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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盏清茶     大唐顽主txt下载     大唐顽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反击的开始

    “哦?”李浈讶异道。

    何仁厚接着说道:“当日末将受命明是搜查逃犯,实则是搜查杞王殿下!”

    “搜到了?”李浈显出一副饶有兴致之状。

    何仁厚摇头笑道:“末将连门都不曾进去!”

    “那......”

    “原本是要进去的,只是延庆公主听闻杞王死讯之后便晕了过去,所以末将也便没再进去!”

    李浈静静望着何仁厚,也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何仁厚紧接着笑道:“但末将看得出,公主殿下不过是装晕罢了,所以末将断定杞王殿下定在府中!”

    “哦!”

    李浈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何仁厚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李浈脸上的异样,尤其当李浈听到“杞王”二字时,眼神中闪过那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何仁厚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陛下既然已经龙驭宾天,那么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必定是杞王。

    所以当李浈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抹轻蔑时,立即引起了何仁厚心中的不快。

    见何仁厚沉默不语,李浈笑了笑,缓缓走至其跟前,轻声说道:“何将军觉得杞王和兖王相比,谁更适合做皇帝?”

    何仁厚不假思索地说道:“兖王为庶子,杞王为嫡子,兖王骄奢,杞王贤德,自然是杞王更适合!”

    李浈紧接着又问:“那杞王和当今陛下相比呢?”

    “陛下清正贤明,乃是一代明主,自然是陛下,可......”

    何仁厚话未说完,李浈却抢先说道:“若陛下还活着呢?”

    “什......什么?!陛下还......活着?”

    此言一出,不仅何仁厚目瞪口呆,一旁的秦椋也是惊得瞠目结舌,目光紧紧盯着李浈,似乎要从其脸上寻出一些破绽。

    只见李浈轻轻点了点头,“陛下此时就在骊山!”

    “骊山?”何仁厚惊道:“可仇士良......”

    “不错,就在仇士良的团团包围之中,仇士良之所以迟迟不愿回京,便是因为陛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何仁厚沉默片刻,而后望着李浈说道:“李司马,不怕您见怪,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陛下龙驭宾天,现在就凭你一句话,叫末将如何信你?”

    “呵呵,将军若不信我,又何苦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此相见呢?”李浈笑道。

    “将军......”

    只见秦椋望着何仁厚,郑重说道:“我信李司马!”

    闻言之后,何仁厚面色稍显复杂,沉默良久之后,随即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仁厚便信李司马一次,但......”

    何仁厚望着李浈,逐字逐句说道:“若李司马怀有二心,仁厚便是拼了这条贱命也必当取你首级!”

    ......

    一间禅房之内,空闻将一杯刚煮好的茶轻轻推到李德裕面前,热气升腾,袅袅而起,在空中幻化出万千姿态。

    李德裕望得出神。

    “七年未见,难得李施主还记得贫僧!”

    “七年未见,大和尚可还记恨老夫?”

    李德裕将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茶盏之上。

    空闻口诵一声佛号,神色不悲不喜,“既入佛门,便已没了世间的那些恩怨纷扰,又谈何记恨一说!”

    “倘若佛门子弟都如大和尚这般看破世事,老夫当年也就不必如此了!”

    “佛无红尘、无欲、无无欲,倘若人人都能做到,岂不是人人都成了佛,李施主又何必挂怀!”

    李德裕闻言不由笑道:“原以为大和尚不会收留老夫,现在看来老夫倒的确抛不开这世俗之见!”

    “只是......”

    李德裕略一犹豫,“只是此间事大,倘若成功还好,如若失败,怕是要连累大和尚了!”

    “阿弥陀佛!”空闻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贫僧虽心入空门,可身却依旧还在俗世之中,既在俗世中,又如何躲得开这俗世之事,佛心向善,若能使苍生免于涂炭,却也是无上功德,又与李施主何干呢?”

    “哈哈哈......”李德裕朗声大笑,“与大和尚说话倒是宽心得很,当今陛下素来敬佛,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佛家诸事的!”

    说着,李德裕端起茶盏将茶汤一饮而尽,而后缓缓起身,冲空闻躬身说道:“想来前边的事谈得已差不多了,老夫还是得在这俗世中继续受俗事之苦!”

    说罢之后,李德裕径自出了禅房,而后向着方才离开的厢房走去。

    当李德裕来到厢房时,正看见李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见李德裕进来,当即上前一把抓住李德裕的手,埋怨道:“文饶公可来了,您方才跑得倒是痛快,也不怕晚辈出了什么岔子!”

    李德裕随即笑道:“哈哈哈,你若是连一个金吾卫的裨将都应付不来的话,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倒并非应付不来,只是由此想到了一件事!”

    “哦?何事?”

    李浈想了想后说道:“若延庆掌控了北衙诸卫,便有足够的能力能平定兖王,但整个京城也势必在其控制之内,倘若她真有二心扶杞王登基,而拒绝陛下......我们岂不是又养虎为患了?”

    李德裕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延庆虽有野心,但却不傻,只要仇士良一死,京城便还是陛下的京城,天下也还是陛下的天下!”

    “话虽如此,但总是再想得周全些好!”李浈望着李德裕笑道。

    李德裕见状一愣,而后大笑:“黄口小儿,又在算计老夫!”

    李浈讪讪一笑,道:“此事非文饶公出面不可!”

    李德裕摇了摇头,无奈道:“也罢,延庆那里便交给老夫好了!不过只有一点,仇士良绝不可活着进京!”

    李浈点了点头道:“此事自有晚辈安排!”

    一旁不善言语的李漠听得一头雾水,终是忍不住问道:“文饶公、阿兄,难道你们就不担心那个什么公主若救不出人?仇士良就真的会失败?”

    李浈闻言大笑,道:“延庆公主根本就无需去皇城救人,至于仇士良么,呵呵......如今的他看似手握十万禁军,实则已如瓮中之鳖、案上鱼肉,便让他守着骊山作茧自缚吧!”

    说罢,李浈起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望着将明的夜色,缓缓说道:“明日,将是我们反击的开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非常之法

    延庆公主府。

    “阿姊,你打算如何去救他们?”

    自李浈离开之后,李峻便有些担忧,事实上,自打从玄都观回京之后,他的担忧便从未消失过。

    延庆看上去一如往常的美丽,随着气温的逐渐回暖,外面的积雪已全部融化,而这让京城的大小坊道变得有些泥泞,所以延庆极少出门。

    即便答应了李浈救出北衙的诸位将军,延庆也不见有任何实质上的动作,似乎李浈从未来过,而延庆也从未答应过他什么。

    “谁说我要去救他们了?”延庆眉眼如画,是武宗的几位公主中最好看的一个。

    “那......你为何还要答应李浈......”李峻面色微变。

    倒并非因为担心李浈,而是他实在摸不清自己这阿姊又准备想要做些什么。

    只见延庆微微一笑,道:“人是一定要救的,待平了兖王之后,这些人将会是我们手中最重要的一只力量,介时整个京城将为我们姐弟所控制,也算是为你的登基再添些保障吧!”

    “那阿姊......”李峻说到此处微微一怔,而后恍然大悟道:“借刀杀人?”

    延庆闻言不禁咯咯笑道:“明明是一件好事,怎么你说出来偏生就这么难听,我一没借刀,二没杀人,只是送他们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说罢之后,李峻想了想道:“此事阿姊不便出面,便让小弟跑这一遭吧!”

    尽管李峻并不想真的跑这一趟,但若是再让他在公主府待下去的话,怕是很快便要疯掉,还不如找个借口出去看看。

    不料李峻此话刚一出口,却见延庆柳眉一撇,“不行!你莫忘了,兖王的人和金吾卫正在拿你,一旦出了什么差池,你我这一番苦心便要功亏一篑了!”

    说罢之后,延庆微微一侧脸,目光落在王昱的身上。

    王昱心领神会,躬身说道:“还是我去吧!”

    延庆点了点头,“兹事体大,交给别人本宫也放心不下,那便辛苦你了!”

    “只是......”王昱欲言又止。

    “说吧!”延庆白了一眼王昱。

    “只是,北衙诸军营地想必已是被金吾卫牢牢封锁,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怕是不太可能!”

    延庆正欲开口,却只听门外婢女禀报,“幽州行军司马李浈求见!”

    闻言之后,延庆随即笑道:“你看,能让你进去的人来了!”

    “李司马?”王昱讶异道。

    “阿姊莫忘了,李浈同样是金吾卫和兖王缉拿的逃犯,你这岂不是让他自投罗网么?”李峻也在旁说道。

    延庆摇了摇头,笑道:“那便要看他的本事了!”

    说罢之后,延庆冲门外说道:“带他进来!”

    少倾,李浈、李漠在婢女的引领下推门而入,见礼之后不由笑道:“二位殿下可是在等在下?”

    延庆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如今你是我这公主府最不欢迎的人,若是被兖王发现的话,怕是要连累本宫府上这百十口人的性命了!”

    “如瘟神?”李浈大笑。

    “比瘟神更可怕些!”

    “哈哈哈,若是来帮二位殿下的呢?”李浈又笑。唯独不善言辞的李漠杵在一旁,形同空气一般。

    此时李峻沉声说道:“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李浈笑了笑,道:“不知二位殿下想怎么进北衙禁军的营地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去?”李峻反问。

    而延庆闻言却是笑而不语,在她看来,李浈和自己一样,都是个聪明人,自己能想到的法子,他一定也能想得到。

    “呵呵,怎么难不成殿下想要去皇城直接救人?”李浈调笑道。

    李峻闻言后面色一红,怒道:“李泽远,你......”

    话未说完,只见延庆摆了摆手,道:“先莫要动怒,让他说下去!”

    李浈这才继续笑道:“去皇城救人实在不是一个高明之法,想必公主殿下也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与其如此,倒不如去北衙禁军营地!”

    “嗯,继续!”延庆一伸手笑道。

    “北衙诸军近年来一直唯神策军独大,如今只剩了左右羽林、左右神武军和左右英武军,左右羽林已被陛下带去了骊山,所以尚在京城的便只有左右神武、英武四军,加起来应有三万兵马吧!”

    “这些我们自然知道!”李峻插话道。

    “殿下莫急,且容李浈说完!”李浈笑道:“与其我们以身犯险与皇城救人,还不如好好利用这三万兵马,只要我们能够让这些人相信他们的将军被兖王软禁,那么他们自然会去闯皇城救人,而以金吾卫的兵力,怕是死也挡不住的!”

    李峻当即反问:“哼,你倒是说得轻巧,要想去禁苑,必先入宫城,即便你入得了宫城,只怕此时的禁苑早已被金吾卫封锁,你又如何去得?”

    李浈随即笑道:“呵呵,若是没法子的话,那么浈又怎敢如此冒失地求见二位殿下呢?”

    此言一出,一旁的王昱顿时一怔,忙道:“李司马莫不是说笑吧,您可是金吾缉拿的要犯,如何有法子通过金吾卫的封锁?”

    延庆却是始终沉默不语,只是望向李浈的目光中多了些不言而喻的意味,仿佛她本就知道李浈会有法子一般。

    李浈脸上笑意愈甚,只见其自怀中取出一面腰牌,而后递给了李峻。

    李峻接过仔细端详一番,脸上神色却是愈发难看。

    “李浈!你竟敢杀了金吾卫裨将?!”

    李浈却是笑而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延庆。

    “愚蠢!”李峻将腰牌又递给了延庆公主,同时口中说道:“这可是货真价实金吾卫的东西,若非杀人,你一个逃犯之身如何能得到此物?!”

    李浈却是淡然说道:“一个小小的裨将,杀了也便杀了,非常之时需有非常之法,若不如此,我们根本连宫城都进不去!”

    而此时延庆公主却是笑着点了点头,道:“裨将虽小,这若无此物的话倒也没法子进去!”

    “阿姊!”李峻再欲说话,却被延庆阻住。

    只见延庆公主将腰牌又递给了王昱,转而对李浈说道:“非常之时,需有非常之法,你倒是又让本宫学到了不少东西!”

    李浈却是讪讪一笑,道:“此后的事情便交给王总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崇政殿

    自公主府出来之后,李漠压着嗓子一脸疑惑地问道:“阿兄,你明明没有杀何仁厚,却为何要骗公主和杞王?”

    李浈自顾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若非公主的贪欲太大,我又何尝想骗她?我们总归要为自己留些后招的!”

    说罢,李浈转身望着皇城的方向有些出神。

    “阿兄在看什么?”李漠好奇地问道。

    李浈笑了笑,“也不知兖王那里,文饶公办得如何了!”

    “今日一大早文饶公出去是为了见兖王?”李漠惊讶道。

    李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今宫外的事我们已做得差不多了,只差宫里的那位了!”

    闻言之后,李漠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最终没说出口。

    李浈大笑,道:“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你我兄弟间没什么好隐藏的!”

    “不知宫内还有何人?”李漠讪笑道。

    “如今的宫里除了那位太皇太后之外,还能有谁呢?”

    ......

    东宫,崇政殿。

    自得到京城戍卫权之后,兖王便自十六宅搬到了东宫,一则此地位居皇城太极宫,距离朝廷的中枢三省六部最为接近;二则有“先入为主”之意,同时也向世人昭示自己身为皇位继承人的合理性。

    而崇政殿原本为太子诏见百官之处,李岐身居于此,自有受百官朝贺之意,从而为自己的顺利登基奠定坚实的基础。

    当然,李德裕明白,以李岐的头脑是决计想不出这个主意的,至于这背后又有何人支持,李德裕并不想知道。

    或者,不愿知道。

    当走到崇政殿台阶下时,李德裕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崇政殿的方向,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人还未进殿,便只听得一道清脆之声传来。

    李德裕笑了笑,这是箭矢撞击银壶的声音。

    他记得这声音,说起来自己已有十数年不曾碰过这东西了,而上一次玩这种游戏是与白乐天,那是在文宗大和七年的东都,自己于长安初登相位,而白乐天因病免河南尹改太子宾客分司。

    李德裕还记得,就在当时的几个月前,白乐天刚刚为好友元稹撰写完墓志铭,元家以七十万钱相赠,而白乐天则将其全部布施于香山寺。

    分文不剩。

    而自己与白乐天就是在当天晚上,金樽对月把酒言悲,兴至浓处时,白乐天四投未中连饮四觞,而后便倒在一处弹剑而歌。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

    然而诗未唱完,人却先醉。

    自那一别之后直到会昌六年白乐天病逝,自己便再未能见其一面。

    整整十三年。

    如今箭簇入壶之声依旧清脆,但自己身旁却再没了白乐天。

    此时此刻,甚至就连李德裕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是老泪纵横。

    当步履蹒跚的李德裕出现在崇政殿门外时,李岐正踞坐于殿内台阶之上,左手执觞,右臂微微扬起正欲举簇投壶,在其面前三尺处立有一银壶,壶内及周围地上几支箭簇凌乱地躺在那里。在其身侧拥着的则是五六名着半袖襦裙的侍女,只是妆容妖异,眉眼之间媚态尽显。

    五只炭盆烧得正旺,使得大殿之内竟是温暖如春,几名身着常服的官员早已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或躺、或倚,只是口中对李岐的赞誉之词却是声声不绝。

    见殿外有人,李岐醉意微醺的目光顺着阳光的方向望去,或许是因为太过刺眼,使其不得不眯起双眼,但却依旧看不清来者何人。

    “目无礼法,放肆!”李岐大怒。

    李德裕冷笑一声,“哼,目无礼法的恐怕不只是老臣吧!”

    言罢之后,李德裕便转身径自拂袖而去。

    李岐闻言顿时一愣,而后仓惶向外追去,口中连连说道:“还请文饶公留步!”

    见状之后,众人顿时酒醒过半,一脸惶恐地立在原地,不敢再发一言。

    李岐几步追上李德裕,躬身行礼笑道:“本王不知文饶公到来,有失礼数,有失礼数,还望您老人家莫要生气才是!”

    李德裕看了李岐一言,而后长叹一声,道:“眼下还远未到饮酒作乐的时候,殿下行事如此荒唐,可知这宫里宫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闻言之后,李岐连连称是,而后轻轻抓起李德裕的手便欲返向殿内,李德裕见状正色说道:“原本老臣是来向殿下商议正事的,看殿下兴致正浓,还是改日再来吧!”

    李岐见状面色一慌,手中抓得更紧了些,而后冲殿内众人喝道:“还不快滚!”

    待众人退去,李德裕这才随李岐返回崇政殿,望着满地狼藉,李德裕摇了摇头,“虽说如今殿下已掌控京城,看似高枕无忧,但依老臣之见,却若是想要顺利登上皇位,依旧如同火中取粟,万不可掉以轻心!”

    李岐却是不以为然,口中笑道:“如今只待仇公回京,介时还不是一纸诏书的事?”

    “一纸诏书?”李德裕大怒,“谁的诏书?三省宰辅都是陛下的人,没有三省首辅签署的登基奏疏,殿下这个皇帝做得便永远不合礼制!永远要受天下人的质疑!”

    李岐一听此言顿时冷汗淋漓,此前的酒意瞬间全无,忙扯着李德裕的手,央道:“文饶公为先皇重臣,此番一定要助我才是,待本王登基之后,定然......”

    不待李岐说完,李德裕摆了摆手,道:“方才殿下说了,就差一纸诏书!”

    “可......可这诏书由谁来下?难不成要后宫?郑氏?”李岐无奈道。

    “郑太后乃是陛下生母,殿下觉得她会给你下这道诏书?”

    “那便如何是好?”

    李德裕想了想,而后望着大明宫的方向缓缓说道:“难道......殿下忘了太皇太后了么?”

    “太皇祖母?”

    李德裕点了点头,道:“如今后宫之内,以太皇太后为尊,虽然陛下有意冷落,但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太皇太后又是殿下的太祖母,单论这份亲情便是旁人比不了的,若是她老人家下一道懿旨的话......”

    李岐闻言顿时摇头说道:“可......可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我朝并无先例啊!”

    “那么殿下就来立个先例!”

    李岐面色略显犹豫,“可本王许久不曾看望太皇祖母了,不知她......”

    只见李德裕微微一躬身,道:“若殿下信得过老臣,请允许老臣面见太皇太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浑水

    万年县,永兴坊。

    永兴坊位于皇城东侧,其西南为皇城景风门,西北为延喜门,左金吾卫便屯驻于永兴坊内西侧,自兖王掌权之后,这里便成了东宫与整个京城联系最为紧密之地。大将军郭睿更是常驻于此,以随时接受东宫旨意,保证金吾卫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郭睿抬头看了看窗外,脸上挂着一抹浓重的阴霾,身后的何仁厚则是望着郭睿的背影,一脸忐忑。

    “那......”郭睿开口道:“整整一个小队,就这么死了?”

    何仁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尽管此时郭睿正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自己的任何动作。

    “你......确定是李浈所为?”郭睿又问。

    何仁厚又点了点头,“根据队正秦椋所描述的特征,行刺之人应是李浈,而且还不止一人,至少还有两至三名同党!”

    嘶——

    郭睿倒吸一口凉气,“青龙寺......你去过了?”

    “去过了!”

    “李德裕也见过了?”

    “见过了!”

    “可有什么异常?”

    “有!”

    “哦?”郭睿猛地转身,而后几步走至何仁厚跟前,“说!”

    何仁厚想了想后,眉头微微一皱,而后缓缓说道:“末将每次在提到李浈时,文饶公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紧张!”

    “没......没了?”郭睿讶异道。

    何仁厚紧接着说道:“文饶公与李浈的关系众所周知,如今李浈蒙难,放眼整个京城,能够庇佑李浈的也只有文饶公一人!”

    郭睿眉毛微微一挑,“你是说......李浈就藏在青龙寺?!”

    何仁厚点了点头。

    “有几成把握?”郭睿追问。

    “七成!”

    “七成......”郭睿眉头再度皱作一团。

    七成的把握对于郭睿来说顿时变得有些难以抉择,若真搜到李浈便罢,若搜不到李浈,便等于彻底得罪了李德裕,而在这个时候得罪李德裕,自己将要承受的将会是兖王的冲天之怒,甚至有可能使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郭睿目不转睛地望着何仁厚,一言不发。

    “另外......”何仁厚有些犹豫。

    “说!”

    “末将查到了一些关于杞王的消息!”何仁厚道。

    “杞王?什么消息?”郭睿的面色显得更为紧张。

    “杞王就在延庆公主府!”何仁厚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郭睿一眼。

    “而且......据说有人看到李浈曾经去过公主府!”

    “嗯?!”郭睿开始在房内来回踱步,急促而不安。

    “那你为何不进去搜查?”郭睿质问。

    何仁厚紧接着说道:“末将只是一个金吾卫中郎将,根本无权搜查公主府!况且消息的可靠性不明,也有人说......”

    “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郭睿大怒。

    何仁厚战战兢兢地说道:“也有人说,杞王昨日已混进了大明宫!所以事实究竟如何,末将也不敢擅自定夺!”

    郭睿看了何仁厚一眼,在其面前停下脚步,犹豫再三之后方才缓缓说道:“随我去见兖王殿下!”

    ......

    崇政殿。

    李岐的脸上显得阴晴不定,即便是他,如今也不敢轻易得罪李德裕,更何况李德裕已答应自己去说服太皇太后。

    “青龙寺......绝不可擅闯搜查!”

    说到此处,李岐稍稍一顿,又补充道:“至少现在不行!”

    “你方才还说,杞王有可能混进了大明宫?”李岐紧接着又道。

    何仁厚点了点头,道:“至少按照目前的消息来看,杞王不在公主府便在大明宫!”

    “诺大的大明宫,你让本王从何处去查?!”李岐有些恼怒。

    此时只见郭睿微微一躬身,轻声说道:“殿下忘了,平日里最宠溺杞王的那一位......”

    闻言之后,李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道:“太皇太后!”

    说罢之后,李岐后退了几步,重重跌坐在了榻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似乎杞王的的危险早已远远大过李浈。

    毕竟,一旦太皇太后支持杞王的话,即便自己能够登基,但终究还是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自己的皇位也将永远受到天下人的质疑。

    “若......”李岐紧咬牙关,对何仁厚说道:“本王给你足够的权利,你能在几日之内找到杞王!”

    何仁厚想了想,道:“七日!”

    李岐摇了摇头,道:“本王只能给你三日!”

    何仁厚点了点头,道:“末将尽力而为!”

    “不!”李岐豁然起身,色厉内荏道:“本王要的是必须!”

    说罢,李岐的语气有些无奈:“即便搜不到,也绝不能让杞王见到太皇太后!”

    “可若杞王现在已经见到了太皇太后呢?”何仁厚紧接着问道。

    “不可能!”李岐断然否认,“太皇太后在慈宁宫,从前殿到后宫本王已安排了重重守卫,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混进慈宁宫的!”

    闻言之后,何仁厚随即拱手道:“末将定不辱命!”

    李岐这才点了点头,正色说道:“陛下驾崩,本王暂代君权主理朝政,何仁厚听封!”

    ......

    与此同时,青龙寺。

    李浈满面春风地为李德裕将茶盏续满,而后轻轻推至其面前,笑道:“文饶公准备何时去慈宁宫?”

    “明日吧!”李德裕轻抿一口茶汤,脸上露出一抹愉悦的笑。

    李浈点了点头,笑道:“这趟浑水是越来越乱了!”

    “延庆那里你可曾都交代好了?”李德裕放下茶盏,问道。

    “明日王昱便会去禁苑,至于如何来做这名说客,我相信他比我更清楚怎么说!”李浈答道。

    “可单凭那个小小的裨将腰牌,能进得了禁苑?”李德裕又问。

    李浈闻言不禁大笑,道:“怕是今日起,他便不再是一个中郎将了!”

    “哦?那你为延庆招了麻烦,她能放过你?!”李德裕讶异道。

    李浈摆了摆手,道:“无妨!晚辈断定兖王一定会先搜大明宫!”

    闻言之后,李德裕看了看李浈,而后又笑着摇了摇头,“老夫老了,连这脑袋都不够用,如今已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哈哈哈,文饶公老而弥坚、老当益壮、老......”

    “好了!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便不必废话了!你快走吧,老夫乏了,明日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禁苑

    翌日。

    禁苑。

    在大明宫周围共有三座园囿,共分东内苑、西内苑和禁苑,其中禁苑位于大明宫东侧,其北达渭水,东至灞水,南为皇城,东西二十七里,南北二十三里,为三苑之中面积最大的一座,甚至一部分东内苑也在其范围之内。

    在禁苑之内设有柳园、葡萄园、梨园、桃园,至于其中豢养的珍禽异兽则数不胜数,甚至还专门僻出一处用来专门饲养老虎。自太宗皇帝时便时常来此游畋赏玩,至玄宗皇帝时更是于梨园旁设置院属,将优伶集中于此以潜心研习音律舞蹈。

    而太和门作为大明宫的东大门,左英武军正屯驻于此的禁苑之内。至于东南的左银台门则为左神武军屯驻之所,兖王夺取京城戍防权之后,将左右英武、神武军的大将军孟奢、段延、岑煜、霍无靖软禁于皇城,又假借其兵符将右英武军、神武军全部调至太和门以东,并命金吾卫将禁苑封闭。

    而正因如此,才使得数量远远大于金吾卫的四支禁军形如笼中困兽,动弹不得,更是将京城内的一切信息完全隔绝于外。

    兵将分离,将京城内大唐王朝唯一一支能够与兖王抗衡的力量死死地禁锢于禁苑与皇城两地。

    兖王虽无能,却也知道这支力量的可怕之处,是以在金吾卫的封锁线之外,又安插了数量庞大的神策军暗哨,再加上兖王府的私兵,使得禁苑成了一处禁地中的禁地。

    而此时的太和门,俨然已成为整座大明宫乃至京城戍防最严密的地方,没有之一。

    守了几日,似乎一切平静依旧并无异常,但即便如此,也绝没有人胆敢有半点松懈。

    时至今日,身处此地,即便再蠢笨的人也能从这紧张的空气中隐约嗅出些什么。

    因为,那是血的气息。

    太和门内,一名年轻的金吾卫士兵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高大宏伟的宫门,而后缓步向前走去,丝毫不介意门前数十名守卫警惕的目光和那只紧紧按在刀柄上的手。

    虽然来人同为金吾卫,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道宫门后的禁苑之内,是神武军和英武军的整整三万兵马,那是全城唯一一支可以反抗金吾卫的强大力量。

    尽管北衙禁军的实力每况日下,但金吾卫却也并不比他们强上多少。

    “大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和门三十步内,违者斩!”

    一名金吾卫旅率冲着年轻的金吾卫士兵遥遥喝道,不知是否出于同袍的原因,旅率并没有抽弓,更没有拔刀。

    前方的金吾卫士兵终于停住了脚步,“奉何将军令,禁苑问事!”

    说着,士兵晃了晃手中的腰牌,尽管他知道在这个距离,对方根本看不清自己手里的东西。

    闻言之后,旅率满脸嘲弄地笑了笑,道:“你听清楚了,本旅率奉的是大将军的令,你说的何......”

    话未说完,只见一名队正凑上前附耳低语。

    旅率的面色微微一沉,而后皱了皱眉头,冲那金吾卫士兵说道:“近前说话!”

    待得上前之后,旅率这才看清对方相貌,但却随即微微一愣。

    “启禀旅率,小的受何将军之命,前去禁苑问些事情!”那士兵笑道,“您也知道,据说昨日有贼人混进了宫里,何将军奉兖王殿下之命在三日之内彻查大明宫缉拿贼人,这可苦了咱们这些......”

    不待其说完,旅率看着士兵,满脸犹疑地说道:“你......不像是军伍出身!”

    那士兵闻言后稍稍挺了挺胸,道:“不瞒您说,小人也算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却无故被抓来入了行伍......”

    旅率闻言大怒,道:“怎么?你看不起咱们这行伍?”

    “小的哪敢,只是小人这拿惯了纸笔的手再也拿不动刀了,若非何将军赏识将小人留在身边的话,小人怕是真撑不了这么久!”

    说着士兵将手中腰牌递了上去,道:“这不,自从昨日兖王殿下给何将军从中郎将升了将军,小人......”

    不待其说完,旅率便一脸厌恶地摆了摆手,催促道:“莫要再聒噪,还不快些去办差!”

    尽管士兵似乎意犹未尽,但闻言之后也只得连连躬身施礼,而后迈着小碎步向着禁苑的方向走去。

    待其走远后,旅率一旁的队正狠狠啐了一口,道:“呸!一身的酸臭气!”

    旅率皱了皱眉头,无奈地长叹一声,道:“唉,想不到如今的金吾卫竟已沦落到去抓人凑数!”

    说着,只见其指了指那步卒离去的方向,“可都若是这样的货色,这金吾卫要不要还有什么区别......”

    “旅率说得极是,如今那些青壮兵源都被神策军挖了去,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怕是再这样下去天下只知北衙神策军,而不知......”

    话未说完,便只见旅率一抬手,道:“莫要再胡言乱语了!带几个人跟着他,虽说何仁厚受命彻查大明宫,但禁苑万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

    慈宁宫。

    懿安太皇太后为汾阳王郭子仪孙女,宪宗嫡妻、穆宗生母,敬宗继位后尊其为太皇太后,一生历经七朝,所谓七朝五尊,地位极其尊贵。

    甚至就连李忱生母郑太后都曾为其侍女,后因郑太后诞下皇子,郭氏自此与其关系颇为不睦。

    李忱登基后,自然对郭氏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其太皇太后的地位而不便有所刁难。

    不过尽管如此,郭氏在名义上依旧还是后宫之主,只是实权早已被郑太后取而代之。

    当李德裕出现在郭氏面前时,这位早已年过花甲的太皇太后竟已是泪流满面。

    对于李德裕的拜见,郭氏却显得并不意外。

    “本宫知道一定会有人来,只是没想到是你李文饶!”郭氏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显得有些激动。

    “老臣早该来拜见太皇太后的,只是......”

    “罢了!本宫虽老迈,但却还未昏聩,有些事由不得你,更由不得我!”

    说着,郭氏向身旁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见状忙将门窗关好,而后躬身退去。

    李德裕看了看四周,而后望着郭氏躬身说道:“看来,太皇太后已经知道老臣的来意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太皇太后

    禁苑。

    尽管顺利出了太和门,但王昱的心中却似乎并没有多少轻松之意,相反却更有些忧心忡忡。

    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够说服这些不通圣贤书的糙汉子,之所以毛遂自荐,只是不愿让延庆孤身犯险而已。

    尽管如此,王昱的神情看上去却并无任何异样,即便他知道此时在自己身后,还有着至少一队的金吾卫守卫正远远地跟着自己。

    左右神武和左右英武军的营地相距甚远,因为无论兖王也好、郭睿也好,都还没傻到把这三万人集中在一起,甚至每军之间的通信也被金吾卫彻底切断。

    虽同驻禁苑之内,但每支军队却又形同孤军,所以王昱想要同时说服所有人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若自己踏遍四军驻地的话,势必会引起身后金吾卫的怀疑,而且自己仅靠着双腿单单走一趟怕是也要用去半日的功夫,一时之间,王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兄弟慢走!”

    正在此时,王昱只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心中不由一紧,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金吾卫队正向着自己驱马而来。

    战马四蹄如飞,数息之后便已来到王昱跟前,只见其翻身下马,而后也不说话,只是一脸狐疑地望着王昱。

    王昱见状顿时有些脊背发麻,冷汗瞬间自背心流淌而下,“这位兄台,可......可是有什么事?你也知道,何将军催得紧,在下着实不敢耽搁!”

    王昱重新恢复了先前那般令人厌恶的嘴脸,摆出一副酸腐之态,甚至眼神中都带着些对军卒行伍的鄙夷。

    但那名队正似乎对此不以为然,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昱,之后方才缓缓说道:“你......是公主府的王总管!”

    ......

    慈宁宫。

    面对李德裕的先发制人,郭氏却显得并不意外,一袭淡雅素服的她看上去依旧面目慈善,只是目光中似乎隐隐多了些什么。

    “为何二郎不亲自来呢?”郭氏手中捻着一串紫檀念珠,浑厚而富有光泽的包浆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二郎指的是兖王李岐,当叫出这个称呼之后,郭氏微微怔了怔,就连她也记不起上一次李岐来这里问安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李德裕微微一笑,躬身回道:“本来兖王殿下是要亲自来的,只是朝中事务繁杂,着实脱不开身,这才嘱托老臣前来!”

    “事务繁杂?呵呵......”郭氏笑了笑,道:“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历经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四朝,两度拜相,你父李吉甫更是深得宪宗孝皇帝器重,其所编撰的那套......”

    “元和郡县图志!”李德裕稍稍挺了挺身子,笑道。

    郭氏点头笑道:“对,就是元和郡县图志,还记得当年宪宗孝皇帝接连熬了几宿才将它读完,而后还对百官言道‘我大唐宰相之善读书者,吉甫为第一人矣’!”

    李德裕躬身答道:“皆是先皇陛下圣恩隆宠,先父自然不敢有本点懈怠,便是在病中时亦是经常秉烛夜读,若论勤奋好学,老臣实不及先父万之一二!”

    “你李文饶读书不及令尊,但在兴邦治国上却丝毫未有逊色,武宗一朝天下咸服,各地藩镇始终未生大乱,就连那些阉宦都安生了许多,这些都是你李文饶之功!”

    李德裕正欲说话,却不料郭氏抬了抬手,道:“本宫虽身处后宫不摄朝政,但对于朝中之事,却还是知道一些的,该是你的功劳始终是你的,别人抢不去,也抢不了!”

    李德裕连道不敢,但却蓦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话锋竟已完全由郭氏抢了去。

    “启禀太皇太后,老臣......”

    郭氏依旧没有让李德裕说完,反倒是抢先说道:“今日......你不该来的!”

    李德裕闻言顿时一愣,“请恕老臣愚钝,不知太皇太后此言何意?”

    郭氏看了李德裕一眼,而后缓缓说道:“你李文饶是个聪明人,既是聪明人,便应知道本宫这太皇太后是如何来的!你若知趣,便速速离去,也免得坏了你李家世代忠良的好名声!”

    “太皇太后......”李德裕张口欲言,却只见郭氏摆了摆手,而后便双目紧闭不再说话。

    李德裕见状悻悻起身,但刚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而跪倒在地,口中说道:“太皇太后难道就不为大唐这百年江山想想么?”

    闻言之后,郭氏缓缓睁开双目,而此时李德裕豁然发现,其眼中竟是噙着点点晶莹的泪花。

    面对李德裕的不依不饶,郭氏盯了许久,而后将手中的念珠置于案上,神情顿时变得尤为凝重。

    “既然你一门心思为二郎前来说情,那么本宫也不妨与你直说,不过在此之前,本宫先问你一些陈年旧事!”

    ......

    禁苑。

    尽管王昱绞尽脑汁,依然对眼前这名金吾卫队正没有任何印象,只见其笑了笑,道:“这位兄台,你怕是认错了人,在下从未去过哪位公主的府上,更别提什么总管了!”

    不待那队正说话,王昱紧接着又道:“若是能去公主府做总管的话,在下倒是巴不得脱了这套行头!”

    尽管王昱否认,但那队正却是冷笑一声,道:“王总管自然不会记得小人,不过小人却记得王总管,而且......”

    说着,只见那队正指了指王昱腰间,笑道:“只怕是那块腰牌也是偷来的吧!难道王总管就不好奇,何将军为什么还活着么?”

    王昱闻言顿时一惊,自己在刚进宫时便听说何仁厚已升作了右金吾卫将军,与当初李浈所说杀人夺牌的事完全不符,只是当时自己已进入宫城,也只得见机行事以求蒙混过关,而且事后便进入禁苑根本来不及多想。

    而此时竟被这个金吾卫队正一语道破,王昱心中自然又惊又骇,饶是素来沉着冷静的他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究竟是何人!”王昱冷声说道,心中自知事已至此,一个“躲”字怕是难以应付过去。

    只见那队正的脸色瞬间一变,低声说道:“小人受李司马之命前来相助!”(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皇族之殇

    “李司马......李泽远?!”王昱满目骇然地望着面前这名队正,心中无法想象一个幽州的行军司马,竟会让京城的金吾卫都俯首听命。

    “正是!”队正点了点头,而后警惕地向后看了看,才继续说道:“小人名叫秦椋,李司马恐王总管此行不便,特嘱咐小人前来相助!”

    “那......李司马在宫里还有什么......”

    话未说完,只见秦椋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小人只是秦椋,其他的还请总管去问李司马!”

    “那这腰牌......”王昱紧接着又问,他想要搞清楚自己手中的腰牌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至少此后若有人问起的话,自己不至陷于被动。

    “此乃何将军亲手送与李司马的,自然是真的了!”秦椋答道。

    嘶——

    王昱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明白李浈在公主府时为何要说谎,更不明白这个何仁厚与李浈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只见王昱看了看秦椋身后的战马,道:“此马能否借我一用?”

    秦椋笑道:“小人正是此意!”

    ......

    青龙寺。

    阳光正好

    在连续阴霾多日之后,终于迎来了初春的第一个好天气,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身上,让人顿觉舒爽百倍。

    李浈慵懒地伸了个腰,显得尤为惬意。

    李德裕也难得地脱掉了一直披在身上的裘袍,站在李浈身旁稍稍活动着腰身。

    “年纪大了,该时常活动活动!”李浈笑道。

    闻言之后,李德裕面带不满,“你将老夫从东都骗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老夫年纪大了!”

    李浈讪讪一笑,道:“这么一场好戏若不让您老人家掺和进来的话,想必您得骂我一辈子!”

    “哈哈哈......”李德裕大笑,“太皇太后那里老夫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李浈点了点头,而后又想了想,道:“太皇太后能答应这件事着实让晚辈有些意外,于情于理来看,她不是都更应该支持兖王的么?”

    李德裕却是莞尔一笑,道:“你错了,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支持兖王!”

    “哦?”李浈不解地望着李德裕。

    “呵呵,其实道理很简单,其实太皇太后并非不支持兖王,而是因为仇士良!”

    “仇士良?难道太皇太后和仇士良有什么过解?”李浈又问。

    李德裕白了李浈一眼,“亏得老夫人前人后地那般夸赞你,怎么连这些都看不透?”

    李浈闻言笑道:“晚辈便是再聪明,也是与文饶公差上许多的!”

    李德裕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渐渐移向窗外远处,口中缓缓说道:“说到底,这并非是太皇太后与仇士良有过什么过解,而是与整个内廷宦官都有着解不开的仇怨,以至于自敬宗驾崩之后,太皇太后身边都容不得一个内侍!”

    闻言之后,李浈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李德裕紧接着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先被宪宗皇帝册封皇贵妃,又为穆宗皇帝生母,敬宗皇帝的皇祖母!”

    说罢之后,李德裕看了看李浈,“话说到这里,你可想到些什么?”

    李浈点了点头,眉头微微一蹙,道:“宪宗、穆宗、敬宗和文宗皇帝都直接或间接死于宦官之手!”

    闻言之后,李德裕轻抚长须,道:“不错,宪宗皇帝于元和十五年暴毙,但对于宪宗皇帝的死,宫内乃至整个朝廷都讳莫如深,其实即便不说,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

    “这么说......宪宗皇帝真是被陈弘志和王守澄毒害驾崩的?”

    “哼!你可知就在宪宗皇帝驾崩不到一个月后,所有为其诊治过的御医全部死得死,充军的充军,名义上是为皇帝诊治不力,实际上这些御医都是对宪宗皇帝的死提出过质疑的人!”

    李浈闻言沉默不语,显得若有所思。

    李德裕则紧接着说道:“穆宗皇帝继位后,尊郭贵妃为皇太后,不过穆宗皇帝虽然喜好宴乐畋游,疏于朝政,但在郭太后的劝诫下,天下倒也并无大乱,而就在身边内侍的怂恿下,穆宗皇帝开始服用金石之物,以致在长庆四年的那场马球之后暴疾崩俎!”

    “唉......”

    李浈轻声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李德裕继续说道:“而后便是敬宗皇帝继位,此时的郭太后已是太皇太后,无奈敬宗皇帝奢侈成性,不理朝政,以致宦官王守澄与李逢吉之流把持朝政、败坏纲纪、排除异己,于宝历二年被宦官刘克明谋害!”

    说罢之后,李德裕又看了看李浈,“接下来是文宗皇帝,我想这便不用老夫多说了吧!”

    李浈点了点头,稍稍理了一下思绪而后缓缓说道:“经此前诸多异变,文宗皇帝对宦官已是恨之入骨,于大和五年时与宰相宋申锡密谋除掉王守澄,不料事情败露,宋申锡反被诬告致死,此后文宗皇帝不甘继续受制,终于在大和九年时,再度决定向宦官动手!”

    说到此处,李浈不由长叹一声,“只可惜文宗皇帝太急了些,李训、郑注二人又是无谋诡谲之辈,难堪大任,最终还是被仇士良、鱼弘志察觉,而导致十一年前的那一夜惨剧!”

    李德裕随即拂袖怒道:“当时若非他二人将老夫排挤在朝堂之外,甘露殿的那场惨剧绝不会发生!”

    李浈随即劝慰道:“那时不止是他们,尚有牛僧孺等人同样对您心怀不满,所以无论怎样,您都无能为力!”

    说罢之后,李浈紧接着又道:“抛开太皇太后的身份不说,单是自己的一夫、一子、两孙皆为宦官所害这件事,就已是世间最大的仇恨了!所以面对宦官、面对仇士良这样的切肤之痛,即便太皇太后对阿耶的不敬有再多不满,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此前晚辈倒是对这些往事太过疏忽了,不过幸得文饶公提醒,才将太皇太后这棵大树也一并挪了过来!”

    李德裕点头说道:“陛下冷落于太皇太后,实乃是因为陛下的生母郑太后曾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名侍女,郑太后得宪宗皇帝宠幸之后,二人便因此反目,所以陛下对于太皇太后也一直颇有偏见,倘若抛开这些不说的话,太皇太后一生都无愧于大唐、无愧于你们李氏皇族!”

    “我们?”李浈讶异道。

    李德裕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你这个隐皇子怕是隐不了多久了!”

    话音方落,便只听门外李漠的声音响起,“阿兄,何将军带人来搜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搜查青龙寺

    当李德裕出现在青龙寺前殿之外时,寺内百余名僧人早已被金吾卫统统赶了出来。

    除因空闻在大唐佛教中的特殊地位是被恭敬有加地请出来之外,其他僧众便少不得一顿呵斥了。

    甚至就连何仁厚,也与前几日来时变了一副模样。

    “何将军!这是何意?”

    李德裕的语气有些不忿,对何仁厚怒目而视。

    何仁厚背对着李德裕负手而立,一如前次那样。

    闻言之后,何仁厚的嘴角微微扬起,转身冲李德裕微微一拱手,道:“文饶公若有什么话可以向兖王殿下说,下官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难不成兖王殿下让你来搜青龙寺不成?!”李德裕怒道。

    何仁厚微微一笑,道:“这倒是没有,不过殿下限下官三日之内缉拿朝廷要犯,这眼看已过了一日,下官的时间不多了!”

    “哼,你的意思是怀疑青龙寺窝藏朝廷要犯了?”李德裕冷哼道。

    “有没有窝藏要犯,总归要搜了才知道的!”何仁厚笑答。

    李德裕顿喝一声,道:“青龙寺岂是你想搜便搜的?!”

    “呵呵......”何仁厚看了看李德裕,而后淡然说道:“兖王殿下曾交代过,这京城、皇城,甚至宫城之内,无不可搜查之地!”

    “你......”李德裕顿时气结,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何仁厚怒声说道:“那老夫这便去找兖王殿下!”

    言罢之后,李德裕拂袖而去,何仁厚却是面色一冷,对麾下众兵将叱道:“依还不快搜,便是连老鼠洞都要给本将搜上几遍!”

    众兵将得令之后便四散开来,唯有一队金吾卫却是直奔后殿而去,何仁厚随即冲空闻法师笑了笑,微微一颔首,道:“今日叨扰佛祖宝地,大师受惊了!”

    空闻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口中轻诵了一声佛号,缓缓说道:“自佛法东渡至今,历经万万劫,佛祖依旧还是佛祖,将军还请自便!”

    说罢之后,空闻便自顾闭目打坐,何仁厚却是静静伫立在原地,显得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说道:“是啊,佛祖依旧还是佛祖,大唐也依旧还是大唐!”

    ......

    与此同时,禁苑。

    不得不说,王昱除了精通算学之外,还是一名合格的总管和聪明的说客。

    但自左右神武军驻地离开之后,王昱的脑海中便隐隐升起一抹不详的感觉。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尽管王昱知道其中少不得李浈的暗中相助,但越是这样,王昱便觉得李浈越是另有所图。

    但究竟所图为何?王昱不知道,至少现在还没有想到。

    战马如飞,在禁苑广阔的草地上一路疾驰,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左右英武军。

    两军驻地相隔不算近,不过这也尽在意料之中,毕竟这种事情封锁的消息越严密越好。

    马上的王昱眉头紧锁,他努力地回想着这一切,自李浈进京,到那名叫做秦椋的队正禁苑献马。

    看似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在王昱看来,这其中一定也隐含着某种不同寻常。

    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整整一柱香的时间之后,英武军驻地的箭楼已是清晰可辨,正值正午时分,营地的上空扬起袅袅炊烟,王昱也顿时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夹着马腹的双腿不由更用了几分力道。

    数息之后,王昱突然只觉眼前一道箭影闪过,手中随即一紧,生生拉住了战马的去势。

    战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之后,在其面前的地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来者何人?!”

    王昱顺着箭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皮甲的步卒正将第二支羽箭指向自己。

    王昱刚要掏出腰牌,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又将腰牌重新塞了回去,又自腰间蹀躞带上摘下一枚金色的鱼符。

    ......

    青龙寺。

    何仁厚终究还是没能搜出什么,临走时何仁厚的脸色看上去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极少打骂下属的他狠狠地在几名步卒背上抽了几鞭之后悻悻离去。

    只是任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何仁厚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虽是金吾卫的铠甲,但是却面生得很。

    但面对气急败坏的何仁厚,躲尚且唯恐不及,又有谁能注意到这个陌生士兵的出现呢。

    ......

    崇政殿。

    李岐怒气冲冲地将一张几案掀翻在地,郭睿则始终一言不发地瞪着垂手而立的何仁厚。

    “殿下......”何仁厚张口欲言。

    不待其说完,李岐随手又将一只银盘摔在何仁厚身上,“本王何时曾说过准你去搜青龙寺了?!”

    “微臣......知错了!”何仁厚诺诺说道。

    “知错?!”李岐快步走到何仁厚面前,指着鼻子骂道:“你这田舍奴,若非李文饶前来告状,你还准备要瞒本王多久?!”

    “殿下说过,暂时不要搜青龙寺!”何仁厚低声说道。

    “呵!你也没忘了本王有过此言!”

    “您说只是暂时,而微臣得到消息,青龙寺极有可能便是李浈的藏匿之处!”

    “人呢?!你可搜到了?!”李岐当即怒问。

    何仁厚沉默不语。

    李岐在何仁厚面前快速地踱着步子,有几次张口欲言,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李文饶前脚刚刚帮本王说服太皇太后,你后脚便去搜了青龙寺,你这是成心要坏了本王的大事!”

    何仁厚闻言赶忙躬身说道:“微臣不敢!”

    “你已经这么做了!”李岐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目光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

    “殿下......”一旁的郭睿终于忍不住说道,“既然已经搜了,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不过还好方才文饶公来时并没有提及其他事!”

    “哼!若非如此的话,本王早便拿他的人头去谢罪了!”

    说罢之后,李岐又瞪了何仁厚一眼,冷声说道:“何仁厚,本王再重申一遍,眼下我们的敌人是杞王,至于那个李浈,权且让他再多活几日!单是杞王......”

    说着,李岐重新走到何仁厚跟前,等着双目逐字逐句地说道:“必须要死!”

    “微臣知道了!”

    闻言之后,李岐稍稍放松了一些,道:“延庆公主那里可曾搜过了?”

    “搜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何仁厚答道。

    李岐点了点头道:“杞王与延庆公主乃是一母所生,即便没搜出什么也要严密监视公主府!”

    何仁厚连连称是,李岐这才一脸厌烦地冲其摆了摆手,“滚吧!你的任务是搜查杞王,若再给本王惹了什么乱子,到时可莫怪本王不讲情面!”

    待何仁厚出了崇政殿,才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李浈啊李浈,接下来便都交给你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世事千年

    皇城。

    皇城位于长安城正北,太极宫承天门正南,由承天门大街分隔东西,而皇城之内便是整个大唐帝国的核心所在。

    上至三省六部,下到诸监各坊、上至三品宰辅,下到刀笔小吏,就这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这里支撑维系着帝国的百年基业。

    这是李浈第二次进入皇城,第一次是在半年前自己被押解入京三司会审,那时位于尚书省都堂首座的还是郑肃。

    如今,都堂依旧还是那个都堂,只是曾经的义敬公却已然作古。

    经过尚书省都堂时,李浈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虽不过短短半载时光,但恍惚之间却好似已过三千年。

    “李司马......”

    见李浈凝神而望,一旁的秦椋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快些去殿中省吧!”

    殿中省,位于承天门大街东侧,掌舆乘服御之事,操办的皆是天子的衣食住行,也是距离太极宫和东宫最近的地方,也是李浈此行冒险进入皇城的唯一目的。

    “你本不必陪我赴险的......”李浈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与第一次来这里时候相比,今日走得更慢,也更稳健。

    秦椋讪讪一笑,道:“记得昨日何将军跟小人说过一句话,他说功劳不能只给您一个人,小人祖上做过太宗文皇帝麾下的玄甲军,而后便世代从军,论军功倒也挣不少,但自高祖之后便再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军功,倘若此次......”

    话未说完,便只见李浈拍了拍秦椋肩头,笑道:“倘若此次功成,我亲自上奏圣上,为你官升三级,爵进两级!”

    秦椋闻言顿时面色大喜,咧嘴笑道:“此处不便行礼,小人便先谢过李司马知遇之恩了!”

    李浈却是摇了摇头,而后缓缓说道:“这是你自己挣来的,若要说谢谢的话,也该是我来说,这些封赐对于你秦家世代为大唐付出的东西来说,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闻言之后,秦椋顿时陷入沉默,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些话,尽管效忠大唐是每一位大唐子民应尽的本分,但不可否认的是,哪怕对于地位最卑微的军卒来说,得到别人的肯定依旧是一件无上荣耀的事情,有时甚至远远要比实际的封赏更让人铭心刻骨。

    不经意间,李浈瞥了一眼秦椋,他发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中竟已满是热泪。

    李浈说得不错,秦家一族为大唐付出了太多,自太宗文皇帝的玄甲军开始至今,秦家便先后有五人战死沙场。

    一个“忠”字,便已是秦家的全部。

    李浈知道,大唐还远未到了众叛亲离的时候,同时也深信,只要自己还在大唐一日,便绝不会让这个庞大的帝国走到那一步。

    ......

    当李浈与秦椋距离殿中省越来越近的时候,禁苑之内的王昱却早已进了英武军的中军大帐。

    尽管左右英武军已合兵一处,但因主帅孟奢、段延的缺席而分为两派。

    左右自然各成一派,分由将军高英、淳于佑统领,而通过双方简短的对话来看,王昱知道,虽然表面上看为两军之间的矛盾,但实则还是高英、淳于佑之间的矛盾。

    但王昱并不想知道二人之间究竟有何矛盾,因为他关心的并不是两军是否团结,而是他们敢不敢起兵冲到殿中省去救出各自主帅。

    因为只要救出了孟奢、段延,哪怕二人之间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主帅面前也依旧要听令行事。

    望着顶盔掼甲却又虎视眈眈高英与淳于佑,王昱微微一笑,将延庆公主的金鱼符轻轻置于案上。

    “实不相瞒,在下并非什么金吾卫,而是延庆公主府的总管王昱!”

    闻言之后,二人齐齐望向王昱,但始终一言不发。

    见状之后,王昱继续问道:“怎么?难道二位就不想知道孟、段二位大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二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王昱。

    “难道你们就真的不知道这些日子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骊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先前说服神武军太过顺利,面对不动如山又始终对自己保持高度戒备的高英与淳于佑,王昱有些着急。

    “呵呵......”王昱哑然失笑,伸手将金鱼符重新收回,而后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既然如此,那王某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言罢之后,王昱抬腿便向账外走去,但就在其刚要掀起账帘之时,却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昱回身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高英,至于淳于佑,索性闭起双眼连看都懒得再看。

    “并非在下想说什么,而是公主殿下想说什么!不过看样子二位将军并不想听!”王昱冷笑道。

    高英瞪了一眼淳于佑,缓缓说道:“既然来了,那便说完再走,否则你真当这里是公主府,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仇士良已反!”王昱直接了当说道。

    “我知道!”

    高英的回答显然令王昱有些意外。

    “孟奢、段延两位将军已被兖王软禁于殿中省!”王昱紧接着说道。

    闻言之后,淳于佑豁然睁开双目,瞪着眼睛望着王昱,高英也显得有些意外,直接起身走到王昱跟前。

    “为何?”高英厉声问道。

    或许是高英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让王昱觉得有些不适,只见王昱稍稍侧了侧身,而后又向一旁让了一步。

    “为何?”王昱反问。

    “因为孟、段二位将军都是陛下的人,凡是陛下的人都要死!”

    一旁的淳于佑此时终于开口说道:“那为何还要软禁段将军?一刀杀了岂不更痛快些?”

    王昱笑了笑,冲淳于佑说道:“现在杀了?那在座的两位将军和账外这一万兵马,岂能善罢甘休?”

    不待二人说话,王昱紧接着说道:“杀是一定要杀的,只不过不会是现在,而是待兖王登基之后,说得简单些,现在杀人是背地里的阴谋,登基之后杀人,却是名正言顺的圣旨!”

    闻言之后,二人极其罕见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依旧有些将信将疑。

    见状之后,王昱又道:“如今陛下在骊山已经龙驭宾天,而陛下诸子年幼,按照祖制应是杞王殿下继位而非兖王!如今摆在二位面前的唯有两条路,一是起兵救出孟、段二位将军并拥立杞王登基做从龙之臣;二是按兵不动,待兖王登基之后或被革职查办,或继续维持现状!”(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那人回来了

    皇城,殿中省。

    这里是皇城的最北端,曾经显赫一时的南衙禁军有半数都驻扎于此。

    不过这也仅仅是曾经,自天宝八年玄宗下令改府兵为募兵以后,南衙十六卫更多的只是一种荣耀的象征,而不再拥有任何实权。

    取而代之的,正是北衙十军。

    但世事千年,即便强如北衙十军,也依旧逃不开那个必然的结果。

    而自德宗皇帝对文武百官彻底失去信心的那一日起,宦官以其在内廷独有的地位,将这支百战之军彻底地牢牢把控于掌心之内,以至于此后历任大唐天子都不得不对自己身边这支强大的势力曲意逢迎。

    即便强如宪宗、武宗二帝,都依旧不敢彻底剪除李氏皇族乃至整个大唐天下的心腹之患。

    即使在继位之初的李忱,也依旧对平宦一事讳莫如深。

    直到李浈的出现......

    藏在李忱心中已久的那个局,才有了重见天日之时。

    但此时身在骊山腹地的李忱也许并不会想到,自己亲手布下的这个局,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

    而他更不会想到的是,李浈的出现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这个局。

    而是整个大唐。

    此时此刻,李忱所布下的这个局,似乎正在逐渐偏离它既定的方向,而即便是当今天子,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李司马,前面便是殿中省正堂了,四位大将军便是被软禁于此......”

    说罢之后,秦椋又想了想,道:“至少在三日前,他们还在这里!”

    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秦椋发现此处并无想象中的重兵把守,甚至只有两个小队的金吾卫慵懒地守在门外,绝无半分监管要犯的样子。

    李浈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凝重。

    “我们......回去吧!”

    此言一出,秦椋不禁讶异道:“怎么?不进去了?”

    李浈摇了摇头,道:“他们早已不在此地了!”

    秦椋微微一怔,对李浈所言并无过多怀疑,毕竟这样的结果连自己都猜得出来。

    只是因为此行冒着的风险极大,若就这么回去的话,着实有些不甘心。

    “要不小人自己进去看看!毕竟现在仗着何将军还没人敢强行阻拦!”秦椋低声说道。

    “不必了!”李浈缓缓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四位将军怕是已......”

    闻言之后,秦椋当即面色大变,“什么!?兖王竟敢......他就不怕那三万人哗变?!”

    李浈点了点头,同时转身退至一处角落,面色阴沉地说道:“单单一个兖王自然不会如此,至少他还没这个胆子,若......”

    说到此处,李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尽管四下无人,但还是改口说道:“只怕是有人回京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秦椋看上去有些慌神,毕竟这四个人一死,一切又都充满了未知。

    李浈看了看秦椋,轻声说道:“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你速去通知何将军,今晚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

    ......

    禁苑。

    王昱的心有些乱,尽管此次说客的角色扮演得异常出色,但心中那一抹疑虑依旧未消丝毫。

    不知不觉胯下战马前进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因为王昱始终不敢确定自己这名说客将要为延庆公主带来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王昱看不破那少年,正如延庆公主同样看不破那少年一样,而自己与延庆公主的区别就是。

    自己面对那少年时有自知之明,而延庆公主却没有。

    有时一个人越聪明,便越是容易看轻了别人。

    延庆公主是个聪明的女人,而那少年却是个更聪明的男人。

    所以当延庆公主看到李浈掏出的那腰牌时,全然不曾想到这背后隐藏着的阴谋。

    唯有王昱知道,在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笑脸背后,隐藏的是机关算尽、包藏祸心的险恶。

    突然,王昱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狠狠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止住去势,而王昱的脸上却显得有些犹疑不决。

    不过也仅仅在片刻之后,王昱便一咬牙折返了回去。

    因为他要做一件事,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件事将会带来怎样恶后果,但他还是决定去做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正如他永远不相信那张笑脸一样。

    ......

    青龙寺。

    巍峨的山门前,一名老者注目而望,瘦弱佝偻着的身子让那身铠甲显得有些宽松肥大。

    老者信道,所以尽管身处京城数十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青龙寺,事实上即便是宫城他都极少走出来,今日若非要来见一个人的话,他巴不得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在骊山的这些日子对他来说太过难熬了。

    这是他回京的首日,先去殿中省杀了四个人,然后又来此见一个人。

    片刻之后,山门之内的那条路上出现了一个人,老者这才将目光收回,满是皱褶的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

    “呵呵,老朽可有些日子不见仇公了!”

    李德裕的笑依旧从容,单从表情上始终让人无法看到更多。

    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困顿,仇士良的精神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至少与去骊山之前相比要萎靡了许多。

    见状之后,仇士良翻身下马迎了上去,步态有些不稳,与李德裕的稳健相比起来略显狼狈。

    李德裕身后无僧,仇士良身后无兵,似乎仅仅是两位早已熟识的老友再次重逢,并无过多的寒暄,唯有二人微微拱起的双手。

    “呵呵,文饶公越发老当益壮了,不似咱家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仇士良笑道,看上去并无半分作假。

    李德裕笑了笑,而后看了看仇士良身后,“怎么?只有仇公一人?”

    仇士良则笑道:“文饶公还不也是一人么?”

    “哈哈哈,此地寒凉,仇公快随老夫进去说话!”

    二人相视大笑,竟是手揽着手一同向寺门的方向走去。

    待回到厢房之后,仇士良望着前来敬茶的小沙弥,对李德裕笑道:“当年文饶公一句话便让这天下半数僧众还了俗,想不到今日竟还能为青龙寺所容,咱家着实佩服佛家的气度!”

    李德裕不由朗声大笑,“仇公若是有意,我想空闻法师会更欢迎的!”

    仇士良摇头轻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待小沙弥离开后方才缓缓说道:“想必文饶公知道咱家前来的目的吧!”

    李德裕想了想,道:“知道一些,不过我想并不是全部!”

    仇士良点头笑道:“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文饶公,实不相瞒,咱家此次回京还未见兖王!”

    “哦?这是为何?”李德裕问。

    仇士良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而后看了看李德裕,轻声说道:“此次骊山之行咱家护驾不力以至于陛下遭贼人谋害、京城巨变,这个罪责咱家万死难辞其咎,不过......”

    说着,仇士良微微一顿,而后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在陛下驾崩之前,有一道口谕!”

    “口谕?”李德裕大惊。

    “不错,事关皇位继承人的口谕,咱家自忖还不够分量,特地前来寻文饶公商议!”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口谕?”李德裕追问道。

    “文饶公可记得幽州行军司马李浈,李泽远?”

    闻言之后,李德裕顿时心中一紧。(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新的羁绊

    见李德裕面带讶异之色,仇士良不由笑道:“怎么?难道文饶公还不知道?”

    “他......不是谋逆的逃犯么?”李德裕面带犹疑地问道。

    “逃犯?哈哈哈,那不过只是兖王口中的逃犯罢了!”

    仇士良大笑,而后却是戛然而止,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德裕,道:“文饶公......真不知?”

    李德裕摇了摇头,犹疑中似乎还带着一些木讷。

    仇士良见李德裕面色不似有假,心中便也信了几分,随即缓缓说道:“李浈乃皇长子!”

    李德裕面色大变,豁然起身望着仇士良道:“什么?!仇公......此事可万万说笑不得!”

    仇士良抬头与李德裕对视一眼,淡然说道:“文饶公觉得咱家的样子像是说笑么?”

    李德裕的喉结上下微微抽动着,双目中透着惊恐之色,“这是陛下亲口所说?”

    仇士良微微一笑,道:“陛下的口谕便是将皇位传于皇长子李浈!咱家便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种事上作假!”

    李德裕缓缓将目光收回,负手在屋内缓缓地来回踱着步子,而仇士良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摆弄着手中的茶盏。

    少倾之后,李德裕突然开口道:“这么说,仇公的意思是......”

    仇士良笑了笑,道:“文饶公错了,这并非是咱家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言罢之后,仇士良紧接着又道:“咱家听闻文饶公在江陵府时与李家养父子颇有些交情,倘若文饶公知道大皇子下落的话,还望尽快告知咱家,倘若被兖王先找到......你我负的不仅仅是圣恩,怕是终将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啊!”

    闻言之后,李德裕显得有些动容,想了想后说道:“老夫与李承业有些交情倒是不假,只是这李浈身在何处却是一无所知啊!”

    “真的不知?”仇士良紧接着问道。

    “老夫怎敢有所隐瞒,况且这对李浈来说乃是天大的幸事,倘若李浈登基的话,那老夫......”

    说着,李德裕轻抚长须,“实不相瞒,老夫之所以秘密返京,虽受兖王所请,但......”

    话未说完,只见仇士良起身笑了笑,道:“文饶公的心思咱家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自陛下继位之后,对文饶公来说多有不公,这满朝文武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

    仇士良随即凑到李德裕耳畔,“此事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个机会,还望文饶公好好把握才是!”

    不待李德裕说话,仇士良紧接着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家便不打扰了,兖王那里还得去应承一二,若文饶公有了大皇子消息的话,还望毋必告知!”

    李德裕叉手笑道:“仇公放心便是,老夫自然明白!”

    仇士良转身而出,但刚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而冲李德裕微微一笑,道:“文饶公觉得大皇子会不会已经知道咱家回京的消息了?”

    说罢之后,不待李德裕答话,仇士良却早已推门而去。

    而就当仇士良离去之后,自屏风后闪出一道人影隐在角落阴暗处,李德裕却是看也不看,望着门外微微笑道:“仇士良返京,你想到了什么?”

    闻言之后,那人影随即自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赫然便是李浈。

    只见李浈想了想,道:“我们的援军到了!”

    李德裕点了点头,道:“此为其一,还有呢?”

    因为李德裕始终背对着李浈,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此时李德裕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种忧虑中的恨,无以言表,无可名状。

    “他......”李浈刚说了一个字,却又立刻收了回去,神情显得复杂。

    而李德裕同样不曾看到李浈此时的神情。

    否则他会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

    竟是,另一个自己。

    “甘露之夜!”

    李浈与李德裕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我在,他杀不了你们!”

    就在此时,屏风之后又响起一道声音。

    正是李漠。

    “那别人呢?”李浈轻声说道。

    李漠陷入沉默,除了阿兄,他本就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生死。

    “只要老夫不死,便绝不允许出现第二次甘露之夜!”李德裕说道。

    李浈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而向李漠问道:“我们的人进来多少?”

    “不到五百!”李漠想了想后又道:“金吾卫查得紧,若要动的话,怕是立刻便会被发现!”

    李浈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而此时李德裕却是突然问道:“那个王昱......可靠么?”

    李浈摇了摇头,道:“对于延庆公主来说可靠,于我们而言不可靠!”

    说罢之后,李浈紧接着又道:“否则我也不必让秦椋过去了!”

    李德裕道:“既然如此,有些事还是靠自己的好!”

    李浈点头说道:“原本我是有意让王昱生疑,而后以此拖住神武、英武两军将士为解救四位大将军赢回些时间,不过却万万没想到仇士良突然回京痛下杀手,所以现在王昱这步棋倒成了我们最大的羁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此之前李浈料定王昱会察觉到自己心生二意,所以一定会将这二军将士暂时稳在禁苑,而后弄清李浈真实意图之后再伺机而动。

    但不料仇士良提前下手将四名大将军杀害,如此一来李浈倚仗四名大将军掌控两军的计划便彻底落空,此时最希望两军起兵的反倒成了李浈。

    但若此时再向王昱或延庆公主说明一切的话显然已没有时间,更遑论如此一来必然会影响到自己与延庆二人之间的信任。

    虽然二人之间在这件事上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信任。

    闻言之后,李德裕却是笑了笑,望着一脸苦楚的李浈笑道:“你忘了一个人!”

    李浈闻言面带疑惑地盯着李德裕,“何人?”

    李德裕却是笑而不语。

    李浈见状,眉头紧蹙,但少倾之后却是突然面带喜色,望着李德裕指了指北方,笑道:“您是说......宫里的那位?”

    李德裕点了点头笑道:“除了那一位,谁还能有这样的声望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京城危机

    东宫,崇政殿。

    仇士良的出现,终于让李岐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头轰然落地。

    至少,李岐是如此认为。

    但当看到仇士良脸上愈发凝重的神情时,李岐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仇公......”李岐欲言又止。

    仇士良看了看李岐,又看了看一旁的郭睿,“那个李浈还是没找到?”

    郭睿点了点头,道:“还没有,前几日据说杞王混入了大明宫,所以这些日子都在......”

    “那杞王可找到了?”不待郭睿说完,仇士良打断道。

    郭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哼!”仇士良冷哼一声,道:“那咱家在骊山这些日子,你们在京城又都做了些什么?”

    闻言之后,郭睿垂首不语,李岐则面带尴尬之色,笑道:“仇公有所不知,能将这诺大的京城控制在手里,金吾卫就这么点人,还要腾出手来防着禁苑的那三万禁军,着实不易啊!”

    “哼!不易?咱家早就嘱咐过,那四人不可久留,若咱家不回京,殿下打算留他们到何时?”

    李岐讪笑道:“仇公莫怪,那四人好歹也是当年父皇亲自敕封,就这么杀了的话先不说引起朝臣不满,单是禁苑的那些老弱病残也难以交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你没把握说服那四人归顺于你,那么他们就绝不能留,至于朝臣们如何......”

    说着,仇士良瞥了一眼李岐,幽幽说道:“那便要看你手中有多大的实力!”

    闻言及此,李岐面色一喜,问道:“不知仇公此次带回了多少兵马?”

    不料仇士良一听此言之后顿时怒意顿现,道:“哼!我们都小觑了这位天子陛下,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闻言之后,李岐与郭睿一脸惊骇地对视一眼,而后仓惶问道:“仇公此言何意?”

    仇士良冷哼一声道:“就在数日前,河北三镇、朔方、凤翔、东都幾防、金商纷杳而至,甚至昨日咱家得到荆南监军使的密报,荆南节度有大规模兵马调度迹象,若非早有安排,这些藩镇绝不可能同时调集,而放眼大唐,也只有天子有这样的权利!”

    “什......什么?!那......那我们岂不危矣?不......不如就这么......算了......”李岐在说到最后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细弱蚊鸣,双手不知所措地无处安放,脸色更是变得苍白无比。

    而郭睿闻言也是大惊失色,怔怔地望着仇士良不知如何是好。

    不料仇士良却是冷笑一声,道:“怕什么,这盘棋我们还没输,他们也还没赢,即便他李忱再高明,不还是死在咱家手里?只要京城还在咱们手中,一切就还有机会!”

    “那......那仇公打算如何?”李岐早已是冷汗淋漓,一脸紧张地问道。

    仇士良一脸厌恶地瞪了李岐一眼,道:“殿下可还记得十年前在甘露殿的那一夜?”

    闻言之后,李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向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仇公的意思......是........”

    “杀人!既然有人不服,那咱们便杀到所有人心服口服为止,介时只要殿下一登基昭告天下,那么咱们便可调集其他藩镇前来勤王!”

    “可......”郭睿想了想后说道:“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所以咱家今日才回京,而且十万神策军也并非易于之辈,想要在短时间内打到京城也绝非易事!”

    说到此处,仇士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对我们来说,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我们的事了!”

    闻言之后,李岐顿时又面上一喜,道:“一切但凭仇公安排!”

    郭睿则转而问道:“那不知我们接下来先做什么?”

    仇士良想了想,道:“刚才咱家去了趟青龙寺!”

    “怎么?仇公打算杀李德裕?”李岐忙问。

    对于李岐这样近乎白痴般的想法,仇士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正因如此,李岐才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

    毕竟,仇士良可不想再扶植一个“李忱”。

    “李德裕还有用!咱家去见他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哦?何事?”李岐又问。

    “李浈的下落!”仇士良答。

    “李浈?现在何处?”

    仇士良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知,不过李德裕一定知道!”

    郭睿想了想后轻声说道:“一个小小的幽州行军司马,值得我们......”

    “幽州行军司马?!”仇士良瞪了一眼郭睿,而后缓缓说道:“你们可知他的真实身份么?”

    “真实身份?难道这个李浈还能是什么大人物?”李岐笑道。

    “哼!”仇士良轻轻哼了一声,逐字逐句地说道:“他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子!”

    闻言之后,二人顿时面面相觑,早已是惊骇得无法言语。

    ......

    慈宁宫。

    在听完李德裕的一番话之后,郭氏依旧静得如一潭秋水。

    经历得太多,似乎这世间早已没有让这位太皇太后惊慌失措的事情。

    “还望太皇太后早作决断!”李德裕躬身催促道,因为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不多。

    郭氏缓缓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望着李德裕,许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前日你让本宫拖住杞王,今日却又让本宫去策动禁苑兵变,杞王终究是本宫的孙儿,你让本宫做何决断?去亲手杀了杞王么?”

    闻言之后,李德裕略一犹豫,而后说道:“难道太皇太后便忍心将大唐的万世基业交给那些阉宦么?难道太皇太后便忍心亲眼看着又一次甘露之夜的惨剧么?”

    郭氏摇了摇头说道:“本宫老了,朝廷的事早已轮不到本宫插手了!”

    “可大唐的江山终究还是要延续下去的,恕老臣斗胆,若宪宗孝皇帝在天有灵,相信也不愿看到大唐江山落入阉宦之手!”

    闻言之后,郭氏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怒色,瞪着李德裕说道:“那又怎样?你觉得就凭本宫和你一个李文饶,便能对抗仇士良的十万禁军?!”

    李德裕随即抬头望着郭氏,而后叉手说道:“若太皇太后应允,一切自有老臣担待,即便要死,老臣也必将会是第一个!”

    郭氏静静地望着李德裕,似乎在其脸上想要寻找些什么,而李德裕也目不转睛地望着郭氏。

    那张苍老的脸,似乎已给出了答案。

    终于,郭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吧,你要本宫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强辩

    延庆公主府。

    当王昱回府迫切地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延庆时,却只见李浈赫然坐于堂内。

    见王昱回府,李浈没有说话,只是冲其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报以一抹灿烂的笑。

    而杞王李峻则依旧在一旁不言不语,尽管他才是此事的真正主角,但看上去却似乎与其并无多大关系。

    这让王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准备好的千头万绪顿时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此时延庆公主却是抬头问道:“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还......顺利!”王昱点了点头,警惕地看了看李浈。

    延庆公主随即说道:“我们的计划稍有些变化,禁苑那里还得劳烦你再去一趟!”

    王昱闻言面色一紧,问道:“全凭殿下吩咐!”

    李浈则笑道:“怎么?王总管就不想知道为何有变?”

    王昱笑了笑,冲延庆公主微微一躬身,道:“小人只知道为殿下分忧解难,至于其他的......小人不需要知道!”

    “哈哈哈!”李浈大笑,冲延庆公主说道:“殿下府上这位总管可着实让人不敢小觑!”

    说罢之后,李浈扭头看了王昱一眼,却只见王昱垂首不语,让人根本无法看到其表情。

    延庆正欲说话,却不料王昱猛地一抬头,直接开口说道:“殿下,小人有一事禀报!”

    “何事?”延庆问。

    王昱却是先看了看李浈,似乎有些避讳。

    延庆见状不由笑道:“现在这屋子里的人都在一条船上,无所避讳但说无妨!”

    王昱闻言后先是有些犹豫,而后又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请问李司马,此前为何要对二位殿下说谎?不知李司马意欲何为?居心何在?”

    此言一出,延庆与李峻面色一滞,而后将目光移至李浈,紧接着又望向王昱。

    “王昱,此言何意?”延庆沉着脸问道。

    反而李峻的目光却始终在李浈身上,久久不曾挪开。

    王昱随即掏出何仁厚的腰牌,说道:“回禀殿下,此前李司马说此腰牌为其杀人后所得,但事实却是,腰牌的主人不仅活着,而且还在几日前被兖王封为左金吾卫将军,并受命搜查大明宫!”

    “搜查大明宫?”李峻一脸诧异地望着王昱。

    “不错,而搜查大明宫的目的,正是您杞王殿下!”

    说罢,王昱冷笑着望着李浈,却只见李浈面色不改,依旧是那般的春风满面。

    “哦?......哦!”

    李峻轻描淡写般地应了两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李浈,反而将目光落在延庆公主的身上。

    因为他想知道自己这阿姊究竟会如何处置。

    此时此刻,看得出延庆公主脸上的笑意正在渐渐消失,望向李浈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失望。

    还是失望。

    一直立于李浈身后的李漠虽不动声色,但右手却早已伸入左侧袍袖之内。

    袍袖之内是一把障刀,通体漆黑的障刀。

    名曰“障目”。

    “今日......”

    终于,李浈缓缓开口,“本不想再提及此事的,但既然王总管问起,若浈不加解释的话,恐二位殿下心生嫌隙!”

    言罢,李浈缓缓起身,见李漠手中动作,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其肩头。

    李漠见状这才将双手释放而出,但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外一刻不敢放松。

    见李浈起身,王昱及李峻的面色不由一紧,刚要开口却被延庆伸手拦了下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泽远便说说吧,免得让杞王多有误解!”

    李浈冲延庆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显得愈发灿烂了些。

    只见其缓缓走至客堂中央,转身望着王昱,缓缓说道:“此腰牌的主人姓何名仁厚,我想王总管已知道了吧!”

    “那是自然!”王昱答道。

    “那王总管又从何得知?”李浈紧接着问道。

    “乃是一名金吾卫队正所说!”

    “那队正可是叫做秦椋?”李浈又问。

    “正是!”

    “那浈再请问,若此腰牌的主人已死,王总管可还能进入禁苑?”

    王昱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不能!”

    李浈笑道:“所以,这便是答案!”

    此时只见李峻微微一笑,道:“呵呵,李司马似乎有些答非所问,本王更想知道的是李司马为何要说谎?这何仁厚明明还活着,可为何你要说已经为你所杀呢?”

    李浈随即回身望着李峻,朗声言道:“因为何将军是我们在兖王身边唯一的一双眼睛,在没有绝对必要时,浈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

    李浈在说这句话时声调稍稍提高了些,语气也变得坚定不移。

    “难道你到了此时还是信不过我们?”李峻紧接着问道。

    “非是信不过......”李浈又将目光移向延庆,缓缓说道:“而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李峻冷笑,“若今日王总管不说的话,怕是这个时机永远都不会来吧!”

    “哈哈哈......”李浈大笑,而后走至王昱跟前,目光却转向李峻,缓缓抬起右手,正指向王昱。

    “若王总管今日将这些事情隐瞒不报,那么公主殿下便可以清理门户了!”

    闻言之后,王昱顿时面色如土,冷汗瞬间浸透脊背,不由向后退了几步,望着李浈怒声叱道:“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我若对公主殿下有半分不忠,便......”

    话未说完,便只听李浈抢先说道:“但今日王总管之言,足以证明他对公主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王昱怔怔地望着李浈,口中竟是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闻言之后,李峻顿时陷入沉默,而延庆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李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浈随即笑道:“王总管今日知道的这些,不过只是浈想要他知道的,同样,也是浈想要对二位殿下坦言的!”

    李峻想了想后,依旧一脸狐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李司马又对何仁厚封左金吾将军,搜查大明宫作何解释!?”

    闻言之后,李浈哑然失笑,随即答道:“殿下莫不会以为就凭着那块中郎将的腰牌就真的能进入禁苑吧!”

    不待李峻答话,李浈紧接着又道:“若何仁厚无法取得兖王信任的话,自然也便做不了这左金吾将军,更不会将搜查大明宫这样的权利交给他!”

    说罢,李浈转身冲王昱微微一笑,道:“那么王总管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吧!”

    “好了!”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延庆公主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们便无需再纠缠下去了!”

    说罢,延庆冲李浈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坐下说话,而后又对王昱说道:“还不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而后只见延庆公主玉指轻拈,端起茶盏冲李浈微微一笑,“泽远方才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风烟再起(上)

    尽管延庆公主没有明言,但李浈却知道其言外之意,举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而后笑道:“这也正是浈今日此行的目的!”

    说罢,李浈略一思忖,而后轻轻说道:“仇士良回京一事,想必二位殿下已经知道了吧!”

    延庆公主点了点头,“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久!”

    “那么在软禁在殿中省的四位大将军被杀的消息,殿下可知道?”

    “什么?!”

    闻言之后,李峻竟是豁然起身,面色狰狞地望着李浈。

    不料延庆却是笑道:“想必是死于仇士良之手吧!”

    李浈点了点头,道:“不错,杞王殿下不必如此紧张,以仇士良的手段来看,这也在意料之中,而且仇士良回京后还抽空去了一趟青龙寺!”

    “那么,仇士良见文饶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延庆问道。

    “我!”

    李浈答得很干脆。

    “你?”延庆讶异道。

    此时李峻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幽州行军司马,值得仇士良如此?”

    李峻此言虽尽显轻蔑之意,但却也在常理之中,毕竟仇士良与李浈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单就官职而论,即便是丌元实、王作恩之流都要比一个幽州行军司马大上许多。

    延庆随即调笑道:“希望文饶公没把你扔出去!”

    李浈的面色显得异常严肃,看了看延庆与李峻之后,郑重说道:“因为只有我才知道陛下和萧仲离的下落!”

    闻言之后,延庆随即陷入沉默。

    谁也不知道当日在骊山之上发生了什么,单凭李浈的那番说辞来判断,今日仇士良青龙寺一行倒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对仇士良而言,当今陛下无论死活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那日在骊山行宫之内,而且还活着逃出来的,只有李浈一人。

    陛下也好,萧良也罢,似乎就那么从世间蒸发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仇士良也并非不相信血和尚,只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罢了。

    也正因如此,仇士良才如此迫切地想找到李浈,而后一问究竟。

    而对于李浈来说,他毫不怀疑延庆公主在兖王身边,甚至仇士良身边一定会安插其他耳目。

    如此一来,自己的真实身份无疑将会彻底暴露在延庆和李峻的耳目之下。

    尽管此事还未发生,但李浈却不得不有所防范。

    说到底就是既然这个谎已经撒了,那么自己就必须用无数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也许只是一时,但李浈却不知这“一时”会是多久。

    “但文饶公并不会告诉仇士良,这个......仇士良应该是清楚的!”李峻随即说道。

    “不错,所以他说了一个谎!”李浈答道。

    “哦?”延庆有些好奇。

    “对于文饶公而言,没有什么比扶植一个关系亲密的皇长子身份更有诱惑力了!”李浈轻声说道,语气中有些无奈。

    “什么?皇......长子......?”李峻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李浈,“哈哈哈哈.......皇长子!没想到仇士良竟如此幼稚可笑!”

    不过延庆却是点了点头,道:“这谎言虽太过荒诞,但对于文饶公也确实有着足够的诱惑力!”

    说罢之后,延庆同样轻叹一声,道:“有时人就是如此,越是荒诞不经的谎话,却最是能够打动人心!”

    随即延庆抬头望着李浈说道:“希望文饶公还没有昏聩到如此地步吧!”

    李浈点了点头笑道:“仇士良对文饶公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在屏风后听着,倒是险些笑出声来!”

    说罢之后,李浈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一本正经地冲延庆问道:“依殿下之见......仇士良说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闻言之后,延庆随即柳眉倒竖,佯怒道:“李浈,你这是在公然占本宫与杞王的便宜么?!”

    “田舍奴!看本王不扒了你的皮!”

    怒不可遏的李峻登时起身便向李浈扑了过去,却不料李浈讪讪一笑,道:“殿下息怒,接下来浈还有一桩更要命的事!”

    ......

    崇政殿。

    “什么?仇公......这......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

    李岐面色如土,瞪着眼睛惊恐地望着仇士良,以至于连声音都有些颤栗。

    而一旁的郭睿倒是显得颇为镇静,甚至神色间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李德裕已说服太皇太后,如今我们已成功了一半,我们无需如此的!”李岐有些不甘心,近乎央求地向仇士良说道。

    “呵呵,说服太皇太后?”仇士良冷笑一声,目中杀机隐现,“殿下也太小觑了李德裕!”

    “怎么?难道他还敢诓骗本王不成?!”李岐当即反问。

    “骗?哈哈哈......”仇士良闻言不由大笑,而后等着李岐逐字逐句地说道:“那老贼自一开始就从没有真的帮过你!”

    “这......这怎么可能,那太皇太后那里......”

    即便仇士良言语至此,李岐依旧无法相信。

    “咱家担心的便是这个,谁也不知道李德裕对太皇太后说了什么、太皇太后又答应了什么!”

    李岐紧接着说道:“她是本王的曾祖母!”

    “可也是杞王的曾祖母!”仇士良随即喝道,“你怎知李德裕不是在位杞王效力?!”

    见李岐陷入沉默,仇士良的语气稍有缓和,缓缓说道:“对于李德裕来说,殿下和杞王二人无论谁登基,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仇公又如何笃定李德裕会帮杞王?!”李岐追问道,似乎试图想要从仇士良口中得到些什么。

    闻言之后,仇士良看了看李岐,目如鹰隼般犀利。

    “因为......杞王比你更适合做皇帝!”

    此言一出,李岐顿时面色通红,心中尚存的所有问题就此止住,紧攥着双拳恶狠狠地盯着仇士良。

    而郭睿则站立一旁垂首不语,在这场争论中始终置身事外。

    对于李岐此举,仇士良的脸上并未见多少恼怒,目光只是如一阵风般地扫过李岐,而后落在殿门之外。

    紧接着,是许久的沉默。

    “本王......一定要登基!”

    李岐终于开口,眼神中闪过一抹凶意。

    “只要殿下依咱家所言,大唐皇帝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仇士良没有再看李岐。

    “一切依仇公所言!”

    这一次,李岐没有犹豫,更没有拒绝。

    仇士良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李岐。

    “自现在起,全城不准任何人出入......尤其是后宫和禁苑!”

    言罢之后,仇士良又看了看郭睿,道:“传令下去,京城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崇政殿议事!若有不从者......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风烟再起(中)

    青龙寺。

    当李浈自李德裕的手上接过这一张黄绢时,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郑重。

    黄绢来自后宫,出自那位已是垂暮之年的女人之手。

    即便其身份尊贵,但手中却已无半点实权。

    除非......

    尽管李德裕没有明言,但李浈已知其意。

    “真的......”

    说话之人是何仁厚,以其现在的身份来一趟青龙寺并不容易,甚至充满未知的凶险。

    但他还是来了。

    因为他知道,既然已经选了这条最危险的路,便再无回头之日。

    即便这代价是身家性命。

    “真的要走这一步么?”

    何仁厚并不是质疑李德裕和李浈的决定,而是想要做最后的确定。

    因为他并不觉得后宫里的另一位太后会同意,尽管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李德裕没有说话,李浈倒是点了点头,“郑太后无疑是临朝称制的最佳人选,但......”

    李浈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太皇太后最适合!”李德裕补充道。

    听上去与李浈的话有些矛盾,但何仁厚却明白。

    郑太后身为当今陛下的生母,在号令群臣方面无疑有着先天的优势,但若论对付群臣甚至仇士良的手段,还是太皇太后郭氏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头脑。

    历经四朝的郭氏,早已看惯了争斗、看透了人心,该杀人的时候她绝不手软,该封赐的时候也绝不吝惜。

    即便已是垂暮之年,但有些东西、有些仇恨总是深深沁入骨子里的。

    忘不掉,也改不了。

    而何仁厚之所以有此担忧,只因郭氏与郑氏并不和睦。

    在郭氏贵为侧妃时,郑氏还是其身边的一个婢女,在受宪宗宠幸之后郑氏的地位才逐渐有所提高,以至于最后竟与郑氏平起平坐。

    这自然引起了郑氏的不满,二人的罅隙也便由此而生。

    李忱登基后自然对郑氏多有不尊,加之此前武宗对皇叔李忱曾动了杀机,便更让李忱对郑氏心生怨恨,以至于如今郑氏虽贵为太皇太后,但在后宫的地位却远不及太后郑氏。

    而“临朝称制”为后宫摄政,单凭一个郭氏远不足以服众,所以便必须要取得郑氏的支持。

    李浈手中的诏令由李德裕亲笔草拟,上有郭氏的印玺,只是还缺了一个。

    “下官还是觉得文饶公亲去必将合适些!”何仁厚紧接着说道,毕竟李德裕的分量远远要比一个幽州行军司马重上太多。

    闻言之后,李德裕微微一笑,指了指李浈说道:“此事非他莫属!”

    李浈知道李德裕的意思,自己作为李忱的长子,郑氏长孙,无疑有着先天的优势。

    但如此一来,李浈的身份也必将暴露。

    李浈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后望着李德裕,道:“您真的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李浈并不确定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若自己的身份在此时泄露于后宫的话,那么日后自己将永无宁日。

    毕竟,除自己之外,阿耶还有六位皇子,而每一位皇子的背后,都将会是后宫一股无形的力量。

    一想到自己日后将要面对的困境,李浈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尽管如今六位皇子年纪尚幼。

    但人终究会长大的。

    李德裕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

    “此事功在千秋,焉惧哉!”

    闻言之后,李浈不由苦笑一声,道:“您这是在逼我!”

    “难道你没有此意?”李德裕紧接着笑问。

    李浈摇了摇头,“小子只想......”

    话未说完,便只见李德裕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道:“还不快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尽管何仁厚听不懂二人的言外之意,但还是冲李德裕微微施礼之后,拽着一副金吾卫扮相的李浈快步走了出去。

    待二人离去之后,李德裕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深邃的目光望着空旷的窗外,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

    在去紫兰殿的路上,李浈一言不发,从紧蹙的眉头看得出,此时此刻其心中并不安宁。

    又如何能安宁得了呢。

    何仁厚似乎张口欲言,但每每却又吞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尽管李浈一直跟在何仁厚身后,竟也能猜到了几分。

    “在下无意探究李司马的身份,但为何文饶公如此笃定非李司马莫属呢?”

    何仁厚没有回头,脚步不停,但却终于有了开口的勇气。

    李浈摇了摇头,若要向何仁厚解释的话,就一定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此时......

    李浈咬了咬牙,有些纠结。

    自己并非信不过何仁厚,而是他并不能确定何仁厚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乃至是否会影响到此后一系列的计划。

    而且一旦自己的身份泄露,阿耶回朝之后也就不得不面临一个天大的难题。

    那就是自己的封赐,毕竟在不久的将来,河西将会迎来一个新的局面,而自己前往河西也已在阿耶的计划之内。

    到了那时,亲王的身份势必会为自己带来诸多不便。

    突然,李浈停下了脚步。

    何仁厚驻足回身,有些不解地望着李浈。

    “何将军,你可愿往河西?”

    李浈毫无头绪的一句话,顿时让何仁厚有些不知所措。

    “河西?为何要往河西?”何仁厚怔怔问道。

    “驱逐吐蕃,收复河西十一州!”

    何仁厚顿时一愣,“李司马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回答我,你可愿往河西?”李浈神情严肃,再度问道。

    “身为军人,能为大唐战死沙场、一血前耻,是何某的福分!”

    何仁厚答得一丝不苟,眼神中充满火热。

    “只是,此事并非何某......”

    何仁厚的话未说完,李浈便点了点头,道:“那好!”

    何仁厚试图开口追问,却只见李浈走至其面前,缓缓说道:“接下来我将要说的每一个字,何将军都不曾听到过,可敢立誓?”

    何仁厚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喉结微微耸动,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李司马......”

    “何将军可敢立誓?”李浈再问。

    “何某若泄露李司马今日之言,必死无......”

    李浈一抬手,何仁厚的誓言依旧还是没有说完。

    “我乃当朝皇长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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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他生于安乐,死于忧患;这一世,他生于忧患,却立志要死于安乐,自己的安乐、也是天下人的安乐...... 这是一个关于晚唐的故事,相信在很多喜欢大唐的读者心中,大唐永不会晚,它的雄浑壮阔、它的风骨神韵、它的温婉缠绵永远值得我们怀念和向往。 这是我的大唐,也是你的大唐。 让我们一起重新回到那段历史,重新缔造一个大唐盛世! 大唐不晚! 无论你喜欢这个大唐、或是鄙夷这部作品,都欢迎各位来此品茶论道、煮酒谈史,九盏清茶必扫榻相迎。Q群:527391828大唐顽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顽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顽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