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绝世名星TXT下载绝世名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绝世名星全文阅读

作者:洛俞     绝世名星txt下载     绝世名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悲歌(十)

    哪吒被他骂得性起,恨不得就要一圈打死他;奈太乙真人吩咐,只是按住他道:“你叫!你叫!我便打死你老泥鳅,也没什么大碍!我不说,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非别人,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偶在九湾河洗澡,你家人欺负我;是我一时性急,便打死他二命,也是小事,你就上本。我师父说来,就连你这老蠢物打死了,也不妨事!”

    敖光听罢,骂道:“好畜生!打的好!打的好。”

    哪吒怒道:“你要打?那就打你。”

    随后捻起拳来,或上成下,乒乒乓乓,一气打有一二十拳,打的敖光叫喊。

    哪吒道:“你这老蠢才!乃是顽皮,不打你,你是不怕的。”

    有俗语:“龙怕揭鳞,虎怕抽筋。”哪吒将敖光朝服一把扯去了半边,左胁下露出鳞甲,哪吒用手连抓几把,抓下四五十片鳞甲,鲜血淋漓,痛彻骨髓。

    敖光疼痛难忍,只求饶命。哪吒笑道:“你要我饶你,我不许你上本,跟我往陈塘关去。我就饶你;你若不依,一顿乾坤圈打死你,料有太乙真人作主,我也不怕你。”

    敖光遇着恶人,莫敢谁何;只得应承:“愿随你去。”

    哪吒道:“那好,放你起来。”

    随后敖光起来,正欲同行。

    哪吒却道:“尝闻龙变化,要大便撑天拄地,要小便芥子藏身;我怕你走了,往何处寻你?你变一个小小蛇儿,我带你回去。”

    敖光不得脱身,没奈何只得化一个小青蛇儿;哪吒拿来放在袖里,离了宝德门,往陈塘关来。

    即刻便至帅府,家将忙报李靖道:“三公子回府了。”

    李靖闻言,甚是不悦;只见哪吒进府来谒见父亲,见李靖眉锁春山,愁容可掬,上前请罪。

    李靖问道:“你往那里去来?”

    哪吒道:“孩儿往两天门去请伯父回来,劝他不必上本。”

    李靖大喝一声:“你这说谎畜生!你是何等之辈,敢往天界?俱是一派诳言,昧父母,甚是可恼!”

    哪吒道:“父亲不必发怒,现有伯父敖光可证。”

    李靖道:“你别胡说?伯父如今在那里?”

    哪吒道:“在这里。”

    随后袖中取出青蛇,往下一丢;敖光化一阵清风,现成人形。

    李靖吃了一惊,忙问道:“长兄为何如此?”

    敖光大怒,把南天门毁打之事,说了一遍;又把肋下鳞甲,把与李靖一看:“你生这凶恶子,我约四海龙王,齐到灵霄殿,伸明冤枉,看你如何理处?”说罢,化一阵清风去了。

    李靖顿足道:“此事愈反加重,如何是好?”

    哪吒近前跪而禀道:“爹爹母亲只管放心;孩儿求救师父,师父说我,不是私自投胎至此,奉玉虚宫符命,来保明君,连四海龙王便都坏了,也不妨甚麽事;若有大事,师父自然承当。父亲不必挂念。”

    李靖乃道德之士,亦明玄中奥妙;又见哪吒南天门打敖光的手段,既上得天曹,其中必有原故。

    殷夫人终是爱子之心,见哪吒站立傍边,李靖烦恼,有恨儿子之意。夫人忙道:“你还在这里,不往后边去?”

    哪吒听母命,竟往後园来;坐了一回,心上觉闷,乃出后园来,迳上陈塘关的城楼上来纳凉。

    此时天气甚热,此处不曾到过,只见好景致,薰风荡荡,绿柳依依,观望长空,果然是一轮火盖。

    哪吒望看了一回,自言道:“从不知道这个所在好玩耍。”

    又见兵器架上有张弓,名曰:“乾坤弓。”有三枝箭,名曰:“震天箭。”

    哪吒自思:“师父说我后来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如今不习弓马,更待何时?况有现成弓箭,何不演习演习?”

    哪吒心下甚是欢喜,便把弓拿在手中,取一枝箭,搭箭当弦,望西南一箭射去;响一声红光缭绕,瑞彩盘旋。

    哪吒不知此弓箭乃镇陈塘关之宝,“乾坤弓”,“震天箭”自从轩辕黄帝,大破蚩尤,留传至今,并无人拿得起来。

    今日哪吒拿起去射了一箭,只射到骷髅山白骨洞有一石矶娘娘的门人,名曰碧云童子;携花篮采药,来至山崖之下,被这一枝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少时只见彩云童儿,看见碧云童子中箭而死,急忙报与石矶娘娘道:“师兄不知何故,箭射咽喉而死。”

    石矶娘娘听说,走出洞来行至崖边,看见碧云童子果然中箭而死。细看是“震天箭。”

    石矶娘娘怒道:“此箭在陈塘关,必是李靖所射。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前,着你下山,求人问富贵;你今位至公侯,不思报答,反将箭射我的徒弟,恩将仇报。”

    随后叫彩云童儿:“看着洞府,待我拿李靖来,以报此恨。”

    石矶娘娘乘青鸾而来,只见金霞荡荡,彩寿绯绯。娘娘在半空中,大呼:“李靖出来见我!”

    李靖不知道是谁人叫,急出来看时,认是石矶娘娘;李靖倒身下拜:“弟子李靖拜见,不知娘娘驾至,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石矶道:“你做的好事,还敢巧语花言!”

    随后拿出“八卦云光帕”,上面有坎离震兑之宝,包罗万象之珍;望下一丢,命黄巾力士将李靖拿进洞来。黄巾力士平空把李靖拿去,至白骨洞放下;娘娘离了青鸾,坐在蒲团之上。

    力士将李靖拿至面前跪下,石矶娘娘道:“李靖!你仙道未成,已得人间富贵,你却亏了何人?今不思报本,反起歹意,将我徒弟碧云童子封死,有何话说?”

    李靖不知何事,真是平地风波。李靖道:“娘娘!弟子今得何罪?”

    石矶道:“你恩将仇报,射死我门人,你还故推不知?”

    李靖道:“箭在何处?”

    娘娘取箭来与他看;李靖看时,却是震天箭。

    李靖大惊道:“这乾坤弓与震天箭,乃轩辕黄帝留传至今,镇陈塘关之宝,谁人拿得起来?这是弟子运乖时蹇,异事非常,望娘娘念弟子无辜被枉,冤屈难明;放弟子回关查明射箭之人,待弟子拿来,以分皂白,庶不冤枉无辜。如无射箭之人,弟子死不瞑日。”

    石矶娘娘道:“既如此,我且放你回去;你若查不出来,我问你师父要你,你且回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凄(一)

    而蒙小蛮在升龙殿内通过连通拍摄设备,静静的看着几人的表演,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名星出品,必属精品。

    那个兑换出来的查看演艺值的东西太好用了,而现在事实也说明了,那玩意是真的厉害。他也正是根据那个东西的演艺值显示来安排整场电影的角色分配的,现在事实证明,这么做是绝对正确的。

    理了理思路,蒙小蛮继续连通拍摄设备,继续关注着这些演员的表演。

    却见李靖连箭带回,借土遁来至关前,收了遁法,进了帅府。殷夫人不知何故,见李靖平空摄去,正在惊慌之,李靖回见夫人。

    夫人道:“将军为何事平空摄去,使妾身惊慌无地?”

    李靖顿足而叹曰:“夫人!我官居二十五载,谁知今日连蹇时乖;关上敌楼有乾坤弓与震天箭,乃镇压此关之宝,不知何人,将此箭射去,把石矶娘娘徒弟射死。箭上是我官衔,方被他拿去,要我抵偿性命;被我苦苦哀告,回来访是何人,拿去见他,方能与我明白。”

    李靖又道:“若论此弓箭,别人也拿不动,莫非又是哪吒。”

    夫人道:“岂有此理,难道敖光事未了,他又惹这是非?就是哪吒恐也拿不起来。”

    李靖沉思半晌,计上心来,叫左右侍儿:“唤你三公子来。”

    不一时哪吒来见,站立一傍;李靖道:“你说你有师父承当,叫你辅弼明君,你如何不去学习些弓马,以后也好去尽力。”

    哪吒道:“孩儿奋志如此,方才在城敌楼上,见弓箭在此,是我射了一箭:只见红光缭绕,紫雾纷霏,把一枝好箭射不见了。”

    这一下,就把李靖气得大一声:“好逆子!你打死三太子,事尚未完;今又惹这等无涯之祸。”

    夫人默默无言。

    哪吒不知其情,便问:“为何又有什么事?”

    李靖道:“你方才一箭,射死石矶娘娘徒弟,娘娘拿了我去,被我说过,放我回来寻访射箭之人,原来却是你,你自去见娘娘回话。”

    哪吒笑道:“父亲且息怒,石矶娘娘在哪里住?他的徒弟在何处,我怎样射死他?平地赖人,其心不服。”

    李靖道:“石矶娘娘在骷髅山白骨洞,你既射死他的徒弟,你去见他。”

    哪吒道:“父亲此言有理;同到什么白骨洞,若还不是,我打他个揽海翻江,我才回来。父亲请先行,孩儿随后。”

    接着父子二人驾云遁往骷髅山而来。

    李靖到了骷髅山,吩咐哪吒:“站立在此,待我进去回了娘娘法旨。”

    哪吒冷笑:“他在那里凭空诬陷我,且看他如何发落我。”

    且言李靖进洞中参见娘娘,娘娘道:“是何人射死碧云童子?”

    李靖启娘娘:“就是李靖所生逆子哪吒,弟子不敢有违,已拿到洞府前听候法旨。”

    娘娘命彩云童儿:“看他进来。”

    只见哪吒看见洞里有人出来,自想:打人不如先下手,此间是他巢穴,反为不便。

    祭起乾坤圈一下打将来;彩云童儿不曾提防,夹颈一圈,呵呀一声,跌倒在地。彩云童儿彼时一命将危,娘娘听得洞外跌得人响,急出洞来,彩云童儿已在地下挣命。

    娘娘怒道:“好孽障还敢行凶,又伤我徒弟。”

    哪吒见石矶娘娘带鱼尾金冠,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缕,手提太阿剑赶来;哪吒收回圈,复打一圈来,娘娘看是太乙真人的乾坤圈:“呀,原来是你!”

    娘娘用手接住乾坤圈;哪吒大惊,忙将七尺混天绫来裹娘娘。娘娘大笑,把袍袖望上一迎,只见混天绫轻轻的落在娘娘袖里。

    娘娘叫道:“哪吒!再把你师父宝贝用几件来,看吾道术如何?”

    哪吒手无寸铁,没有任何宝物在手,只得转身就跑。

    娘娘叫道:“李靖!不干你事,你回去罢。”

    不言李靖回关,且说石矶娘娘赶哪吒飞云挈电,雨骤风驰,赶彀多时,哪吒只得往乾元山来到金光洞,慌忙走进洞门,望师父下拜。

    真人问道:“哪吒为何这等慌张?”

    哪吒道:“石矶娘娘赖弟子射死他的徒弟,提宝剑赶来杀我,把师父的乾坤圈、混天绫都收去了!如今赶弟子不放,现在洞外。弟子没奈何,只得求见师父,望乞救命。”

    太乙真人道:“你这孽障且在后桃园内,待我出去看。”

    真人出来身倚洞门,只见石矶满面怒色,手提宝剑,恶狠狠赶来;太乙真人稽首道:“道友请了!”

    石矶娘娘先是答礼,随后石矶道:“道兄!你的门人仗你道术,射死贫道的碧云童子,打坏了彩云童儿,还将你乾坤圈、混天绫来伤我。道兄好好把哪吒叫他出来见我,还是好面相看,万事俱息;若道兄隐护,只恐明珠弹雀,反为不美。”

    真人道:“哪吒在我洞里,要他出来不难,你只到玉虚宫见吾掌教老师,他教与你,我就与你。哪吒奉玉虚敕命,出世辅保明君,非我一己之私。”

    娘娘笑道:“道兄此言差矣!你将教主压我,难道纵徒弟行凶?杀我的徒弟,还将大言压我,难道我不如你,我就罢了?”

    太乙真人道:“石矶!你乃截教,我乃阐教,因吾辈一千五百年不曾斩却三尸,犯了杀戒,故此降生人间,有征诛杀伐,以完此劫数。今成汤合灭,周室当兴,玉虚封神应享人间富贵;当时三教应押封神榜,吾师命我教下徒众降生出世,辅佐明君。哪吒乃灵珠子下世,辅姜子牙而灭成汤,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就伤了你的徒弟,乃是天数。你怎言包罗万象,迟早飞升?似你等无忧无虑,无荣无辱,正好修持,何故轻动无名,自伤雅教?”

    石矶娘娘忍不住心头火,喝道:“道同一理,怎见高低?”

    太乙真人道:“道虽一理,各有所陈。”

    石矶娘娘大怒,手执宝剑,望真人劈面砍来;太乙真人让过,抽身复入洞中,取剑执在手上,暗袋一物,望昆仑东山下拜:“弟子今在此山开了杀戒。”

    拜罢,出洞指石矶道:“你根源浅薄,道行难坚,怎敢在我乾元山自恃凶暴?”

    石矶又一剑砍来,太乙真人用剑架住,口称:“善哉!”

    石矶乃一顽石成精,采天地灵气,受日月精华,得道数千年,尚未成正果。

    今逢大劫,本像难存,故到此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凄(二)

    石矶娘娘与太乙真人往来冲突,翻腾数转,二剑交加,未及数合,只见云彩辉辉,石矶娘娘将八卦龙须帕丢起空中,欲伤真人;真人笑道:“万邪岂能侵正?”

    真人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此物不落,更待何时?八卦帕落将下来。石矶大怒,脸变桃花,剑如雪片;太乙真人道:“事到其间,不得不行。”

    真人将身一跳,跃出圈子外来,将九龙神火罩抛起空中;石矶见罩,欲逃不及,已罩在里面。且说哪吒看见师父用此物罩了石矶,叹道:“早将此罩传我,也不费许多力气。”

    哪吒出洞口来见师父,太乙真人回头看见徒弟来:“呀,这顽皮,他看见此罩,竟想要了。但如今他还用不着,待子牙拜将之后,方可传他。”

    真人忙叫:“哪吒!你快去,四海龙君奏准玉帝,来拿你父母了。”

    哪吒听得此言,满眼垂泪,恳求真人道:“望师父慈悲,弟子一双父母,子作灾殃,祸及父母,其心何安?”

    道罢放声大哭。

    真人见哪吒如此,乃附耳道:“如此如此,可救你父母之厄。”

    哪吒叩谢,借土遁往陈塘关来不表。

    且说太乙真人罩了石矶,石矶在罩内腾腾焰起,烈烈火生,九条火龙盘绕;此乃三昧神火,烧炼石矶,一声雷响,把娘媳真形炼出,乃是一块顽石。

    此石生于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水火风,炼成灵精;今日天数已定,合于此地而死,故现其真形,此是太乙真人该开杀戒。真人收了神火罩,又收乾坤圈、混天绫进洞不表。

    哪吒飞奔陈塘关来,只见帅府前人声扰嚷。众家将见公子来了,忙报李靖道:“公子回来了。”

    四海龙王敖光、敖顺、敖明、敖吉正看间,只见哪吒厉声叫道:“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李良,我当偿命,岂有子连累父母之罪?”

    乃对敖光道:“我一身非轻,乃灵珠子,是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我今日剖腹剔肠,剜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你们意下如何?如若不肯,我同你齐到灵霄殿见天王,我自有话说。”

    敖光听得此言:“也罢!你既如此救你父母,也有孝心。”

    四海龙王便放了李靖夫妇,哪吒便右手提剑,先去一臂,后自剖其腹,刳肠剔骨,散了三魂七魄,一命归泉。四海龙王据哪吒之言,回旨不表。

    殷夫人将哪吒尸骸而棺木盛了,埋葬不表。且说哪吒魂无所依,魄无所倚,他原是宝贝化现,借了精血,故有魂魄。哪吒飘飘荡荡,随风而至,朝着乾元山而来。

    金霞童儿进洞来启太乙真人道:“师兄杳杳冥冥,飘飘荡荡,随风定止,不知何故?”

    真人听说,早解其意,忙出洞来,真人吩咐哪吒:“此处非你安身之所,你回到陈塘关托一梦与你母亲,在离关四十里,有一翠屏山,山上有一空地,令你母亲造一座哪吒行宫;你受香烟三载又可立人间,辅佐真主。可速去,不得迟误!”

    哪吒听说,离了乾元山,往陈塘关来。正值三更时分,哪吒配到香房叫,“母亲,孩儿乃哪吒也。如今我魂魄无栖,望母亲念孩儿死得好苦,离此四十里,有一翠屏山,求与孩儿建立行宫,使我受些香烟,便好去托生天界。孩儿感母亲之慈德,甚于天渊。”

    夫人醒来,却是一梦,夫人大哭。李靖问道:“夫人为何啼哭?”

    夫人把梦中事说了一遍。李靖大怒道:“你还哭他?他害我们不浅,常言,梦随心得。只因你思想他,便有许多梦魂颠倒,不必疑惑。”

    夫人不言。

    次日又来托梦,三日又来,夫人合眼,哪吒就站立面前。不觉五七日之后,哪吒他生前性格猛勇,死后魂魄也是骁勇,遂对母亲道:“我求你数日,你全不念孩儿苦死,不肯造这行宫与我,我便吵你个六宅不安。”

    夫人醒来,不敢对李靖说,只好暗中将银两给予心腹,往翠屏山兴工破土,起建行宫,造哪吒神像一座,旬日完工。哪吒在那翠屏山显圣,千请千灵,万请万应,因此庙宇轩昂,十分齐整。

    行宫八字粉墙开,珠户铜环左右排;碧瓦雕檐三尺水,数株桧柏两重台。神橱宝座金妆就,龙凤幢瑞色裁;帐幔悬钓天半月,狰狞鬼判立尘埃。沉檀烟结彩,逐日纷纷祭祀来。

    哪吒在翠屏山显圣,四方远近居民俱来进香,纷纷如蚁,日盛一日;祈福禳灾,无不感应。不觉鸟飞兔走,似箭光阴,半载有余。

    李靖因东伯侯姜文焕欲破朝歌救出父亲与姐姐,调四十万人马,在游魂关与窦融大战,窦融不能取胜;李靖在野马岭操演三军,坚守关隘。

    一日回兵,往翠屏山过,李靖在马上,看见往往来来,扶老携幼,男女进香,纷纷似蚁,人烟凑集。

    李靖在马上问道:“这山乃翠屏山,为何男女纷纷,络绎不绝?”

    军政官回道:“半年前有一神道在此感应显圣,千请千灵,万请万应,祈福福至,禳患患除,故此惊动四方男女进香。”

    李靖听罢,问军官:“此神何姓何名?”

    中军官回道:“是哪吒行宫。”

    李靖大怒,令将人马扎住,待我上山去看来。李靖纵马往山上来看时,男女闪开;李靖纵马至庙门,只见庙门高悬一匾,书:“哪吒行官”四字。

    进得庙来,见哪吒形相如生,左右站立鬼判;李靖指而骂道:“畜生!你生前扰害父母,死后愚弄百姓。”

    骂罢提六陈鞭,一鞭把哪吒金身,打的粉碎;李靖怒发,复一脚蹬倒鬼判,传令放火烧庙宇。吩咐进香万民道:“此非神也,不许进香。”吓得众人忙忙下山。

    李靖上马,怒发不息。随后李靖兵进陈塘关即府下马,传令将人马散了。李靖进后厅,殷夫人接见。

    李靖骂道:“你生的好儿子,还遗害我不少,今又替他造行宫,煽惑良民,你要把我这条玉带断送了才罢!如今权臣当道,况我不与费仲交接,倘有人传至朝歌,奸臣参我恨降邪神,白白的断送我数载之功。这样事俱是你妇人所为,今日我已烧毁庙宇。”

    夫人闻言不禁默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凄(三)

    哪吒出外游玩,不在行宫。至晚回来,只见山上一片坦洋,不独行宫无有,连庙宇无存;山红土赤,烟焰未灭,两个鬼判含泪来接。

    哪吒问道:“怎么了?”

    鬼判回道:“是陈塘关李总兵突然上山,打碎金身,烧毁行宫,不知何故?”

    哪吒怒道:“我与你无干了,骨肉还你父母,你如何打我金身,烧毁行官,令我无处栖身。”

    心上甚是不快,沉思良久,不若还往乾元出走一遭。

    哪吒受了半年香烟,已然有些形声;一时到了高山,至于洞府。金霞童儿引哪吒见太乙真人;真人道:“你不在行宫接受香火,你又来这里做甚麽?”

    哪吒跪诉前情:“被父亲将泥身打碎,烧毁行宫,弟子无所依倚,只得来见师父,望祈怜救。”

    真人道:“这就是李靖的不是。他既还了父母骨肉,他上中下都是天地人了。”

    真人将一粒金丹,放于房中,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坎虎,绰住哪吒魂魄,望荷叶里一推,喝声:“哪吒不成人形,待何如?”

    只听响一声,跳起一个人来,面如傅粉,似涂朱,眼睛光运,身长一丈六尺,此乃哪吒莲花化身;见师父拜倒在地。真人道:“李靖毁打泥身之事,其实伤心。”

    哪吒道:“师父在上,此仇决难干休。”

    真人道:“你随我桃园里来。”

    真人传哪吒火尖,不一时已自精熟,哪吒就要下山报仇。真人道:“法好了,赐你脚踏风火三轮,另授灵符秘诀。”

    真人又给予豹皮囊,囊中放混天绫、乾坤圈、金砖一块:“你往陈塘关去走一遭。”

    哪吒叩首拜谢师父,上了风火轮,两脚踏定,手提火尖,连往关上来。

    哪吒来到陈塘关,迳进关来至帅府,大呼道:“李靖早来见我!”

    有军政官报入府内:“外面有三公子脚踏风火二轮,手提火尖,口称老爷姓讳。不知何故,请老爷定夺。”

    李靖喝道:“胡说!人死岂有再生之理?”

    言未了,只见又一起家人来报:“老爷如出去迟了,便杀进府来。”

    李靖大怒:“有这样事!”

    忙提画戟,上了青骢,出得府来;见哪吒脚踏风火二轮,手提火尖,比前大不相同。

    李靖大惊问道:“你这畜生!你生前作怪,死后还魂,又来这里缠扰!”

    哪吒道:“李靖!我骨肉已交还与你,我与你无干碍的,你为何往翠屏山鞭打我的金身,火烧我的行宫?今日拿你,报一鞭之恨!”

    把紧一紧,劈面刺来。李靖将画戟相迎,轮马盘旋,戟并举。哪吒力大无穷,三五合把李靖杀的马仰人翻,力尽筋酥,汗流挟背:李靖只得望东南逃走。

    哪吒大叫道:“李靖休走!想今番饶你,不杀你决不空回。”

    往前赶来,不多时看看赶上,哪吒的风火轮快,李靖马慢,李靖心下着慌,只得下马借土遁去了。

    哪吒笑道:“五行之术,道家平常,难道你土遁去了,我就饶你?”

    把脚一蹬,驾起风火轮,只听风火之声,如飞云挈电,望前追来。

    李靖自思:“今番赶上,一被他刺死,如之奈何?”

    李靖见哪吒看看至近,正在两难之际,却见一道童迎来。此道童顶着发巾,道袍大袖,麻履丝缕,原来是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徒弟木吒。

    木吒道:“父亲!孩儿在此。”

    李靖看时,乃是次子木吒,心下方安。哪吒架轮正赶。见李靖同一道童讲话,哪吒向前赶来。木吒上前喝一声:“慢来!你这孽障好大胆!子杀父忤逆***早早回去,饶你不死。”

    哪吒道:“你是何人,口出大言?”

    木吒道:“你连我也认不得?吾乃木吒是也。”

    哪吒方知二哥,忙叫道:“二哥!你不知其详。”

    接着哪吒把翠屏山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这个是李靖不是,是我不是?”

    木吒大喝道:“胡说!天下无有不是的父母。”

    哪吒又把剖腹刳肠:“已将骨肉还他了,我与他无干,还有什么父亲之情?”

    木吒大怒道:“这等逆子!”

    将手中剑望哪吒一剑砍来;哪吒架住道:“木吒!我与你无仇,你站开了!待吾拿李靖报仇。”

    木吒大喝:“好孽障!焉敢大逆!”

    提剑来取;哪吒道:“这是大数造定。”

    将生替死,手中劈面交还。轮步交加,弟兄大战,哪吒见李靖站立一傍,又恐走了他;哪吒性急,将挑开剑,用手取金砖望空打来。

    木吒不提防,一砖正中后心,打了一跤,跌在地下。哪咤登轮来取李靖,李靖抽身就跑。

    哪吒笑道:“就赶到海岛,也取你首级来,方解吾恨。”

    李靖望前飞走,真似失林飞鸟,漏网游鱼,莫知东南西北。往前又赶多时,李靖见事不好,叹道:“罢!罢!罢!想我李靖前生不知作什么孽障,致使仙道未成,又生出这等冤愆,也是合该如此;不若自己将画戟刺死,免受此子之辱。”

    正待动手,只见一人叫道:“李将军切不要动手!贫道来矣!”

    却见是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手执拂尘而来。

    李靖看见,口称:“老师救末将之命。”

    天尊道:“你进洞去,我来等他。”

    少刻哪吒纠纠气昂昂,脚踏风火轮,持赶至。

    却见一道者拦在前方,这道人双抓髻云分蔼蔼,水合袍紧束丝缕;仙风道骨在逍遥,腹隐许多玄妙。

    哪吒看见这道人站立山坡上,又不见李靖。哪吒问道:“那道者可曾看见一将过去?”

    天尊道:“方才李靖将军进我云霄洞里去了。问他怎的?”

    哪吒道:“道人!他是我的对头,你好好放他出洞来,与你无干;若走了李靖,就是你替他戳三枪。”

    天尊道:“你是何人?这等狠,连我也要戳三枪?”

    哪吒不知那道人是何等人,便叫道:“吾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徒弟哪吒是也,你不可小觑了我。”

    天尊道:“我不曾听见有什么太乙真人徒弟叫做哪吒,你在别处撤野便罢,我这所在,撤不得野;若要撤野,便拿去桃园内吊三年,打二百扁拐。”

    哪吒那里晓得好歹,将一展,就刺天尊;天尊抽身就往本洞跑,哪吒踏轮来赶。

第二百三十章 凄(四)

    天尊回头看见哪吒来的近了,袖中取一物,名曰:遁龙桩。又名:七宝金莲。

    望空丢起,只见风生四野,云雾迷空,播土扬尘,落来有声;把哪吒昏沈沈不知南北,黑惨惨怎认东西,颈项套一个金圈,两只腿两个金圈,靠着黄磴磴金柱子站着。

    哪吒及睁眼看时,把身子动不得了。天尊道:“好孽障!撒的好野!”

    随后唤道:“金吒把扁取来。”

    金吒忙取扁拐,至天尊面前禀道:“扁拐在此。”

    天尊道:“替我打。”金吒领师命,持扁拐把哪吒一顿扁拐,打的三昧真火,七窍齐喷。

    天尊道:“且住了。”

    随后同金吒进洞去了。哪吒因想赶李靖不曾赶上,倒被他打了一顿扁拐,又走不得;哪吒切齿深恨,没奈何站在此间,只得气冲牛斗。

    太乙真人明明送哪吒到此磨他杀性,真人已知此情。哪吒正烦恼时,只见那边厢大袖宽袍,丝缕麻履,乃太乙真人来也。

    哪吒看见叫道:“师父!望乞救弟子一救!”

    连叫数声,真人不理,走进洞去了。有自云童儿报道:“太乙真人在此。”

    天尊迎出洞来,对真人携手笑道:“你的徒弟,叫我训教他。”

    二仙坐下,太乙真人道:“贫道因他杀戒重了,故送他来磨其杀性,孰知果获罪于天尊。”

    天尊命金吒放了哪吒来。金吒走到哪吒面前道:“你师父叫你。”

    哪吒道:“你明明将我弄得动弹不得,弄什么障眼法,教我动展不得,你还要消遣我。”

    金吒笑道:“你闭了目。”

    哪吒只得闭了眼,金吒将灵符画毕,收了遁龙桩;哪吒急待看时,其圈桩俱不见了。

    哪吒点头:“好!好!好!今日吃了无限大亏,且进洞去见了师父,再做处置。”

    二人进洞来,哪吒看见打他的道人在左边,师父在右边。

    太乙真人道“过来与你师伯叩头。”

    哪吒不敢违拗师命,只得下拜,哪吒道谢了,打转身又拜师父。太乙真人叫道:“李靖过来。”

    李靖倒身下拜。真人道:“翠屏山之事,你也不该心量窄小,故此父子参商。”

    哪吒在旁,只气得面如火发,恨不得吞了李靖才好。二仙早解其意,真人道:“从今父子再不许犯颜。”

    又吩咐李靖:“你先去罢。”

    李靖谢了真人,迳出来了。就把哪吒急得敢怒而不敢言,只在傍边抓耳揉腮,长吁短叹。真人暗笑道:“哪吒!今你也回去罢。好生看守洞府,我与你师伯下棋,一时就来。”

    哪吒听见此言,心花儿开了,哪吒道:“弟子晓得。”

    忙忙出洞,踏起风火二轮,追赶李靖,往前赶有多时,哪吒看是李靖前边借土遁,大叫:“李靖休走!我来了!”

    李靖看见叫苦道:“这道者可为失言,既先着我来,就不该放他下山方是。我今去没多时,便放来赶我,这正是为人不终,怎生奈何?”

    只得望前逃走。却说李靖被哪吒赶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正在危急之处,只见山冈上有一道人,倚松靠石而言道:“山脚下可是李靖?”

    李靖头一看,见一道人。李靖道:“师父!末将便是李靖。”

    道人道:“为何慌忙?”

    李靖回道:“哪吒追赶甚急,望师父垂救。”

    道人道:“快上冈来,站在我後面,待我救你。”

    李靖上冈躲在道人之後,喘息未定,只见哪吒风火轮响,看看赶至冈下。哪吒看见两人站立,便冷笑一番:“难道这一回又吃亏了?”

    踏着轮往冈上来,道者问道:“来者可是哪吒?”

    哪吒答道:“我便是,你这道人为何叫李靖站在你后面?”

    道人道:“你为何事赶他?”

    哪吒又把翠屏山的事,说了一遍。道人道:“你在五龙山讲明了,又赶他是你失信了。”

    哪吒道:“你莫管我们。今日定要拿他,以我恨。”

    道人道:“你既不肯。”便又对李靖道:“你就与他杀一回与我看。”

    李靖道:“老师!这畜生力大无穷,末将杀他不过。”

    道人站起来,把李靖啐一口,把脊背上打一巴掌:“你杀与我看,有我在此,不妨事。”

    李靖只得持戟刺来;哪吒持火尖来迎,父子二人战在山冈,有五六十回合;哪吒这一回被李靖杀的汗流满背,遍体生津。

    哪吒遮架画戟不住,暗自沈思:“李靖原杀我不过,方才这道人啐他一口,扑他一掌,其中必定有些原故。我有道理,待我卖个破绽,一枪先戳死道人,然后再拿李靖。”

    哪吒将身一跃,跳出圈子外,提竟刺道人。道人把口一张,一朵白莲花接住了火尖。道人道:“李靖且住了!”

    李靖听说,急架住火尖。道人问哪吒道:“你这孽障!你父子杀,我与你无仇,你怎的刺我一?倒是我白莲架住,不然,我反被你暗算,这是何说?”

    哪吒道:“先前李靖杀不过我,你教他与我战,你为何啐他一口,掌他一下;这分明是你弄鬼,使我战不过他,我故此刺你一枪,以泄其忿。”

    道人道:“你这孽障,敢来刺我!”

    哪吒大怒,把展一展,又劈面刺来;道人跳开一傍,袖儿望上一举,只见祥云缭绕,紫雾盘旋,一物往下落来,把哪吒罩在玲珑塔里。

    道入双手在塔上一拍,塔里火发,把哪吒烧的大叫:“饶命!”

    道人在塔外问道:“哪吒你可认父亲?”

    哪吒只得连声答应:“老爷!我认是父亲了。”

    道人道:“既认父亲,我便饶你。”

    道人忙收宝塔,哪吒睁眼一看,浑身上下并没有烧坏些儿。哪吒暗想有这等的异事,此道人真是弄鬼。

    道人道:“哪吒你既认李靖为父,你与他叩头。”

    哪吒意欲不肯,道人又要祭塔;哪吒不得已,只得忍气吞声,低头下拜,倘有不平之色。道人道:“还要你口称父亲。”

    哪吒不肯答应。道人道:“哪吒!你既不叫父亲,还是不服,再取金塔烧你。”

    哪吒着慌,连忙高叫:“父亲!孩儿知罪了。”

    哪吒口内虽叫,只是暗暗切齿,自思道:“李靖!你最好一直带着这道人走。”

    道人唤李靖道:“你且跪下,我秘授你这一座金塔。如哪吒不服,你可将此塔祭起烧他。”

    哪吒在傍,只是暗暗叫苦。道人道:“哪吒!你父子从此和睦,久后俱是一殿之臣,辅佐明君,成其正果,再不必言其前事。哪吒!你回去罢。”

    哪吒见是如此,只得回乾元山去了。李靖跪而言道:“老爷广施道德,解弟子之厄,请问老爷高姓大名,那座名山?何处洞府?”

    道人笑道:“贫道乃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是也。你修道未成,合享人间富贵。今商纣失德,天下大乱,你且不必做官,隐于山谷之中,暂忘名利;待周武兴兵,你再出来立功立业。”

    李靖叩首在地,回关隐迹去了。道人原是太乙真人请到此间,磨哪吒之性,以后父子重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凄(五)

    昆仑山玉虚宫拿阐教道法元始天尊,因门下十二弟子犯了红尘之厄,杀罚临身,故此闭宫止让。又因昊天上帝命仙首十二称臣,故此三教并谈,乃阐教、截教、人道三等,共编成叁百六十五位成神;又分八部,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步雨兴云善恶之神。

    此时成汤合灭,周室当兴,又逢神仙犯戒,元始封神;姜子牙享将相之福,恰逢其数,非是偶然。所以五百年有王者起,其间必有名世者,正此之故。

    一日元始天尊坐八宝云光座上,命白鹤童子道:“请你师叔姜子牙来。”

    白鹤童子往桃园中来请子牙,口称:“师叔!老爷有请。”

    徐鸣扮演的姜子牙忙至宝殿座前行礼道:“弟子姜尚拜见。”

    天尊道:“你上昆仑几载了?”

    徐鸣回道:“弟子三十二岁上山,如今虚度七十二岁了。”

    天尊笑道:“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只可受人间之福:成汤数尽,周室当兴。你与我代劳封神,下山扶助明主,身为将相,也不枉你上山修行四十年之功,此处亦非汝久居之地,可早早收拾下山。”

    徐鸣哀告道:“弟子乃真心出家。苦熬岁月,今亦修行有年;虽是滚芥投针,望老爷大发慈悲,指迷归觉。弟子情愿在山苦行,必不敢贪恋红尘富贵,望师曾收录。”

    天尊道:“你命缘如此,必听乎天,岂得违拗?”

    徐鸣装作恋恋难舍,有两极仙翁上前言道:“子牙!机会难逢,时不可失;况天数已定,自难逃躲。你虽是下山,待你功成之时,自有上山之日。”

    徐鸣只得下山,收拾琴剑衣囊起身,拜别师尊跪而泣道:“弟子领师法旨下山,将来归着如何?”

    天尊道罢:“虽然你去,还有上山之日。”

    徐鸣拜辞天尊,又辞众位道友。随带行囊出玉虚宫。有南极仙翁送子牙在麒麟崖吩咐道:“子牙!前途保重!”

    徐鸣别了南极仙翁,自己暗思:“我上无伯叔兄嫂,下无弟妹子侄,叫我往那里去?我似失林飞鸟,无一枝可栖。”

    忽然想起朝歌有一结义仁兄宋异人,不若去投他罢。子牙借土遁前来,早至朝歌,离南门叁十五里,至宋家庄。子牙看门庭依旧绿柳长存,子牙叹道:“我离此四十载,不觉风光依旧,人面不同。”

    徐鸣到了门前,对看门的问道:“你员外在家否?

    管门人问道:“你是谁?”

    徐鸣答道:“你只说故人姜子牙相访。”

    庄童去报员外:“外边有一故人姜子牙相访。”

    宋异人正算账,听见徐鸣来,忙忙走出庄来;二人携手相搀,至于草堂,各施礼坐下。异人道:“贤弟如何数十年不通音问?常时渴慕,今日相逢,幸甚!幸甚!”

    徐鸣笑道:“自别仁兄,实指望出世超凡,奈何缘浅分薄,未遂其志。今到高庄,得会仁兄,乃尚之幸。”

    异人忙吩咐收拾饭盒,又问道:“是斋是荤?”

    徐鸣道:“既出家岂有饮酒吃荤之理?弟是吃斋。”

    宋异人道:“酒乃瑶池玉液,洞府琼浆,就是神仙,也赴蟠桃会,酒吃些儿无妨。”

    徐鸣笑道:“仁兄见教,小弟领命。”

    二人欢饮。异人道:“贤弟上昆仑山多坐年了?”

    徐鸣道:“不觉四十载。”

    异人叹道:“好快!贤弟在山可曾学什么?”

    徐鸣道:“当然学了,不然,所作何事?”

    异人道:“学什么道术?”

    徐鸣道:“挑水浇松,种桃烧火,煽炉炼丹。”

    这个比装的清新脱俗,连徐鸣自己都忍不住心里为自己拍手叫好。

    异人笑道:“此乃仆之役,何足挂齿?今贤弟既回来,不若寻些学业,何必出家?就在我家同住,不必又往别处去,我与你相知,非比别人。”

    徐鸣微微一笑:“正是。”

    异人道:“古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贤弟也是我与你相处一场,明日与你议一门亲,生下一男半女,也不失姜姓之后。”

    徐鸣摆手道:“仁兄此事且再议。”

    二人谈讲至晚,子牙就在宋家庄住下。话说宋异人次日早起,骑了驴儿,往马家庄上来讲亲。异人到庄,有庄童报与马员外道:“有宋员外来拜。”马

    员外大喜,迎出门来,便问:“员外是那阵风儿刮将来?”

    异人道:“小侄特来与令爱议亲。”

    马员外大悦,施体坐下,茶罢;员外问道:“贤契将小女说与何人?”

    异人道:“此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外号飞熊,与小侄契交通家,因此上这一门亲正好。”

    马员外道:“贤契主亲,定无差池。”

    宋异人取白金四锭,以为聘资;马员外收了,忙设酒席,款待异人,抵暮而去。且说徐鸣起来,一日不见宋异人,问庄童道:“你员外那里去了?”

    庄童道:“早晨出门,想必讨账去了。”

    不一时,异人下了牲口,子牙看见,迎门接道:“长兄那里回来?”

    异人道:“恭喜!贤弟!”

    徐鸣问道:“小弟喜从何至?”

    异人道:“今日与你议亲,正是相逢千里,会合姻缘。”

    徐鸣面色一变:“今日时辰不好。”

    异人道:“阴阳无忌,吉人天相。”

    徐鸣道:“是那家女子?”

    异人回道:“马洪之女,才貌双全,正好配贤弟;这女子今年六十八岁,尚是黄花女儿。”

    异人治酒与子牙贺喜,二人饮罢,异人道:“可择一吉辰娶亲。”

    徐鸣谢道:“承兄看顾,此德怎忘?”

    乃择选良时吉日,迎娶马氏。宋异人又排设酒席,邀庄前庄后邻舍,四门亲友,庆贺迎亲。其日马氏过门,洞房花烛,成就夫妻。正是天缘遇合,不是偶然。

    徐鸣成亲之后,终日思慕昆仑,只虑大道不成,心中不悦,那里有心情与马氏暮乐朝欢。

    马氏不知徐鸣心事,只说徐鸣无用之物。不觉过了两月,马氏便问子牙道:“宋伯伯是你姑表弟兄?”

    徐鸣道:“宋兄是我结义兄弟。”

    马氏道:“原来如此。便是亲生弟兄,也无有不散的筵席。今宋伯伯在,我夫妻可以安闲自在;倘异日不在,我和你如何处?常言道,人生天地间,以营运为主。我劝你做些生意,以防我夫妻后事。”

    徐鸣微微撇嘴:“贤妻说的是。”

    想他一身道术通神,更是和西方二圣关系不浅,若不是天数如此。呃,剧本如此,岂会和一凡人结婚,更别提还是老女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凄(六)

    “你怎么还不动身?”马氏看到徐鸣还是一动不动,不禁怒道。

    “贱人,莫要给脸不要脸,你要做活,那便自己去做。”徐鸣瞪目一视,不再言语。

    随后两人争吵不休,却见宋异人走来:“二位刚刚新婚,却是为何争吵?”

    马氏哭诉:“伯父不知,这人,妾身劝他做些赚钱的事务,他却反过来骂我。”

    宋异人摇了摇头:“这却不难,我朝歌城内有五十多家酒楼,姜贤弟你且选一座,前去管理如何?”

    马氏面色一喜:“多谢伯父。”

    徐鸣撇了撇嘴:“多谢宋兄抬举。”

    异人随将南门张家酒饭店,与徐鸣开张。朝歌南门乃是第一个所在,近教场镑路通衢,人烟凑积,大是热闹;其日做手多宰猪羊,蒸了点心,收拾酒饮齐整,子牙掌柜坐在里面。

    一则徐鸣乃万神总领,二则年庚不利,从早晨到已牌时候,鬼也不上门;及至午时,倾盆大雨。天气炎热,猪羊肴馔,被这阵暑气一蒸,登时臭了,点心馊了,酒都酸了;徐鸣坐得没趣,叫众伙计:“你们把酒肴都吃了罢,再过一时可惜了!”

    徐鸣至晚回来,异人道:“贤弟今日生意如何?”

    徐鸣摇头:“愧见仁兄!今日折了许多本钱,分文也不曾卖得下来。”

    异人叹道:“贤弟不必恼,守时候命,方为君子。总来折我不多,再做区处,别寻道路。”

    异人怕徐鸣着恼,兑五十两银子,叫后生同子牙走集场贩卖牛马猪羊,难道活东西也会臭了。子牙收拾去卖猪羊,非止一日;那日贩卖许多猪羊,赶往朝歌来卖。

    此时因纣王失政,妲己残害生灵,奸臣当道,豺狼满朝;故此天心不顺,旱潦不均,朝歌半年不曾下市。天子百姓祈祷,禁了屠沽告示,晓谕军民人等,各门张挂。

    徐鸣失于打点,把牛马猪羊往城里赶,被看城门役叫声:“违禁犯法拿了!”

    徐鸣听见,就怞身跑了;牛马牲口,俱被入官,徐鸣只得束手归来。

    异人见徐鸣慌慌张张,面如土色,急问子牙道:“贤弟为何如此?”

    徐鸣长吁叹道:“屡蒙仁兄厚德,件件生意俱做不着,致有亏折;今贩猪羊,又失打点。不知天子祈雨,断了屠沽,违禁进城,猪羊牛马入官,本钱尽绝,使姜尚愧身无地,奈何奈何!”

    宋异人笑道:“几两银子入官罢了,何必恼他?贤弟我携一壶酒,与你散散闷怀,到我后花园去。”

    徐鸣同异人来到后花园,周回看了一周,果然好个所在。但见墙高数仞,门壁清幽;左边有两行金线垂杨,右壁有几株剔牙松树。牡丹亭对玩花楼,芍药圃连秋千架;荷花池内,来来往往锦鳞游。木香蓬下,翩翩翻翻蝴蝶戏;正是小园光景似蓬莱,乐守天年娱晚景。

    异人与徐鸣来到后园散闷,徐鸣自不曾到此处,看了一回。

    徐鸣道:“仁兄这一块空地,怎的不造五间楼?”

    异人道:“造五间楼怎说?”

    徐鸣道:“小弟无恩可报;此处若造一楼,按风水有三十六条玉带,金带有一升芝麻之数。”

    异人道:“贤弟也知风水?”

    徐鸣回道:“小弟颇知一二。”

    异人道:“不瞒贤弟说,也此处起造七八次,造起来就烧了,故此我也无心起造他。”

    徐鸣笑道:“小弟择一吉辰,仁兄只管起造,上梁那日,仁兄只是款待匠人;我在此替你压此邪气,自然无事。”

    异人信徐鸣之言,择日兴工破土,起造楼房,那日子时上梁,异人在前堂待匠,子牙在亭子里坐定等候,看何怪异。不一时狂风大作,走石飞砂,播土扬尘,火光影里见些妖魅,脸分五色,狞狞怪异。怎见得?

    狂风大作,恶火飞腾;烟绕处黑雾朦胧,火起处红光滔滔。脸分五色,赤白黑紫共青黄;巨口獠牙,吐放霞光千万道。风逞火势,万道金蛇;火绕烟迷,黑漫漫堕千重云雾。山红土赤,煞时间万物齐崩;地黑天黄,一会家千门尽倒。正是妖氛烈火冲霄汉,光显龙冈怪物凶。

    徐鸣在牡丹亭里,见风火影中五个精灵作怪,忙披发仗剑,用手一指,把剑一挥,喝声:“孽畜不落,更待何时!”

    再把手一放,雷鸣空中,把五个妖物慌忙跪倒,口称:“上仙!小畜不知上仙驾临,望乞大德,全生施放。”

    徐鸣喝道:“好孽畜!火毁楼房数次,凶心不息;今日罪恶贯盈,当受诛戮。”

    道罢,提剑上前就斩妖怪。众怪哀告道:“上仙!道心无处不慈悲,小畜得道多年,一时冒渎天威,望乞怜救;今一旦诛戮,可怜我等多年功行,付于流水。”拜伏在地,苦苦哀告。

    徐鸣道:“你既欲生,不许在此扰害万民;你五畜受吾符命,迳往西岐山,久后搬泥运土,听候所使;有功之日,自然得其正果。”五妖叩头,迳往西岐山去了。

    上梁吉日,三更子时,前堂异人待客,马氏同姆姆孙氏,往后花园暗暗看子牙做的事。来至后园,只听见子牙吩咐妖怪;马氏对孙氏道:“大娘!你听听子牙自己说话,这样人一生不长进,说鬼话的人,怎得有升腾的日子?”

    马氏气将起来,走到徐鸣面前,问徐鸣道:“你在这里与谁讲话?”

    徐鸣道:“你女人家不知道,方才压妖。”

    马氏怒道:“自己说鬼话,压什么妖?”

    徐鸣微微一皱眉:“说与你也不知道。”

    马氏正在园中与徐鸣分辨,徐鸣道:“你那里晓得什么,我善能识风水与阴阳。”

    马氏笑道:“你可会算命?”

    子牙道:“命理最精,只是无处开一命馆。”

    正言之间,宋异人见马氏、孙氏与徐鸣说话。异人道:“贤弟方才雷响,你可曾见些甚麽?”

    徐鸣把收妖之事,说了一遍。异人谢道:“贤弟只等道术,不枉修行一番。”

    孙氏笑道:“叔叔会算命,却无处开一命馆,不知那所在有便房,把一间与叔叔开命馆也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凄(七)

    宋异人笑道:“你要多少房子?朝歌南门最热闹,叫后生收拾一问房子,与子牙去开命馆,这个何难?”

    安童将南门房子,不日收拾齐整,贴几副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区理,”右边是“不说寻常半句虚。”里边又有一对联云:“一张铁口,诚破人问凶与吉:两只怪眼,善观世上败和与。”上席又一联云:“袖里干坤大,壶中日月长。”

    徐鸣选吉日开馆,不觉光阴燃指,四五个月,不见算命挂帖的来。只见那日有一樵子姓刘名干,挑着一担柴往南门外;忽然看见一命馆,刘干歇下柴担,念对联念到“袖里干坤大,壶中日月长。”

    刘干原是朝歌破落户,走进命馆来,看见徐鸣伏案而卧。刘干把桌子一扑,子牙吓了一跳,柔擦目看时,那一人身长丈五,眼露凶光。

    徐鸣道:“这位兄台起课是相命?”

    那人道:“先生上姓?”

    徐鸣道“在下姓姜名尚字子牙,别号飞熊。”

    刘干道:“且问先生‘袖里干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对联怎麽讲?”

    徐鸣道:“袖里干坤大,乃知过去未来,包罗万象;壶中日月长,有长生不死之术。”

    刘干道:“先生口出大言,既知过去未来,想课是极准的了。你与我起一课,如准二十文青蚨;如不准打几拳头,还不许你在此开馆。”

    徐鸣暗想:几个月全无生意,今日撞着这一个又是拨嘴的人。

    徐鸣道:“你取下一封帖来。”

    刘干取下一个卦帖儿,递与徐鸣,徐鸣道:“此卦要你依我才准。”

    刘干道:“必定依你。”

    徐鸣道:“我写四句在帖儿上,只管去,上面写着一直往南走,柳阴一老叟,青蚨一百二十文,四个点心两碗酒。”

    刘干看罢:“此卦不准,我卖柴二十余年,那个与我点心酒吃?论起来你的课不准。”

    徐鸣道:“你去包你准。”

    刘干担着柴迳往南走,果见柳树下站立一老者,叫道:“柴来!”

    刘干暗想好课,果应其言。老者道:“这洹柴要多少钱?”

    刘讫答道:“要一百文。”

    这却是故意少要二十文,故意诈姜子牙。

    老者道:“看看好柴干的,好困子大,就是一百文也罢;劳你替我拿拿进来。”

    刘干把柴拿在门里,落下柴叶来;刘干爱干净,取扫帚把地下扫得光光的,方才将扁担绳子,收拾停当等钱。

    老者出来看见地下干净:“今日小孩子蛮勤快的。”

    刘干道:老丈,这是我扫的。”

    老者道:“老哥!今日是我小儿毕姻,遇着你这好人,又卖的好柴。”老者说罢,往里边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孩子捧着四个点心,一壶酒,一个碗:“员外与你吃。”

    刘干叹道:“姜先生真乃神仙也。我把这酒满满的斟一碗,那一碗浅些,也不算他准。”

    刘干斟满一碗,再斟第二碗,一样不差。刘干吃了酒,见老者出来,刘干道:“多谢员外。”

    老者拿两封钱出来,先递一百文与刘干道:“这是你的柴钱。”

    又将二十大钱,递与刘干道:“今日是我小儿喜辰,这是与你做喜钱,买酒吃。”

    就把刘干惊喜无地,想朝歌城出神仙了,拿看扁担,迳往姜子牙命馆来。

    早晨有人听见刘干言语不好,众人道:“姜先生!这刘干不是好惹的;卦如果不准,你去罢。”

    扮演子牙的徐鸣道:“不妨。”

    众人都在这里闲站,等浏干来,不一时,只见刘干如飞而至。子牙问道:“卦准不准?”

    刘干大唿道:“姜先生真神仙也,好准课;朝歌城中有此高人,万民有福,都知趋吉避凶。”

    子牙道:“课既准了,取谢仪来。”

    刘干道:“二十文其实难为你轻了。”

    口里只管念,直不见拿出钱来。

    子牙道:“课不准,兄便说闲话;课既准,可就送我课钱。如何只口说?”

    刘干道:“就把一百二十文都送你,也不为多,姜先生不要急,等我来。”

    刘干站在檐前,只见南门那边来了一个人,腰束皮挺带,身穿布衫,行走如飞。刘干赶上去一把扯住那人,那人道:“你扯我怎的?”

    刘干道:“不为别事,扯你算个命儿。”

    那人道:“我有紧急公文要走路,我不算命。”

    刘干道:“此位先生课命准的,好该照愿他一命;况举医荐卜,乃是好情。”

    那人道:“兄台真个好笑,我不算命也由我。”

    刘干怒道:“你算也不算!”

    那人道:“我不算!”

    刘干道:“你既不算,我与你跳河,把命给你。”

    一把曳住那人,就往河里跑。众人道:“那朋友,看在刘大哥分上算个命罢。”

    那人说:“我倒没什么事,不过要怎的算命?”

    刘干道:“算若不准,我替你出钱;若准,你还要买酒请我。”

    那人无法,见刘干凶得紧,只得进子牙命馆来。那人是个公差,有紧急公事,等不得算八字,看个卦罢。扯下一个帖儿来,与子牙看,子牙道:“此卦做甚麽用?”

    那人回道:“催钱粮。”

    子牙道:“卦帖批与你去自验。此卦逢于艮,钱粮不必问,等候你多时,一百零三锭。”

    那人接了卦帖问道:“先生一课该几个钱?”

    刘干道:“这课比众不同,五钱一课。”

    那人道:“你又不是先生,你怎麽定价?”

    刘干道:“不准包回换,五钱一课,还是好了你。”

    那人心忙意急,恐误了公事,只得称五钱银子去了。刘干辞谢子牙,子牙道:“承兄照愿。”

    众人在子牙命馆门首,看那催钱粮的如何。过了一时辰,那人押钱粮到子牙命馆门前道:“姜先生乃神仙出世,果是一百零三锭,真不负五钱一课。”

    子牙从此时来,轰动了朝歌军民人等,俱来算命看课。五钱一命,子牙收得起的银子,马氏喜,异人遂心。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年以后,远近闻名,都来推算,不在话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凄(八)

    蒙小蛮在摘星楼与扮演妲己的苏樱饮宴,酒至半酣,妲己歌舞一回,与蒙小蛮作乐。

    三宫嫔妃,六院宫人,齐齐喝采;内有七十多名宫人,俱不喝采,眼下且有泪痕。妲己看了,停住拌舞,查问:“那七十多名宫人,原是那一宫人?”

    内有奉御官查得:“原是中宫姜娘娘侍御宫人。”

    妲己怒道:“你主母谋逆被打入冷宫,你们反怀忿怒,久后必成宫闱之患。”

    奏与蒙小蛮,蒙小蛮大怒,传旨:“拿下楼,俱用金瓜打死。”

    妲己奏曰:“陛下且不必将这起逆党击顶,暂且送下冷宫,妾有一计,可除宫中大弊。”

    奉御官将宫女送下冷宫。且说妲己奏于蒙小蛮道:“将摘星楼下方圆开二十四丈,阔深五丈,陛下传旨,命都城万民,每一户纳蛇四条,都放此坑之内;将作弊宫人跣剥干净,送下坑中:此毒蛇,此刑名曰:虿盆。”

    蒙小蛮笑道:“御妻之奇法,真可剔除宫中大弊。”

    天子随传旨意,张挂各门。国法森严,万民遭累,勒令限期,往龙德殿交蛇。众民日日进于朝中,并无内外,法纪全消,朝廷失政,不止一日。

    众民纳蛇,都城那里有这些蛇,俱到那外县买蛇交纳。一日文书房胶鬲,官居上大夫,在文书房里看天下本章,只见众民或三两成行,四五一处,手提筐篮,进九间大殿。

    大夫问执殿官:“这些百姓手提筐篮,里面是什么东西?”

    执殿官答道:“万民交蛇。”

    大夫惊道:“天子要蛇何用?”

    执殿官曰:“卑职不知。”

    大夫出文书房到大殿,众民见大夫叩头,胶鬲道:“你等拿的什么东西?”

    众民道:“天子榜文张挂各门,每一户纳蛇四条,都城那里有许多蛇?俱在百里之外,买来交纳。不知圣上何用?”

    胶鬲道:“你们且去交蛇。”

    众民去了,大夫进文书房不看本章,只见武成王黄飞虎、比干、微子、箕子、杨任、杨修俱至,相见礼毕,胶鬲道:“列位大夫!可知天子令百姓每户纳蛇四条,不知取此何用?”

    黄飞虎答道:“末将昨日看操回来,见众民言天子张挂榜文,每户纳蛇四条,纷纷不绝,俱有怨言;因此今日到此,请问列位大夫,必知其详。”

    比干、箕子道:“我等一字也不知。”

    黄飞虎道:“列位不知道,叫执殿官过来,你听我吩咐;你留心打听天子用此物做甚麽事?若得实信,速来报我,重重赏你。”

    执殿官领命去罢,众官随散不表。且说众民又过五七曰,蛇已交完,收蛇官往摘星楼覆旨奏道:“都城众民,蛇已交完,奴婢回旨。”

    蒙小蛮问妲己道:“坑中蛇已完了,御妻何以治此?”

    妲己道:“陛下传旨,可将前日暂寄不游宫宫人,衣服剥干净,用绳背,推下坑中,此蛇。若无此极刑,宫中深弊难除。”

    蒙小蛮笑道:“御妻所设此刑,真是除奸之要法。”

    蛇既纳完,命奉御官:“将不游宫前日送下宫人绑出,推落虿盆。”

    奉御官得旨,不一时将宫人绑至坑边;那宫人一见蛇狰狞,扬头吐舌。恶相难看,七十二名宫人一齐叫苦。

    那日胶鬲在文书房,也为这件事逐日打听;只听得一片悲声惨切,大夫出了文书房来,见执殿官忙忙来报:“启老爷!前日天子取蛇放在坑中,今日将七十二名宫人,剥衣入坑,此蛇。卑职探得实情,前来报知。”

    胶鬲闻言,心中甚是激烈,迳进内廷;过了龙德殿,进分宫楼,走至摘星楼下,只见众宫人赤身缚背,泪流满面,哀声叫苦,凄惨难看。胶鬲厉声大叫道:“此事岂可行?胶鬲有本启奏。”

    蒙小蛮正要看毒蛇咬食宫人,胶鬲启奏,蒙小蛮宣胶鬲上楼俯伏。王问道:“朕无旨意,卿有何奏章?”

    胶鬲泣而奏道:“臣不为别事,因见陛下横刑残酷,民遭荼毒,君臣睽隔,上下不相交接,宇宙已成否极之象。今陛下又用这等非刑,宫人所得何罪?昨日臣见万民交纳蛇,人人俱有怨言:今旱潦频仍,况且买蛇百里之外,民不安生。臣闻民贫则为盗,盗聚则生乱;况且海外烽烟,诸侯离叛,东南二处,刻无宁宇,民日思乱,刀兵四起。陛下不修仁政,日行暴虐,自从盘古至今,不曾见此刑为何名?那一代君王所制?”

    蒙小蛮道:“宫人作弊,无法可除,往往不息,故设此刑,名曰:虿盆。”

    胶鬲奏道:“人之四肢,莫非皮肉;虽有贵贱之殊,总是一体。令人坑穴之中,毒蛇吞啖,苦痛伤心,陛下观之,其心何忍?圣意何乐?况宫人皆系女子,朝夕宫中侍陛下于左右,不过役使,有何大弊,遭此惨刑?望乞陛下怜救宫人,真皇上浩荡之恩,体上天好生之德。”

    蒙小蛮摇头:“卿之所谏亦有理。但肘腋之患,发不及觉,岂得以草率之刑治之?况妇寺阴谋险毒,不如此,彼未必知惊耳。”

    胶鬲厉声言道:“君乃臣之元首,臣是君之股肱。”

    又道:“聪明作元后。作民父母。今陛下忍心伤德,不听臣言,妄行暴虐,罔有悛心,使天下诸侯怀怨。南伯侯屈死朝亩。谏臣尽惨死。今无辜宫娥又入虿盆,陛下只知欢娱于深宫,听谗信佞,荒淫酗酒,真如重疾在心,不知何时举发?诚所谓:大痈既溃,命亦随之。陛下不一思省只知纵欲败度,不一思想国家,何以如磐石之安?可惜先王克勤克俭,敬天畏命,方保社稷太平,华夷率服。陛下当改恶从善,亲贤远佞,退谗进忠;庶几社稷可保,国泰民安,生民幸甚。臣等日夕焦心,不忍陛下沦于昏暗,黎民离心离德,祸生不测;所谓:社稷宗庙,非陛下之所有也。臣所何忍深言,望陛下以祖宗天下为重,不得妄听女寺之言,有废忠谏之语,万民幸甚!”

    蒙小蛮大怒道:“好匹夫!怎敢无知侮谤圣君!罪在不赦!”

    叫左右:“即将此匹夫剥尽衣服,送入虿盆,以正国法。”

    众人方欲来拿,被胶鬲大喝道:“昏君无道,杀戮谏臣,此国家大患,吾不忍见成汤数百年天下,一旦付于他人,虽死我不瞑目。况吾官居谏议,怎入虿盆?”

    手指蒙小蛮大骂:“昏君!这等横暴,终应西伯之言。”

    大夫言罢,望摘星楼下一跃,撞将下来,跌了个脑浆迸流,死于非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凄(九)

    胶鬲坠楼粉身碎骨,蒙小蛮看见,更觉大怒,传旨将宫女送下虿盆,连胶鬲一齐喂了蛇。可怜七十二名宫人,齐齐高叫:“皇天后土!我等又未为非,遭此惨刑。妲己贱人,我等生不能食汝之肉,死后定啖汝阴魂。”

    蒙小蛮见宫人落于坑内,饿蛇将官人盘绕,吞咬皮肤,钻入腹内,苦痛非常。扮演妲己的苏樱笑道:“若无此刑,焉得除宫中大患?”

    蒙小蛮以手拍妲己之背笑道:“喜你这等奇法,妙不可言。”

    两边宫人心酸胆碎。

    蒙小蛮将宫人入于坑内,以为美刑;妲己又奏道:“陛下可再传旨,将虿盆左旁挖一沼,右边挖一池,池中以糟邱为山,左边以酒为池。糟邱山下用树枝插满,把肉披成薄片,挂在树枝之上,名曰:肉林。右边将酒灌满,名曰:酒池。天子富有四海,原该享无穷富贵,此肉林、酒池,非天子之尊,不得妄自尊大也。”

    蒙小蛮笑道:“御妻异制奇观,真堪玩赏,非奇思妙想,不能如此。”

    随传旨依法制造。非止一日,将酒池、肉林造的完全,蒙小蛮设宴,与妲己玩赏肉林、酒池。正饮之间,妲己奏道:“乐声烦厌,歌唱寻常,陛下应传旨,命宫人与宦官扑跌,得胜者,池中赏酒,不胜者,乃无用之婢,侍于御前有辱,天子可用金瓜击顶,放于糟内。”

    妲己奏毕,蒙小蛮无不听从,传旨命宫人宦官扑跌。可怜这妖孽在宫中无所不为,宦官遭殄,伤残民命。为何要将宫人打死人于糟内?妲己或二三更现出原形,要吃糟内宫人,以血食养他精气,惑于蒙小蛮。

    蒙小蛮听信妲己造酒池、肉林,一无忌惮,朝纲不振,任意荒淫。

    一日,妲己作一图画,那日在摘星楼与蒙小蛮饮宴,酒至半酣,妲己道:“妾有一图画,献与陛下一观。”

    蒙小蛮笑道:“取来朕看。”

    妲己命官人将画叉起,纣王看此画,又非翎毛,又非走兽,又非山景,又非人物;上画一台高四丈九尺,殿阁巍峨,琼楼玉宇,玛瑙砌就栏杆,宝玉妆成栋梁。夜现光华,瑞彩照耀,名为鹿台。

    妲己奏道:“陛下万乘至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若不造此台,不足以壮观瞻。此台真是瑶池玉阙,阆苑蓬莱,陛下早晚宴于台上,自有仙女仙人下降。陛下得与真仙遨游,延年益寿,禄算无穷;陛下与妾共叨福庇,求享人间富贵。”

    蒙小蛮道:“此台工程浩大,当命何官督造?”

    妲己奏道:“此工须得一才艺精巧,深识阴阳,洞晓生克之人。以愚妾观之,非姜尚不可。”

    蒙小蛮闻言,即传旨:“宣姜尚。”

    使人招姜尚,姜尚慌忙接旨。使臣道:“旨意乃宣姜尚。”

    徐鸣即忙接旨谢恩道:“天使大人可先到午门,卑职就至。”

    使臣去了,徐鸣暗起一课,早知今日之厄。不过纣王想要杀他却是毫无成功之理。

    奉御官宣姜尚上摘星楼见驾毕,蒙小蛮道:“卿与朕代劳,起造鹿台,待成功之日,如禄封官,朕决不食言,图样在此。”

    徐鸣观看,高四丈九尺,上造琼楼玉宇,阁殿重檐;玛瑙砌就栏杆,宝玉妆成栋梁。徐鸣看罢暗想:“朝歌非吾久居之地,且将言语感悟这昏君。昏君必定不听发怒,我就此脱身隐了,何为不可?”

    徐鸣看罢图样,蒙小蛮道:“此台多少日期,方可完得此工?”

    徐鸣笑道:“此台高四丈九尺,造琼楼玉宇,碧槛雕栏,工程浩大。若台完工,非三十五年不得完成。”

    蒙小蛮闻奏,对妲己道:“御妻!姜尚奏朕,台工要三十五年方成,朕想光阴瞬息,岁月如流。年少可以行乐。若是如此,人生几何,安能长在?造此台实为无益。”

    妲己道:“姜尚乃方外术士,总以一派诬言,那有三十五年完工之理?狂悖欺主,罪当炮烙。”

    蒙小蛮笑道:“御妻之言是也。”

    传承奉官:“可与朕拿姜尚炮烙,以正国法。”

    徐鸣笑道:“臣启陛下!鹿台之工,劳民伤财,愿陛下息此念愿,切不可为。今四方刀兵乱起,水旱频仍,府库空虚,民生日促。陛下不留心邦本,与百姓养和平之福,日荒淫于酒色,远贤近佞,荒乱国政,杀害忠良。民怨天愁,累示警报,陛下全不修省;今又听狐媚之言,妄兴土木,陷害万民,臣不知陛下之所终矣!臣受陛下知遇之恩,不得不赤胆披肝,冒死上陈。如不听臣言,又见昔日造琼宫之故事耳。可怜社稷生民,不久为他人之所有,臣何忍坐亲而不言?”

    其实这确实他一手所为,以妖术蛊惑蒙小蛮,但是现在却是厚颜无耻强刷正义值。

    蒙小蛮闻言,大骂:“匹夫!焉敢侮谤天子?”

    令两边承奉官:“与朕拿下,醢尸粉,以正国法。”

    众人方欲向前,徐鸣抽身望楼下飞跑。

    蒙小蛮一见,且怒且笑:“御妻!你看这老匹夫,听见拿之一字就跑了,礼节法度,全然不知,那有一个跑了的?”

    传旨:“命奉御官拿来。”

    众官赶徐鸣过龙德殿,九间楼,子牙至九龙,只见众官赶来甚急。徐鸣笑道:“承奉官不必赶我,莫非一死而已。”

    按着九龙桥栏杆,望下一撺,把水打了一个窟窿。众官急上桥看,水星儿也不见一个;不知徐鸣借水遁去了。承奉官往摘星楼回旨。

    蒙小蛮怒道:“便宜了这老匹夫。”

    徐鸣投水桥下,有四员执殿官扶着栏杆看水嗟叹,适有上大夫杨任进午门,见桥边有执殿官伏着望水。杨任问道:“你等在此看甚麽?”

    执殿官道:“启老爷!下大夫姜尚投水而死。”

    杨任道:“为何事?”

    执殿官答曰:“不知。”杨任进文书房看本章不提。

    蒙小蛮与妲己议:“鹿台差那一官员监造?”

    妲己奏道:“若造此台,非崇侯虎不能成功。”

    纣王准行,差承奉宣崇侯虎。承奉得旨,出九间殿往文书房来见杨任。杨任问道:“姜子牙何事忤君?自投水而死。”

    承奉答道:“天子命姜尚造鹿台,姜尚奏事忤旨,因命承奉拿他,他跑至此投水而死。今诏崇侯虎督工。”

    杨任问道:“何谓鹿台?”

    承奉答道:“苏娘娘献的图样,高四丈九尺,上造琼楼玉宇,殿阁重檐,玛瑙砌就栏杆,珠玉妆成栋梁。今命崇侯虎监造,卑职见天子所行皆桀王之道,不忍社稷丘墟,特来见大人。大人秉忠谏止上木之工,救万民搬泥运土之苦,免商贾有陷血本之灾。此大夫爱育天下生民之心,可播杨于世世矣。”

    杨任听罢,谓承奉官道:“且将此诏停止,往吾进见圣王,再为施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凄(十)

    杨任迳往摘星楼下候旨,蒙小蛮宣杨任上楼见驾。蒙小蛮道:“卿有何奏章?”

    杨任奏道:“臣闻治天下之道,君明臣直,言听计从;为师保是用,忠良是亲,奸佞日远。和外国,顺民心,功赏罪罚,莫不得当;则四海顺从,八方仰德。仁政施于人,则天下景从,万民乐业,此乃圣主之所为。今陛下信后妃之言,而忠言不听,建造鹿台;陛下只知行乐欢娱,歌舞宴赏,作一己之乐,致万姓之愁。臣恐陛下不能享此乐,而先有腹心之患矣!陛下若不急为整饬,臣恐陛下之患,不可得而治之矣!主上叁害在外,一害在内;陛下听臣言其外三患;一害者,东伯侯姜文焕雄兵百万,欲救父亲;游魂关兵无宁息,屡折军威,苦战三年,钱粮尽费,粮草日艰,此为一害。二害者,南伯侯鄂顺为陛下无辜杀其父亲,大起人马昼夜攻取三山关;邓九公亦是苦战多年,库藏空虚,军民失望,比为二害。三害者,况闻太师远征北海,大敌十多年,今且未能返国;败胜未分,吉凶未定,陛下何苦听信谗言,杀戮正士!狐媚偏于信从,谗言置之不问,小人日近于君前,君子日闻其退避,官帏竟无内外,貂紊乱深宫。叁害荒荒,八方作乱。陛下不容谏官,有阻忠耿;今又起无端造作,广施土木。不惟社稷不能奠安,宗庙不能磐石;臣不忍朝歌百姓受此涂炭,愿陛下速止台工,民心乐业,庶可救其万一。不然,民一离心,则万民荒乱。古云,民乱则国破,国破则主君亡。只可惜六百年已定华夷,一旦被他人所虏矣!”

    蒙小蛮听罢,大骂:“匹夫!把笔书生!焉敢无知,直言犯主?”

    命奉御官:“将此匹夫剜去二目,朕念他前岁有功!姑恕他一次。”

    杨任道:“臣推剜目不辞,只怕天下诸侯有不忍臣之剜目之苦也。”

    蒙小蛮大怒:“奉御官将此匹夫剜去二目。”

    一声响,献上楼来。杨任忠肝义胆,实为纣王,虽剜二目,忠心不灭,一道怨气,直冲在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面前。真君早解其意,命黄巾力士:“可救杨任回山。”

    力士奉旨至摘星楼下,用三阵清风,异香遍满;摘星楼下地,播起尘土,扬起沙灰,一声响,杨任尸骸竟不见了。蒙小蛮急往楼下避其沙土,不一时风息沙平。

    两边启奏纣王道:“杨任尸首,风刮不见了!”

    蒙小蛮叹道:“似比等事,皆是常事,不足怪也。”

    蒙小蛮谓妲己道:“鹿台之工,已诏侯虎;杨任谏朕,自取其祸,速召崇侯虎。”

    侍驾官催诏去了。且说杨任尸首,被力士摄回紫阳洞,回真君法旨。道德真君出洞来,命白云童儿葫芦中取二粒仙丹,将杨任眼眶里放二粒仙丹。真人用先天真气,吹在杨任面上;喝声:“杨任不起,更待何时?”

    真是仙家妙术,起死回生。只见杨任眼眶里长出两只手来,手心里生两只眼睛。能上看天庭,下看地穴,中识人间万事。杨任立起半响,定省见自己目化奇形;见一道人立在山洞前。杨任问道:“道长!此处莫非幽冥地界?”

    真君道:“非也,此处乃青峰山紫阳洞,贫道是气士清虚道德真君。因见你忠心赤胆,直谏纣王,怜救万民。身遭剜目之灾;贫道怜你阳寿不绝,度你上山。后辅周王,成其正道。”

    杨任听罢拜谢道:“弟子蒙真君怜救,指引还生,再见人世,此恩此德,何敢有忘!望真君不弃,愿拜为师。”

    杨任就在青峰山居住,只待破瘟阵,下山助姜尚成功。

    蒙小蛮诏崇侯虎督造鹿台。此台工程浩大,要动无限钱粮,无限人夫,搬运木植泥土砖瓦,络绎之苦,不可胜计。

    各州府县军民,三丁抽二,独丁鞍役。有钱者买闲在家,无钱者任劳累死;万民惊恐,日夜不安。男女慌慌,军民嗟怨。家家闭户,逃奔四方。

    崇侯虎仗势虐民,可怜老少累死,不计其数,皆填鹿台之内,朝歌避乱逃亡者甚多。

    徐鸣驾水遁回到宋异人庄上,马氏接住:“恭喜夫君今日回家!”

    徐鸣道:“我如今却是逃亡之身。”

    马氏大惊:“为何事来?”

    徐鸣道:“天子听信妲己之言,起造鹿台,命我督工;我不忍万民遭难,黎民有殃。是我上一本,天子不从,被我直谏,圣上大怒,把我罢职归田。我想纣王非我之主,娘子我同你往西岐山守时待命。我一日时来运至,官居显爵,极品当朝,人臣第一,方不负我心中实学。”

    马氏道:“你又不是文家出身,不过是江湖术士;天幸做了下大夫,感天子之德不浅。今命你造台,乃看顾你监工;况钱粮既多,你不管甚麽东西,也赚他些回来。你多大官,也上本谏言,还是你无福,只是个术士的命!”

    徐鸣道:“娘子你放心,是这样官,未展我胸中才学,难遂我平生之志。你且收拾行装,打点同我往西岐去。不日官居一品,位列公卿,你授一品夫人,身着霞佩,头带珠冠,荣耀西岐,不枉我出仕一番。”

    马氏笑道:“子牙你说的是失时的话!现成官你没福做,到要空拳只手去别处寻;这不是折得你胡思乱想,奔投无路,舍近求远,尚望官居一品。天子命你监造台工,明明看顾你。你做的是那里清官;如今多少大小辟员,都是随时而已。”

    徐鸣笑道:“你女人家不知远大。天数有定,迟早有期,各自有主。你与我同到西岐,自有下落。一日时来,富贵自是不浅。”

    马氏道:“我和你夫妻缘分只到的如此,我生长朝歌,决不佳他乡外国去。从今说过,你行你的,我干我的,再无他说。”

    徐鸣道:“娘子此言错说了!嫁鸡怎不随鸡飞?夫妻岂有分离之理?”

    马氏道:“妾身原是朝歌女子,那里去离乡背井?子牙从实些写一纸休书与我,各自投生,我决不去。”

    徐鸣道:“娘子随我去好。异日身荣,无边富贵。”

    马氏道:“我的命只合如此,也受不起大福分!你自去做一品显官,我在比受些穷苦。你再娶一房有福的夫人罢!”

    徐鸣道:“你不要后悔。”

    徐鸣又点头叹道:“你小看了我,既嫁与我为妻,怎不随我去?必定要你同行。”

    马氏大怒:“姜子牙你好就与你好开交;如要不肯,我与父兄说知,同你进朝歌见天子,也讲一个明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凄(十一)

    夫妻二人正在此斗口,有宋异人同妻孙氏来劝徐鸣道:“贤弟!当时这件事是我作伐的,弟妇既不同你去,就写下一字与他。贤弟乃奇男子,岂无佳配,何必苦苦留恋他?心去意难留。勉强终非是好结果。”

    徐鸣道:“长兄嫂在上,马氏随我一场,不曾受用一些,我心不忍离他,他倒有离我之心;长兄吩咐,我就写休书与他。”

    徐鸣写了休书,拿在手中道:“娘子!书在我手中,夫妻还是团圆的好。你接了此书,再不能完聚了。”

    马氏伸手接书,全无半毫顾恋之心。徐鸣叹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马氏收拾回家,改节去了不题。徐鸣打点起行,作辞宋异人,嫂嫂孙氏道:“姜尚蒙兄嫂看顾提携,不期有今日之别。”

    异人治酒与徐鸣饯行,饮罢远送一程,因而问道:“贤弟往那里?”

    徐鸣道:“小弟别兄,往西岐做些事业。”

    宋异人道:“倘贤弟得意时,可寄一音,使我也放心。”

    徐鸣离了宋家庄,取路往孟津,过了黄河,迳往渑池县、往临潼关来。只见一起朝歌奔走百姓,有七八百黎民;父携子哭,弟为兄悲,夫妻落泪,男女悲哭之声,纷纷载道。

    徐鸣见而问道:“你们是朝歌的民?”

    有认的是姜子牙,众民叫道:“姜老爷!我等是朝歌民,因为纣王起造鹿台,命崇侯虎监督;那天杀奸臣,叁丁抽二,独丁鞍役,有钱者买闲在家,累死数万人夫,填鹿台之下,昼夜无息。我等经不得这样苦楚,故此逃身出五关;不期总兵张老爷不放我们出关,若是拿回去,死于非命,故此伤心啼哭。”

    徐鸣道:“你们不必如此,待我见张总兵,替你们说个人情,放你们出关。”

    众人谢道:“这是老爷天恩,普施甘露,枯骨重生。”

    徐鸣把行囊与众人看守,独自前往总兵府来。众人问道:“那里来

    的?”

    徐鸣道:“烦你传报,姜尚来拜你总兵。”

    门上人来报:“启老爷!商都姜尚来拜。”

    张凤想姜尚来拜,他是文人,我乃武官,他近朝廷,我居关隘,

    百事有烦他。急命左右:“请进。”

    徐鸣道家打扮,不着公服,迳往里面见张凤。张凤一见徐鸣道服而来,便坐而问道:“来者何人?”

    徐鸣道:“吾乃姜尚是也。”

    凤问道:“何为道服而来?”

    子牙答道:“卑职此来,不为别事;单为众民苦切,天子不明,听

    妲己之言,广施土木之工,兴造鹿台,命崇侯虎督工。岂意彼掐虐万民,贪图贿赂,不惜民力!况四方兵未息肩,上天示儆,水旱不均,民不聊生,天下失望,黎庶遭殃,可怜累死万民,填于台内。荒淫无度,奸臣蛊惑天子,狐媚巧闭圣聪。命我督造鹿台,我怎误国害民伤财?因此直谏。天子不听,反欲加罪于我。我本当以一死,以报爵禄之恩;奈尚天数未尽,蒙恩赦宥,放归故乡;因此行到了贵治,偶见许多百姓,携男拽女,扶老携幼,悲号苦楚,甚是伤情。如若执回,又惧炮烙虿盆,惨刑恶法,残缺肢体,骨粉魂消。可怜民死无故,怨魂负屈!今尚观之,心实可怜!笔不辞愧面,奉谒台颜。恳求赐众民出关,黎庶从死而之生,将军真天高海阔之恩,实上天好生之德。”

    张凤听罢,大怒言道:“汝乃江湖之士,一旦富贵,不思报本于君恩,反以巧言而惑我。况逃民不忠,若听汝言,宜陷我于不义;我受

    命执掌关隘,自宜尽臣子之节。逃民玩法不守国规,宜当拿解于朝歌。自思只是不放过此关,彼自然回国,我已自存一线之生路矣。若论国法,连汝并解回朝,以正国典;奈吾初会,暂且姑免。”

    喝两边把姜尚推将出去。徐鸣装作满面羞惭,众民见徐鸣回来问道:“姜老爷!张老爷可放我等出关?”

    徐鸣道:“张总兵连我也要拿进朝歌城去,是我说过了。”

    众人听罢,齐齐叫苦。七八百黎民号陶痛哭,哀声彻野。徐鸣看见装作不忍,道:“你们众民不必啼哭,我送你们出五关去。”

    有等不知事的黎民,闻知此语,只说宽慰他,乃道:“老爷也不出去,怎生救我们?”

    内中有知道的哀求道:“老爷若肯救援,便是再生之恩!”

    徐鸣道:“你们要由五关者,到黄昏时候,我叫你等闭眼,你等就闭眼。若听得耳内风响,不要睁眼,开了眼时,跌出脑浆来不要怨我。”

    众人应承了。徐鸣到一更时分,望昆仑山拜罢;口中念念有词,一声响,这一会徐鸣土遁救出万民。众人只听得风声飒飒,不一会四百里之程,出了临潼关、穿云关、界牌关、汜水关。到金鸡岭徐鸣收了土遁,众民落地。

    徐鸣道:“众人开眼。”

    众人睁开了眼。徐鸣道:“此处就是汜水关外金鸡岭,乃西岐州地方,你们好好去罢。”

    众人叩头谢道:“老爷天垂甘露,普救群生,此恩此德,何日能报?”

    看着众人离去,徐鸣往溪隐迹。

    众民等待天明:果是西岐地界,过了金鸡岭,便是首阳山。走过燕山:又过了白柳村,前至西岐山。过了七十里,至西岐城,众民进城观看景物;民丰财阜,行人让路,老幼不欺,市井谦和。真乃尧天舜日,别是一番风景。众民作一手本,投递上大夫府。

    散宜生接着手本,翌日伯邑考传命:“既朝歌逃民,因纣王失政,夹归吾土。无妻者给银与他娶妻,又与银子。令众人移居安处,鳏寡孤独者,在三济仓造名,自领口粮。”

    宜生领命,邑考道:“父王囚里七年,孤欲自往朝歌代父赎罪,不知卿意如何?”

    散宜生奏道:“臣启公子!主公临别时言,七年之厄已满,灾完难足,自然归国。不得造次,有违主公临别之言。如公子不安,可差一士卒前去问安,亦不失为子之道;何必自驰鞍马,身临险地哉?”

    伯邑考叹道:“父王有难,七载禁于异乡,举目无亲;为人子者,于心何忍!所谓立国立家,徒为虚设,要我等九十九子何用?我自带祖遗三件宝贝,往朝歌进贡,以赎父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凄(十二)

    伯邑考欲往朝歌为父赎罪,时有上大夫散宜生阻谏,公子立意不允,随进宫辞母太姬,要往朝歌赎罪。

    太姬道:“汝父被困于里,西岐内外事付托何人?”

    邑考道:“内事托付兄弟姬发,外事托付散宜生,军务托付南宫;孩儿要亲往朝歌面君,以进贡为名,请赎父罪。”

    太姬见邑考坚执要去,只得依允。吩咐道:“孩儿此去,须要小心。”

    邑考辞去,迳到殿前,与弟姬发言道:“兄弟好生与兄弟和美,不可改西岐规矩,我此去朝歌,多则三月,少则二月,即便回程。”

    邑考吩咐毕,收拾宝物进贡,择日起行。姬发同文武官九十八弟,在十里长亭饯别。

    邑考与众人饮酒作别,一路前行,扬鞭纵马;过了些红杏芳林,行无限柳阴古道。伯邑考与从人一日行至汜水关。关上军兵见两杆进贡幢,上书“西伯侯”旗号。

    军官来报主帅,守关总兵韩荣命开关,邑考进关,一路无辞。行过五关来到渑池县,渡黄河至孟津,进了朝歌城皇华官驿安下。

    次日问驿丞:“武成王府住在那里?”

    驿丞答道:“在太平街。”次日邑考来至年门,并不见一员官走动,又不敢擅入午门。

    已往返五日,邑考素缟抱本,立于午门外。少时只见一位大将骑马而至,乃扮演武成王黄飞虎的赵旭。

    伯邑考向前跪下,赵旭喝道:“阶下跪者何人?”

    邑考答道:“吾乃犯臣姬昌子伯邑考。”

    赵旭闻言,滚鞍下马,以手相扶,口称:“贤公子请起。”

    二人立在午门外,赵旭问道:“公子为何事至此?”

    邑考答道:“父亲得罪于天子,蒙丞相保奏,得全性命,此恩天高地厚,愚父子兄弟铭刻难忘。只因七载光阴,父亲久羁里,人子何以得安?想天子必思念循良,岂肯甘为鱼肉?邑考与散宜生议将祖遗镇国异宝,都进纳王廷,代父罪。望丞相开天地仁慈之心,怜姬昌久羁里之苦。倘蒙赐骸鼻得归故土,真恩如泰山,德如渊海,西岐百姓,无不感念武成王之大恩也。”

    赵旭答道:“公子纳贡,乃是何宝?”

    邑考道:“是始祖父所遗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美女十名,代父赎罪。”

    赵旭道:“七香车有何稀奇?”

    邑考答道:“七香车乃轩辕皇帝破蚩尤于北海,遗下此车。若人坐上面,不用推引,欲东则东,欲西则西,乃世传之宝也。醒酒毡,倘人醉酩酊,卧此毡上,不消时刻即醒。自面猿猴虽是畜类,善会叁千小曲,八百大曲,能讴筵前之歌,善为掌上之舞,真如呖呖莺簧,翩翩弱柳。”

    赵旭听罢摆手:“此宝虽妙,今天子失德,又以游戏之物进贡,正是助桀为虐,荧惑圣聪,反加朝廷之乱。无奈公子为父羁囚,行其仁孝,一点真心。此本我替公子转达天庭,不负公子来意。”

    赵旭往摘星楼候旨,奉御官启奏:“武成王黄飞虎见驾。”

    蒙小蛮道:“宣黄飞虎上楼。”

    赵旭上楼朝见,蒙小蛮道:“朕无旨宣召,卿有何表章?”

    赵旭奏道:“臣启奏陛下!西伯侯姬昌子伯邑考纳贡,代父赎罪。”

    蒙小蛮命宣邑考上楼,那邑考肘膝而行,俯伏奏道:“犯臣子伯邑考朝见。”

    蒙小蛮道:“姬昌罪大忤君,今子纳贡为父赎罪,亦可为孝矣。”

    伯邑考奏道:“犯臣姬昌罪犯忤君,赦宥免死,暂居里。臣等举室感陛下天高海阔之洪恩,仰地厚山高之大德。今臣等不揣愚陋,昧死上陈,请代父罪。倘荷仁慈,赐以再生,得赦归国,使臣母子等骨肉重完:臣等万载瞻仰陛下再生之德,出于恩外也。”

    蒙小蛮见邑考悲惨为父陈冤,极其恳至。知是忠臣孝子之言,不胜感动,乃赐邑考平身。

    邑考谢恩,立于栏杆之外。妲己在内见邑考丰姿都雅,目秀眉清,红齿白,言语温柔。妲己已传旨:“卷去珠帘。”

    左右宫人将珠高卷,搭上金钩。蒙小蛮见妲己出来,口称:“御妻!今有西伯侯之子伯邑考纳贡,代父赎罪,情实可矜。”

    妲己奏道:“妾闻西岐伯邑考善能鼓琴,真世上无双,人间绝少。”

    蒙小蛮道:“御妻何以知?”

    妲己道:“妾虽女流,幼在深闺,闻父母传说邑考博通音律,鼓琴更精,深知大雅遗音,妾所以得知。陛下可看邑考抚琴一曲,便知深浅。”

    蒙小蛮乃酒色之徒,久被妖术所惑;一听其言,便令伯邑考叩见妲己。邑考朝拜毕,妲己道:“伯邑考闻你善能抚琴,你今试抚一曲何如?”

    邑考奏道:“娘娘在上,臣闻,父母有疾,为人子者不敢舒衣安食。今犯臣父七载羁囚,苦楚万状;臣何忍蔑视其父,自为喜悦而鼓琴哉?况臣心碎如麻,安能宫商节奏,有辱圣聪?”

    蒙小蛮道:“你当此景,抚琴一曲,如果希奇,赦你父子归国。”

    邑考听见此言。大喜谢恩。蒙小蛮传旨取琴一张,邑考盘膝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膝上,十捐尖尖拨动琴弦,抚弄一曲,邑考弹至曲终,只见音韵幽扬,真如戛玉鸣球,万壑松涛,清婉欲绝。今人尘襟顿爽,恍如身在瑶池凤阙,而笙簧箫管,檀板讴歌,觉俗气逼人耳。

    诚所谓:“此曲祗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蒙小蛮听罢,心中大悦;对妲己道:“真不员御妻所闻,邑考此曲,可称尽善尽美!”

    妲己奏道:“伯邑考之琴,天下共闻,今亲睹其人,所闻未尽所见。”

    蒙小蛮大喜,传旨摘星楼排宴。妲己偷睛看邑考面如满月,手姿俊雅,一表非俗,其风情动人。自古佳人爱少年,妲己本和邑考就是指腹为婚,虽然妲己被狐狸精所代替,但妲己乃一妖魅,自然也不例外。

    妲己暗思且将邑考留在此处,假说传琴,乘机挑逗,庶几成就鸾凤,共效于飞之乐。

    况他少年,其为补益更多,何拘拘于此老哉?”

    妲己设计欲留邑考,随即奏道:“陛下当赦西伯父子归国,固是陛下浩荡之恩。但邑考琴为天下绝调,今赦之归国,朝歌竟然绝响,深为可惜!”

    蒙小蛮道:“如之奈何?”

    妲己奏道:“妾有一法,可全两事。”

    纣王道:“御妻有何妙策,可以两全?”

    妲己道:“陛下可留邑考在此传妾之琴,俟妾学精熟,早晚侍陛下左右,以助皇上清暇之乐,一则西伯感陛下赦宥之恩,二则朝歌不致绝瑶琴之乐,庶几可以两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凄(十三)

    蒙小蛮闻言,以手拍妲己之背道:“贤哉爱卿!真是聪慧贤明,深得一举两全之道。”

    随传旨:“留邑考在此楼传琴。”

    妲己不觉暗喜:“我如今且将纣王灌醉了,扶去浓睡;我自好与彼行事,何愁此事不成?”

    忙传旨排宴,蒙小蛮以为妲己美意:岂知内藏伤风败俗之情,大坏纲常礼义之防。妲己手捧金杯,对纣王道:“陛下进此寿酒。”

    蒙小蛮以为美爱,只顾欢乐,不觉一时酩酊。妲己命左右侍御宫人,扶皇上龙榻安寝,方着邑考传琴。两边宫人取琴两张,上一张是妲己,下一张是伯邑考传琴。

    邑考奏道:“犯臣子启娘娘!此琴有内外五形,六律五音,吟操勾剔,左手龙睛,右手凤目,按宫商角徵羽。又有八法,乃抹,挑,勾,剔,撇,托,敌,打,有六忌,有七不弹。”

    妲己问道:“何为六忌!”

    邑考道:“闻哀恸泣专心事,忿怒情怀戒欲惊。”

    妲己又问:“何为七不弹?”

    邑考道:“疾风骤雨,大悲大哀,衣冠不正,酒醉性狂,无香近亵,不知音近俗,不洁近秽;遇此皆不弹。此琴乃太古遗音,乐而近雅,与诸乐大不相同。其中有八十一大调,五十一小调,三十六等音。”

    邑考言毕,将琴拨动,其音亮,妙不可言。

    妲己原非为传琴之故,实为贪邑考之姿容;挑逗邑考,欲效于飞,纵淫败度,何尝留心于琴?只是左右勾引,故将脸上桃花现,身娇天姿,风流国色。转秋波送娇滴滴情怀,启朱吐软温温悄语。无非欲动邑考,以惑乱其心。

    邑考乃圣人之子,因为父受羁因之厄,欲行孝道,故不辞跋涉之劳,往朝歌进贡,代父赎罪;指望父子同还故都,那有此意?虽是传琴,心如铁石,意若钢坚,眼不旁观,一心只顾传琴。

    妲己两番三次勾邑考不动,妲己道:“此琴一时难明。”

    吩咐左右,“且排上宴来。”

    两边随排上宴来,妲己命席傍设坐,令邑考侍宴。邑考魂不附体,跪而奏道:“邑考乃犯臣之子,荷蒙娘娘不杀之恩,赐以再生之路,感圣德真如山海。娘娘乃万乘之尊,人间国母,邑考怎敢侍坐?臣当万死!”

    邑考俯伏不敢抬头,妲己道:“邑考差矣!若论臣子,果然坐不得,若论传琴,乃是师徒之道,即坐亦何妨?”

    邑考闻妲己之言,暗暗切卤:“这贱人把我当做不忠不考,不德不仁,非礼非义,不智不良之辈。想吾始祖后稷在尧为臣,官居司农之职,相传数十世,累代忠良。今日邑考为父朝商,误入陷井;岂知妲己以邪淫坏主上之纲常,有伤于风化,深辱天子,其恶不小。我邑考宁受万刃之诛,岂可坏姬门之节?死九泉之下,何以相见始祖哉?”

    妲己见邑考俯伏不言,又见邑考不感心情,并无一计可施。妲己邪念不绝:“我到有爱恋之心,他全无顾盼之意,也罢,我再将一法引逗他,不怕他心情不动耳。”

    妲己只得命宫人将酒收了,令邑考平身道:“卿既坚执不饮,可还依旧用心传琴。”

    邑考领旨依旧抚琴,照前勾拨多时,妲己勐道:“我居于上,你在于下。所隔疏远,按弦多有错乱,甚为不便,焉能一时得熟?我有一法,可以两边相近,又便于按纳,有何不可?”

    邑考道:“久抚自精,娘娘不必性急。”

    妲己道:“不是这等说,今夜不熟,明日主上问我,我将何言相对?深为不便。可将你移于上坐,我坐于怀内,你拿着我双手,拨此弦,不用一刻即熟,何劳多延日月哉?”

    把伯邑考吓得魂游万里,魄散九霄;邑考思量此是大数已定,料难出此罗网,必竟做个青白之鬼,不负父亲教子之方,只得把忠言直谏,就死甘心。

    邑考正色奏道:“娘娘之言,使臣万载竟为狗彘之人!史官载在典章,以娘娘为何如后?娘娘乃万姓之国母,受天下诸侯之贡贺,享椒房至尊之实,掌六宫金阙之权。今为传琴一事,亵尊一至于此,深属儿戏,成何体统!使此事一闻于外,虽娘娘冰清玉洁,而天下万世又何信哉?娘娘请无性急,使旁观者有辱于至尊也。”

    把妲己羞得撤耳通红,无言可对,随传旨:“命伯邑考暂退。”

    伯邑考下楼回馆驿不题。妲已深恨:“这等匹夫!轻人如此。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满沟渠?反被他羞辱一场。管教你粉身碎骨,方消我恨!”

    妲己只得陪纣王安寝。次日天明,蒙小蛮问妲己:“夜来伯邑考传琴,可曾精熟?”

    妲己枕边挑剔,乘机奏道:“妾身启陛下!夜来伯邑考无心传琴,反起不良之念,将言调戏;甚无人臣礼,妾身不得不奏。”

    蒙小蛮闻言,大怒道:“这匹夫焉敢如此?”

    随即起来整饬用膳,传旨宣伯邑考。邑考在馆驿闻命,即至摘星楼下候旨。王命宣上楼来,邑考上楼叩拜在地。

    蒙小蛮道:“昨日传琴,为何不尽心传琴?反迁延时刻,这有何说?”

    邑考奏道:“学琴之事,要在心坚意诚。”

    妲己在傍言道:“琴中之法无存,若仔细分明讲的斟酌,岂有不精熟之理?只你传习不明,讲论煳涂,如何得臻其音律之妙?”

    纣王听妲己之言,夜来之事,不好明言,随命邑考:“再抚一曲,与朕亲听,看是如何?”

    邑考受命,膝地而坐,抚弄瑶琴;自思不若于琴中寓以讽谏之意。

    蒙小蛮静听琴内之音,俱是忠君爱国之意,并无半点欺谤之言,将何罪于邑考?

    妲己见纣王无有加罪之心,以言挑之道:“伯邑考前进白面猿猴,善能歌唱,陛下可曾听其歌唱否?”

    蒙小蛮道:“夜来听琴有误,未曾演习;今日命邑考进上楼来,以试一曲何如?”

    邑考领旨到馆驿,将猿猴进上摘星楼,开了红笼,放出猿猴。邑考将檀板递与白猿,白猿轻敲檀板,宛转歌喉,音若笙,满楼亮。

    高一声如凤鸣之音,低一声似鸾啼之美。愁人听而眉皱,欢人听而抚掌,泣人听而止泪。纣王听之,颠倒情怀,妲己闻之,芳心如醉;宫人听之,为世上之罕有。

    那猿猴只唱得神仙着意,嫦娥侧耳;就把妲己唱得神荡意迷,情飞心逸,如醉如痴,不能检束自己形色,竟将原形都唱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凄(十四)

    这只白猿乃千年得道之猿,修的十二重楼,横骨俱无,故此善能歌唱。又修成火眼金睛,善看人间妖魅。

    妲己原形现出,白猿看见上面有个狐狸,乃妲己本相。白猿虽是一个得道之物,终是一个畜类。此猿将檀板掷于地下,向九龙侍席上一撺,噼面来抓,妲己往后一闪;早被蒙小蛮一拳,将白猿打跌在地,遂死于地下。

    众宫人扶起妲己道:“邑考明请猿猴,暗为行刺,若非陛下之恩相救,妾命休矣。”

    蒙小蛮大怒,喝左右将,“伯邑考拿下,送入虿盆。”

    两边侍御官将邑考拿下,邑考厉声大叫冤在不绝。蒙小蛮听邑考口称冤枉,命:“且放回。”

    蒙小蛮道:“你这匹夫!白猿行刺,众目所视,为何强辩,口称冤在何也?”

    邑考泣奏道:“猿猴乃山中之畜,虽修人语,野性未退;况猴子性喜果品,不用烟火之物。今见陛下九龙侍席之上,百般果品,心中急欲取丙品。便弃檀板,而撺酒席,且猿猴手无寸刀,焉能行刺?臣伯邑考世受陛下深思,焉敢造次;愿陛下究察其情,臣虽寸碟,死亦瞑目矣!”

    蒙小蛮听邑考之言,暗思多时,转怒为喜道:“御妻,邑考之言是也。猿猴乃山中之物,终是野性。况无刃岂能行刺?”

    既赦邑考,邑考谢恩。妲己道:“既赦邑考无罪,你再将瑶琴抚弄一奇词异调,琴内果有忠良之心便罢,若有倾危之语,决不赦饶。”

    蒙小蛮道:“御妻之言甚善。”

    邑考听妲己之奏,暗想:“这一番,谅不能脱其圈套,就将此残躯以为直谏,就死万刃之下,留之史册,见我姬姓累世不失忠良。”

    邑考领旨坐地,轨于膝上抚琴一曲。词曰:“愿王远色兮,再正纲常;天下太平兮,速废娘娘。妖气灭兮,诸侯悦服;却淫邪兮,社稷康宁。陷邑考兮,不怕万死;绝妲己兮,史氏传扬。”

    邑考作歌已毕,回手将琴隔侍席打来,只打得盘碟纷飞;妲己将身一闪,跌倒在地。

    蒙小蛮大怒道:“好匹夫!猿猴行刺,被你巧言说过,你将琴击皇后,分明弑逆,罪不容诛!”

    喝左右侍驾道:“将邑考拿下摘星楼,送入虿盆。”

    众宫人扶起妲己奏道:“陛下且将邑考拿下楼去,妾身自有处治。”

    纣王听妲己之言,把邑考拿下楼;妲己命左右取钉四根,将邑考手足钉了,用刀碎剁。

    可怜一声令下,钉了手足。邑考大叫,骂不绝口:“贱人!你将成汤锦绣江山,化为乌有。我死不足惜,忠名常在,孝节永存。贱人!我生不能啖汝之肉,死后定为厉鬼,食汝之魂!”

    可怜孝子为父朝商,竟遭万刃剁;不一时将邑考剁成肉酱。蒙小蛮命付于虿盆喂了蛇。

    妲己却道:“不可,妾闻姬昌号为圣人,说他能明祸福,善识阴阳。妾闻圣人不食子肉,今将邑考之肉,着厨役用作料做成肉饼,赐与姬昌。若昌竟食,此人妄诞虚名,祸福阴阳,俱是谬说。庶可赦免,以表皇上不杀之仁。如果不食,当速斩姬昌,恐遗后患。”

    蒙小蛮笑道:“御妻之言,正合朕意。”

    速命厨役将邑考肉作饼,差官送往里,赐与姬昌。

    西伯侯囚于里城,即今河北相州汤阴县。每日闭门待罪,将伏羲八卦,变为八八六十四卦,重为三百八十四爻。内按阴阳消息之机,过天超度之妙,后为周易。

    姬昌闲暇无事,闷抚瑶琴一曲,勐然琴中大弦,忽有杀声。西伯惊道:“此杀声主何怪事?”

    忙止琴声,取金钱占取一课,便知分晓。姬昌不觉流泪道:“我儿不听父言,遭此碎身之祸!今日如不食子肉,难逃杀身之殃;如食子肉,其心何忍?使我心如刀绞,不敢悲啼,如此机,我身亦自难保。”

    姬伯只得含悲泣泪,不敢出声。

    姬昌作毕,左右不知姬伯心事,俱默默不语:话未了时,使命官到,有旨意下。姬昌缟素接旨,口称:“犯臣待罪。”

    姬昌接旨开读毕,使命官将龙凤膳盒,摆在上面,使命道:“主上见贤侯在里久羁,圣心不忍;昨日圣驾幸猎,打得鹿獐之物,做成肉饼,特赐贤侯,故有是命。”

    姬昌跪在案前,揭开膳盖言道:“圣上受鞍马之劳,反赐犯臣鹿饼之享,愿陛下万岁!”

    谢恩,连食三饼,将盒盖了。使命见姬昌食了子肉,暗暗叹道:“人言姬昌能言先天神数,善晓吉凶;今日见子肉而不知,连食而甘美。所谓阴阳吉凶,皆是虚语!”

    姬昌明知子肉,含忍痛苦;不敢悲伤:勉强精神,对使命言道:“钦差大人!犯臣不能躬天谢恩,敢烦大人与昌转达,昌就此谢恩便了。”

    姬伯倒身下拜:“感圣上之德光大,普照于里。”

    使命官回朝覆命,蒙小蛮在显德殿,与扮演费仲的马安弈棋。左右侍驾官启奏使命候旨,蒙小蛮传旨宣至殿廷回旨。奏道:“臣奉旨将肉饼送至里,姬昌谢恩:姬昌罪当万死,蒙圣恩赦以再生,已出望外。今皇上受鞍马之劳,犯臣安逸而受鹿饼之赐,圣恩浩荡,感激无地。”

    “又跪地上,揭开膳盖,连食三饼,叩头谢恩。又对臣道:犯臣姬昌不能面觌天颜。又拜八拜,乞使命转达天庭,令臣回旨。”

    蒙小蛮听使臣之言,对马安道:“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先天之数,吉凶有准,祸福无差。今观自己子肉,食而不知,人言可尽信哉?朕念姬昌七载羁囚,欲赦回国,卿意下如何?”

    马安奏道:“昌数无差,定知子肉,恐欲不食,又遭屠戮,只得勉强忍食,以为忍食脱身之计,不得已而为之也。陛下不可不祭,误中奸计耳。”

    蒙小蛮道:“昌知子肉,决不肯食;又言昌乃大贤,岂有大贤忍啖子肉哉?”

    马安奏道:“姬昌外有忠诚,内怀奸诈,人皆为彼所瞒过;不如目禁里,似虎投陷井,鸟入雕笼,虽不杀戮,也磨其锐气。况今东南二路已叛,尚未降服;今纵姬昌于西岐,是又添一患矣。乞陛下念之!”

    蒙小蛮点头:“卿言是也。”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875/ 第一时间欣赏绝世名星最新章节! 作者:洛俞所写的《绝世名星》为转载作品,绝世名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绝世名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绝世名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绝世名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绝世名星介绍:
意外来到平行世界,蒙小蛮决定勉为其难的当个绝世名星。 带着原来地球的智慧结晶以及‘绝世名星系统’,他成为当代最著名的歌星,影星,武术宗师,舞蹈家,音乐家,大魔术师,文学家..... 世界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他是所有男人心中的白雪公主,他也是所有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的美貌雌雄莫辨,他的才华震惊世人,他的钱财富可敌国。 他是开创虚拟现实游戏的祖师,他是创造未来科技的神话,他是引领时代发展的风向。 有他的地方,一切黯淡无光。 全世界,人人都爱蒙小蛮。 ps:本书交流群556153011绝世名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名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名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