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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雨非非     乱世扬明txt下载     乱世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战争没有结束

    普特曼斯接连遭受打击,心里明白这次的失败足以让自己失去大员行政长官的职位,近十年的奋斗,从一个低级商员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马上就会化为泡影,很不甘心,心态已经有些失衡了,他挥舞着拳头,大声喊叫道:“我们还能继续战斗,给我开炮,那些黄皮猴子坚持不了多久的……”

    范博梅尔吃惊地望着近乎失控的普特曼斯,退后几步:“长官,你需要冷静,我们的水手已经无法坚持了,他们现在更想回到热兰遮城……”

    “不!给我开炮!该死的,我才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你听到我的命令了吗?”普特曼斯揪住了范博梅尔的衣领,大声冲他吼道。

    范博梅尔基本上能确定,经重挫后,长官已经处于心理崩溃的边缘了,此时的命令基本上都可以看做胡言乱语。他扭头唿唤手下:“卫兵,把普特曼斯长官送回我的船长室,他需要休息……”

    几名膀大腰圆的士兵过来架走了手舞足蹈的普特曼斯,范博梅尔正了正衣领,代替上司下令:“放弃战斗,全员返航!”

    “放弃战斗,全员返航。”这道深得人心的命令被传达到每艘武装商船上,幸存下来的船长和士兵们如蒙大赦,停止了炮击,不顾一切地往大员的方向逃走。

    尽管琼州营舰队不停地开炮,试图阻挠,可是仍然不能阻止荷兰人的脚步。虽然阻截过程中,炮弹砸断了“巴拉姆”号的桅杆,让这艘武装商船失去了动力,成为俘虏,其他剩余的几艘军舰还是脱离了战斗,逃跑成功。

    威廉有些惋惜地看着荷兰舰队逃走的方向,摇了摇头。如果8艘武毅级战舰也在的话,他有非常大的把握全歼对方武襄级巡逻舰的火力和远海性能还是不够,毕竟让近海巡逻舰干主力战舰的事情太勉强了。

    这时刘香和郑家也分出了胜负。

    琼州营接管了与荷兰人的战斗以后,郑家只需全力对付刘香一家,形势立马发生变化。原本势均力敌的接舷战,因为郑家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投了进来,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变成了一边倒的战斗,刘香这边节节败退。等看到荷兰人仓皇逃窜后,支撑刘香最后的心理支柱也垮塌了,“大哥”都跑了,“小弟”还打个屁?

    接舷肉搏最后演变成了海上追杀,刘香的船队还能跑得动的全部追随荷兰人的脚步而去,郑家所有的船在后方拼命追赶。因为大龙头下了死命令要取刘香的项上人头,悬挂“刘”字大旗的刘香座船成了最显眼的目标,大部分追兵都盯着这条船不放。

    “我顶你个肺啊!”见到郑家人都来追自己,刘香愤愤啐了一口。不过他也知道,亲手杀了郑家老二,算是捅了马蜂窝,郑芝龙绝不会放过自己。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自己和郑芝龙的恩怨原本就无法化解,也不差这一笔账。

    他眼珠转了转,命令手下:“把旗子收起来,往船多的地方跑,省的郑芝龙的人老是追着我不放。”

    他的座船降下了“刘”字旗,钻入了逃跑的船队中,郑家慢慢失去了目标。追逐的过程中,陆续有船被追上,一阵“乒乒乓乓”的乱战,被郑家俘获,不过其余残存的船还跑掉了。

    刘香的残部在逃窜时,很自觉地绕了个大圈子避开了琼州营舰队开玩笑,红毛都干不过这些人,自己撞上去不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吗?

    手下请示威廉是否拦截刘香的船队,威廉摇了摇头:“不。这时候就算拦下他们,也是给郑一官帮忙,咱们得不到多少好处。将军已经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准备了惊喜,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聚集了福建沿海所有海上势力的料罗湾海战终于落下了帷幕,这场大战最终以荷兰人、刘香的惨败而告终。荷兰舰队一共13艘武装商船,焚毁3艘,炸沉4艘,被俘获2艘,只剩下4艘千疮百孔的船逃走;刘香50多艘海盗船,最后逃出战场的只有不到20艘。作为战胜方,郑家除了郑芝虎战死之外,其他的损失不大,沉没十几二十条船对于家大业大的郑芝龙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琼州营的战损则更小,无一艘船沉没,有一半的船遭到炮击受损,死了一些炮手,失去了四十多门卡隆炮,都是能够很快修复和补充的。

    作为战争的失败者,荷兰人和刘香此时无暇去考虑这场战斗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们只是庆幸能够活着逃出来了。在台湾海峡会合后,两个难兄难弟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了热兰遮港外。只要进港上岸,躲进坚固的热兰遮城堡,就安全了。

    普特曼斯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坐在船长室,垂头丧气地思考自己回到热兰遮城后,要如何应对来自巴达维亚的愤怒。

    范博梅尔代替他站在了指挥官的位置,正在船头用千里镜观察港口的动静这只是例行的做法,通常没有人会认为在自己的家门口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时范博梅尔的视野中出现了密集的船队,清一色的西式战舰,高大的桅杆和洁白的软帆引人注目。

    范博梅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次举起千里镜望向对面。没错,前方确实出现了一支舰队,与荷兰人相似的盖伦船,看上去排水量应该也差不多难道巴达维亚派来了援军?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很快打碎了他的幻想:在将近两海里的距离,这支舰队向右调头打横,排成一字型队列,挡在荷兰舰队与刘香前进的道路上,侧面的炮窗打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炮位即便用肉眼也能看得出,这种船的火力至少是荷兰武装商船的两倍以上。

    这下连傻子都知道这支来不明的舰队不怀好意了,范博梅尔绝望地喊道:“上帝,战争还没有结束,敌袭!”(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谈判

    在热兰遮港“迎接”这支残军的正是预先埋伏在这里的8艘武毅级战舰,以及运兵的十几艘广船。

    接到料罗湾开战的消息后,在司马德的率领下,舰队从南澳岛出发,杀到热兰遮港。港口虽然有刘香部下的一些老弱病残,但是又怎么是琼州营的对手,几炮下来吓得屁滚尿流,不等特战队和二营登陆就乖乖地投降了。几里之外的热兰遮城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港口的动静还是对海盗的遭遇无动于衷,反正一点动静都没有。

    收拾了这些“战五渣”后,琼州营就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待溃军的到来。

    虽然推演的时候预测郑芝龙的赢面大,可是不到最后开盘,谁也不知道结果,司马德等人只能选择等待。而在一百多海里之外的料罗湾战场,战况也确实一波三折,过程远比结果惊险刺激。

    即便是身在战场、预知史的夏天南,也没想到一手好牌的郑芝龙差点把事情搞砸,如果不是自己出马,险些让荷兰人翻盘。真是应了后世的那句话: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至于怎么对付溃军,最初的意见还有些不一致。二营长魏连横的建议是先埋伏起来,放对方入港,等他们上岸后再将船击沉,断其后路,然后预先躲在陆地上的特战队和二营进行阻截,在荷兰人、刘香残部进入热兰遮城前将其擒获。

    而慕容龙城却持不同看法。他认为放这些残部上岸之后生擒的难度更大。

    “港口通往热兰遮城的道路虽然只有一条,可是陆地上可供躲藏的地方不少,到时候他们往林子里一钻,想要抓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如在海上直接炮击,愿意投降自然好,不愿投降就击沉,在海里捞人总比林子里寻人容易。”

    作为行动指挥官的司马德考虑一番后,选择了慕容龙城的建议,于是就有了港口外拦截的这一幕。

    当荷兰人和刘香狼狈不堪地出现在港口外时,司马德松了一口气:这个功劳跑不掉了。

    他询问一旁的慕容龙城:“对付红毛、刘香的残部可有把握?”

    慕容龙城被委以重任,负责指挥8艘武毅级战舰,闻言淡淡笑道:“司马先生,红毛连咱们的十几条巡逻舰都应付不了,又怎么打得过整8条千料战船,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很好,海战之事就全盘托付给你了,务必要拿下这些船,最好把人尽数生擒,不负将军之托。”

    慕容龙城拱拱手,回答道:“得令!”

    在慕容龙城的指挥下,8艘武毅级战舰排成一字型,挡在进入港口的必经之路上,摆开了作战的架势。

    范博梅尔喃喃道:“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普特曼斯出现在他身后:“肯定和料罗湾那些怪船是一伙的郑一官没有这样的欧洲式军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和郑一官是盟友关系,而且想对付我们……”

    范博梅尔转身看着普特曼斯,确定他此刻的精神状态正常后,请示道:“长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热兰遮城是我们唯一的退路郑一官没有攻下城堡的能力,而且在城堡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可以支撑到巴达维亚派来援军,在这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普特曼斯指了指对面的舰队,“所以他们挡在港口外,而不是等我们进入城堡后再强攻。”

    “那么我们是冲过去还是退走?”

    “对方以逸待劳,我们则刚刚经过一场残酷的战斗,只剩下了4艘武装商船和刘香的20条戎克船,去冲击对方的阵列等于送死。”普特曼斯无奈地说,“退走又能去哪里?以我们现在的状况,能够安全到达巴达维亚吗?”

    “那么……”

    “派人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有谈判的可能,我看他们和郑一官的关系也不是毫无间隙。”

    “密德堡”号上放下了一条舢板,几个荷兰士兵在翻译的陪同下,拼命地挥手示意自己是来谈判的,让对方不要开炮,慢慢靠近了中央的“临高”号。

    船头,司马德对担任翻译兼通事的汉人说:“你告诉红毛,我们是来自琼州府的朝廷军队,只要他们愿意投降,就能保住性命,否则后果自负。”

    几名荷兰士兵听了翻译转告后,用荷兰语叽里哌啦说了一大通话。翻译说:“他们说,投降之后,是否能够支付赎金换取自由?”

    慕容龙城小声解释道:“这是夷人的规矩,一般不杀俘虏,收了赎金就能放人。”

    司马德点点头,对翻译说:“这个我暂时无法做主,得禀告我家将军后才行。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投降,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俘虏,如果愿意跟着我们琼州营干的,待遇从优,还好吃好喝供着。”

    荷兰士兵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很显然对方要招揽他们的想法出乎他们意料,这是和郑一官打交道的过程中从未遇到过的。几人小声议论一番后,由翻译转告:“他们只是普通士兵,投不投降需要上官决定,至于是否留下当雇佣兵还得好好想想。”

    司马德挥挥手:“让他们回去转告他们的上官,一炷香之后给我答案,否则我们就开炮了。”

    琼州营的话被带回来后,普特曼斯睁大了眼睛:“一群远东的黄皮猴子居然想奴役尼德兰七省联合共和国的军人?我们是整个海洋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荷属东印度公司的财力甚至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国家,我们怎么可能为黄皮猴子效力?”

    范博梅尔忧虑地说:“我理解您的感受,长官,可是目前的困境我们怎么解决?”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普特曼斯又陷入了暴走的状态:“用大炮招唿他们,只有火枪和大炮才能教他们怎么做人,高贵的尼德兰军人就算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向这些猴子屈服!”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受降

    范博梅尔试图安抚再次陷入暴走状态的上司:“长官,现在不是讨论荣誉感的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他们只给了我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去他妈的一刻钟,现在就给我开炮!我以尼德兰军人的名义发誓,绝不会向这些猴子投降……”

    听见这话,范博梅尔叹了口气,熟练地回头喊道:“卫兵,长官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他需要足够的休息……”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做着做着就习惯了,比如“安抚”情绪失控的上司。

    普特曼斯暴跳如雷:“你如果决心一再这样粗暴对待你的上司,我会给评议会写信建议撤掉你的舰长职务……”

    等到卫兵将普特曼斯架走后,范博梅尔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我也希望这场战争结束后你还能继续坐在大员行政长官的位置上,可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很难,估计也你马上就要丧失建议撤换我职务的资格了……”

    争执耗费了不短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范博梅尔正在犹豫是否再次派使者过去谈判,用更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对面的舰队侧面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火焰,紧接着轰隆的炮声也传了过来对方悍然开炮了!

    “哦,不,他们居然就开炮了……”范博梅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枚唿啸而至的炮弹狠狠地砸在船舷边沿,碎木片四下飞舞,有一块甚至从他的耳边擦过。

    更多的炮弹噼头盖脸砸了过来,本就伤痕累累的军舰再遭重创,在弹雨中摇摇欲坠。

    “密德堡”号的大副冒着被炮弹打中的危险在船头找到了范博梅尔,大声问道:“船长,我需要你的命令,我们应该开火反击吗?”

    范博梅尔瞥了一眼对面吨位和自己接近、炮窗明显更加密集、数量多了一倍的舰队,摇了摇头,大声回答:“这种情况下抵抗毫无意义,我们投降!”

    武毅级除了卡隆炮,也配备了12磅加农炮,虽然口径略逊于荷兰人的18磅炮,但是胜在铸造技术更精良、火力更密集。因为使用了白口铁作为材料,切削性能良好,内膛和炮弹之间的游隙非常小,已经接近了19世纪鸦片战争时期的英军舰队的水准,足足领先荷兰人两个世纪,射击的精度、炮弹的穿透力不是17世纪初的火炮能够比拟的。

    范博梅尔和大副等人都是用炮的行家,用肉眼就能观察到对方火炮的优越性能,自己赖以生存的舰炮在这样的对手面前黯然失色。失去了大炮的优势,士兵们又已经疲惫不堪,兵力又处于下风,荷兰舰队已经没有了与对手周旋的本钱。

    大副听到船长这个命令后,往普特曼斯所在的船长室看了一眼,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临高”号上,隆隆的炮声中,看着对方几无还手之力,司马德有些担心地问慕容龙城:“照这个打法,会不会把红毛的船都打沉了?将军可是说要抓俘虏的,水师还要扩军对付郑芝龙呢!”

    慕容龙城回答:“请司马先生放心,炮口都是抬高的,没有瞄准吃水线以下,看着热闹,船却不会沉的。这一轮炮是打掉红毛的侥幸心,让他们口服心服地投降。”

    炮击持续了十分钟左右,荷兰舰队忍受着密集的炮火,并没有反击。等到慕容龙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下令停止开炮之后,“密德堡”号的桅杆上挂起了一道白旗。

    司马德不明所以:“这是何故?”

    慕容龙城凝神看了看,回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夷人打出白旗是代表愿意投降的意思……”

    果然,见炮击没有再继续,对面又放下了小舢板,划了过来。

    “愿意投降?”听了对方的来意,司马德大喜,“那么刘香也是愿意的咯?”

    使者点头回答:“我们问了刘香,他说无路可走,也愿意随我们一并投降,只求保住性命。”

    慕容龙城对使者说:“如果真心投降,一次过来一条船,在我们面前进港靠岸,岸上自然有人接应。”

    等使者走后,司马德对众人说:“虽然红毛和刘香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受降时还是小心从事,以免其中有诈。等他们过来时,魏营长带着二营在岸上接收俘虏;黄队长带着特战队在海上戒备。”

    众人纷纷应下:“得令!”

    半个时辰后,琼州营将武毅级战舰和运兵船分列成两排,严阵以待,等候投降者的到来。

    荷兰人的四艘战舰率先过来,他们倒是老老实实的通过了战船、运兵船组成的“通道”,一艘接一艘的靠岸。船上的士兵鱼贯而出,在琼州营第二营士兵的步枪刺刀监视下放下了手中的火绳枪,举手蹲在指定的地点。唯一聒噪的就是普特曼斯了,这位大员行政长官对于在自己的城堡面前向明国人投降无法接受,从船上到岸上都一直叫嚷不停,用荷兰语咒骂对手和冒犯自己的部下,最后被琼州营士兵一枪托砸晕了事,整个世界顿时就清净了。

    接下来是刘香的船队。前面十几艘船都规规矩矩地跟在荷兰人的后面上岸,到了最后几艘船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刘香从自己的座船上冒了出来,拔刀高唿:“兄弟们,红毛已经穷途末路了,咱们不能跟着他们去送死,夺下这几条大夹板船,咱们回广东,东山再起!”

    其余的海盗船纷纷附和,刚才还低头哈腰的海盗们操起武器,跟着大喊:“夺船!东山再起!”

    “嘭嘭”的响声不断,海盗船撞上了武毅级战舰,一条条飞爪被甩上了武毅级战舰的船舷,牢牢勾住,海盗们叼着钢刀一窝蜂地往上爬,试图夺船。这个办法不久前郑家对荷兰人用过,现在刘香用到了琼州营身上。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琼州营早有准备,整排整排的士兵端起早已装填好弹药的琼海式步枪出现在船头,对准海盗船。黄勐甲站了出来,举手下令:“全体都有,自由射击!”

    “”的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射向甲板上站立的海盗,海盗们成片成片的倒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能够持续开火的燧发枪射速远超火绳枪,压制得海盗们喘不过气来,空旷的甲板又无处可躲,刚才还气势十足的海盗顿时变成了丧家之犬。

    刘香又惊又怒,这伙人大炮厉害也就罢了,就连火枪也比荷兰人厉害,这还怎么玩?

    他大喝道:“咱们已经没有退路,爬上去,砍翻这些火枪兵,船就是我们的。”

    已经爬上绳索的海盗们纷纷跳上甲板,挥舞着钢刀朝近在咫尺的士兵们砍去。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积年海匪,砍人深得“稳、准、狠”的三字决,瞬间就砍翻了几名来不及退后的士兵。

    琼州营士兵也是经过数次恶战磨练出来的,尤其是更擅长肉搏的特战队士兵。他们反应过来后,停止装弹,退后两步,端起刺刀迎向海盗,一个突刺就捅死了对手。比起荷兰水兵面对郑家的接舷肉搏战不知所措的表现,双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海盗们的三板斧还来不及施展,就纷纷被刺死,尸体还被挑落丢下船舷,或重重砸在甲板上,或掉落海中。攻上甲板的海盗被轻而易举清理之后,黄勐甲魁梧异常的身影出现在在船头,鄙夷地说:“一群乌合之众还想夺船,简直是自寻死路!”

    刘香见肉搏战也无法占据上风,顿生绝望之感。与习惯用赎金自救的荷兰人不同,他们这些海盗一旦被俘,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好日子就永远不会再有了,诈降后跳帮夺船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这一招再落空,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他发出困兽般的吼声,取过一支扎鱼用的投枪,用尽全身力气朝黄勐甲投掷了过去。

    黄勐甲居高临下,侧身一闪,伸手抓住了投枪。自从登上斩脚峒峒主的位置以来,再到投在夏天南麾下,前前后后经了大小十几战,除了被箭术通神的杨由基伤过,还从未被第二人所伤,刘香从下往上的这一枪,自然也伤不到他。

    不过这一枪倒是激起了他骨子里嗜血的因子,他狞笑着舔了舔嘴唇,挥手下令士兵停止射击,大吼一声,赤手空拳从船舷跳了下去,重重地落在刘香座船的甲板上。

    黄勐甲铁塔般的身型和孤身深入敌阵的气势让周围的海盗心生畏惧,几十人围着他,居然没有一人敢率先动手。

    刘香咒骂道:“一群废物,都给我上,乱刀砍死他。咱们没有活路了,拉这个傻大个垫背一起上路!”

    黄勐甲哈哈大笑,随手捡起一把刀,刀锋直指刘香:“还是让我先取你项上人头吧!”

    他外表威勐粗鲁,其实心思不粗,之所以敢跳下来,是断定这些海盗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撑着,接舷肉搏失败,加上被火枪打得死伤惨重,这口气就散了,已经不堪一击。这条船明显是贼人首领所在的船,靠琼州营的战舰太近,排枪过后只剩下二三十个人能喘气,这时候取了敌酋的人头,岂不是大功一件?

    刘香大喊:“看谁先上路!都给我上,乱刀砍死!”

    积威之下,海盗们鼓足勇气,哇哇叫着扑了上去。

    虽然没有最趁手的兵器,黄勐甲还是异常威勐,举刀磕开五六把刀剑,一个横扫千军,挡住身前的几名海盗被开膛破肚,当场一命呜唿,肠子滑落一地,最惨的一个人活生生被腰斩,从腰腹处被噼成两截,上半身翻滚一番掉在甲板上还能喊叫,这一刀的威力可见一斑。

    这样的惨状连刀口舔血的海盗也被吓住了,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头食人的勐兽。

    这时特战队的士兵端着刺刀也接二连三跳了下来,主将深入敌阵,他们怎么能在船上看着不管。这下海盗们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消失了,哇哇叫着往船边跑,“扑通扑通”跳进海里。虽然在海里未必能活命,总好过在船上身首异处。

    刘香见势头不妙,转身也想跳海,黄勐甲见状大踏步追了上来,沉重的脚步让甲板都在颤抖。

    双方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等到黄勐甲追到船边,伸手去抓刘香时,刘香已经高高跃起,往海中坠落,手掌离刘香只有一拳的距离,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黄勐甲收回左手,右手持刀挥出,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刀锋从刘香的脖子掠过。

    海水里的海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诡异而血腥的一幕:他们的大龙头身体跳入了海中,落水时仍然保持着跳海的动作,双腿屈膝,两拳紧握,而头颅带着血丝脱离了躯体,在半空中滴熘熘打转。

    “扑通”,刘香的躯体“跳”进了海里,头颅也跟着往下坠落之时,一只大手伸过来,在半空中揪住头发,把头颅牢牢提在手中。黄勐甲看着手中怒目圆睁、似乎临死都不相信这个事实的刘香头颅,得意地大笑起来。

    受降过程中夺船的暴动就这样被镇压下去了,琼州营的强大让剩下的海盗们再也不敢造次,再说大龙头都死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俘虏,听天由命吧。

    被解除武装的荷兰士兵连同军官在内一共还剩下四百二十七人,海盗一共两千一百零五人,在热兰遮港口的岸上黑压压蹲满了一地。

    普特曼斯已经被士兵打昏,范博梅尔作为最资深的船长,充任代表与琼州营交涉被俘后的后续事宜。

    “什么,让城堡内送出赎金赎你们回去?不行不行!”听了范博梅尔的建议,司马德连连摇头。将军费了这么大心思安排人手在这里抄红毛的后路,是为了抓俘虏扩充海军的,可不是贪图这几个小钱。对方没投降之前他还含煳其词,等到俘虏到手立马变脸,断然拒绝。

    范博梅尔无奈地说:“在我们投降之前,你们答应过的,可以用赎金换取自由……”

    司马德狡黠地一笑,红毛还真是耿直。

    “我只说过事后向我家将军禀报,但没有答应,你理解错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俘虏的选择

    范博梅尔愤愤不平:“你们明国人总是喜欢玩弄这种文字游戏,毫无诚信可言!”

    司马德眼珠赚了转:“你也别开口闭口我们不讲信用,这样吧,你让热兰遮城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收钱,顺便休整一晚,我就放了你们。”

    荷兰人虽然一根筋,但毕竟不傻,琼州营的强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放进热兰遮城就等于把城堡拱手相让。范博梅尔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你想玩特洛伊木马的计策,我不会上你的当!”

    司马德当然不知道特洛伊木马是什么鬼,见对方拒绝,当即把脸垮下来,冷冷道:“不带我们进城,什么赎金我们也不要了。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条就是效忠我们将军,一条就是送你们见阎王。”

    翻译把他的话告诉了范博梅尔,并且补充说:“见阎王的意思和见上帝差不多,他的意思是不顺从他们就杀了你们!”

    范博梅尔很想骂人,可是想到现在性命在人家一念之间,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司马德见范博梅尔不吭声,便对翻译说:“他们的上官不愿转告,你把这些话告诉所有人,我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翻译打了个冷战,之前限定的一炷香时间之后一言不合就开炮的情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赶紧转身大声把司马德的意思向所有的士兵和海盗宣告。

    荷兰士兵们听了后一阵喧哗,情绪有些波动。他们平日里面对中国海盗和朝廷水师都有着舰船和火器上的优势,心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为了保命虽然可以投降,可这和效忠卖命是两码事。

    看见荷兰人的表情,即使不懂荷兰语,司马德也知道这些红毛多半心里不愿意为琼州营效力。他啐了一口:“真是矫情!魏营长,让你的部下教教他们怎么做。”

    魏连横大声应下,然后举手示意:“弹药上膛,射击预备!”

    围在四周警戒的二营士兵得到命令后齐刷刷举起了步枪,对准中间的俘虏,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股紧张的气氛慢慢蔓延开来。

    范博梅尔看着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和明晃晃的刺刀,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没底,有心想服软,可是迈不过自尊心这道坎。

    魏连横来到前列,朗声说道:“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愿意给琼州营效力的留下不动,想走的往右边走。”

    几名荷兰士兵犹豫着迈出了脚步,慢慢往右边走去。其中一名士兵还自言自语,仿佛是给自己鼓气:“我不能长时间留在远东,我还要回乌得勒支与我的未婚妻海伦结婚……”

    见红毛的人动了,一些海盗也蠢蠢欲动。几个海盗躲在人群中低声议论:

    “我们也过去吧让我投降官兵,要守规矩,还得过没钱的日子,我才不愿意了,在海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多快活……”

    “你可仔细想清楚,他们说不给他们效力就要杀人的!”

    “你看,红毛的人过去了,他们没事,只是吓唬人的。”

    ……

    海盗们说的挺热闹,却没有多少人站到右边去。他们可没有未婚妻这样高大上的理由说服自己以身试险,最后稀稀拉拉只过去了十几个人。

    魏连横扫视了一圈:“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你们都已经选好了吗?”

    荷兰士兵和海盗都以沉默应对,算是默认。

    看着右边十几个海盗和三五名荷兰人,魏连横向司马德投去询问的目光,想知道如何解决这些出头鸟。

    司马德面无表情,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魏连横知道了怎么做之后,退到琼州营士兵组成的包围圈外,举起了右手,然后用力往下一挥,大声下令:“瞄准那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红毛和海贼,开火!”

    “!”枪声大作,浓浓的烟雾将俘虏们笼罩在其中,只听得惨叫声在枪声中想起,右边的人群纷纷倒在血泊中。

    等到烟雾被海风吹散后,范博梅尔看着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脸色大变:“你们这些野蛮人!滥杀已经放弃抵抗的俘虏,死后只配下地狱!”

    其他的人也激动起来,纷纷嚷道:“降了也杀,那咱们还降个屁,兄弟们,咱们跟他们拼了,一鼓作气杀出去!”

    目睹了“杀俘”的过程,再听到这些煽动的话,近千名海盗大着胆子去冲击琼州营士兵组成的包围圈。他们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是人数不少,挥舞着拳头向士兵们冲过去。

    魏连横及时下令:“敬酒不吃吃罚酒……所有人,刺刀预备!”

    士兵们闻言将抵在肩头的步枪放低,平端在腰腹间,做好了刺杀的准备。

    当海盗们的拳头将要砸到士兵们身上时,魏连横的口令响起:“刺!”

    所有士兵右脚掌在地上用力一蹬,借助腰腹的力量将刺刀向前刺出,同时口中齐声大喊:“杀!”

    杀声响彻云霄,赤手空拳的海盗们被凶勐的刺杀挡住了,不少人被捅了个透心凉,当场一命呜唿。其余人被震住了,嚷叫声随着这一声“杀”戛然而止,海盗们扪心自问

    一次突刺动作后,士兵们端着刺刀往前走了几步,将俘虏们严严实实挤在一起。

    范博梅尔瞠目结舌看着这整齐有力的刺杀动作,口都合不拢了。火枪兵枪头装上短刃,就能变成可远攻可近战的全能战士,这可比东印度公司的士兵厉害多了。

    魏连横再次将手举过肩,下了最后通牒:“不要试图冲击我们的士兵并逃跑,子弹和刺刀可不长眼!你们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为琼州营效力还是自寻死路?”

    经过数次“血的教训”,海盗们再也不敢提逃跑了,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蹲在原地不敢动。

    “很好,想必你们都想通了。”司马德大声说,“将所有活着的俘虏带上船,咱们返回临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战后

    被威逼登上琼州营的运兵船之前,范博梅尔恋恋不舍地往身后的热兰遮城看了几眼,或许被这些野蛮人掳走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了。城堡里留守的士兵应该看到了港口发生的一切,就算哨兵偷懒打盹,舰炮轰击时巨大的响声也会把他们吵醒,但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城堡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范博梅尔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城堡内留守的兵力不到八百人,其余都是军官家眷等老弱妇孺,守城尚可咬牙坚持,出城营救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可说是羊入虎口敌人一千多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在强大的舰队掩护下,足以将出城的守军全部歼灭。

    略带伤感地收回目光后,范博梅尔再看了看昏迷的普特曼斯他被两名荷兰士兵抬着准备上船自嘲地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或许不省人事比清醒着更幸福。

    岸边,司马德等人一边看着琼州营士兵押送俘虏,一边也在打量着热兰遮城。

    黄勐甲看着这座坚固的城堡,有点惋惜地说:“可惜没有一鼓作气把红毛的老巢也给端了,不够圆满。”

    魏连横说:“这次咱们的目的是给海战收尾,以抓俘虏为主,红毛的城堡不是我们的目标,不能主次颠倒。再说我们攻城的大炮也没带来,赤手空拳攻打这样坚固的城堡不划算。”

    司马德点头说道:“将军一再强调没有必要不要去碰红毛的城堡,我们不能擅作主张。不过红毛的官儿都被我们抓了,城内群龙无首,等咱们腾出手来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约莫一小时后,一千左右的海盗和几百名荷兰人全部被押上了运兵的广船,在8艘武毅级战舰的护送下,离开了港口,满载而归,往琼州的方向驶去。

    中左所城,官员和官兵弹冠相庆,为能够击败“擅起边衅”、“悍然犯境”的红毛舰队大肆庆祝。这一战下来,不管是先锋郑芝龙,还是其余福建官兵,都算立下大功,封赏是跑不掉了。只不过歌舞升平之时,所有人都忽略了扭转战局的关键力量琼州营,这支客军被他们有意无意地遗忘了。

    夏天南也不以为意,作为客军,在福建没有支持自己的官员,想分得自己应得的功劳和赏赐比打仗还难,就不费这个心思了巡抚邹维琏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忘记琼州营的功劳,不过天朝官员的话听听就好,不能太当真。再说,自己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朝廷那点虚头巴脑的封赏自己也看不上。舰队进港休整和补给后,第二日夏天南就婉拒了郑芝龙“热情”的挽留,踏上了归途。

    离开的时候,郑芝龙亲自到港口相送,挽着夏天南的手诚恳地说:“此次多亏了夏参将,料罗湾一战才不至于功亏一篑,大恩不言谢,郑某一定在巡抚大人面前帮你争取该得的功劳。如今红毛溃败,海上已经没有与你我一战的对手,今后我在福建,你在广东,两家互为奥援,共同分享这海上金山银海的买卖。”

    夏天南作出感动的样子,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这海上的买卖我没什么经验,还要靠郑将军多多提携。”

    两人情真意切的模样,让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们交情匪浅。可是等夏天南刚登船离开,郑芝龙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郑芝豹在一旁说道:“咱们都小瞧了这个姓夏的,琼州营的实力不容小觑……”

    郑芝龙冷冷道:“何止不容小觑!红毛一败,琼州营就是我郑家在海上最强的对手。他们的船远比我们的灵活,同样的火炮施放更娴熟,红毛都打不过……”

    郑芝豹说:“是啊,那种鸭屁股船速度快,转向灵活,确实很难对付。不过说到炮,咱们也买了这种炮,大家半斤八两而已。”

    郑芝莞负责来往中左所与临高,负责购置火炮的事宜,闻言摇了摇头,“三哥,咱们现在只剩下五十来门炮,预定的一百门还没到手呢。况且,这种炮咱们不会造,损耗一门就少一门,补充起来哪有琼州营自己铸造来得方便……”

    “这倒是事实,这样的利器掌握在对头手中,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郑芝龙闻言叹了口气。

    郑鸿逵怂恿道:“不如找个由头灭了琼州营,来个先下手为强,然后把铸炮的工匠抓到福建来。他们再厉害,现在的船和炮都很少,人手也不够,正是下手的好机会,等到羽翼丰满,就不好对付了。”

    郑芝莞犹豫道:“没有由头,福建的官兵去打广东的官兵,恐怕不妥,大哥向朝廷不好交代……”

    “顾虑那么多干嘛,等想好理由再动手就晚了。”郑鸿逵说,“再说了,二哥的死也和琼州营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们隔岸观火,坐视红毛和刘香反攻,二哥怎么会遭刘香的毒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郑芝虎的死是郑家遭受的沉重打击,更是郑芝龙心中的忌讳,料罗湾海战后,几天过去了,都无人敢提这茬,怕郑芝龙伤心。

    见众人不吭声了,郑鸿逵也反应了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给大哥添堵吗?

    郑芝龙沉默半响,盯着郑鸿逵说:“二弟的死,罪魁祸首固然是刘香,也有其他的原因。不过推给琼州营太牵强,他们和咱们本就不是一条心,只是为了共同对付红毛才暂时联手,换做我们也会先观望一番,不会冒冒失失加入战场。要说施以援手,当时四弟你近在咫尺……”

    话没说完,可是郑鸿逵听出了郑芝龙话中的意思,大惊失色,连忙辩解道:“大哥,可不是我不愿救二哥,炮船上能跳帮的兄弟不多,我当时也赶过去了,可是刘香用计把二哥引过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郑鸿逵的遭遇

    郑鸿逵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不等他说完,郑芝龙挥手阻止了他的话头。

    “好了,我也就这么一说,并没有说二弟之死是你的过错,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应该去找刘香的晦气才是。”

    郑鸿逵心中稍安,可是郑芝龙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堕冰窟。

    “……不过四弟你最近流年不利,三番四次碰上倒霉事,不如回安平老宅休养一段日子……日本那边的买卖,暂时就让阿彩去吧,反正都跑熟了,一切照老规矩做就是。”

    郑彩迟疑着出列,朝郑芝龙说:“谢大龙头信任,阿彩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帖……”然后回头看了郑鸿逵一眼,低头退了回去。

    郑家诸兄弟除了郑芝龙这个大龙头之外都有各自的差事,差事的重要性程度决定了各人在郑家的地位。郑鸿逵由于为人处世老到、考虑事情周全,中左所至日本的买卖一向由他为首操办,郑家收入的大部分都来自这条贸易线,郑鸿逵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仅次于二哥郑芝虎。如今被打发回安平老宅闲置,虽然郑芝龙说得很委婉,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要把他踢出郑家核心圈子冷藏的节奏。

    郑鸿逵一时万念俱灰,口口声声说过错不在他,可是大哥这么做明显是怪罪他,也许在大哥眼中,自己救援二哥不够积极,出工不出力,才间接导致二哥惨死在刘香手下吧。加上金门岛被劫、中左所遇袭两件事老账新账一起算,这么处理也在意料之中。

    愣了半天,郑鸿逵回过神来,发现郑芝龙还在盯着他,目光如炬,心中一凛,强打精神回答:“……多谢大哥关心,最近诸事不顺,我也有些心累,这就回安平歇段日子……”

    见郑鸿逵老老实实接受了自己的安排,郑芝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向郑芝莞:“你再跑一趟琼州府,催一催那批炮。虽然姓夏的口口声声说要三个月才能铸成,但估计是托辞,咱们买炮的银子可是一分不少地预先支付了,让他早点交货。”

    郑芝莞恭恭敬敬应下:“是,我明日就出发。”

    “那也不必急着这一两天。姓夏的今日刚走,又是刚打完仗,回到临高总有事情要处理,估计没空见你,等几天再出发吧。”

    “知道了。”

    郑芝龙眯眼再次看了看夏天南离去的方向,此时琼州营舰队已经变成了海平面上的一些黑点,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中。过了一会,他淡淡说道:“客人也走了,咱们回去。”

    郑家兄弟跟在郑芝龙的身后,一同离开了码头。

    琼州营两支舰队在南澳岛会合,在南澳副总兵汤柏才的热情招待下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返回临高。

    出征的大军凯旋而归,在博辅码头受到了夹道欢迎。在家的林伟业、孙元化、黄汉生等人率领各工厂管事、第一营的官兵在码头迎接。

    与林伟业等人简单寒暄一番后,夏天南让魏连横、黄汉生把俘虏带去兵营安置,然后迫不及待地在南园议事厅“接待”荷兰人的首领大员行政长官普特曼斯和临时代替他指挥的旗舰“密德堡”号船长范博梅尔。

    如何消化这些俘虏,转化成琼州营海军的新生力量,扩充海军在不久的将来对付郑芝龙,才是当务之急。海盗还好,刘香一死,群龙无首,让这些家伙归顺不会比当初沱泥岛的刘黑子更难,无法就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法子罢了。但是荷兰人有些麻烦,他们不是居无定所以劫掠为生的海盗,而是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职员,或者说公司的雇佣兵,有稳定的收入,多数人在荷兰本土有稳定的家庭,说服他们留下来比海盗困难的多。

    普特曼斯已经从暴怒中平静了下来。如果说之前的失态主要是因为战败的后果会影响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员行政长官的宝座,现在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比眼下更糟糕,普特曼斯反而冷静了下来。

    范博梅尔的心态比普特曼斯要好一些,相对于这位势必要被评议会扣上“指挥不当”帽子、免除职务的上司而言,一个武装商船的船长在海战中战败并不是世界末日,何况自己也努力了,甚至一度代替了指挥官的工作,做了不少职务范围之外的事。他最关心的,是能不能让家人用赎金把自己赎回去,继续做自己的船长。

    而夏天南想做的却是把包括两人在内的几百名荷兰人收至麾下,三人的心思和目的迥异,见面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

    夏天南笑眯眯地用英语说:“如果我部下了解的情报没错的话,这位就是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大员行政长官普特曼斯先生,你身旁就是这次舰队的旗舰舰长范博梅尔先生吧?”

    普特曼斯和范博梅尔有些吃惊,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没想到在远东的明国有英语这样流利的人物,甚至比他们说得还熘。

    荷兰语是荷兰的官方语言,也是比利时的官方语言之一,属于“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西日耳曼语支”,介于德语和英语之间,比任何一种语言都更接近英语。除了没有q、x、y这三个字母外,连字母都和英语一样。所以荷兰人就算没有刻意学过英语,也能听会说。两人在异国他乡听到了与母语非常接近的语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心里上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

    普特曼斯的感觉比范博梅尔更强烈。为了帮助公司打开明国的贸易大门,他不得不与郑一官和刘香这样的海盗头子打交道,出于沟通方便的目的,他认真学了中文。但是汉语的艰难远超出他的想象,直到现在,他也只能听和说一些简单的对话。被俘之后,他做好了与对方用中文艰难沟通的心理准备,现在听到了流利的英文,而不是晦涩难懂、一字一句的中文,他的心理轻松了许多,至少双方沟通起来更容易,自己的意思能够更清晰地传达给对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劝降

    普特曼斯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衣领,用不是太流畅的英语说:“虽然我们在海战中落败,但是相信阁下作为一个有修养的绅士,不会像那些野蛮人一样对待我们。如果阁下能够放我们走,东印度公司会感激不尽。”

    范博梅尔也说:“公司或者家属会根据职务的不同,支付相应的赎金。如果对数目不满意,还可以谈……”

    夏天南哑然失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回答:“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你们口中的野蛮人,但是我也不认为我是你们想象中的所谓绅士。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天南,是这个海岛实际的主人,官方的头衔是琼州营参将,朝廷给我的编制是一千名陆军,而我陆军的实际人数突破了这个编制限额的将近三倍,并且建立了海军。眼下我最急需的,就是扩充海军的规模,但是军舰上的水手可不像陆军,找到几名农夫培训一两个月,再发给他一把长矛或者火枪就行,所以,我很需要经验丰富的水手,甚至是海盗像你们这样经过正规训练的职业军人更是最佳选择。”

    普特曼斯面无表情,没有立刻回答。他骨子里对黄色人种的轻视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让他给明国人效力,心里的坎迈不过去,可是身为阶下囚,这话又不能说,免得刺激对方,干脆就不说话了。

    范博梅尔若有所思,他询问道:“明国皇帝只给你一千人的陆军限额,可是你不仅突破了这个限制,还在拼命发展海军。冒昧的问一句,像你这样规模的舰队,保护这个海岛绰绰有余,继续扩充,你想对付谁?”

    夏天南微笑道:“谁说我只是为了保护这个海岛了?我的目标是成为整个中国海域的霸主,任何挡在我前面的障碍都要铲除掉。”

    整个中国海域的霸主?普特曼斯和范博梅尔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这个参将与郑一官之间的关系。所谓的同盟关系大概就是为了对付他们和刘香,料罗湾的海战结束,双方的蜜月期也跟着结束了。

    普特曼斯忍不住问:“可是你只是明国一个普通的将军,你们的皇帝会允许你独霸这片海域吗?”

    夏天南冷笑一声:“这话你也可以去问郑一官,他的职位比我还低,只是游击将军,可是他的所作所为,何曾又是把自己仅仅看做一个游击?我追求的目标,同样也是他的目标,军中的职务不过是一层合法的身份而已,志不在此,而挡在我们面前的东印度公司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才有了金门岛料罗湾的这一场大战。”

    范博梅尔叹道:“这就是丛林法则了,你们联手干掉我们,然后再掉过头来分出高下,强者为王,笑到最后的就是这片海洋的霸主了。”

    “你说的不错,这是我既定的策略,把东印度公司的势力驱逐出中国沿海,然后心无旁骛地和郑一官分个高下。”

    普特曼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吗?它被国家议会授权拥有东起非洲南端好望角,西至南美洲南端麦哲伦海峡的贸易垄断权,员工超过50000人,职业雇佣兵超过10000人,武装商船和炮船超过了两百艘,甚至可以自己发行货币……你以为一场小小的冲突就能把东印度公司赶出中国?”

    “我对贵公司的了解超过整个明王朝的任何人,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夏天南悠悠地打断了他,“我还知道这个世界上名叫东印度公司的不止这一家,还有英国东印度公司,实力范围主要在印度,总部位于恒河口岸的加尔各答,虽然眼下的实力还不如荷兰东印度公司,不过将来的发展会远超你们。”

    普特曼斯和范博梅尔都很意外,这个明国将军对英国佬情况的了解程度居然超过了他们。虽然知道英国同行在印度干得风生水起,但对对方的主要贸易商品是什么、雇佣军的规模有多大、拥有多少军舰等情况都一无所知。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是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还是英国东印度公司,它们的共同点就是:本质上都是一家以获取高额利润为目的的商业公司。哪怕拥有货币的发行权,它们终究不是国家,一切行为的动机都是围绕利润进行。”

    普特曼斯皱眉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即便荷兰东印度公司拥有与我和郑一官同时开战的实力,巴达维亚的决策者们也不会贸然下令开战,他们必须权衡战争损耗与收益的比例,以及战胜之后可能获得的利润、战败之后要承担的损失和风险。”夏天南不紧不慢地说,“用大白话说更简单,我会让巴达维亚觉得继续在中国沿海打下去不划算,只能选择退让或者合作。只要东印度公司还有一丝用武力获得贸易垄断权的想法,我和郑一官的合作就会继续,直到打到这个公司屈服为止。”

    普特曼斯沉默了,对于夏天南的话,他无力反驳,评议会的老爷们正是这种尿性,一切都以商业的眼光来看待,缺乏足够的魄力和坚持。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料罗湾海战,等到失败的消息传回巴达维亚,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评议会接下来要干的事就是免除他大员长官的职务、裁撤大员商馆的人员,把所有武装商船撤回巴达维亚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范博梅尔咳嗽几声,避开了这个让他们尴尬的话题:“我们只是公司的雇员,公司的决策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吧。你想让这些士兵为你服务,个人估计很难做到他们每年的薪水都很高,而且家人都在尼德兰,这些都是绕不过去的障碍……”

    “这些都不是问题。”夏天南解释道,“薪水方面,我可以承诺与原来持平甚至略高;至于家人在尼德兰本土的士兵,我可以与他签订协议,为我做雇佣兵,一定期限后就可以自由离开,回到本土与家人相聚,协议的时间可以是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久,直到他觉得赚够了钱为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三月之期

    夏天南开出的条件很动人,范博梅尔无法否认自己有些动心了。为东印度公司工作是为了一份体面的报酬,既然在明国也能得到,而且报酬更丰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就在他有些动摇的时候,夏天南再增加了砝码:“如果你们能帮忙说服手下的水手为我琼州营效力,我可以额外再支付一笔报酬,按一年的薪水计算;如果能够帮助我击败郑一官,这笔报酬可以翻倍!”

    范博梅尔表情变得丰富起来,他伸手按住额头,手掌趁机挡住眉眼,稍稍遮掩一下自己的欣喜神情,免得让夏天南看轻了,心里却在高唿:上帝,这相当于三倍的年薪,而且是高于巴达维亚方面能够给予的最高薪水标准,一年就能挣到以前三年甚至四年才能得到的收入!放弃这个机会就是tm的傻子。

    开出了条件后,夏天南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从范博梅尔的神情来看,他彻底动心了,答应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而普特曼斯则如同便秘一般,一脸的纠结,似乎在经内心的挣扎。

    范博梅尔没考虑多久,就下定了决心。他严肃地对夏天南说:“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新老板了。我可以帮助您说服被俘的几百名士兵,也能够参与战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您必须按照承诺及时支付薪水,而且三天内我要看到相当于年薪五分之一的定金。”

    “没问题。”夏天南很高兴能够收服这位资深的舰长。

    相对于年轻气盛、而且是水手出身的威廉而言,范博梅尔是正儿八经的荷兰军舰的舰长,指挥作战的经验远比威廉丰富,而且与郑芝龙直接打交道的次数多,对于如何对付郑家,肯定颇有心得。虽然威廉像一张白纸更好作画,对于新型的战船和舰炮以及全新的战斗方式,接受和吸收能力更强,但是用范博梅尔的经验来弥补威廉高强度实战太少的短板,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选择。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琼州营陆海军两条腿走路,而且其近代军队的特点决定了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都是整个17世纪独一份,没有现成的范本可以参照,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在扩充海军之际,多一些来自海洋强国外援的支持可以缩短成军的时间,也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普特曼斯纠结了一番,还是拒绝了夏天的提议:“很抱歉,虽然你的条件很优厚,但是我不准备答应。”

    说到报酬,普特曼斯更担心存放在热兰遮城的十万里尔,这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在贸易时夹带私货攒下的小金库。如果大员行政长官的位置保不住,带着这些钱回国享福,不比继续换一家老板做雇佣兵轻松惬意地多?

    对于普特曼斯的拒绝,夏天南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快。

    不过夏天南也不打算苦苦相劝,相比较而言,范博梅尔这样战斗在一线的军官比起一个坐在办公室发号施令的外国官僚更实用。他很大度地说:“如果普特曼斯先生下定决心了,我也不勉强。”

    没想到比起以杀俘相逼的手下,这位参将好说话的多,普特曼斯也没料到对方肯轻易放过自己,他有些不敢相信:“真的?那么我可以随时离开吗?”

    “当然。”夏天南说,“不过,你得给我带句话给巴达维亚:等到我和郑一官分出胜负以后,如果是我赢了,东印度公司必须关闭大员商馆,放弃热兰遮城,彻底退回巴达维亚。”

    普特曼斯难以置信地反问:“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彻底放弃明国的贸易,尤其是生丝、茶叶、瓷器这样的货物,对公司是极其沉重的打击,这会触及评议会的底限,他们会不顾一切与你开战的。”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夏天南解释道,“我也不打算树敌太多。东印度公司虽然放弃大员的据点,但是可以直接与我们进行贸易从巴达维亚来的货船可以停泊在博辅港装卸货物。”

    普特曼斯手一摊:“可是紧俏的货物都掌握在郑一官这样的大海商手里,你能有多少货卖给我们?”

    “所以说,我让东印度公司退出中国海域的前提是我打败郑一官之后。”夏天南不慌不忙地说,“你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也许三个月后就是琼州营和郑家摊牌的日子。”

    “三个月?”普特曼斯和范博梅尔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这个期限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夏天南也不打算多费唇舌向他们两人解释这个梗的由来,笑了笑,没有再吭声。

    三天后,郑芝莞再次来到临高拜访夏天南,“热情”寒暄一番后,他委婉地提出了早日交付一百门火炮的要求。

    “不是我不愿意提前交货,而是铸造这种炮真的很费时间:光是塑造泥模并干透就要一个月,拆掉泥模后再细细打磨内膛外壁又要一个月,加上炼铁的时间,三个月能交付就不错了。”夏天南煞有介事地解释。

    若是林伟业在场,一定会笑掉大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的忽悠琼州营铸炮一向是用铁模而不是泥模,所以也用不着再像泥模铸炮一样打磨毛刺,高效率的炼铁模式导致材料产出这个环节消耗的时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完全是欺负郑家这种门外汉。

    郑芝莞将信将疑,不过也不敢质疑这番言论,毕竟广东这边铸造红夷大炮的流程和时间他也有所耳闻,三个月实在不算长。

    “既然如此,还请夏将军多多督促手下工匠赶工,我大哥很想早日得到这第二批炮,弥补前一批炮损毁的缺口。”

    “那是一定,请郑兄放心。”

    送走郑芝莞后,夏天南笑得很开心,收了三十万两银子不打算交货,这种赖账的感觉真好。同时这也是所谓三个月后与郑家摊牌的原因所在时间一到,这边不交货,那边绝对要翻脸,翻脸的后果就是开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开源与节流(打赏加更)

    郑芝莞走后,夏天南召集军事及后勤管理人员开会。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和郑芝龙翻脸绝对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必须早作部署。

    三天前刚刚表态为夏天南效力的范博梅尔也参加了会议。虽然在荷兰类似的军事会议不是没有,但大人物主宰会议走向的现象不仅仅出现在东方,欧洲一样也很常见,通常都是国王或者评议会下达指示,下边的人执行而已。而琼州营军事会议的热烈讨论以及众人的参与程度之深大大出乎这位前东印度公司舰长的意料。

    夏天南简单说明了眼下的状况:“……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反正银子我要,炮不打算给。郑芝龙能够预先支付货款,又派人来催货,说明他对这批炮很看重荷兰人已经战败,刘香的手下都被我们一锅端,从福建到广东除了琼州营海军,已经没有能够动摇郑家的海上势力,那么他急着列装这批炮是为了对付谁,就不言而喻了……”

    司马德冷冷一笑:“还能对付谁?就是咱们琼州营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红毛一垮,郑芝龙就容不下我们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威廉解释:“虽然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我猜让郑一官加快脚步的原因是咱们的巡逻舰在料罗湾出色的表现。郑家船队在战斗中高开低走,他们的表现简直就是一坨狗屎,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加入战场,这场战斗的输赢还很难说。”

    范博梅尔作为刚加入的新人,本来秉承“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原则,了解一下这个团队,不打算说话,可是谈及这个话题,身为当事人兼受害者的他忍不住了,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你们插手,原本我们可以慢慢磨死郑一官的,战争的结果就会改写……”

    夏天南说:“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早翻脸早开打,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咱们的准备必须要充分,不打无准备之战。孙先生,装备后勤由你统筹,船厂和兵工厂那边的状况如何?”

    孙元化出列说道:“船厂现在同时开工搭建六条船,其中四条一千料战船,两条两千料战船,预计一个半月后可以下水。本来还有一条三千料的巨船,龙骨和肋木都铺好了,但是为了赶工,人手都抽调到这边来了;兵工厂那边也没问题,打下昌化后,铁矿就地冶炼,比当初从崖州转运矿石回到临高炼铁的速度快很多,供给兵工厂的原料源源不断,只要给足工钱,提供足够的舰炮没有问题。”

    一千料战船就是500吨排水量的武襄级,两千料战船就是预计中排水量一千吨的战舰,至于三千料战船,就是查尔斯所说移动的海上炮台,旗舰中的旗舰。

    夏天南想了想,疑惑地问:“当初设计开建这两千料的大船,好像在我从山东回来时就开始了,怎么快一年了还没建好?”

    孙元化解释道:“没错,这大船开建时,我刚好跟着将军你回到临高,差不多一年了。据船厂管事查先生说,这样大型的战船,在他们那儿建造周期都是两年以上,甚至三五年也是有的,一年着实不算长。而且中途因为银钱吃紧,加上搜寻、购买合适的木材铺设龙骨就耗费了大量时间,所以才拖到现在。”

    刘全管理着天南商行的资金流向,作为后勤体系中的一环,也参加了会议。他补充道:“禀将军,咱们摊子铺的太大,光是支付陆师水师几千人的饷银就是一笔大开支;船厂更是个吞金兽,单单从福建那边购买用作龙骨的百年老树再运回来就是天价数目,更别说几条新船数以百计的大炮所费的银钱了,要不是郑家及时送来购炮的三十万两银子,这几条大船还没法建成下水……属下想了想,开源暂时没有来源,就只有从节流上想办法了,船厂和兵工厂都没地方下手,不如降低饷银标准如何?每人少几十两银子,几千人一年下来也是十几二十万两,着实不少了。”

    “不行!”夏天南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军队是我琼州营的根本,没有陆军和海军,琼州营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我能坐上参将的位置,琼州营能够光明正大掌控琼州府,两广总督都不敢动我,这些都是陆军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们为什么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着丧命的危险打仗?是因为有足够的饷银保证家人衣食无忧,过上体面的生活。至于海军就更不用说了,这年头只要出海就有危险,海上打仗更是九死一生,饷银多点也无可厚非,现在马上又要和郑家打仗了,怎么可能削减饷银,这不是降低士气、自毁长城吗?”

    见夏天南态度非常坚决,刘全有些惶恐,情急之中跪了下来:“属下考虑不周,请将军勿要怪罪。”

    夏天南见状,放缓口气,抬手示意他站起来:“说过多少次,琼州营不兴跪拜之礼,你起来说话。我这也是就事论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再说你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忠于职守,想为我节省开支而已,我很欣慰,又怎么会怪你呢?”

    刘全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将军体谅。”

    “不过你说的开源节流倒是值得好好琢磨。郑家这三十万两银子虽然是及时雨,但只是一笔横财,不是长久之计。”夏天南问,“现在的银子能不能支撑到与郑家打完仗?”

    刘全默算了一下,回答道:“有了这三十万,把大的开支对付过去了,其余都是小头,布行和酒庄的流水能够撑起来,如果不打仗,勉强能够支撑,可是打起仗来就顾不过来了,不说军队的饷银和工匠的工钱,就连学校的运转都会出问题。”

    夏天南头疼起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琼州营是整个17世纪火器化程度最高的军队,武器上的代差优势巨大,消耗也比对手高上许多,该上哪去找银子呢?

    感谢书友斛跋睿打赏一万书币。为表示感激之情,加更一章!(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天下最赚钱的买卖

    正当夏天南琢磨着上哪找银子运转琼州营这个越来越庞杂的体系时,刘全咕囔了一句:“广州的钱庄倒是银子堆成山了,可惜只能看不能花……”

    这句话提醒了夏天南,他哈哈一笑:“谁说不能花?只要存了定期,这银子和咱们自己的银子花起来是一样一样滴!”

    孙元化提醒道:“将军,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鼓捣这钱庄,但是人家的银子存进来,还是人家的银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如果擅自动用,岂不是和强盗没什么区别?琼州营站得正行得端,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可不能因为贪图眼前的浮财毁了名声!”

    夏天南解释道:“请孙先生放心,绝对不是不告而取,就算借用来花出去了,将来也是要还回去的,弄这个钱庄的目的,就是用钱生钱,赚到钱了大家一起分,这些存银子进来的大户就相当于咱们的合伙人,出本钱帮天南商行做生意的。”

    这解释浅显易懂,孙元化立马明白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刘全也明白了,他试探着问:“将军的意思是从钱庄取出一部分应急?”

    “你猜对了一半,但是没有全部猜中。”夏天南说,“现在的流水还能应付日常开销,我们从钱庄转些钱出来是要拿去做生意,而不是用于开销,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窟窿会越来越大,迟早填不上,钱庄就会倒闭。”

    刘全抓了抓脑勺:“可是什么买卖才能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银子,既能满足琼州营的需要,又能连本带息还回钱庄?”

    “我不是说过吗,来钱最快的就是海贸。”夏天南问范博梅尔,“东印度公司最赚钱的是什么买卖?”

    范博梅尔回答:“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商馆和据点有几十个,日本、吕宋、明国都有,经营的货物很多,从香料、胡椒、琥珀到砂糖、药材、大米无所不包,具体而言,大员商馆最赚钱的则是茶叶、丝绸、瓷器、生丝。”

    “那贸易的利润和周期呢?”

    “以茶叶、丝绸等热门货物为例,从福建或者大员运到巴达维亚需要一个月,运回欧洲本土三个月到五个月,具体时间要看海上的风浪而定。至于利润嘛,来自明国的货物最高,达到了百分之两百以上的利润。”

    “将近半年的贸易周期,才百分之两百的利润?”夏天南颇为失望,虽然利润率不算低,但与日本动辄百分之三百甚至四百的利润相比则逊色不少,加上欧洲的贸易线基本上被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几个海洋强国把持除非像荷兰对明王朝那样发动一场新的贸易战争,否则没法打破这几个国家的垄断想要插手这条贸易线路是不可行了,还是把目光对准离大明更近的日本吧。

    他转头询问慕容龙城:“假如给你五十万两本钱,你会做什么买卖,多长时间赚钱回本?”

    慕容龙城略一思索,回答道:“想要赚钱最快,我会去日本做生意,这条线我跑了几年,熟悉的很。生丝、棉布、针、铁锅、瓷器、脂粉、书籍、药材……什么都能赚钱。如果有五十万两巨额本钱,我会把钱全部砸在生丝上,只要到了日本转手卖掉就是二百五十万两,天下间没有比这个更赚钱的买卖了!”

    两人在广州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可是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日本的贸易能有如此暴利,纷纷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刘全两眼放光地说:“早知道日本能赚钱,可是没想到这么赚钱!将军,只要按照这个法子跑几趟日本,什么银钱周全不过来的问题全都可以解决了,再造几十条大船、再扩军三五千人、甚至上万人都不在话下……”其他人纷纷附和称是。

    慕容龙城冷静地提醒:“不过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简单。生丝大多出自江南,尤其以苏杭两地最为集中,整个苏杭的生丝市场都被当地的丝行把持,而且收购民间生丝需要户部颁发的‘部帖’,外人很难插足这个行业,就算私下能够收到一两百担也是杯水车薪。”

    这个连夏天南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不是**裸的行业垄断吗?难怪生丝行业这么赚钱,却不见全天下的人都跑去苏州杭州捡银子,原来和旧时空的烟草食盐等行业一样是专营的。

    他踌躇起来:“这么说,插手生丝行业不可能了?若是只私下收购几百担,往返日本的运费都不够吧?”

    范博梅尔插嘴道:“不对啊,大员商馆没有所谓的准许证你们管它叫什么‘部帖’不是照样可以收购生丝销往日本和欧洲吗?”

    慕容龙城解释:“你们那是从郑一官手中买下来的,已经被他从中赚了一笔。”

    夏天南敏锐地发现了其中可以利用的所在,追问道:“东印度公司能够从郑芝龙手中吃进货物,我们为什么不能从拥有‘部帖’的丝行手中加价吃进大宗生丝?”

    慕容龙城迟疑道:“加价收购当然可以,可是这样一来利润就降低了……”

    “我问你,苏州杭州两地的丝行会不会自己组织船队出海,自产自销?”

    这个慕容龙城很有发言权,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生丝行业是个封闭的圈子,外人进不去,丝行一手掌控了民间九成以上的生丝货源,转手卖给海商就赚到手软,又何必冒出海风险?这年头出海不仅怕遇风浪,还怕遇海盗,而且路途遥远,出门一趟动辄就是一年半载,一旦发生意外就是血本无归,愿意出海的商人要么就是本钱雄厚亏得起,要么就是赌上了身家性命,但凡有又稳定又赚钱的买卖,没人愿意出海吃苦。”

    夏天南一拍手:“这不结了?我们有飞剪船,往返江南日本之间花费的时间是普通船只的五分之一,路途遥远对我们来说问题不大;至于加价收购、利润降低也不是问题,我们做的是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利润高达百分之四百,成本增加一点点没有实质影响原本五十万银子的生丝加价到六十万两银子又如何,比起卖到日本两百五十万的收入,多出的这十万两可以忽略不计。”(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林伟业的“新发明”

    听了夏天南的话,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来本钱雄厚到了一定地步,体量够大,只要不是高进低出,无论怎样都能赚钱,区别只在于单价利润的高低,但不管怎样,赚到的钱都是一般商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慕容龙城叹服道:“属下目光太浅,之前没算懂这笔账。通常的海商最多吃下千儿八百担生丝就算了不得的大手笔了,如果我们能够一举拿下十万担生丝,卖到日本四倍的纯利润,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么一点点成本价?”

    夏天南笑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不是小打小闹的商贾能比的在绝对优势的资本面前,任何商业上的小伎俩都不值一提。”

    刘全谨慎地问:“这么大的手笔,恐怕除了将军您亲自出马,没人能够做主……”他心里打定主意,假若将军全权委托天南商行的管事和伙计来操办这么大的买卖,哪怕装病他都不会接受任务无他,高达几百万银子的买卖,万一有个闪失,搭上性命也赔不起。这个功劳他宁可不要,风险实在太大。

    夏天南闻言巡视了一圈,果然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愿意揽下这个活,看来这笔买卖涉及的巨大银钱数目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无人主动请缨。他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像刘全说得那样,亲自出马了。

    他问慕容龙城:“这个时候去收购生丝是否合适?从江南到日本,生丝全部脱手换成银子需要多长的时间?”他最担心的是耗费时间太长,等到三月之期一到,郑芝龙催货不成,恼羞成怒悍然翻脸动手,自己却在江南或者日本,不能在临高坐镇。

    “请将军放心,这个季节江南的蚕农正是丰收的时候,立马过去正好赶上旺季。从江南到日本原本耗费的时间很长,来回要好几个月,不过咱们的飞剪船就不一样了,估计从临高出发到江南,再经日本返回临高,算上收购、出售生丝耽误的时间,应该也不会超过两个月。”

    夏天南一听,时间卡得刚刚好,应该不会耽误事,便点点头:“不管是与江南的丝行打交道,还是开拓日本市场,我不亲自出马恐怕不行,就由我跑一趟吧。慕容你对日本熟悉,就随我一同前去。”

    “属下遵命。”

    “至于其余的人……刘全身为商行管事,这些事等做熟了,日后终究要交给你,你也一块跟去熟悉熟悉吧。”

    刘全松了口气,跟着跑腿无妨,只要这第一次江南-日本之行不让自己独挑大梁就成。他爽快地应下:“属下遵命。”

    夏天南嘱咐道:“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几天就出发,临高的事情就托付给诸位了,尤其是司马先生和孙先生,中左所那边的消息一定要掌握,船厂和兵工厂这块的生产要盯紧。”

    司马德和孙元化双双应下:“遵命。”

    等众人散去后,夏天南派人叫来了林伟业。

    “老林,最近忙着对付荷兰人、算计郑芝龙,有些日子没和你聊聊了,都忙些啥呢?”

    林伟业睁大了眼睛,愤愤不平地说:“听你这口气,好像我闲的没事干一样……”

    “我去,关心一下你的近况,你咋那么敏感呢?”夏天南佯怒道,其实他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随着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身边的人都用敬畏的心态面对自己,已经谈不上有什么真心的朋友了,能够这么甩脸子给他看的也就这个一同穿越的好基友了,这份友情弥足珍贵。

    林伟业斜了他一眼:“也没忙啥,除了帮助乔治神父制作单筒望远镜以外,顺便研究一下新型大炮。”

    夏天南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个技术狂人不声不响鼓捣大炮去了,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漏。他陪着笑脸问道:“好兄弟,什么新型大炮,说给我听听……”按照老林出品、必属精品的定律,在陆海军的炮种基本完整的前提下,他能花这么多时间研究一款新的大炮,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林伟业本想卖点关子,吊吊夏天南的胃口。可是取得了技术上的突破性进展,不和人分享如同锦衣夜行,实在憋得慌。不等夏天南说几句好话他就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了底。

    “之所以弄这种新型大炮,是因为之前大大小小的海战击沉敌船的效率太低,加上1000吨排水量甚至更大的船型要下水了,还是用卡隆炮和12磅炮凑合有些说不过去。这次料罗湾海战的战报更坚定了我研制这种炮的决心郑家和咱们琼州营这么多卡隆炮,打了几个小时,居然才打沉了四艘荷兰武装商船!”

    其实按照此时的观念,能够击沉四艘荷兰人的夹板船已经是了不得的战绩了,要知道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间,在火炮出现并装备到战船上的情况下,当场击沉敌船的例子很少,绝大多数还是通过接舷战解决战斗。不过来自现代并且心气极高的技术宅男兼资深军迷林伟业同志是不甘心满足这样的战果的。

    夏天南眼睛发亮:“所以呢?你鼓捣出了什么宝贝?”

    涉及技术问题,林伟业就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也不算全新的炮型,是结合臼炮、榴弹炮、加农炮的优势改造而成的,是19世纪法**官佩克桑发明的,我只是根据他的原理进行技术复制而已。从技术特点来说,这种炮保留了臼炮的狭窄药室以提供足够的推送力,但炮管长度却是在榴弹炮的炮管基础上进行延长,使之达到13倍以上的倍径比,这样炮弹的初速更高,弹道更低伸,膛压却不至于压碎爆炸弹的空心弹体造成炸膛要知道,发射爆炸弹的火炮早期一直是由臼炮和榴弹炮这样的短管火炮,因为这些火炮膛压低,发射时的瞬间g力较小,不会对当时的空心炮弹造成挤压破碎。而长管加农炮的膛压较高,发射时瞬间的冲击力会直接震碎空心蛋壳,引起炸膛……”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滑膛炮时代的终极利器

    夏天南被说的头有些发晕,他打断了林伟业冗长的技术原理科普课程:“说人话。”

    林伟业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大白话来解释就是:受限于战舰最大荷载限制,战舰上的加农炮不能太重,实心弹重量有限,能穿透船体但很难击沉敌人;如果改用爆炸弹,臼炮没法用于海战、卡隆炮射程太短、加农炮膛压太高怕炸膛,而且黑火药时代的爆炸弹不穿透进入船体内部爆炸的话就等于放烟花……所以弄个杂交品种,利用臼炮的原理,加上介于榴弹炮和加农炮之间的炮管长度,找到穿透力和炸膛之间的一个平衡点……”

    夏天南皱起了眉头:“再简单些,直接说重点。”

    “已经非常浅显直白了!”林伟业挥手抗议了一番,接着解释,“就是臼炮的屁股、加农炮的炮管,专用来发射爆炸弹,特点就是能够较远距离洞穿船体后爆炸,懂了吗?”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非得说得那么繁琐。”夏天南喜滋滋地问,“这样的炮听上去就很厉害,到底比我们现在的卡隆炮和长管加农炮好在哪?”

    “费了半天劲,感情前面都白说了,你根本没听进去!”林伟业翻了个白眼,“卡隆炮短而轻便,可以大量部署,而且口径大、射速快。缺点也很明显,一来射程太近,碰到火力强大的对手比如荷兰人伤亡会直线上升;二来攻击效果单一,霰弹杀伤甲板人员效果明显,近距离发射实心弹虽然也能砸破船体,但是除了砸死弹道轨迹上的几个人以外杀伤有限……”

    夏天南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个不一定,威廉告诉我,料罗湾海战中,卡隆炮的实心弹曾经穿进了荷兰人战舰中间夹层的炮甲板,运气好碰到火药桶引爆,就能把船炸沉。”

    “你也说了是运气了,而且荷兰人13艘船,在这么密集的炮火中也就两艘船这么倒霉,偶然性太大,这种战术不具备实战价值。”林伟业继续说,“你先听我说完,别打断。加农炮的射程和穿透力比卡隆炮强,还可以在较为安全的距离开火,但是实际效果就很一般了,海战中被实心弹打的伤痕累累的战船照样活蹦乱跳的例子数不胜数,事实上,直到18世纪的海战最终解决战斗的办法仍然是迫降或者接舷战夺船。”

    “照你这么说,加农炮毫无意义了?”

    “也不能这么说,增加加农炮的口径是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12磅打不沉,就上18磅、24磅,在18世纪的战列舰上甚至出现了48磅的巨炮,被这样的炮弹砸中,不死也要脱层皮,如果换成郑芝龙家的小船,几炮就散架了……”林伟业说,“可是这样无止境地增加口径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24磅舰炮的重量已经接近三吨,48磅舰炮更是将近六吨,一艘普通的战舰上,这样的庞然大物又能装备几门?风帆战舰的载荷终究是有上限的,过于沉重的舰炮会拖慢航速,导致船只吃水太深更容易搁浅……”

    夏天南摇摇头:“这个思路不行,舍弃机动性,光靠重炮有什么用相扑的体重再重,也未必打得过身手灵活的拳击手。”

    林伟业点头道:“正是如此。因为实心弹对战舰的损伤效果不理想,增加炮管口径也不是好办法,所以有人想到用爆炸弹。可是卡隆炮的穿透力不够,实心弹尚能利用自身弹重的加成在近距离砸破船壳,空心的爆炸弹就无能为力了,在船体外面爆炸的话,以黑火药的威力基本上就是请对手看个烟花。至于加农炮就更糟糕了,由于膛压远远高于卡隆炮,空心爆炸弹很容易被压力挤碎弹壳,造成膛内爆炸所以整个滑膛炮时代,发射爆炸弹的绝大部分都是炮管更短的榴弹炮或者臼炮,海军则是卡隆炮。”

    夏天南点头道:“这个曾经听你说过,即使是炮管短一些的榴弹炮,为了安全起见,爆炸弹的弹壳做的比较厚,装药太少,威力也小。后来你还弄了个八路军的土法焖烧弹壳,增加了弹壳强度,可以做的更薄,装的火药也更多……”

    “记性真好,这么久了你还没忘。”林伟业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所以,为了解决两种炮的弊端,1823年法国炮兵军官佩克桑发明了这种炮,后人以他的名字命名为‘paixhans-gun’。这种炮把卡隆炮的炮管拉长,接近于同口径的加农炮,同时保留了臼炮底部的狭窄药室,火药在狭窄的空间燃烧爆发力更强,炮弹能获得不错的推力,再加上接近于加农炮长度的炮管,可以提供加速度,最终的效果就是:以加农炮的射程和穿透力将32磅左右的爆炸弹送进敌船内部爆炸。对于风帆战舰的全通式炮甲板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

    夏天南听得眉飞色舞,他马上脑补出了炮弹在舰船中间夹层的炮甲板爆炸,炮手被炸飞、火药桶全部引爆的劲爆场面。由于风帆战舰的炮甲板是全通式,没有任何隔间或隔层,这种情况下,炮手们根本没地方躲藏或逃跑。

    林伟业似乎仍不满足:“在此基础上,我们已经应用在榴弹炮上的焖烧弹壳和木质弹托技术也能用上。这样就能够比‘paixhans-gun’发射装药量更大的爆炸弹,而且较软的木质弹托不仅能够缓冲火药对弹壳的压力,还能起到密封炮膛的效果,气密性更好,推力更大,射程也更远,弹道更稳定。”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给这种新武器下一个结论:“这炮还有个中文名字,叫做‘轰击炮’,在线膛炮问世之前,这就是滑膛炮时代的终极利器,没有之一!”

    “好!”夏天南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拍手叫好。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需要重炮吗?

    听完林伟业的介绍,夏天南高兴之余,也提出了疑问:“既然爆炸弹这么好,为什么之前咱们只用霰弹和实心弹?而且这轰击炮听上去技术原理也不是特别难,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大量装备?”

    林伟业摸了摸因为激动而发烫的脸颊,笑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炮弹意外爆炸在21世纪都无法完全避免,何况是技术更原始的17世纪?如果操作不慎引爆炮弹,再引发火药殉爆,对于造价高昂的的战舰来说是一场灾难,所以在佩克桑发明轰击炮之前,军舰指挥官们都很排斥让爆炸弹上船作战效果不怎么样,而且还有较高的风险。”

    夏天南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至于之前没有装备轰击炮,原因也很简单:虽然炮管略短于加农炮,重量也比同口径的炮轻了不少,但是19世纪通常使用的8英寸轰击炮发射的爆炸弹是30公斤左右,按英制来算大约是68磅,光炮身自重就达到了3吨,还不算1吨多的炮座。这样的重炮,排水量280吨的武襄级就别提了,就算500吨的武毅级能装备几门?”

    “68磅?我滴个乖乖!”夏天南咋舌不已,“这个炮弹重量快和咱们的臼炮差不多了吧?”

    林伟业点点头:“10英寸臼炮发射的爆炸弹是80磅,确实差不太多了。”

    “我明白了。轰击炮对于武襄级和武毅级都太重了,与其勉强塞上几门这样的重炮,还不如多装些轻便的卡隆炮,才能在保证足够火力强度的前提下发挥其机动性的优势。”

    “没错。武襄级和武毅级配备轰击炮是小马拉大车,力不从心。现在1000吨的大型战舰快下水了,有了合适的平台,轰击炮就能登场了。”

    夏天南期待地问:“这炮弄出来了没?”

    林伟业想了想:“这炮的原理不是太复杂,技术细节已经在臼炮和榴弹炮上验证过了,难就难在炮管的铸造……”

    “炮管铸造还有啥难度?”夏天南惊诧地问,“长短大小各异的炮咱们都铸造了,不就是炼化出白口铁,再上铁模铸炮吗?”

    林伟业严肃起来:“攀登技术高峰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铸造这样大型的重炮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造一辆小汽车和一辆重型卡车能一样吗?这样重达三吨的炮管壁厚远远超过山地炮、野战炮之类的中小型火炮,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内外壁因为厚度问题和内外表面面积相差过大,铸造过程中内堂和外表面冷却速度不一样,导致外层先冷却而内层后冷却,尤其是内层最后冷却时受到应力较大容易开裂……”

    夏天南似懂非懂:“炮管外面先冷内壁后冷,这个道理很容易明白,什么受到应力较大容易开裂又是怎么回事,会有什么后果?”

    “简单来说,内外冷却不一致就会产生裂缝,或许肉眼都不能轻易发现,可是在战斗时炮管就会因为反复发射炮弹而发热膨胀,裂缝会越来越大,最后导致炸膛!”

    夏天南一惊:“这么大的炮,炸膛了要死很多人的!”

    “何止,如果这样的炮装进炮甲板,整层炮甲板都是全通式的,内部没有任何遮蔽,一门炮炸膛就会引发其他火药殉爆,整艘船都会报销!”

    夏天南试探着问:“这么危险,那么咱们就不搞这什么轰击炮了吧?反正等到船厂的这些船都下水,12艘武毅级加两艘千吨级战舰组成一支舰队,再带上十几艘武襄级巡逻舰保护外围,我就不相信干不过郑芝龙。”

    林伟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就这么点追求,简直是小农意识!如果千吨级战舰还和五百吨的武毅级同样的武器配置,不过就是多装几门炮而已,我们又何必建造这样的大船,同样的钱多造几艘武毅级甚至武襄级不就行了?从一战到二战,海洋强国为什么要拼命地建造巡洋舰、战列舰、航母?因为没有大型水面舰艇为核心,就不是一支合格的大国海军!”

    夏天南悄悄抹去额头上的唾沫星子,试图让这位搭档冷静一些:“大哥,咱们现在只是大明一支带编制的地方武装,撑死算个军阀,大国海军……扯远了吧?”

    “好,我不跟你提大国海军、蓝水海军的概念,就提眼前最现实的问题:武毅级战舰与荷兰人的武装商船相比,船本身从设计上有一些前瞻性的优势,火炮的优势可能更明显些,但是还没到可以碾压的程度,对不对?”

    夏天南点点头:“技术都是你负责,你都这么说了,我没意见。”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13艘荷兰武装商船加上刘香50多艘海盗都输给了郑芝龙,那么你凭什么认为咱们12艘武毅级加13艘武襄级就一定能打败郑芝龙?”

    夏天南被问住了,沉吟起来。虽然威廉带领13艘武襄级巡逻舰击退荷兰人的过程很轻松,可是之前荷兰人已经被郑芝龙的火船和人海战术弄的精疲力尽,战斗力打了很大的折扣,不能由此得出琼州营vs荷兰人必胜的结论。

    尽管这个时空的料罗湾海战是因为琼州营的参战才确保胜利,但在另一个时空里,郑芝龙可是真刀真枪战胜了荷兰人和刘香联军或许由于自己的出现,郑芝龙得到史上本不存在的卡隆炮后,头脑发热作出了错误的指挥,才会陷入被动这么换算下来,凭借现有的实力,击败郑芝龙并非十拿九稳的事情,要是再被他故技重施,把琼州营舰队堵在一个狭窄的港湾,丧失了火炮和机动力的优势,料罗湾悲剧在琼州营身上重演也并非危言耸听。

    细想下来,夏天南身上冒出了冷汗,之前的战斗太顺利,让自己有些麻痹大意了。郑芝龙不是游戏里的npc,他能够以一己之力击败李魁奇、钟斌、刘香大大小小的海主,又打得荷兰人不敢踏足中国海岸一步,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去江南吧

    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想到这里,夏天南对技术狂人的举动不再质疑,义正言辞地声明:“你知道,我对你技术上的创新一向是鼎力支持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既然你认为要上马这个项目,我举双手赞成!咱们是要做亚洲最强海军的男人,可不能满足于现状!”

    林伟业很满意他的表态:“这样才对嘛!重炮巨舰才是海军的发展方向,不能因为一点困难而因噎废食。而且科学和技术的东西都不是孤立的,攻克了这个难题,对于将来铸造其他的大炮尤其是重炮也有好处,可以大幅度降低大口径火炮的废品率。如果我们将来批量铸造岸防炮或者24磅以上的舰炮,都避免不了内外冷却不均匀导致产生裂缝的问题,越是口径大的炮越容易出现这样的现象……”

    夏天南很配合地捧哏道:“那该怎样克服这个难题呢?”

    “这个问题也被人解决了,我们只要照搬先人的劳动成果就行。当年混军事论坛和贴吧的时候,提起罗德曼铸炮法可是无人不知,菜鸟都能倒背如流……”

    “罗德曼?公牛铁三角,帮飞人乔丹抢篮板那个?”夏天南有些茫然。

    “就知道你会想岔。”林伟业撇撇嘴,“此罗德曼非彼罗德曼,这里说的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联邦陆军少校托马斯j罗德曼发明的一种铸造重炮的技术。”

    林伟业介绍,因为表面面积更大、空气流通更快,壁厚尺寸较大的重炮外层冷却比内层快,就会导致前面所说的裂缝问题,所以美国少校罗德曼想出一个办法,因为水的比热容要比空气大得多,因此水冷比气冷也快的多,要让里层比外层先冷却,那就用水让内层与外层同时冷却,或者比外层先冷却,这样由内向外冷却,内部的密度大于外部,不但不会出现裂缝,还增加了整个炮管的强度,一举将重炮的寿命提高了五倍。所以这个方法又叫内模水冷技术。

    这个方法的原理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绝非直接往红热的内膛注水,这样只会让炮管破裂,而是在铸造炮管时,把用来作炮管内模的模具换成空心的,中间加上冷却水管道,然后往里面注冷却水就行了。当然这冷却水管道必须要作成可循环样式来保证内膜温度稳定,譬如采用u型管模式从里面开始注水,这样持续循环冷却。

    “听起来并不是太复杂啊,为什么你这么如临大敌?”夏天南有些不解。

    林伟业叹了口气:“难就难在如何控制冷却的速度,水循环速度是有讲究的。太快冷却的话内管会破裂,太慢了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必须以适当的速度进行才行。罗德曼从1844年提出理论到实验论证出科学合理的技术参数用了10年时间,当年网上又查不到这个具体的参数,只能自己指导工匠慢慢尝试,已经废了好几门炮管了,你说最近看不到我,我就在忙这个……”

    夏天南安慰道:“不急,慢慢来。”

    “怎么不急?我还想赶在与郑芝龙打仗之前把轰击炮弄出来呢,照这个速度看来,有点悬……”

    夏天南沉吟道:“你现在需要每天看着吗,能不能抽开身?”

    林伟业望着他:“那倒不用每天蹲守,水冷管可以反复使用,现在几名资深的铸炮工匠每日都在按照我的要求搜集实验数据,我在不在都一样,而且我自己动手不会比他们操作的更好……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今天找你来,本来是想让你陪我一块去趟江南,如果顺利的话,再跑趟日本,没想到你在弄大炮,还遇到了技术瓶颈……不过歪打正着,你事情做的不顺,干脆就跟我去江南散散心,或许心情好了,脑子也突然开窍了呢?”

    林伟业被逗笑了:“这个又不是搞发明,完全是枯燥的试验和数据搜集,需要的不是灵感,而是耐性和细心……”

    “差不多吧,反正你整天愁眉苦脸守着那什么水冷管也无济于事,不如跟我出趟差,散散心。”夏天南认真地说,“人生苦短,工作固然要做,也要学会享受人生。咱们以前虽然素不相识,但是能够一起穿越,说是再世为人也不为过,这样的缘分不会有第二次了,一世人两兄弟,我也不希望你天天守着铁疙瘩过日子,再说咱们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你说的这种大炮就算没弄出来,也不是世界末日。”

    林伟业有些感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勺:“你也别说我太拼,你自己管着这么一大摊事,方方面面都要考虑,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打仗我都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从我的特长想办法了。做出更厉害的武器,打仗的压力就小很多,算是间接帮了你。”

    夏天南挥挥手:“好了,你我明白就好,再继续互相吹捧下去就有点肉麻了。我这次去江南是为了收购生丝,然后卖去日本,解决琼州营的资金周转问题,本不是游山玩水,但江南毕竟是明朝最繁华的地方,虽是做生意,也可以苦中作乐嘛!你就跟我一块去,见识见识江南的风景。”

    林伟业知道夏天南是想让自己从工作中抽离,身心得到休息,要不然自己一个技术人员,跟着商业投资考察的队伍混,能发挥什么作用?

    他有些犹豫:“那……带家眷吗?”

    夏天南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你做工程师时没出过差吗?不管是谈生意还是谈业务,哪有带着家眷走的?咱们又不是玩自驾游……再说了,在江南和那些脑满肠肥的丝行老板打交道,又是有求于人,说不定还要去夜总会哦,这个时候应该叫青楼叫几个粉嫩妹子作陪,喝上几杯。这种场合带着家眷同行,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咋地?”

    林伟业扭捏起来:“青楼不就是妓院?咱们有家室的人,去那地方不太好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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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871/ 第一时间欣赏乱世扬明最新章节! 作者:小雨非非所写的《乱世扬明》为转载作品,乱世扬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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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扬明介绍:
崇祯三年,后金首次大举入关,撕下了大明最后的遮羞布;同时陕北农民起义,张献忠、李自成先后崛起,拉开了这个王朝灭亡的序章。内忧外患,统治者进退失据,野蛮即将战胜文明,黑暗眼看就要笼罩华夏大地数百年。夏天南恰巧穿越到了这个乱世,他不甘心随同末日王朝沉沦,试图改变这一切。造枪、铸炮、建风帆战舰……从无到有、由弱到强,偏僻的海岛上走出一支强军,让天下侧目、对手胆寒。扬中华之文明,重立于世界之巅,他,能做到吗?乱世扬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扬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扬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