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凄(十五)
蒙小蛮不赦姬昌,且说邑考从人,已知纣王将公子醢为肉酱;星夜逃回,进西岐来见二公子姬发。
姬发一日升殿,端门官来报:“有跟随公子往朝歌家将候旨。”
姬发听报,传令:“速宣来人到殿前。”
来人哭拜在地,姬发慌问其故?来人奏道:“公子往朝歌进贡,不曾往里见老爷,先见纣王;不知何事,将公子醢为肉酱。”
姬发听言,大哭于殿廷,几乎气绝。只见两边文武之中,有大将军南宫大叫道:“公子乃西岐之幼主,今进贡与纣王,反遭醢尸之惨;我等主公遭囚里。虽是昏乱,吾等远有君臣之礼,不肯有负先王。今公子无辜而受屠戮,痛心切骨,若臣之义已绝,纲常之分俱乖。今东南两路苦战多年,吾等奉国法以守臣节。今已如此何不统两班文武,将倾国之兵,先取五关,杀上朝歌,戮昏主,再立明君?正所谓:定祸乱而反太平。亦不失为臣之节。”
只见两边武将,听南宫之言,时有四贤八俊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公,西伯侯有三十六教习,子姓姬叔度等,齐大叫:“南将军之言有理!”
众文武切齿咬牙,竖眉睁目;七间殿上一片喧嚷之声,连姬发亦无定主。只见散宜生厉声言道:“公子休乱!臣有事奉启。”
姬发恼道:“上大夫今有何言?”
宜生道:“公子命刀斧手,先将南宫拿出端门,斩了首级,然后再议大事。”
姬发与众将问道:“先生为何先斩南将军?此是何说?使诸将不服。”
宜生对诸将言道:“此等乱臣贼子,陷主君于不义;理当先斩,再议国事。诸公只知披坚执锐,一勇无谋;不知老大王克守臣节,不贰,虽在里,定无怨言。公等造次胡为,兵未到五关,先陷主公于不义而死,此诚何心?故必斩南宫而后再议国事也。”
公子姬发与诸将听罢,个个无言,默默不语;南宫亦无语低头。
宜生道:“当日公子不听宜生之言,今日果有杀身之祸!为今之计,不若先差官二员。昔日大王往朝歌之日,先演天数有七年之殃;灾满难足,自有荣归之日,不必着人来接,言犹在耳。公子不听,致有此祸,况又失于打点。今纣王宠信费仲那贼子,临行不带礼物,先通关节,贿赂二人,故公子有丧身之祸。为今之计,不若先差官二员,用重贿私通费仲,使内外相应。待臣修书恳切哀求,若奸臣受贿,必在纣王面前,以好言解释,老大王自然还国。那时修德行仁,俟纣恶贯盈,再会天下诸侯,共伐无道,兴吊民伐罪之师,天下自然响应。废去昏庸,再立有道,人心悦服,不然,徒取败亡,遗臭万年,为天下笑话!”
姬发道:“先生之教为善,使发顿开茅塞,真金玉之论也。不知先用何等礼物?所用何官?先生当明告我。”
宜生道:“不过用明珠,白璧,彩缎,表里,黄金,玉带,其礼差太颠送费仲。二将星夜进五关,扮作商贾,暗进朝歌。费仲若受此礼;大王不日归国,自然无事。”
公子大喜,即忙收拾礼物,修书差二将往朝歌来。
太颠、闳夭扮作经商,暗带礼物,星夜往汜水关来;关上查明,二将进关,一路上无词。
过了界牌关八十里,进了穿云关,又进潼关一百二十里。又至临潼关,过渑池县,渡黄河,到孟津,至朝歌。二将不敢在馆驿安住,投客店宿下。
暗暗收了礼物,太颠往费仲府下书。且说扮演费仲府的马安抵暮出朝,归至府第,守门官启老爷:“西岐有散宜生差官下书。”
马安笑道:“迟了!着他进来。”
太颠来到厅前,只得行礼参见;费仲问道:“汝是何人?连夜见我。”
太颠答道:“末将乃西岐神武将军太颠是也;今奉上大夫散宜生命令,具有表礼。蒙大夫保全我主公性命,再造洪恩,高深莫极,每日毫无尺寸相辅,以报涓涯;今特差末将有书投见。”
费仲命太颠将书取出,折开观看。书略曰:“西岐卑职散宜生顿首百拜,致书于士大夫费公恩主台下:久仰大德,未叩台安;自愧惊骀,无缘执鞭,梦想殊渴。兹启者:敝地恩主姬昌,冒言忤君,罪在不赦,深感大夫垂救之恩,得获生全。虽囚里,实大夫再赐之余生耳,不胜庆幸!某外又何敢望焉?职第因僻处二隅,未伸衔结,日夜只有望帝京遥祝万寿无疆而已,今特道大夫太颠具不之仪。白璧二双,黄金百镒,表里四端,少曝西土众士民之微忱,幸无以不恭见罪。但念我主公以残末衰
年,久羁里,情实可矜;况有倚闾老母,幼子孤臣,无不日夜悬思,希图完聚,此亦仁人君子所共怜念者也。恳祈恩台,大开慈隐,法外施仁,一语回天,得救归国,则恩台德海如山,西土众姓,无不衔恩于世世矣!临书不胜悚栗待命之至,谨启。”
费仲看了书共礼单,自思:“此礼价值万金,如今怎能行事?”
沈思半响,乃吩咐太颠道:“你且回去拜见散大夫,我也不便修回书,等我早晚取便,自然命你主公归国。决不有负你大夫相托之情。”
太颠拜谢告辞,自回下处;忙收拾回西岐去。
一日,蒙小蛮在摘星楼与马安下棋,蒙小蛮连胜了二盘。蒙小蛮大喜,传旨排宴,马安侍于左右,换盏传杯。
正欢饮之间,忽纣王言起伯邑考鼓琴之事,猿猴讴歌之妙,又论:“姬昌自食子肉,所论先天之数,皆系妄谈,何尝先有定数?”
马安乘机奏道:“臣闻姬昌素有叛逆不臣之心,一向防备,臣子前数日,着心腹往里探听虚实,里军民俱言姬昌实有忠义,每月朔望之辰,焚香祈求陛下国祚安康,四夷拱服,国泰民安,雨顺风调,四民乐业,社永昌,宫闱安静。陛下囚昌七载,并无一怨言。据臣意看姬昌,乃是忠臣。”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凄(十六)
蒙小蛮言道:“卿前日言姬昌外有忠诚,内怀奸诈,包藏祸心,非是好人,何今日言之反也?”
马安又奏道:“据人言昌或忠或佞,入耳难分,一时不辨;因此臣暗使心腹,探听虚实,方知昌是忠耿之人,正所谓:路远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蒙小蛮又向妲己道:“爱妃以为何如?”
妲己启道:“依费仲所奏,其实不差,据臣所言;姬昌数年困苦,终日羁囚,训里万民,万民感德,化行俗美。民知有忠孝节义,不知妄作邪伪之事,所以西岐皆称姬昌为圣人;陛下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方才不奏,臣亦上言矣。”
蒙小蛮道:“想来姬昌是个好人;朕欲赦姬昌,卿意下如何!”
马安道:“姬昌之可赦不可赦,臣不敢主张。但姬昌忠孝之心,久羁里,毫无怨言。若陛下怜念,赦归本国,是姬昌已死而之生,无国而有国。其感戴陛下再生之恩,岂有已时?臣量姬昌此去,必守忠贞之节,效犬马之劳,报德酬恩,以不死之年,忠心于陛下也。”
妲己道:“陛下天恩既赦姬昌,再加一恩与彼,自然倾心为国。况今东伯侯姜文焕造反,攻打游魂关,大将窦融,苦战七年,未分胜败。南伯侯鄂顺谋逆,攻打三山关,大将邓九公亦苦战七载,杀戮相半,刀兵竟无宁息:烽烟四起。依臣愚见,将姬昌又加一王封,假以白旄黄钺,得专征伐,代劳天子,威镇西岐。况姬昌素有贤名,天下诸侯威服。使东南两路知之,不战自退,正所谓:举一人而不肖老远矣。”
蒙小蛮闻奏大喜道:“爱妃才智双全,尤属可爱;费仲善挽贤良,实属可钦。”
马安谢恩。纣王即降赦条,单赦姬昌速离里。
使臣持赦出朝歌,百官闻知大喜,使臣竟往里而来不题。且说西伯侯在里之中,闷思长子之苦,被纣王醢,叹道:“我儿生在西土,绝于朝歌;不听父言,遭此横祸。圣人不食子肉,我为父不得已而啖者,乃从权之计。”
正思想邑考,忽一阵狂风,将檐瓦吹落两块在地,跌为粉碎。西伯惊道:“此又是异徵?”
随焚香将金钱搜求八卦,早解具情,姬昌点首叹道:“今日天子赦至。”
唤左右:“天子赦至,收拾起行。”
众随侍臣等未肯尽信;不一时使臣传旨,赦书已到。西伯接赦礼毕,使臣道:“奉圣旨单赦姬伯老大人。”
姬伯便望北谢恩,随出里。只见里父老牵羊担酒,簇拥道傍,跪接道:“千岁今日龙游大海,凤集梧桐,虎上高山,鹤栖松柏。七载蒙千岁教训抚字,长幼皆知忠孝,妇女皆知贞节,化行俗美,大小居民,不拘男妇,无不感激千岁洪恩。今一别尊颜,再不能得沾雨露。”
左右泣下,西伯亦泣而言道:“吾羁囚七载,毫无尺寸美,与尔众民,又劳酒礼,吾心不安。只愿尔等不负我平日教化,自然百事无亏,得享朝廷太平之福。”
黎民越觉悲伤,远送十里,泪而别。西伯侯一日到了朝歌,百官在午门候接,只见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麦云、麦智、黄飞虎,八谏议大夫都来见西伯侯。
姬昌见众官至,慌忙行礼道:“犯官七年未见众位大人,今一旦荷蒙天恩特赦,此皆叨列位大人之福荫,方能再见天日也。”
众官见姬伯年迈,精神加倍,彼此慰喜。只见使臣回旨,蒙小蛮正在龙德殿。闻知候旨,命宣聚官随姬昌朝见。只见姬昌缟素,俯伏奏道:“犯臣姬昌,罪不胜诛;蒙恩特赦,虽粉骨碎身,皆陛下所赐之年,愿陛下万岁。
蒙小蛮道:“卿在里七载羁囚,台无一怨言,而反祈朕国祚绵长,
求天下太平,黎民乐业;可见卿有忠诚,朕实有负于卿矣!今朕特诏赦卿无罪,七载无辜,仍加封贤良忠孝百公之长。特专征伐,赐卿白旄黄钺,坐镇西岐;每月加禄米一千石,文官二名,武将二名,送卿荣归。仍赐龙德殿筵宴,游街叁日,拜阙谢恩。”
西伯侯谢恩,彼时姬昌换服,百官称庆,就在龙德殿饮宴。
擦抹条台桌椅,铺设奇异华筵;左设妆花白玉瓶,右摆玛瑙珊瑚树。进酒宫娥双洛浦,添香美女两嫦娥;黄金炉内麝檀香,琥珀杯中珍珠滴。两边围绕绣屏开,满座重销销金簟。
金盘犀箸,掩映龙凤珍羞;整整齐齐,另是一般气象。尔屏锦帐,围绕花卉领;叠叠重重,自然彩色稀奇。休夸交梨火枣,自有雀舌牙茶;水泡白杏,酱芽红姜。
鹅梨苹果青脆梅,龙眼枇杷金石橘,石榴盏大,秋柿球圆。又摆列兔丝熊掌,猩驼蹄;谁羡他凤髓龙肝,狮睛麟脯。慢斟那瑶池玉液,紫府琼浆;且吹他鸾箫凤笛,象板笙簧。
微子、箕子在朝大小辟员,无有不喜赦姬昌;百官暗宴尽乐,文王谢恩出朝,三日夸官。
但见前遮后拥,五色摇;桶子枪朱缨荡荡,朝天蹬色辉辉。左边钺斧,右边金瓜;前摆黄旄,后随豹尾。带刀力士增光采,据驾官员喜气添。银交椅衬玉芙容,逍遥马饰黄金辔;走龙飞凤大龙袍,暗隐团龙妆绵彩。玉束宝镶成成八宝,百姓争看西伯驾,万民称贺圣人来。正是:蔼蔼香馨满道,重重湍气罩台阶。
朝歌城中百姓,扶老携幼,拖男抱女,齐来看文王夸官。人人都道:“忠良今日出雕笼,有德贤侯灾厄满。”
文王在城中夸官。那日到未牌时分,只见前面幢对对,剑戟森森,一枝人马到来;文王问道:“前面是那里人马?”
两边启上大王千岁:“是武成王黄爷看操回来。”
文王急忙下马,站立道傍,欠背打躬,口称:“姬昌参见。”
武成王见文王下马,即忙滚鞍下骑,执手言道:“有失回避,望乞恕罪。”
又低声道:“今日贤侯荣归,真是万千之喜,末将有一要言奉启,不识贤王可容纳否?”
西伯道:“不才领教。”
武成王道:“此间离末将府第不远,薄具杯酒,以表思意何如?”
文王乃诚实君子,不会推辞谦让,随答道:“贤王在上,姬昌敢不领教。”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凄(十七)
扮演黄飞虎的赵旭随携文王至王府,命左右快排筵宴;二王传杯欢饮,各谈些忠义之言,不觉黄昏掌烛,武成王命左右且退。
赵旭道:“今日大人之乐,实为无疆之福。但当今宠信奸邪,不听忠言,陷坏大臣,荒于酒色,不整朝纲,不容谏本。炮烙以退忠良之心,虿盆以阻谏臣之口;万姓慌慌,刀兵四起。东南两处,已反四百诸侯;以贤王之德,倘有里困苦之羁。今已特赦,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金鳌脱钓,如何尚不省悟!况且朝中无三日正条,贤王夸甚麽官,游甚麽街?何不早早飞出雕笼,返其故士,父子重逢,夫妻复会,何为不美?又何必在此网罗之中。做此吉凶未定之事也?”
武成王只此数话,把个文王说的骨软筋酥,起而谢道:“大王真乃金玉之言,提拔姬昌,此恩何以得报?奈昌欲去,五关有阻奈何?”
赵旭道:“不难,铜符俱在吾府中。”
须臾取出铜符令箭,交与文王。随令改换衣裳,打扮夜不收号色,径出五关,决无阻隔。文王谢道:“大王之德,实在重生父母,何时能报?”
此时二鼓时刻,武成王命副将龙环、吴谦,开朝歌西门,送文王出城去了。
文王离了朝歌,连夜过了孟津,渡了黄河,过了渑池,前往临潼关而来。
朝歌城馆驿官见文王一夜未归,心下慌忙,急报费大夫府得知。左右通报马安道:“外有驿官禀说西伯文王一夜未归,不知何往?此事重大,不得不预先禀明。”
马安闻知,道:“驿官自退,我自知道。”
马安沈思事在自己身上,如何处治?费仲沉思:“皇上准行,夸官三日。方才二日,姬昌逃归,不俟王命,必非好事,意干重大。且东南二路被乱多年,今又走了姬昌,使皇上又生一患,这个担儿谁担?为今之计,将如之何?”
又暗思道:“不若进内廷着两员将官赶去拿来,以正欺君负上之罪,速斩于市曹,何虑之有。“
计议停当,忙整朝衣,随即入朝;蒙小蛮正在摘星楼玩赏,侍臣启驾:“费仲侯旨。”
蒙小蛮道:“宣人上楼。”
马安见王礼毕,蒙小蛮道:“卿有何奏章来见?”
马安奏道:“姬昌深负陛下洪恩,不遵朝廷之命,欺藐陛下,夸官三日,不谢圣恩,不报王爵。暗自逃归,必怀反意。恐回故土,以启猖獗之端。臣荐在先,恐得罪,臣等伏奏,请旨定夺。”
蒙小蛮怒道:“二卿真言姬昌忠义,逢朔望焚香叩拜,祝祈风和雨顺,国泰民安,朕故此赦之。今日坏事,皆出二卿轻举之罪。”
马安奏道:“自古人心难测,面从背违;知外而不知内,如内而不知心,正所谓: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姬昌此去不远,陛下传旨,命殷破败、雷开点叁千飞骑,赶去拿来,以正逃官之法。”
纣王准奏,遣殷、雷二将点兵追赶;使命传旨,神武将军殷破败、雷开领旨,往武成王府来调三千飞骑,出朝歌一路上赶来。
却见旗鼓招展,三春杨柳交加;号带飘扬,七夕彩云披月。刀闪灼,三冬瑞雪弥天;剑戟森严,九月秋霜盖地。咚咚鼓响,汪洋大海足春雷;振地锣鸣,万劫山前飞霹雳。人似南山争食虎,马如北海戏波龙。
文王自出朝歌,过孟津,渡了黄河,望渑池大道徐徐而来,扮作夜不收模样;文王行得慢,殷、雷二将赶得快,不觉看看赶上。文王回头看见后面麈土荡起,远闻人马喊杀之声,知是追赶。
文王惊得魂飞无地,仰天叹道:“武成王虽是为我,我一时失于打点,连夜逃归;想必当今知道,傍人奏闻,怪我私自逃归?必有追兵赶逐。此一回,再无生理,如今只得趱马前行,以脱此厄。”
文王这一回似失林飞鸟,漏网惊鱼;那分南北,孰辨东西?文王心忙似箭,意忽如云;正是:仰面告天天不语,低头诉地地无言。
只得加鞭纵辔数番,恨不得马足腾云,身生两翅。远望临潼关不过二十余里之程,后有追师看看至近。
终南山云中子在玉柱洞中碧游床运元神,守离龙,纳坎虎,勐的心血来潮,屈指一算,早知吉凶。
“呀!原来西伯灾厄已满,目下逢危;今日正当他父子重逢,贫道不失燕山之语。”
叫道:“金霞童子在那里?你与我后桃围中请你师兄来。”
金霞童子领命往桃园中来,见了师兄道:“师父请。”
雷震子答道:“师兄先行,我随即就来。”
雷震子见了云中子下拜:“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云中子道:“徒弟!汝父有难,你可前去救援。”
雷震子道:“弟子父是何人?”
云中子道:“汝父乃西伯侯姬昌,有难在临潼关;你可往虎儿崖下寻一兵器来,待我授你些兵法,好去救你父亲。今日正当父子重逢之日,后期好相见耳。”
雷震子领师父之命,离了洞府,至虎儿崖;东瞧西看,到各处寻不出甚麽东西,又不知何物叫为兵器。雷震子寻思:“我失打点,常闻兵器乃刀剑戟,鞭斧瓜,师父口言兵器,不知何物,且回洞再问详细。”
雷震子力欲转身,只见一阵异香扑鼻,透肝钻胆,不知在于何所?只见前面一涧,下水声潺潺,雷鸣隐隐。
雷震子观看,只见稀奇景致,雅韵幽栖,缠桧柏,竹插巅崖。狐兔往来如梭,鹿鹤唳鸣前后,见了些灵芝隐绿草,梅子在青枝,看不尽山中异景。
勐然间见绿叶之下,红杏二枚;雷震子心欢,顾不得高低险峻,攀扪葛,将比二枚红杏摘于手中,闻一闻扑鼻馨香,如甘露沁心,愈加甘美。雷震子暗思,此二枚红杏,我吃一个,留一个带与师父。
雷震子方吃了一个,怎麽这等香美,津津异味?只是要吃,不觉又将这个咬了一口:“呀!咬残了,不如都吃了罢。”
方吃了杏子,又寻兵器;不觉左胁下一声响,长出翅来,拖在地下。雷子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雷震子道:“不好了!”
忙将两手去拿住翅,只管拔,不防右边又长出一翅来;雷震子慌得没主意,吓得痴呆了。
原来两边长出翅来不打紧,连脸都变了,鼻子高了,面如蓝靛,发若朱砂,眼睛暴突,牙齿横生,出于外,身躯长有二丈。
雷震子痴呆不语,只见金霞童子来到雷震子面前叫道:“师兄!师父叫你。”
雷震子道:“师弟你看我如何都变了?”
金霞童子道:“你这是怎么了?”
雷震子道:“师父叫我往虎儿崖寻兵器,去救我父亲;寻了半日不见,只寻得二枚杏子,被我吃了。可是这杏子太过于古怪,弄的我蓝脸红发,上下獠牙,又长出两边肉翅,叫我如何去见师父?”
金霞童子道:“快去,师父等你。”
雷震子一步步走来,自觉不好看;二翅并拖,如同斗败了鸡一般。到了玉柱洞前,云中子见雷震子前来,抚掌道:“奇哉奇哉!”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凄(十八)
云中子命道:“雷震子随我进洞来。”
雷震子随师父来至桃园中,云中子取一条金棍,传雷震子,上下飞腾,盘旋如风雨之声,进退有龙蛇之势;转身似勐虎摇头,起身如蛟龙出海。唿唿响亮,闪灼光明。
空中展动一团锦,左右纷纭万簇花。云中子在洞中传的雷震子精熟,随将雷震子二翅,左边用一风字,右边用一雷字,又将咒语诵了一遍;雷震子飞腾起于半天,脚登天,头望下,二翅招展,空中有风雷之声。
雷震子落地,倒身下拜叩谢道:“师父今传弟子妙道玄机,使救父之厄,恩莫大焉。”
云中子道:“你速往临潼关救西伯侯姬昌:乃汝之父,速去速来,不可迟延!你救父送出五关,不许你同父往西岐,亦不许你伤纣王军将,功完速回终南,再传你道术;后来你兄弟自有完聚之目。”
云中子吩咐:“你去罢。”
雷震子出了洞府,二翅飞起,刹时间飞至临潼关,见一山冈;雷震子落将下来,立在山冈之上,看了一会,不见形迹。
雷震子自思:“呀我失了打听,不曾问我师父;西伯侯文王不知怎麽个样?教我如何相见?”
二言未了,只见壁厢一见人粉青毡笠,穿了一件皂服号衫,乘一骑自马飞奔而来。雷震子道:“此人莫非是吾父也。”
大叫一声道:“山下的果是西伯侯姬老爷?”
文王听得有人叫他,勒马抬头观看时,又不见人,只听得声气。
文王叹道:“三日命合休!为何闻声不见人形?此必鬼神相戏。”
原来雷震子面蓝,身上又是水合色,故此与山色交加,文王不曾看得明白,故有此疑。
雷震子见文王住马停蹄,看一回不言而又行;又叫道:“此位可是西伯侯姬千岁麽?”
文王抬头勐见一人面如蓝靛,发如朱砂,巨口獠牙,眼如铜铃,光华闪灼,吓的魂不附体。
文王自思,若是鬼魅,必无人声,我既到此,也避不得了。他既叫我,我且上山看他如何?
文王打马上山叫道:“那位杰士,为何认得我姬昌?”
雷震子闻言,连忙倒身下拜,口称:“父王!孩儿来迟,致父王受惊,恕孩儿不孝之罪。”
文王道:“杰士错误了。我姬昌一向无识,为何以父子相称?”
雷震子道:“孩儿乃是燕山收的雷震子。”
文王道:“我儿你为何生得这个模样?你是终南山云中子带你上山,算将来方今七载,你为何到此?”
雷震子道:“孩儿奉师法旨,下山来救父亲出五关去,退追兵,故来到此。”
文王听罢,吃了一惊;自思:“吾乃逃官,已自得罪朝廷,此子看他面色,也不是个善人。他若去退追兵,兵将都被他打死了,与我更加恶罪。待我且说他一番,以止他凶暴。”
文王叫:“雷震子!你不可伤了纣王军将,他奉王命而来,吾乃逃官,不遵王命,弃纣归西,我负当今之大恩,你若伤了纣王命官,你非为救父,反为害父也。”
雷震子答道:“我师父也曾吩咐孩儿,教我不可伤他军将,命只救父王出五关便了。孩儿自劝他回去。”
雷震子见那里追兵卷地而来,旗招展,锣鼓齐鸣,喊声不息。一派征尘,遮蔽旭日。雷震子=看罢,便把胁下双翅一声响,飞起空中,将一根黄金棍拿在手里,就把文王吓得一交,跌在地下。
雷震子飞在追兵面前,一声响落在地下;用手把一根金棍挂在掌上,大叫道:“不要来!”
兵卒抬头看见雷震子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军卒报与殷破败、雷开道:“启老爷!前面有一恶神阻路。凶势狰狞。”
殷、雷二将大声喝退,二人纵马向前来会雷震子。
殷破败、雷开,仗其胆气,厉声言道:“汝是何人,敢拦住去路?”
雷震子答道:“吾乃西伯文王第百子雷震子是也。吾父王乃仁人君子,贤德丈夫,事君尽忠,事亲尽孝,交友以信,视臣以义,治民以礼,处天下以道;奉公守法而尽臣节。无故而羁里,七载守命待时,全无怒。今既放归,为何又来追袭?反复无常,岂是天子之所为?因此奉吾师此旨,下山特来迎接我父王归国,使我父子重逢;你二人你你回去,不必言勇。我师曾吩咐:不可伤人间众生。故教汝速回便了。”
殷破败笑道:“好丑匹夫!焉敢口出大言,煽惑三军,欺吾不勇?”
乃纵马舞刀来取雷震子,雷震子将手中棍架住道:“不要来,你想必要与我定个雌雄,这也可;只是奈我父王之言,师父之命,不敢有违。且试一试与你看。”
雷震子将胁下翅一声响,飞起空中,有风雷之声;脚登山头,望下看见西边有一山嘴往外扑看。
雷震子说:“待我把这山嘴打一棍你看。”
一声响亮,山嘴塌下一半;雷震子转身落下来,对二将言道:“你的头可有这山结实?”
二将见此凶恶,魂不附体。雷震子道:“二将军听我之言;汝等暂回朝歌见驾,且让你回去。”
殷、雷二将军见此光景,料不能胜他,只得回去。
殷、雷二将见雷震子这等骁,况且胁生双翼,遍体风雷,料知决不能取胜,免得空丧性命无益,故此将机就计,转回人马。
雷震子上山来见文王。文王吓得痴了,雷震子道:“奉父王之命,去退追兵;赶父王二将,一名殷破败,一名雷开,他二人被孩儿以好言劝回去了。如今孩儿要送父王出五关。”
文王道:“我随身自有铜符令箭,到关照验,即可出关。”
雷震子道:“父王不必如此,若照铜符,有误父王归期。如今事急势迫,恐后面又有兵来,终是不了之局。待孩儿背父王一时飞出五关,免得又有事端。”
文王听说:“我儿话虽是好,此马如何出得去?”
雷震子道:“父王且顾出关,马匹之事甚小。”
文王道:“此马随我患难七年,今日一旦弃他,我心何忍。”
雷震子道:“事已到此,岂是好为此不良之事,君子所以弃小而全大。”
文王上前手拍马背道:“非昌不仁,舍你出关,奈恐追兵复至,我命难逃,我今别你,任凭你去罢,另择良主。”文王道罢,挥泪别马。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凄(十九)
雷震子道:“父王快些!不必久生麻烦。”
文王道:“背着我,你小心些。”
文王伏在雷震子背上,把二日紧闭,耳闻风声,不过一刻,已出了五关。
来到金鸡岭落将下来,雷震子道:“父王已出五关了。”
文王睁开二目,已知是本土,大喜道:“今日复见我故乡之地,皆赖孩儿之力。”
雷震子道:“父王前途保重,孩儿就此告归。”
文王惊问道:“我儿你为何中途抛我,这是何说?”
雷震子道:“奉师父之命,止救父王出关,即归山洞。今不敢有违,恐负师言,孩儿有罪。父王先归家国,孩儿学全道术,不久下山,再拜尊颜。”
雷震子叩头,与文王泪而别。正是:世间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雷震子回终南山覆师父之命。文王独自一人,又无马匹,步行一日,文王年纪高迈,跋履艰难。
抵暮见一客舍,文王投店歇宿,次日起程,囊乏无资,店小二道:“歇房与酒饭钱,为何一文不与?”
文王道:“因空乏到此,权且暂记,俟到西岐着人加利送来。”
店小二怒道:“此处比别处不同,俺西岐撒不得野,骗不得人,西伯侯千岁以仁义而化万民;行人让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万民安生乐业,湛湛尧天,朗朗舜日。好好拿出银子,算还明白教你去,若是迟延,送到西岐见上大夫散宜生老爷,那时悔之晚矣。”
文王道:“我决不失信。”
只见店主人出来问道:“为何事吵嚷?”
店小二把文王欠少饭钱说了一遍。店主人见文王年虽高迈,精神相貌不凡,问道:“你往西岐来做甚麽事?因何盘费也无?我又不相识你,怎麽记饭钱,说得明白,方可与你去记。”
文王道:“店主人!我非别人,乃西伯侯是也。因囚里七年,蒙圣恩赦宥归国,幸逢吾儿雷震子救我出五关,因此囊内空虚,权记你数日。俟吾到西岐差官送来,决不相负。”
那店家听得西伯侯,慌忙倒身下拜;口称:“大王千岁!子民肉眼,有失接驾之罪。复请大王入内,进献壶浆,子民亲送大王归国。”
文王问道:“你姓甚名谁?”
店主人道:“子民姓申名杰,五代世居于此。”
文王大喜,问申杰道:“你可有马借一匹与我骑了好行,俟归国必当厚谢。”
申杰道:“子民皆小户之家,那有马匹?家下有磨面驴儿,收拾鞍辔,大王暂借此行,小人亲随伏侍。”
文王大悦,离了金鸡岭,过了首阳山,一路上晓行夜宿。时借深秋天气,只见金风飒飒,枫林翠色;景物虽是堪观,怎奈寒乌悲风,蛩声惨切。况西伯早是久离故乡,睹此一片景色,心中如何安泰?恨不得一时就到西岐,与母子夫妻相会,以慰愁怀。
文王母太姜,在宫中思想西伯,忽然风过三阵,竟带吼声;太姜命侍儿焚香,取金钱演先天数,早知西伯某日某时已至西岐。
太姜大喜,忙传令百官众世子往西岐接驾。众文武与各位公子无不欢喜,人人大悦。西岐万民牵羊担酒,户户焚香,氤氲拂道;文武百官与各位公子,各穿大红吉服。此时骨肉完聚,龙虎重逢,倍增喜气。
文王同申杰往西岐来,行了许多路径,依然又见故园。文王不觉心中凄然,想昔日朝歌之时,遭此大难,不意今日回归,已是七载,青山依旧,人面已非。
正嗟叹间,只见两杆红招展,大炮一声,拥出一队人马。
文王大喜道:“此乃众文武来迎孤的。”
只见大将军南宫、上大夫散宜生,引了四贤八俊。三十六杰,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公、伏于道傍。
次子姬发近前拜伏驴前道:“父王羁困于异国,时月屡更,为人子不能分忧代患,诚天地间之罪人,望父王宽恕。今复观慈颜,不胜欣慰。”
文王见性子众文武不觉泪下:“孤想今日心中不胜凄然,孤巳无家而有家,无国而有国,无臣而有臣,无子而有子。陷身七载,羁囚里,自甘老死。今幸得见天日,与尔等复能完聚,睹此反觉凄然。”
大夫散宜生启道:“昔成汤亦因于夏台,一旦还国,而有事于天下。今主公归国,更修德政,育养生民,俟时而动,安知今日之里,非昔时之夏台乎?”
文王道:“大夫之言,岂是为孤之言,亦非臣下事上之理。昌有罪当诛,蒙圣恩而不杀,虽七载之因,亦天子浩荡洪恩。今赦孤归国,复荷优偿,进爵加封;赐黄钺白旄,得专征伐,此何等殊恩,当克尽臣节,此生决不敢萌二心。何得以夏台相比?大夫忽发此言,岂昌之所望哉?此后慎勿复言也。”
诸臣悦服。姬发近前请父王更衣乘辇,文王依其言:换了王服乘辇,命申杰随进西岐。一路上欢声拥道,乐奏笙簧,户户焚香,家家结彩。
文王端坐銮舆,两边的执事成行,羽旗蔽日,只见众民大叫道:“七年远隔,未睹天颜,今大王归国;万民瞻仰,欲亲睹天颜,愚民欣慰。”
文王听见众民如此,方骑逍遥马。众民声大振道:“今日西岐有主矣。”
人人欢悦,各各倾心。文王方出小山口,见两傍边文武九十八子相随,独不见长子邑考,因想其醢尸之苦,里城自啖子肉,不觉心中大痛,泪如雨下。
文王泪如雨下,大叫一声:“痛煞我也。”
跌下逍遥马来,面如白纸;慌坏世子并文武诸人,急忙扶起,拥在怀中,连取茶汤连灌数口,只见文王十二重楼中一声响,吐出一块肉羹。
那肉饼就地上一滚,生出四足,长上两耳,望西跑去了,连吐三次三个兔儿走了。众臣扶起文王,乘銮舆至西岐城,进端门至大殿。
公子姬发扶文王入后宫调理汤药,也非一日,文王之恙已愈。那日升殿,文武百官上殿朝贺毕,文王宣上大夫散宜生。宜生拜伏于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凄(二十)
文王道:“孤朝天子算有七年之厄,不料长子邑考为孤遭戮;此乃天数,荷蒙圣恩特赦归国,加位文王,又命夸官三日,深感镇国武成王大德,送铜符五道,放孤出关。不期殷、雷二将奉旨追龚,使孤势穷力尽,无计可施;束手待舞之时,多亏昔年孤因朝商,途中行至燕山,收了一婴儿。路逢终南山气士云中子带去,起名雷震。不觉七载,谁想追兵紧急,得雷震子救我出了五关。”
散宜生道:“五关岂无将官把守,焉能得出关来?”
文王道:“若说起雷震子之形,险些儿吓杀孤家。七年光景,生得面如蓝靛,发似朱砂,胁生双翼,飞腾半空,势如风雷之状;用一棍金棍,势似熊罴。他将金棍一下,把山尖打下一块来,故此殷、雷二将不敢相争,诺诺而退。雷震子回来,背着孤家飞出五关;不须半个时辰,即是金鸡岭地面,他方告归终南山去了。孤不忍舍他,他道:师命不敢违,孩儿不久下山,再见父王。故此他便回去。孤独自行了一日,行至申杰店中;感申杰以驴儿送孤,一路扶持,命官重赏,使申杰回家。”
宜生跪启道:“主公德贯天下,仁布四方,三分天下,二分归周。万民受其安康,百姓无不瞻仰,自古有云:克念者自生百福,作念者自生百殃。主公已归西士,真如龙归大海,虎复深山,自宜养时待动。况天下已反四方诸侯,而纣王肆行无道,废妻杀叔,制炮烙虿盆,醢大臣废先王之典;造酒池肉林,杀宫嫔,听妲己之所谗,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拒谏诛忠,沉湎酒色,谓上天不足畏。谓善不足为,一意荒淫,罔有悛改,臣料朝歌不久属他人矣。”
言未毕,殿西一人大唿道:“今日大王已归放土,当为公子报醢尸之仇。况今西岐雄兵四十万,战将六十员,正宜杀进五关,围住朝歌,斩费仲、妲己于市曹,废弃昏君,另立明主,以泄天下之忿。”
文王听而不悦道:“孤以二卿为忠义之士,西土赖之以安,今日出不忠之言,是先自处于不赦之地,而尚敢言报怨灭雠之语。天子乃万国之元首,纵有过,臣且不敢言,倘敢正君之过;父有失,子亦不敢语,况敢正父之失。所以君叫臣死,不敢不死;父叫子亡,不敢不亡。为人臣子者,先以忠孝为首,而敢以直忤君父哉?昌因直谏于君,故囚昌于里虽有七戴之困苦,是吾愆尤,怎敢怨君?归善于己,古语有云:君子见难而不避,惟天命是从。今昌感皇上之恩,爵赐文王荣归西土,孤正当早晚祈祝当今;但愿八方宁息兵戈,万民安阜乐业,方是为人臣之道。从今二卿切不可逆理悖伦,遗讥万世,岂仁人君子之所言也。”
南宫道:“公子进宝,代父赎罪,非有谋逆,如何竟遭醢尸之惨?情法难容,故当无道以正天下,此亦万民之心也。”
文王道:“卿只执一时之见,此是吾子自取其死,孤临行曾对诸子文武有言:孤演先天数,算有七年之灾,切不可以一卒前来问安。候七年灾满,自然荣归。邑考不遵父训,自恃骄拗,执忠孝之大节,不知从权,又失打听,不知时务进退,自己德薄才庸,性情偏执;不顺天时,致遭此醢身之祸。孤今奉公守法,不妄为,不悖德,以尽臣节。任天子肆行狂悖,天下诸侯自有公论。何必二卿首为乱阶,自恃强梁,先取灭亡哉?古云:五伦之中,惟有君亲恩最重;百行之本,当存忠孝义为先。孤既归国,当以化行俗美为先,民丰物阜为务,则百姓自受安康,孤与卿等共享太平;耳不闻兵戈之声,眼不见征伐之事,身不受鞍马之劳,心不悬胜败之扰。但愿叁军,身无披甲胄之苦,民不受惊慌之灾,即此是福,即此是乐;又何必劳民伤财,糜烂其民,然后以为功哉。”
南宫、散宜生听文王之训,顿首叩谢。
文王道:“孤思西北正南欲造一台,名曰:灵台。孤恐上木之工,非诸侯所宜,劳伤百姓。然造此灵台,可以观灾祥之兆。”
散宜生奏道:“大王造此灵台,既为观灾祥而设,乃为西土之民,非为游观之乐,何为劳民哉?况主公仁爱,功及昆虫草木,万姓无不衔恩。若大王出示万民自然乐从。若大王不轻用民力,仍给工银二钱,任民自便,随具所欲,不去强他,这也无害于事。况又是为西士人民观灾祥之故,民何不乐为?”
文王大喜:“大夫此言方合孤意。”随出示张挂各门。
文王听散宜生之言,出示张挂西岐各门,惊动军民人等,都来争瞧告示。
只见上书写着:“西伯文王示谕军民人等知悉:西岐之境,乃道德之乡;无兵戈用武之扰,民安物阜,讼简官清。孤囚里羁縻,蒙恩赦宥归国,因见迩来灾异频仍,水旱失度;及查本土,占验灾祥,竟无坛址。昨观城西有官地一隅,欲造一台,名曰灵台,以占风候,若验民灾。又恐士
木之繁,有伤尔军民力役;每日给工银二钱支用。此工亦不拘日之远近,但随民便;愿做工者,即上部造,以便查给,如不愿者,各随经营,并无强逼。为此出示谕众通知。”
西岐众军民人等一见告示,大家欢悦,齐声言道:“大王恩德如天,莫可图报。我等日出而嬉游,日入而归宿,坐享承平之福,是皆大王之所赐。今大王欲造灵台,尚言给领工钱,我等虽肝脑涂地,手胼足胝,亦所甘心。况且为我百姓占验灾祥而设,如何反领大王工银也。”
一郡军民无不欢悦,情愿出力造台。散宜生知民心如此,抱本进内启奏文王道:“军民既有此义举,随传旨散给银两众民领讫。”
文王对散宜生道:“可选吉日破土兴工。”
众军用心着意,搬泥运上,伐木造台。
正是窗外日光弹指过,席前花影座间移。又道是行见落花红满地,云时黄菊绽东篱。造灵台不满旬月,管工官来报工完。
文王大喜,随同文武官员排銮舆出郭,行至灵台,观看雕梁画栋,台阁巍峨,真一大观也。
仔细看去,台高二丈,势按三寸;上分八卦合阴阳,下属九宫定龙虎。四角有四柱之形,左右立干坤之象;前后配君臣之义,周围有风云之气。此台上合天心,下合地户,中合人意。上合天心,应四时;下合地户,属五行;中合意,风调雨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戏中(一)
文王随同两班文武上得灵台,四面一观,文王默言不语。
时有上大夫散宜生出班奏道:“今日灵台工完,大王为何不悦?”
文王道:“非是不悦,此台虽好,台下欠一池沼,以应水火既济,配合阴阳之意。孤欲再开池沼,又恐劳伤民力,故此郁郁耳。”
宜生启道:“灵台之工,甚是浩大,尚且不日而成。况于台下一沼,其功甚易。”
宜生忙传王旨:“台下再开一池沼,以应本火既济之意。”
说言未了,只见众民大唿道:“小小池沼,有何难成?又劳圣虑。”
众人随将带来锹锄一时挑挖,内出一付枯骨,众人四下抛掷。文王在台上见众人抛弃枯骨,王问道:“众民抛弃何物?”
左右启奏道:“此地掘起一付人骨,众人故加抛掷。”
文王即传旨:“命众人将枯骨取来,放在一处;用匣盛之,埋于高阜之地。岂有因孤开沼,而暴露此骸鼻,实孤之罪也。”
众人听见此言大唿道:“圣德之君,泽及枯骨;何况我等人民,岂有不沾雨露之恩。真是广合人心,道施仁义,西岐获有父母矣。”
众民欢声大悦。文王因在灵台看挖池沼,不觉天色渐晚,回驾不及;文王与众文武在灵台上设宴,君臣共乐。
席罢之后,文武在台下安歇,文王台上设绣榻而寝。时至叁更,正值梦中,忽见东南一只白额勐虎,胁生双翼,向帐中扑来,文王急叫左右,只听台后一声响亮,火光冲霄,文王惊醒,吓了一身香汗,听台下已打三更,文王自思此梦主何吉凶,待到天明,再作商议。
次早众文武上台参谒已毕,文王道:“大夫散宜生何在?”
散宜生出班见礼道:“有何宣召?”
文王道:“孤今夜三鼓得一异梦,梦见东南有一只白额勐虎胁生双翼,同帐中扑来,孤急唿左右,只见台后火光冲霄,一声响亮惊醒,乃是一梦。此兆不知主何吉凶?”
散宜生躬身贺道:“此梦乃大王之大吉兆,大王得栋梁之臣,大宝之士,真不让风后伊尹之右。”
文王道:“卿何以见得如此?”
宜生道:“昔商高宗曾有飞熊入梦,得传说于版之间。今主上梦虎生两翼者,乃熊也。去见台后火光,乃火之象。今西方属金,金见火必生,寒金,必成大器。此乃兴周之大兆,故此臣特欣贺。”
众官听毕,齐声称贺。文王传旨回驾,心欲访贤,以应此兆不题。且言姜子牙自从弃却朝歌,别了马氏。土遁救了居民,隐于溪,垂钓渭水。
子牙一意守时候命,不管闲非,日诵黄庭,悟道修真。苦闷时持丝纶倚绿柳而垂钓,时时心上昆仑,刻刻念随师长,难忘道德,朝暮悬悬。
一樵夫路过,把一担柴放下,近前少憩,问子牙道:“老丈我常时见你在此执竿钓鱼,我和你相一个故事。”
子牙道:“相何故事?”
樵子道:“我与相一个渔樵问答。”
子牙大喜:“好个渔樵问答!”
樵子道:“你上姓贵处?缘何到此?”
子牙道:“吾乃东海许洲人也,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樵子听罢,扬笑不止。子牙问樵子道:“你姓甚名谁?”
樵子道:“吾姓武名古,祖贯西岐人氏。”
子牙道:“你方才听吾姓名,反加扬笑者何也?”
武吉道:“你方才言号飞熊,故有此笑。”
子牙道:“人各有号,何以为笑?”
樵子道:“当时古人,高人,贤人,圣人:胸藏万斛珠玑,腹隐无边锦绣。如风后力牧、伊尹、傅说之辈,方称其号。似你也有此号,名不种实,故此笑耳。”我常时见你绊绿柳而垂竿,别无营运,守枯株而待兔,看此清波,识见未必高明,为何亦称道号?“
武吉言罢,却将溪边钓竿拿起,见线上那钧直而不曲,樵子抚掌大笑不止,对子牙点头叹道:“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
樵子问子牙道:“你只钓线何为不曲?古语云,且将香饵钓金鳌.我传你一法,将此针用火烧红,打成钩样,上用香饵;线上系浮子,鱼来吞食,浮子自动,便知鱼至。望上一提,钩钓鱼腮,方能得鲤,此是捕鱼之方。似这等钩,莫说三年,就百年也无一鱼到手。可见你生性愚拙,安得妄号飞熊?”
子牙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虽垂钓,我自意不在鱼。吾在此不过守青云而得路,拨尘翳而腾霄。岂可曲中而取鱼乎?非丈夫之所为也。吾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
武吉听罢大笑道:“你这个人也想王侯做,看你那个嘴脸不相王侯,你到相个活猴。”
子牙也笑着道:“你看我的嘴脸不相王侯,我看你的嘴脸也不甚好。”
武吉道:“我的嘴脸比你好些,吾虽樵夫,真比你快活;春看桃李,夏赏芰荷,秋看黄菊,冬赏梅松.
子牙道:“不是这等嘴睑,我看你脸上气色不甚麽好。”
武吉道:“你看我的气色怎的不好?”
子牙道:“你左眼青,右眼红,今日进城打死人。”
武吉听罢叱之道:“我和你开笑戏语,为何毒口伤人?”
武吉挑起柴,径往西岐城中来卖。不觉行至南门,却逢文王车驾,往灵台占验灾祥之兆,随侍文武出城,两边侍卫甲马。
御林军人大唿道:“千岁驾临,让开!”
武吉挑着一担柴,往南门,市井道窄,将柴换肩,不知塌了一头,番转肩担,把门军王相,夹耳门一下,即刻打死,两边人大叫道:“樵子打死了门军。”
即时拿住,来见文王道:“此是何人?”
两边启奏:“大王千岁,这个樵子不知何故,打死门军王相。”
文王在马上问道:“那樵子姓甚名谁?为何打死王相?”
武吉启曰:“小人是西岐良民,叫做武吉;因见大王驾临,道路窄狭,将柴换肩,误伤王相。”
文王道:“武吉既打死王相,理当抵命。”
即在南门画地为牢,竖木为吏,将武吉禁于此间。
文王往灵台去了。纣时画地为牢,止西岐有。此时东南北连朝歌俱有禁牢,因文王先天数祸福无差,因此人民不敢逃匿;所以画地为狱,民不敢逃去。
但凡人走了,文王演先天数算出,拿来加倍问罪。以此顽猾之民,皆奉公守法,故曰画地为狱。且说武吉禁了三日,不得回家。
武吉思母无依,必定倚闾而望,况又不知我有刑陷之灾,因思母亲放声大哭。行人围看。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戏中(二)
其时散宜生往南门过,忽见武吉悲声大哭,散宜生问道:“你是前日打死王相的,杀人偿命,理之常也。为何大哭?”
武吉告道:“小人不幸遇逢冤家,误将王相打死,理当偿命,安得埋怨。只奈小人有母七十余岁,小人无兄无弟,又无妻室,母老孤身,必为沟渠饿殍,骸暴露,情切伤悲。养子无益,子丧母亡,思之切骨,苦不堪言。小人不得已放声大哭。不知回避,有犯大夫,祈望恕罪。”
散宜生听罢,默思久之,若论武吉打死王相,非是斗殴杀伤人命,自无抵偿之理。宜生道:“武吉不必哭,我往见千岁启一本,放你回去,办你母亲衣衾棺木,柴米养身之费,你再等秋后,以正国法。”
武吉叩头:“谢老爷大恩。”
宜生一日进便殿,见文王朝贺毕,散宜生奏道:“臣启大王!前日武吉打伤人命王相,禁于南门,臣往南门,忽见武吉痛哭。臣问其故,武吉言老母有七十余岁,止生武吉一人,况吉既无兄弟,又无妻室,其母一无所望,吉遭国法,羁陷莫出,思母必成沟渠之鬼,因此大哭。臣思王相人命,原非斗殴,实乃误伤。况武吉母寡身单,不知其子陷身于狱。据臣愚见,且放武吉归家,以办养母之费。棺木衣衾之资完毕,再来抵偿王相之命。臣请大王旨意定夺。”
文王听宜生之言,随即准行,速放武吉归家。
武吉出了狱,可怜思家心重;飞奔回来。只见母亲倚门而望,见武吉回来,忙问道:“我儿你因什么事,这几日才来?为母在家晓夜不安,又恐你在深山穷谷,被虎狼所伤;使为娘的悬心吊胆,废寝忘餐。今日见你,我方心落。不知你为何事今日回。”
武吉哭拜在地道:“母亲!孩儿不考,前日往南门卖柴,遇文王驾至,我挑担闪躲,塌了尖担,打死门军王相,文王把孩儿禁于狱中,我想母亲在家悬望,又无音信,上无亲人,单身只影,无人奉养,必成沟渠之鬼。我因此放声痛哭。多亏上大夫散宜生老爷启奏,文王放我归家,置办你的衣衾棺木米粮之类,打点停当,孩儿就去偿王相之命。母亲你养我一汤无益了。”道罢大哭。
其母听见儿子遭此人命重情,魂不附体,一把扯住武吉悲声哽咽,两眼如珠,对天叹道:“我儿忠厚半生,并无欺妄,孝母守分,今日有何事得罪天地,遭此陷牢狱之灾。我儿你有差池,为娘的焉能有命。”
武吉道:“前日日孩儿担柴行至溪,见一老人手执竿垂钓;线上拴着一个针,在那里钓鱼。孩儿问他为何不打弯了,安着香饵钓鱼?那老人说,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非为锦鳞,只钓王侯.孩儿笑他你这个人也想做王侯,你那嘴脸也不相做王侯,好相一个活猴。那老人看看孩儿说,我看你的嘴脸也不好。我问他我怎的不好?那老人说孩儿,左眼青,右眼红,今日必定打死人。确确的那日打死了王相。我想那老人嘴极毒,想将起来可恶。”
其母问吉道:“那老人姓甚名谁?”
武吉道:“那老人姓姜名尚,道号飞熊。因他说出号来,孩儿故此笑他;他说出这样破话。”
老母道:“此老看相,莫非有先见之明?我儿!此老人你还去求他救你,此老必是高人。”
武吉听了母命,收拾迳往来见子牙。
武吉来到溪边,见子牙独坐垂杨之下,将渔竿飘浮绿波之上,自己作歌取乐。武吉走至子牙之后,款款叫道:“姜老爷!”
子牙回首,看见武吉,子牙道:“你是那一日在此的樵夫!”
武吉答道:“正是!”
子牙道:“你那一日可曾打死人麽?”
武吉慌忙跪泣告道:“小人乃山中蠢子,执斧愚夫,那知深奥?肉眼凡夫,不识老爷高明隐达之士。前日一语冒犯尊颜,老爷乃大人之辈,不是我等小人,望姜老爷切勿记怀,大开仁慈,广施恻隐,只当普济群生。那日别了老爷,行至南门,正遇文王驾至。挑柴闪躲,不知塌了尖担,果然打死门军王相。此时文王定罪,将命抵命。小人因思老母无依,终久必成沟壑之鬼:蒙上大夫散宜生老爷为小人启奏文王权放归豕,置办母事完备,不日去抵王相之命。以此思之,母子之命,依旧不保。今日特来叩见姜老爷,万望怜救毫末余生,得全母子之命。小人结草衔环,犬马相报,决不敢有负大德。”
子牙道:“数定难,你打死了人,理当偿命,我怎麽救得你?”
武吉哀哭拜求道:“老爷施昆虫草木,无处不发慈悲,倘救得母子之命,没齿不忘。”
子牙见武吉来意虔诚,亦且此人后必贵显,子牙道:“你要我救你,你拜吾为师,我方救你。”
武吉听言,随即下拜。
子牙道:“你既为吾弟子,不得不救你。如今你速回到家,在你床前,随你多长挖一坑堑,深四尺。你至黄昏时候,睡在坑内,叫你母亲于你头前点一盏灯,脚后点一盏灯;或米也可,或饭也可,抓两把撒在你身上,放上些乱草,睡过一夜起来,只管去做生意,再无事了。”
武吉听了,领师父之命,回到家中,挖坑行事。
武吉回到家中,满面喜容。
母说:“我儿!你去求姜老爷此事如何?”
武吉对母亲一一说了一遍。母亲大喜,随命武吉挖坑点灯。
子牙三更时分,披发仗剑,踏罡步斗,掏抉结印,随与武吉厌星。次日武吉来见子牙,口称:“师父下拜。”
子牙道:“既拜吾为师,早晚听吾教训。打柴之事,非是长策;早起挑柴货卖,到申时来谈讲兵法。方今纣王无道,天下反乱四百镇诸侯。”
武吉道:“老师父!反了那四百镇诸侯?”
子牙道:“反了东伯侯姜文焕,领兵四十万,大战游魂关。南伯侯鄂顺反了,领三十万人马,攻打三山关。我前日仰观天象,见西岐不久刀兵四起!杂乱发生。此是用武之秋。上紧学艺,若能得功出仕,便是天子之臣,岂是打柴了事?古语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又道,学成文武艺,货在帝王家。也是你拜我一场。”
武吉听了师父之言,早晚上心不离子牙;精学武艺,讲习韬略。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戏中(三)
散宜生一日想起武吉之事,一去半载不来,宜生入内廷见文王启奏道:“武吉打死王相,臣因见彼有老母在家,无人侍养,奏过主公放武吉回家,办其母棺木日用之费即来。岂意彼竟欺藐国法,今经半载不来领罪,此必狡猾之民。大王可验先天数,以验真实。”
文王道:“善。”
随取金钱占演凶吉。文王点首叹道:“武吉亦非猾民,因惧刑自投万丈深潭而死。若论正法,亦非斗殴杀人,乃是误伤人民,罪不该死。彼反惧犯法身死,如武吉深为可悯。”
叹息良久,君臣各退。正是捻指光阴似箭,果然岁月如流。文王一日与文武闲居无事,见春和景媚,柳舒花放,桃李争妍,韶光正茂。
文王叹道:“三春景色繁华,万物发舒,襟怀爽畅,孤同诸子众卿,往南郊寻青踏翠,共乐山水之欢,以效寻芳之乐。”
散宜生前启道:“主公昔日造灵台,梦兆飞熊,主西岐得栋梁之才,主君有贤辅之佐。况今春光晴爽,花柳争妍,一则围幸於南郊,二则访遗贤於山泽。臣等随使南宫、辛甲保驾,正尧舜与民同乐之意。”
文王大悦,随传旨:“次早南郊围幸行乐。”
次日南宫领五百家将,出南郊布一围场,众武士披执,同文王出城。行至南郊,只见一片春光灿烂.
和风飘动,百蕊争荣;桃红似火,柳嫩垂金。萌芽初出土,百草已排新;芳草绵绵铺锦绣,娇花斗春风。林内清奇鸟韵,树外氤氲烟笼;听黄鹂杜宇唤春回,偏助游人行乐。
絮飘花落,溶溶归棹;又添水面文章。见几个牧童短笛骑牛背,见几个田下锄人运手忙;见几个摘桑提着桑篮走,见几个采茶歌罢入茶筐。
一段青,一段红,春光富贵。一园在,一园柳,花柳争妍。无限春光观不尽,溪边春水戏鸳鸯。
文王同众文武出郊外行乐,共享叁春之景。行至一山,见有围场,布成罗网,文王一见许多家将披坚执锐,手执长竿钢叉,黄鹰猎大,雄威万状。
又见烈烈旌旗似火,辉辉皂盖遮天;锦衣绣袄驾黄鹰,花帽征衣牵猎犬。粉青毡笠,打朱缨;粉青毡笠,一池荷叶舞清风;打朱缨,开放桃花浮水面。
赶獐猎犬,钻天鹞子带红缨;捉兔黄鹰,拖帽金彪双凤翅。黄鹰起去,空中啄坠玉天鹅,恶犬来时,就地拖翻梅花鹿,青锦白吉:锦豹花彪,青锦白吉遇长杆。
血溅满身红,锦豹花彪逢利刃,血淋出上赤,野鸡着箭,穿住二翅怎能飞?遭叉,扑地翎毛难展挣;大弓射去,青牲白鹿怎逃生?药箭来时,练雀班鸠难回避,旌旗招展乱纵横,鼓响锣鸣声呐喊。
打围人个个心猛,兴猎将各各欢欣;登崖赛过搜山虎,跳涧犹如出海龙。火炮钢叉连地滚,窝弓伏弩傍空行;长天听有天鹅叫,开笼又放海东青。
文王见到这个光景,忙问:“上大天!此是一个围场,为何设于此山?”
宜生马上欠身答道:“今日千岁游春行乐,共幸春光。南将军已设此围场,俟主公打猎行幸;以畅心情,亦不枉行猎一番,君臣共乐。”
文王听说正色道:“大夫之言差矣!昔伏羲黄帝不用茹毛,而称至圣,当时有首相道:风后,进茹毛与伏羲.伏羲道:此鲜食,皆百兽之肉,吾人而食其内,渴而饮其血,以之为滋养之道。不知吾欲其生,忍彼死,此心何忍。朕今不食禽兽之肉。宁食百草之粟,各全生命,以养天和,无伤无害。岂不为美?伏羲居洪荒之世,无百谷之美,倘不茹毛鲜食!况如今五谷可以养生,肥甘足以悦口,捌与卿踏舂行乐,以赏此韶华风景。今欲骋孤等之乐,追麋逐鹿,较强比盛;骋英雄於猎较之问,禽兽何辜,而遭此杀戮之惨?且当此之时,阳春乍启;正万物生育之候,而行此肃杀之政,此仁人所痛心者也。古人当生不翦,体天地好主之仁,孤与卿等何蹈此不仁之事哉?速命南宫将围场撤去了!”
众将传旨,文王道:“孤与众卿在马上欢饮行乐。”
观望来往士女纷纭;踏青紫陌,斗草芳丛,或携酒而来溪边,或讴歌而行绿野。
君臣马上忻然而叹道:“正是君正臣贤,士民怡乐。”
宜生马上欠身答道:“主公西岐之地,胜似尧天。”
君臣正迤逦行来,只见那边一个人作歌道:“忆昔成汤扫桀时,十一征兮自葛始;堂堂正大应天人,义一举民安止。今经六百有余年,祝网恩波将歇息;悬肉为杯酒为池,鹿台积血高千尺。内荒於色外荒禽,可叹四海沸呻吟;我曹本是海客,洗耳不听亡国音。曰逐洪涛歌浩浩,夜视星斗垂孤钓;孤钓不知天地宽,白头俯仰天地老。”
文王听渔人歌罢,对散宜生道:“此歌韵度清奇,其中必定有大贤隐於此地。”
文王命辛甲:“与孤把作歌贤人请来相见。”
辛甲领旨,将坐下马一拍,向前厉声言道:“内中有贤人,请出来见吾千岁爷。”
那些渔人齐齐跪下答道:“吾等都是闲人?”
辛甲道:“你们为何都是闲人?”
渔人道:“我等早晨出户捕鱼,这时节回来无事,故此我等俱是闲人。”
不一时文王马到,辛甲向前启道:“此乃俱是渔人,非贤人也。”
文王道:“孤听作歌韵度清奇,内中定有大贤。”
渔人道:“此歌非小人所作,离此三十五里,有一溪,溪中有一老人,时常作此歌。我们耳边听的熟了,故此信口唱出,此歌实非小民所作。”
文王道:“诸位请回。”
众渔人叩头去了。文王马上想歌中之味,好个:“洗耳不听亡国音。”
旁有大夫散宜生欠身言道:“洗耳不闻亡国音是怎么一说?”
姬昌道:“大夫不知吗?”
宜生道:“臣愚不知深意。”
姬昌道:“此一句乃尧王访舜天子故事:昔尧有德,乃生不肖之男,后尧王恐失民望,私行访察,欲要让位。一日行至山僻幽静之乡,见一人倚溪临水,将一小瓢儿在水中转.尧王问:'公为何将此瓢在水中转。'其人笑曰:'吾看破世情,了却名利,去了家私,弃了妻子;离爱欲是非之门,抛红尘之径。僻处深林,盐蔬食;怡乐林泉,以终天年,平生之愿足矣。'尧王听罢大喜,此人眼空一世,亡富贵之荣,远是非之境,真乃人杰也!将此帝位正该让他。王道:'贤者!吾非他人,朕乃帝尧。今见大贤有德,欲将天子之位让尔可否?'其人听罢,将小瓢拿起,一脚踏的粉碎,两只手掩住耳朵飞跑,跑至河边洗耳。正洗之间,又有一人牵一只年来吃水,其人曰:'那君子!牛来吃水了。'那人只管洗耳,其人曰:'此耳有多少污秽,只管洗?'那人洗完,方开口答道'方才帝尧让位与我,把我双耳都污了;故此洗了一会,有误此牛吃水。'其人听了,把牛牵至上流而饮,那人道:'为甚事便走?'其人道:'水被你洗污了,如何又污我牛口。'当时高洁之士如此。此一句乃洗耳不闻亡国音。”
第二百五十章 戏中(四)
众官在马上俱听文王谈讲先朝兴废,后国遗踪;君臣马上传杯共享,与民同乐。见了些桃红李自,鸭绿鹅长;莺声嘹呖,紫燕呢喃。风吹不管游人醉,独有三春景色新。
君臣正在行进,忽见一樵夫迎面走来,宜生在马上看那挑柴的好像猾民武吉。
宜生道:“主公!那樵夫,相似打死王相的武吉。”
姬昌道:“大夫差矣!武吉已死万丈深潭之中。前演先天数,岂有武吉还在之理?”
宜生看的实了,随命辛免到:“你去把他拿来。”
辛免走马向前,武吉见是文王驾至,回避不及,把柴歇下,跪在尘埃。辛免看时,果然是武吉。
辛免回见文王启道:“果是武吉。”
文王闻言,满面通红,大声喝道:“匹夫!怎敢欺孤太甚?”
随对宜生道:“大夫这等狡猾之民,须当加等勘问;杀伤人民,躲重投轻,罪与杀人等,今若被武吉逃躲,则先天数竟有差错,何以传世?”
武吉泣拜在地奏道:“吉乃守法奉公之民,不敢狂悖:只因误伤人命,前去问一老叟。离此间三里,地名溪,此人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叫小人拜他为师傅,与小人回家挖一坑,叫小人睡在里面,用草盖在身上,头前点一盏灯,脚后点一盏灯,草上用米一把,撒在上面,睡到天明,只管打柴再不妨了。千岁爷!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
只见宜生马上欠身贺道:“恭喜大王!武吉刚才说此人道号飞熊。正应灵台之兆。昔日商高宗夜梦飞熊,而得傅说;今日大王梦飞熊,应得子牙。今大王行乐,正应求贤;望大王宣赦武吉无罪,令武吉往前林请贤士相见。”
武吉叩头,飞奔杯中去了。文王君臣将至林前,不敢惊动贤士;离数箭之地,文王下马,同宜生步行入林。
武吉赶进林来,不见师父,心下着慌;又见文王进林,宜生问道:“贤士在否?”
武吉答道:“方才在此,这会不见了。”
文王道:“贤士可有别居?”
武吉道:“前边有一草舍。”
武吉引文王驾至门首,文王以手抚门,犹恐造次;只见里面来一小童开门。
文王笑脸问道:“老师在否?”
童道:“不在,同道友闲行。”
文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童子道:“不定;或就来,或一二日,或三五,萍踪靡定,逢山遇水,或师或友,便谈玄论道,故无定期。”
宜生在傍道:“臣启主公!求贤聘杰,礼当虔诚;今日来意未诚,宜其远避。昔上古神农拜长桑,轩辕拜老彭,黄帝拜风后,汤拜伊尹,须当沐裕斋戒,择吉日迎聘,方是敬贤之礼。主公且暂请驾回。”
文王道:“大夫之言是也。命武吉随驾回朝。”
文王行至溪边,见光景稀奇,林木幽旷,留恋不舍,宜生力请驾回,文王方随众文武回朝。
抵暮进西岐,到殿廷,文王传旨:“令百官俱不必各归府第,都在殿廷斋宿三日,同去迎请大贤。”
内有大将军南宫进道:“溪钓叟,恐是虚名;大王未知真实,而以隆礼迎请,倘言过其实,不过费主公一片真诚,竟为愚鄙夫所弄。依臣愚见,主公亦不必如此费心;待臣明日自去请来。如果才副其名,主公再以隆礼加之未晚。如果虚名,可叱而不用,又何必主公斋宿而后请见哉?”
宜生在旁厉声言道:“将军此事不是如此说,方今天下荒荒,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于谷。今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皇基,是西岐之福也。此时自当学古人求贤,破资格拘牵之习,岂得如近日欲贤人之自售哉,将军切不可说如是之言,使诸臣懈怠。”
文王闻言大悦道:“大夫之言,正合孤意。”
于是百官俱在献廷斋宿三日,然后聘请子牙。
文王从散宜生之言,斋宿三日。至第四日,沐浴整衣,极其精诚,文王端坐銮与,扛抬聘礼,文王摆列车马成行,前往溪,来迎子牙。封武吉为武德将军。
笙簧满道,竟出西岐,不知惊动多少人民,扶老携幼来看迎贤。
屈分五采,戈戟锵锵,笙簧拂道,如鹤泪鸾鸣,画鼓咚咚一似雷声滚滚,对子马人人喜悦,金吾士个个欢欣。文在东宽袍大袖,武在西贯甲披坚。毛公遂、周公旦、召公、毕公、荣公,五贤佐主,伯达、伯、叔夜、叔夏等,八俊相随。城衙氤氲香满道,郭外瑞彩结成祥.
文王带领文武出郭,迳往溪而来。行至三十五里,早至林下。文王传旨:“士卒暂在林下札住,不必声杨,恐惊动贤士。”
文王下马,同散宜生步行入得林来;只见子牙背坐溪边,文王悄悄的行至跟前,立于子牙之后.
文王道:“贤士?”
子牙回头看见文王,忙弃竿一傍,俯伏叩地道:“子民不知驾临,有失迎候,望贤王恕尚之罪。”
文王忙扶住拜言道:“久慕先生,前顾未遇;昌知不恭,今特斋戒,专诚拜谒。得睹先生尊颜,实昌之幸也。”
命宜生扶贤士起来,子牙躬身而立;文王笑容携子牙至茅舍之中,子牙再拜,文王回拜。文王道:“久仰高明,未得相见;今幸接丰标,聆教诲,昌实三生之幸矣。”
子牙拜而言道:“尚乃老朽菲才,不堪顾问;文不足安邦,武不足定暾,荷蒙贤王枉顾,实辱銮舆,有负圣意。”
宜生在傍道:“先生不必过谦,吾君臣沐裕虔,特申微忱,专心聘请:今天下纷纷,定而又乱,当今天子远贤近佞,荒淫酒色,线虐生民,诸侯变乱,民不聊生。吾主昼夜思维,不安枕席;久慕先生大德,恻隐溪,特具小聘,先生不弃,共佐明主,吾主幸甚一生民幸甚日先生何苦隐胸中之奇谋,忍生民之涂炭日何不一展绪余,哀此萤,出水火而置之升平?此先生覆载之德,不世之仁也。”
宜生将聘礼摆开,子牙看了,速命童儿收讫;宜生将銮舆推过,请子牙登舆。子牙跪而告道:“老臣荷蒙洪恩,以礼相聘;尚已感激非浅,怎敢乘坐銮舆。越名跨分?这个断然不敢。”
文王道:“孤预先设此,特迓先生;必然乘坐,不负素心。”
子牙再三不敢,推阻数次,决不敢坐;宜生见子牙坚意不从,乃对文王道:“贤者既不乘舆,望主公从贤者之请:可将大王逍遥马请乘,主公乘舆。”
王道:“若是如此,有失孤数日之虔诚也。”
彼此又推让数番,文王乃乘舆,子牙乘马;欢声载道,士马轩昂。时值喜吉之辰,子牙来时,年已八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戏中(五)
文王聘子牙进了西岐,万民争看,无不欣悦;子牙至朝门下马,文王升殿,子牙朝贺毕,文王封子牙为右灵生丞相,子牙谢恩。
偏殿设宴,百官相贺对饮;其时君臣有辅,龙虎有依。子牙相国有方,安民有法;件件有条,行行有款。
西岐起造相府,此时有报传进五关,泛水关首将韩荣,具疏往朝歌,言姜尚相周。
韩荣知文王聘请子牙相周,忙修本差官往朝歌;非止一日,进城来差官文书房来下本。
那日看本者,乃扮演黄飞燕的柳丝香,在蒙小蛮写的书中,因为商荣和比干皆死的早,便让黄飞燕代为打理朝外。
柳丝香见此本姜尚相周一节,沉吟不语,仰天叹息道:“姜尚素有大志,今佐西周其志不小,此本不可不奏。”
柳丝香抱本往摘星楼来候旨,蒙小蛮宣柳丝香进见,蒙小蛮道:“爱妃有何奏章?”
柳丝香奏道:“汜水关总兵官韩荣上本,言:姬昌礼聘姜尚为相,其志不小,东伯侯反于东鲁之乡,南伯侯屯兵三山之地;西伯姬昌若有变乱,此时正是刀兵四起,百姓思乱。况水旱不时,共贫军乏,库藏空虚;而闻太师远征北地,胜败未分,真国事多艰,君臣交省之时,愿陛下圣意上裁,请旨定夺。”
蒙小蛮道:“待朕临殿,与众卿共议。”
君臣正论国事,只见当驾官奏道:“北伯侯崇侯虎候旨。”
命传旨宣侯虎上楼,蒙小蛮道:“卿有何奏章?”
侯虎奏道:“奉旨监造鹿台,整造二年零四个月,今已工完,特来复命。”
蒙小蛮大喜:“此台非卿之力,终不能如是之速。”
侯虎道:“臣昼夜督造,焉敢怠玩?故此成工之速。”
蒙小蛮道:“今姜尚相周,其志不小,汜水关总兵韩荣有本来奏。为今之计,如之奈何?卿有何谋,可除姬昌大患?”
侯虎奏道:“姬昌何能?姜尚何物?井底之蛙,所见不大;萤火之光,其亮不远。名为相国,犹寒蝉之抱枯杨,不久俱尽。陛下若以兵加之,使天下诸侯耻笑。据臣观之,无能为也;愿陛下不必与之较量可也。”
蒙小蛮道:“卿言甚善。”
蒙小蛮又问道:“鹿台已完,朕当幸之。”
侯虎奏道:“特请圣驾观看。”
蒙小蛮甚喜:“二卿可暂往台下,候朕与皇后同往。”王传旨排驾,往鹿台玩赏。
蒙小蛮与扮演妲己的苏樱同坐七香车,宫人随驾;侍女纷纷,到得鹿台,果然华丽。君后下车,两边扶持上台;真是瑶池紫府,玉阙珠楼,说甚麽蓬壶方丈,团团俱是白石砌就,周围俱是玛瑙妆成;楼阁重重,雕檐碧瓦,亭台叠叠,兽马金鸾。
殿当中嵌几样明珠,夜放光华,空中照耀;左右铺设,俱是美玉良金,辉煌闪灼。比干随行在台观看,台上不知费几许钱粮,无限宝玩。可怜民膏民脂,弃之无用之地。想台中间不知陷害了多少冤魂屈鬼。又见纣王携妲己入内廷,柳丝香看罢鹿台,不胜嗟叹。
柳丝香在台上,忽见蒙小蛮传旨奏乐饮宴,赐柳丝香、侯虎筵席;饮罢数杯,谢酒下台。
妲己与蒙小蛮酣歌,蒙小蛮道:“爱卿曾言:鹿台造完后,自有神仙仙子仙姬俱来行乐。今台已造完成,不识神仙仙子何日下降乎?”
这一句话,原是当时妲己要害姜尚之计,将此鹿台图献蒙小蛮,故将邪言惑诱蒙小蛮;岂知作耍成真,不期今日完工。蒙小蛮欲想神仙,故问妲己。
妲己只得朦胧应道:“神仙仙子,乃清虚有道德之士;须待月色圆满,光华皎洁,碧天无翳,方肯至此。”
蒙小蛮笑道:“今乃初十日,料定十四五夜,月华圆满,必定光辉,使朕会一会神仙仙子何如?”
妲己不敢强辩,随口应承。比时纣王在台上贪欢取乐,淫佚无休;从来有福者福德自生,无福者妖孽广积。奢侈淫佚,乃丧身之乐。纣王日夜纵淫,全无忌惮。
妲己自蒙小蛮要见神仙仙子,着实挂心,日夜不安,其日乃是九月十三日,三更时分,妲己见蒙小蛮睡熟,将原形出窍,一阵风声,来至朝歌南门外,离城三十五里轩辕坟内。
妲己原形至此,众狐狸齐来迎接;一狐狸道:“姐姐为何到此?你在深院皇宫,受享无穷之福,何尝思念我等在此凄凉?”
妲己道:“妹妹们!我虽别你们,朝朝侍天子,夜夜伴君王,未尝不思念你等;如今天子造完鹿台,要会仙姬仙子。我思一计,想起妹妹们,有会变者,或变神仙,或变仙子仙姬,去鹿台受享天子九龙宴席;不会变者,自安其命,在家看守。只待那日妹妹们来。”
狐狸们答道:“只有得三十九名会变的,”
妲己吩咐停当,风声响处,依旧回宫,人还本窍。蒙小蛮大醉,那知妖精出入。一宿天明,次日,蒙小蛮问妲己道:“明日是十五夜,正是月满之辰,不识神仙可能至否?”
妲己奏道:“明日治宴三十九席,排三层,摆在鹿台,候神仙降临;陛下若会仙家,寿添无算。”
蒙小蛮大喜,问道:“神仙降临,可命一臣斟酒暗宴。”
妲己道:“须得一大量大臣,方可陪席。”
蒙小蛮笑道:“合朝文武之内,却无什么大臣了,恩,不若便让飞燕作陪吧。”
传旨宣柳丝香,不一时柳丝香至台下;朝见,蒙小蛮道:“明日命爱妃陪神仙筵宴,至月上台下候旨。”
柳丝香领旨,不知怎样陪神仙,煳涂不明;仰天叹道:“昏君!社稷这等狼狈,国事日见颠倒;今又痴心妄想,要会神仙,似此又是妖言,岂是国家吉兆?”
柳丝香回宫,总不知所出。蒙小蛮次日传旨,打点筵宴,安排三层台上,三十九席;一层摆列十三席。
蒙小蛮吩咐布列停妥,恨不得将太阳速送西山,皎月忙升东上。
九月十五日抵暮,赵旭朝服往台下候旨。蒙小蛮见日已西沉,月光东上;蒙小蛮大喜,如得了万斛珠玉一般。携妲已于台上看九龙筵席;真乃是烹龙炮凤珍羞味,酒海肴山色色新。
席已完备,蒙小蛮带妲己入内欢饮,候神仙前来;妲己奏道:“但神仙至此,陛下不可出见;如泄了天机,恐后诸仙不肯再降。”
蒙小蛮笑道:“御妻之言是也。”
话犹未了,将交一更时近,只听得四下里风响。
轩辕坟内狐狸,采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或一二百年者,或三五百年者。今并此作仙子仙姬神仙体象而来,那些妖气,霎时间把一轮明月雾了,风声大作,犹如虎吼一般。
只听得台上飘飘的落下人来,那月光渐渐的现出;妲己悄悄启道:“仙子来了。”
慌的蒙小蛮隔一望;内中袍分五色,各穿青黄赤白黑。内有带鱼尾冠者,九扬巾者,一字巾者,陀头打扮者,双丫髻者;又有盘龙云髻,如仙子仙姬者。
蒙小蛮在内观之,龙心大悦;只转有一仙人言道:“众位道友稽首了。”
众仙答礼道:“今蒙纣王设席,宴吾辈于鹿台,诚为厚赐;但愿国祚千年永,皇基万万秋。”
妲己在里面传旨:“宣陪宴者上台。”
柳丝香上台;月光下一看,果然如此;个个有仙风道骨,人人像不老长生。自思此事实难解也!人像两真,柳丝香只得向前行礼。
内有一道人道:“夫人乃何人?”
柳丝香答道:“陛下妃子黄飞燕奉旨陪宴。”
道人道:“既是有缘来此会,赐寿一千秋。”
柳丝香听说,心下着疑;内传旨斟酒,柳丝香执金杯酌酒,三十九席已完。身居贵妃,不识妖气,怀抱金壶,侍于侧畔。
这些狐狸骚臭变不得,柳丝香正闻狐骚臭,自思:“神仙乃六根清净之体,为何气秽冲人?”
柳丝香叹息:“当今天子无道,妖生怪出,为国不祥。”
正沉思之间,妲己命陪宴官奉大盏;柳丝香依次奉三十九席,每席奉一杯陪一杯,柳丝香有百斗之量,随奉过一回;妲己又道:“陪宴者再奉一杯。”
柳丝香每一席又是一杯;诸妖连饮二林,此杯乃是劝杯。诸妖自不曾吃过这皇封御酒;狐狸量大者,还招架得住,量小的招架不住,都醉了,把尾把都拖下来。
只是妲己不知好歹,只是要她的姐妹们吃;但不知此酒发作起来,禁持不住,都要现出原形来。柳丝香奉第二层酒,头一层都挂下尾把,都是狐狸尾把。
此时月照正中,柳丝香着实留神看明白,已是追悔不及,暗暗叫苦。想我身居贵妃,反见妖怪叩头,羞杀我也!
柳丝香闻狐骚臭难当,暗暗切齿。妲己在子内看柳丝香奉了三杯,见小狐狸醉将来了;若现出原身来,不好看相。
妲己传旨柳丝香暂下台去,不必奉酒,任从众仙各归洞府。柳丝香领旨下台,郁郁不乐;出了内廷,过了分宫楼显庆殿,嘉善殿,九间殿,殿内有宿夜官员,出了武门上马;前面有一对红纱灯引导。
未及行了二里,前面火把灯笼,一队士马;原来是武成王黄飞虎巡督皇城。柳丝香上前,武成王下马惊问柳丝香道:“贵妃娘娘有甚紧急事,这时节出午门?”
柳丝香顿足道:“兄长!柄乱邦倾,纷纷妖怪,浊乱朝廷,如何是好?昨夜天子宣我陪仙子仙姬,一更月上,奉旨上台;果然有一起道人,各穿青黄赤白黑衣,也有些仙风道骨之像。孰知原来是一伙狐狸精,那精连饮两三大杯,把尾把挂将下来;月下明明的看得是实。如此光景,怎生奈何?”
赵旭道:“丞相请回,未将明日自有理会。”
柳丝香回宫,黄飞虎命黄明、周纪、龙环、吴谦道:“你四人各带二十名健卒,散在东南西北地方,若那些道人出那一门,务踪其巢穴,定要真实回报。”
四将领命去讫。武成王回府。众狐狸酒在腹内,醉将起来,架不得妖风,起不得朦雾:勉强架出午门,一个个都落下来,拖拖拽拽,挤挤挨挨,三三五五,簇拥而来。
到南门将至五更,南门开了,周纪远远的黑影之中,明明看见;随后哨探,离城三十五里轩辕坟傍,有一石洞。那些道人仙子都爬进去了。
次日赵旭升殿,四将回令;周纪道:“昨在南门探得道人有三四十名,进轩辕坟石洞内去了。探的是实,请令定夺。”
赵旭即命周纪领二百家将,尽带柴薪,塞住洞口;将柴架起来,烧到下午来回令。周纪去讫,门官报道:“娘娘到了。”
飞虎迎请到庭上行礼,分宾主坐下,茶罢,赵旭将周纪一事说明,柳丝香大喜,称谢。
二人彼比谈论国家事务,不觉就至午后,周纪来见:“奉令放火,烧到午时,特来回令。”
赵旭道:“末将同娘娘一往如何?”
柳丝香笑道:“兄长,妾身愿随车驾。”
二人带引家将前去。这些狐狸吃了酒,死了也甘心,还有不会变的,无辜俱死于一穴。
众家将不一时,将些狐狸扒出,俱是焦毛烂肉,臭不可闻。
柳丝香对武成王道:“兄长,这许多狐狸还有未焦者;拣选好的将皮剥下来,造一袍袄,我献与当今,以感妲己之心。使妖魅不安于君前,必至内乱,使天子醒悟;或加贬谪妲己,也见我等忠诚。”
柳丝香与赵旭共议大悦,各归府第,欢饮尽醉而散。
柳丝香将狐狸皮硝熟,造成一件袍袄,只候严冬进袍。此时九月,瞬息光阴,一如弹指,不觉时近仲冬;蒙小蛮同妲己宴乐于鹿台之上。那日只见彤云密布,凛烈朔风,乱舞梨花,干坤银砌;纷纷瑞雪,通满朝歌。
空中银珠乱洒,半天柳絮交加;行人拂袖舞梨花,满树是千枝银压。公子围酌酒,仙翁扫雪烹茶;夜来朔风透窗纱,不知是雪花梅花。飕冷气侵人,片片六花盖地;瓦楞鸳鸯轻拂粉,炉焚兰麝可添锦。
云迷四野催妆晚,阁红炉玉影偏。此雪似梨花,似杨花,似梅花,似琼花;似梨花白,似杨花细,似梅花无香,似琼花珍贵。此雪乃有声有色,有气有味;有声者如蚕食叶,有气者冷侵心骨,有色者比美玉无瑕,有味者能识来年禾稼。
团团如滚珠,霏霏如玉屑;一片似凤羽,两片似鹅毛。三片攒三,四片攒四;五片似梅花,六片如花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戏中(六)
蒙小蛮与妲己正饮宴赏雪,当驾官启奏:“黄娘娘候旨。”
蒙小蛮笑道:“宣飞燕上台。”
柳丝香行礼毕,蒙小蛮问道:“六花杂出,舞雪纷纭,爱妃不在宫中酌酒御寒,有何奏章冒雪至比?”
柳丝香奏道:“鹿台高接霄汉,风雪严冬;臣妾忧陛下龙体生寒,特献袍袄与陛下御冷驱寒,略尽臣妾之心意。”
蒙小蛮笑道:“爱妃体弱,当留自用;今进与孤,足以显示真爱。”
命取来。柳丝香下台,将朱盘高捧;面是大红,里是毛色。柳丝香亲手抖开,与蒙小蛮穿,蒙小蛮笑道:“朕为天子,富有明海,实缺此袍御寒;今爱妃之功,世莫大也。”
蒙小蛮传旨赐酒,共乐鹿台。话说妲己在绣内观看,都是他子孙的皮;不觉一时间刀剜肺腑,火烧肝肠,此苦可对谁言?暗骂:“黄飞燕贱人!吾子孙就享了当今酒席,与你这贱人何干?你明明欺我,把皮毛感吾之心,我不把你这贱人弄死,也不算中宫之后。”泪如雨下。
妲已深恨柳丝香。蒙小蛮与柳丝香把盏,柳丝香辞酒,谢恩下台;蒙小蛮着袍进内,妲己接住。蒙小蛮笑道:“鹿台寒冬,比干进袍,甚称朕怀。”
妲己奏道:“妾有愚言,不识陛下可容纳否?陛下乃龙体,怎披此狐狸皮毛;不当稳便,甚为亵尊。”
蒙小蛮微微沉吟:“御妻之言是也。”随即将狐袍脱下。
但柳丝香一直尽职尽责,并且代替蒙小蛮打理朝务,外面还有兄长黄飞虎撑腰,妲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来害她。
时间流逝,不日便到了阳春三月。品物韶华,御园牡丹盛开,蒙小蛮传旨同百官往御花园赏牡丹,以示君臣同乐,效虞廷赓歌喜气之盛事。百官领旨,随驾进园,正是天上四时春作首,人间最富帝王家。
仔细看去,彷佛蓬莱仙境,依稀天上仙圃;诸般花木结成攒,叠石琳琅就景。桃红李白芬芳,绿柳青萝摇曳。金门外几株君子竹。玉户下两行大夫松。紫巍巍锦堂画栋,碧沈沈彩阁雕檐。蹴球扬斜通桂院,秋鞑架远离花蓬。牡丹亭嫔妃来往,芍叶院彩女闲游。
金桥流绿水,海棠醉轻风;磨砖砌就离墙,白石铺成路迳。紫街两道,现二龙献珠;阑干左右,雕成丹凤朝阳。翡翠亭万道金光,御书阁千层瑞彩,祥云映日,显帝王之荣华,瑞气迎眸,见皇家之极贵。凤尾竹百乌来朝,龙爪花五云相罩;千红万紫映楼台,走兽飞禽鸣内院。八哥说话,纣王喜笑欲狂;鹦鹉高歌,天子欢容鼓掌。
碧池内金鱼跃水,粉墙内鹤鹿同春;芭蕉影动逞风威,逼射香为五色玉。珊瑚树高高下下,神仙洞曲曲弯弯。玩月台层层叠叠,惜花亭迢迢。水阁下鸥鸣和畅,凉亭上琴韵清幽。
夜合花开,深院奇香不散;木兰放花,满园清味难消。名花万色,丹青难画难描;楼阁重重,妙手能工焉仿。御园中果然异景,皇宫内真是繁华。花间翻蝶翅,禁院隐蜂衙;亭檐飞紫燕,池阁听鸣蛙。春禽啼百舌,反哺是慈乌。蓝靛染成千块玉,碧纱笼罩万堆霞。
百官随驾进御园,牡丹亭摆设九龙席筵宴,文武依次序坐下,论尊卑行礼。蒙小蛮在御书阁与苏妲已共饮。
武成王对微子、箕子道:“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方今士马纵横,刀兵四起,有甚心情宴赏牡丹?但不知天子能改过从善,或边廷烽息,殄逆除凶,尚可望共乐唐虞,享太平之福。若是迷而不返,恐此日无多,忧日转长也。”
微子、箕子闻言,点首嗟叹。众宫饮至日当正午,百宫往御书阁来谢酒,当驾官启奏:“百宫谢恩。”
蒙小蛮道:“春光景媚,花柳芳妍,正宜乐饮,何故谢恩?传旨待朕陪宴。”
百官听见天子下楼亲陪,不敢告退,只得恭候。但见蒙小蛮亲至牡丹亭上,首添一席,同众臣共饮欢笑,众乐齐奏,君臣换盏轮杯。不觉天晚,帝命掌上画烛,笙歌嘹亮,真是欢乐倍常。
将近二更时分,不说君臣会饮,且言御书阁妲己,带酒酣睡龙榻之上,近三更时候,已现元形;现出来寻人吃,不禁一阵怪风大作。
风过了一阵,播土扬尘,把牡丹亭都晃动。众宫正惊疑间,只听得侍酒宫齐叫:“妖精来了!”
赵旭酒已半酣,听说有妖精,慌忙起身出席。见一物在寒露之中而来,眼似金灯体态殊,尾长爪利短身躯;扑来恍若登山,转面浑如捕物。妖孽惯侵人气魄,怪魔常似血头颅;凝眸仔细观形象,却是中山一老狐。
赵旭带酒出席,见此妖精扑来,手中无一物可挡,把手挽住牡丹亭栏杆,攀折了一根,望那狐狸一下打去。那妖精闪过,又扑将来。黄飞虎叫左右:“快取北海进来的金眼神鹰。”
左右忙忙的将红笼开了,放出那鹰飞起,二目如灯,专降妖精。此鹰往下一罩,爪似钢钩,把狐狸抓了一下。那狐狸叫了一声,迳往太湖石下钻去了。
蒙小蛮眼见此事,即唤左右:“取锹锄望下挖。”
左右挖下二三尺,见无限的人骨骷髅成堆,蒙小蛮着实骇然。
蒙小蛮因想谏官本上,常言妖氛贯朕宫中,灾景变于天下,此事果然是实,心中甚是不悦。百官起身谢恩,出朝各归府第。
妲己酒醉之后,元形出现,不意被神鹰抓了面目,伤破皮肤。惊醒回来,悔之无及。蒙小蛮御书阁同妲已共寝,睡至天明,蒙小蛮忽见妲己面上带伤,急问道:“御妻脸上为何有伤?”
妲己在枕边回道:“夜来陛下陪百官饮宴,妾往园中游玩,从海棠花下过,忽被海棠枝干吊将下来,把妾身抓了面土,故此带伤。”
蒙小蛮道:“今后不可往御园游玩;原来此地真有妖气。朕与百官饮至三更,异见一只狐狸前来扑人。时有武成王黄飞虎攀折栏杆去打他,尚然不退;后放出外国进来的金眼神鹰,那鹰惯降狐狸,一抓抓去,那妖带伤走了。鹰爪尚有血毛。”
蒙小蛮对妲己说着这狐狸,但不知同这狐狸共寝。妲己暗恨黄飞虎:“我不曾惹你,你今日害我?还有你妹妹屠我姐妹全部,此仇此恨,只怕你路逢窄道难回避。“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戏中(七)
西岐扮演姜子牙的徐鸣在朝,一日闻报:“崇侯虎蛊惑圣聪,广兴土本,陷害大臣,荼毒万姓;潜通费、尤,内外交结,把持朝政,朋比为奸,肆行不道,钳制谏官。”
子牙看到情切之处,怒发冲冠,此贼若不先除,恐为后患。
当然了,真实原因是因为,此贼不除,难讨伐纣王。
子牙次日早朝,文王问道:“丞相昨阅边报,朝歌可有什么异事?”
子牙出班启道:“臣昨见边报,崇侯虎紊乱朝政,横恣大臣,蛊惑天子,无所不为。害万民而不敢言,行杀戮而不敢怨。恶孽多端,使朝歌生民,日不聊生,贪酷无厌。臣愚不敢请,似这等大恶,假虎张威,毒痛四海,助纣为虐,使居天子左右,将来不知何以结局?今百性如在水火之中,大主以仁义广施,若依臣愚见;先伐此乱臣贼子,剪此乱政者,则天子左右无谗佞之人,庶几天子有悔过迁善之机,则主公亦不枉天子假以节钺之意。”
文王道:“卿言虽是,奈孤与崇侯虎一样爵位,岂有擅自征伐之理?”
子牙道:“天下利病,许诸臣直谏无隐。况主公受天子白旄黄钺,得专征伐,原为禁暴除奸。似这等权奸蛊国,内外成党,残虐生命,以白作黑,屠戮忠贤,为国家大愚。大王今发仁政之心,救民于水火,倘天子改恶从善,而效法尧舜之主,大王此功,万年不朽矣。”
文王闻子牙之言,劝纣王为尧舜,其心甚悦。
便道:“丞相行师,谁为主将,去伐崇侯虎?”
子牙道:“臣愿与大王代劳,以效犬马。”
文王恐子牙杀伐太重,自思:“我也去的话,还可以商量。”
文王道:“孤同丞相一往,恐有别端,可以共议。”
子牙道:“大王大驾亲征,天下响应。”
文王发出白旄黄钺,起人马十万,择吉日发兵,以南宫为先行,辛甲为副将。随行有四贤八俊,文王与子牙放炮起行。一路上父老相迎,鸡犬不惊,民闻伐崇人人大悦,个个祈福。
却看西岐人马,分五色,杀气迷空;明晃晃剑戟刀,光灿灿叉斧棒。叁军跳跃,犹如勐虎下高山;战马长嘶,一似蛟龙离海岛。巡行小校似獾狼,嘹哨儿郎雄纠纠;先锋引道,逢山开路架桥梁元帅中军,杀斩存仁施号令。团团牌手护军粮,硬弩强弓射阵脚。
子牙人马遇府州县镇,人人乐业,鸡犬不惊;一路上多少父老相迎迓。
一曰探马来报:“中军兵至崇城。”
子牙传令安营,竖了旗门,结成大寨;子牙升帐,众将参谒。
探报进崇城,此时崇侯不在崇城。正在朝歌随朝;城内是侯虎之子崇应彪,闻报大怒,忙升殿点聚将鼓。
众将士银安殿参谒已毕,应彪道:“姬昌暴横,不守本分,前岁进阙,圣上几番欲点兵征伐。彼不思悔过,反兴此无名之师,深属可恨!况且我与你各守疆界,秋毫无犯;今自来送死,我岂肯轻恕?”
传令点人马出城,随命大将黄元济、陈继贞、梅德、金成,这一番定擒反叛,解上朝歌,以尽**。
子牙次日升帐,先令:“南宫崇城见首阵。”
南宫得令,领本队人马出营,排开阵势,出马厉声叫道:“逆贼崇侯虎!早至军前受死!”
言未毕,城中炮响,门开处,只见一枝人马杀将出来。为头一将,乃飞虎大将黄元济是也。南宫道:“黄元济!你不必来,唤出崇侯虎来领罪!杀了逆贼,泄神人之忿,万事俱休。”
元济大怒,骤马摇刀,飞来直取;南宫举刀相迎,两马盘旋,双刃并举,一场大战。
南宫大战黄元济,未及三十回合,元济非南宫敌手,力不能支;南宫是西岐名将,元济怎能胜得他。
元济败走,又被南宫一口刀裹住了,跳不出圈子;早被南将军一刀挥于马下,军兵枭了首级,掌得胜鼓回营。进辕门来见子牙,将斩的黄元济首级报功。子牙大喜。
崇城败残军马,回报崇应彪说:“黄元济已被南宫斩于马下,把首级在辕门号令。”
应彪听罢,拍案大唿道:“好姬昌逆贼!今为反臣,又杀朝廷命官;你罪如太山,若不斩此贼,与黄元济报雠,誓不回军。”
传令:“明日将大队人马出城,与姬昌决一雌雄!”
一宿已过,次早旭日东升,大炮三声,开城门大势人马杀奔周营,坐名只要姬昌:姜尚至辕门答话。探马报入中军道:“崇应彪口出不逊之言,请丞相军令定夺。”
子牙请文王亲自临阵,会兵于樊城。文王乘骑,四贤保驾,八俊随军;周营内炮响,麾动旗旄。崇应彪见对阵旗开处,忽见一人道装乘马而来;两边排列众将,一对对鹰翅分开。
崇应彪定暗观看,但见鱼尾金冠鹤氅,丝缕双结干坤;雌雄宝剑手中擎,八卦仙衣巾衬。
子牙马至阵前言曰:“崇城守将可来见我!”
只听得那阵上一骑飞来,盘龙冠,飞凤结,大红袍,猩猩血,黄金镫甲套连环;护心宝镜悬明月,腰束羊脂白玉镶,九吞八扎兵奇绝。金妆缕挂马鞍傍,虎尾钢鞭悬竹籁;袋内弓弯三尺五,囊中箭插并州铁。
崇应彪一马当前,见子牙问道:“汝乃何等人物,敢犯吾疆界?”
子牙道:“吾乃文王驾下,首相姜子牙是也。汝父子造恶如渊海,积毒如山岳;贪民财物,如饿虎伤人,酷惨似豹狼。蛊惑天子,无忠耿之心,坏忠良,极残忍之行;普天之下,虽叁尺之童,恨不能生啖汝父子之肉。今日吾主起仁义之师,除残暴于崇地,绝恶党以畅人神;不负天子,加以节钺专征征伐之意。”
应彪闻得此言,大喝姜尚:“你不过溪一无用老朽,敢出大言?”
顾左右道:“谁为吾擒此逆贼?”
言还未了,只见一将出马对阵;文王马上大唿道:“崇应彪少得行凶!我来也!”
应彪又见文王马至,气冲满怀,手指文王大骂道:“姬昌!你不思得罪朝廷,立行仁义,反来侵我疆界?”
文王道:“你父子罪恶贯盈,不必多言;只是你早早下马,解送西岐立坛告天。除汝父子凶恶,不必连累崇城良民。”
应彪大喝道:“谁为我擒此反贼?”
一将应声而出,乃陈继贞:这壁厢辛甲纵马摇矮,大叫:“陈继贞慢来!休得冲吾阵脚!”
两马相交,斧并举,战在一处。二将拨马轮兵,杀有二十回合。应彪见陈继贞不下辛甲,随命金成、梅德助阵。
子牙见对阵相助,令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尹公、辛兔、南宫六将齐出,冲杀一阵。崇应彪见大势人马催动,自拨马杀进重围;只杀的惨惨征云,纷纷愁雾,喊声不绝,鼓角齐鸣,混战多时,早有尹公一,刺梅德于马下,辛甲斧噼金成。崇兵大败进城。
子牙传令鸣金,众将俱掌得胜鼓回营。
应彪兵败将亡,进城将四门紧闭上殿,与众将商议退兵之策。众将见西岐士马英虽,势不可当,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
子牙得胜回营,欲传令攻城。文王道:“崇家父子作恶,与众百姓无干;今丞相欲要攻城,恐城破玉石俱焚,可怜无辜遭枉。况孤此来不过救民,岂有反加之以不仁哉?切为不可。”
子牙见文王以仁义为重,不敢抗违,自思:“主公德同尧舜,一时如何取得崇城?”
只得暗修一书,使南宫往曹州见崇黑虎,庶几崇城可得。令南宫往向曹州来。子牙按兵不动,只等崇黑虎回书。
南宫离了周营,迳往曹州,一路上晓行夜住,也非一日;来到曹州馆驿安歇。次日,至黑虎府里下书。黑虎正坐,家将禀:“千岁!有西岐差南宫下书。”
黑虎听得是西岐差官,即降阶迎接;笑容满面,让至殿内行礼,分宾主坐下。崇黑虎欠身言道:“将军今到敝邑,有何见谕?”
南宫道:“吾奉主公文王及丞相姜子牙之命,拜上大王,特遣末将有书上达。”
南宫取书递与黑虎,黑虎拆书观看:“岐周丞相姜尚顿首百拜,致书于大君崇黑虎将军麾下:盖闻人臣事君,务引其君于当道;必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使百姓乐业,天下安阜。未尝有身为大臣,逢君之恶,蛊惑天子,残虐万民;假天子之命令,敲骨剥髓,尽民之力,肥润私家,陷君不义,忍心丧节,如令兄者。真可谓:积恶如山,穷凶若虎。人神共怒,天下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为诸侯之所共弃!今尚主公得专征伐,以讨不道;但思君侯素积仁贤,岂得概以一族而加之以不义。尚不忍坐视,特遣裨将呈书上达君侯,能擒叛逆,解送周营,以谢天下。庶几洗一身之清白,见贤愚之有分;不然,天下之口哓哓,恐玉石无分,倘深为君侯惜矣!倘不以愚言为非,乞速赐一语,则尚幸甚。万民幸甚!临楮不胜企望之至。尚再拜。”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戏中(八)
崇黑虎看了书,便连看三五遍,自思点头:“我观子牙之言,甚是有理;我宁可得罪于祖宗,怎背得罪于天下,为万世人民切齿?纵有孝子慈孙,不能掩盖罪过:宁至于冥下请罪于父母,尚可留崇氏一脉,不致绝于宗枝也。”
南宫见黑虎自言自语,暗暗点头,又不敢问;只见黑虎道:“南将军!我末将谨领丞相教诲,不必修回书,将军先回,多多拜上大王丞相,总无他说,只是把家兄解送辕门请罪便了。”遂设席待南宫尽饮而散。
次日,南宫辞回周营去了。话说崇黑虎吩咐副将高定、沈冈,点叁千飞虎兵,即日往崇城来;又命子崇应鸾守曹州。黑虎行兵,在路无词,一日行至崇城,有探马报与崇应彪,应彪领众将出城迎接黑虎。
应彪马上欠身打躬,口称叔父道:“侄男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黑虎道:“贤侄!吾闻姬昌伐崇,特来相助。”
崇应彪感谢不尽,遂并马进城入府上殿行礼毕。崇黑虎问其来伐原故,应彪答道:“不知何故,攻打崇城?前日与西伯会兵,小侄失军损将;今得叔父相助,乃崇门之幸也。”遂设宴款待,一宿已过。
次日,黑虎点三千飞虎兵,出城至周营索战;南宫已回过子牙,子牙正坐,忽报崇黑虎请战,子牙令南宫出城。
南宫束结至阵前,九云冠,真武威,黄金甲,霞光吐;大红袍上现团龙,勒甲绒绳攒九股。豹皮囊内抽狼牙,龙角弓弯四尺黑虎面如锅底,海下一部落腮红髯,两道黄眉,金睛双暴,来至军前厉声大叫道:“无故特强犯界,怎般猖狂,非王者之师。”
南宫道:“崇黑虎!汝兄恶贯天下,陷害忠良,贱虐善类。古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道罢举刀直取。
黑虎手中斧急架相还,兽马相交,刀斧并起。战有二十回合,黑虎在骑上暗对南宫道:“将军且待,只等把吾兄押解到行营,再来相见;将军败下阵去罢。”
南宫道:“领出君侯命。”
随掩了一刀,拨马就走;大叫:“崇侯虎!吾不及你了;休来赶我!”
黑虎亦不赶,掌鼓回营。崇应彪在城上敌楼观战,见南宫败走:黑虎不赶,忙下城迎看黑虎道:“叔父今自会兵,为何不放神鹰,拿南宫?”
黑虎道:“贤侄你年幼不知事体,你不闻姜子牙乃昆仑山上之客,
我用此术,他必能识破,转为可惜。且胜了他再作区处。”
二人同至府前下马,上殿坐下,共议退兵之策。黑虎道:“你修一表,差官往朝歌见天子,我修书请你父亲来设计破敌,庶几文王可擒,大事可定。”
应彪从命,修本差官,并书一齐起行。
使命官一路无词。过了黄河,至孟津往朝歌来。那一日进城,先来见崇侯虎,两边的家人启奏:“千岁!家将孙荣到了。”
崇侯虎命:“令来。”孙荣叩头,侯虎道:“你来有甚麽话说?”孙荣将黑虎书呈上。
侯虎拆书:弟黑虎百拜王兄麾下:盖闻天下诸侯,彼此皆兄弟之国;孰意西伯姬昌不道,听姜尚之谋,无端架捏,言王兄恶太过深,起猖獗之师,入无名之谤,伐崇城甚急。应彪出敌,又损兵折将。弟闻此事,星夜进兵;连敌一阵,未见胜员。因差官上达王兄,启奏纣王。发兵叛除奸,肃清西土;如今事在燃眉,不可羁滞,弟侯临兵,共破西党,崇门幸甚。弟黑虎再拜上陈。”
侯虎看罢,拍案大骂西伯候道:“老贼!你逃官欺主,罪当诛戮;圣上几番欲要伐你,我在其中尚有许多委曲,今不思感恩,反致欺侮;若不杀老贼势不回兵!”
即穿朝服,进内殿朝见蒙小蛮。崇侯虎至行礼毕,蒙小蛮道:“卿有何奏?”
候虎奏道:“逆恶姬昌不守本土,擅生异端,领兵伐臣,谈揭过恶,望陛下为臣作主。”
蒙小蛮道:“昌素有大罪,逃官负孤,又敢凌虐大臣,殊属可恨。卿先回故地,朕再议点将提兵,协同捕逆恶。”
侯虎领旨先回。先领人马三千,离了朝歌,一路而来。
崇侯虎人马,不一日到了崇城,报马来报黑虎。
黑虎暗令高定:“你领二十名刀斧手埋伏城门里:听吾腰下剑声响处,与我把大王爷拿下,解送周营辕门会齐。”
又令沈冈:“放我出城迎大千岁去,你把大千岁家眷拿到周营辕门接驾。”
崇侯虎马出辕门,笑容言道:“贤弟此来,愚兄不胜欣慰。”
又见应彪三人同行,方进城门;黑虎将腰下剑拔出鞘,一声响,只见两边塞将一拥上前,将侯虎父子二人拿下绑缚其臂。
侯虎大叫道:“好兄弟反将长兄拿下,这是为何?”
黑虎道:“长兄!你位极人臣,不修仁德,惑乱朝政,屠害百姓,重贿酷刑,监造鹿台,恶贯天下,四方诸侯欲同心灭崇姓,文王书至,为我崇门分辨贤愚;我敢有负朝廷,宁将长兄拿解周营定罪。我不过只得罪与祖宗犹可,我岂可得罪于天下,自取灭门之祸?故将兄解送周营,再无他说。”
侯虎长叹一声,再不言语。黑虎随将侯虎父子解送周营,至辕门;侯虎又见元配李氏同女站立,侯虎父子见了大哭道:“岂知亲弟陷兄,一门尽绝!”
黑虎至营门下骑,探事马报进中军;子牙传令请黑虎至帐行礼,子牙迎上帐道:“贤侯大义,恶党除,君侯乃天下奇大夫也。”
黑虎躬身谢道:“感丞相之恩,手札降临,照明肝胆,领命遵依,故将不仁之兄献辕门,听候军令。”
子牙传令请文王上帐;彼时文王至,黑虎进礼口称大王。
文王道:“呀!原来崇二贤侯,为何至此?”
黑虎道:“不才家兄,逆天违命,造恶多端;广行不仁,残虐良善,小弟今将不仁家兄,解至辕门,请令施行。”
文王听罢,其心不悦,沉思:“是你一胞兄弟,反陷家庭,亦是不义。”
子牙在傍言道:“崇侯不仁,黑虎奉书讨逆;不避骨肉,真忠良君子,慷慨丈夫!古人云:善者福,恶者祸。天下恶侯虎,恨不得生啖其内;三尺之童,闻而切齿。今共知黑虎之贤名,人人悦而心服,故曰:好歹贤愚,不以一例而论也。”
子牙传令将崇侯虎父子推来;众士卒将崇侯虎父子,簇拥而至中军,双膝跪下。正中文王,左边子牙,右边黑虎;子牙道:“崇侯虎!恶贯满盈,今日自犯天诛,有何理说?”
文王在傍,有意不忍加诛;子牙联盟下令,速斩首回报。
不一时推将出去,将侯虎父子二人首级斩了,来献中军。
文王自不曾见人之首级,勐见献上来,吓得魂不附体;忙将袍袖掩面道:“骇煞孤家!”
子牙传令将首级挂于辕门。
而蒙小蛮通过拍摄设备观察着徐鸣的表现,不禁暗暗点头。不愧是影帝,这演技真的是没的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戏中(九)
斩了崇家父子,还有崇侯虎元配李氏并其女儿,黑虎请子牙发落。
子牙道:“令兄积恶,与元配无干。况且女生外姓,何恶之有?音侯将令嫂与令侄女分为别院,衣食之类,君侯应之,无使缺乏,是在君侯。今曹州可令将把守,坐镇崇城,便是一国,万无一失矣。”
崇黑虎遂释其嫂,使子牙之说。请文王进城,查府库,清户口。
文王道:“贤侯令兄既死,即贤候之掌握,何必孤行?”
姬昌就此告归,黑虎再三款留不住。
文王、子牙辞了黑虎,同兵往西岐来;文王自见斩了崇侯虎的首级,文王神魂不定,身心不悦,郁郁不乐。
一路上菜饭懒食,睡卧不宁,合眼朦,又见崇侯虎立于面前,惊疑失神。那一日兵至西岐,众文武迎接文王入宫。彼时路上有疾;用医调治,服药不愈。
祟黑虎献兄周营,文王将崇侯虎父子枭首示众,崇城已属黑虎,北边地方俱不服朝歌。其时有报到朝歌城,文书房微子看本,看到崇侯虎被文王所诛,崇城尽属黑虎所占,微子喜而且忧。
喜者喜侯虎罪不容诛,死当其罪。忧者忧黑虎独占崇城,终非良善,西伯擅专征伐,必欲剪商,此事重大,不得不奏。便抱本来奏纣王。
蒙小蛮看本怒道:“侯虎屡建大功,一旦被叛臣诛戮,情殊痛恨。”
传旨命:“点兵将,先伐西岐,拿曹侯崇黑虎等,以正不臣之罪。”
旁有中大夫李仁,进礼称臣奏道:“崇侯虎虽有大功于陛下,实荼毒于万民,结大恶于诸侯,人人切齿,个个伤心。今被西伯殄灭,天下无不讴歌。况大小臣工,无不言陛下宠信谗佞,今为诸侯又生异端,此言恰中诸侯之口;愿陛下将此事徐徐图之。如若急行,文武以陛下宠嬖幸,以诸侯为轻,侯虎虽死,如疥癣一般,天下东南,试为重务,愿陛下裁之。”
蒙小蛮听罢,沉吟良久,方息其怒。
文王病势日日沉重,有如无减,看看危笃。文武问安,非止一日,文王传旨:“宣丞相进宫。”
子牙入内殿,至龙榻前跪而奏道:“老臣姜尚奉旨入内殿,问候大王贵体安否?”
文王道:“孤今召卿入内,并无别论:孤居西北,坐镇一方,统二百镇诸侯元首,感蒙圣恩不浅。方今虽则乱离,况且还有君臣名分,未至乖戾。孤伐侯虎,虽得胜而归,心内实有未安。今明君在上,不奏天子而自行诛戮,是自专也。况孤与侯虎一般爵位,孤竟专杀,大罪也。自杀侯虎之后,孤每夜闻悲泣之声,合目则立于榻前,吾思不能久立于阳世矣。今日请卿入内,孤有一言,切不可忘。倘吾死之后,纵君恶贯盈,切不可听诸侯之唆,以臣伐君。丞相若违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见。”道罢流泪满面。
子牙跪而启道:“臣荷豪恩宠,身居相位,敢不受命?若负君言,即系不忠。”
君臣正论间,忽殿下姬发进宫问安。
文王见姬发至,便言道:“我儿此来,正遂孤愿。”
姬发行礼毕,文王道:“我死之后,吾儿年幼,恐妄听他人之言,肆行征伐,纵天子不德,亦不得造次妄为,以成臣弑君之名。你过来拜子牙为尚父,早晚听其指令,听丞相即如听孤也。可请丞相坐而拜之。”
姬发请子牙转上,即拜为尚父。子牙叩首榻前泣道:“臣受大王重恩,虽肝脑涂地,粉骨捐躯,不足以酬国恩之万一。大王切莫以臣为虑,当宜保重龙体,不日自愈矣。”
文王谓子发道:“商虽无道,吾乃臣子,必当恪守其职,毋得僭越,遗讥后世。睦爱兄弟,悯恤万民,吾死亦不为恨。”
又道:“见善不怠,时至勿疑,去非勿处。此叁者,乃修身之道,治国安民之大略也。”
姬发再拜受命,文王道:“孤蒙纣王不世之恩,臣再不能演八卦里化民也。”言罢遂薨。
亡年九十七岁。后为周文王,时商纣王二十年之仲冬。
西伯文王薨,于白虎殿停丧,百官共议嗣位。太公望率群臣奉姬发嗣立为周武王。
武王葬父既毕,尊子牙为尚父,其余百官皆加一级。同心协力,继志述事,尽遵先王之政。四方附庸之国,皆行朝贡西土;二百镇诸侯,皆率王化。
汜水关总兵官韩荣,见得边报文王已死,姜尚立太子姬发为武王。荣大惊,忙修本差官往朝歌奏事。
使命一日进城,将本下于文书房,时有上大夫姚中见本,与殿下微子共议。姬发自立为武王,其志不小,意在诸侯,此事不可不菜奏。
微子道:“姚先生!天子诸侯见当今如此荒淫,进奸退忠,各有无君之心。今姬发自立为武王,不日有鼐沸山河,扰乱干坤之事。今就将本面君,昏君决不以此为患,总是无益。”
姚中白道:“老殿下言虽如此:各尽臣节。”姚中抱本往摘星楼候旨。
姚中白上摘星楼见驾毕,蒙小蛮道:“卿有何奏章?”
姚中白道:“西伯姬昌已死,姬发自立为武王,颁行四方诸侯,归心者甚多,将来为祸不小。臣因见边报,甚是恐惧,陛下当速兴师问罪,以正国法。若怠缓不行,则其中观望者皆效尤耳。”
蒙小蛮道:“料姬发一黄口稚子,有何能为之事?”
姚中白奏道:“发虽年小,姜尚多谋;南宫、散宜生之辈,谋勇俱全,不可不预为之防。”
蒙小蛮道:“卿之言虽有理,料姜尚不过一术士,有何作为?”遂不听。
姚中白知纣王意在不行,随下楼叹道:“灭商者必姬发矣。”
时光迅速,不觉又是年终。次年,乃纣王二十一年正月元旦之辰,百官朝贺毕,圣驾回宫。大凡元旦日,各王公并大人的夫人,俱入内朝贺正宫苏皇后,各亲王夫人朝贺毕,出朝,祸因此起。
武成王黄飞虎的夫人,元配贾氏,入宫朝贺,二则西宫黄妃,是黄飞虎的妹子。一年姑嫂会此一次,必须款治半日。故贾夫人且往正宫来。
官人报启:“娘娘!贾夫人候旨。”
妲己问道:“那个贾夫人?”
官人启:“娘娘!黄飞虎元配贾夫人。”
妲己暗暗点头:“飞虎你特强助放神鹰,抓坏我面门;你妹子黄飞燕灭我姐妹全门。今日你一个妻子贾氏,也入吾圈套。”
传旨宣贾氏入宫。行礼朝贺毕,娘娘赐坐。夫人谢恩。妲己道:“夫人青春几何?”
贾氏启娘娘:“臣妾虚度四九。”
妲己道:“夫人长我八岁,还是我姐姐。我苏氏与你结为姊妹如何?”
贾氏奏道:“娘娘乃万乘之尊,臣妾乃一介之妇。彩凤岂有配山鸡之理?”
妲己道:“夫人太谦;我虽椒房之实,不过苏候之女。你位居武成王夫人,况且又是国戚,何卑之有?”
传旨排宴,款待贾氏。妲己居上,贾氏居下;传杯共饮,酒不过三五巡,官宦启娘娘:“陛下驾到!”
贾氏着忙奏道:“娘娘将妾身置于何地?”
妲己道:“姐姐不妨,可往后宫避之?”
贾氏果进后宫。妲己接驾至殿上,蒙小蛮见有筵席,问道:“卿与何人饮酒?”
妲己奏曰:“妾身陪武成王夫人贾氏饮酒。”
纣王道:“贤哉!”
妲已传旨换席,蒙小蛮与妲己把盏。
妲己道:“陛下可曾见贾氏之容貌乎?”
纣王道:“卿言差矣!君不见臣妻,礼也。”
妲己道:“君固不可见臣妻,今贾氏乃陛下国戚;武成王妹子现在西宫,既为内戚,见亦何妨?外边小民,姑夫舅母共饮,乃常事耳。陛下暂请出宫,列殿少憩,待诓贾氏上摘星楼;那时驾临,使贾氏不能回避。贾氏果然天姿国色,万分妖娆。”
蒙小蛮大喜,退于偏殿。妲己来请贾氏,贾氏谢恩告出。妲己道:“一年一会,令与姐姐往摘星楼看景,一会何如?”
贾氏不敢违命,只得相长往摘星楼。
妲己携贾氏上得楼来,行至九曲栏枰,望下一看,又见虿盆内蛇狰狞,骷髅白骨,堆堆垛垛,着实难看。酒池中,悲风凛凛,肉林下寒气侵侵。
贾氏对妲己道:“启娘娘!此楼下设此池沼坑穴为何?”
妲己道:“宫中大弊难除,故设此刑。名虿盆。官人有犯者,剥衣缚身,送下此坑,此蛇将其吞食。”贾氏听此,魂不附体。
妲己传旨:“摆酒上来!”
贾氏告辞:“决不敢领娘娘盛意。”
妲己道:“我晓得你还要往西宫去,略饮几杯,也不算白上楼一番。”
贾氏只得依从。
贾氏在楼上,西宫扮演黄妃的柳丝香差官人打听,贾夫人入宫朝贺,姑嫂骨肉,只此一年一会。
柳丝香倚门而候,差官回覆道:“贾夫人随苏娘娘上摘星楼去了。”
柳丝香装作大惊:“妲己乃妒忌之妇,嫂嫂为何随此贱人?”
忙差官往楼下打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