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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盏清茶     大唐顽主txt下载     大唐顽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登门求见

    公主府。

    前堂之内,延庆公主冷着脸居上首而坐,坐于下首两侧的具是一应门客,在此其中有些是各家门阀中的破落旁支,但更多的却是如刘蜕一般的寒门士子,只是这些人经过多年的打磨,心中早已没了刘蜕那般的锐气,也逐渐认同了自己公主府门客的身份,平日里与公主对上几首闲诗,过着衣食无忧的自在生活。

    “今日请诸位到此不为别的,在中秋夜宴之上那下贱的江陵野种竟让本宫颜面无存,而后又在兴庆宫外顶撞本宫,教本宫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呵呵,不知公主殿下想要如何出这口恶气呢?若是要他死,那只需派几名江湖游侠便可做到,若是只为出气让他难看,略施小计也不难办到!”一名中年男子颔首笑道。

    闻言之后,延庆公主脸上杀机隐现:“本宫既要出气,更要他死!”

    “禀殿下,门外有人递了拜帖,说是要面见公主!”正在此时,门外侍女禀报。

    “谁?”延庆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李......李浈!”

    “你再说一遍,是谁?!”

    “江陵府的李浈!”

    “不见,让他滚!”延庆破口骂道。

    而众门客却是面面相觑,神情颇为惊讶。

    但话音刚落,却只见那名门客起身说道:“公主不妨见见,对于此人我等也只是闻名,却从不曾见过,此番见一见也无妨,若您不见的话倒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闻言后,延庆公主略一思忖,随即说道:“带他进来!”

    少倾,在侍女的引领下李浈缓步而入。

    还是那身青色袍衫,还是那支青玉发簪,也依旧还是那条绢布纶巾,就连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都依旧未变。

    延庆公主一见李浈当即怒不可遏,但毕竟这是在自己府中,又有府内门客,也不好骤然发作,只得强压怒火冷声问道:“你来此作甚,本宫这公主府素来不喜山野逆种,免得脏了这厅堂!”

    李浈叉手一拜,笑道:“可殿下还是让草民进来了!不是么?”

    “只怕进来容易,出去难!”

    “哦?难不成殿下还想在这公主府内杀人灭口不成?若是这般的话,那殿下尽管动手,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不得,也逃不得,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李浈缓缓笑道,面上竟毫无惧色。

    “你!”延庆公主顿时语塞,“好一个舌灿莲花的野种,莫要以为有陛下庇护本宫便奈何不了你!在这京城之内还没有本宫动不了的人!”

    “草民知道,殿下府内门客众多,即便在朝中也是多有重臣附庸,京城之内谁人不知公主权大如天......”

    延庆公主闻言后顿时面色一变,当即怒斥道:“你,你莫要胡说,本宫在朝中何曾有重臣附庸?何曾权大如天!”

    “呵呵,草民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若没这些事殿下又何须如此紧张呢?”李浈的脸上始终挂着笑,但越是如此,延庆公主也便越是恼怒。

    正在此时,延庆向一旁众门客偷偷使了个眼色,随即只见一名青年士子起身说道:“当日中秋之宴,少郎君诗才惊绝,今日某愿领教一二!”

    李浈闻言瞥了一眼那名士子笑道:“不知兄台之才与殿下相比如何?”

    “自然是殿下大才!”士子笑答。

    “既然如此,那兄台规矩坐着便好,免得失了脸面,让殿下这脸上也无光!”说罢之后,李浈再不看那人一眼,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延庆公主。

    闻言之后,众人当即噤若寒蝉,没有人胆敢保证在诗文之上能为公主夺回一些颜面,若然不成反倒是又让公主颜面无存。

    “今日你来这里,不会只是逞这一时口舌之快的吧!”延庆公主早已是面若寒霜。

    李浈躬身笑答:“殿下明鉴,草民今日到此的确有件紧要之事!”

    “何事?”

    “草民不过是想告诉殿下,您与草民二人素无仇怨,此前殿下已烧了草民的几间茅舍也算是出了气,你我何不就此化干戈为玉帛......”

    “住嘴!你凭什么说是本宫烧了你的宅子?你可有证据?说到仇怨,就凭你乳臭未干的一介白衣也配让本宫记仇?!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李浈闻言轻笑,而后缓缓说道:“如此的话草民便放心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三日后卯时草民在青龙寺等候殿下大驾!”

    “哼!就凭你?你让本宫去本宫便一定要去么?”

    “呵呵,事关殿下安危,相信殿下一定会去的,草民告辞!”

    说罢之后李浈转身离去,但刚走至门前却又回身笑道:“殿下莫要忘了,是青龙寺!”

    而后又冲众门客笑道:“诸位留步,不必远送,不必远送!”

    众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哪个说要送你了?

    待李浈走后,延庆公主气恼之下挥手将案上的文房之物尽数扫落在地,“好一个不知天地厚的野种,竟敢闯到本宫府上耀武扬威,此子不除,本宫誓不为人!”

    ......

    翌日。

    今日是李浈加冠的日子,好在有总管吴申上下张罗忙碌,再加上礼部又派了些人事先教授李浈冠礼上的一应礼仪,否则在短短的两日之内定然无法准备得如此周全。

    按礼制冠礼必须于宗祠庙前,上敬天地,下祭先祖,但李浈如今这个身份根本不可能到皇族宗庙里进行,所以祭祖这道流程也便只好立一牌位代替。

    坊门刚刚开启便有观礼的朝臣登门前来,天子亲自加冠,朝臣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到,甚至就连白敏中也亲自登门,不过每每看向李浈时免不了冷眼怒目,搞得李浈顿时也没了上前见礼的兴趣。

    朝臣之中唯有郑颢与刘瑑二人倒是毫不见外,在李宅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而后自顾要了一壶茶水在后院木亭内赏花品茶。

    “这亭子为何取名叫不自在?”郑颢有些不解。

    “人生诸多不自在,为了心中之欲,而失了自在之心,想来便是此意了!”刘瑑皱着眉头说道。

    “哈哈哈,哪有那么多道道,这不过是那小子信口胡说的!”

    正在此时,高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还不待二人谦让便自顾在旁坐下。

    “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被你们这些士子一揣摩立时就变得复杂起来,据这小子说是见了文饶公的宅子里有座自在亭,所以他便搞了这么个不自在亭,就是这么简单!”高骈笑道。

    二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而此时只见高骈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二位可听说了一件事?”

第一百零七章 加冠泽远

    “何事?”二人见高骈如此谨慎,不免也顿时来了兴趣。

    “据说陛下准备将延庆公主与黠戛斯可汗和亲!”

    二人闻言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竟没有丝毫意外。

    “这几日来御史台、礼部就跟疯了一般弹劾延庆公主,而大理寺卿马植因素来与御史大夫封敖交好,所以连带着大理寺也掺和了进来,弹劾的内容又是件件证据确凿,就算朝中有倾向延庆公主的大臣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就凭私养门客这一条就足以让陛下心生忌惮之意!”郑颢点了点头沉吟道。

    刘瑑则也同样附和道:“不错,外面那些藩镇就够陛下头疼的了,如今在自己眼皮底下竟还敢私养门客,延庆公主已是百口莫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其远嫁大漠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骈则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说得都没错,但你们可曾想过,延庆公主私养门客绝非这一两年的事,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捅了出来?而且你们发现没有,最近这延庆公主的劣迹皆是一桩桩地冒了出来,而且还好死不死地都被逮个正着,难道你们就没琢磨出点什么?”

    “千里兄的意思是......延庆公主被人算计了?”郑颢当即将声音压得更低。

    高骈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这一件件的事情又怎会如此巧合呢?”

    “可谁又有这个本事算计延庆公主呢?”刘瑑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嘿,都说二位才学出众,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是谁吧!”高骈笑道。

    闻言后郑颢与刘瑑沉思片刻,而后几乎在同一时间望着高骈异口同声说道:“是他!”

    ......

    辰时方至,便听门外有內侍传禀:“陛下驾到!”

    犹在正堂交谈甚欢的众臣赶忙起身出门相迎,只见李忱自肩舆而下,身着衮冕,头戴白珠十二旒,白纱中单,玄领朱裳,其上镶金十二章,在朝阳之下熠熠生辉夺人眼目,革带玉钩,腰佩玉剑,加之李忱原本就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步步生威,此时在这衮冕礼服的映衬下更显得如同九天玉帝,气势非凡,隐隐之间一股帝王的威霸之气尽显无疑。

    众臣见状当即纷纷垂首而拜不敢直视,唯独李浈走至李忱跟前行顿首大礼,口中说道:“草民李浈,拜见陛下!”

    “嗯,免礼吧!今日朕只是你加冠的大宾,这赞冠之人还是后己公!”

    言罢之后,只见同样身着礼服的李景让赶忙出列应道:“承蒙陛下所托,老臣自当竭力!”

    “吉时可到?”李忱问道。

    “回陛下,尚有半个时辰!”李景让答道。

    “嗯,那你们也不用杵在这里,朕与李浈有些话要交代,你们回堂歇息去吧!”

    众臣闻言躬身告退,唯独李浈留了下来,屏退左右之后,李忱笑道:“听高骈说这几日你这骑射之术学得格外认真,朕倍感欣慰啊!”

    “承蒙陛下器重,草民自然不敢懈怠!”李浈回道,毕竟此处人多耳杂,所以李浈只称呼“陛下”,而未称呼“阿耶”。

    李忱点了点头,道:“加冠之后你便已是有了入仕的资格,说罢,想要个什么官职?”

    “陛下,草民是要去幽州的!”

    “幽州又如何?难道朕就不能在幽州给你个官职么?”李忱反问。

    只见李浈沉思片刻,而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卢龙节度使......”

    李忱一瞪眼,李浈笑道:“卢龙节度使麾下便可,至于什么官职,草民倒是无所谓!”

    “嗯?为何要在张仲武麾下?”虽然这本就是李忱心中所想,但还是不免讶异道。

    “因为高骈将军随草民同往幽州!他身为武将自然要在用得着的地方待着!”李浈狡黠地笑道。

    “高骈?谁,谁答应你朕要派高骈同往了?”李忱惊讶地说道。

    “您忘了,上次您亲口答应的,君无戏言的!”李浈不敢抬头,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话一出口,倒是李忱顿时有些发懵,冥思苦想着自己何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哎呀,冠礼的时辰到了,请陛下移驾正堂吧!”李浈赶忙说道。

    “哈哈哈,你竟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也罢,便让高骈同往,不过你须得答应朕一件事,否则休想带他离开京城!”李忱大笑。

    “多谢陛下成全!敢问何事?”

    “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之内你必须要在卢龙军内拥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

    ......

    冠礼开始,正堂首位设了一面李氏祖先的牌位,这是李忱的主意,李浈姓李,所以自然也没人知道这李氏祖先的牌位便是李唐皇族。

    李浈身着礼服跪拜于祖先牌位之前,早有侍者将缁布冠呈上,只见李忱双手持冠,面色凝重地加于李浈之首,李景让则口中高声诵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诵毕之后,李浈面对祖先牌位行顿首大礼,而后侍者又将皮弁呈上,李忱随即去缁布冠而又加皮弁,李竟让口中诵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李浈顿首再拜,最后李忱去皮弁再加爵弁,李竟让再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再拜之后,李竟让朗声又道:“加冠既成,赐尔表字,浈水为名,浩泽悠长,容纳四海,兼济八方,当以‘泽远’为是!”

    闻言之后,李浈不禁心中悲呼一声:“泽远,好难听的字!”

    冠礼方成,李浈向前来观礼之人依次敬酒,而后又赠以束帛俪皮、五牲之肉作为酬谢,如此方才算是彻底结束。

    将李忱及众宾客送走之后,李浈忙不迭地将厚重繁琐的礼服去掉,换上了一身轻便胡服四仰八叉地坐在几案上。

    “哈哈哈,难得看到我大唐才子竟是这么一副模样,倒让我等开了眼界!”

    正在此时,郑颢、刘瑑与高骈迈步而进,见李浈这幅模样不由得朗声大笑。

    “咦?别人都走了你们为何赖着不走?送了那么多东西难不成你们还想在我这里蹭饭吃?”李浈瞥了一眼三人无精打采地说道。

    “哈哈哈,都不准走,今晚一定陪俺不醉不归!”严恒自外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大笑道。

    闻言之后,李浈想了想道:“也好,但小弟可有言在先,这顿饭不能白吃,明日在朝堂之上有出戏还需几位兄长配合一二!”

第一百零九章 逆转时局

    延庆公主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她不知道这个仅仅十六岁,刚刚才行过冠礼的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也不知道他又是怎样一步步让自己陷进了他的圈套,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中是如此的害怕,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如同梦魇。

    “好,你......你打算这么帮我!”延庆公主回过神来,语气已是柔缓了许多。

    “据在下所知,太常寺卿是公主殿下的人吧!”李浈缓缓问道。

    延庆公主闻言后略显犹豫之色。

    李浈见状不由笑道:“呵呵,方才说了,能帮多少全在公主信我多少!”

    “是!”延庆公主紧咬双唇。

    “这便简单了,想必殿下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李浈道。

    “这......这么简单便可以了?”延庆公主有些质疑。

    “单凭太常寺自然还不够分量,不过剩下的事情在下自然替公主去办!”李浈笑道。

    见延庆公主神色有些发愣,李浈当即又道:“怎么?殿下还不快去?过了明日正式诏书下达之后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殿下于水火了!”

    延庆公主闻言后这才起身向外走去,但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问道:“你为何算计本宫,现在却又要帮我?”

    李浈笑了笑,“让公主记在下一个人情,总比让您时刻惦记着害我要好吧!”

    ......

    延庆公主离去之后,一名小沙尼走进课堂对李浈说道:“施主,圆仁法师有请!”

    出了客堂在沙尼的带领下径直绕过大雄宝殿径直来到法堂门外,只见小沙尼轻声说道:“施主请稍候,圆仁法师正在聆听法全法师说法!”

    李浈点了点头,而后静静地站在法堂之外等候,少倾之后,只见法堂门开,一名年逾花甲的老僧缓步而出,只见其身着紫色僧服,披金澜袈裟,单从这僧服与袈裟的级别来看,显然非得道高僧不已。

    老僧身形奇瘦,颧骨高耸,两颊凹陷,若非那双精神矍铄的目光的话,恐怕李浈真的要以为圆仁距离圆寂不远了。

    “阿弥陀佛,不知小施主寻老衲何事?”老僧双手合十,口中诵了一声佛号。

    李浈赶忙双掌虚合,躬身垂首,口中道:“世俗子李浈惊扰法师清修,还望法师恕罪!”

    圆仁见状笑道:“小施主既是世俗人,又何必拘泥于佛门之礼,方才听闻小施主说是受老衲的一位故人所托,老衲自来到这大唐后游历数十年,不知又是哪位故友呢?”

    李浈颔首答道:“晚辈受文饶公所托,前来请法师解一道锁!”

    ......

    待李浈自青龙寺回府时已是暮色将近,刚一进门便只见刘蜕兴冲冲地跑过来笑道:“你可回来了,方才公主府来人说是事情已经办妥,让你万勿食言,还送来了五百匹绢,事成之后还另有重谢!看来延庆公主是真怕了啊!”

    李浈笑了笑道:“呵呵,仅仅这么一件事还不足以让她彻底打消谋害我的念头,咱们要么不做,要做便要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怕,如此方能永远解除这个麻烦!这五百匹绢明日退回去,这个时候我若收了她的东西就真不好办了!”

    “另外,把严恒叫来,有件事必须要他马上去办!”

    ......

    翌日。

    公主府。

    延庆公主面容憔悴,但目光中却始终隐含杀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算计,让她的内心感到无比屈辱和不甘,但同时也让她对李浈生了忌惮之心。

    说到底此时的李浈虽被封了六品散官,但手中依然尚无半点实权,若是日后得以被陛下重用的话,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此子决不可留!延庆公主暗下决心,无论此事成败与否,李浈必须要死。

    ......

    大明宫,含凉殿。

    “大家,李浈求见!”王归长轻声禀报。

    “哦?今日怎么想着主动来见朕了!让他进来吧!”李忱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

    片刻之后,只见李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李忱面前。

    “怎么喘成这副模样?”李忱讶异道。

    “儿听闻阿耶要将延庆公主远嫁黠戛斯,方才径直从丹凤门一路跑来的!不知阿耶是否却有此意?”李浈颔首答道。

    “嗯,朕却有此意,延庆所为之事皆为朕所恶之事,甚至竟然还私养门客,朕又怎能相容!”李忱面色有些不悦。

    “此事还望阿耶三思而行,牺牲一个延庆公主事小,若因此陷阿耶于不仁不义之地便是得不偿失了!”

    “放肆!”李忱当即大怒,将手中书卷重重地摔在案上。

    一旁的王归长见状也是连连向李浈使眼色。

    “儿知阿耶仁孝,所以此番才特地前来劝阻!此事万万不可!”李浈双膝跪地但却依旧梗着脖子说道。

    李忱见状更是气得怒不可遏,快步走至李浈跟前,怒生叱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说来听听!说得有理朕有赏!若说得不能让朕信服,朕......”

    说到这里,李忱也顿时不知该罚他什么,只得一摆手道:“起来说话!”

    李浈闻言后答道:“孩儿还是跪着说吧!”

    “你......好,那你说!”李忱重新坐回到胡床之上,但依旧还是一脸怒色。

    李浈当即缓缓说道:“其实这个道理也很容易想通,只是阿耶心怀天下,对于这等的小事怕是多有疏忽,延庆公主为皇兄武宗之女,而此前皇兄对阿耶多有不敬之举......”

    “哼!又何止是不敬,他恨不得杀朕而后快!”经李浈一说,李忱顿时想起了陈年往事,武宗李瀍屡次谋害自己的一幕幕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您不妨想想,世人皆知武宗皇兄曾屡次谋害阿耶,如今阿耶继位尚且未满半年,此时便将延庆公主远嫁黠戛斯,那么世人又将如何评说阿耶?”

    闻言之后,李忱不由一愣,李浈所言不无道理,若是自己真的将延庆嫁到黠戛斯的话,即便自己没有私心,也定然会被世人扣上一顶公报私仇、心胸狭窄的帽子。

    此时只听李浈接着说道:“昨日儿在坊间便已经听到些流言蜚语,如今阿耶新继大统,若是因此被百姓误传曲解的话,怕是对您的声望不利,故此儿才匆忙前来拜见!”

    说到这里,李浈稍稍一顿,而后想了想又道:“而且......”

    “而且什么!说下去!”

    “请阿耶先恕孩儿无罪!”

第一百一十章 和亲论战

    “好,朕恕你无罪!说吧!”此时李忱的语气明显变得柔缓了许多。

    李浈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而且孩儿觉得黠戛斯请求和亲一事,阿耶不能答应!至少不能现在答应!”

    “哦?这又是为何?”李忱问。

    “黠戛斯地处漠北,自古便是苦寒之地,物产也极为匮乏,其民生计也多依靠我大唐,说到底,我大唐离开黠戛斯依然还是大唐,于百姓生计并无影响,但黠戛斯一旦离开我大唐势必步履维艰,而且此时黠戛斯刚刚以举国之力剿灭回鹘,其国力空虚,民生疲敝,况且还要提防着回鹘残部卷土重来,此时正是需要我大唐帮扶之时,所以不论此次和亲结果如何,孩儿断定黠戛斯依旧会继续与我大唐交好!”

    “但此时回鹘残部、室韦九部以及契丹诸部屡犯幽州边境,若黠戛斯因此固守漠北,那我大唐边境岂不是永无安宁之日了?!”李忱反问道。

    “孩儿倒是觉得,黠戛斯一定会继续追剿回鹘残部,其实也很简单,黠戛斯对于回鹘残部有灭族之仇,因此黠戛斯必定不会给回鹘残部东山再起的机会,若不趁着此时剿灭回鹘的话,那么以后就真不好说了!夜长梦多这个道理我想他们是应该明白的!”

    李浈紧接着说道:“而且回鹘残部此时多依附于室韦庇佑,因此黠戛斯在追剿回鹘残部的同时势必会对室韦构成严重威胁,若室韦交出回鹘则罢,如若不交,室韦必破!”

    “你为何如此笃定?如若室韦交出回鹘残部,那室韦九部岂不是依然会骚扰我幽州边境?”李忱虽然此时在其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但却还是满怀好奇地冲李浈问道。

    李浈想了想道:“如若如此的话也简单,待孩儿到幽州之后,必然说服卢龙节度张使君,到时黠戛斯攻回鹘而我攻室韦九部、契丹,如此幽州边境之扰尽除!”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就是想为延庆公主求情而已!”

    李忱故作严肃,但心中却早已心花怒放,李浈方才的这番话无疑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原本只是觉得自己这儿子仅仅是诗文出众,但不想其竟还有如此见解。

    李浈闻言回道:“阿耶所言也对,也不对,为延庆公主求情不假,但孩儿更多的还是为了阿耶,也为了我泱泱大唐!况且孩儿还听闻太常寺博士认为延庆公主与黠戛斯可汗二人生辰不合,阿耶当可以此为由拒绝!”

    “哼哼,你倒是说得倒是好听,朕早已下了诏命,如此岂不是要让朕食言不成!”

    “食言总比让后人诟病好上一些吧,阿耶英明神武,总不能因这件小事而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一个污点吧!”李浈笑道,眼见皇帝老爹如此,心中便已断定此事已解。

    “哈哈哈!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既然如此,那朕便收回诏命!不过你方才说的话可莫要食言!”

    “啊?孩......儿说什么了?”李浈顿时一愣。

    “若不能永绝幽州边患,朕将来可要找你算账!你回去吧!”李忱大笑道。

    李浈闻言当即告退,但却只听李忱又道:“等等,朕给你一道手谕,日后这皇宫之内可自由出入,不必再在丹凤门外候着了!”

    ......

    待李浈走后,李忱显得异常兴奋,对王归长笑道:“哈哈哈,翰青看到了吗?这混账小子,这混账小子简直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哈哈哈!”

    王归长也笑道:“殿下文武双全,此乃大家之福,大唐之福!”

    说罢之后,王归长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又道:“老奴说错了话,请大家责罚!”

    “哎!你说得没错,就是大唐之福,更是天下之福,朕终究没看错这个儿子!”

    “不过,他刚刚说的坊间传言,确有此事么?”李忱看着王归长问道。

    王归长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

    ......

    公主府。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延庆公主有些难以置信,一把抓住侍女的肩头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回绝了黠戛斯使者的和亲,只答应了遣使册封其可汗!”侍女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又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

    “他......竟真的做到了!”延庆公主闻言后脸上竟无半分喜色,相反却多了些憎恶。

    “殿下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却依旧愁眉不展?!”一名门客不解地问道。

    “你说......”延庆公主想了想说道:“他究竟是谁?不过是刚到京城不足一个月的一介白衣,为何却能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是本宫也没这样的本事,所以便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小小年纪如此心智如妖,放眼我整个大唐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他,究竟是谁?”

    “呵呵,公主殿下多虑了,李浈不过是仗着其父李承业于陛下的救命之恩,得到陛下的些许恩宠罢了,白衣终究还是白衣,又如何能与公主万金之躯相提并论?”

    闻言后,另一名青年门客点头附和道:“不错,如今危局已解,殿下若想要他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花重金请来些江湖游侠,便是三司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在此之前,延庆公主对李浈已是报了必杀之心,但此时此刻心中却又有些犹豫了,因为她有一种直觉,李浈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相信自己,正如自己无法轻易地相信他一样。

    能有如此心计的人必然是多疑之人,所以他定然还有着另一番算计。

    “不,先莫要轻举妄动,从头到尾我们都小看了他,一步错步步错,本宫不能再走错半步了!这盘棋一定还没完!一定!”延庆公主喃喃自语。

    正在此时,又见侍女前来禀告:“启禀殿下,李......李浈又递来了拜帖!”

    闻言之后,延庆公主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得正好,否则本宫还得亲自去寻他!带他进来吧!”

    少倾,只见李浈缓步而入,依旧还是那副装扮,但此时看上去却比那日来时更加自信,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为其平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

    “李浈拜见公主殿下!”

    “呵呵,你倒果真没有食言!”延庆公主冷笑。

    “事关殿下安危,在下岂敢食言!”李浈笑道。

    “此时来见本宫所为何事?”延庆公主紧接着问道。

    “呵呵,殿下喉中有鲠、心中有怨,李浈特来为殿下除鲠消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除鲠消怨

    众人闻言后莫不疑惑,但唯独延庆公主渐露微笑,而后冲众人道:“你们暂且退下,本宫倒要看看他如何为本宫除鲠消怨!”

    待众人退去,李浈也不消延庆公主礼让便自顾寻了张蒲团坐下,而后背靠于凭几之上,丝毫没有为客者的拘谨之态。

    延庆公主见状不由淡然笑道:“你说本宫有鲠在喉,有怨在心,不知本宫这鲠从何来,怨从何来?”

    李浈笑道:“自然都从在下而来,我帮了殿下不假,但若是我真的以为殿下能就此罢手,甚至因此记下一个人情的话,那李浈便不叫李浈了!”

    “先前在青龙寺时在下已然说过,殿下万金之躯,李浈一介白衣,无论如何也不配成为殿下的对手,当然,我也不奢望能与殿下成为朋友,那日曾说过,即便在下一介布衣也能左右殿下或生或死,我知道殿下定然不信、也不服,所以此次前来便是此意了!”

    延庆公主闻言后有些不解,虽然李浈说了这么多,但依旧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李浈见状大笑,“听闻殿下这府内的马厩倒是气派得很,只是这马厩之下藏着的秘密,怕是连殿下自己都不知道吧!”

    闻言之后,延庆公主神色微变,而后立刻招进一名侍从,耳语片刻之后侍从便立刻匆忙而去。

    片刻之后,侍从手中捧着一沓麻纸仓皇而进,延庆公主当即心中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随手拈起一张细细端详,只一瞬间便已吓得花容失色,原本红润的脸庞竟变得苍白如纸,光洁的前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看了一眼,延庆公主便当即将所有的麻纸一把夺过,而后又对那侍从狠厉地说道:“此事若敢走漏半点,本宫诛尔九族!退下!”

    侍从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躬身后退而出。

    “李浈!”延庆公主双眸中杀机迸现,压低了声音冲李浈恶狠狠地嘶吼道。

    李浈见状却是轻轻摆了摆手,而后指了指延庆公主手上的东西笑道:“殿下息怒,方才已经说过,李浈并无谋害殿下之意,否则单凭殿下手上的这些东西,明日这公主府便要被夷为平地吧!”

    “你!”延庆公主气结,但却又不敢妄动分毫,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浈还有什么尚且未曾透露的诡计。

    李浈此时紧接着说道:“其实殿下之才不逊于浈,在此之前也听闻殿下最重恩义,即便离殿下而去的刘蜕也时常说起殿下以往的种种大义之举,浈听闻之后倍感钦佩!浈以为但凡知恩知义之人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或许因为殿下自幼便为众人瞩目,所以根本受不得半分委屈,但人生在世又如何能一世凌驾于他人之上呢?便是太宗皇帝当初也有渭水之耻,但这却并不妨碍其成为一代英主!不知殿下觉得呢?”

    延庆公主此时的神情有些木讷,如果自己的心是一片平静的湖泊的话,那么李浈之言便如同一块小小的石子,石子落,而波澜起。

    李浈见状继续说道:“其实不论和亲也好,还是这污蔑陛下的檄文也罢,无论哪一样都能置殿下于死地,浈费尽心机、殚精竭虑谋划了这么多事,原本的初衷只是希望殿下能够醒悟,也希望殿下之后就此罢手,待别人和善宽容些,于人于己总不算是件坏事!”、

    说罢之后,李浈缓缓起身,冲延庆公主微微一行礼,笑道:“好了,浈言尽于此,望殿下三思而后行,当然,若殿下还不肯回头的话,浈愿奉陪到底,而且日后再不会踏入您这公主府半步!告辞!”

    “哦,另外,浈奉劝殿下尽快将府中门客遣散,以先皇与当今陛下的关系,我想此后殿下还是低调些的好!”

    李浈转身离去,而延庆公主的眼眶中竟闪现出点点晶莹。

    待李浈走后,众门客忙不迭地问道:“李浈可有冒犯殿下之处?”

    延庆公主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始终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

    东都洛阳。

    自今年六月入夏以来,都畿道腹地滴雨未下,其中尤以洛阳周边为重,孕育了洛阳城两百多年的洛水也渐有干涸之象,以往肥茂的土地荒草尽焦,周边诸县饿殍遍野,入眼望去大地干裂,如同一道道通往地狱的洞口一般,吞噬着所有生活在此的生灵。

    七月,李忱下令开洛仓放粮以赈济河南诸道灾民。

    八月底,作为全国粮草储备量最大的洛仓告急。

    并非粮草不足,而是河南逾万灾民包围洛仓,河南尹王凝上疏请调河阳节度兵马驰援洛仓。

    大明宫,宣政殿。

    李忱阴沉着脸,环视群臣,“诸卿以为如何?”

    众臣缄默,此事关重大,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激发民变祸及根本。

    片刻后,卢商出列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可动兵!河南大旱民不聊生,此时当以安抚为重,不可轻动刀兵!”

    “此前陛下已经下令开仓放粮,以洛仓储备足以应付此次大旱,此时发生民变定是某些心怀叵测之人煽动所致,故而臣以为应允王凝所奏,调河阳节度兵马剿除变民!”白敏中当即驳斥道。

    “若动刀兵,势必致河南雪上加霜,介时民心大乱,恐动摇我国根本,敢问白相可负得起这个责任?”卢商毫不退让。

    此时只见李景让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为臣公所言有理,绝不可妄动刀兵,应以安抚为重!”

    “启禀陛下,臣以为白相所言极是,民变有如星火,一朝放纵当可有燎原之势,所以必须尽快剿灭才是!”说话之人乃是崔元式,任刑部尚书判度支。

    众臣见状,当即分为两派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此时只见李忱冷哼一声道:“朕继位尚不足半年,若此时妄动刀兵岂不是要失了民心?但民变当前,放任则乱,故而宜先遣使前往查明缘由,能安抚则安抚,若不能安抚再论刀兵不迟!”

    此时李忱微微一顿,看了看众臣后缓缓问道:“只是不知哪位爱卿能代朕分忧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委以重任

    众臣闻言后又是一阵缄默,无疑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此时只见白敏中微微一笑,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给事中郑子佐聪悟擅辨,定堪此任!”

    “郑亚?”李忱略一思索,而后将目光移向一名年逾五旬的绯袍官员,而后问道:“郑卿,你可愿前往?”

    郑亚闻言后赶忙出列应道:“臣愿往!”

    李浈见状点了点头道:“嗯,郑亚听封!”

    郑亚顿首而拜,紧接着便听李忱朗声说道:“朕封你为河南道巡察使,即日起赶赴东都安抚变民,另,准卿有临机专断之权,五品以下官员处置无需请旨!”

    “臣领旨谢恩!”郑亚顿首再拜。

    ......

    安邑坊,李宅。

    “哈哈哈!大郎,告诉你个好消息,听说延庆公主要从十六宅搬到崇仁坊去住了,而且临走之前还将十六宅的府院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严恒人还未至,其声便先传到了正堂。

    “唉,复愚兄,你说难道我就那么不可信么?都跟她说了到此为止,还是不信我!”李浈无奈地冲刘蜕说道。

    刘蜕闻言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嗯!”

    李浈随即白了一眼刘蜕,这时严恒才走进堂来,而后学着李浈的样子直接坐在几案之上,又笑道:“而且听说她还将府中门客尽数遣散,看来这次她是真怕了!”

    “嗯,如此说来少郎君也能心安了,延庆公主应该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吧!”赵婉也是一脸的笑意。

    李浈闻言点了点头,道:“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懂得知难而退!所以此事真的就到此为止吧,而且以后说不得还会用得到她!”

    “泽远又在算计谁呢?”

    话音方落,便只见郑颢与刘瑑二人登门而进,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如此纯真的一个人怎么会算计别人呢?倒是你们二位,我这宅子你们现在比我都要熟了吧!”李浈白了二人一眼说道。

    “说吧,什么事?”不待二人说话,李浈便紧接着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郑颢一脸的诧异之色。

    “你俩来我这里不是蹭饭就是有事,现在距离晌午用饭还有些时候,所以肯定是有事了!”李浈没好气地答道。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刘瑑笑道:“嘿嘿,倒是的确有件事需要泽远帮忙!”

    说罢之后,二人也不客气,径自寻个地方坐了下来,此时只见郑颢说道:“想来东都民变的事情泽远也听说了吧!”

    李浈点了点头,道:“嗯,听说了一点!”

    “嗯,如此便好,今日在朝堂之上白敏中举荐给事中郑亚为河南道巡察使安抚变民!”

    “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浈有些不解。

    “郑亚是文饶公一手提携的,白敏中在这个时候举荐郑公,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啊!”郑颢叹道。

    “嗯,我还是不知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李浈更是一头雾水。

    刘瑑见状索性直接说道:“这么说吧,白敏中的目的便是想借这个机会将郑公排挤在外,因为这安抚变民一事看似容易实则最易遭人诟病,只要白敏中愿意,他就可以随便寻个理由将郑公排挤出朝廷,而泽远与文饶公相交甚密,所以我们也只得前来求助于贤弟了!”

    李浈闻言后想了想道:“首先,你们两个与郑公到底是什么关系?其次,郑公前去河南,我在京城,而且我身上只有一个散官虚名并无实权,论实力你们二位应该比我要强太多吧!你们觉得在下能帮什么忙呢?”

    “唉,实不相瞒,我二人与郑公倒是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与郑公之子郑畋倒是关系匪浅......”

    “郑畋?”李浈一惊,不待郑颢说完便紧接着问道,“就是檄讨黄巢的那个郑畋?!”

    二人闻言一愣,而后怔怔地问道:“黄.....黄巢是何人?郑畋为何要檄讨他?”

    “哈哈哈,随口说说的!”李浈赶忙岔开话题,说道:“这个忙我倒是愿意帮,但我还是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刘瑑趁机笑道:“据我们得来的消息,陛下极有可能会派贤弟跟随郑公同去河南,更重要的是陛下会将兵符交给贤弟!”

    刚一说完,便见吴总管一脸紧张地跑进来说道:“少郎君,尚书省来人了,说是传旨!”

    郑颢与刘瑑闻言相视一笑,唯独李浈、严恒与刘蜕三人却是一脸的惊诧之色。

    ......

    傍晚时分,李浈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自古发呆,唯独严恒倒是显得兴致勃勃。

    “哎!大郎,能得陛下如此重用为何你却愁眉不展!”严恒一脸艳羡地说道。

    李浈白了严恒一眼,没有说话,一旁的刘蜕倒是开口说道:“呵呵,贤弟有所不知,正如今日郑拾遗说得那般,这差事不好办,安抚得好势必得罪当地官员,安抚不好陛下那里又不好交代,怎么做都要得罪人,而且激发民变一般都在当地官员之过,少不得要拿几个治罪,而治谁的罪又是个问题,倘若该名官员在朝中有什么后台的话,又是要得罪人,唉,难啊!”

    听完此言之后,严恒不禁脑袋瞬间变成两个大,最后干脆一摆手道:“好生麻烦的事,反正不管大郎去哪,俺都跟着便是了,这等费脑子的事还是你们去做好了!”

    “少郎君,延庆公主来了!”正在此时,只见赵婉迈步而入,口中低声说道,看上去有些紧张。

    三人闻言顿时面色一滞,“她来做什么?”严恒讶异道。

    刘蜕想了想道:“不管她来做什么,少郎君还是应该见见的!”

    李浈点了点头,道:“嗯,希望不是找麻烦的吧!走吧,我们去迎接殿下大驾!”

    来得正堂后,只见一袭胡装的延庆公主正在堂内四顾观看。

    “殿下大驾光临,李浈这宅子倒顿时蓬荜生辉啊!”李浈大笑道。

    “草民严恒(刘蜕)见过殿下!”

    刘蜕显得面色紧张,毕竟自己与延庆公主有过一番不愉快的经历,此番相见不免有些尴尬。

    反倒是延庆公主冲刘蜕笑了笑道:“看样子,复愚在李宅过得倒比在本宫那里自在!”

    刘蜕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

    说罢之后,延庆公主又冲李浈笑道:“怎么?看你的脸色,莫非还怕了本宫不成?”

    李浈当即点了点头。

    延庆公主反倒是露出一狡黠的笑意,道:“本宫听闻你被陛下封了官,特地前来祝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东都民变

    “祝贺?”闻言之后,李浈赶忙四顾张望。

    “你找什么?”延庆公主讶异地问道。

    “贺礼啊?!贺礼在哪?殿下该不会两手空空地来祝贺吧!”李浈惊讶道。

    延庆公主见状当即笑得花枝轻颤,道:“呵呵,明明是个八面玲珑心,却偏偏能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真不知你这脑袋里面整日都想的是什么!”

    “好了,本宫来此一为祝贺,二为提醒你一件事!”延庆公主正色说道。

    “殿下不会又想害我吧!”李浈眉头一皱,说道。

    “本宫害你?你摸着良心想想,自打本宫遇到你以来哪一次不是你时时处处在算计本宫?现在倒还敢反咬一口说本宫害你?!”延庆公主不忿地说道。

    李浈闻言咧嘴一笑,道:“那不知殿下前来提醒何事?”

    延庆公主想了想,而后一脸凝重地说道:“东都民变没那么简单,你这河南道巡查副使的差事不好做!”

    闻言之后,李浈与刘蜕相视一眼,脸上也收起了先前的笑意,变得郑重无比。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李浈忙问。

    “有没有人在背后操纵倒是不敢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河南尹王凝没有说实话!”

    “何以见得?”

    “变民围攻洛仓,他却请旨求的是河阳兵马,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延庆公主反问道。

    李浈一脸的茫然。

    反倒是刘蜕当即反应过来,道:“殿下的意思是,河阳兵马虽距离洛仓最近,但与洛仓却有大河(即黄河)相隔来往颇为不便,反倒是稍远些的宣武节度的兵马可以自官道直达洛仓,如此算来宣武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延庆公主闻言后对刘蜕投去一抹赞许之意,而后笑道:“不错,王凝如此舍近求远,难道你不觉得诡异么?”

    延庆公主接着说道:“而且更耐人寻味的是,王凝在奏疏中并未提到安抚一事,自己辖内生了民变,他身为河南尹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抚变民,但他的奏疏中却对此只字未提!”

    李浈想了想,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么陛下与众朝臣就没有想到这诸多疑点么?”

    “正因想到了这些,所以陛下才会给你兵符!”延庆公主当即回道。

    “那这就更不对了,既然陛下想到了这些又怎么会吧兵符交给我呢?对于统兵之事这朝臣中随便拿出一个都要比我强得多吧!”李浈听了更是疑窦丛生。

    延庆公主闻言后一脸诧异地望着李浈,道:“你算计本宫时的脑子都去哪了?怎么这话问得痴痴傻傻的?自安史之乱后,历代陛下都对武将心生忌惮,你可还记得当年肃宗陛下收复长安时为何不用郭子仪、李光弼,而独用了从未带过兵的房琯?”

    李浈闻言这才想起当年的这桩往事,当年安史叛军攻入长安,玄宗逃至蜀地,而太子李亨北上灵武自立登基,后其意图收复长安,但却放着郭子仪、李光弼等这般战功赫赫的当朝名将不用,唯独用了只会纸上谈兵的房琯。

    结果唐军四万将士于陈陶斜力战而死,自此唐军刚刚树立起的信心再度土崩瓦解,当时身在京城之内的杜甫听闻至此,于悲愤交加之下写下了一首《悲陈陶》:

    孟冬十郡良家子,

    血作陈陶泽中水。

    野旷天清无战声,

    四万义军同日死。

    群胡归来血洗箭,

    仍唱胡歌饮都市。

    都人回面向北啼,

    日夜更望官军至。

    无疑此战失败的罪魁祸首便是肃宗,正因其对郭、李二人怀有忌惮之心,所以才直接导致第一次收复长安的战斗以失败告终。然而最终还是老将郭子仪于一年后重振旗鼓并一举收复两京失地。

    但安史之乱的阴影并没有从此后历代帝王的心中抹去,反而却成了一个无法祛除的梦魇,让他们对武将们再没了以往的信任。

    就如神策禁军,这些帝王们甚至宁可重用身边的宦官也不愿让武将来统领禁军,因此宦官才有机会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晚唐时代表演着一幕又一幕的悲喜剧。

    李浈深知于此,但也知道自己这皇帝老爹此举的另一层意思,无非便是让自己利用这个机会赚一些军功而已,不过即便如此,李浈还是觉得老爹此举太过冒险了。

    “不行,我要面见陛下!”李浈说着便向外走去。

    “等等,你此去面见陛下岂不是自讨苦吃么?”延庆公主当即阻止道。

    “何出此言?”李浈讶异道。

    “如今敕命已下,你让陛下收回成命岂不是当众折了陛下的脸面,而且你现在深得陛下信赖,你这一去纯属找骂不说,日后还让陛下如何信你?便是在朝臣中你刚刚树立起来的好印象也将毁于一旦!”

    延庆公主虽不涉朝政,但却深谙为臣之道,深解为君之心,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附庸的朝臣。

    刘蜕闻言后点了点头道:“公主殿下所言不错,少郎君还是不要去见陛下的好!”

    “那......那我此去岂不是危机重重?”李浈苦着脸说道。

    延庆公主见状不由笑道:“我大唐第一才子怎么到这个时候却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你算计本宫时候的胆子可没这么小啊!”

    李浈闻言苦笑道:“殿下莫要拿我寻开心了,让我算计着害人还可以,但这次不一样,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情要比表面上看来的更加可怕,甚至我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个阴谋!明知火坑还要往里跳,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呵呵,敕命已下,即便是个火坑你也没了转圜的余地!本宫劝你还是交代好身后事,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延庆公主见到李浈愁眉苦脸的样子后顿时一脸的心花怒放。

    李浈则是如同霜打了一般连连叹气。

    “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也许事情也许不像我们说的这般复杂呢?而且那个郑亚的儿子郑畋,才学不在你之下,又深谙统兵之道,此番前去定能有所帮助,另外,本宫再送你一样大礼!”延庆公主冲李浈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目标洛阳

    ......

    翌日,大明宫含凉殿。

    李浈一脸苦楚地站在李忱面前,而李忱则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浈,道:“朕知道你来做什么!是不是不想去?”

    “嗯嗯!”李浈的头点得如同幼雉啄米。

    “唉,朕又何尝知道这差事不易,朕继位不久,甚至年号都还未改便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后面等着看朕的笑话?此事关乎民心,朝臣之中朕信得过,而且能用的还不多,所以朕只能用你,毕竟你是朕的儿子,体内流淌的是我李氏皇族的血液,朕信你!”李忱放下手中书卷语重心长地对李浈说道。

    “说得再简单些,此事打得朕有些措手不及,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天子是朕,但朝臣却不是朕的!你可明白朕的意思?”李忱又问道。

    李浈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皇帝老爹对武宗一朝采取全盘否定的策略,所以对武宗旧臣自然要进行一番彻底的清洗,而现在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时。

    “可.......”

    李浈忍不住想说对于武宗旧臣又何必如此偏执,只要他们依旧效忠于大唐,依旧效忠于李唐皇氏便足够了,但话一开口李浈却又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这是运数,李唐皇族的运数,也是整个天下的运数,李浈终究还是不愿改变历史大局。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这皇帝老爹也必然不会听从自己的劝诫,毕竟,他与武宗的仇恨太深了。

    “怎么?”李忱见李浈欲言又止,随即问道。

    “没什么,孩儿定不辱父命!”李浈垂首答道,但此时的心中却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李忱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有一点你需牢记在心,朕给你兵符不是让你去大开杀戒的,他们不过是一群被天灾逼迫得无路可走的灾民罢了,这兵符绝不可用来对付百姓,天灾犹可解,**不可恕,朕要你去挖出这背后的**!该免职的免职,该杀的也一定要杀!绝不姑息!”

    “还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李浈先是一愣,而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

    一日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李浈与严恒、刘蜕三人背着行囊走出兵部大门,早有两队百人骑兵等候在外,为首的是一名绯袍文官,正是郑亚。

    而在郑亚身后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头戴软脚幞头,中等身材,虽面无表情,但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一丝决绝与执拗,虽说比不上李浈的俊美清秀,但看上去却比李浈更多了些豪气。

    “谢天谢地,我们来得还不算晚!”

    正在此时,只见郑颢与刘瑑二人骑马而来,但在二人身旁却还有一名身着五品官服的青年男子,身材微胖但却不显臃肿,面目含笑但却毫无谄媚之色,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洒脱不羁之气。

    待得三人走近,先是冲郑亚行礼问安,而后才向李浈点了点头,接着冲郑亚身后的那名青年笑道:“台文兄,在下前来引荐一二,这位便是李泽远贤弟,这位是严恒,这位乃是刘复愚!具是荆南人士!”

    闻言之后,那青年男子下马而来走至李浈等三人跟前微微一笑叉手行礼,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泽远贤弟,这便是昨日我向你提起的郑台文!”而后郑颢又指着身旁那位陌生青年笑道:“这位是郑舍人!”

    李浈闻言后面目含笑依次打过招呼,但心中却不免暗暗震惊,没想到在晚唐史上如雷贯耳的几个人自己在这一日之间竟见到了两个。

    这郑舍人便是郑从谠,而郑亚身后的那青年便是郑畋,这二人具是晚唐史上力挽狂澜般的人物,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均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都是同龄之人,再加上又是兴趣相投,虽说是初次相见,但却并没有那种初见时的拘谨,到最后甚至严恒这憨货也凑了过来,免不了几句话出口引得众人发出阵阵哄笑。

    “李副使,咱们该上路了!”

    就在几人意犹未尽之时,郑亚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口中赶忙催促道。

    闻言之后,李浈与郑畋告别郑颢等三人,一行人这才催马上路。

    “待几位贤弟归来时,为兄做东红袖招一醉方休!”

    身后传来郑颢爽朗的笑声,但李浈的心却随之变得阴郁了下来。

    郑亚虽为官多年,但却不善言辞,一路上与李浈极少交谈,倒是郑畋与李浈、严恒与刘蜕三人一见如故,每每相谈得兴高采烈时不由得朗声大笑。

    原来郑畋此前在宣武军任节度推官,因表现突出前些日子刚被擢升为渭南县尉,这还没来得及上任便遇到父亲郑亚被派往河南,因此郑畋也便奏请跟随父亲同往河南。

    “唉,台文兄啊,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好的县尉不去做偏偏跟着去河南淌浑水!”李浈不无感叹地说道。

    虽然李浈没再多言其他,但郑畋的脸色却是猛地一变,而后附到李浈耳畔低声说道:“泽远是否听说了什么?还望如实相告!”

    李浈一愣,而后讶异地问道:“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台文兄何故有此一问?”

    郑畋闻言目视远方,脸色变得有些无奈,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泽远也不必对我遮遮掩掩,洛仓民变一事看上去简单,但细想之下却又没那么简单,虽然你没说什么,但我与父亲都觉得此行凶险异常!”

    “你是指河南尹王凝舍近求远借河阳兵一事么?”李浈问道。

    郑畋点了点头,道:“愚兄在宣武军任职四年,虽为文吏但对于宣武军之事也了解颇深,此番王凝求河阳兵马而不求宣武兵马,这其中必有隐情!”

    说到这里,郑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李浈知道,郑畋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既然郑畋不想多说,李浈也便不好多问,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宽慰之言后便自顾言他。

    长安距离东都洛阳并不算远,东出潼关后一行人策马而行,大概当天傍晚时分便已抵达洛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民?乱兵?

    还未进城,只见在城门前便站满了十余名官员,为首则是一名身着绯袍的青年。

    见李浈等人前来,绯袍青年赶忙率众人上前相迎。

    “听闻使君今日前来,本官特来相迎!”绯袍青年一脸和善的笑意。

    “他便是王凝!”郑畋此时对李浈低声说道。

    李浈见状不由大为惊讶,万万没想到身居河南尹之位的竟是这么一名年轻人。

    寒暄一番之后,王凝将众人引至洛阳城内的驿馆歇息,当晚王凝相邀众人府中宴饮,但却被郑亚以身负皇恩、心系灾民不宜赴宴断然拒绝。

    郑亚虽拒绝,但却并没有对李浈与郑畋多加约束,所以与严恒、刘蜕一共四人欣然赴宴。

    对于李浈来说,赴宴不是目的,这宴饮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显然郑畋与李浈的想法一致,二人只想换了一个眼神,便立刻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倒是严恒的目的比较单纯些,仅吃喝二字足以概括。

    落座之后,菜还未上全,酒也还未斟满,便只见王凝立刻屏退左右,而后冲李浈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知李副使此次带了多少兵马?”

    闻言之后,李浈与郑畋二人微微一愣,心中暗道,你这也太直接了吧,饭还没吃一口上来便问兵马。

    李浈笑了笑,道:“方才进城时王府尹也看到了,不过就是那两百精骑而已,而且这还是陛下特准从禁军里面挑选出来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王凝闻言之后顿时面色大变,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陛下不准?”

    “非是陛下不准,只是陛下更希望安抚这些变民,而不是以刀兵之利剿除!”李浈笑道。

    但王凝却是一脸的气急败坏之状,伸手轻轻地拍打着面前的几案,说道:“若安抚能平息此事的话,我也不用请奏调兵了!几位有所不知,这些变民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变民!他们更像是.....”

    “更像什么?”见王凝欲言又止,李浈与郑畋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见状之后,王凝起身亲自上前将门窗依次关好,而后这才又压着嗓子对二人说道:“更像是乱兵!”

    “什么?”李浈与郑畋二人面面相觑,甚至就连自顾胡吃海塞的严恒都不由惊得一哆嗦,险些将刚塞进嘴里的东西又都吐出来。

    “乱兵?!”闻言之后,李浈终于意识到此前延庆公主的那番猜测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王府尹这些话可莫要乱说!”郑畋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唉,我又岂能不知这种话不能乱说,但是根据我的推测,这些变民是乱兵的可能性极大,不过也正因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尚无证据,所以在那奏疏中我并未说明,但却不料陛下竟真的没有派兵!”王凝显得有些急躁。

    “呵呵,王府尹稍安勿躁,不妨先与我等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需要动兵,我自会向陛下请旨!”李浈笑道,但手心里已是冷汗尽出。

    王凝闻言之后这才坐回到远处,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其实今年这旱情并不算太严重,只是波及了河南道不足一半的范围,再加上陛下七月便下令开洛仓放粮,所以在我此前认为今年这灾情根本不足为虑!可是......”

    王凝叹了一口气,才又接着说道:“可是没想到那些变民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便集结而起,而且一出现便是在洛仓周围,负责守卫洛仓的几千郡兵竟在一日之内被屠戮殆尽!”

    “如果说要是变民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集结于洛仓,而且还毫不手软地杀了我几千郡兵,杀伐果断,目标明确,除了乱兵以外还有其他的可能么?”王凝一脸的担忧之色。

    李浈等人闻言后也是面露忧色,如果说王凝这番话不假的话,那么几乎可以确定这近一万人的变民根本就不是什么变民,而是组织有序的士兵。

    但若是士兵的话,他们从何而来?

    显然这个问题才是最主要的,这也就难怪王凝不愿借忠武军和宣武军,而宁愿舍近求远去解河阳军了。

    “那,不知王府尹对此怎么看?”郑畋紧接着问道。

    王凝想了想后摇了摇头,答道:“这个确实不好妄加判断,毕竟宣武军与忠武军都有嫌疑,但是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要知道这里地处都畿腹地,西去潼关有神策军,东有河北三镇,武宁节度,北有河阳、河中兵马,南有金商、荆南、淮西、浙西四节度兵马,按理说就凭宣武、忠武两节度的兵马万万不敢造次的!”

    “洛仓是我大唐粮草储备最大的粮仓,既然他们敢对这里下手那便说明他们有着足够的把握,既然我们搞不清他们的来路,那就必须要弄明白他们的目的,只要有了目的也便能推断出他们的来路!”

    “这还不简单,过去抓一两个兵卒拖回来严刑拷打一番,俺就不信他们不说!”严恒忍不住插话道。

    闻言之后,郑畋面带同情地拍了拍严恒肩头,说道:“都要是如贤弟所说这般容易的话,那王府尹也不用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蜕笑了笑道:“贤弟有所不知,既然是兵不是民,那人家也不傻,怎会容你接近?即便接近了只怕被严刑拷打的也是你,而不是他们!”

    严恒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俺就不懂了,不过俺还是觉得这事吧,有时候你越觉得不可能,到最后说不定就越可能!”

    闻言后,众人终于不自觉地笑了笑,却只听李浈问道:“不知王府尹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唉,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二位使臣已至,单凭二位做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说起来我到任河南尹也不过刚满一年,还是沾了舅父的面子,又蒙文饶公提携,却不想这时候偏偏出了这么一桩事!”

    闻言后,李浈不由好奇地问道:“敢问王府尹的舅父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侦查洛仓

    “荆南节度使,义敬公!”

    李浈闻言不由得一愣,郑畋等人也是不由一阵惊讶,没想到王凝的舅父竟然就是前尚书左仆射,不久前刚被李忱遣为荆南节度使的郑肃。

    说起来郑肃于李浈曾多有关照,而自己却还不曾亲自登门拜谢,对方却已被遣往荆南,此时李浈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敢问王府尹,文饶公可否到了东都?”李浈赶忙问道。

    “唉,前几日刚到东都,这东都留守本就是个闲职,文饶公到此之后已是万念俱灰,整日闭门谢客,我也只是见了他一面而已!”说到这里时,王凝的脸上充满无奈之色。

    李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了解李德裕,对于他来说,权利是自己的全部,当有一天自己失去权利的时候,他的生活也将变得毫无生机。

    “不管怎样,明日都要先去洛仓周围查探一番,若真的确定那些变民是乱军的话,事情就真变得复杂了!”郑畋低声沉吟道。

    ......

    没来得及去见李德裕,翌日清晨在王凝的带领下一行人赶往洛仓。

    洛仓位于巩县东北,距离虎牢关不远,毗邻大河,处于交通要道,也只有这样才能更方便于战时向帝国的北方输送粮草物资,洛仓始建于隋大业年间,仓内共有仓窖710座,每座仓窖可存粮五十万斤左右,洛仓整体共可存粮三亿斤以上,据说洛仓建成之后,其内所存之粮直到大唐贞观年间还未吃完,可见其存储量是何等巨大。

    而洛仓也一直被视为帝国的补给心脏,一旦洛仓被占,那么势必将动摇帝国的根基。

    此时此刻所有人怕的并不是这些“变民”占据洛仓,以此地周边的布防来看,即便这一万“变民”是乱军所化,若要夺回的话也不会费什么力气。

    但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所有人最怕的是这些“变民”一把火将这个巨大的粮仓付之一炬,这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所以无论是郑亚,还是李浈、郑畋,亦或是王凝等河南官员,他们深知此事可能带来的巨大的灾难,所以任谁也不敢擅自决断。

    原本侦查这种事情是用不着李浈亲自去做的,但思来想去一番后李浈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看看,。

    这个决定似乎与李浈以往的性子大相径庭,以前的李浈梦寐以求的是那种衣食无忧、混吃等死的生活,但自从知道自己的皇子身份后,李浈开始相信了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命运,他相信上天给了自己这个身份便一定有着自己的使命。

    尤其在自己亲身经历权利带给自己的种种好处之后,李浈越发相信一个道理,只有手中攥着权利,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也相信,这个大唐终究会因为自己而改变,而自己也将踏上一条从未经历过的路,或生,或死。

    一行人抵达巩县之后,李浈、郑畋与严恒三人便在几名当地郡兵的带领下赶赴洛仓,另还有五名随行而来的神策军老兵,这五人世代军伍出身,祖上均是在汾阳王郭子仪麾下参与过收复长安之战及平定安史之乱的朔方军,此后历代均在神策军中效力,无论是经验还是杀敌技巧无一不是万里挑一之辈。

    自巩县县城出发,距离洛仓不过几十里的路程,一行十余人策马疾驰,只一个时辰便已抵达洛仓外围,众人随即将战马藏匿于周边树林内后便步行前往。

    正值晌午时分,燥热的空气席卷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周围遍布干枯的荒草,龟裂的大地向所有人倾诉着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旱带来的灾难,蒸腾的热浪使得前方的空气变得扭曲,整个大地如同一只巨大的火炉,炙烤着一切。

    见状之后,李浈面色更显忧虑,天干物燥,或许只需一点小小的火星便能将这座“帝国命脉”烧得一干二净。

    “启禀几位使君,前面便是洛仓了,我们只能在这里躲着,再往前一步势必会被发现!”当地的那名郡兵对李浈等人说道。

    闻言之后,李浈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百丈之处赫然是一座夯土筑成的高大城墙,东西长达千米,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一座哨楼,用以观测周边敌情示警之用,俨然是一座防守严密的小型的城池。

    “我有个问题!”郑畋见状不禁低声说道:“这座仓城布局严密,防守几乎寻不到什么破绽,那么这些变民是怎样冲进去的呢?按理说仓城内有精锐守军五千人,再凭着这座仓城,即便是一万郡兵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那么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

    李浈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看这仓城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这些变民在洛仓中一定有内应!”

    “嗯!如此说来,这些变民的来路还真不简单了!”郑畋双眉紧蹙,神情显得异常凝重。

    李浈望着前方仓城门前负责守卫的十几人,对身旁的神策军老兵问道:“你们觉得这些人像是变民么?”

    五人极目远眺,只一瞬间心中已有了答案,“属下敢保证,这些人绝对是经验丰富的郡兵!”

    “为何?他们不光穿的只是些寻常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的也均是些简陋的兵器,甚至看上去他们也毫无纪律可言,为何你们如此笃定?”李浈又问。

    “其实很简单,只要是出身军伍的人身上就带着一种天然的气势,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得了的,还有他们所站的位置看似懒散毫无章法,但是使君您细看,前面一共是十五人,每人之间的距离虽不一致,但却都不超十步,而且每五人的距离稍近,距离另外的五人又稍远一些,如此说明他们这十五人分为三队,而每一队所站立的位置粗一看没什么,但仔细一看的话只要稍稍经历过战阵的老兵便不难看出,这正是我大唐军队的防守阵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人相见

    “另外,使君再看,他们每个人的神情严肃,相互之间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以他们所处的位置来说,洛仓周边尽在目光范围之内几乎没有死角可言,若不是此处的荒草灌木颇为高大的话,我想我们早已被发现了!”

    闻言之后,李浈等人无不信服,老兵到底不愧是老兵,若单是自己的话绝不可能观察推想得如此细致。

    “这么说来的话,这些人......”

    “必是郡兵无疑,而且尽是精锐!”不待李浈说完,一旁的那名神策老兵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呵呵,不过他们看样子也有所疏漏,若换了是属下的话,占据洛仓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方圆几十里的杂草灌木一把火烧掉,如此一来,敌人根本就没有近距离探查的机会!”那名老兵不无得意地笑道。

    “那你能不能推断他们来自何处?也就是说哪里的郡兵?”李浈紧接着又问。

    闻言之后,那名老兵的脸上显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属下便无从推断了!河南道辖内的几个藩镇相距不远,所以单单从习惯和外貌上推断的话太难了!”

    李浈点了点头,又问:“依你的经验来看,以一万人从外强攻这里的话需要多久?”

    老兵想了想道:“若是有攻城之物协助至少需要三日,没有的话怕是没有十日攻不下来!”

    但随即只听其又紧接着说道:“不过依属下来看,这里面的人进攻洛仓时并未用到攻城之物!原因有二,其一也便是如方才副使说的那般城墙完好,其二这里的荒草直立未见倒伏现象,而且地上也未见到攻城车的车辙!”

    “嗯,如此一来我们几乎就可以断定洛仓之内定有敌人内应!”郑畋紧接着说道。

    但李浈想了想后却又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洛仓守军与叛军相熟,失了戒备之心自己打开的城门!”

    ......

    一行人回到巩县之后立刻向郑亚回禀了洛仓所见,事已至此,洛仓变民是假叛军是真,王凝建议即刻请旨调兵平乱,但郑亚却持反对意见。

    其实原因很简单,调兵容易,但调哪里的兵却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眼下河南诸道的兵马均有嫌疑,如此一来便只有调神策禁军前来,而且神策军到达之后又要打谁?当然洛仓势必要夺回,然后呢?难道要把河南各道的兵马都打上一遍么?

    所以郑亚的意思是向朝廷禀明实情是必要的,但是在没查出乱兵的源头之前万万不能动兵,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若是激怒了叛军一把火将洛仓烧个干干净净,这差事便算是彻底办砸了,贬官是小事,而且极有可能人头不保。

    所以紧接着问题便来了,怎么个查法?总不能挨着个地到河南各节度使面前质问一番吧。

    此时李浈想了想说道:“我想现在我必须要去见一个人了!”

    “谁?”郑亚问道。

    ......

    洛阳。

    李浈站在一座宅院门前驻足而望,心中不免略显感伤,宅院不大,至少与自己在江陵府所见的那座宅院相比堪为云泥之别。

    门前无旗幡不说,便是正门也小了将近一倍,谁能想到这座几乎可以称作破旧不堪的宅子便是那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代权臣所居之所呢?

    李浈心中轻叹一声,而后绕道侧门轻扣门环。

    “我家郎君不见客,请回吧!”门内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

    李浈自然听得出正是李德裕府内张总管的声音,当即躬身说道:“小子李浈,特来拜见文饶公,还望张总管通秉一声!”

    门开之后,一名老者出现在了李浈面前。

    “张总管,别来无恙啊!”李浈赶忙行礼笑道。

    张总管显然没有料到来人竟是李浈,也许是故人相见,又也许是替李德裕感到委屈,在见到李浈的一霎那,这位年逾五旬的老者竟是瞬间泪流满面。

    见张总管老泪纵横之状,李浈的心中也不免悲从中来,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呵呵,让少郎君见笑了,老朽这便带您去见郎君!”张总管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口中连连致歉。

    李浈随即对身后的五名神策老兵说道:“你们守在此处,任何人不得进内!”

    待得来到一间偏堂之后,张总管在门外轻声说道:“郎君,您猜谁来了?”

    过了许久,屋内之人才缓缓说道:“李家大郎吧,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进来!”

    李浈随即推门而入,刚要施礼,抬头却是猛地一愣,若非身在此地的话李浈死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形同枯槁的老人便是李德裕,便是那个在溪边钓鱼的老叟,便是那个在江陵府未雨绸缪的荆南节度使,便是那个在武宗一朝力挽狂澜的一代权臣。

    “小子,拜见文饶公!”李浈心忍悲痛稽首行礼。

    此时的李德裕看上去瘦了整整一圈有余,颧骨高耸,瘦骨嶙峋,原本那双矍铄的目光也变得浑浊无比,使得整个人变得了无生趣,死气沉沉。

    见李浈进门,李德裕起身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而后走到李浈跟前将其扶起,眼中满是赞许之意。

    “呵呵,听闻你以巡查副使之职前来东都,老夫便知道你一定会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的!”李德裕笑道,亲手将李浈按在一张低案之上。

    李浈笑了笑,道:“在您面前小子不敢无礼,还是坐这里吧!”说罢之后李浈起身坐至一张蒲团之上。

    “在老夫这里哪有那么多的礼数!”李德裕显得很开心,至少表面上看得很开心,脸上那一道道斧刻般的皱纹也随之舒展了许多。

    不待李浈说话,李德裕紧接着笑道:“此番前来怕是不单单是看望老夫这么简单吧!”

    李浈脸色有些尴尬,颔首笑道:“小子的事终究瞒不过您老一双慧眼!”

    李德裕却一摆手笑道:“哪里有什么慧眼,若要说慧的话是这里!”说着李德裕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

    “如今你的身份变了,这里也应随之而变才是,有些事由不得你不做,有些事则由不得你去做,你为皇长子,日后有些事你必须要考虑!”

    李浈闻言面色微变,他知道李德裕所指的是什么,但自己对这种事确实并无太大的野望,刚要开口,却只见李德裕又说道:“若老夫猜的没错,陛下已有了立你为储之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而弥坚

    李浈闻言顿时一惊,赶忙说道:“您老可莫要吓小子,小子可并无争储之心!”

    “有没有是你的事,如何安排是陛下的事,但......”李德裕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做好准备了么?”

    “什......什么准备?”李浈的手心中竟已是微微湿润。

    “呵呵......”李德裕这才重又将身子坐直,笑道:“自古以来这条路无不充满血腥与阴诡,你若没有准备便注定了要成为挡在别人前面的绊脚石,终究会被人一脚踢开,甚至......”

    说到这里李德裕轻啖一口茶汤,而后又继续轻声说道:“粉身碎骨!”

    “会稽郡有人名为方干,字雄飞,你若有所谋,当收为幕下,日后若得继大统,此人有谋世之能、治世之才,不可不用!”李德裕淡淡笑道。

    李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也记下了这个名字。

    “呵呵,你莫要嫌老夫多嘴,此次你前来想必是因为洛仓那些叛军的事情吧!”李德裕笑道。

    “怎么?您知道那些人的身份?”李浈顿时一惊,赶忙问道。

    “哈哈哈,老夫自来到这东都之后便没再出过门,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呢?”李德裕大笑。

    “那......”李浈欲言又止。

    “你是问老夫如何知道那些人是叛军而非变民?”

    李浈点了点头。

    “猜的!”

    李浈:“......”

    见状之后,李德裕笑道:“怎么?猜到这些很难么?若单纯只是变民的话根本没能力攻破重兵防守的洛仓,所以必是训练有素而且经验丰富的郡兵无疑!”

    “那您可知道他们的身份?或者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李浈紧接着问道。

    李德裕摇了摇头道:“至于他们的身份老夫确实不知,不过眼下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们的目标并非洛仓,更并非造反!”

    “哦?小子愿闻其详!”李浈赶忙起身躬身行礼。

    李德裕见状一摆手,脸上略带不愠之色,道:“坐下坐下,进了京城没几日怎么尽学了这些虚礼,老夫若计较这些的话今日便不会让你进这个门!”

    李浈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心中也顿觉不安,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改变了太多。

    “其实这也不难猜到,若换做了你的话,在这重兵环伺的都畿腹地,你敢起兵造反?”李德裕反问道。

    李浈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若非如此的话,那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那一万叛军可是实实在在地攻占了洛仓,只这一条便已等同于造反了!”李浈满心狐疑地问道。

    对于李浈的担忧,李德裕倒显得一脸轻松。

    “都这时候了您老竟还笑得出来!”李浈苦着脸说道。

    “哈哈哈,现在最着急应该是这背后之人才对,你着个什么急!”李德裕大笑。

    闻言之后,李浈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说道:“您的意思是,咱们静观其变,若这背后之人的目的不是洛仓,那么下一步定然还会有动作!”

    李德裕欣然点了点头,向李浈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笑道:“不错,也亏得你能想到这点,**敬那个外甥若有你一半聪明也不会那么亟不可待地上疏请旨!”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简单得很,既然他的目的不是洛仓,更不是造反,那么下一步你猜他会做什么?”李德裕问道。

    李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老夫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很快你就会知道是谁了!”

    李浈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冲李德裕行礼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子还需尽快赶回巩县.......”

    话还未说完,便只听李德裕摆了摆手笑道:“巩县估摸着你是回不去了,若不出老夫所料的话,不光是巩县,潼关、函谷关、虎牢关等大小关隘都已经被封锁了,现在的河南道已经彻底断了与外面的联系了!只怕你现在连这洛阳城都出不去!”

    此言一出,李浈顿时心中一沉,忙又问道:“这......”

    但话还未说完,李浈便也迅速冷静下来,突然之间在其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熟悉的景象在脑中急速地一闪而过。

    “此番前来,陛下一定给你兵符了吧!”李德裕问道。

    “嗯,陛下让我在必要时可直接调用东都畿防和金商兵马!”李浈如实答道。

    李德裕点了点头说道:“看来陛下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让你调用河南的藩镇兵马,不过仅凭这些还不够啊!”

    “另外......”李浈犹豫了一会,而后才又继续说道:“另外还有延庆公主的鱼符!”

    “延庆的鱼符?”李德裕一愣,而后讶异道:“你险些将延庆远嫁黠戛斯,以她的性子怎么还会送你鱼符?”

    闻言后,倒是李浈被吓得一愣,问道:“您,您老怎么知道是小子做的?”

    自己远在京城,而当时的李德裕怕是还在赶往东都的路上,但听此言其似乎对京城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甚至自己与延庆公主这段恩怨知道的人极少,而当时尚在途中的李德裕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更令李浈感到惊讶的是,似乎李德裕在这件事上从头到尾都如身临其境一般,这已不是猜测能够解释得了的了。

    李浈无法想象一个被贬的前任宰相在朝中、在京城居然还有如此之广的耳目和消息渠道,这也就难怪自己的皇帝老爹会对李德裕如此忌惮了。

    而李德裕似乎也并不想过多得解释,只笑答了一句:“在这大唐境内,老夫不知道的事情很少!”

    李浈苦笑一声,而后将与延庆公主的恩怨又详细说了一遍,却令得李德裕不禁由衷赞叹道:“你做得远远比老夫预料的要好,扳倒一个敌人容易,但若是要让自己地敌人反过来信服自己却难如登天,而你却做到了,延庆的这枚鱼符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甚至要比陛下的兵符作用更大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宣武叛军

    李浈闻言后深以为然,在如今这个晚唐时代里,藩镇常常拥兵自重,对于朝廷之命多是阴奉阳违,李浈手中虽有兵符,但若是藩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自己也毫无办法,而延庆公主的鱼符不同,这枚小小鱼符更多的是代表着私人的交情,而且既然延庆公主将鱼符交给自己使用,那么就一定对其有着绝对的信心。

    小小鱼符在手,便等于将忠武军拉到了自己的一方。

    虽然不知道延庆公主与忠武节度使崔延有着怎样的关系,但这却并不是李浈所关心的。

    “那依您的意思,我们现在只能等?”李浈问道。

    李德裕点了点头,笑道:“我们也只能等!等这背后之人自己冒出头来,而后......”

    说到这里,李浈心领神会,缓缓摊开手掌,手中赫然便是调兵虎符与延庆公主的鱼符。

    ......

    与此同时,巩县。

    “启禀使君,巩县的各个出口均已被封锁!”一名郡兵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

    “什么?哪里的兵马?”王凝脸色大变,赶忙问道。

    “对方自称宣武军奉节度使之命清查变民!”

    “孙简!想不到竟是孙简!没想到竟这狗贼要造反!”王凝破口大骂。

    “孙简在宣武节度使任上已有六年,刚刚迁尚书左仆射,想不到其竟然包藏祸心!”郑亚冷声沉吟道。

    “如此看来我们派出去的人是到不了长安了!”郑畋满脸的忧虑之色。

    “不行,大郎还没回来,俺要出去找大郎!”严恒手握横刀说着便要向外冲去。

    “严恒兄弟莫要冲动,如今叛军已将巩县尽数封锁,你根本出不去!”郑畋赶忙将严恒拉住。

    一旁的刘蜕也劝道:“台文兄所言有理,莫说你根本出不去,即便出去了也进不了洛阳,现在叛军既然能封锁巩县,那么洛阳以及出入的各个关口想必定然也被封锁,你若硬闯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那......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坐这里等死?而且大郎在外生死不明,你让俺如何能坐得下来!”严恒梗着脖子大吼道。

    “坐不下来也得坐!如今我们身在巩县,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而且以泽远之聪慧,自保应是没问题!”郑畋也怒声叱道。

    “如今我们还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送出去,否则就真的只能等死了!”王凝想了想说道。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此事发生得颇为蹊跷!”郑亚此时沉吟道:“孙简为何要反?身为一镇节度,他本可以高枕无忧地在固守本镇,而且其上任刚满一年,按理说他是最不可能反的人,至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反!”

    众人闻言细想之下也确实觉得有些道理,孙简于会昌初年任宣武节度使,对大唐一直以来并无二心,正因如此,在武宗驾崩前不久才将其迁尚书左仆射,拜兵部尚书,身为使相(节度使挂宰相衔称为使相)已是位极人臣,而且深得陛下信赖,按理说他根本就没有造反的理由。

    但眼下却又是宣武兵马无疑,这不禁让众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今只希望李浈尚在洛阳城内吧,他手中有兵符,若是能混出去的话,那我们就有救了!”郑亚不禁轻声叹道。

    ......

    洛阳。

    直到此时此刻,李浈才终于见识到何为老而弥坚,何为老奸巨猾,李德裕足不出户,但自打听闻叛军围城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情报便源源不断地从洛阳城的各个地方汇集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宅子之内。

    虽然叛军围了洛阳城,但似乎却并没有进城的打算,只是接管了洛阳城防并封锁了出入的途径,而且似乎也谈不上封锁,因为过往的行商在经过一番仔细盘查之后还是能够自由出入。

    而这也让李浈倍感困惑,不过这也印证了李德裕此前的推断,叛军并不想造反。

    面对李浈的疑问,李德裕笑了笑,答道:“宣武节度使为孙简,此人还是老夫当初向武宗陛下引荐,也是老夫给了他一个尚书左仆射的官职,此人生性固执,但却对大唐并无二心,造反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老夫甚至可以说只要老夫还在人世,他就一定不敢心生邪念!”

    “但您对此又作何解释?外面的的确确是宣武兵马,若非他亲自下令,难不成还敢有人......”说到这里,李浈突然一愣,这一幕与自己此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景象竟是不谋而合。

    “您的意思是说......”李浈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李德裕向自己投来的赞许的目光。

    “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咱们倒无需着急了,到时候他自会找上门来的!”李浈顿时释然,脸上也泛起了如李德裕般的笑意。

    “嗯,不错,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些便已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了,不过我们在等他自己送上门之前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毕竟一旦事态生变也不致惊慌失措!”

    说着,李德裕起身缓缓走至李浈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记住,聪明人永远不会孤注一掷,他们懂得给自己留一条甚至多条后路,如此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胸有成竹,这些也是你与敌人周旋的本钱!”

    李浈闻言后点了点头,虽然这一次与李德裕相处了不过短短的一日,但自己已是从其身上受益匪浅。

    李德裕缜密的心思以及那种处变不惊的心境,都是李浈目前所无法企及的,更让李浈体会到这位一代权臣的心机是如何深不可测,站在李德裕面前让李浈感觉到自己毫无秘密可言,似乎这个老人可以洞悉人心,也可以洞察一切。

    李浈知道,既然自己不可避免地身处朝堂之中,那么李德裕身上的这些东西自己便必须要学会,也许这会让自己变得世俗,变得阴诡,甚至会变得不再是自己,但李浈知道若是自己想活下去,若是自己想保护身边之人,那么自己就必须要变得不再是自己。

第一百二十章 随商而行

    洛阳城外,一行七八人组成的商队刚刚经过守军的严密盘查正沿着官道缓缓南下,几辆牛车之上装着的不过是些来自京城的日常用物,原本这些东西是应该运到洛阳城的,但那里却已是人心惶惶,所以这些行商便决定将东西运至许州,毕竟相对来说许州总要太平些。

    “呵呵,这位少郎君,看样子你们并非客商,不知你们到许州去做什么?”一名锦衣老者凑到一名少年身旁笑道。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一袭青色袍衫,一条青丝纶巾,虽有些瘦弱,但却生得柳眉凤目俊美非常。

    “呵呵,我们自打京城而来,本想在洛阳城里歇息一两日,可谁想这洛阳城里不太平,所以便决定直接去许州投奔亲戚!”少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

    老者闻言后看了看少年身旁的五名壮硕的大汉,笑了笑,道:“少郎君生得肤白细腻,想来定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就放心让您独自去许州,这几日来到处都是郡兵,从洛阳到许州这一路之上虽说谈不上凶险,但也时常有贼人出没掠劫财物!”

    少年闻言笑得更加灿烂,“所以小子才借您老的光随着商队同去啊!不过怎么不见老丈这商队里的护卫?”

    “哈哈哈,少郎君有所不知,老朽这商队常年往来于江南与京城之间,贼匪流寇倒也碰上过,但随便打发些银钱便也就相安无事了,相比这护卫的银钱来说还是能剩下不少钱的!”

    少年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是啊,最近几年的确比早前太平了不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不知到许州还有多久?”少年又问。

    “呵呵,不远不远,照咱们这速度约摸着明日也便到了!”老者笑答。

    “哦,那老丈可知东都畿防营在何处?”

    老者想了想,而后伸手指了指左侧的方向道:“自此往西不过百里处便是畿防营了,怎么?那里少郎君有认识的人?”

    少年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现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畿防营!”

    “这是为何?”少年好奇地问道。

    “具体事宜老朽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其他的行商说起过,据说畿防营现在已被郡兵重重包围,两军对峙,还是不去的好!”老者答道。

    闻言之后,少年望着方才老者所指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少郎君暂且坐着,老朽去催催他们快些赶路,今晚咱们就不歇息了,这时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还是快些到许州的好!”老者说罢之后下了牛车而后向车队前方走去。

    待老者离去之后,少年身旁的一名大汉低声问道:“使君,畿防营被围,如今我们只能靠忠武军了!”

    少年点了点头,沉吟道:“嗯,只是不知忠武军有多少兵马?”

    大汉想了想答道:“按制的话应该有至少两万兵马,但如今这些藩镇都在偷偷摸摸地扩军,忠武军虽说不敢如河北三镇那么明目张胆,但也至少应有三万兵马!”

    “三万兵马!还真是不少呢!不知这畿防营又有多少?”少年又问。

    “畿防营便要少得多了,估摸着至多有一万!”大汉答道。

    “嗯,总共四万,够了,够了!”少年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

    夜幕降临,薄云遮月,官道之上时而一片漆黑,时而皎白如昼,除了两侧耸立的柳树之外便再无其他,一行商队也顿时显得突兀与孤独。

    少年倚在牛车上的货物旁酣然入梦,那五名大汉则护在牛车两侧缓缓而行,一双双虎目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

    正在此时,五名大汉竟同时察觉到了什么,相互之间只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其中一人快步走在牛车前方,一人则退至牛车后方,一人随行一侧,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跃上牛车,伸手自那如小山一般的货物中准确无误地抽出五把横刀,而后轻轻地拍了拍正在熟睡中的少年。

    “使君,周围有动静!”

    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能解决么?”

    大汉自信地点了点头。

    “嗯,记住,要么不动手,动了手便绝不能留活口!”少年吩咐一声后便再度沉沉睡去,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

    大汉如一只灵雀般地跃下牛车,而后将手中横刀扔到其他四人手中,同时伸出手掌在颈前做了一个格杀手势。

    四人心领神会,右手紧握刀柄,脚下步步相随。

    少年眯着眼,他根本没办法再次入睡,这是他第二次杀人,虽然这两次都并非自己亲自动手,但却无疑均是自己所做的决定。

    杀人,对于少年来说是一种的考验,更是一种锤炼自己心性的手段,他很清醒,若想不被人杀,那么有些人就必须要死。

    少年浑身肌肉紧绷,虽佯做睡态,但他的心早已沸腾如海。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他周身的毛孔都在急剧扩张着,汗水自每一个毛孔间缓缓渗出。

    相对于五名大汉的警觉,商队中的所有人都浑然不知,除了两三名赶车的车夫之外,其他人都已在牛车上昏昏欲睡,心中盘算着明日到许州后这几车的货物能卖出一个怎样的价钱。

    商人,逐利;郡兵,杀人。

    “站住!”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前方自两侧赫然跃出十余名精壮大汉,均是**着上身手握弯刀,眉目之间凶光毕露。

    车夫见状顿时惊呼一声,而后赶忙止住牛车,面对如此,即便是那头拉车的黄牛都显得有些急躁不安,四蹄不停地在原地踱着步子,口中发出一道沉闷的叫声。

    哞——

    老牛这一叫顿时将商队的其他人从梦中惊醒,而后纷纷跳下牛车,但随即每个人的脸上都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老者身为商队头领,即便心中如何惊恐都必须得挺身而出为商队化灾解难。

    只见老者摘下随身钱袋,而后强做笑颜缓缓走向为首的那名大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战之兵

    “呵呵,几位壮士,出门在外都不易,老朽也不会坏了规矩,小小敬意请几位壮士拿去吃酒!”说着老者将钱袋递给为首那名大汉。

    只见那大汉身高七尺有余,较那老者足足高了两头,生得浓眉虎目,满脸的络腮胡须使得其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

    几名大汉手中拿的均是胡人才用的弯刀,但相貌穿着却是地道的汉人,见老者手递钱袋,众大汉不由发出一阵哄笑,为首大汉一把将钱袋夺过,看也不看地大笑道:“你这几车的货物再加上你们几个小命,难不成就值这些?再去取来!”

    老者闻言正欲开口央求,却只见大汉扬起弯刀架在老者的肩头,怒声骂道:“老东西你若是要钱不要命的话,某便依了你!”

    老者战战兢兢地连连摆手,道:“壮士饶命,我再去取来便是了!”

    说罢之后,老者又返回车队自那一堆货物中取出两个钱袋,略一犹豫,而后一咬牙又递给那大汉:“还望各位壮士行个方便,老朽跑着一趟也不易,而且还要养这么多人,着实本小利薄啊!”

    大汉结果钱袋在手中掂了掂,随即眉头紧皱怒声吼道:“没钱也不打紧,卸下一车货来,你们自可离去!”

    说罢之后,大汉冲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而后众人随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便要卸货。

    老者见状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汉面前,口中连连央求道:“还望壮士千万手下留情啊,老朽在这给壮士磕头了!”

    大汉见状抬起一脚将老者踹倒在地,而后扬起弯刀便向下砍去。

    “杀!”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厉喝,五名手握横刀的男子一前四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大汉面前。

    为首那大汉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觉自己颈部一凉,而后一道血雾喷薄而出。

    而就在那大汉的身体还未倒地之前,那男子便已调转身形向其他人杀了过去。

    只要手中横刀在握,他们便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唐精兵,虽只有区区五人,但面对一倍于自己的劫匪,他们的脸上只有森冷的杀意。

    目光所及,定为敌人要害;刀锋所指,必是血肉横飞。

    身经百战与乌合之众的区别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优劣立判。

    十余名大汉面对这五名大唐精锐步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有的人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喊出便已血溅当场。

    刀刀封喉,一击必杀,这种高超的杀人技巧与果决冰冷的心境,唯有无数次的刀山火海,无数次的尸陈盈野,又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方能练就。

    也许他们不懂得什么吟诗作赋、也不懂得什么从商营缮,因为杀人,才是他们这一生唯一会做的事。

    以前如此,以后依然如此,直到有一天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方才算是彻底终结。

    商队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当即吓得目瞪口呆,脚下连连后退,瑟瑟发抖的一群人蜷缩在一起大气不敢出。

    而那老者早已瘫软在地根本再也无力起身。

    顷刻之间,十余名劫匪便再无一活口。

    但即便如此,五人却依旧还是依次检查过确实全部毙命之后,方才横刀回鞘,径直走向那少年所在的牛车旁。

    “使君,解决了!”一名男子叉手行礼。

    少年闻言后点了点头,心中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少年抬头望着隐匿在薄云之内的那轮皎月,和着微凉的夜风,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知不觉间,少年的心正在变得寒冷,而他自知,自己的心还会变得更冷,直到变得自己都不再认得自己,直到变得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李浈......”少年口中喃喃自语,“这条路真的走对了么?”

    少倾,只见老者在商队众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而后冲牛车上的那少年人屈膝跪地。

    “多谢少郎君救命之恩,老朽......”老者话还未说完,头也还不曾叩下,却只见那少年一跃而下将老者扶了起来。

    “大家都起来吧,可否有人受伤?”李浈问道。

    “多亏几位壮士出手,并无人受伤!”老丈躬身垂首垂,语气卑微地答道。

    “老丈无需如此,老丈肯收留小子,该说谢谢的是小子才对!”李浈笑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善一些。

    “少郎君可莫要折煞老朽了,自打在洛阳城的时候老朽便看少郎君气势不凡绝非寻常人家可比,此番得见果然人中龙凤,老朽能遇到少郎君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祉!”老者连连躬身,却始终不敢抬头。

    李浈闻言不禁朗声大笑道:“老丈收拾一下快些赶路要紧,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老者连连点头称是,而后指挥众人将这些尸体抬入两侧树木之后,商队这才缓缓重新上路,而那五名老兵则始终手握横刀紧紧护佑在李浈两侧随车前行。

    一路行来倒也还算平安无事,到了翌日清晨,众人终于抵达许州城下,却不想许州城外早已聚集了许多行商,看上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尽显焦急之色,但却就是不见有人进城。

    少倾,只见老者一脸苦楚地走到李浈跟前躬身说道:“少郎君,只怕这许州城我们是进不去了,城外郡兵把守严禁任何人出入!”

    李浈闻言后面色一沉,而后自牛车上一跃而下,对老者说道:“老丈请随我来!”

    说罢之后,李浈径直向城门的方向走去,五名老兵紧随其后,不经意之间已是结出一个防御阵型,将李浈牢牢护住。

    走至城门前,只见城门紧闭,数十名郡兵手握长枪将城门口牢牢护住,而在城头之上还有数百名手持弓弩的郡兵严阵以待,一旦有人滋事势必万箭齐发。

    见此阵势,这些行商们哪里还敢上前,纷纷聚集在距离城门十丈开外的地方自顾焦急叹息。

    此时只见人群之中,五名手握横刀的壮硕男子护佑着一名少年缓步而出。

    “站住!今日闭城,任何人不得进入!”为首的郡兵队正豁然抽出横刀遥指少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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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他生于安乐,死于忧患;这一世,他生于忧患,却立志要死于安乐,自己的安乐、也是天下人的安乐...... 这是一个关于晚唐的故事,相信在很多喜欢大唐的读者心中,大唐永不会晚,它的雄浑壮阔、它的风骨神韵、它的温婉缠绵永远值得我们怀念和向往。 这是我的大唐,也是你的大唐。 让我们一起重新回到那段历史,重新缔造一个大唐盛世! 大唐不晚! 无论你喜欢这个大唐、或是鄙夷这部作品,都欢迎各位来此品茶论道、煮酒谈史,九盏清茶必扫榻相迎。Q群:527391828大唐顽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顽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顽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