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侠与乞丐(求收藏推荐票)
第三十章女侠与乞丐
肉香而不腻,入口轻轻一嚼,那肉味自然出来,不过分老硬,又不太过嫩滑,当真是火大一分闲硬,火小一分闲软,虽然只是一个又小又简陋的酱肉店,可这味道与品质却不输皇宫内部的御膳房。
朱晨桓沾着汁液吃了一大口酱牛肉,向闲着的小二问道:“小二哥,你们这酱肉不赖呀,怎么不开一间大店?哪怕去那人多的路边摆个小摊也比这人多?”
小二用围裙擦了擦油汪汪的手,嘿嘿一笑,有些憨傻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是老字号了,掌柜的说祖宗从做这一手酱肉开始,就在这里生根发芽,如今已经一百多年了,换了三代,传到掌柜的这里,掌柜的说不能忘本,祖宗的话要听。”
朱晨桓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对于掌柜的话他不予评价,如果按照前世地球杀手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极蠢的做法,老祖宗那是没有办法,才会选择偏安一隅的,不知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过分藏拙,还本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旧思想,被淘汰是迟早之事。可若是以前世猪八戒的眼光来看,这又是值得尊敬的,百行孝为先,君子五德同样以孝为首,遵照祖宗沿袭下来的规矩做事,确实也挑不出半点差错来。
总之,这就是一个很矛盾,但在不同的时代,却又都是正确的事情。
“矛与盾,对与错,果真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朱晨桓微微摇了摇头,小二不知道朱晨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有些无聊打瞌睡时,忽然双眼一亮,他连忙走上前去,笑声道:“客官,要来点什么?”
“一斤牛肉,半壶酒,本女侠今天饿坏了。”
声音清脆,话语略带一丝傲然,朱晨桓本来正在那里安静的吃着牛肉,听到这声音,他双眼突然一瞪,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嘴里的肉都忘记嚼了。
朱晨桓愣了片刻,然后错愕的转过头向后看去,只见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正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那里,女子面有英气,头发用一根红绳随意绑着,显得简单又潇洒,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紧身练武服,右手将宝剑往桌子上随意一扔,右脚也是抬起来踩在长木凳上,等菜期间,无聊的她拿起一根筷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似乎是感觉筷子有些坚硬,秀眉皱了皱。
“咕咚”
朱晨桓忘记咀嚼嘴里的肉,等他咽下去时才发现这肉里还有一根骨头,好不容易又喝水又喝茶,才将带骨头的肉咽下去。而这时,女子桌子上的酒肉已经上齐,她一开始是用筷子夹着肉,可用着用着筷子便由桌子上跑到了地上,而她也毫不在意,最后直接上手,两只手抓着偌大的牛肉,张口就咬。
看她那吃肉的模样,仿佛是几辈子没有吃过肉一般,便是小二都瞪大了双眼,双眼满是讶然之色,很明显他现在正在思考这么飒爽英姿的女侠怎么会这样吃肉?
而朱晨桓看后则是一脸苦笑,一别快两年了,她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有女朝仪,救了自己这个小骗子的朝仪。刚才还在想着她怎么样了,没想到这就见到了,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有情千里来相会?
朱晨桓摇了摇头,此话心里想想就好了,若是跟这个除了长得像个雌性的女侠说出来,必然少不得一顿挨揍。
朱晨桓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他脸上流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就仿佛是久遇的故知一般,远比和石玉城这些所谓的高门子弟接触时笑容要真诚的多。
公孙朝仪人如其名,也只是长得如其名,美丽,在石玉国内绝对可以排的上前三,可除了这美丽外,她与公孙朝仪这个美丽的名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无论是各种行为,还是火爆的脾气,亦或是无肉不欢的习惯,都与这个时代的女人八字不合,没有一撇相符,有的时候朱晨桓都在想,这公孙朝仪会不会和自己前世错投畜生道一样,她是错投了性别呢?
无肉不欢,这不是朱晨桓给她的评价,而是见面第一次,公孙朝仪的自我介绍,而后她也完全践行了自己的这个标签,只要是饭,无肉不吃,哪怕是要饿死了,也是不愿吃一口素食,这又让朱晨桓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因为肉馋死的。
公孙朝仪一见到肉就走不动路,见到好吃的肉更是脚步重如泰山,一步都走不动,所以刚到这个巷子口,她就被这肉香味所吸引,连自己的目标与目的也不顾了,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两件事最重要,一件事是吃肉喝酒,另一件事就是行侠仗义,而吃肉喝酒排在第一位。
所以正常情况下,吃到好吃的肉,特别还是能让她吃了还想吃的肉,除了世界末日外,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扰她,让她停止自己享受这时间的美好。
可今日,她却破了例。
“侠女,你吃肉的样子真潇洒。”
公孙朝仪正津津有味吃肉呢,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一开始她没有理睬,因为在她心中天大地大吃肉最大,可吃着吃着,她双眼却越来越大,嘴里的咀嚼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在迟疑了三个呼吸后,公孙朝仪忽然瞪大双眼,满嘴肉的转过头来。
只见朱晨桓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手绢,手绢是白色的,上面绣着一对鹌鹑,当然公孙朝仪威胁朱晨桓叫它凤凰。因为这就是公孙朝仪女侠身上所带有的唯一一个能显示女子配饰的东西。
“小……小乞丐!?”
公孙朝仪胡乱嚼了两口,将嘴中肉咽下去后,一脸兴奋惊喜的样子。
听到公孙朝仪熟悉的称谓,朱晨桓向前走了一步,一点也不介意的为公孙朝仪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笑道:“你看我现在还是乞丐吗?早就跟你说过我是有大身份的人。”
公孙朝仪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朱晨桓,当年遇到朱晨桓时,他还只是一个没有束发成年的小男孩,而此时已经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俊俏青年了,看着朱晨桓身上的华贵衣服,比自己这身自认为最好的衣服华贵了不知道多少倍,这让她稍微有些气馁。
当年的小乞丐现在都翻身了,可自己还是默默无名,就连做的行侠仗义的事也没有几件好意思提起来的,如果真要值得说上一件事,或许就是自己现在正在追杀采花大盗这件事了。
公孙朝仪一把抓过朱晨桓手上的手绢,看着上面自己的作品,她两只眼睛顿时就弯成了月牙,小酒窝凸显,让小二眼睛都看的直了。
“你还留着它呢?”
“本来是想丢了,但怕万一哪天遇到女侠,见你一嘴油,用自己的手绢来擦肯定会心疼不少,所以就留着给你擦嘴了,重复利用环保又省钱。”
朱晨桓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调笑女侠,可女侠却没有一点不渝,她看着越加英俊的朱晨桓,心里也知朱晨桓此时身份必定不同往日,但朱晨桓待她却仍旧与当年一样,愿意给自己这个一点都不淑女,又总爱打打杀杀的女流氓擦嘴。心里说不感动,那是真的,可不怀念,那又是假的。
两人拼桌坐在一起,很少喝酒的朱晨桓又一次破例,与女侠公孙朝仪对酒当歌,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算一喜,即使对朱晨桓来说石玉城不算他乡,可遇到少数几个能够真心相待的故知,也还是值得庆祝的。
“可以啊朱小子,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出门还带俩护卫?”
公孙朝仪吃过酒肉,用牙签剔牙说道。
朱晨桓见她这一点淑女都没有的样子,不由得苦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淑女一点,其实看你这样貌,除了我这么挑剔的人,找个夫家不难,可你总是不顾自己的姿态,吓都把人给吓跑了,谁敢娶你啊。”
听到朱晨桓的话,公孙朝仪先是一怒,敢当面说本女侠的不好,是不是皮痒了?可她仔细一想,脸上愤怒之色更重了,什么叫除了你这么挑剔的人?你还看不上本女侠是吧?
只是再想,公孙朝仪却又恢复了平静,只见她拿起剑鞘,指了指朱晨桓,道:“甭废话,本女侠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
见公孙朝仪脸色瞬间三变,朱晨桓也瞧着有意思,只是见自己想法被识破,他也有些懊恼:“可不可以不回答?”
“你怕什么?”
“我怕你要死要活非要嫁我。”
一秒,两秒,未到三秒。
朱晨桓刷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向着外面跑去,而他刚刚坐的椅子也在这一刻被劈成两半,接着便见女侠公孙朝仪一脸怒火的拿着闪闪发光的宝剑,就向朱晨桓追着看去。
“臭乞丐,你给本女侠等着,看本女侠不砍死你!”
公孙朝仪真的是被气爆了,她有三个必怒的点,一个是有肉不能吃,一个是不能见义勇为,而最后一个,则是有人说她嫁不出去。
很好,朱晨桓直接说了两次,公孙朝仪要是不怒,她也就不是朱晨桓认识的女侠了。朱晨桓护卫见状,脸色一惊,刚要出手制止,却听到朱晨桓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片刻后,两侍卫双眼愈加震惊,但在震惊过后,却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谁说石玉国太子殿下,只是一个能文不能武的废物?石玉国的未来,两侍卫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ps:第一章奉上,今天还有第二章,时间在晚上八点半左右发布,多谢大家支持!(这章写的不太满意,但也改不出精气神来,大家就将就看吧,大约三四章后还有一章也不满意的,之后的应该都是正常水准。)
第三十一章 剑仙斩阎王(上)
第三十一章剑仙斩阎王(上)
石玉国皇城,石玉城宽敞大街上,两旁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的香味也铺满整条街道,使得原本追杀朱晨桓的女侠都不受控制地停下来,嘴里不断咽着口水,双眼发光的盯着那一个个或热气腾腾,或香味四溢的各色吃食。
“女侠?想吃?”
朱晨桓笑嘻嘻来到公孙朝仪身后,看着旁边一个买着仿佛火烧的小吃,介绍道:“这小吃名为落地烧,是我们石玉国为数不多能够拿得出手的小吃之一,它由五种谷粮磨粉混合而成,并用七成热的温水汇合鸡蛋来拌合,水热一分凉一分均不可,而这鸡蛋也有讲究,要是那没有被公鸡给那啥的鸡下的蛋才可,而且在用这鸡蛋前,仍需用秘制的汤汁泡制十五日,方可使用。”
朱晨桓走到小摊前,拿起落地烧,轻轻一闻,一种浓浓的蛋香味夹杂着谷麦等作物的清新于一体,清鲜自然,吃完一肚子酱肉后,再吃一口落地烧,当真是人生中最大的享受。
“这位公子真是博学多才,连我们这个小小落地烧的制作都如此熟知,要不要来上两个,保证二位吃了一个会想下一个。”小贩拍马屁之余不忘做上一个广告,朱晨桓也不抠门,大手一挥买了四个落地烧,两人各一对。
衣着华丽的男子手里拿着落地烧小吃,一身英姿的女侠也同样拿着这淡黄色的街头小吃,两人一边烫手的来回换着小吃,一边还忍不住往嘴里放,每每吃上一口就要张大口猛地一吸一口气,防止嘴巴都给烫坏了,可他们又是每次都吃完后,便会相视一笑,眼中有着往昔的怀念,还有着吃上暖热食物的开怀。
“话说你真的是大富之家的公子啊?”
公孙朝仪不出手揍人时,还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这不两个落地烧就把她给贿赂了?连揍朱晨桓的事情都给忘了。
朱晨桓点了点头,呲牙笑道:“本公子当时就跟你说过了,可你不信啊。”
公孙朝仪瞪大有神的双眼,又从前到后看了看朱晨桓,然后道:“如果你当时也穿这一身,即使你不说我都会信。”
朱晨桓耸了耸肩,用公孙朝仪上一次临别时送给自己的鹌鹑手帕擦了擦嘴,又递给公孙朝仪擦,最后小心的收了起来。
“呦,本女侠的东西你这么当成宝贝储藏呢?”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是怕”
“与本女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本女侠揍得你满地找牙?”朱晨桓话还未说完,就被公孙朝仪用拳头威胁着打断了,他侧眼瞧了瞧公孙朝仪的秀拳,又想了想自己要是还手会不会把公孙朝仪给吓着,想了想,他还是叹了口气,罢了,怂就怂吧,跟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怂一下,不丢人。
朱晨桓与公孙朝仪走得累了,便在一个高墙外侧的石墩上坐着,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也被人来人往的人群看着,两个人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与想法,就与两年前那般,有着他瞧任他瞧,我不丢一块肉的不要脸精神。
坐着久了,两人之间的话也渐渐少了,最后更是沉默起来,天空飘过一片云朵,将阳光遮挡,使得本就不暖的初冬更加寒冷起来。
或许是有些冷了,朱晨桓由坐改蹲,摩挲了一下手掌,道:“女侠,你怎么跑石玉城来了?我记得你不是说想要一路向北,离开石玉国,去其他帝国甚至是离开东胜神州行侠仗义吗?”
或许是被朱晨桓所感染,女侠也觉得屁股有些凉,便也同样蹲了起来,两人蹲在高墙之外,摩挲着双手,看起来就仿佛忍不住一起结伴拉屎一般,又一次引来很多人的侧目。
“本来我都到了沧郦城,想要直接离开石玉国前往风云国的,可在这个时候正好碰到了一个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你也知道本女侠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能不管?所以就一路追到了这石玉城中。”
听着公孙朝仪的话,朱晨桓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仿佛他早就料到了一般,能够让公孙朝仪改变原则的事情只有两个,一个是见义勇为,另一个就是美食与肉了,很好,公孙朝仪今天都碰到了。
“你追的采花大盗呢?”朱晨桓问道。
公孙朝仪很随意的说道:“吃肉,跟丢了。”
回答的干脆简练,就如同两年前初见公孙朝仪一般,想要见义勇为,下一刻遇到美食和肉,然后吃完再去,一切都结束了。
“你刚从沧郦城过来?”朱晨桓突然跳跃性的变了话题。
如同朱晨桓了解公孙朝仪一般,女侠也同样对朱晨桓很了解,所以她很快就能接上朱晨桓的话:“恩,那边有些不太平,不过却不适合我行侠仗义。”
“怎么个不太平法?”
“听说有个姓朱的太子闲的蛋疼去找风云国的麻烦,结果两国将士现在是剑拔弩张,仿佛即将要开战一样,连个坏蛋都不敢在那里呆了,还跑了这么远。”从公孙朝仪不满的语气中,朱晨桓很容易能判断出女侠正对那个不能让她好好行侠仗义的太子殿下怒意满满呢。
“你感觉我石玉国在沧郦城的守军如何?”朱晨桓没敢接茬,又换了个话题。
公孙朝仪认真的想了想,又看了看朱晨桓,然后道:“比你厉害多了。”
“哈?你就不能用精锐来形容?”
“本女侠又没有跟他们打过,哪里知道他们弱不弱,倒是揍你很轻松,两年没揍过你了,让本女侠给你松松筋骨呀?”
看着公孙朝仪跃跃欲试的样子,朱晨桓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真的发现自己与这女侠天生相克,几句话下来,每句话最后都是把自己往坑里推,也不知道两年前自己是如何从公孙侠女的手上活下来的。
“是他?走!”就在朱晨桓低头的时候,公孙朝仪忽然低呼一声,然后朱晨桓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公孙朝仪拽了起来,拉着躲在了一旁。
“怎么了?”朱晨桓问道。
公孙朝仪做噤声状,伸手指向不远处道路上一个看起来有些鼠头鼠脑的男子,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是老天给本女侠行侠仗义的机会。”
“你说的采花大盗就是他?”朱晨桓眉头微皱,公孙朝仪却是一脸得意的点头,骄傲道:“怎么样,本女侠厉害吧?”
朱晨桓眉头皱的更深了,只是他躲在公孙朝仪的身后,公孙朝仪发现不了。
“你就不怕没有抓成这个采花大盗,反而被人家当花给采了?”
公孙朝仪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昂首道:“本女侠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小毛贼又岂是本女侠的对手,只是他逃跑的功夫实在是一流,本女侠追了他快一个月,都没有找到抓拿他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再次碰到他,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追!”公孙朝仪低喝一声,刚跑出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她微皱秀眉看着朱晨桓,想了想,然后道:“你别跟着了,这不是和那些混混打架,万一伤到你,到时候本女侠可不一定有空顾着你。”
本来以为胆小怕事的朱晨桓会消消停停的留在这里,可谁知朱晨桓却摇了摇头,只见他手臂弯曲,做了一个健美先生的动作,自负道:“可别小瞧我,现在你都未必能打得过我了。”
见朱晨桓又是那种看不懂说不清的搞怪模样,一直自诩女侠的公孙朝仪看着猎物马上就要离开视线了,便也不再管朱晨桓,只是道一声有危险自己先跑的话,然后就东躲xc跟在了采花大盗的身后。
这个采花大盗年龄大约三十四五岁,身穿朴素灰布衣衫,长相普通,属于扔到大街上绝对没有存在感的人,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女侠追了一个月,即便是除去女侠被美食所吸引导致跟丢的八次机会,也有两次是他自己逃脱的,这属于本事,按照朱晨桓的话来说,不把本事用到正地方的人,该杀!
采花大盗双眼眼珠不断旋转,他左看看,右瞧瞧,偶尔在大街上碰到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说不得要偷偷摸上一把,然后趁妇人不注意,下一刻就跑到了妇人的前面,之后又跟没事人一般走走停停,没有任何一人发现他刚才所做之事。
朱晨桓与公孙朝仪跟在采花大盗身后,看着采花大盗熟练的技艺,也是忍不住滋滋出奇,怪不得公孙朝仪抓不到采花大盗,估计就算她有机会与采花大盗接触,也绝对伤不了人家一分,就这种在大庭广之下都敢作案,并且从无失手的家伙,也就神经大条,脑子里装不下聪明二字的女侠会分辨不出他与普通蟊贼的区别。
走过主街道,并入小巷子,而后越走越偏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平日里微服私访的朱晨桓最爱去的地方。
都说这种地方很神秘,能够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但也同样很可怕,因为谁也不知道从这里走上一圈会看到几个尸体。
毕竟天黑杀人夜,巷子死人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与渴了要喝水一样简单。
天上云层不知何时越积越多,到此时已经乌云滚滚,将太阳都完全遮挡了,阳光投射不下来,使得冬日的石玉城愈加寒冷起来。
朱晨桓抬起头瞥了一眼漆黑的云层,嘴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捅了捅偷偷摸摸看着采花大盗停止走步的公孙朝仪。
“干什么?”公孙朝仪正在疑惑呢,为什么这采花大盗不走了。
可谁知道朱晨桓竟然不躲不避,就空着手向那采花大盗走去,吓得公孙朝仪连忙跑了出来,挡住朱晨桓,道:“你干嘛?怎么暴露了?”
朱晨桓冲那采花大盗努了努嘴,一脸无奈的看着公孙朝仪,道:“女侠,你真的以为他是来遛弯的?真不知道被人家耍了这么久,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吃着肉……哦,或许就是因为你经常因为吃肉而忘记一切,才能一次又一次逃脱他的魔爪吧……”
第三十二章 剑仙斩阎王(下)
第三十二章剑仙斩阎王(下)
雪花稀松的自空中厚厚的云层中飘了下来,一点一点将这暗黄色的石玉城慢慢覆盖上一层洁白无瑕的冰晶,就仿佛是要在这寒冷冬日,给彻骨冰寒的石玉城盖上一层鹅毛探子一般,想要给予温暖,却更加冰寒。
石玉城靠北区域一个很偏僻几乎无人经过的小巷子中,三人伫立在此,一人长相普通,身穿麻布衣服,整个贫苦大众的打扮,而在他对面的另外两人则是一人身着华贵,长相俊俏,一人手持不知名宝剑,一脸英姿勃发之气。
“小乞丐,你说什么呢?本女侠怎么听不懂?”
女侠公孙朝仪双手叉腰,一脸疑惑的看向朱晨桓,她直接把后背交给了对面那个看似老实普通,实则体内元气充沛的所谓的采花大盗。
朱晨桓就知道会是这样,在两年之前他就已经私下里帮助公孙朝仪解决过很多潜在的危险,这才让公孙朝仪没有真正行侠仗义过一次,而且在双方分别时,朱晨桓也多次跟她说过,做侠女是要带上脑子的,要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自己还没有在她旁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可最后他却被侠女追着揍了一顿,这话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今天,又是这样的情况。有时候朱晨桓真的在想,公孙朝仪的气运是不是大的可怕啊?要不然她这样总是变着法往火坑里跳却仍旧活泼乱动,很不科学啊?
一提到科学,朱晨桓又无奈摇了摇头,现在自己的存在就是最不科学的事情,还说什么科学二字?
“喂,小乞丐,你在想什么呢?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本女侠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闲聊,你等本女侠一会啊,等本女侠把这个采花大盗解决了,再跟你好好叙叙旧。”
朝仪女侠转身盯着一言不发沉默不语采花大盗,突然拿剑鞘指着他,洁白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却是有些冰冷之色,“本女侠不杀无名之辈,报出你的名号!今日碰到本女侠,算你倒霉,下了地狱后好好忏悔吧!”
采花大盗听到公孙朝仪的话,嘴巴突然咧了起来,他憨憨的笑了笑,眼珠不断的转着,只见他稍稍躬了躬身,仿佛有些冷似的,两只手合在一起放到嘴边,向里面吹着哈气。
“无名之辈,说出姓名两位也不知道,还说出来干什么?”
采花大盗脸上仍旧是老实人的憨笑,声音不高,可公孙朝仪与朱晨桓二人却能够清楚的听见:“不知道女侠跟着小老儿是何意?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而已,一没杀人,二没防火,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二位吧?”
公孙朝仪冷哼一声,上前走了两步,距离采花大盗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她双眼饱含冷意的盯着采花大盗,语气十分不善的说道:“你的确是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可被你玷污的妇女却又有多少?因你侮辱最后轻生寻死的妇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你还敢说自己是个好人?”
“哎,生命诚可贵,她们为什么要寻死呢?”老实的普通人似乎有些惋惜,他低头叹了口气,声音不高,而且有些低沉:“有缘千里才能修得共枕眠啊,我只是让她们体验一次最值得回味的人生幸福而已,她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而且想不开也就罢了,又为何让你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侠追着我一个月呢,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有点本事有点背景就肆无忌惮,不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一夜而已,第二天还不是都眼角含泪爬不起床来?只是你们这种人多少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我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一个月内如果没有机会,那就不碰,可如果自投罗网……”
说着说着,采花大盗突然抬起了头,他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满是淫-邪双眸紧盯着在石玉国可排前三的美女女侠,身体都因为激动兴奋而有所颤抖起来。
“送上门的猎物,从来就没有逃脱的,更何况还是你这种生平难得的猎物呢?”
采花大盗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突然变淡,雪花从他头顶落下,竟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公孙朝仪见状,双眼顿时一瞪,嘴巴微微张开,不过她毕竟是敢称女侠的人,本事也还是有一些的,虽然在朱晨桓眼里算不得什么,那也是因为朱晨桓是以前世猪八戒的眼光来看的,所以对于普通的修士来说,公孙朝仪本领也并不低。
在经过最初愣神之后,公孙朝仪突然向左一闪,毫无预兆,而这时,一个看起来如同枯树皮一样的手爪正好从她侧面出现,以手做刀,向着公孙朝仪横扫而去,气势不弱,周围的雪花都被手刀上的元气震开。
公孙朝仪不惊不慌,玉足轻点地面,身体向后倒飞而去,同时宝剑出鞘,剑光闪烁,挟杂着特有的威势,径直向采花大盗的手刀劈去。
只听砰地一声响,两滴鲜血飞溅而出,公孙朝仪持剑而立,剑尖有血,整个人与之前无脑的女侠气质完全不同,此时的她给朱晨桓的感觉,当真有着一丝剑仙的错觉。
而那以手作刀的采花大盗,却再次消失,朱晨桓眯眼盯着前方空地上的公孙朝仪,看着飞雪漫天之下,公孙朝仪遗世独立的身姿,如梦如幻,当真就跟一幅画一样美丽。
看着看着,朱晨桓就有些呆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公孙朝仪这么美?难道是因为她长大了,该凸的地方凸了,该翘的地方翘了?还是因为公孙朝仪一直都这么美,变化的是自己的内心?
公孙朝仪似有所感,转过头看向朱晨桓,接着她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令她花容失色,见到公孙朝仪惊恐的样子,朱晨桓仍旧不忘微微点头,美就是美,什么样的表情都很美。
“小心”
公孙朝仪手持宝剑,飞掠着向朱晨桓奔去,可她速度再快,到达朱晨桓身旁也需要两个呼吸间的时间,而两个呼吸后,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朱晨桓会怎样。
朱晨桓似乎仍没有反应过来公孙朝仪的话是什么意思,双眼一愣,便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阴测测的声音:“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死吧”
接着,在公孙朝仪充满惊骇的双眸注视下,她便见朱晨桓被采花大盗一记手刀从后心处直接穿破了他的心脏,透体而出!
直到这时,公孙朝仪才明白过来,采花大盗所说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什么意思,他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那个又贪吃又胆小的小乞丐!
“不”
见到朱晨桓被采花大盗穿透心脏,公孙朝仪凄厉的喊了一声,她只觉得心中什么东西被冲开了一般,很痛,很疯狂,很想杀人。
她双眼不知不觉间也红了起来,手中宝剑更是嗡鸣作响,全身元气自体内奔涌而出,沿着手臂直冲名为“刺红”宝剑中,刺红如其名,元气越多,剑身越红,暴虐气息不断蔓延开来,使得周围雪花都被一扫而空,被无形剑气分割无数遍,最后变为虚无,消失不见。
“我要杀了你”公孙朝仪生平第一次如此杀意纵横,她抬起刺红,六尺剑芒喷涌而出,裹挟着无尽的杀意,向着脸色由惊喜变成惊愕,最后又变成懊恼的采花大盗冲击而去。
面对锋利近乎实质的刺红剑芒,便是身形诡诈的采花大盗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身形急速变动,可公孙朝仪似乎真的有不杀敌不收手的决绝,剑意越发纵横,小小巷子中无论任何一处都被剑芒所布满,即便采花大盗身形变化再诡异,也仍旧无法完全躲避的开。
“女娃娃,你当真不要命了!以自身气血牵引剑意,这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下乘路数!”
采花大盗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感情,仍旧十分平稳,但呼吸却稍微有些急促,可以看得出来他并未受到多少伤害,但体内气机已乱,只是躲避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该死!”
公孙朝仪面无血色,双眼冰冷无情,此时的她就仿佛那冰雪女王一般,哪有半点仙剑侠女出尘的味道,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已经顾不得那些了,更顾不得曾经遇到的那个古怪男子对她的教导,勿生气,勿杀意。可小乞丐已经死了,就在自己面前被杀死了,她又如何不动怒,如何不动杀意?
什么剑仙,什么未来,那都是狗屁,连个能真心说话的朋友都死了,要那些还有什么用?
公孙朝仪体内元气已经近乎枯竭,若是再逞强下去,无疑会伤到根本,可此时的她却早已顾不得这些,她现在想的只有为小乞丐报仇,然后抱着小乞丐的尸体大哭一场,最后将他厚葬。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每年都来祭拜一下,直到自己老了,走不动了,也死了那天,就把坟墓建在小乞丐的旁边,让他们到了阴间也能够成为无话不谈想打就打的朋友。
刺红是灵剑,灵剑会护主,在感受到公孙朝仪体内元气枯竭时,它就自动停止吸收公孙朝仪的元气,可公孙朝仪却不肯,她是主人,灵剑毕竟只是灵剑,最后只能继续吸收着公孙朝仪仅剩的元气,而也因为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必杀之心,剑意更是蕴含了一层萧索的杀意。
“疯了,你们都特么疯了,真不知道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怪物,要栽了!”采花大盗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来,他无法再像以往那般冷静淡然,声音中更是夹杂着一丝吃痛的怒喝。
“哼,即使我死,也必先杀你!”公孙朝仪再次怒喝一声,刚要燃烧生命换取更多的元气,却感到后背一暖,握剑的手被一双大手所覆盖,她内心一惊,刚要反抗,却听到小乞丐熟悉的声音响起:“够了,真的够了,女侠气概惊天,仙剑斩阎王,吓得阎王灰头土脸东躲xc已经能够震动附近几国了。下面,就让一直躲在你背后的小乞丐解决吧,总是让一个女孩子挡在前面,说出来会被人笑话的。”
“你……你没死!?”公孙朝仪眼眶含泪,她多怕这只是一个梦啊。
朱晨桓笑着给她擦了擦泪水,接着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双眼满是温柔,道:“其实我骗了你很多事情,只是从这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乖,该你看戏了,看我给你戏耍阎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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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斩鬼!
第三十三章斩鬼!
一身华贵衣衫,面如冠玉的朱晨桓面带温柔笑容接过女侠手中剑意纵横的刺红,灵剑有灵,非主不从,刺红剑嗡鸣作响,却无法从他手中挣脱,只是挣扎一二,便被朱晨桓笑骂道:“给你主人报仇,就不能老实点?”
说来也奇怪,朱晨桓说出这句话后,刺红竟然真的老实了起来,只是仍旧会有着些许的嗡鸣,表示自己是因为主人才被其他人使用的,而不是因为朱晨桓体内的元气是那样的纯净厚重,让它感觉异常舒服。
没有剑芒的追击,采花大盗也终于不再来回逃窜,他伫立在朱晨桓二人的对面,远远警惕着看着朱晨桓与公孙朝仪,一脸晦气的吐了口口水,道:“疯子,真是疯子,即便老子强迫那些娘们去做风月之事时,稍稍警告一下她们,她们除了哭之外,也没有这般不要命。”
朱晨桓将通体赤红的刺红剑扛在肩膀上,站在公孙朝仪的面前,一脸温和的笑容,“所以说啊,她不同。”
“哪里不同,放到床上都一样!”采花大盗又吐了一口口水。
“即便没有我,你也没法把她放到床上,不是吗?”朱晨桓今天出奇的好心情,与刚才差一点杀死自己的采花大盗还能心平气和的聊这么久,只是真正了解朱晨桓的人才知道,越是这样平静,代表接下来的报复越是强大。
而了解朱晨桓的人中,恰巧就有公孙朝仪。
公孙朝仪体内元气掏空,步履有些虚浮,她看着面前那个厚重的背影,放荡不羁的扛着本属于自己的剑,去对战本属于自己的猎物,心里竟然出奇的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是嘴角怎么都止不住的翘起,仿佛这真是一件值得她开心的事情。
“哼!”采花大盗想要反驳,可想了想,如果这个娘们真的一直拼命,别说上床了,可能自己都得搭这里,这让他心中更加不爽,本来他就知道好好做自己的采花大盗好了,飞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还能体验人间各种女子的味道,多好?可偏偏自己贪图那丰厚的赏金,来暗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现在倒好?暗杀未成,反而惹了一身骚,眼前男子远比情报中说的那样可怕多了。
能够如此轻而易举躲过自己暗杀的人,整个石玉国也就排行前三的高手才可以,至于其他所谓的七大高手,也不过是稍微麻烦了一点而已。
“女侠,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不要动,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看我去给你报仇。”
朱晨桓转头给了公孙朝仪一个大大的笑脸后,重新回过头来,原本人畜无害的笑容顿时变成阴郁可怕的暴戾,他甩了一下刺红剑,剑芒重新出现,赤红色的剑芒裹挟着无尽的剑意,一出现就高达八尺,比其主人公孙朝仪还要长上两尺。
看到朱晨桓出剑,原本心里稍微有些担忧的公孙朝仪终于松了口气,她毫无一丝淑女样的蹲在了地上,就如同之前一般,不知情的人以为她忍不住了,又在随地大小便。
“老鬼阮乐家,如果你仍在自己的地盘上做着恶事,或许你可以一直做那人世间的老鬼,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刺杀我,更不该威胁我朋友的安全,有些事情,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置于死地了,你不会傻得当真以为杀了我,你的雇主还会留下你这个活口?老鬼老鬼,你这次真的怎么都会变成老鬼了。”
“你知道我?”被称为老鬼阮乐家的长相普通的憨厚老实人一脸的讶然,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恐慌。
朱晨桓嗤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你也不看看这石玉国是谁的石玉国,这石玉城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又是谁?知道本该知道的事情,很奇怪吗?”
阮乐家双眼阴晴不定的看着朱晨桓,仿佛在思索朱晨桓话语的真假,其实他真的不知道朱晨桓的身份为什么,之所以知道要杀的人是朱晨桓,还是因为……
想着想着,阮乐家双眼不由得向左瞥了瞥,朱晨桓见状,又是嗤笑一声,满嘴杀意的说道:“如果你在找的人是刚才在路上和你擦肩而过,并且给了你一张纸条的人,那我可以告诉你,就在几个呼吸之前,我在巷子左转的地方解决掉他了。”
这下,阮乐家眼内真的出现一丝紧张之色,他警惕的盯着朱晨桓,心里又在权衡朱晨桓话语的真假,同时在思考是要继续执行任务,还是放弃任务逃走。
朱晨桓又是一次挥舞刺红剑,剑芒由八尺再增两尺,达到十尺。十尺剑芒,剑意森然,虽然剑气凝儿未放,可给阮乐家的感觉却比刚刚剑气乱放的女娃娃还要危险,如果说公孙朝仪的剑气是无处不在的雨点的话,朱晨桓的剑气就是那天上的太阳,只要它在,阴暗无处不在。
“正如你刚才所言,生命诚可贵,可你为什么就要选择死亡这唯一的路呢?”
朱晨桓叹了口气,而就在他叹气之后,阮乐家只觉得全身寒毛乍立起来,仿佛受到巨大威胁的刺激,身体再成虚影,猛地向后退去。
可就在他身体退后的瞬间,朱晨桓就如影随形,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你很幸运,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全力出手。”
听到朱晨桓所说重生二字,阮乐家双眼顿时出现惊骇到极点的神色,重生二字在三界内并不少见,而且重生之人也非常之多,可想要重生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修为达到大罗金仙之上,也就是佛家的尊者之上,因为只有这个级别的强者,才能够控制灵魂转世投胎,也可以使用妙法骗过孟婆。
而且,细数能够重生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名动一洲甚至名动一界的大人物?也只有他们才有财力与物力进行重生妙法。重生好处诸多,因为携带前世修炼记忆,所以自己就是自己的师傅,知道自己最佳的修炼途径,往往年龄很小之时就已经实力强劲!难道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年轻人也是哪一个实力强大的大人物?
如果他真的是重生,那自己真就有可能会栽在这里,毕竟重生者的实力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前辈,请前辈留在下一条性命,在下不知前辈身份,只是受他人蛊惑才来做这寻死之事,若前辈手下留情,在下必定认前辈为主,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确定朱晨桓并非骗自己之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阮乐家就做出了选择,他不再反抗,单膝下跪,表示对朱晨桓的忠心与自己的决心。
“你要效忠我?”朱晨桓单手持剑,剑上剑芒已达十二尺,并且随着朱晨桓的蓄势,仍在不断的增强着。
感受着剑芒的可怕,阮乐家脸上惊骇之色越来越重,寻常剑仙能够御剑十尺剑芒已属罕见,可朱晨桓竟然能够御剑十二尺剑芒,并且仍在增强,难道他前世就是哪一个闻名三界的剑仙吗?
可仔细一想,阮乐家并未听说哪位剑仙在这十几年前陨落过,难道是隐世剑仙?他不敢再深思,知道自己若是正面迎战必定不敌,便由单腿跪地换位双腿跪地,头部磕在石板之上,发出清脆声响。
“只要前辈留在下一名,在下必将为前辈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朱晨桓深深的看了阮乐家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他转身看向公孙朝仪,却见公孙朝仪只是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己,很明显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而就在这时,原本跪地的阮乐家突然乍起,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黑色匕首,匕首上有黑色火焰燃烧,虽未触及皮肤,可周围冰雪瞬间融化,一种炙热的痛感顿时出现。
“下辈子,我再给你赴汤蹈火吧!”
阮乐家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他动作非常快,这一击基本上是自己的巅峰速度,他有自信即便是地仙初期的强者都躲不过自己这一击,面前的年轻人虽然是重生者,可在如此年纪即便他再有前世记忆,也是无法突破这素有“仙凡天堑”的地仙之境的。
公孙朝仪见朱晨桓再次面临危机,双眼不由得瞪大,可还来不及惊呼,就见朱晨桓向她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个小动作,公孙朝仪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朱晨桓必胜之前的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在两年前他们每次合作,朱晨桓在看似失败之前,都会以这样的动作告知她,而后他们最后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成功。
所以见到朱晨桓的行为,她脸上也不禁柔和起来,而这时,阮乐家的攻击正好抵达朱晨桓后心处,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灼热感,朱晨桓也是稍微有些惊讶:“看不出来,你的压低箱还真不差?”
听着朱晨桓冷静淡漠的声音,阮乐家神色又是一阵惊慌,而这时,突然见朱晨桓转过头来,嘴角一咧,脸上竟然满是戏谑之色。
“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我的话呢?都说我是重生的,你这点小把戏还能骗过我?而且忘了告诉你……”
朱晨桓右手剑换到左手,原本十二尺的剑芒,在换到左手的瞬间,突然再一次极速迸发,最后止步于十五尺。
阮乐家这下子已经惊骇到近乎麻木的程度,剑芒十二尺,如果是剑仙的话,修为应该是接近地仙的层次,而十五尺的剑芒,别看仅仅超过三尺,可一尺代表一个坎,这也就是说,朱晨桓此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弱于地仙巅峰,眼看就要到达天仙层次了!
“我前世啊”朱晨桓挥舞刺红,一道长达十五尺的红芒以无可匹敌的威势瞬间扫过阮乐家,而后便见阮乐家半个身体上出现一道红色的缝隙,最后无数鲜血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浇红半边石路。
“我前世啊也是个杀手这种把戏,比你玩的更熟练……”
朱晨桓收剑转身。
漫天白雪禁锢消失,再次飘飞下来,盖在阮乐家两半的尸体上,亦盖住了地面上的赤红鲜血,一男一女沿着小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无人留意这渐渐冰冷的尸体,也无人注意到,在被冰雪覆盖的角落中,地面突然变软凸起,一个全身漆黑仿佛影子一样的东西窜了出来。
“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或许可以想办法收服……”
影子声音嗡鸣刺耳,如金属交击,又如珠帘碎裂,他仿佛没有脚一般,晃晃悠悠飘到失去生命的阮乐家尸体旁,看了看那触目惊心的纯剑气造成的伤口,原本漆黑的脸庞竟然出现两道幽蓝光芒。
“剑仙的胚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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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王侯将门子,心比蛇蝎毒
第三十四章王侯将门子,心比蛇蝎毒
黄昏之时,风云骤变,大风起,狂雪飘,整座石玉城仿佛处于风雪飘摇的杜松翠柏,前无依后无靠,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卷走、雪冰冻,气氛压抑,无人再敢于大街上招摇过市,只敢于家中烤着火炉,偶尔一些胆子大的,才敢透过门缝,去看外面那精锐厉鬼军全城寻查,面目含煞,气势凛然。
酒楼茶肆中的客人们也不敢大声呼喊,即便是两人碰杯,都只能无声饮酒,再也不能行酒令,不能吹嘘侃大山。
“谁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酒楼中有不知名的商旅低声询问道。
很快就有其他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出来:“听说太子殿下受到刺杀了。”
“谁敢在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刺杀太子殿下,真是不要命了啊!”
“嘘,不要议论这些,现在全城戒严,我听说皇上震怒,要把石玉城所有地下势力全部连根拔起,过了今夜就好了,以后石玉城会真的是朗朗乾坤,再无人敢做半点招摇恶事。”
“太子殿下挺好的啊,他所提出的三议还有做出的那首诗,真的是非常好。”
“就因为太子殿下太好了,所以才会有人视他为眼中钉啊”
话一说完,整个酒楼中所有人顿时感觉身体一冷,仿佛有谁在暗中窥视他们一般,将他们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才收了神通,原本冰寒彻骨的酒楼再次变回温暖如初。
只是这一下,又无人再敢说一句话了,石玉城是谁的石玉城,石玉国又为何会成为二等强国,这一下很多心思敏锐的人都有了不敢说出的猜想。
宁王府,石玉国唯一一位王爷府邸,也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所在府邸。宁王府位于石玉城偏南侧,与皇宫正门相隔两条主街道,若是路上无人,有时从宁王府门便可见到远处皇宫的雄伟门庭。
小王爷朱论文进入自家书房中,神色有些惊慌,他吩咐所有人不准靠近书房,违令者杀无赦后,便紧紧地将书房门关闭。
书房中空无一人,他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到内侧的一个大花瓶旁,抱着花瓶顺时针旋转一圈半后,便听咔的一声响,一个暗门很突兀的在实心墙壁中出现。
他刚要进入,又转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后,让自己心神稍微安稳些,才进入暗门中。
暗门紧接着是一条向下的暗道,暗道两旁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中,使得暗道虽然不见天日,却并不显得黑暗。走了大约半里地的距离,推开紧闭的石门,双眼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石门背后并非是一个狭窄阴暗的房间,反而是一个金碧恢弘的大殿,殿中有十座巨大石柱顶天立地,石柱上雕刻有栩栩如生巨龙二十条,每座石柱上都有两条巨龙盘旋而上,双龙拱卫一颗朝阳曜日。
在这大殿最前方,有着一座高台,高台高三尺,其上有龙凤屏风、真龙座椅、曜日明镜,如果石玉国朝臣见此,必会认出这大殿之装扮便与皇宫内议事堂一模一样,只是面积小了一些而已。
宁王其心之昭,可见一斑。
进入大殿中,朱论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脸上表情平静,在大殿正中央处,宁王朱义云伫立于此,他双手背负于身后,双眸平静的看着高台上的龙椅,气势沉稳。
“孩儿拜见父王。”
朱论文在朱义云身后三步远地方双腿下跪,神色恭敬,礼仪到位。
朱义云微微颔首,可并未转身,只听他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动,道:“有何事?”
朱论文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流出,虽然眼前的人在外人看来是自己最亲的父亲,可在他心里,自己的父王却比那朝堂上高高在上的皇上还要可怕,世人均言自己父王温和儒雅,可谁又知自己父王内心的隐忍与恐怖?
“孩儿做了错事,还请父王惩罚!”
朱论文话音刚落,他只觉得眼前虚影一闪,接着便听啪的一声响起,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其势之强,眼看就要撞到“双龙拱日”的石柱之上,而这时朱义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身后,单手虚抬。朱论文身体又如炮弹一般轰响其他地方,旋即便听砰地一声响,朱论文重重的砸到了黄金铺就的地面上,口吐鲜血,黄金碎裂。
做完这一切,朱义云又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仿佛刚刚惩罚朱论文的人非他一般。
朱论文只觉得全身骨架都要散开一般,内脏更是移位,每动一下都疼痛难忍,但他仍旧是咬着牙重新跪拜在地,神色仍旧是十分恭敬,不敢有丝毫的不敬,道:“谢父王留情。”
朱义云冷哼一声,双眼倒映着龙椅的影子,淡淡道:“尾巴可曾除掉?”
朱论文连忙道:“启禀父王,孩儿通过六人传达命令,除了孩儿最器重的第一人外,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孩儿发布的命令,也不知道具体的命令详情,而在第三人与第四人传达过命令后,孩儿已经找人做掉了他们,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朱义云却摇头,声音漠然道:“此时已经惹起很多人的注意,不能留有任何隐患,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可其中有孩儿最器重的左膀右臂”
朱论文话还未说完,便听朱义云再次冷哼,声音如雷鸣乍响,将他内脏震动的再次移位,一口鲜血又一次不受控制流出。
他双眼惊恐,不敢再有丝毫不敬,连忙道:“孩儿知晓,今夜就让这些人从世上消失。”
朱义云这才满意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来,双眼由冷漠变得柔和起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道:“论文,你要理解为父,你王兄去追寻无上佛道了,爹打下来的偌大基业最后都会原封不动的传到你的手里,可你现在这样,又如何让父王放心呢?”
朱论文闻言,双眼一红,连忙叩头道:“是孩儿不孝,让父王失望了。”
朱义云摇了摇头,他扶起朱论文,轻轻拍了拍他衣衫上的灰尘,看着朱论文发红的眼眶,道:“你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成长,为父不急,只要你能吃得下教训就不算失败。现在风声鹤唳,你便不要出府了,而且你的王兄即将归来,有仇有恨,那时再报不迟。”
听到朱义云说起王兄,朱论文双眼不由得一亮,他面露惊喜道:“王兄要回来了?他现在是利贞寺内门弟子,代表的是利贞寺的身份,细数这东胜神州都无人敢得罪,王兄一回来,即便是……他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伺候着,这下大仇可报,大事可成!”
朱义云见朱论文一脸喜色,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叹息,可脸上却也是露出微笑,道:“好了,一切等你王兄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你也好好养精蓄锐,替你王兄筹划筹划,为父已经失去了很多助力,可以称得上是伤筋动骨了,不过有你王兄代表利贞寺归来,那种损失倒也算不得什么。回去吧,先把眼前的事处理了。”
朱论文狞笑一声,满眼都是杀意,刚才他还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求情呢,可在自己父王一句话后,所有的人就都是可杀之人,甚至那人没有任何过错,也是说杀就杀。
正所谓王侯将门子,心比蛇蝎毒啊!
朱论文离开之后,朱义云再次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自从此殿完成之后,他就没有真正靠近过高台一步,因为他知道,若那人不死,眼前的一切都是飘渺云烟,是算不得什么的。
“这棋已经下到了最后了,我起手占优,你后手追回,现在棋面上我们胜负五五分,具体孰胜孰败,就看各自最后手段了……”
石玉国皇宫后门。
朱晨桓带着面色虚弱的公孙朝仪敲了敲后门,在等人开门的时候,公孙朝仪有些担忧的问道:“小乞丐,你可千万别逞强啊,哪怕是个王爷的府邸我都不怕,只是这皇宫可水深的很,我真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朱晨桓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女侠大人,我嘴巴都说干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都跟你说我权势滔天,这石玉城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而且你现在体内元气干涸,需要充足的元气温养,整个石玉城也就这里才能够帮你。”
公孙朝仪白了朱晨桓一眼,嘟着嘴道:“本女侠还不是怕你被打死,不过看你本事也不弱,应该还是能逃命吧?”
朱晨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公孙朝仪解释了,是不是自己乞丐的形象太深入她内心了?
这时,大门打开,已经在后门处久等的侍卫一见到朱晨桓后,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就怕朱晨桓真的出现什么意外,那样不止他们惨了,自己九族都会跟着凄惨。
进入后门,朱晨桓摆了摆手,不等一众侍卫说什么,便拉着公孙朝仪向里面走去,公孙朝仪一开始还很担心朱晨桓会不会被揍得连他妈妈都不认识,可见朱晨桓就跟回了自己家里一般,担心是没有了,可疑惑又有了。
朱晨桓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连皇宫重地都可以来去自如?
而她未来得及询问,便听朱晨桓说道:“这是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啊,即便是这皇宫内,也只有不超过五人知道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公孙朝仪没有深究不超过五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直接被朱晨桓的秘密所吸引。
“女人果真是天生都爱探听别人的秘密啊……”
朱晨桓心中腹诽了一句,然后说道:“其实我们皇宫内有一个元气泉眼……”
“什么!?元气泉眼?”公孙朝仪双眼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相信之色,元气泉眼啊,整个东胜神州才有几处啊?即便是那一等大国傲来国也没有听说有几处,可这小小的石玉国皇宫竟然就有,为什么以前没有听人说过?
朱晨桓就喜欢看公孙朝仪瞪眼的样子,有些憨憨的,这比自称侠女的时候可爱多了。
“一会我就带你去元气泉眼给你温养元气,不过那里有一个怪老头,他修炼到了关键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打扰。不过给你分上十分之一的元气,应该对他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只是你到那里可不要咋咋呼呼,要是真打扰到他,我可不确定能不能压下他的怒火。”
公孙朝仪还没有反应过来,朱晨桓竟然用元气泉眼给自己温养元气,这到底是多大的手笔啊?朱晨桓又是什么样的身份?连元气泉眼都可以随意使用,而且还是给自己这个身份低下的普通人使用?恐怕已经不是用权势滔天可以简单解释得了吧?
朱晨桓没有去给公孙朝仪解释太多,只是一边向假山那边走去,一边说道:“我跟你说,这元气泉眼还会是我最先发现的呢,因为我小的时候就喜欢在那上面思考人生,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为我专属的地盘了,只是后来老头来了,我的地盘才被他占有了,对了,我说的地盘就在那里,那是一座假山”
话还没有说完,朱晨桓突然呆立在原地,愣在了当场。
“小乞丐,你怎么了?”公孙朝仪担忧的问道。
好半晌,朱晨桓才吐出了一口气,只见他给了公孙朝仪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揍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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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想不想做太子妃?
第三十五章想不想做太子妃?
石玉国皇宫中,朱晨桓伫立在一片乱石堆中,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脸上却是对着公孙朝仪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显得怪异又矛盾。
“你怎么了?不是病了吧?还胡思乱想,这里哪有什么假山,不过有这么多石头在,你要说你准备建造一座假山我还能相信。”
公孙朝仪左手持刺红剑,右手试了试朱晨桓额头的温度,当她发现朱晨桓没有发烧说胡话时,这才松了口气。
“以前有假山,现在没了。”朱晨桓语气仍旧冷静的要命,只是见他的样子,了解他的公孙朝仪却知道现在的朱晨桓就如同一座火山一般,马上就要火山爆发了。
“要不我先躲躲?”公孙朝仪忍不住默契道。
朱晨桓点了点头,见公孙朝仪当真躲在远处的巨树后,朱晨桓才左右看看,终于在地上找到了一根木棍,然后他提起木棒,走到守卫这里的侍卫面前,冷声问道:“那个老不死呢?”
侍卫自然知道朱晨桓所说的老不死是谁,可他敢听却不敢说,只见他恭敬答道:“回禀太子殿下,天山童爷说在您的小院中等您。”
“等我?好啊,你修炼也就修炼了,可直接把假山给炸了,泉眼也没了,这笔账可得好好算一算。”
朱晨桓呲牙咧嘴,先是转身让公孙朝仪在此等候,并叫侍卫好生保护后,就提着木棒气势汹汹返回了小院。
公孙朝仪有些担心朱晨桓,怕朱晨桓惹祸,忍不住向侍卫问道:“兄台,小乞丐不会有危险吧?”
“小乞丐?”侍卫有些疑惑。
“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家伙啊。”
侍卫这才恍然大悟,又见公孙朝仪面容姣美,气质不凡,并且是朱晨桓第一次带回宫的女子,心下也能猜测出一二原因来,故此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公孙朝仪无一点骄横语气,只是抱拳说道:“姑娘请放心,若说在石玉国皇宫中只有两人不会有危险的话,便有太……公子一人。”
“小乞丐真的这样有权势有地位?”公孙朝仪秀眉不禁微微一皱,又想起朱晨桓多番跟自己说起他是一个官二代,这也让公孙朝仪更加疑惑,她想了想又问道:“小乞丐到底什么身份?”
侍卫只是摇头,回答道:“公子到时候自会告诉姑娘的。”
公孙朝仪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小嘴不由得嘟了起来,她拿着刺红剑看了看高大的侍卫,又看了看其他同样身材魁梧的皇宫精锐士兵,心里盘算了一下揍这侍卫一顿能不能逃走,想了想最终还是萎靡一叹,自己会被揍得朱晨桓都不认识。
而就在这时,她与众侍卫似有所感,突然向朱晨桓小院方向望去,只听一声轰响自平地而起,接着一道闪烁着刺目光芒的光柱挟杂着无尽威势,突然在空中横扫而起,而也是此时,借着光柱的光芒,众人才能看清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者,老者一身破布烂衣,光着双脚,面对蕴含恐怖力量的光柱不躲不闪,两只手交叉平动,偌大的光柱与他双手就这样无声无息碰撞。
“嘭”
一身闷响自空中传来,老者身体向后退去三步,而那偌大的光柱却渐渐变细,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光芒散尽,夜空重新变回黑暗,老者身影融合于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贼老头,不打的你跪地求饶,俺老猪就不姓朱!”朱晨桓愤怒的声音从小院上空传来,而后天山童爷沙哑的声音便也传出:“小家伙,跟你说过多少遍老夫不是有意的,你急什么急?答应你的事老夫自会遵守诺言,又不会拍拍屁股走人。”
“你还有脸说,就算给你那也是四十四多年后的事情,现在我还有用,更何况你占了我的地盘也就算了,你还把它弄碎了,不揍得你满地找牙,俺老猪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话音刚落,众人便能听到打斗声从空中传来,但因天色漆黑,又有人故意阻挡其他人的窥视,所以包括公孙朝仪在内的众人除了能够听到激烈的打斗声音外,什么也看不到。
“哎呀你小子来真的?”天山童爷痛呼一声,大声道。
朱晨桓冷哼一声:“这不算什么!俺老猪说把你走的满地找牙,就要满地找牙!”
“小娃娃,你打不过我的,如果你再这么冲动,小心老夫收拾你!”
“有能耐你就以大欺小啊!看我不向外传播你的光荣事迹,天山童爷好大的本事,欺负一个刚刚成年的娃娃,而且还把人家的东西给偷走了,偷走也不算什么,还给毁掉了!”
朱晨桓嘴皮子一直都很溜,前世猪八戒懒的时候就靠嘴皮子让大师兄给找饭吃呢,所以对于天山童爷这种修炼狂,他有一万种方法说得天山童爷还不了嘴。
可事实上,朱晨桓还是低估了天山童爷的脸皮厚度了,像他这种吃饭都会闻一闻脚丫子臭不臭的主,岂能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罢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泉眼我是还不去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保证不会让你这个小娃娃吃亏就是了。”天山童爷还是很讲理的,至少对于朱晨桓这样一个有着无限潜力的人来说,他还是比较讲理。
朱晨桓眼珠转了转,他看向一身元气包覆身体宛若实质的天山童爷,心中盘算了一下,才甩了一下衣袖,似有不愿道:“要不是尊老爱幼,你的牙早就满地都是了。”
话音到这里也就停止了,饶是公孙朝仪竖起耳朵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从那寥寥几句中她却也能够猜测出朱晨桓是与那个古怪的老家伙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具体是什么协议,她就无从得知了。
而这时,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小姑娘,你是在关心晨桓?”
公孙朝仪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身后,男子身着黄色华服,手戴玉扳指,脸上虽有笑容,可那股子威仪的气势却怎么也掩饰不下去,好在公孙朝仪神经比较大条,除了美食与见义勇为外,也没有什么能影响到她内心的。
“我倒不是关心他,只是怕他太笨了,打也打不过人家,要是和人家谈判,最后被人卖了还不知。”公孙朝仪身体虚弱,站了一会就感觉全身无力,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却又不好意思。
男子好像是读懂了公孙朝仪的想法,想了想,然后指着小河岸旁的石桌石椅道:“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站的久了就会腰疼,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可否去那里休息一下,晨桓如果办完事,会去那里找我们的。”
神经大条的公孙朝仪甚至都没有询问男子与朱晨桓之间的关系,听说男子不舒服,自己又疲惫,就直接与男人来到了小河旁。
两人坐下后,男子一脸笑容的看向公孙朝仪,笑道:“你和晨桓很熟悉?”
公孙朝仪先是兴奋的点了点头,可后来又沮丧的摇了摇头,双臂支在腿上,下巴垫在手上,看着倒映着月亮的小湖,道:“两年前和他认识,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小乞丐啊,需要我来保护的,也任由我欺负的小乞丐,那个时候他就和这小湖一样一眼能看到底,可现在他身份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又英俊又厉害,连我都打不过了啊,即使想揍他也揍不了了。”
听着公孙朝仪的话,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他善解人意的说道:“你又没有揍他,岂知揍不了他呢?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公孙朝仪转过头看向男子,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道:“从小到大,晨桓从未带女子回过家,你是我见过他第一个如此亲近的女子。”
即便公孙朝仪神经再大条,在这种男女之事上也比同年龄的男子更加敏感的,所以一听男人的话,她的脸颊上就不由得升起两朵红霞。
“不要胡说啦,我才不喜欢那个臭乞丐呢,又傻又臭的乞丐,遇到事情还躲在我身后的小乞丐!”公孙朝仪很严肃的说道。
“是吗?”男人促狭的又问道。
这下公孙朝仪再也无法装的那般冷静,两只手下意识的在地上画着圈,道:“当然是真的,我还要当侠女呢,小乞丐也说侠女四海为家,有情会受磕绊的。”
“你真想当侠女?”男子双眼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公孙朝仪看去,只觉得身体一轻,刚要下意识的回答,就听到朱晨桓的声音传来:“你们干什么呢?”
朱晨桓走近后,直接拉起了公孙朝仪,皱着眉看向男子,道:“你对我朋友做什么了?”
男子哈哈一笑,脸上的目光更加柔和,他没有回答朱晨桓的话,而是向侠女笑着问道:“有没有兴趣做石玉国的太子妃?”
“啊!?”公孙朝仪一脸懵色,朱晨桓则是眉头更皱,他刚要说什么,却见男子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后,便转身离去,走得远了,很快就见不到踪影时,又听他的声音传来:“小姑娘,我这问题一直有效啊,只要你点头,你就是我石玉国未来的国母!”
“切,总是喜欢动歪脑筋。”朱晨桓切了一声,转头又见公孙朝仪双眼的懵色,不由得抬起手敲了公孙朝仪洁白的额头一下,道:“脑筋灵活点,别理他,他的话就没几句真话。”
公孙朝仪嘟着嘴揉着额头,委屈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就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你要是做了什么,现在我们就不能这么安静了。”朱晨桓叹了口气,不过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生于帝王家,有些事就是避免不了的,只见他拉着公孙朝仪的手向自己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给你找了个老家伙帮你疏通元气,虽然那老头比较怪,但这件事上还是不会偷奸耍滑的,你尽管放心。”
公孙朝仪没明白朱晨桓的意思是什么,她的思绪仍旧停留在那个奇怪男人的身上,“喂,小乞丐。”
“干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啊?他好像很了解你?”
朱晨桓一连无奈的神色,他又敲了公孙朝仪额头一下,道:“很不幸,他是我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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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楼中有囚犯
第三十六章楼中有囚犯
天山童爷别看性格古怪,人有些不靠谱,但与朱晨桓私下里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后,为公孙朝仪祛除元气过度消耗造成的隐患却很尽心尽力,一夜之后,公孙朝仪就跟个没事人一眼,能蹦能跳。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过一顿宫廷丰盛早餐后,朱晨桓便拎着酒肉,领着公孙朝仪来到了位于皇宫偏北侧的一处小院,这处小院环境幽静,周围槐树遍地,偶尔几只鸟鸣响起,也看不到鸟儿一飞冲天的景象,顶天能够看到几道影子在四周飞速闪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没有带起一点声响。
院中有着一座古朴阁楼,阁楼楼层有三层,在阁楼门庭正上,一块匾额巍峨挂历,匾额上赤红草楷三个大字逍遥阁。
逍遥阁门庭左右两根巨大石柱,各有一行字,右边石柱写道:“天下江湖争不停”,而左边石柱却是:“八荒四合老不休。”一副怪异至极的对联,字迹与那逍遥阁三字无法相比,不狂不楷,却带着一丝出尘的味道,只是看起来略有稚嫩,仿佛下笔无力一般。
“女侠,你看这字如何?”朱晨桓指着那不成调的对联,眉飞色舞的说道。
公孙朝仪瞥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朱晨桓得意的劲,忍不住撇了下嘴:“就你这字,也好意思刻在这上?”
两年前与公孙朝仪相处时,朱晨桓不经意露过两手字迹,所以公孙朝仪一眼就能看出那灵气有而力不足的字时出自太子殿下手中。
听女侠对自己的字很不屑,朱晨桓也不闹不怒,他只是嘿嘿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是我家,哪怕我去那尿泡尿都没人敢管,更何况是写下几个字了。”
因为昨夜之时朱晨桓就已经透漏出自己的太子身份,所以在经过一夜的反应后,公孙朝仪终于将一国太子与一国乞丐画上了等号。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干嘛?”公孙朝仪问道,这处楼阁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地方,而且一路上除了一开始兵甲林立守卫森严外,到了里面竟然连一个守卫都看不到,怎么看怎么透着股紧张怪异的味道。
朱晨桓抬起头看着“逍遥阁”三字,淡淡道:“女侠,想不想变得更有本事,然后行侠仗义起来更英俊潇洒?”
“说人话。”公孙朝仪白了朱晨桓一眼。朱晨桓也不介意,只见他直接推开门,带着公孙朝仪进入逍遥阁后,指着琳琅满目的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所不有,而且每件兵器上面都有着一块木牌,木牌上清楚的记载着武器的名字和来源。
比如在朱晨桓正对面一块武器架上,一把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弯刀赫然在列,而弯刀上方的木牌上则写道:“幽冥刀,玄阶下品,初有灵智,乃四方诸国凶名赫赫暗鬼所配名刀,途径石玉国被厉鬼军所杀,兵器上缴。”
又比如公孙朝仪右侧武器架上,一个大戟伫立其上,大戟通体幽红,戟尖红芒闪烁,在大戟上方,木牌上则写道:“玄冥戟,玄阶上品,灵智初开,敌国元帅所配武器,被石玉国大将斩杀,武器上缴。”
一件件武器,一个个介绍,都无不透露出这些武器的独特之处,还有那一桩桩与武器相关的流血杀人之事。三界武器分四阶天地玄黄,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品级不同,战力差距数倍,阶位不同,天地之别。
黄阶武器,世最常见,寻常武夫将领所用武器均是黄阶。而黄阶之上,武器多开灵智,强者有毁天灭地之能。故此玄阶以上武器便是很多人争相抢夺的宝物,其价值不比金银珠宝弱上多少,只是没想到,这逍遥阁偌大的一楼,竟然最低品阶都是玄阶下品的武器。
若是此事被江湖中人所得知,必定少不了石玉国皇室的麻烦。
“女侠,我要是送你件武器,要还是不要?”朱晨桓对这些名气不低的武器视若无睹,他笑言面对公孙朝仪,问道。
公孙朝仪脸上讶然之色还未褪去,她指了指这些放在外界绝对能让人打破脑袋的武器,问道:“你是说,我可以在这里随便选一件武器?”
朱晨桓摇了摇头,公孙朝仪双眼一眯,还没举起拳头,就见朱晨桓道:“一件哪够,你喜欢几件就给你几件。”
女侠双眼顿时眯成了月牙,她脸上一笑,两只酒窝就显露了出来,只是扫了一下琳琅满目的武器后,公孙朝仪又看了看手中的刺红剑,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的刺红就挺好。”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在夸奖自己,刺红剑微微嗡鸣。
朱晨桓瞥了一眼刺红,然后笑道:“你这剑灵也古怪,虽然只是玄阶上品,可灵智却远超玄阶品质。对了女侠大人,我记得两年前你用的还不是这柄剑呢,你这剑哪里来的?”
女侠对朱晨桓没有任何隐瞒,想了想就说道:“之前的剑在一次行侠仗义中断了,后来我在一个道观中碰到了一个古怪的中年人,那人说与我有缘,想与我结一段善缘,就把刺红给了我。”
“善缘?哪里来的泼皮敢跟本太子抢娘子?”朱晨桓声音古怪。
“哎呀,你要死啊,我才不是你娘子!”公孙朝仪掐了朱晨桓手臂一下,嗔了一声,道:“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在那之后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朱晨桓闻言,眉头微蹙,他深深地看了公孙朝仪的刺红一眼,刺红剑似有所感,微微一动,朱晨桓轻哼一声,神色倒没有怎么变化:“那人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
“他倒没有说出自己姓名,只是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什么仗剑行走三界三万六千天,临了却被狗咬了。”
“噗”朱晨桓听到公孙朝仪的话,忍不出喷了一口,噗嗤一笑,他看向一脸认真的公孙朝仪,道:“他真是这样说的?”
公孙朝仪点了点头:“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个疯子啊,这么好的剑说给我就给我,还说什么被狗咬,我本来是好心想要暗中保护他的,可谁知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朱晨桓摆了摆手,然后道:“那个人是不是还给你传了什么功法?”
“功法?这倒没有,他只是说他的道与我的道不同,未来如何走,还要靠我自己。”公孙朝仪绞尽脑汁来思考,看她的模样,朱晨桓也知道太难为这个吃货了,除了吃的东西,她还能记起这么多东西了,真不容易。
“既然武器不想选,那就跟我去二楼吧,二楼全部都是我石玉国皇室花费极大代价搜集来的武学功法、佛家典籍和仙门道术,如果有你喜欢的,拿走就是。”
想那朱晨桓有意培养的二狗蛋都没有这等机会亲自挑选功法,而且是随意挑选,喜欢几本就拿走几本,世间能被朱晨桓如此特殊对待的人,或许也只有公孙朝仪一人了。
上了二楼,朱晨桓交代公孙朝仪一句随便拿后,便拎着酒与肉独自登上了三楼,三楼是一个很空旷的屋子,屋子里面没有任何武器与典籍,却有着两个牢笼,牢笼由赤练玄铁打造而成,非地阶天兵不可砍动分毫,而在两个牢笼之中,此时则有两名衣衫褴褛的犯人,这两名犯人无一例外都是手链脚链伺候着,并且在脖子处还各自绑着一个重大数万斤的大铁球,每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听到有人上来,左面牢笼中的人身体一动,接着他抬起头来,透过散落的灰色头发间隙,看到朱晨桓的身影后,嘶哑如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桀桀桀,小鬼头是来看我们死没死,还是来送肉来了?”
“桀你个大头鬼啊,好好说话,要不然不给你酒喝。”
朱晨桓对这个声音听起来可怕,面容也称不上英俊的中年大叔一点都不客气,可这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轰鸣,连带着脖子上绑着的数万斤大铁球都颤动不已。
“小鬼头,你这是有些时日没有来看我们了吧,我想想有多久了,三年?四年?呸,记不得了,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谁会记得到底过了多久。”
“三年零六个月。”就在这时,右边牢笼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朱晨桓转过头,见到此人面容,头发漆黑,很正经的国字脸,双眼幽邃有神,如果不是看他的穿着,谁也不会相信这个人自从自己出生以后,就是一直被关押在这里的阶下囚。
“陆叔叔,记性果真是一流的,过目不忘为下等,倒背如流是中等,举一反三见微知著才是上等,陆擎天的名士之声,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小侄才知道背后到底有多么恐怖,东胜神州有文榜一书,陆叔叔赫然位列其一。”
朱晨桓分开三个碗,将三碗中倒满酒,一点也不怕这两个不知道关了多久的阶下囚一般,直接将酒碗伸进牢笼中,然后又把那烤鸡烤羊腿分成两部分,也送到了两人牢笼中。
两人毫不客气,直接拿起酒碗就畅快的喝了一碗酒,而后更是拿起烤羊腿,上去就是一大口。
“小鬼头,你就听说陆擎天的名声事迹了,有没有听说爷爷我的事迹?”左边的中年人一边毫无吃相的啃着肉,一边说道。
朱晨桓点了点头,道:“有文榜自然有武榜,一剑晴天洪云志,雷公电母也让路。这话说的可不就是洪叔叔吗?我在游历的时候,曾被一伙小贼抢劫包围,当时我就提出了洪叔叔的名字,说洪叔叔是我亲叔叔,会帮我报仇的,然后那伙小贼就吓得丢盔弃甲逃跑了。”
“哈哈哈”洪云志听到朱晨桓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带动着牢笼都嗡嗡作响,“你小子三年多不见,嘴巴倒是甜多了。”
“不是甜多了,是长本事了。”陆擎天很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朱晨桓呲牙一笑,向陆擎天竖起了大拇指,道:“陆叔叔不愧是东胜神州位列前三的棋手,当年以三国为棋局,隔空相下,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是啊,的确让人热血沸腾,这不下棋下着下着就下成阶下囚了。”洪云志不忘落井下石。而陆擎天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是专心的吃着烤肉,连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小鬼头,你这今天又是酒又是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爷爷帮你啊?”洪云志问道。
朱晨桓笑着摇了摇头,他又为两人将碗倒满酒,之后便起身道:“我就是很久没见到两位叔叔了,前段时间又离开皇城,才回来没多久,想你们了,也就来看看你们,现在人也见了,心思也放下了,就走了。”
说罢,朱晨桓没有任何停留,当真是说走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哎?老陆,这小鬼头不会是真的只因为想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吧?”
洪云志只觉得有些捉摸不透朱晨桓的心思,吃着也没有那样开心了,陆擎天闻言仍旧是头也没抬,只是吃着吃着却顿了一下:“时候快到了,我们要出去了。”
洪云志闻言,双眼顿时闪过一道剑影,整个人剑意冲天,牢笼与铁球瞬间颤动起来,嗡鸣不断,仿佛很快就要被剑意刺破一般。
“终于要到了吗?那这盘棋终究是要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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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只作空谈自嘲事
第三十七章只作空谈自嘲事
公孙朝仪没有与朱晨桓客气,直接在逍遥阁中挑了一本剑谱,此剑谱在逍遥阁中所有典籍秘籍中并非最好的,但却的确是最适合公孙朝仪的,因为这是唯一一部由女剑仙成为大罗金仙时所著的剑谱,最适合公孙朝仪这种想要走剑仙路子的女子。
离开逍遥阁后,公孙朝仪就赶回房间中去抄写剑谱,虽然朱晨桓说随便拿,但她又岂能真的当成自己家东西随便拿?带走手抄本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若是奢求原本,也就未免有些太贪心了。
而且那也不是一个女侠该有的作风。公孙朝仪很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只是东找西找,她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想了想,最后只能归结于和朱晨桓是好朋友,朋友之间提钱太俗了。
就这样,公孙朝仪抄录了三天才结束,而朱晨桓也默默陪了她三日。这一日早晨,公孙朝仪将《碧水洗剑录》剑谱原本交还给朱晨桓,朱晨桓也不故作推辞,直接将剑谱随手仍到桌子上,然后拉着公孙朝仪的手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你吃完还想吃。”
一听到是吃的,公孙朝仪两只凤眸立马就变成了桃心状,与朱晨桓出了皇宫后,坐上马车,晃晃悠悠两刻钟就到了地方。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酒楼,酒楼名字起的很秀气问月馆。
进了问月馆,两人才发现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好不容易等了一会,有人离开后,他们才有一个空的桌子得以入座。
“怎么样?这里人气很旺吧?”朱晨桓与公孙朝仪入座后,他大声叫道:“老板,老规矩,最好吃的八喜来一份!”
很快,老板的应和声就响了起来:“马上就来,公子稍等。”
“这店是一个老店,虽然说没有什么传了三代之说,可自从我懂事起就有了这店了,店里的八喜其实就是糕点与特色菜的合称,糕点有三,还有四菜一汤,搭配起来,吃着那是一个美味。”
朱晨桓嘴皮子本就很溜,此时说起美食来,特别还是跟一个吃货说起来,自然是很容易就把吃货女侠的心给勾了起来。只见公孙朝仪两只手拿着筷子敲着桌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朱晨桓看的心里宁静,脸上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是在这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巧啊,我能坐这里吗?”
公孙朝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朱晨桓撇嘴道:“不能坐,排队吧!”
可那中年人却根本没有理睬朱晨桓,直接坐了下来,道:“想当年还是你老爹我带你来这里的,怎么有了娘子就忘了爹?”
朱晨桓又撇了撇嘴,而公孙朝仪却有些惊呼,她刚要呼出皇上儿子,就被朱义天打断,笑道:“今天我和你们一样,是来解馋的。”
“皇上,我不是他的娘子。”公孙朝仪嘟囔着解释了一句,可却发现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人搭理自己的话。
“你来干什么?”
“吃饭啊!”
“不许玩幺蛾子!”
“放心,只是吃饭而已。”
在获得朱义天肯定的答复后,朱晨桓只能轻叹一声,撵走朱义天无疑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有些歉意的看向公孙朝仪,侠女大人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她全部心神都被刚刚端上桌的美食所吸引。
“真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吃货啊。”朱晨桓又叹了口气,再次瞪了朱义天一眼,便说道:“快吃吧,再不吃我们都要被你口水给淹了。”
“嘿嘿,那本女侠就不客气了。”公孙朝仪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声,她看了看朱晨桓,又看了看一脸慈爱笑容的朱义天,便当真一点都不客气,狂风卷秋叶,说吃就吃起来。
朱晨桓与朱义天见状,两人同时露出善意的笑容,两人相继动筷后,朱义天便仿佛是开了话痨模式一样,竟然不顾食不言的古训,主动展开话匣子。
“晨桓,你知道这店老板娘的故事吗?”
“离婚后再婚嘛,有什么问题?”朱晨桓很随意的说道,在前世地球上,再离婚再结婚又离婚又结婚的都不再少数,这又算什么?而且人家再婚后生活美满很多,也就更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
“算了,跟你聊天总是能被你一语道破,没意思,朝仪姑娘,我给你讲讲这店老板娘的故事啊?”朱义天就像一个给小姑娘糖吃的怪蜀黍一样,满脸笑容的向公孙朝仪说道。
“啊?”公孙朝仪吃着正香呢,但又不好意思拂逆,而且朱义天不仅是石玉国的皇上,还是小乞丐的爹,怎么也要给三分薄面。
朱义天看了朱晨桓一眼,见朱晨桓瞪着自己,也毫不在意,缓缓说道:“这的老板娘之前的相公其实并不是这个老板……”
朱义天的故事在朱晨桓看起来其实是很没劲的,无非就是丈夫考上状元,为了仕途平步青云,休了供他读书的糟糠之妻,迎娶大官之女,十年后大官死后,昔日的状元今日的朝中重臣又回来想要与曾经的糟糠之妻再复前缘,谁知那被休的女子早已再嫁他人,状元只能黯然离开。
虽然朱晨桓听得很没劲,可公孙朝仪却完全被这个故事所吸引,连美食都忘记吃了,待她听完朱义天的故事后,竟然破天荒有些伤感的说道:“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可怜一对有情人啊。”
“屁!”
朱晨桓毫不留情的接了这句话,见公孙朝仪向自己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要跟自己拼命,他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后歪了歪脑袋,示意公孙朝仪向老板娘看去,只见这老板娘正用毛巾给老板擦着汗水,两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虽然开这酒楼挺累,连个小二都没有,可累身不累心,看得出来两人现在的生活很美满。
“什么叫可怜一对有情人?什么叫错过?你们只是站在了那个狗屁状元的身上而已,可曾真正站在这个妇人身上来看待问题?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也别把所有事情想的太所以然,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公平着呢,没有那么多可怜与可悲,因果循环报应相爽,只看自己的选择罢了。”
朱晨桓在公孙朝仪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她胸前的波涛汹涌,道:“都说女人胸大无脑,果然如此,以后遇事多想想,要不然把你卖了都给人数钱。”
见朱晨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前胸,公孙朝仪连忙啊的一声,双手护住胸前,又见朱晨桓眼中的促狭之色,气得她小嘴又嘟起,两只小手抱住朱晨桓的胳膊又捏又掐。
玩闹一会,见朱义天笑着看着自己两人打闹,朱晨桓忍不住叹口气,道:“没听过非礼勿视吗?有什么高谈阔论说吧,说完赶紧回去,不知道灯泡最可恶吗?”
朱义天不知道何为灯泡,但他也知自己儿子总是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没有在意,“我承认我是站在了那状元的身份上看待问题,但正如你所言,因果循环报应相爽,无谓乎选择罢了,如果选择错了,可就当真会如那可怜状元一般,事业上平步青云,可身边却真就无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了。”
朱义天看了看朱晨桓,又看了看公孙朝仪,双眼突然深邃起来,仿佛能够看透一切虚妄背后的秘密一般,声音中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晨桓,朝仪,身为一个老人,我当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因为这次的错过,而变成终有一日,两人各结亲,一妻二妾三四儿女,五六年间,沧海桑田,历历过往七八皆成旧梦,剩余二三不过年少轻狂,老来相忆,空作笑谈的后悔事啊!”
朱义天说完,这张桌三人顿时沉默起来,公孙朝仪双眼一动,内心也仿佛被什么触碰了一般,有些茫然,又有些犹豫。而朱晨桓则是陷入那不知是梦还是前世的记忆中,若他当年不被那女子迷住,可能如今已经踏足三界的制高点了吧?即使没有,也不至于被迫重生,混的如此凄惨吧?
过往云烟记忆深,只作空谈自嘲事。
朱晨桓双眼瞬间恢复清明,他瞥了瞥朱义天,旋即道:“你这么闲吗?国家大事不见你操心,现在还做起月老来了。”
被朱晨桓嘲讽,朱义天却并没有半分不渝,他只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愈加爽朗,也不知道是在笑朱晨桓能够抵挡得住自己的威严,还是在笑自己真的不适合当月老这件事。
而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声却将朱义天的笑声打断。
只见在靠近门口一张桌上,一个肥胖的富商模样的人正一脚踹飞一个六岁模样的、衣衫褴褛的、仿佛小乞丐一样的小女孩。小女孩被直接踹飞了趴在地上,艰难起身后,便能发现她身前破旧衣服上正有一个宽大的脚印,仔细一看便能认出与那富商的大脚尺寸相同。
“对不起对不起,我爷爷快要饿死了,这些剩菜你们已经扔到地上不要了,就让我捡走吧。”
小女孩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说道,可那张桌子上的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女子却是娇哼一声,满脸的不屑之色,道:“谁告诉你这些菜我们不要了?我们扔下去是给我家的狗吃的,你是我家的狗吗?就你也配吃我家狗的东西?真是一个贱种!”
同桌一个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男子见状并没有任何的劝解,反而是打开折扇,很潇洒的摇了摇,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一个小小乞丐贱种都敢来偷东西了,梅梅你别动怒,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太不值得了,叔叔也别介意,这事交由小侄来办如何?”
见男子出手,女子娇笑一声,根本就没有去看地上可怜的小乞丐,笑脸相迎,如花盛开:“既然石峰哥哥出手,那梅梅就交给石峰哥哥了,石峰哥哥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小贱人太过分了,竟然偷我们的东西。”
富商也是笑着点头,同样没有看小女孩一样,道:“那就交由石峰贤侄了。”
石峰见状,先是向梅梅的女子和富商很有风度的抱了抱拳,旋即走出桌子,看向地下的小女孩后,双眼顿时变得冰冷,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小女孩,就仿佛在看一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正义凛然的说道:“这么小就敢偷东西,长的了还得了?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未来的祸患!”
说着,石峰就要抬起手去打这个可怜到极点的小女孩,其他食客见状,眼中或有怜悯之色,可却无一人出言相劝,不得不说人心比天冷,白雪盖人心啊!
可就在这时,一道娇喳之声突然响起。
“住手”
众人见状,连忙看去,只见老板娘拿着擀面杖走从柜台中走了出来,一把推开石峰,将小女孩护在身后,神色不善的说道:“这是侍郎大人的地盘,你也敢撒野?还敢当众打人,当真是不把侍郎大人放在眼里?”
朱晨桓闻言,顿时看向朱义天,只见朱义天憨憨一笑,旋即耸了耸肩,表示继续看戏。
“呵,怪不得为那状元开脱,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小乞丐,你说什么?”公孙朝仪问道。
朱晨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然后低声道:“女侠,我感觉行侠仗义的时候到了……”
第三十八章 行侠仗义(两章合一,五千五百字大章)
第三十八章行侠仗义(两章合一,五千五百字大章)
问月馆小酒楼,此时陷入诡异的宁静,老板娘手持擀面杖,将可怜楚楚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护在身后,双眼则是怒目看着那衣冠楚楚的石峰,道:“小女孩饿坏了而已,捡你们不要的菜又能如何?而且即便是你们不给也就不给了,那是你们的自由,可你们为什么要侮辱针对一个小女孩,还要出手打她,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被老板娘一顿喝斥,石峰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他转身看了看桌子上的富商与雀斑女子,心中稍作权衡,而后拿着扇子指着老板娘,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跟你一介妇人一般见识,你躲开,若是阻我教训这个小偷,不小心伤到了你,可不要怪我。”
“谁敢伤我娘子!”
就在这时,老板拎着菜刀也跑了出来,只是他另一只手却拿着用油纸包着的一大包肉包子,老板一边挡在老板娘身前,一边将手中的包子交给老板娘,道:“娘子,这里我守着,谁敢伤你一下我跟他拼命!这些包子给小娃娃,让她走吧,好好安慰一下小家伙,别产生什么阴影。”
“你呀,总是这么破费,我们的钱大风吹的啊?”老板娘白了老板一眼,可眼里哪有真的贪钱小抠之色,只见她蹲下身来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将包着包子的油纸交给小女孩,道:“你爷爷不是饿坏了吗?这里有吃的,快回去给爷爷吃吧。”
小女孩兴许是被石峰三人吓到了,浑身不断的颤抖,精气神一时间都没有恢复过来。
老板娘见状,不由得冷哼一声,面带不善之色,道:“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把包子拿回来了,那你就等着爷爷饿死吧。”
老板娘这话说的当真起了作用,小女孩一听说爷爷会饿死,身体也能动了,脸色也重新恢复潮红了,她甚至没有道谢,直接抱着包子转身就跑了,只是跑出了门,却又停了下来,向这酒楼跪下磕了一个头,再也不回头的跑远了。
石峰见小女孩逃跑了,脸色阴沉的可怕,可被膀大三粗的老板拿着菜刀指着,他却是连动都不敢动。
“你……有你们这么招待客人的?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们?放走小偷不说,还持刀威胁!只是这两种罪名,就能够让你们在监牢里蹲一辈子!”石峰斜眼看见富商脸色不渝,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出言斥责道。
“我不懂什么小偷不小偷的,敢动我娘子,就要过我这一关!”老板仍旧一脸愤怒的盯着石峰,手中菜刀闪烁着凛凛寒光,看的石峰两条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而这时,老板娘也走上前来,她没有去看石峰,而是看向桌上的富商,道:“客官,这事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得了,我们也不想惹事,相信你们一样也不想让侍郎大人知道这里的事,如果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爹,他们这么欺负石峰哥哥,不能就这样算了啊。”雀斑女子梅梅不依不挠,可富商却是阴晴不定的看着老板娘,他又转身看了看其他食客,那些人虽然没有出手出言,可眼里的神色也都不怎么友善,很明见义勇为他们不会做,可痛打落水狗可就未必了。
所以思索再三,富商当即拿出银子放到桌子上,向老板娘道一声“下次再来叨扰”后,就拉着梅梅,和石峰灰溜溜的离开,一点犹豫迟疑都没有。
朱晨桓见状,不由得嗤笑一声,“这胖子倒是有点聪明。”
然后,他又转身看向朱义天,见朱义天眼中也有些许的惊艳之色,又落井下石的笑道:“现在你应该知道那侍郎到底是错过了什么了吧?他可不仅仅是错过了一个能够陪伴一生的伴侣,更是错过了一个如此有胆有识有手腕又聪慧的贤内助,如果他当时不去娶那什么大官之女,哪怕不休了这老板娘,现在恐怕也未必仅仅是靠你提拔才起来的侍郎大人吧?”
朱义天闻言,也是有些不甘的一叹,见朱晨桓一脸得意,又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朕……我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朱晨桓撇了撇嘴,心道你走眼的时候多了,不过在治国和帝王权术上,朱晨桓却知道十个他都顶不上一个朱义天。
见朱义天在那里沉思,也不知道想个什么,朱晨桓拉了拉公孙朝仪的衣服,向她挤眉弄眼了一番,公孙朝仪恍然大悟,双眼瞬间迸发出雀跃的光芒,只是看了看朱义天,刚要说什么,却被朱晨桓一下子把她拉起了,就向外跑。
朱晨桓与公孙朝仪离开后,朱义天仍是坐在那里沉思,不一会便有人来到他耳旁低声说着什么,朱义天旋即抬头,看了一眼跑出去的朱晨桓二人,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恩爱的老板与老板娘二人,然后终于拂袖而起,迅速离去。
石玉城一个不小的街道,这条街道虽然算不得是主干道,却也人流量很大,两旁的小贩不多也不少,偶尔碰到什么集会,也会人潮汹涌,寸步难行。
可今日,这条小街道却怪异至极,除了富商、雀斑女与衣冠楚楚的男子外,竟然看不到其他任何一人。就连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乞丐也没有一个,着实是有些奇怪。
只是三人同行,聊得正开心,无人发现这处异常。
“爹爹,气死我了,他们真的太气人了,我们收拾一个小乞丐而已,关他们什么事?竟然敢出来多管闲事,我咽不下这口气,爹爹你要为女儿出气啊!”雀斑女抱着富商的手臂,撒娇说道。
而石峰则是一脸自责的说道:“是石峰行事未周密思虑,导致小偷逃走,让叔叔与梅梅妹妹失望了。”
富商眼睛眯着,整张脸冷的可怕,他虽然被迫认输,可心中何曾真的认输过?以前他未发家的时候,不一样受到各种打压与欺负,可后来呢?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凄惨?而且谁也不知道是自己出手的。
这叫手段,这才叫智慧,当面出手只会给人把柄,背后悄无声息的出手,让他们生不如死才是大智大慧。
所以富商并未太过泄气,只是对于石峰面对一个持刀的莽汉就气势全无,不由得有些看不上眼,但石峰毕竟是自己宝贝女儿看上的人,而且石家也还算是与自己门当户对,便也没有将不渝表现在脸上。
刚出声安慰两句,便见一阵风吹过,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蒙面的人,这两人一人持漂亮佩剑,一人干脆拿着木棒,看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来请安的。
冬风吹过,卷起尘土飞扬而起,朝着众人脸庞便击打而去,富商三人连忙抬起衣袖遮挡,才逃脱了吃土的后果,可他们对面的两个蒙面人,则仿佛周身有无形屏障,尘土近于其身便自动向两侧偏离而去。风吹过,衣袂飘飘,即使看不到脸,却也能感觉两人便仿佛是那谪仙一样的人。
“喂,你们是谁?不知道好狗不挡道?”
被富商自小娇生惯养而养成了一身跋扈骄横的雀斑女子双手叉腰,一脸嫉妒的看着对面二人,她衣服上尽是尘土,头发上也不再光鲜亮丽,整个人除了那股子傲慢劲外,只凭外表倒也真瞧不出与那乞丐有何分别。
“梅梅,不得无礼!”富商可比自己那骄横的女儿有眼力见多了,他一瞧对面两人装扮,再看这街道区别于常日的区别,心中就有所思考,而见到两人不动手便能令尘土偏离的本事,瞳孔更是一缩。
“两位英雄不知挡住我们的路是何故?”富商将女儿挡在身后,抱拳向对面两人说道,声音不卑不亢,显得极为沉稳。
而石峰则是双眼一闪,心想挽回形象的机会又来了,便大跨一步站在两人面前,极为潇洒的挥扇抱拳,道:“小生劝两位不要自误,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皇城中守卫森严,若是不小心被捉了去,小生可不确定两位下半生能否从那牢狱中走出。”
对面两个蒙面的人对这三人的话根本没有一丝搭理,如果贴近了,或许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嘀咕。
“女侠,瞧见没有,三人有三种阅历,自然就有三种性格,而每种性格所能做出的事情也各不相同。”朱晨桓首先抬起手中的棍棒指向那刁蛮任性的雀斑女子,道:“此女想必在家中极为得宠,自小就受到各种宠溺,所以面对任何人,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任性任性与任性!”
在说出这句话时,朱晨桓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富商三人均能听清他的话,雀斑女梅梅闻言,面孔顿时愤怒的扭曲起来,只见她如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指着蒙面的朱晨桓就说道:“你说谁呢?石峰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撕了他的嘴巴,把他大卸八块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朱晨桓闻言淡淡一笑,道:“怎么样?直到现在她还在任性,还在把亲人朋友与队友往火坑里推,如果你以后遇到了这种人,她身旁没有高手护卫该行侠仗义就行侠仗义,如果有高人保护,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因为恶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自以为不是恶人的恶人,这些人的手段总是令人感到恶心的。”
旁边蒙面的公孙朝仪闻言,却是侧过了头,神色古怪的看着朱晨桓。朱晨桓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两年前相遇时,自己远没有褪去太子身份的桎梏,行事乖张,虽然明知不对,却总是会对着干,或许当时的他就喜欢看老猪皱眉苦脸吧?
不过三年游历,棱角都已经磨平,并且在老猪的教导下,观人生百态,透过细微之处来看一人言与性,判断善与恶,这些都是收获,也是老猪留给他最宝贵的东西。
“梅梅妹妹请放心,这里是天子脚下,城内巡逻兵士无数,只要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他们就肯定跑不了,到时候我们只要在衙门中打点一二,肯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石峰自以为胜券在握,语气说不出的自负与残忍。
而朱晨桓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将木棒的方向换到了他的身上,继续旁若无人的分析道:“此人一看就是读过几天书的人,看他衣着华贵,气质不俗,想必家室应当也算殷实,只是在面对胖子与那宠坏了的女人时,却总是点头哈腰,谄媚意味太重,明显是希望能够攀附到权势地位更高的家族,来获取自己需要的支持。这类人有些小聪明,但却过于无情了,对他没用的东西,他会想也不想的就舍弃,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扫平所有阻挡在自己前面的东西,所以以后如果有这样的人追求你,不要多说一句话,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一开始听着还算正常,可谁知朱晨桓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惹来公孙朝仪一顿白眼,朱晨桓也不介意,只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含血喷人!妹妹妹妹,我不是那种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石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他顾不得对朱晨桓愤怒,连忙转过身证明自己的清白。
“贤侄勿用担心,我知道你对梅梅的感情不是假的。”富商经过一番思考后,终于开了口,只是他脸上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想法,让石峰看一眼便感觉心神颤动,心中不由得对朱晨桓的恨意更深一分。
“三人中已经评价了两人了,不知道公子对老夫的评价如何?”富商双手负于背后,虽然是一个很大的胖子,远处看就跟个肉球一样,但此时气势却有些变化,背脊竟然挺拔起来。
朱晨桓摇了摇头,只见他甩了两下木棒,木棒摩擦空气,竟有光芒隐隐散出。
“若是碰到面前这种年岁已大,并且有家有业的人,别多想,赶紧逃,有多远逃多远,如果逃不掉,那就拼着命也要杀了他,因为这种人就跟鬼怪幽灵一般,无时无刻不再盘算着如何害你。”
其实朱晨桓本不想说这些的,只是在来的路上,公孙朝仪却说她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要离开了。朱晨桓心知自己是留不下也不能挽留的,所以为了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侠能够活到下次见面,他便能说多少江湖经验就说多少,能往她脑子里塞就塞多少,即使塞不下去了,说不了多少了,那也要公孙朝仪知道最后一件事柿子要挑软的捏,捏完该跑就要跑。
“说完了?”公孙朝仪歪着脑袋问道。
朱晨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神经大条的女侠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说完就动手吧!好不容易真正有一次行侠仗义的机会,我已经忍耐不住了!”
说完,富商三人只感觉一股巨大的风暴从前方袭来,他们下意识抱头自保,却感觉仿佛撞到了一座小山一般,齐齐喷血向后飞去。
“爹爹,石峰哥哥,救我……”雀斑女子开口惊呼,可下一刻众人只听啪的一声响,女子声音戛然而止。
风暴平息,尘沙散去,富商与石峰神色萎靡的倒在地上,而雀斑女子却站在那里,只是她的脸上两侧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两个手掌印,掌印红彤彤的,在她那还算白的脸庞上异常清晰。
“你……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雀斑女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双眼含泪,脸却已经扭曲的如同女鬼一般。
可在下一刻,又是两声清晰的啪声响起。
只见雀斑女子脸上又多了两个掌印。
“聒噪,真为女人丢脸!”说着,公孙朝仪又是两巴掌打去,这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动了怒,力量不小心用大了,将雀斑女一巴掌拍飞,门牙都掉了一颗。
而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凄惨叫声,雀斑女子何时受过这种苦,吃过这种痛啊,她双眼满是怨毒之色的看着蒙面的公孙朝仪,嘴里咒骂声不断。
而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清脆的啪啪之声。
“贱”
“啪!”
“我杀”
“啪啪”
“卧槽”
“啪啪啪”
十几个巴掌下来,雀斑女子脸都肿了,她这次也真的老实了。而对面的三个男人,则是看的有些傻眼。
“乖乖,原来这就是女人间的战争,真是残忍啊!”朱晨桓忍不住开口道。
富商和石峰也是一阵点头,只是在下一刻,二人却感觉周身一冷,他们抬起头来,只见朱晨桓正掂量着手中的木棒,阴测测的笑道:“现在该我们了,虽然我不喜欢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认为那是吃饱了撑的,但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一个踢一个打的,就那么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你们也真下得去手?”
说着,朱晨桓就两棍棒下去,富商与石峰各自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有些惊慌,但在知道事情真相后,他们对那小女孩与老板娘的恨意却更深了。
“你们也别仇恨谁,在你们选择动手的那个时刻,其实就应该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同时你们也该感谢老板娘出手,若不是她,可能你们早已下了地狱。”
朱晨桓每说一句话,就是一棒子下去,“说了说许你们不会信,我真的不喜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谁让你们偏偏往枪口上撞呢?”
一棍子,两棍子,很快朱晨桓就打了不下十棍子,而身子骨瘦弱的石峰早已昏厥过去,只剩下富商咬着牙,一脸恨意的看着朱晨桓,道:“你不会杀我!你也不能杀我!这里的居民都被驱散,这可不是小手笔,所以你的身份或许会令我惊讶,但我死不了,我死不了,就肯定会知道你们是谁!”
朱晨桓略微惊讶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富商,又转头向公孙朝仪说道:“所以说了,这种人最麻烦,不杀死他,他就会让你寝食难安。”忽然,朱晨桓又低下了头,语气中有这一丝说不出来是轻蔑还是嘲讽的意思,笑道:“你猜对了前一半,却没有说出后一半。”
“什么后一半?”富商心中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朱晨桓举起木棒,高高举起,富商看去,只见阳光照耀其上,闪闪发光,竟然有些刺眼。
“你知道我们是谁也没用,因为这辈子啊”朱晨桓木棒向下狠狠一敲,“你们永远也出不了牢狱了……”
ps:一不小心这章字数写的多了一些,本想分成两章,但想想还是算了。凡语写书有些墨迹,若只是两千多字一章,一个故事讲不完,大家看着也不爽,所以干脆来一章大的,两章合一,望诸位看官看的舒服,投票收藏打赏也给力,我写的更给力!
第三十九章 佳人去,夜长谈
第三十九章佳人去,夜长谈
两人行侠仗义回到皇宫,时辰又不早了,太阳西斜,残阳如血,照到冰冻湖面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有如血色翡翠一般,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暖心的温度。
分别前,公孙朝仪告诉朱晨桓,说想明天就走了,朱晨桓听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了声明天会送她,之后两人在岔口分开,各回各的住处,各有各的心思。
当天晚上,夜空中的月亮只有一半了,朱晨桓让侍卫拿出了石玉国封藏最好的酒,一壶亲自送去天山童爷的地方,与天山童爷说了两句话,又取出另外一壶,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晚膳,之后自己端着酒与菜来到了公孙朝仪的住处。
刚要敲门,公孙朝仪正好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均有些愕然,但在下一刻,又都是默契一笑。
“吃点喝点?”朱晨桓举了举手中的酒菜,公孙朝仪眼睛弯成月牙,带着小酒窝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公孙朝仪的住处是朱晨桓亲自挑选的,坐北朝南,房间不大,装扮却很用心,诗词书画没有多少,斧钺刀枪却是挂在墙壁上,如果不知道公孙朝仪的侠女性格,其他人很可能会认为朱晨桓在虐待公孙朝仪,这里哪像个女子的住房?但公孙女侠却对这房间满意至极,若不是心有疙瘩不能久留,她真想多住一些时日。
两人坐在桌边,菜肴不多,只有四盘,却是朱晨桓认为御膳房所能做出的最好的菜。美酒配美食,英雄配佳人,如果不知两人心思,或许又会误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着菜,喝了一杯酒,两人却都没有言语,虽然称不上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但也有着一股子感觉,仿佛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彼此看着对方,也挺好的。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公孙朝仪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朱晨桓举起酒杯,笑道:“朋友之间不多说,全在酒里。能喝多少,友情就是多少。”
“只有友情吗?”
“什么?”
“没什么,是你这说法确实挺怪,不过听着舒服。”公孙朝仪举杯与朱晨桓相碰,旋即仰头又喝下一杯酒,两杯酒下肚,俏脸已经绯红起来,在苍白月光照耀下,更显得美艳不可芳物。
“话说你今天那几巴掌打的真帅,就仿佛是九天玄女一般,飘渺而玄幻,那动作,那啪啪的声响,看的我那是一个目瞪口呆啊,没想有人打巴掌还能打的那么响脆。”朱晨桓想起今天公孙朝仪打雀斑女巴掌的事情,只觉得着实有趣,他不是没见过公孙朝仪发火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她也会如同全天下的普通女子一般,巴掌在手,天下我有。
公孙朝仪白了朱晨桓一眼,无所谓道:“那你让我怎么办?也如你一般那么暴力吗?更何况那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对待这种任性的女子,唯有巴掌才能奏效。”
“女侠高见,小生受理了。”朱晨桓缓缓站起身,学着石峰的样子,顿时惹来公孙朝仪一顿白眼,外加一顿娇笑。
“笑了,那就是好的。”朱晨桓亦是微微一笑。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菜吃完,酒喝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正当朱晨桓起身离去时,公孙朝仪突然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朱晨桓转身摇了摇头,笑道:“明天才走呢,现在说了明天岂不是没话了?”
言罢,太子殿下便离开了女侠大人的房间,天上明月照耀五界,有人说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就能够看到月亮。还有人说,月亮到底是什么?也如太阳一般是死去的神鸟吗?如果真的也是神兽,那月宫又是什么?嫦娥又算什么?
朱晨桓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临了分别,心中有些感慨吧。与老猪分别的时候,朱晨桓心情压抑了一天,这次女侠离去,自己又是否保持平静呢?
多数是不能吧?毕竟现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这样,月升月落,黑暗散尽,光明便来。万物有序,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任何佛任何仙能够改变。
上午,朱晨桓与公孙朝仪安静的吃过早饭后,公孙朝仪便道:“不能等了,该走了。”
“我送你。”
朱晨桓没有任何挽留的话语,从侍卫手中牵过一匹神骏黑马,便与公孙朝仪步向石玉城外走去。冬天的石玉城有些安静,走在主干道上,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摆摊的小贩,朱晨桓与公孙朝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情仿佛都有一些沉静。
忽然,朱晨桓道了一声等我一下后,就跑到了一个小贩摊前,返回的时候,手上是两根糖葫芦,交给公孙朝仪一根,朱晨桓笑道:“两年前就答应过你请你吃这糖葫芦了,只是你说非要用我自己的银子买才做数,所以这一推就推到了现在。”
公孙朝仪咬下一颗糖葫芦,放在嘴里轻轻咀嚼,有些酸,酸倒了牙,可在酸之后,却是带有着丝丝甜味,咽入喉咙,更感喉咙清凉畅快,整个人都仿佛因为这糖葫芦精神了许多。
“还不是你说的男人送女人东西要凭自己的本事买的,那才算是真的心意?”公孙朝仪轻哼了一声,朱晨桓也只是笑,他重生之后,倒真的没有再吃过糖葫芦了,此时吃上一口,比地球上的糖葫芦要酸,可给人的感觉却更甜。
出城十里,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不要送了”
“送到这里了”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接着,就是一阵的错愕与狂笑,两人都笑的很开心,开心的眼泪都出来了。
“别送了,你再送我怕不想走了。”公孙朝仪耍了一下手中刺红剑,剑通人心,此时也仿佛有些不舍一般,嗡嗡作响。
朱晨桓笑着点了点头,“不送了,再送下去我怕会再游历一遭。虽然我之后一定会游历,却不是现在,不过以后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会再见。”
“肯定会再见的,人生这么久,我们还年轻。”公孙朝仪笑道。
朱晨桓也是点头,道:“人生这么久,我们还年轻。”
“不说了,走了!”
公孙朝仪单手置于马背,一个翻身潇洒上马,身后红色披风迎风飘展,腰间刺红宝剑闪着寒光,当真是英姿飒爽的女侠客。
朱晨桓笑着又是点了点头,声音不高,慢慢说道:“记住,远离小白脸啊,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有些人能欺负,有些人能揍,可有些不平事是管不得的……”
公孙朝仪此时已经走得远了,远到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可朱晨桓的话却仍旧没有停下:“本来是想要告诉你一定要剩下最后一点力气的,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自杀,就如同杀手总是要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一样,但是……你还是会逃跑更好一些……”
下午,太子殿下自己返回宫中,闭门不见任何人。晚上的时候,太子殿下出门,可一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
最后,还是朱义天在朝堂议事殿屋顶找到的朱晨桓。
朱晨桓不顾冰冷的屋顶,就如夏天一般,躺在屋顶看着半圆的月亮,双眼没有焦点,脑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走了?”朱义天坐在朱晨桓身旁,问道。
朱晨桓没有说话,朱义天也不介意,仿佛是为了解释这几天的怪异行动,缓缓说道:”有些可惜了,是个好姑娘,而且我找天机阁的大学士算过,此女身负极大气运,若是你能娶她,对你而言不是坏事。“
朱晨桓这才转头瞥了朱义天一眼,仍旧没有说话。朱义天哈哈一笑,也是躺了下来,同样看着天空的月亮,道:”话说你还记不记得傲来国的那个小公主了?当时天机阁的大臣就说过,小公主身负皇运,未来必定可以一飞冲天,你若是还对那个小公主有想法,告诉父皇,父皇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保证你能娶到她。“
朱晨桓这下不能不动了,他怕朱义天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奏折批完了?麻烦解决了?家国大事搞定了?十国大比不怕了?你怎么这么闲?不做帝王改做红娘月老了?“
被朱晨桓毫不留情的数落一通,朱义天仍旧是一点都不动怒,只是看向朱晨桓的神色,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话就好,说出话来郁气也跟着出来了,怎么了?三年的游历还没有看惯世态炎凉,生来死去吗?“
朱晨桓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看不惯啊,无论任何时候都看不惯。“
朱义天拍了拍朱晨桓的肩膀,道:”看不惯正常,便是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二十多年,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也一样看不惯?毕竟我们都是人,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与佛。“
”你和我不一样!“朱晨桓瞪了朱义天一眼,朱义天却是哈哈一笑:”是,不一样啊!父皇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你为什么想要离开石玉国,不垂涎这皇位了。“
顿了顿,朱义天正色问道:”真的决定了?要走?“
朱晨桓神色复杂的看着月亮,感受着体内元气的变化,想着前世今生的事情,最终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松了开来。
”不能不走啊,有些事不解决,有些人不收拾一顿,便是睡觉都不安稳,你也不要怪我让你多年的布局失望了,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不愿走。“
第四十章 父与子
第四十章父与子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不知不觉深冬已至,还有不到月余时间就是新年了,三界计日以道统乾坤阴阳为基础,结合佛家须臾之偈语,定一年为三百六十日,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天,一天十二时辰,昼夜交替,循环往复。
东胜神州乃是佛界四洲之一,常年沐浴佛光之中,每逢佛祖诞辰之日,佛光普照,四洲极昼一日,黑暗尽驱。故此佛界四洲的时间要比其他几界稍有不同,三百六十日,共有三百六十一白昼,三百五十九夜晚。
如今从新年初始之日算起,已过三百三十三白昼,三百三十二黑夜,阴阳不调,乾坤不济,或有大神通亦或如朱晨桓一般有大机运之人才会有所感,这佛界,正在缓慢颠倒阴阳,虽不知是何缘故,但万年已过,近些年里仿佛总透出着一股子怪异劲。
朱晨桓仍旧再与朱义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可心思却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虽然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在这小小的石玉国应该无人可以伤到自己,可若是离开了这小国,去真正闯荡,这点分量还是不够看的,毕竟当初二狗蛋离开之时,可都比现在的自己要强上一分。
从近些年里收到二狗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信中,朱晨桓亦能得知二狗蛋混的那是一个凄惨,不是爱上了某一个大势力的宝贝女儿,就是和某个刀神徒弟抢红牌,最后哪次不是被打的就剩一口气了?好在二狗蛋逃命本事不差,深得朱晨桓真传,数次生死存亡的关头,都能让他的找到一丝生路逃脱,这也让太子殿下不得不承认一定要练好逃命的本事,这丫的才是技术活,可以保命啊!
朱义天不知道朱晨桓的思绪已经走神到十万八千里了,仍旧是自顾自的说道:“儿子啊,不是老爹不给你自由,可你要是走了,爹这江山谁来担着呀?这上亿的黎民百姓又由谁来保护?爹知道你有着无限的潜能,即使不修佛道不走仙路,仍旧能够以文惊佛,以武惊神,可你毕竟是生在帝王家,身上从出生时就已经有着肩负起国家的重任了,爹为了帮你可是布了无数的局,现在眼看就要收官了,你怎么就不玩了呢?你这让爹还怎么跟别人继续下棋?”
见朱晨桓还是不理睬自己,朱义天只觉得鼻子有些酸,他凑近了脸,又说道:“儿子啊,你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看看你那叔叔,还有你那论文兄长,哦,对了,今天你叔叔的长子也回来了,那可都是紧紧地盯着为父屁股下这一亩三分地呀,父皇血一把泪一把的给你留着这个位置,不让他人占了去,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呢?”
听到朱义天的话,这一次朱晨桓似有所动,歪过了头,正当朱义天认为朱晨桓心意有所改变时,却听朱晨桓问道:“宁王的长子?是那个八年前离家,被佛家选中前往寺庙修佛道的兄长?”
朱义天刚想说你怎么脑袋瓜与别人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可见到朱晨桓在瞪自己,便只能苦着脸说道:“没错,就是那个被称为有佛根佛性,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佛天才。”
朱晨桓想了想,旋即拿出腰间绑着的玉佩,玉佩上面有一个古篆的”朱“字,又问道:“他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玉佩?”
“没错,这是我们皇室成员所特有的标志。”
在得到朱义天肯定的答复后,朱晨桓神色更加古怪起来,“他所在修行的寺庙是不是叫利贞寺?”
“你知道?”
朱晨桓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说是两个人会为敌,这真的是老天注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堂兄生儿育女的东西还好不好用了?当初也没有监督那几个小沙弥,不知道他们下手是轻是重,要是那一下真把堂兄的命根子给弄坏了,可就真是无心插柳了。
“笑什么?朱棋飞走的时候你才八岁,你还记得他?”朱义天疑惑的问道。
朱晨桓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虽然自己当时算是匹夫一怒,但正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出来总是有些赫然。
朱晨桓盘腿坐了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功右前方建筑拐角处,两个太监在那里偷偷的碰头,缩头缩脑的,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嘴角微扯,却是说起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前几天我去逍遥阁见过两个老怪了。”
朱义天顺着朱晨桓的指向也看了过去,在见到两个太监仿佛交换着什么一般,眼角闪过一丝寒意,可嘴上却温和的说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棱角磨去了没?”
朱晨桓耸了耸肩,道:“他们若是真的磨去了棱角,还能活到现在?”
朱义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他很不喜欢与自己这宝贝儿子聊这些,儿子别看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可其实心里面精着呢,这些在朱晨桓很小的时候,朱义天就知道。所以当时所有人都在说朱晨桓是个傻子,他也没有一点气愤,傻子傻子,到最后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你要关他们到何时?文榜武榜都上了榜的人,抓他们应该不容易吧?难道你想把他们关到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应该不是你会做得。”朱晨桓似乎是感觉有些冷了,紧了紧衣服,可在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藏于胸口的那张手帕,手帕上还存留着一些油渍,以及那两个怎么看怎么有喜感的鹌鹑。
朱义天没有发现朱晨桓眼中那抹温柔,只是沉声道:“一洲国手陆擎天,以三国为棋盘,以三国千万将士为棋子,布局天下,形成三等国家十年乱世,最后一招暗棋出手,三国帝王一夜之间先后暴毙,手段通天。”
那偷偷交换过什么东西的两个小太监分开,彼此拍了拍身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旋即便轻抬脑袋,一脸正气的背道而行,朱义天见状,只是轻哼了一声,却并未说什么。
“洪云志,二十年前大战东胜神州第一仙剑卢成云,不败不胜一举成名,而后一人一剑行走各国,所对敌人皆一剑斩之,更有传言洪云志嫌暴雨倾盆导致道路泥泞而心生不满,一剑斩向苍天,乌云散尽,暴雨停歇,便是那雷公电母都退让三分。当然这些话未都是真的,但也并非空穴来风,总还是有些值得相信的地方。”
朱晨桓对逍遥阁上关着的两人也确实有过一些了解,但仅仅是在民间相传而已,他也无法确认真假,此时经由朱义天再述,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便也有些眉目了。
朱义天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说道:“这两个人或智谋通天,或武艺惊天,把他们控制住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当初辅佐为父的十大幕僚,此时也仅剩两人,你便知有多么困难了。”
朱晨桓点了点头,关于朱义天还不是太子时候的事情朱晨桓还是听过一些的,当时朱义天共有兄弟四人争夺太子之位,每个人实力都不弱,在朝中势力也相差无几,很明显是老皇上故意均衡的结果,所以最后就演变成了谋略与智慧的比拼。而这时,朱义天的十大幕僚便显露出自己的獠牙来,这些人均是人中龙凤,或擅长阳谋,或擅长阴谋,或残忍,或善良,或钟情于军队掌控,或热爱于治国安邦,每个人都有无法比拟的强势所在,每个人也都是其他皇子眼中的噩梦。
后来,朱义天就在这十人的辅佐下,阴谋阳谋齐出,军队政务齐抓,最终在夺嫡的道路上杀了出来,趟着两名亲兄弟的尸体成功登上太子之位。而后,这十大幕僚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并没有入朝为官,反而是继续充当皇帝的智囊,在背后指点江山,冷眼旁观所有大臣,让众大臣如坐针毡,步步如履薄冰,尽心尽力,生怕哪一天祸事临门。
只是这些大臣们不知道,二十年前,十大幕僚就在和陆擎天与洪云志的斗智斗勇中伤亡八人,此时仅剩两人仍旧陪伴在皇帝身旁了。
“费这么大周折,意欲何为?别告诉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看他们太装-逼了,不舒服!”朱晨桓歪着头问道。
朱义天抬起头,看向漆黑的苍穹,双眸也如这苍穹一般,幽冥而深邃:“都是当初和兄弟们争抢留下的习惯,总想给自己留些后路,留些不能露出表面的手段,虽然我现在是一国之君,看起来能够执掌一切,可实际上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却是我也无法插手的,就比如说刚才那两个奴才,今天碰巧我看到了,如果我看不到呢?或许有些秘密就流露出去了。”
朱晨桓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向朱义天问道:“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朱义天微微一笑,这时朱晨桓才发现,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些许的皱纹,“不多了,一开始都是留给我巩固地位的,不过现在用不着了,都换成是给你准备的了,无论你是否愿意继承我这皇位,那些人或物都给你留着呢,只是时候未到,还不能动,总要留个念想不是?”
朱晨桓撇了撇嘴,却是道了声“天冷了,别冻着”后,就直接从房顶跳下,又是碰到了那个容易脸红的宫女,朱晨桓如往常一般,和善一笑,便挥舞着手臂大步离去,只留下小宫女站在那里心脏砰砰直跳,双眸如水似浇。
“红鸾”这时,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名叫红鸾的宫女闻言,连忙跪拜下来,刚要恭敬喊声吾皇万岁,却听到朱义天道:“明天开始,由你侍奉太子殿下起居。”
第四十一章 佛徒拜访
第四十一章佛徒拜访
自此以后,朱晨桓身旁就多了一个类似于贴身婢女一般的宫女,她叫红鸾,被朱晨桓一看就会脸红的红鸾。
红鸾的身份很普通,背景也很清白,从她服侍东宫之后,她的身份就被有心人调查了一遍又一遍,从父母宗族,到入宫之后一件事一件事事无巨细,都在第二天出现在了很多有心人的案牍上。
一桩桩一件件,哪怕是小时候磕了碰了,进宫之后被哪个太监哪个宫女欺负过,都有着极为详细的记载,让朱晨桓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手段通天,即便是前世科技如此发达的地球,想要调查的这么清楚也很难。
看着从各处截下来的各种情报,朱晨桓没有隐瞒红鸾,只是笑道:“红鸾啊,你可是出名了,现在相信哪怕是那一品二品的大臣们,也都知道你了,而且我也可以保证,他们或许连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比你还要清楚呢。”
红鸾正在给朱晨桓捏着肩膀,此时听到朱晨桓的调笑,俏脸不由得再次升起两道红霞,她娇嗔了一声,道:“奴婢不关心他们知不知道,只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知道。”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这种烂大街的版本,本太子可不确定有几分可信度。”朱晨桓嘴角一翘,将这些所谓的情报向前一推,而后向后倚去,嗅着红鸾身上自带的体-香,闭着眼说道:“红鸾啊,给本太子透个底,皇上为什么让你来服侍我?”
红鸾别看她很容易脸红,可其实内心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如若不然,像她这样一个看起来就能被人随意欺负的宫女,又怎么能走吃人的皇宫大院好好地活着,还能够来侍奉太子?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不敢揣摩圣意,皇上让奴婢来侍奉太子殿下,奴婢也就来了。至于是否有其他原因,太子殿下还是自己向皇上询问为好。”
红鸾给朱晨桓揉着太阳穴,说话软绵绵的,吐气如兰,实在是让朱晨桓生不起半点气来。
“你呀,该打,现在你的主子可是我了,不听我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屁股打肿。”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朱晨桓又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而且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双手老老实实的交叉放在一起,没有动手动脚,也不想动手动脚。
红鸾没有如其他深谙皇宫大内规矩的宫女一般,要么下跪求饶,要么撒娇讨喜,她只是很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同时认真的说道:“红鸾服侍太子殿下,就只会听太子殿下的话。”
朱晨桓坐了起来,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脸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起来的红鸾,摇了摇头,道:“罢了,服侍也罢,保护也罢,正好女侠走后我也感觉有些无趣了,你就在这里好生待着吧,你的秘密我也不想探究,你的使命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能让我信任,这就可以了,不是吗?”
红鸾闻言,展颜一笑,绯红的脸蛋,皎美的容颜,就与那染了红晕的百合花一般,纯净无暇,惹人亲近。
下午,朱晨桓刚要去找天山童爷讨教一些问题,就被红鸾告知,宁王之子朱棋飞携其弟朱论文前来拜访。
“刚回来就忍不住来炫耀了?这定力可不行啊。”朱晨桓微微一笑,然后便向红鸾道:“带他们来我书房。”
片刻后,朱棋飞与朱论文来到朱晨桓书房中,朱晨桓正在作画。
“小僧朱棋飞(微臣朱论文)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进入书房后,直接以大礼相拜,朱晨桓直到两人大拜结束后,才连忙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两位兄长这是何意?快快起来,此处无人,不必如此多礼。”
朱棋飞与朱论文眼底深处均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便恢复如初,朱棋飞身着一身青衣佛袍,光头无发,上有六个戒疤,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从外门弟子晋升为真正的佛门弟子了,只是不知道他……的“佛根”是否还在?
朱晨桓想着想着,视线就不由自主的向朱棋飞胯下看去,但一想自己好像有些变-态,又轻咳了两下,道:“二位兄长还请随意就坐,我这画马上就要做完了。”
“皇弟在作画?”朱论文现在已经是充分知道朱晨桓的文采如何了,所以一听朱晨桓在作画,便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朱棋飞也从很多人嘴里听说了这个以前憨傻,但长大之后却莫名精明的太子殿下的事迹,便也有些好奇。
兄弟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由朱论文嘴里说道好奇,想要看一下皇弟的风采为由,兄弟二人一起靠近了朱晨桓作画的桌子。
可看到朱晨桓的大作后,两人却又一阵愕然,朱论文目瞪口呆,朱棋飞却是皱了皱眉,只见在朱晨桓身前的黄色纸张上,只有一棵树与两头猪,这两头猪正先后爬树,小树不粗,被两头猪一压已经弯曲起来,眼看就要折断。
而且最令朱棋飞在意的是,领先的那头猪是个光头。也不知道朱晨桓是否是故意为之,还在那头猪上特意标记了一下佛门中猪。
“皇弟,你这画太深奥了,可否给为兄讲解一下?”朱论文受到朱棋飞的暗示,开口问道。
朱晨桓抬起头瞥了一眼朱论文二人,然后撇了撇嘴,很随意的说道:“没什么可深奥的,只是想说连猪都能上树了,这世道估计要有大变啊。”
朱棋飞兄弟俩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但又迅速恢复清明,只见朱棋飞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听闻皇弟曾游历石玉国诸城,不知道皇弟可曾经过利贞寺?”
朱晨桓抬起头想了想,然后道:“经过的寺庙有些多了,不过多数都是直接路过,印象不太深了。”
“小僧这些年来一直在利贞寺潜心修行佛法,若是事先知道皇弟在游历的话,自当邀请皇弟前往利贞寺聆听佛音,虽然皇弟无佛根,但多聆听佛音,修习佛家典籍,也还是对自身有益的。”朱棋飞一身僧侣打败,说话也沾染了佛家的一些习惯,虽然明知他口是心非,但听起来却总是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朱晨桓心中暗叹一声,仙佛妖三族,终究是佛最得人心啊,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八个字,已经洗了大半人族的脑了。
“就是因为自知身无佛根,又无悟性,所以才不敢踏足佛门,怕有辱佛门门庭啊,如果因此而让王兄为难,那便是我的罪过了。”朱晨桓叹了一口气,样子有些不甘,可又无可奈何,给人以先天资质不足,又能怎么办的懊恼。
朱论文闻言,嘴角微不可查露出一丝冷笑,而朱棋飞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慈悲的模样:“皇弟其实是自误了,佛渡有缘人,可不仅仅是渡有佛根悟性之人,况且修佛分武与心两种,武不成,但心未必亦不能成。”
“王兄的意思是?”朱晨桓似有所动。
朱棋飞再次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不瞒皇弟,贫僧此次下山是为利贞寺广施佛缘,挑选佛徒而来,利贞寺受我佛二十诸天摩利支佛陀之令,本次不仅挑选佛根佛灵之人,信佛修心之人同样可入利贞寺,接受佛法熏陶,早日步入极乐佛土。”
朱晨桓闻言,脸上顿时出现惊喜之色,连忙道:“当真?”
朱棋飞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本次佛徒选拔,仅有王兄一人,还是也有利贞寺其他僧侣?”朱晨桓又问道。
朱棋飞道:“因棋飞俗家就在这里,故此利贞寺先让棋飞先行,待我寺师叔带领其他同门师兄弟来此之后,才开始正式的选拔。”
“既然如此,那就仰仗王兄了。”朱晨桓十分真诚的说道。
朱棋飞亦是点了点头,“只要太子殿下心中有佛,便不会出现意外。”
之后,朱晨桓又与朱棋飞兄弟闲聊片刻,朱棋飞便借口离去,朱晨桓也未深留,待两人离去之后,他才露出深思之色。
朱棋飞看似处处为佛门广播佛光而言,可实际上,却是在暗示自己,他拥有着利贞寺选拔的特权,是否能进入利贞寺,全靠他一人之言。
而且,本次利贞寺的选拔与往常皆不相同,气势汹汹而来,不看佛根,不看悟性,这可对很多想要进入佛门,可却达不到佛门选拔标准的世家大族而言,是天大的幸事。
东胜神州是佛界之州,家家户户自小被灌输佛家第一的思想,很多人做梦都想加入佛门,所以利贞寺这一改变,当真会引发一种无法预料的狂潮。
朱晨桓相信,朱棋飞归来,不说其他地方,至少这石玉城,可真的就要变天了啊。
“朱棋飞这一回来,老爹的布局应该会被打乱吧?本来已经明朗的局势,又会因为这招突如其来的棋子而产生变化,不过老爹手段也不低,应该不会太过被动……”
朱晨桓坐在书房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上那两猪爬树图上,双眼一阳一月,周围元气疯狂涌动。
他继续轻声呢喃,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人:“利贞寺的变故,是否当真预示着佛界要发生大变呢?”
第四十二章 一拳山河碎
第四十二章一拳山河碎
这些天石玉城的气氛有些怪异,大臣们成群的请着病假不上早朝,纨绔子弟们也是成群结队的不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反而是拿着一盒盒礼物,仿佛是不要钱似的往宁王府送去。
各种消息情报如雪片般飞往皇宫内部,也同时像长了翅膀一般,以石玉城为中心,向整个石玉国辐射而去。
很快,就有外城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来临石玉城中,而那宁王府则成了勾栏一般,每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皇宫,玉澜湖前,玉澜亭中。
皇上朱义天正与一名头发灰白,脸色比外面雪都要白上三分的一名中年居士下着围棋,围棋已下大半,棋盘上白子黑子交相布局,你来我往,吃杀顶退,不见血腥,可却杀意凛然。
轮到皇上朱义天白棋落子,可思索片刻后,朱义天却将白棋向棋盘上一扔,苦笑道:“德少,外面那盘棋已经让朕够头疼的了,你就不说让朕两子,赢一把?”
德少,原名何德少,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仿佛大病临头的病痨子,可若是放到二十年前,那却是令整个朝廷大臣都心生惊骇的名字。
病虎居士何德少,赤莲影子赵媚儿,便是在朱义天十大幕僚中都是排名前几的,而且在二十年前那场斗智斗勇的逆天捕捉中,何德少谋略高一筹,赵媚儿杀心重一分,最终让一州国手陆擎天、一剑晴天洪云志甘心入逍遥阁,皇上一日不放,他们一日不主动破笼而出。
当年十大幕僚,死的死,亡的亡,二十年前便只剩两人,如今亦还是只剩这两人。
何德少,自称病虎居士,从他出生时便先天染有恶疾,一生磕磕绊绊,每次都给人要死了的样子,可最后却属他命最长,当年的兄弟姐妹都先后下了地狱,只有自己借命吊命,苟延残喘留着一口气,为皇上扫除一个又一个明面上或者隐藏于暗中的障碍。
“事分阴阳,福祸相依,这里输了,那里便赢了。”何德少比雪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无力。
朱义天看着何德少,有些担心的问道:“身体如何?”
何德少见朱义天发自内心的关心,脸上微微出现一丝红润,但又迅速变得冷白,他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服用了皇上赐予的仙家丹药,又以百名死囚性命相吊,还能继续苟延残喘个三五年,便是想去地狱去找兄弟们,也不容易。”
朱义天微微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面向玉澜湖而立,深冬已至,玉澜湖面冰雪覆盖,已不复往日荷花映照,百鲤跃门的景象。
“外面的棋局,也不容易赢啊。没想到千算万算,却终究是没有算到这一步,一子而已,竟能盘活整条大蟒,而今蟒大龙弱,收官之际的棋局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何德少也站了起来,只是他佝偻着身体,本来就没有朱义天高大的形象更加矮上三分。玉澜湖边,太子殿下刚刚带着一名女婢和一名衣着邋遢的老者坐于岸边巨石上,垒起火堆,放上烤架,鸡鸭各一只,就在巨石上烤了起来。
看着从小看到大,在朱晨桓习文时还亲自教导的宝贝徒弟,何德少沧桑的双眼不禁露出一抹柔色,“棋局之上,本就是你吃我一子,我回上一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负归谁。而且,大蟒虽强,终究只是一条而已,我们这龙,可是整整两条,龙强弱不说,龙毕竟是龙,真龙天子,岂是苍蟒可比?”
朱义天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声音不低,便是巨石上的太子殿下都听到了。朱晨桓狐疑转头,见到自己老爹和师傅站在玉澜亭中观景,不由得撇了撇嘴,向红鸾说道:“红鸾,去御膳房再拿两只鸡来,顺便去叫那两个老家伙过来,就说太子殿下心情好,请他们吃山味。”
红鸾自然也是看到了玉澜亭中的朱义天二人,乖巧点头后,便扭着柳叶腰肢离去。天山童爷刚才还一派高人清冷的样子,见红鸾离去后,就凑近朱晨桓,眼神看向红鸾扭动的翘臀,色兮兮道:“小家伙不赖呀,前几天那个绝美的丫头离开,就又有这样一个绝色陪着?这丫头我给你面相了一下,屁股大,好生养,而且体质不弱,能经得起你折腾。”
朱晨桓白了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童爷要是犯了春心了,就跟我说,让你当石玉国的供奉也不是白当的,想要谁和你双修,说出来便是,想必我老爹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的。”
天山童爷嘿嘿一笑,一边说着哪能这样,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动了凡心了,可笑着笑着,朱晨桓就能明显感觉到天山童爷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双眼有些幽深,回忆似乎不经意间就被打开了。
天山童爷这哪会真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啊,只是活的太久,便是连他自己都忘了本名了,只是名字虽忘,可一个本应该模糊的倩影,却是清楚的出现在脑海中。
那一年,天山童爷突破天人限制,由人仙步入地仙,受到万众敬仰,又因年龄不超三十,潜力被称逆天,一时间云从者无数。而一袭白衣白袍,手持圆月弯刀的天山童爷就更加意气风发,勇闯一界,实力节节攀升,所遇敌人皆是一刀斩去,放眼天下竟无敌手。
后来,名声大了,前来挑战的人就更多了,他出手必杀人,短短一年,死于其刀下亡魂不下千人。再之后,那个倩影就出现了,天山童爷现在还记得她遇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我不用武器,你难道要欺负一个弱女子仍旧用刀?”
自信自负的天山童爷哪会担得起欺负弱女子的称号?所以他直接弃刀与之大战,强者不用武器亦是强者,天山童爷毫无意外的获胜,可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不用武器的对手,天山童爷留了她性命。而这性命一留,就是一生的陪伴。
她说你不杀我就是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天山童爷去哪,她便跟在哪,到最后天山童爷拔刀威胁,可她却衣衫尽褪,那一夜,两人尝到了禁果的滋味,之后五载,两人形影不离,便与真正夫妻无异。
五年后的一天,她说:“刀是凶器,不要再用刀了。”天山童爷乃是刀仙,以刀入道成仙,岂能说丢就丢,后来她没有坚持,只是笑容少了,身体日渐消瘦,终于一年后,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天山童爷还记得她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你杀了我唯一的亲人,我本该找你报仇,可打不过你只能徐徐图之,不知不觉竟爱上了你。后来我骗自己,杀人的是刀不是你,让你弃刀你却不肯,我知道自己报不了仇了,连欺骗自己也骗不了了。现在好了,我死了,仇恨终于离我而去,我也能真正注视着你的双眼,跟你说一声我不后悔爱你。”
自那以后,天山童爷弃刀弃道,修为一降千里,心灰意冷之下,多次陷入睡眠中,这一睡就不知年月,若不是朱晨桓将他叫醒,或许再次醒来已经沧桑巨变。
弃刀练拳,因为她最擅长的就是拳头,只是她的拳头太小了,一看就没有杀伤力,现在自己算是重活过来,吞并了元气泉眼,修为重新恢复巅峰,已到天仙大成,这拳头应该不弱了吧?
想着想着,天山童爷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散漫之色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勇往无前的锐意。
“小子,你不是想问我到底修得什么道?今儿个爷爷就让你知道!”
朱晨桓闻言双眼微眯,就见天山童爷双脚一蹬,整个人如炮弹一般,轰得一声自巨石冲起,重重落到玉澜湖上。
冬季冰雪覆盖,玉澜湖上已结三丈冰层,可在天山童爷下落那一刻,冰层便震动一次,隐有裂缝出现。
全身元气以肉眼可见的在天山童爷身体表面环绕,最终收归其右手之上,天山童爷双眼有天地,他右手握拳,刺耳声响在这一刻突然传来,朱晨桓眉头微蹙,可在下一刻,却双眼发亮。
只见天山童爷握拳瞬间,所有气势瞬间消尽,拳头只是拳头,老头还是老头,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可在下一刻,就当众人以为天山童爷那只是花架子时,便感地动山摇,冰层迅速碎裂,湖水逆天而上,漫天飞雪在无形拳气中归于消弭。
鲤鱼打挺,纷纷随湖水冲天而上,又自半空落下,红色锦鲤一条接一条,在太阳的照耀下,水珠闪烁着晶光,锦鲤倒映着红霞,远处看去,便真就是鲤鱼跃龙门,一跃便化龙之态。
朱晨桓瞧着刚刚回来,再次抠脚丫子一脸懒散猥琐的天山童爷,不由得呢喃道:“狗屁个一拳山河碎,这还未出拳,山河便已碎!”
而位于玉澜亭中的两人,眼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讶然之色,石玉国虽是二等大国,可那些强大的佛者与仙家不愿入世,只有一些个自封的十大高手仿佛非常厉害,可此时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仙家姿态,那十大高手,擦屁股都不够资格。
“皇上,时机或许已到,可以放出他们了。”病虎居士何德少突然躬身说道。
而皇上朱义天,却是注视着巨石上的那个少年和老者,久久不语。
第四十三章 论佛会
第四十三章论佛会
自从天山童爷一拳山河碎后,朱晨桓就闭门不出,仿佛闭关一般,连他的贴身婢女红鸾都见不到一面,若不是每天的膳食都被吃的干净,红鸾都在想是不是要禀告皇上太子异常之事了。
天山童爷其间也来过一次,只是感受到朱晨桓房间内的元气波动后,微微一怔,然后便摇头晃脑说着什么几百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骂骂咧咧的话就离开了,只留下红鸾立于门口,日夜守候着。
红鸾这一守,便是五天五夜,终于在第六日清晨,朱晨桓打开了房门,看着脸色略微苍白,累的站着都熟睡的红鸾,他微微摇了摇头,旋即大手一揽,便把红鸾抱在了怀中。
红鸾一惊,嘴里不禁发出轻呼之声,但见到自己是被太子殿下抱着后,俏脸又陡然红润起来,连带着双眸都满是羞涩之意。
“太子殿下”
红鸾刚要说什么,就被朱晨桓摇头打断,只见朱晨桓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中,轻轻放到床上,然后为她盖上被子,不容置喙道:“害羞也就罢了,还这么傻,实在是该打该罚,本太子罚你在这床上休息一天,没我命令不许起来。”
说着,朱晨桓当真在红鸾翘臀上拍打了一下,发出清脆一声响,震得朱晨桓手都晃了三下,这让太子殿下轻咦了一声,不由得再打了一下,越打感觉手感越好,不知不觉,就又摸又打了五下。羞的红鸾直接把脑袋蒙到了杯子中,香颈都布满了香-艳的红霞,令人心神迷醉。
“红鸾,本太子终于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不错不错,闲着无聊也是一种消遣。”朱晨桓嘿嘿一笑,却没有继续调戏红鸾,只见他为红鸾掩好被子,问道:“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红鸾俏滴滴的点了点头,道:“宁王府要举行一场论佛会,两天前小王爷曾来此拜访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不方便接客,他便留言说三日后的论佛会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参加。”
“两天前,三日后?那岂不就是今天了?”
“是的,就在今日,不知太子殿下是否要前往,如果前往,奴婢这就去为太子殿下招呼人手。”
朱晨桓在红鸾白皙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故作恶人道:“本太子说罚你在这床上躺一天就是一天,你若是敢偷偷逃跑,信不信本太子把你送到那尼姑庵当一辈子的尼姑?”
红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可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丝柔光,朱晨桓又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旋即转身便向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的说一句:“晚上本太子回来时你若不在床上,本太子就派人把你脱光了抓回来。”
出了门,看着有些刺目的太阳,朱晨桓心中思索着宁王府这论佛会是何意思,论佛会原本只有大型寺庙才有资格举办,特别是在这佛界四州之内,论佛会更是常见,论佛论佛,论的是佛经佛意与佛法佛道,包容并阔,无所不包。
论佛会因其特殊性,小寺庙是没有资格举办的,而大寺庙举办也要看时辰,选日子,广发请帖,弄得人尽皆知才可,可这宁王府又有何资格来举办论佛会?
朱晨桓一边向宫外走去,一边揣摩着宁王府这异常举动的深层含义。
“朱棋飞是代表利贞寺回来的,利贞寺这次挑选佛徒不看根骨不看佛性,很多人必定蠢蠢欲动,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宁王与老爹之间的关系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可那些世家大族或者豪门大阀必定是能够知道一二的,所以他们都在观望,毕竟二者只能选其一,这是站队,也是站对,站的对了家族兴盛几百年不是问题,站的错了,偌大一个豪门,可就真会直接衰败了。”
朱晨桓上了马车,命令皇家御用马夫赶往宁王后,就继续沉思着:“按照上一次朱棋飞所言,利贞寺的人应该还有几日就要来了,他在真正代表利贞寺那群和尚来之前召开什么论佛会,应该是有所图……”
想着想着,朱晨桓双眼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凡事他总喜欢这样瞎捉摸,这也是游历期间老猪交给他的,任何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背后,肯定是有着合理的逻辑,但合理之处是什么,那就需要抽丝剥茧瞎捉摸了。
当然瞎捉摸并非是真的闭眼睛瞎想,而是要结合所有相关的东西,比如时间、背景、人物等等,将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东西糅杂在一起,再排除那些彻底不靠谱的,剩下一种可能再怎么不真实,那也是事情的真相,至少是最可能的原因之一。
而这次,在朱晨桓想来,宁王府做这件事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们想要发难了!这是在逼迫那些仍在观望的世家大族和豪门大阀站队!
利贞寺对于信佛崇佛的东胜神州来说,当真便是一座大山,一座只能仰视而不敢攀登的大山。无论利贞寺的目的为什么,宁王府现在都是在借这座大山的势,而恰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借势,却又不能不低头,这就是宁王府最高明之处,也是那个突然回来的朱棋飞最大的用处。
马车外小贩叫和声不断传来,撩起窗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朱晨桓心下也是有些感触,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固然很辛苦,可他们却是活的最自在的人,至少他们不用费心费力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用卷和到这种魑魅魍魉吃人的阶层中。
半刻钟后,马车停下,宁王府已经到了。
朱晨桓下了马车,只见宁王府大门敞开,人来人往,这些人要么衣着富贵,要么神态倨傲,哪怕是随便拎出来一个人来,也是石玉国内数一数二的豪门家族了,而门口迎接宾客的小厮也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腰板,眼比天高,鼻孔朝天,放在往日他要低头哈腰的人物,现在只是轻哼一声,那人便灰溜溜进入府内,一点脾气也没有,在朱晨桓看来,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哼,一个下人牛气什么?要是放到往常,老子一巴掌不拍死他!”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脸色很不好,他望向门口小厮的神色就仿佛要吃人一般,想他堂堂立惠城一大纨绔,平时谁见不是恭敬的喊一声公子爷?可今日却被一个看门的下人给看轻了,还刺了他一句,这让他面子往哪里放。
“别说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谁让今时不同往日,等哪天我们进入了利贞寺,成为那佛门中人时,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另一结伴同行之人连忙拉了拉同伴的衣袖,让他噤声禁言,他们代表家族而来,半点问题都出不得。
“我知道啊,所以才更加气愤,真是想不明白那佛门有什么好的,非要往里钻,我当个纨绔遛遛狗逗逗姑娘不好吗?”
“别忘了家族长辈的教导,能入利贞寺最好,进入不了也要交好宁王,我们的家族只能排到二等地位,这次要是错过了机会,待他日宁王大权当握,可就晚了。”
两人说到这里连忙噤了声,他们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二人的言语,这才松了口气,可气还未松完,便听到一个好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两位兄台,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难道宁王以后真的会大权当握?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要提前巴结巴结啊。”
二人闻言连忙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着华服,长相俊秀的男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他们观面前之人气质不凡,卓尔不群,很明显是同他们一样甚至更强一分的大家族子弟。
“不知这位兄台是?”刚刚抱怨的男子神色惊疑不定的问道。
“不瞒两位,我就是一个小家族出来见见世面的人而已,名字即使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还要劳烦你们记忆一遍,也就不足挂齿了。”
年轻男子呲牙一笑,神色没有半点倨傲,反而是给人一种谦和的感觉,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快来。
从立惠城出来的两个大家族子弟彼此对视了一眼,另一人又问道:“不知兄台从何处来?”
“便是这石玉城本土人士。”年轻男子很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很自来熟的搂住两人的肩膀,道:“你们刚才说的事我真的很好奇啊,我老爹只是说让我来争取一下利贞寺的名额而已,并没有说宁王的事,有什么消息透露一下啊,好兄弟就要消息共享嘛。”
“谁跟你是好兄弟啊!”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了这句话,可一来刚才的话被眼前之人听到了,若他透漏出来,自己二人可就是大祸临头了,虽说谁都知道宁王将会得势,可现在毕竟天下还不是他的。而另一点则是两人很默契的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小家族子弟,而且他家族又在石玉城中,很有可能身份地位都要高于自己二人,若是惹他不快,难免会给自己家族惹来麻烦。
所以斟酌一二,两人便微微点头,刚刚抱怨的男子严肃道:“兄台,此事非同小可,并非我们不告诉你,实在是怕引火上身啊。”
“我敢向着佛祖发誓,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年轻男子直接起手发誓,这种誓言在东胜神州也还是比较有重量的,这下两人才松口道:“实不相瞒,这也是听我们家族长辈说的,说是当今圣上威势大不如前,虽然表面上看是皇上掌控天下,可谁都知道朝中八成大臣都是宁王一派的,而且又有利贞寺做宁王的后盾,这天下很快就要易主了。”
年轻男子闻言,眼珠在眼眶内滴溜溜的转,然后见两人一脸紧张之色,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原来如此,多谢两位兄台告知了,看来我也要识时务,赶紧巴结宁王啊。”
见年轻男子仿佛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两人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又没有松完,便看到宁王府的小王爷朱论文大步走了过来,两人刚要恭敬的施礼,就见朱论文率先施礼道:“太子殿下驾到,论文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
两人瞬间如遭雷劈,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们一脸惨白的看着那年轻男子,心里当真是各种滋味都有。
年轻男子自然就是石玉国的太子殿下朱晨桓,朱晨桓见两人惊悚的样子,只是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道:“无妨,我和两个朋友聊得很开心,也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消息。”
朱论文狐疑的看向这两个不认识的纨绔子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两人见状,腿软的都要跪倒在地了。
佛祖在上,我们真的不是他的朋友啊!我们哪里知道他是太子殿下,一想到自己和太子殿下说宁王要篡位,天下要易主,他们就想抽自己的脸,嘴这么就这么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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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好戏
第四十四章好戏
立惠城的两个大家族子弟见太子殿下与小王爷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只觉得醋倒了、盐飞了,那味道怎能是一个酸爽来形容。
当着当朝太子爷的面说江山易主的事,然后又被宁王府的小王爷误会自己二人与太子爷关系不差,是站在太子爷那一派的,现在他们两人就是里外不是人,这趟出门还什么事都没做呢,就已经宣布结束了。
利贞寺的事没谈,宁王府没巴结,连当朝太子都给得罪了,他们这一趟已经不能算是失败了,而是将家族的希望践踏的稀巴烂,未来无论谁当政,他们的家族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兄,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这纨绔一不抱怨二不傲慢了,他只觉得腿肚子越来越抖,声音都因为紧张失措而声音变细。
另一名纨绔子弟相对还冷静一点,他擦了擦满脸的冷汗,冬风吹过,使得满身冷汗的他不由得一阵激灵,脸色瞬间煞白。
“走,我们赶紧走!”
“走?还来得及吗?我感觉我们闯祸了。”
张姓纨绔拉着张皇失措的那人就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我们要赌,也只能赌一把。太子殿下相比于那小王爷,对我们少一分杀意,我们就赌太子殿下对我们两个根本毫不在意,而且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小王爷都不知道我们的姓名,未必会由我们找到家族,现在我们赶紧离去,趁他们都忙于论佛会无暇他顾,跑的越远越好。”
两名大族子弟乘兴而来,还未等论佛会开始,就惊惧而走。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人当机立断逃走,才免去了一死。朱晨桓当然对这两个小人物不甚在意,可心眼狭窄的朱论文就未必了,只是朱晨桓拉着朱论文耽误了一刻钟,等朱论文出门再找那两人时,两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朱论文听着下人的回报,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重重冷哼一声,挥退下人,便整理了一下衣着,来到了宁王府后居幽静小院。
敲门而进,宁王朱义云与朱棋飞都在房内悠然下着围棋,两人此时已下大半,旁边侍女斥候,茶水凉了热,热了凉,怡然自得,仿佛对外界那些喧嚣的世家大族与豪门的子弟不甚在意。
“父王,大哥,太子殿下已经来了。”朱论文抱拳行礼说道。
宁王微微点了点头,他挥退侍女后,才落下一子,道:“那些人对太子殿下的反应如何?”
朱论文想了想,答道:“一半的人都对太子殿下保持敬畏,三成的人与太子殿下泾渭分明,两成的人对太子殿下视而不见。”
宁王手里握着黑色棋子,他不着急落子,只见漆黑的棋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跳来跳去,却始终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朱义云看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开口道:“棋飞,你认为当如何?”
朱棋飞只是盯着棋盘,此时宁王的黑棋大龙已经被自己斩杀,虽然还未下完,可自己早已经胜券在握,他松开手中白棋,缓缓道:“今天之后,那一半的人将不复存在。”
朱义云闻言只是哈哈大笑,眼中满意之色越来越重,而反观朱论文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丝不甘,从小到大,自己都生活在这位优秀兄长的背影之中,其实他朱论文的佛根并不比朱棋飞弱上多少,只是因为兄长说修佛,那他就只能留于家中。
“时辰差不多了,为父就不去凑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热闹了,这世界,未来终究是你们的。”朱义云也放下手中黑子,不说赢也不说输。
朱棋飞只是向朱义云微微点了点头,便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佛袍,然后向自己的弟弟道:“今天这场戏,瞪大眼睛好好看一下,从头看到尾,未来的宁王府,甚至这石玉国,都是要靠你来撑着的。”
说完,朱棋飞便推门而出,而朱论文却是身体一怔,双眼一愣,但下一刻,他双眼却是陡然一亮,只见他顾不得向朱义云行礼,便慌忙追赶了上去。
看着离去的两个儿子,朱义云双眼愈加幽深,他又一次抬起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看着自己的黑子被杀的七零八落的局势,轻声呢喃道:“过于激进了,锋芒毕露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宁王府前堂,此时宾客满人,按照各自家族地位,有专人带领他们各自就坐,此时除了最前方那一个主座,其余座位已经全部坐满了人。
朱晨桓位于主座下方第一个座位,算是所有人中除了主座之人地位最高的了,他自己有着单独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茶水瓜果,等待着无趣,他便随便拿起一些水果旁若无人的尝了起来。
在他身后,则是密密麻麻不下百余人,这些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窃窃私语,有的人在说利贞寺的事情,有的人则是在讨论天下趣事,而还有一些人,视线放在最前方的太子殿下身上,双眼带着一丝嘲讽,言语中也偶尔能听到一些诸如“太子殿下、石玉国、易主”等词。
朱晨桓耳目何止简单的清明?众人之言,就没有一句不被他听到的,可他却也只是听听而已,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心中在谋算着什么,却不是众人所能知晓的了。
终于,一身佛袍的朱棋飞出现了,绝大多数人都是连忙起身行礼,只有少数几人慢悠悠起来,而朱晨桓更是起都没有起。
朱棋飞双眼似乎满是慈悲为怀的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家请勿多礼,今天我们只是以佛论会,说佛道,讲佛言,比佛法,世俗礼仪大可尽数去除。”
话虽这么说,可直等朱棋飞落座之后,其他人才敢相继坐下。朱论文牢记朱棋飞的话,将朱棋飞的每一句话,太子殿下的每一个神态以及这大堂中诸生百像都牢牢铭记,刻入脑子中。
众人全部落座后,朱棋飞才继续说道:“关于利贞寺收徒之事相信大家都有所知,贫僧不才,身为先行之人,主要就是负责佛徒的第一批甄选,但能否进入利贞寺,还是要寺内师叔决断才可,不过过了贫僧这道甄选,想必成为佛徒,进入利贞寺修习佛法也不是太难之事。”
朱棋飞话一说完,就有几人意动,而绝大部分人则是仍旧正襟危坐,岿然不动。
朱棋飞也不在意,又说道:“既然贫僧负责甄选,那也不能不履行自己的责任,虽然贫僧知道诸位都是信佛崇佛之人,可利贞寺收徒都是有名额限制的,贫僧亦不能让诸位都入了利贞寺,便只能出此下策,以论佛会为基础,看一下诸位的佛性悟性,若是大家佛性都不弱,那贫僧便是求师叔,也会让师叔破这个例让大家进入佛门的。”
这一次,大堂内绝大多数人或神色或坐姿都有着细微的变化,朱论文将所有人的变化记在脑海中,同时思索朱棋飞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想了想,他脸上的敬佩之色便愈加多起来,朱棋飞看似说的都是话不多,可里面蕴含的门门道道却多到自己数不过来。
朱晨桓在朱棋飞说完之后,心中就是冷哼一声,暗道朱论文的城府和这兄长比起来,当真是差了几条街的距离,朱棋飞这一句话,不仅点出了利贞寺的收徒完全由朱棋飞来推荐,更是点明今天这论佛会是唯一的机会,想要进入利贞寺,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而最关键的是,朱棋飞还能影响利贞寺的收徒数量,别看他说求什么师叔,利贞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在整个石玉国内都赫赫有名的大寺,能够影响利贞寺的决策,也已经说明他在利贞寺那边地位绝对不低,甚至是高到众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只凭这几点,朱棋飞就能震慑住两成人的心,更别说这场论佛会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大菜还没有上来。
朱晨桓眉头微蹙,但很快就一扫而光,他仍旧是很随意的拿起一根香蕉拨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就忍不住想到最爱香蕉的猴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沉浸在自己亡去的痛心之中,是不是还在与妖界为战,还是又变回那个只知道念佛念经的斗战神佛。
朱棋飞目光似不经意扫过朱晨桓那里,见朱晨桓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神色微微一动,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道:“下面论佛会便正式开始,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只要是与佛家有关之言之语,皆可。”
接着,就有很多大家族子弟忍不住率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虽然是在说佛法,佛经,可怎么听着都怎么像是变着法的向朱棋飞表示谄媚与推崇。
一个又一个人站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六成人表明了自己崇佛尊佛的意思,而言语中的讨巧之意,却也是到后来越来越不掩饰。
朱棋飞对每个人的话都有着一番点评,话虽不多,却让人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让朱晨桓也不由得抬了抬头,看来朱棋飞之前的功课也没有少做,至少这几句佛家偈语说的水平都不低。
朱论文详细的记着每个人的话语和表情,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可到了三成人的时候便有些困难,此时已经记得不太完全了,他只能咬着牙流着汗,努力记下哪些人是最先一批的人,哪些人又是最后摇摆才定的人。
而论佛会进行到这里,也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基本上该表明心迹的人都已经表明,剩下的人要么是仍在观望,要么就是坚定的保皇派。
朱棋飞脸上一直都是无悲无喜的表情,他转过头看向朱晨桓,和颜悦色道:“太子殿下,素闻你文采斐然可达天听,想必这佛性与佛心必当不弱,前面已经有很多人发表了自己对佛的认识,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所感?”
众人闻言,视线都瞬间集中在朱晨桓身上,他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满是嘲讽,有的沉思冥想,而毫无例外,每个人心中都出现相同的话:“好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