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星罗棋布,破局之人
第十五章星罗棋布,破局之人
凌晨,太阳还未升起,整片天地仍旧处于黑暗之中。沧郦城坐落在山谷夹拗之处,两侧是耸立的高山,壁立千仞,垂直冲天,所以想要进入腹地石玉国,必须经此之地,而沧郦城便屹立于此两百七十一年,守卫石玉国两百七十一年。
此时沧郦城城墙之上灯火通明,斥候每一刻派出一队,巡逻兵士在城墙底下紧急集合,虽然很多士兵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与压抑。
朱公公站立在城楼之上,手持赵拓仁赐予的令牌,交给沧郦城太守邓洗池,说明赵拓仁一千士兵去处后,太守邓洗池便连忙利用令牌调兵遣将,弄得气氛紧张,仿佛将有大难临头的危机一般。
对于太守邓洗池来说,这可不就是危机嘛!那可是三等强国风云国啊,实力强大,兵强力壮,他们哪一次出现不适让沧郦城死上一大批人,弄得人心惶惶,就担心城池被攻破。
可你们倒好,不仅不躲避这强国之兵,反而是应太子殿下的要求去风云国大军军营中走上一圈,这不是阎王殿跳舞,是什么?
要是惹得风云国大军震怒,不顾十国大比的要求,强行出兵攻击,那可如何是好?沧郦城还未从六年前的大战中恢复过来,如果风云国再那样大兵压境,那这沧郦城就真的守不住啦!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更防止自己性命丢掉,胆小的太守邓洗池连忙调动大军集结,斥候不断派出,一旦得知太子殿下与赵拓仁的消息,便及时回报。
一想起太子殿下,邓洗池就忍不住心里嘀咕,都传太子殿下是个傻子,你一个大将军信谁不好?为什么要信一个傻子啊!而一想到石玉国未来会由一个傻子来执政,他心里的忧虑就怎么都消不去。
自己胆小,还有几年也就辞官归去了,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啊,安全第一的守则是他这大半生当官一直的坚守。
而就在邓洗池心里嘀咕的时候,斥候突然回报,说有大队人马赶来,邓洗池连忙向远望去,只见声音震动,尘土飞扬,接着微弱的光芒他只能瞧见冲天的灰尘,而看不清到底是哪一队人马。
“可知道是谁?”邓洗池开口询问道。
斥候答道:“因光线太暗,他们奔行速度过快,尚未可知,但看其身形与气势,八成是赵将军他们回来了。”
一听到只有八成的机会,邓洗池想了想,然后咬牙说道:“先关城门,全军准备随时战斗,等他们到了城下再说。”
然后,城门就在朱晨桓与赵拓仁的注视下,缓缓关闭了。
“呸,咱们得胜归来,他们咋还关门了?”
朱晨桓吐了一口吐沫,向身旁的赵大将军说道。
赵拓仁闻言,面不改色,只是撇了撇嘴,道:“肯定是太守的意思,现在天色黯淡,他们无法分清敌我,这样做最安全不过。”
“哦?就是那个‘安全第一’的太守邓洗池?”
朱晨桓还真的听过邓洗池的名号,此人各项业绩都平平,实力也是普普通通,任职期间没有大功,但也无过,后来因为他什么事情都以安全为主,只要是涉及安全的事情就肯定都不会去做,所以渐渐就有人给他起了一个这样的外号。
说他是“安全第一”不假,但从侧面也是说他是“怂包一个”。
“除他,无二人。”
赵拓仁忽然加速起来,接着便见他从背后抽出一把短矛,然后用力一扔,短矛直接飞到了城墙上一个挂着红心的靶子上。
守城军士一瞧,纷纷大声喊道:“是赵将军,赵将军他们回来了!”
邓洗池见状也终于确定了赵拓仁的身份,他轻轻地松了口气,然后故作镇定道:“开城门,迎接太子殿下进城。”
城门嘎吱作响打开,朱晨桓则是看的有些愣神,缓了好半天,他才向赵拓仁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道:“我现在有些理解你的处境了,难,真的挺难的!”
赵拓仁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也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板着的脸庞有些松弛起来,他一边驱马前行,一边道:“太子殿下弓箭无双,阴阳双羽箭已经失传多年,而今见到太子殿下神威,末将感佩之至,若太子殿下也射出一箭,必会吓得他们马上关闭城门。”
一开始朱晨桓听着还挺正常,这也算是赵拓仁这莽夫的一个小马屁了,可听着听着他就感觉变味了,原来这莽夫不仅仅心思灵活,性格也不是那样莽撞嘛,都会开玩笑了。
“我怕一箭射出没有换来城门的关闭,反而是无数箭矢的回礼。”朱晨桓笑着道。
赵拓仁想了想,也同时朗声笑道:“按照安全第一的原则,此事极有可能,那还是不要随意试验了。”
两人大笑进城,其余一千军士同样跃马入城,下了马后,沧郦城太守邓洗池携一种官员与朱公公正站在远处等候。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
邓洗池等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下马的朱晨桓打断,道:“天挺冷的,都别行那些虚礼了,快回去歇着吧。另外本太子的住所有没有准备好?”
邓洗池心思玲珑,连忙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好了,环境幽静,配有四名侍女,随时可服侍太子殿下。”
朱晨桓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向朱公公使了个眼色,便在邓洗池的带领下离开。
邓洗池给朱晨桓准备的地方环境当真是不错,地方虽然不大,但假山、亭台楼榭、花园秋千一应俱全,又与邓洗池说了几句乱七八糟的话后,邓洗池离去,朱晨桓才能真正休息片刻。
回到房间,看到椅子上有着一身完好的衣服,朱晨桓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不容易,真的太不容易了,出来三年,穿了三年的破旧衣服,终于能换下来了。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朱晨桓挥退婢女,拿起衣服来比量了两下,真的是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舍不得穿,没办法,老毛病了,这三年分文没有,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又破,让他都舍不得把好东西很快就使用了,万一以后再穷的揭不开锅可怎么办?
可怜的太子殿下,这都有心理阴影了。
“太子殿下,此行如何?”
朱公公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朱晨桓比量着衣服,问道。
朱晨桓摆了摆手,没有回头,道:“很好,很强大!”
“很满意?”朱公公又问。
朱晨桓这才转过头,看了看笑眯眯的朱公公,然后点头道:“有厉行军在,边疆无忧!”
两人之后又相继无言,这时太阳升起,和煦的阳光从窗户中射入,朱晨桓反而是困倦起来。
“太子殿下好好休息两日,回石玉城之事不差这两天。”
“你什么时候走?”
朱公公刚要出门的动作为之一顿,想了想,然后道:“没有奴才在,太子殿下已经把最后一件事处理的很好了,老奴现在也能全部放心了。”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走?不要偷偷离开,如果不让我送,我就派兵把你抓回来。”朱晨桓双眼盯着朱公公,眼中精光闪烁,语气认真,声音坚定。朱公公知道朱晨桓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道:“后日晚间。”
“好,我送你!”
一言说后,朱晨桓直接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脸,朱公公见状,只是摇了摇头,旋即推门走出。肥胖的身体走得很慢,他一步三回头,最终终是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天傍晚,沧郦城城门打开,朱公公肥胖的身体牵着一匹不胖的马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更是贯穿整个脸庞,他步履蹒跚,驼着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独自出行的人。
走出城门,朱公公驻足,回头望了望伤痕累累的沧郦城城墙,似乎是想把所有的画面都记在脑海中一般,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终于转身离去。
走过两里地,似乎是累了,他停下马拿出水壶刚要喝一口水,却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旁侧响起,仔细一看,只见朱晨桓正躺在旁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棍,仿佛一个流氓一般。
朱公公愣了愣,旋即双眼一红,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别哭!你要是哭我立马转身走。”朱晨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惋惜道:“我等了你几个时辰,好好地新衣服都脏了。”
朱公公佝偻着肥胖的身体帮朱晨桓拍扫着衣服,笑道:“比起三年的衣服,好的多了。”
朱晨桓闻言,也是呲牙笑道:“是啊,好的多了。”
两人沉默片刻,朱公公抬起头看向闪亮的星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你看这漫天星辰,像不像是一个巨大棋盘中的棋子?”
“你说像就像吧。”太子殿下兴趣欠缺。
朱公公也不以为意,只见他转头看向朱晨桓,脸上有着一丝宠溺,也有一丝伤感,“太子殿下,你远比老奴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所以多余的话老奴也不多说,无论这满天星辰是否为棋子,也无论到底是谁在下棋,终究还是有破局之人存在的。”
“就比如?”
“就比如太子殿下,三年之行,破局无数,本来五五胜负,此时已经九成赢面了。”朱公公摸了摸马匹的鬃毛,翻山上了马,因为他体重着实不轻,上马的瞬间朱晨桓明星看见马肚子一抖。
这让他很担心这马会不会被朱公公活活坐死?
“这些话你不该说吧?”朱晨桓抬头看向朱公公。
朱公公摆了摆手,只见他一拍马屁股,马匹缓缓向前走去,走得远了,快要看不见影子了,朱公公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奴相信与太子殿下终有相见之日,而下次见面,太子殿下必定已经名扬天下,为万人敬仰……”
看着朱公公成为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融入黑暗之中,太子殿下有些意兴阑珊,他拍了拍屁股,抬起头看了看这漫天的星辰,而后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星罗棋布,谁在掌棋?破局之人不是我,我又处于何种位置?”
“妙哉!有趣!当真有趣!”
朱晨桓的声音在空旷大地上回响,声音不高,却久久消失不了,就仿佛蕴含某种天地规则,无穷无尽……
第十六章 碎了,还是没碎?
第十六章碎了,还是没碎?
俗家姓司马,后被石玉国皇帝朱义天赐皇姓的老奴朱公公走了,走的无声无息,没有掀起半点波浪,对于驻守在沧郦城的厉风军来说,就跟一个跳蚤被自己的臭汗味熏死了一般,不值得去计较这跳蚤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死前有没有怀孕产卵是一样的概念。
太子殿下回来时比较沉闷,使得沧郦城太守邓洗池想要阿谀奉承一番,也没有机会,直接被太子殿下大门一关,鼻子上碰了灰不说,差点脸也被门给夹住。
邓洗池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眼珠在眼眶中想了想,突然眉飞色舞的上了马车,“太子殿下关心民生政事,担心我陪他老人家过久了,会让敌军有可乘之机!是我疏漏,不对不对。”
邓洗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其他人说,他透过马车的门帘缝隙又看了一眼关得紧紧的没有一点缝隙的大门,然后大声道:“变路,前往厉风军大营,太子殿下有令,严加防守,防止风云国大军有可乘之机。”
朱晨桓并不知道自己一个闭门谢客的行为会给邓洗池想出这么多条条道道来,他只是单纯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想见客而已。
三年时间,朱公公陪伴自己左右,他们一起逃过命,一起杀过敌,无论任何事朱公公总是会仿佛一个哲人一般,给他说大道理,告诉他做小事,教他分辨人心,育他待人接物。虽然朱晨桓每每都会不耐放的样子,但朱公公说的话,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朱公公告诉自己的那些大唐趣闻。
他记得朱公公说自己此行如果考评的话,可以得甲。
他也记得朱公公说外忧内困,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自己几次决定,看似小儿心性,实则已然破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但他希望自己懂也不懂。
朱公公有时说话就跟那天上的星星一样,看的着摸不着,但有的时候又都跟地上的****一样,看得见又不想摸。但无论怎样,朱晨桓却知道,自己的这段经历是其他人万金难买,万世难遇的,只是此时时空已然不同,姓司马的朱公公到底能不能完成那副史诗巨著,朱晨桓不确定,更不敢去想。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万事万物皆有道理,自己实力还太弱,若是不小心触摸到了上面的意思,那就真离死不远了。
一夜,百无聊赖的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朱晨桓就被吵醒。
来人是沧郦城的两大实权人物,一个是太守邓洗池,一个是厉风军统领赵拓仁。
朱晨桓本想直接去见他们,但一想起朱公公的些许教导,又慢悠悠的洗了下脸,又让侍婢准备好早餐,吃了后,大约两刻钟,才来到了前堂。
邓洗池与赵拓仁早已等候多时,邓洗池屁股仿佛长了刺一样,一会也坐不住,眼睛不断的向外瞄来瞄去,而赵拓仁则冷静的多,他端坐在那里,偶尔喝上一口茶,背脊挺直,目不斜视。
两人见太子殿下进来,连忙站起身行礼,喊道“拜见太子殿下”之类的话语,之后朱晨桓摆了摆手,两人才站起身来,却无一人再入座。
朱晨桓坐在主座,看着性格迥异的两人,邓洗池眼睛贼溜溜乱转,脸上汗水淋漓,滴溜的不住的往下流,而赵拓仁则是眉目平视,双眼平静有神,面色冷静,一点都不像是大事当头的样子。
“两位大人久等了,邓大人,现在冷静些了吧?”
朱晨桓笑着看向邓洗池,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白气,没有喝茶,而是将茶杯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其实他也搞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但朱公公说这样会给自己更多的时间考虑所收集到的种种情报,而且也会给他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姿势。
邓洗池听到朱晨桓的话,神情微微一动,身体也是不经意的一顿,但很快这种异常就被他压了下去,只见他连忙点头,仿佛胆小的老鼠一般,道:“太子殿下高才,下官现在冷静了。”
朱晨桓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两位大人一起拜访,想必不是想问我吃了没有睡得可好这些问题吧?”
邓洗池与赵拓仁被朱晨桓跳脱的思维弄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发现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间竟然派不上用场了。
“启禀太子殿下,风云国大军使臣前来,说我石玉国派兵夜袭风云国大军军营,乃是做损坏两国和平关系的错事,需要我们给个说法。下官与赵将军商量过后,还是认为太子殿下乃此处地位最高之人,更是未来石玉国帝王,所以特前来请求太子殿下的意思,看如何处理此事。”
邓洗池字字斟酌,句句肺腑,每一句话每一个措辞都想了很久,最终才想出这对自己没有丝毫坏处,找不到任何毛病的话术。
朱晨桓听得邓洗池的话,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他看向赵拓仁,道:“赵将军有何建议?”
赵拓仁扫了邓洗池一眼,旋即高声道:“生死仇敌,何能低头?”
“善!”
朱晨桓大笑着喊了一声善,然后见邓洗池神色紧张,又笑着说道:“这样吧,风云国的使臣还未离开吧,让他来见我。”
半刻钟后,风云国使臣前来。
这是一个年龄五十上下的男子,身体瘦弱,发须呈灰白色,脸上皱纹遍布,双眼却没有任何老态的样子,炯炯有神,充满睿智之色。
“风云国使臣贺子李,拜见石玉国太子殿下。”老者躬身而不跪,虽言拜见却无任何尊敬之色。
“大胆!见我国太子殿下如此无礼!”邓洗池见贺子李没有任何尊敬之色,神色慌张,连忙怒声斥吼,赵拓仁没有出言,可眼中杀意凛然。
朱晨桓则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给贺子李大人来把椅子。”
下人送上椅子,贺子李连句谢都没有,就巍巍然坐了下去。邓洗池神色不渝,刚想要再次呵斥,却见朱晨桓开口道:“尊老爱幼是我石玉国传统美德,无论是敌国老者还是本国老人,我们都这样对待,因为这体现了我们的德与美,但受到礼让而不谢,则要么是此人无礼无德,要么就是这个国家无礼无德,邓大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邓洗池闻言一愣,心想朱晨桓怎么点到自己名字了,但仔细一想朱晨桓的话,他双眼又是不由得一亮,他从来没有听过“尊老爱幼”这四个字,但一想这不正是为人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吗?
“太子殿下有大才!”
邓洗池双眼愈发明亮,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那些说太子殿下是傻子的人才是最大的傻子。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我们石玉国乃礼仪之邦,重礼重德,所以太子殿下才未给我国功臣赐座,反而给他国老者赐座,此乃大礼与大德,而受他人恩德不言谢者,实乃无礼无德之辈。”邓洗池别的不会,在安全第一的处事原则下,阿谀奉承之言开口就来,绝不含糊。
贺子李闻言,双眼闪过一抹异色,他想了想,这话无缝可入。若道谢,自己落得下风,若不道谢,那是自己无礼无德,还是风云国无礼无德?此话蕴含大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圈套,身败名裂。
所以贺子李思索片刻,未谢未坐,而是重新站了起来,道:“老朽身体还算不错,站着也可。”
“哦?既然贺大人执意如此,那我也只好收回我的好意了,但若贺大人就这样累死了,到时候可不能对外宣传我不爱戴老者哦!”
朱晨桓才不管贺子李心里想的什么,他大手一挥,椅子就被迅速撤走。贺子李闻言,心中也是冷笑连连,传言“石玉国太子生来迟钝,与花草树木皆可言,就是不与人言”,此话有错,乃是石玉国用来迷惑我国的计谋,幸亏老朽及时发现,未使我国受损。
“太子殿下,我风云国与石玉国毗邻而居,乃是友好睦邻,和平相处数百载,但听闻前夜太子殿下率军前往我风云国大军军营,行夜袭之事,断我风云国大旗,此乃损害两国和平之要事,危机两国数百万子民的安静祥和。遂微臣向问石玉国太子殿下,可有此事?又为何如此?”
贺子李发现朱晨桓牙尖嘴利,城府不比自己浅上多少后,决定开门见山,防止被朱晨桓带到山沟沟里。
邓洗池听到这话,紧张的看向太子殿下,生怕朱晨桓说错话,真的招来祸患。而赵拓仁则是目露鄙夷的看向贺子李,双手紧紧握住。
朱晨桓闻言,撇了撇心怀正义的贺子李,又看了看紧张的邓洗池,忽然笑了笑,然后便见他拿起桌前的茶杯,突然在空中松手,茶杯落地,摔得七零八落,而杯中的茶水,也浸湿了地面。
三人都被朱晨桓的动作惊到,齐齐抬头看向朱晨桓。
“诸位,这杯子真结实啊,这样摔都没有坏,是吧?贺大人?”
贺子李闻言一愣,杯子明明被摔得稀碎,为何朱晨桓却说没有坏?难道又有深意,又有陷阱要让自己跳进去?
“太子殿下还请告知下官回答,请勿左顾而言他。”贺子李没有回答朱晨桓。
“贺大人,这杯子有没有摔碎?”朱晨桓又问道,语气加重了一倍。
“这……”贺子李只觉得浑身压力倍增,他紧张的看向朱晨桓,却见朱晨桓正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神色泰然,双眼有光,就仿佛那九天日月一般,自己只是渺小萤火。
“碎了碎的不能再碎”贺子李心下慌张,只想得与朱晨桓说相反之语就准没错。
可谁知朱晨桓在听到他的话后,突然冷哼一声:“大家可是听到了,看到了,这贺大人前后不一啊,按照贺大人刚才的说法,你风云国与我石玉国乃是友邻,数百年和平相处,此话当真感人啊,所以我按照贺大人的说法,说这杯子完好无损,又有何错?但为何贺大人就说这杯子碎了呢?那我倒要请教贺大人了,这杯子到底是碎了,还是没碎呢?”
第十七章 道理
第十七章道理
朱晨桓声音不大,却字字震耳欲聋,他端坐在主座之上,并未显露威严,但已能让人心生怯畏之心,此时一段话下来,说的邓洗池与赵拓仁脸上惊异,心中思索‘说的敌国风云国使臣贺子李脸色大变,神色慌张。
碎还是没碎?看似简单问题,实则是在说明贺子李刚才所言正确与否。谁都知道风云国狼子野心,总是想打败石玉国,取而代之,成为二等强国,故风云国几乎每十年必出兵一次,每次必折损军士数十万,两国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岂能言及和平二字?
但贺子李乃风云国使臣,出言必站在道理高度才可,所以他以好话为前提,以斥责为目的,但谁曾想朱晨桓却攻击他的前提之语,而且思维跳脱,让人无法跟及,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迟了。
贺子李脸色难难堪,眼中有愁容之色,此行有诸多意义,但此时别说达成一件目的,不被反杀已是难得。
“如此简单之事,贺大人答不出来?”
朱晨桓淡淡一笑,似是为贺子李着想一般,突然站了起来,道:“本太子坐着有些累了,贺大人在此思考一番,等本太子休息好了,再来获知贺大人的答案。”
说完,朱晨桓便与邓洗池、赵拓仁走出了大堂,此时阳光正足,小院中柳枝垂落,几只鸟儿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显得生机盎然。
“太子殿下,我们让他……”
邓洗池话未说完,就被朱晨桓打断道:“两位大人,此时正值饭点,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其他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邓洗池与赵拓仁对视了一眼,彼此均把握不到朱晨桓的意思,但见朱晨桓刚才完全牵着贺子李的鼻子走,比他们之前好多了,也便不再询问。
这一顿饭三人吃了足足两个时辰,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才重新回到大堂。而贺子李站在大堂中也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肚子空落落的,已经开始打起鼓来。
见到朱晨桓三人到来,贺子李艰难的动了一下身体,三人耳尖的只听嘎吱嘎吱声响,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贺子李的老胳膊老腿来,要是真被太子殿下说准了,把贺子李累死了可咋办?
虽然全身疼痛难忍,累的腰疼腿疼,但贺子李双眼却非常明亮,因为他已经想出回答的答案了,见朱晨桓坐下,就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已经想到答案”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朱晨桓打断:“哦,什么问题,吃饱喝足拉了次屎给忘了。”
“……”
未等贺子李提醒,朱晨桓恍然大悟道:“哦,我记得了,原来是那件事啊,你问我为什么带兵夜袭你们风云国大军军营,让我给个说法?”
贺子李感觉自己又跟不上朱晨桓跳脱的思维了,但想了想,仍旧是点头道:“不错,为了两国的安危与和平,还望太子殿下给出合理解释,否则我风云国陛下绝对不会满意的。”
“哦,理由不合理,你们皇帝还会不满意啊?”
朱晨桓很不在意的抠了一下鼻屎,然后向前一弹,道:“那就不满意吧,你就告诉你们的皇帝和大将军,就说这话是我石玉国太子朱晨桓说的这一年间,你们不敢向我石玉国动手分毫,一年之后,你们将永远认我石玉国为主!”
朱晨桓话音一落,大堂内落针可闻,三人都紧紧盯着朱晨桓,神色各不相同,心思百转。朱晨桓环视众人,邓洗池脸色又惊又喜,赵拓仁则是战意昂然,贺子李满脸怒容,三人神色各异,全部被朱晨桓收归眼底。
好半晌,贺子李一口怒气才喘了出来,只见他指着朱晨桓,刚要发怒,却见朱晨桓大手一挥,道:“来人,把贺大人送回去,然后将本太子之话单印成册,发放四方数国。”
言罢,转身便从侧门离去,只留下贺子李捂着胸口,气的脸色发黑。而邓洗池则是想了想,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没有理睬贺子李,独自离去。至于赵拓仁,则是冷哼一声,走到贺子李身后,单手提起贺子李,在贺子李的辱骂声中,将他如同小鸡一样扔出了府院。
当夜,月朗星稀,朱晨桓坐在小院的摇椅上,百无聊赖的打着蚊子,看着月亮。
按照农历算法,今夜就是所谓的圆月之夜了。东胜神州距离月宫不近,此时只能看到一个如圆盘大小的圆月高悬夜空,在圆月上有着些许的黑色小点,朱晨桓知道那是月宫前的桂树,而如果有人视力能够突破人类潜能限制的话,或许还能看到一座朦朦胧胧的建筑物影子,朱晨桓也知道那是月宫,是嫦娥住的地方。
想起嫦娥,朱晨桓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有些烦躁,却又有些庆幸,烦躁是因为自己每次都是因嫦娥而遭遇祸患,第一次是被判罚投胎畜生道,而第二次就是被哄骗去参加狗屁的西行取经路,至于第三次,就是自己被水德星君偷袭杀害差一点形神俱灭了,若不是自己当年留了一手,可能就真的不能从头再来了。
而庆幸,又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完全死去,自己还拥有着当年想念嫦娥的记忆。
说是当年,其实现在的朱晨桓感觉也挺怪的,因为他重生转世,原本猪八戒的想法并未占据主流,现在的他是以地球上杀手的视角在看待这件事,这就仿佛自己做梦中在要死要活的爱着一个人,可当他醒来后还记得这件事,甚至还记得这种感觉,可主观意识却告诉自己这并不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真是要多怪就有多怪。
“嫦娥啊嫦娥,我该怎么面对你呢?”
朱晨桓轻轻呢喃了一声,他望着月宫,神色复杂,却又意味难明,现在的朱晨桓其实目标很明确,让自己实力重达当年巅峰的时刻,然后干掉那些害自己的人,顺便娶嫦娥过门。可现在的他还真的那样要死要活爱着嫦娥吗?
朱晨桓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那些,今生的道路注定与以往不同,完全没有任何前车之鉴。
而就在这时,朱晨桓忽然瞪大了双眼,轻声咦了一下,就在刚才,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从月亮上掉下来一般,可当他揉眼再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夜色漆黑,他的实力又远没有恢复到巅峰时刻,夜能视物还不是问题,但要跨越两界去看仙界的月宫,他还没那个本事。
“奇怪……”朱晨桓眉头微皱,他想要利用《鸿蒙造化诀》去推演一些东西,却发现自己的前方迷雾重重,仿佛有谁故意在遮挡自己的推演一般,但转念一想,他又知道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此时的自己,那又为何推演不出来呢?
是实力太弱?元气不足?还是有大神通者遮挡了天道推演?
朱晨桓摇了摇头,不得可知,而就在这时,忽有下人来报,称沧郦城太守邓洗池深夜求见。
“邓洗池?”朱晨桓从月亮上收回视线,他的双眼隐有日月投影,但很快就消失不见,“算算时间,他若是不来也就真的不合格了。”
片刻后,邓洗池在侍婢的带领下来到了小院中,挥退侍婢,朱晨桓才笑着看向邓洗池,道:“花好月圆夜不陪美丽的侍妾做做造人的运动,不知邓大人找我这个大男人有何事?”
邓洗池仿佛有心事,听到朱晨桓的调笑也没有如白天一般笑出,只是挣扎了片刻,然后突然跪地。
“太子殿下,微臣有罪。”
见邓洗池跪倒在地,朱晨桓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见他摸了摸下巴,好奇的问道:“邓大人有什么罪?本太子怎么不知道?”
“微臣受奸佞蛊惑,多年来秉持安全第一原则,不主动出战,只被动防守,有时赵将军想要主动攻打风云国大军,以示国威,可我却总是左阻右挡,没有一次让赵将军真的有机会放手大战。微臣现已知罪,请太子殿下降罪。”
邓洗池脑门点地,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但语气中却带有一丝释怀,还有着一丝忐忑,可见他的内心必定紧张与复杂到了极点。
邓洗池跪地等了半晌,却仍旧没有听到朱晨桓的声音,他心里知道这样坦诚必定会引起朱晨桓的大怒,甚至丢官都有可能,但今天早上见识到了太子殿下的本事后,他才知道太子殿下不仅有勇,更加有谋,而且他今天白天所说的话,未必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警示。
所以他回去之后,就左思右想夜不能寐,最后他去找了赵拓仁,与赵拓仁虽然关系不是那样的亲密,但两人毕竟是共同守卫这沧郦城十几年了,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所以当他去赵拓仁之时,自己还未说话,赵拓仁就言道:“风沙来过,墙头草是不能活的。”
于是,他过来了。交代了一切,本想迎接自己的会是狂风暴雨,岂止一点声息都没有,邓洗池大胆抬起头,发现太子殿下这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双眼有神而微光闪烁。
“说完了?”朱晨桓开口道。
“呃……说完了。”邓洗池有些摸不准朱晨桓的意思。
“说完了就滚回去和你的婆娘暖炕头吧,本太子赏罚分明,你虽有过,但你坦白从宽,又有守城之功,故不罚不赏,回去吧,以后的沧郦城还要靠你。”
朱晨桓声音温柔的就像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一般,一时间让邓洗池竟然反应不过来。
“还不走?那本太子送你一程。”
朱晨桓站起身来,猛地朝邓洗池的屁股就是一踢,把邓洗池直接踢飞了两步远,可吃痛的邓洗池却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反而是嘿嘿傻笑起来,向朱晨桓施了一礼后,捂着屁股就跑开了。
看着邓洗池跑远的身影,朱晨桓也不由得淡淡一笑,但笑过却又叹了口气,月光洒下,苍白而冷清。
“既然邓洗池不是该杀之人,那这趟行程也该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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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扮猪吃虎?
第十八章扮猪吃虎?
一天后,石玉国太子殿下离开石玉国北疆沧郦城,返回石玉城。沧郦城守将厉风军统领赵拓仁本要送行,被朱晨桓阻止,知情人说朱晨桓曾小声与赵拓仁说了半刻钟的话,而后赵拓仁便独自返回沧郦城镇守边疆,只留百人厉风军送行。
又是一天,太子朱晨桓到达石玉城,石玉国三军之厉鬼军将领邓铭言率军相接,厉风军百人军队原路返回。
在厉鬼军的护送下,石玉国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未曾亲眼见到朱晨桓本人,但据知情人透露,太子殿下现已今非昔比,文成武就,乃国大兴之人。
石玉国皇宫,太子殿下幽静居所。
朱晨桓回来之后,就倒头大睡,同时宣布闭门不见任何人,便是皇帝也是一样,所以直到他第二天醒来后,皇上朱义天才与皇后白惠仪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
朱晨桓居所院落花园中,古老大树拔地而起,树冠庞大能将方圆十丈距离全部遮住,阳光投射不过来,是个偷闲的好去处。
“儿子,此行可满意?”皇帝朱义天腆着脸向朱晨桓问道。
朱晨桓只是坐在儿时的木凳上,抬头呆呆的看着树冠上树叶摇晃,并不搭理朱义天。
“晨桓,此行吃苦了吧?”
朱义天站起身来,主动站在朱晨桓的面前,挡住朱晨桓的视线,腆着脸陪着笑继续说道。
朱晨桓叹了口气,仿佛因为见不到葱绿的树叶而感到可惜,他低下头,这次不看树叶而是看地上的蚂蚁了,蚂蚁搬家,成群的蚂蚁黑乎乎一片在土地上排队行走,这些蚂蚁头上有的顶着一张树叶,有的顶着一只苍蝇,数量虽多,行走有序。
朱义天见状,也不恼火,只是有些求助性的看向白惠仪,白惠仪见他们父子俩奇特的交流感到有趣,此时见到朱义天的求助,却是轻轻一哼,转头不理他。
其实白惠仪心里是有些恼怒的,把自己宝贝儿子扔出去,让他处于危险之中不管不顾,而且一扔就是整整三年,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但她也知道朱义天身为帝王,有些决定也是不得不为之的,可身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有些气不过,这三年因这件事也与朱义天怄气不少。
这时见朱义天吃瘪,而且还是自己宝贝儿子给的瘪,她更乐得愉快,哪里会帮他求情。
朱义天叹了口气,抬手挥退了宫女侍卫后,苦着脸看向朱晨桓,开口道:“儿子,你也要为你父皇着想啊,我知道这三年你受苦了,但让你出去我也是不得不为之的啊,你的父皇我身上肩负着整个石玉国,我要为这个国家的繁荣与安定考虑,更要为你考虑,但那时两者我明显不能兼顾,近有内忧,远有外困,所以父皇才不得不狠下心让你出行游历。但想必这三年,你应该有所收获吧?”
朱晨桓听到朱义天打理性牌,打感情牌,终于回过头看向朱义天,然后便见他伸出手掌,手背朝上。
“学我。”朱晨桓开口道。
“什么?”朱义天感觉奇怪,却仍旧学着朱晨桓的动作。
然后便听得啪的一声响,朱晨桓猛地拍向朱义天的手背,把朱义天手背拍的通红,而他自己则是吹了吹同样有些发红的手掌,看着朱义天痛的猪肝色脸庞,耸了耸肩,道:“我们打平,下次再这样算计我,无论是否为我着想,我都不会再理你。”
朱义天虽然痛的呲牙咧嘴,但听到朱晨桓的话,仍旧是痛快点头,他现在布局已完成,该解决的麻烦都解决了,虽然还留个尾巴,却也算不得什么,所以谁若是再让自己这样对待未来的皇帝殿下,他肯定要把那个人抽筋扒皮的。
白惠仪知道朱义天父子两有要事相谈,女子不参政,她便说要给太子殿下准备营养饭菜,就率先离去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鸟儿惊起,叽叽喳喳叫了片刻,便由这个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杈上,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有危险。
石玉国最具权势的两人端坐在古树之下,两人无言喝茶,半晌后朱晨桓才开口道:“老猪去哪了?”
朱义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朱公公来无影去无踪,若非他主动告诉你,否则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是你强迫他陪我出行的?”
朱义天再次摇头,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你父皇了,对于石玉国的人来说,我是天,但是对朱公公那样的高人来说,我便什么也不是了。这事乃是朱公公自己要求的,他说圣人托梦,你恐有损伤,他不能眼看人族希望受损。”
“人族希望?呵……”
朱晨桓想起朱公公的所作所为,心里也有些猜想,说这是朱公公自己要求的,朱晨桓相信,但要说朱义天没有使用手段要求朱公公陪行,朱晨桓却无法相信。毕竟一者为人族,一者为一国,眼界不同,所行之事不同也是在所难免。
朱义天见朱晨桓冷笑的看向自己,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两声,道:“儿子,游历三年,我石玉国的大好河山如何?”
“大好河山没见到,杀的人却不少,我来数数,有愚蠢蟊贼,有恶者山匪,还有行伍军人,亦有当政官员,真是好不热闹啊。”
朱晨桓语气不善,明显被当枪使让他很不舒服,朱义天闻言,只是讪讪的发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朱晨桓智慧如何,朱义天最清楚不过,他知道朱晨桓什么都知道,即使当时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果然,见朱义天呐呐不知怎样回答,朱晨桓也是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老猪走的时候,说我是破局之人,想必走这一圈,问题都该解决了吧?若是不然,我这一圈可就白走了。”
“解了,都解决了。”
朱晨桓站了起来,眯眼看向远处的假山上,一个穿着破败,比之自己三年游历时候还要惨的老者正坐在自己曾经的地盘上,吞云吐雾,仿若一个大神棍。
“这一圈走过石玉国七十八城,隐患或多或少都被钓了出来,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看似我是回家了,实际上这石玉城也是最后一城吧?”
朱晨桓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他没有去看朱义天的脸色,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是想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我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所以我再扮猪一段时间,若他们还不是好歹,那我就吃一次大虎。然后不出意外明年我会替你去一趟傲来国,毕竟海口已经许出去了,我可不想被看成食言之人,让风云国和四方诸国笑话。再之后……我会离开石玉国,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就不知道了。”
朱义天听着朱晨桓前面的话,神色一直如常,他知道朱晨桓会知道自己布局的意思的,但听到朱晨桓最后一句话时,双眼却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再去仔细看朱晨桓,却已经找不到朱晨桓的影子了。
朱义天低下头来,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神色不断变化,脸色也忽明忽暗,但最后,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决断来。他苦恼的揉了揉额头,想要喝光茶杯中的水,想了想,却拂袖离去。
皇宫假山上,这里有一个外人都不知晓的元气泉眼,在六年前,这处元气泉眼归太子殿下所有,但之后,这里就被一个长相可怕,不知是人是鬼的老者所占有。
朱晨桓从御膳房那里要来一壶酒与一个烧鸡后,就拎着爬上了假山,他还未喊出那个实在有些违和感的名字时,天山童爷通红的鼻子就自己动了起来。
“鸡腿?美酒?”
天山童爷修炼实在是不认真,一壶酒一个烧鸡就把他从修炼的状态给惊醒过来,他转身一瞧,嘿了一声,道:“小子,听说你被赶出皇宫了,啥时回来的?”
朱晨桓将酒壶与装烧鸡的盘子放在地上,也不顾地上的灰尘,直接席地而坐,一边倒着酒,一边道:“昨天刚回来,睡了一觉醒来就赶紧给您老送吃的来了。”
天山童爷很不客气的揪下一根鸡腿,一边吃着油洼洼的鸡腿,一边点头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啊,没枉爷爷我在饿的时候会想起你。”
朱晨桓自己也喝上一小口酒,他的酒量一直都不好,当猪八戒的时候馋的不能喝酒,前世当杀手时又不能贪杯,所以没有养出好的酒量,也把这个不好的习惯带到了这一世上。
“童爷实力更进一层,恭喜恭喜。”朱晨桓一眼就瞧出天山童爷实力的变化,虽然他的力量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但该有的眼界也还是有的。
“那是当然,爷爷我之前实力停滞不前,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元气供应,此时有这元气泉眼,要是再不进步,还不如割了脑袋给你当尿壶……咦?”
天山童爷刚吹嘘没几句,忽然轻咦了一声,他仔细的看向朱晨桓,看了片刻,嘴巴突然张大,连手中的鸡腿都忘记吃了。
“你……你现在是?”天山童爷震惊道。
朱晨桓将手放到嘴边,道:“嘘,小声一点,我还要扮猪吃虎呢,被发现就不好玩了。”
ps:从这章开始,《重生猪八戒》的剧情才算是正式展开,由出生到成年,剧情不算水,也挖了很多坑,都是为后面的剧情做准备的,接下来就不会有大幅度的剧情跳跃了,一切都会慢条斯理水到渠成,有坑埋坑,没坑挖坑。而且看到这里的书友也都知道,本书不是无脑书,所以诸位看官在看的时候还请不要看得太快,否则有的细节顾及不到,在后面就未必能够及时发现前面的伏笔与预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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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桂树下的那些事
第十九章桂树下的那些事
仙界,九重天阙,圆月宫殿。
月亮上有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楼阁,宫殿三层楼高,以八卦地基驻地而起,每当夜色降临,雕梁画栋便会自动放射出璀璨光芒,穿过月宫,透过三界束缚,直达三界任何一地,甚至第五界大唐圣界抬头同样可见朦胧月色。
世人每逢十五便会见到圆月当空,以为那是月亮自发光芒,其实不然,白日之时月宫光芒消失,在三界都是看不到月亮的,所以每逢十五璀璨圆月,都是正值夜空最深夜色之时。
月宫之外,是一大片桂树林,桂树自月亮上自然生长,砍不死,烧不灭,正应了大唐圣界某位半圣所言:“野火烧不尽,仙风吹又生。”
桂树林外,总是可以见到一个身着猛兽皮,手持批天斧的男子无时无刻不在砍树,桂树虽硬,耐不住男子日夜砍伐,再加上批天斧的威力,通常一天下来可以砍断三根桂树。
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实则他砍了一年,也只能砍断三根桂树,而且下一刻仙风一吹,桂树重新生长,完全看不出任何被砍的痕迹,就仿佛是做了一年的无用功而已,但男子却始终乐此不疲,一砍就是八千一百年。
朱晨桓当初在天上担任天蓬元帅时,因想要泡到嫦娥,所以经常来这月宫溜达,久而久之没与嫦娥发生什么关系,却与这古怪的吴刚交好。
朱晨桓还记得自己当年遇到吴刚时候的画面。
“吴刚,你在干什么?”
“我在砍树。”
“你为什么要砍树啊?”
“你为什么要每天来这里偷窥嫦娥?”
“我这是生活的意义。”
“我这也是生活的意义。”
朱晨桓的前世猪八戒并不明白吴刚这句话的意思,但后来他却想明白了,吴刚这小子是自己的情敌,他甚至比自己还要坚挺!
但后来,猪八戒被抓,投入畜生道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吴刚。最后一次见到吴刚,还是他被水德星君杀害之前。
“吴刚,我不想当佛了。”净坛使者猪八戒蹲在砍树的吴刚身旁,看着吴刚说道。
吴刚手上动作并未因此减慢,但他的声音却绵长平静:“为什么?不能喝酒吃肉?”
“是不能再来这里每天偷窥嫦娥了。”
“哦,那我把这片桂林都砍倒,你不用过来也能偷窥到嫦娥。”
“那不同,我要去跟玉帝挑明。”
吴刚这一次停下了动作,他穿着像个莽人,可头脑却大智若愚。
“玉帝不会同意,你不能去!”吴刚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变幻。
净坛使者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去。”
吴刚又重新砍树,不再搭理净坛使者,但当净坛使者刚要离去时,他又很认真的说道:“我不能为你报仇!”
朱晨桓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窗外射过来的月华,满脑子都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当时他一心想要与嫦娥在一起,很多人很多话很多事都没有太过注意,此时静下心来回想,他才感觉到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
比如吴刚为什么会一直在月宫砍树,他真的和自己一样是因为爱慕嫦娥吗?
再比如吴刚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此行会有大凶险?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是有苦衷?还是他不敢说?
无数的疑问在朱晨桓头脑中挥之不去,但就在这时,一个很可爱的身影突然映入了自己的记忆中。
那是一个很小很小,毛茸茸的一个小家伙。嫦娥说那是她在妖界捡来的,但当时的猪八戒却感觉这个小家伙身上荧光缭绕,仙佛气息浓厚,哪里会是妖界那种地方出生的,说她是仙佛两界孕育而出的还差不多。
自己身为天蓬元帅的时候,每天借着检查天河的借口,天天去嫦娥家中要水喝,但多数时候都见不到嫦娥,反而是与这个小玉兔关系愈加亲密,后来他偷偷从太上老君那里弄来了一粒化形丸后,更是直接让小玉兔化形,只是嫦娥知道后气的把他打出了月宫,并且一百年没有让天蓬元帅再进入,至今为止朱晨桓都不知道小玉兔到底化形长成什么样。
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如嫦娥一样的美丽少女,无论怎样,应该不会太丑吧?
恩!应该不会。
朦朦胧胧间,朱晨桓陷入了沉睡,而在梦中,他仿佛见到了一个耳朵上长着毛茸茸的少女正在向自己挥手,只是眼前迷雾蒙蒙,他看不清少女真正的面容,想要靠近,却怎么也靠不近。两人就这样越来越远,最后一个硕大的圆月突然出现在两者中间,圆月光芒闪烁,照耀的朱晨桓连忙闭上双眼,可当他醒来后,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普通的梦?还是预兆?”
朱晨桓眉头微皱,他起身下床,走出房门,抬起头看向月亮的方向,却发现天已大亮,太阳的光芒已经将月亮遮掩住,任凭他视力惊人,也无法透过仙佛两界的束缚看到月亮。
“太子殿下,小王爷求见。”
这时,有侍卫走过禀告。
“朱论文?”
在石玉国能够被称的上为小王爷的只有朱论文一个,至于朱论文少年便离家的哥哥,人家是去追寻所谓的佛道去了,不在乎世间的繁华,所以应当以大师相称。当然,这是朱义云家里对外宣称的方式,具体是真是假,又有谁会知道。
朱晨桓思索了片刻,然后摆了摆手,道:“让他先去偏厅等待,我洗漱过后再去见他。”
侍卫离开,朱晨桓叫来宫女送来洗漱用品,自己简单洗了把脸后,又慢悠悠吃了一些宫内的早点,之后才来到偏厅。
偏厅中朱论文已经等待多时,屁股一动一动的,仿佛坐在了钉子上一般,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但一见到朱晨桓,却又立即摆出了一副平静似水的表情,仿佛对这种等待丝毫不在意,他起身向朱晨桓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微臣事先未送过拜帖,突然来访,还望太子殿下恕我无礼之罪。”
朱晨桓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我们本是一家,表哥完全不必如此,此处没有外人,那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吧。”
朱论文闻言,也不坚持,他站起身来,打量这个三年未见的太子殿下。三年前,太子殿下对外宣传生病需要静养,但拥有内线无数的朱论文父子却早已知道朱晨桓的真正踪迹,也知道朱晨桓现在早已不是当初的傻子太子了,他现在的智慧不说有多高,至少不能如以前那般随意相待了。
“不知王兄找我所为何事?”朱晨桓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朱论文见朱晨桓看过来,连忙侧过视线,抱拳道:“是这样的,中秋佳节将至,按照以往习惯,我石玉国文人将会举办中秋诗会,以求月圆国圆人团圆。还有一月便是中秋佳节,诸多在外历练王公子弟也会返回,今年中秋诗会景况堪称空前,而臣兄也知晓太子殿下文成武就,所以想邀请太子殿下参加中秋诗会,以彰显我皇室之风,同时表现出我皇室爱臣如子的风范,为明年十国大比做准备。”
朱晨桓闻言,打了一个哈欠,仿佛没有睡醒一般,只见他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很不在意的说道:“不参加不行吗?”
朱论文连忙道:“微臣不敢替太子殿下做决定,只是代为传达。而且明年就是十国大比,按照十国大比规则,参加大比的人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会从这些青年俊杰中出现,所以若能够通过一场文会笼络人心,岂不是更好?”
朱晨桓点了点头,“哦,那你就替我笼络吧,正好我感觉你比我更适合做这种事,以后要是不出意外,这石玉国应该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
因为朱晨桓一直都是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很懒散,很不正经,所以朱论文一开始也没注意,只认为朱晨桓是真的不甚在意一般,可当他听到朱晨桓的下一句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朱论文不说话,朱晨桓又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就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嘛。”
“太子殿下,此玩笑当真是开不得,若是被……”
朱论文还未说完,朱晨桓便打断他的话,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道:“没事我就回去睡个回笼觉,真的太困了啊。”
回到卧室中,朱晨桓双眼一睁,脸上的懒散之色顿时消散,他眯着眼看着假山上修炼的天山童爷,双眸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朱晨桓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桌子上放好纸张,一边研磨,一边低声道:“给了你两次机会,可你不知把握,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算不算是被当枪使呢?”
朱晨桓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应该不算吧,毕竟这属于自己送上门的……”
笔走龙蛇,朱晨桓学文三年,虽未真的学会什么治国安邦之计,却练就了一手尚算漂亮的毛笔字,此时落下笔,一个个飘然若仙的字便在黄色纸张上成形。
不消一刻钟,放笔,字成。
这纸张上只有两行字,第一行为“月宫是否异变。”第二行则为“搜寻净坛使者猪八戒消息。”
写完之后,他将手指做成圆环状,放嘴边一吹,奇特声音顿时出现,接着便见一只雪白飞鸟从窗户中飞了过来,朱晨桓伸出手臂,飞鸟稳稳落在手臂上,不差分毫。
将纸张叠好,绑在飞鸟腿上,而后轻轻在飞鸟耳边吹了口元气,飞鸟双眼顿时一亮,接着便见飞鸟展开双翅,刹那间就消失在天空深处。
做完这一切,朱晨桓缓缓松了口气,他再次抬起头看向月亮的方向,心中竟然有些隐隐的波动,似乎一些事情正在发生。
第二十章 狩猎
第二十章狩猎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和平,却也没有绝对的战争,如果有了,那只能说是怀胎十月要生了那般正常而已。石玉国四面皆与他国接壤,没有绝对的天险可守,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的话,那就是北疆沧郦城了,那里依山而建,乃是东胜神州有名的军事要塞,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名。
若是之前的朱晨桓,听到有人言及这些话,说不得会凑起耳朵来听听这些街头巷闻,也算是开阔眼界,顺便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了。但从沧郦城转过一圈,并且从老兵那里听过沧郦城背后的故事后,他再听到这些狗屁的话,说不得会骂上一句,若那人不听,便少不了打上一顿。
“所以,这就是你打人丞相之子的原因?”朱义天略有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朱晨桓看着迎风招展的旌旗,还有那个趴在地上屁股都肿了的锦服男子,撇了撇嘴,算是承认。
“哎,你啊”朱义天叹了口气,本来今天是石玉国每年一次的狩猎日,想带着朱晨桓出来散散心,顺便正式出现在满朝文武的视线中,为以后做准备,可谁知他还没有给朱晨桓表现的机会呢,朱晨桓就把一品大员丞相的儿子揍了一顿,这你说上哪说理去?
惩罚朱晨桓?说实话朱义天下不去手。
可不惩罚朱晨桓?又怎么向自己的左膀右臂交代?一时间,朱义天犯了难。
朱晨桓就见不得这种官场上的小九九,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向趴在草地上的锦衣男子面前。那名锦衣男子明显是被朱晨桓打的怕了,此时见朱晨桓走来,身体不由得一颤,道:“你……你要干什么?”
朱晨桓摇了摇头,突然转过了身体,屁股朝着锦衣男子,柔声道:“给你打一顿,我们扯平,如何?”
众大臣还以为朱晨桓会如何解决这件事,却见朱晨桓用这种如小儿打架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一想,这不也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吗?我打了你,你再打回来就好了,不过朱晨桓忘记了自己是太子殿下的高贵身份,谁又敢这样直接粗暴的打回来?
“不打?”朱晨桓转头看向一脸纠结的锦衣男子,等了等,便站起身来,道:“给你还手的机会了,你自己没有珍惜,那便怪不得我了,现在我们扯平,谁也不怨恨谁。不过若是谁没亲身去过沧郦城,就又说沧郦城如何如何,那本太子要事先说好,我还会打,而且会打的更重。”
锦衣男子闻言面有愠色,本来被人当中当猴看就很恼怒了,此时又被朱晨桓赤果果的要挟,心中怒气更甚,他偷偷偏过头去看某个地方,却见那里有人不言不语,便又只能咬牙低头。
一场看似不小却也不大的风波就此揭过,狩猎仍旧正常进行,狩猎分两区,一区乃是山林野兽,还有一些未化形的妖兽,属于皇族以及王公大臣狩猎区域。而在另一区,则是地形复杂,里面除了野兽妖兽外,还有一些被判死刑的囚犯,这些囚犯充当猎物,可以采用各种方法逃生,若是在天黑之后仍不死,便可免除死罪,所以每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会在这里无所不用其极的求生,而这一区域就属于武将狩猎区。
一开始,初次狩猎的朱晨桓还有些趣味,骑着骏马在草原与山林中飞驰,偶尔射死一只野兔或小鹿,变化引来一阵恭维祝贺声,就仿佛是一个程序被设定好了一般,每次发出声音的都是那几人,而话语也都是那么几句,听着也都听烦了。
所以在中午之后,朱晨桓便不再参与狩猎,而是自己独乘马匹,在这山间漫无目的闲逛。
突然间,马匹踏地声从背后传来,朱晨桓不用去看,就听到朱论文的声音传来:“皇弟,怎么没有一起狩猎呢?”
朱晨桓撇过头看了一眼,朱论文身后还有三人,这三人他刚才也都见过,一个是大学士的公子张文然,一个是吏部官员的公子何枫林,还有一人乃是兵部将领之子,也算是将门子弟,一身彪悍气息的孙勤染。
这三人见到朱晨桓后,全部都躬身行礼,朱晨桓也是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们为何也没上前狩猎?”
孙勤染抱拳道:“启禀太子殿下,在这里狩猎野兽太过无趣,这些野兽要么实力太弱,要么脑子太傻,不知躲也不知闪,完全没有狩猎的乐趣所言,所以我们决定前往另一区去狩猎,正好在此碰到了太子殿下。”
朱晨桓揉了揉额头,然后看向朱论文,道:“你是不是还要费口舌邀我前往啊?”
“啊?”朱论文又被朱晨桓跳脱的思维给弄得一愣,好在他身后的张文然很快接过话来:“太子殿下,朱兄与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修文修武,文采斐然,武艺更是高绝,我们很早就想见识太子殿下的英姿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所以今天才想能否有幸见识到太子殿下大发神威。”
朱晨桓眯着眼睛看了看一身华服的张文然,把张文然看的神色略有躲闪,然后道:“果然不愧是大学士的儿子,嘴皮子功夫一流,就冲你这活计,我去了!”
朱论文四人闻言,双眼顿时一亮,但很快又都恢复如常,四人策马出了第一区的范畴,与猎场周围的兵士说了一番话外,兵士才让他们进入另一区。
这一区的气氛与之前的猎场完全不同,在靠近出口的草地上此时已经有十个尸首,这十个人都是穿着囚服,脸色双手虚白,他们有的是闭目而死,有的则是面露惊色死不瞑目,而无一例外,这些死囚的胸口或脑袋上此时都插着一只羽箭。
羽箭在秋风猎猎中轻轻晃动,似乎是从这些尸体上长出了的白色花朵一般,竟然有些妖异。
“太子殿下,这里虽然有些挑战性,但各为其主胡乱狩猎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如我们赌上一局如何?”孙勤染虎背熊腰,坐在马匹之上,手持弓箭,就如同百战之兵一般,一种隐淡的杀伐气息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
“如何赌?”朱晨桓歪着脖子问道。
“我们五人每人一组,时间为两个时辰,在日落之前,谁若是杀的猎物最多,就算胜者如何?”
“胜者该如何?败者又该如何?”朱晨桓又问。
孙勤染挺直背脊,高声道:“胜的人说一件事,其他三人必须答应,不过这事不能有违“忠义礼智孝”君子五则,如何?”
“此举有趣,我同意。”张文然笑着道。
“我也同意。”何枫林也说道。
朱论文却看向朱晨桓,道:“若是皇弟不喜,那我不”
“哎?”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朱晨桓打断,只见朱晨桓笑着点头,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怎能少得了我。”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两个时辰后在这里相见,我先告辞!”孙勤染仿佛怕朱晨桓反悔一般,在得到朱晨桓的正面答复之后,直接策马离去,接着张文然与何枫林都相继离开。
“王兄,你也先出发吧,我胆子比较小,又没有像你们一样有佛根与仙根,修为不足你们,需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能进去。”朱晨桓似乎真的有些苦恼,他挠了挠脑袋,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些尸体,想进又不想进的样子。
听到朱晨桓说佛根与仙根不及自己时,朱论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色,他有些犹豫的看着朱晨桓,道:“要不然我陪你吧,你可是我石玉国未来的皇上,若是受到了惊吓可就是我等大过了。”
“王兄你这样做可就是看不起我了,你先进去,我之后肯定会追上你们的。”朱晨桓面有不渝的说道。
“这……那好吧,皇弟你可千万不要逞强,万一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出声求救。”
“求什么救,要是连个狩猎都求救,那我这脸还往哪放?”
“好好,我这就走,皇弟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朱论文就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步三回头,双眼那是一个担心,语气那是一个关心啊,就仿佛他知道朱晨桓一定会发生危险一般。
待四人都进入了山林深处时,朱晨桓懒散的脸上出现一丝冷笑,他坐直身体,双眼微眯,哪有刚才那种很容易就被朱论文说的意气用事的样子。
朱晨桓看了看自己箭篓中的箭羽,共有十根,他每根都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这说明自己的武器上问题应该不大,那朱论文所说的危险,就是那些所谓的猎物了。
“还有一年,也不算无聊……”
朱晨桓夹紧马肚,一拉缰绳,骏马嘶鸣一声,迅速向丛林深处跑去,转眼间就消失于丛林的小路中,而就在他刚刚离开不久,一个骑马的华服男子在另一侧缓行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朱晨桓离去的方向,神色阴厉的哼了一声,便也赶动马匹,沿着朱晨桓前行的方向远远跟随。
此人不是那一直关心朱晨桓的皇室宗亲朱论文,也不是舌灿兰花的大学士之子张文然,更不是身材魁梧的孙勤染,反而是刚才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存在感的低调青年何枫林!
他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与兵部侍郎为好友,可以直接接触兵部牢狱的人员调动,同样也可以选择今日狩猎的死囚到底为谁!
第二十一章 杀手杀心起!
第二十一章杀手杀心起!(双十一,提前发布)
这一处猎场面积广阔,占了相距石玉城二十里的虎栖山四分之一的地盘,山上茂林葱翠,远处望去就仿佛是一座充满生机的名川大山,而真正了解这里的人才知道这不是什么生机盎然的地方,而是一座处处布满危机的险峻山峰,山上常年有妖兽盘踞,凶猛野兽更是不在少数,若普通人组队进入,十死五伤,若普通人单独进入,骨头都找不回。
所以这里也被附近的人戏称为“食人山”,“食”同石玉国的“石”,故此也未尝不含有一些其他的古怪想法。
朱晨桓沿着一条小路骑马上山,初始树木不多,并未见到什么野兽甚至妖兽犯人,但再向山上行走少许,野兽便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小体型的野兔、野鹿、野猪,慢慢的能够听到狼的叫声,再向上,完全进入山林中,便能看到体型更大的老虎与狮子。
转过一个弯路,朱晨桓刚驱马前行两步,忽见马匹尾巴狂甩,马脑也是喷嚏不断,四腿竟有些隐隐打颤,这让朱晨桓立即谨慎起来。
他胯下之马乃是朝廷御马,体型高大,可日行八百里,乃是当世不可多得之八骏马之一,自幼在山林中驯养,与狮子搏力,与老虎搏速,寻常野兽根本不能入它眼,更别说是令它如此惊慌了。
而且刚才跃过林间小路时,原本前面正有一头狮子朝它嘶吼,朱晨桓甚至都准备出手了,可他的马竟然怡然不惧,一个箭步上去,愣是把那头狮子吓跑了,让朱晨桓好一阵叹息少了一个猎物。
所以,骏马止步,身体颤抖,能够解释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出现了它无法抗衡的野兽,要么就是有妖兽出行!
朱晨桓手背轻轻抚摸骏马,元气自手掌缓缓透出,温润良驹头颅,让骏马安稳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向四周望去。
“咦?”
朱晨桓看向身后的时候,突然轻咦一声,但很快,嘴角就微微翘起,他缓缓摇了摇头,自嘲道:“真是生于安乐啊,活的太安稳,警惕心竟然弱了这么多。”
旋即,只见他突然抽出一根箭矢,左手持弓,右手箭矢搭弦,身体向后一转,就仿佛要向身后的小路射去。
远远掉在朱晨桓身后的何枫林见朱晨桓突然箭指自己,吓得他身体不由得一怔,他自认为隐匿功夫了得,绝对不会被朱晨桓发现,可眼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朱晨桓瞄准着自己的方向,何枫林就跟着紧张一刻,他趴在马匹上,根本不敢动分毫,因为他不知道朱晨桓是发现了自己,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朝向自己,但无论是哪一点,自己都必须静的如同一根木头一样,事已至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计划都要实行。
“呦?还不躲?”
朱晨桓似乎有些惊讶,他眼珠转了转,然后猛地拉弓,正当何枫林以为自己要被朱晨桓射击时,突然间朱晨桓调转了方向,朝着西北方向猛然松开弓弦。
弓箭飞出,夹在着刺耳的嗡鸣,直接射入丛林深处。
接着,一道惨叫声猛然响起,一个暗灰色的身影自草丛中向朱晨桓张牙舞爪冲来。
朱晨桓胯下骏马稍有慌张,但他却纹丝不动,脸上甚至一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他在见到这灰色身影扑向空中时,右手正好又抽出一支箭羽,而后仍是相同的动作,搭弓、引弦、满弓、松手,箭羽冲破空气的束缚猛然射出。
“噗嗤!”
毫无任何意外,灰色黑影在空中被弓箭射中,箭羽前飞,直接将这冲上来的东西钉在了古树之上。
而这时,远处大气不敢出的何枫林才看到这被朱晨桓射杀的东西是什么。
妖狐!
竟然是以狡诈多变为著称的妖狐!
妖兽中,勇猛以妖象、妖虎、妖狮等最为著名,而智谋则是以妖狐、妖猴为尊,通常情况下,人族强者宁可面对一尊同样强大的妖虎妖象,也不想遇到同样层次的妖狐。
因为妖狐重智,它们无十成把握不会出手,而出手则必伤人!所以一般情况下妖狐出手,只能弃卒保车方是上策。
虽然这虎栖山上的妖狐没有化形,可它仍旧是拥有狡黠智慧的,但就是这样的妖兽都被朱晨桓一击射杀了!他到底有多强?难道外界传言都是真的?
何枫林神色急剧变化,他咬着牙看着朱晨桓继续上山,挣扎许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情报有误,直接动用甲级计划!”
何枫林拿起一片树叶放于嘴边,轻轻一吹便有飞鸟飞来,他将朱晨桓前行方向的情报置于飞鸟嘴喙上,而后向上一抛,飞鸟便向着最山顶方向飞去。
做完这一切,何枫林终于如释重负,他眼中或有杀意闪烁,但很快就归于平静,只见他冷笑着调转马头,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因为他知道在很快的未来,这条路将会成为绝对的禁区,谁碰谁死。
可就在他转身刚要驱马下山时,整个人却突然目瞪口呆,身体一顿,全身都僵硬起来。
“嗨,好巧啊!”
在何枫林前方五丈远的地方,朱晨桓正依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根有些枯黄的小草,整个人就像一个流氓一般。
“你……太……太子殿下!”
何枫林瞪大着双眼,眼中的血丝都根根可见,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朱晨桓,脑中思绪百转,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去往山上,然后自投罗网进入你们的陷阱了吗?”
朱晨桓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他的手中只有一根箭矢,箭矢上还留有一丝鲜血,何枫林连忙向山上看去,只见朱晨桓的马匹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原地吃着野草,而树干上那支被钉死的妖狐则掉落在地,沾血箭矢却不翼而飞。
这一下,何枫林都明白了,虽然他对于朱晨桓怎么发现自己并来到这里的事情还有些疑惑,但大体的事情确实清楚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
何枫林紧张的脸色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不再掩饰眼中的冷芒,声音冷漠,毫无感情。
朱晨桓摇了摇头,道:“只知道你们一定会给我找麻烦,但没想到你们竟然胆大到想要直接置我于死地。”
“呵!朱晨桓,你应该从小就很聪明吧?而不是在什么三年游历间突然开了窍?”
朱晨桓耸了耸肩,道:“如果我说你猜错了,你会信吗?”
“不可能!你一定是从小就在装傻,因为你知道你要是如正常人一般聪明伶俐,肯定会有人来害你,害皇上,所以你只能装傻,而你现在不再装傻,也是因为你感到威胁不复存在了!”
何枫林自认为聪明,一个劲的进行着自己的推断,丝毫不去看朱晨桓那张原来如此的表情。
其实朱晨桓只是单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他认为一个傻子会比一个聪明人少很多麻烦,所以就那样了,可谁知何枫林竟然给他编造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真是不用都对不起何枫林的脑洞了。
“哦,你猜对了。”
朱晨桓耸了耸肩,他感觉去解释这些问题很麻烦,所以也就懒得去解释了,反正对即将要死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特别还是对自己有杀意的人。
“朱晨桓,你真的认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就能够安然无恙,万事大吉了?”
何枫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嘴角一瞥,双眼竟是一丝嘲讽之色,他马匹上除了寻常的弓箭外,还有着一把样式看起来很是华丽的佩剑。
只见他侧手抽出佩剑,眼中光芒大盛,单手一拍马背,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飞起,右手剑招使出,一剑变十剑,夹杂着无尽的冲势,向着朱晨桓一剑斩来。
“你们都知我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岂知我早已偷偷修行仙剑之法,此时早已是人仙初期之境!你刚刚那手箭术的确不弱,但你自幼无法修佛修仙,即使武功再大成,又岂是吾一手之敌!”
朱晨桓已经能见到何枫林眼中闪烁的杀意,感受剑意的锋利,朱晨桓右手轻抬那染血箭矢。
“哼,装模作样!”何枫林见朱晨桓仍旧是不见一丝慌张,冷哼一声,感受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得意大笑:“若你距我较远,以弓箭之力或许可以阻挡我片刻,但你现在竟然托大只是手持箭矢,当真是……”
“作死”朱晨桓接了何枫林的话。
何枫林一愣,然后愤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朱晨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解释,只见何枫林佩剑即将自他天灵盖劈下之时,朱晨桓只是稍微一侧身,右手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一转,手中箭矢在何枫林眼中便化作一道银光,在他下颔处一闪而过。
接着,朱晨桓收手,何枫林目露惊骇之色。
“你你怎么”他喉咙染血,鲜血自喉咙处的伤口中不断流出,沾湿华贵衣服,最后滴落土地,将黄绿色的野草浸红。
朱晨桓手中箭矢尖端鲜血更浓,淡淡血腥味升腾起来,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重新舒展开来。
“哦,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一名杀手!专杀你这样自以为是废话太多的人。”
朱晨桓言罢,甚至没有再看何枫林一眼,便重新上山骑马,虽然明知山有虎,但古人说得好,不入虎穴,又岂能得虎子?杀心已起,只杀一个人,实在是压不下心中这股杀意。
山风吹过,吹动何枫林衣衫猎猎,血珠飞起,铺洒苍翠古树。何枫林模糊地视线盯着朱晨桓上山的背影,双眼的光芒渐渐消散,忽然一声虎啸响起,在失去最后意识的时候,何枫林忽然见到一匹苍蓝猛虎冲了过来。
“呵……杀……手……”
被猛兽撞击倒地的何枫林,在遗留之际,只留下这一句所谓的遗言,只是身旁听得他遗言的只有撕咬他身体,最后却被一支箭矢刺入天灵盖而死的苍蓝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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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狡兔死,走狗烹?(大章,求收藏推荐票)
第二十二章狡兔死,走狗烹?
虎栖山距山峰四分之一处,地形更加曲折多变,高树巨石层层林立,野兽妖兽见之如常,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危险地段。
一处弯弯曲曲延伸至山顶的小路两旁,数十棵巨树突然拦腰折断,根根朝向小路方向倾倒,只听“嘎吱啪嘭”几声响起,小路上灰尘扬天,巨大的树干横亘在小路中央,若不绕路或者费些周折,这条路肯定是不能再继续走了。
而这时,又听砰砰几声响,几块巨大的顽石竟然也出现在小路中央,彻底将小路完全堵死。
几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地面上跃起,最后或站立或盘坐于巨石和古树之上,这些人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身着死囚囚服,他们身材魁梧,体型健壮,浑身散发着凛冽的血腥气。
他们有的人脸上有着狰狞的刀疤,有的身上可见刀伤,还有的眼睛都被直接挖掉,只剩下一只眼阴厉的看着前方,这些人分布在巨树与古树的各个方位,虽然姿势各不相同,但每个人身上都蕴含着同样的警惕与煞气,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郝将军,已完成阻截敌人的准备。”
脸上有刀伤的一名壮汉抱拳向站在巨石中央,居高临下的人说道,此人独眼,唇薄肤黑,双手置于身后,自有一股稳定军心之气,虽然身穿囚服,却没有半点阶下囚的畏畏缩缩之感。
郝天雷听着马匹越来越近的声音,看着远处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轻轻点了点头,独眼没有任何感情,道:“准备战斗。”
其余六人迅速做出反应,有的鹰爪虎步,有的手持木棒,有的双手拎着石块,每个人眼中都没有丝毫紧张,有的只是昂扬的战意。
朱晨桓骑着骏马慢悠悠沿着小路上山而去,在路上他能够看到各种野兽的踪迹,还有几个妖兽也出现在视线中,只是这些野兽或妖兽不知是感受到了自己不好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攻上来,朱晨桓也乐得清闲,便也没有去射杀。
又沿山而上片刻,忽感地面震动,朱晨桓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夹了夹马肚,骏马长嘶一声,前腿跃起,沿着小路飞速向上跑去,只是片刻,便看到道路前的“路障”,以及路障上那些个气势沉稳,杀意凛然的人。
“呦,开会吗?”
拉住缰绳,朱晨桓笑眯眯的看向前方众人,脸色平静,语气淡然。
“拜见太子殿下。”
以郝天雷为首的七人在见到朱晨桓的时候,竟然单膝下跪,行军人礼,朱晨桓见状也不制止,仍旧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人畜无害。
行过军礼之后,七人起身,郝天雷挺直腰杆,立于巨石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朱晨桓,道:“罪将稍后将会送太子殿下上路,还请太子殿下勿要介怀,只是片刻吾等便会追随太子殿下而去,为太子殿下在阴间开路。”
郝天雷说话声音轰鸣,周围树木沙沙作响,仿佛回应他的话一般,而其他六人也同时上前一步,一种肃杀之气瞬间蔓延开来。
“杀了我之后就会自杀吗?”
朱晨桓对这个说法倒是有点兴趣,他不怀疑郝天雷的话,三年游历,可不仅仅是偷鸡摸狗吃苦受累,他还从老猪那里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其中一个便是识人话语是否谎言。
所以观其人,听其因,看其神,朱晨桓便能断定郝天雷此话为真,倘若自己身死,他们必定不会苟活。
只是,为什么呢?
“杀吾国太子殿下,罪大当诛,此乃刑法,不能不从。”郝天雷似乎知晓朱晨桓的疑问,继续说道:“而不杀太子,吾等兄弟冤屈无人可洗,众兄弟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瞑目。”
朱晨桓歪着脑袋看了看郝天雷,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神情暴戾的人,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杀过你的兄弟?”
郝天雷似是回忆,眼中杂色一一闪过,最后所有神色凝归一点,“狡兔死,走狗烹,刚刚安稳几年,我们的价值便彻底消失了……”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宁康城之事!”
“宁康城?”朱晨桓神色一闪,两年前的记忆突然映入脑海中,那时他与老猪身无分文,只有一块玉佩,那是他们离开西疆前往南疆的第一个城市,也是自己亲手杀死府卫军的第一个城池。
“哦?你是宁康城守将王洪勒还是王洪勒的亲信?”
郝天雷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木棒,单手握住,便如同握住杀人长枪一般,一往无前气势顿时自他身上升腾而起。
而其他几人,也全部都跳下巨石断树,包围朱晨桓,防止朱晨桓从任何地方突围逃去。
“我们是王将军的手下将士,并非他亲信,但被你所杀的人中,却都是我的兄弟,更有一人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郝天雷跳下巨石,地面都震上一震,而他向前走动,每跨出一步,地面上便出现一个深约半尺的脚印,力能扛鼎,行走如山,大将风范是也。
朱晨桓半眯双眼看着郝天雷,右手从身后箭篓中取出一箭,然后他将闪烁寒光的箭尖一折,只听咔嚓一声,箭尖折断,旋即便见他将箭尖扔出,手上只有一根不长的细木棍。
“你可知本太子为何会杀他们?”朱晨桓沉声道。
“罪将听王将军说,和平年代,士兵太多威胁皇室统治,遂太子殿下以山贼为饵,调出宁康城兵士数百人,最终将其残杀,并诬陷我军,导致我军人人进入牢狱,受到苛责对待,如今经受牢狱之灾之人,竟伤亡近百人!要知道我们守城十年,也未曾有这样的损失!”
说到最后,郝天雷突然向前跃起,手中木棒直冲朱晨桓坐骑横扫而去,他这一击力拔山兮气盖世,只听耳边风声呼啸,眼看骏马就要被一击砸死。
朱晨桓双眼光芒一闪,他一手抱住马勃,身体向侧面倒去,与此同时手中折断的箭矢于右手旋转一周,最终直击郝天雷棍棒一点,旋即便听嘭的一声响,朱晨桓及骏马向一侧横飞出去,而郝天雷则是身体向后飞抛,最终重重的砸到了巨石上,才停了下来。
这一短暂接触,两人竟然平分秋色。
“郝将军!”
“将军”
其他六人见郝天雷被击飞,鲜血从口中吐出,原本稳固的队形稍显混乱。
“别管我,杀为兄弟们报仇更为妻儿的活命杀敌!”
郝天雷粗鲁的擦掉嘴角的鲜血,再次拿起棍棒,与其他六人同时向也是刚刚起身的朱晨桓再次攻击而去。
朱晨桓眼中也是有着些许的惊讶之色,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虽然这一击没有动用元气,但也不是谁都能接的下来,可眼前的独眼莽夫不仅接了下来,甚至还有余力一战。
只此一点,他便拥有为将之能!
“愚蠢!蠢不可及!”
朱晨桓大喝一声,双脚凌波飘渺,身体随风而动,整个人在六人联手之下,如闲庭漫步,只见他手中短细木棍在每个人背后轻轻一击,六人便相继如炮弹一般奔射远处,重重砸到古树之上,喷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眼看就知绝无再战之力。
而这时,郝天雷才再次携无穷冲势再次袭来,只是朱晨桓已吃过一次亏,又岂能与他再次硬碰硬。郝天雷本身灵敏度不及朱晨桓,只是力大无穷,所以在朱晨桓有意躲避下,郝天雷每个攻击都落不到实处,而朱晨桓的一个看似轻到不能再轻的攻击,却能令郝天雷步履愈发沉重,反应愈发迟钝。
“说你们愚蠢,都是在夸你们!你们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连我一个猪头都能明白的事情,你们怎会受到如此蒙蔽?”
朱晨桓一边躲避着郝天雷的攻击,消耗着郝天雷的体力,一边大声吼道:“天下太平?你们也敢说这话?你不知道,就在几日前,我还在北疆沧郦城,与那风云国大军大战了一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便把你真的扔到沧郦城,让你去看看它的城墙到底沾了几百万人的鲜血?让你去看看它的大地,到底接纳了多少人的灵魂!”
听着朱晨桓的话,郝天雷原本冷静淡漠的神色微微一动,可他仍旧咬着牙,道:“即便你说的没错,但我兄弟死于你手,我们被抓也是事实!”
“事实?”
朱晨桓冷笑一声,道:“如果你知道他们是在宁康城内来杀我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句话不说来杀我的,或许你就明白了!他们是无错,执行命令而已,但正如你所说,我是石玉国太子,身上肩负着石玉国的未来,你可知我出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国将大乱!到时外敌入侵,内里祸乱不断,谁遭殃?还不是普通的百姓,还不是你们这些最底下层的将士?而他们杀我,我做了什么?我除了自保反杀他们,我可曾怒及他们家人?可曾伤他们家人一根毫毛?”
“这……”
郝天雷一阵迟疑,而就在这时朱晨桓突然翻身跃到他的头顶,接着便见朱晨桓手中断箭由横转竖,仿佛要直接插入他的天灵盖一般。
“而且,你扪心自问,你们入狱后,你们家人可曾受到半点牵连?再想想,死去的那些所谓弟兄,当真就是与你们一样是清白的?还有”
郝天雷头顶感到一阵发麻,他已经感受到遍体生寒的凛冽杀机。
“叫你来杀我之人,就没有半点祸国之心!?”
朱晨桓的话如同九天聚雷一般,不仅在郝天雷耳中嗡鸣,更是震慑的其他六人眼冒金星,而这时,这七人才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想起那人之话。
“皇室有意杀你们全家,来彰显皇室威仪。但我有办法可保你们亲人安危,只要尔等可以杀死太子,再自杀谢罪,家人必定无恙!”
当时听得这话感觉毫无问题,可此时再想,他们才发现漏洞百出,为什么杀完太子殿下就要自杀谢罪?为什么他们不能逃走,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本就没有任何入狱的预兆,更何况杀了皇室,当今皇帝又岂能留着自己的家人,不斩杀九族都是皇上仁慈。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郝天雷双眼露出迷茫之色,感受着头顶的刺痛,他竟然恍若回光返照一般,之前种种事情联系起来,包括自己兄弟之言,包括王将军之话,再包括入狱后的一件件事,他才发现其中诸多问题的存在,只是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好在没有真正酿成大祸,否则自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将军”
“郝将军”
其余六人见郝天雷即将被朱晨桓贯穿脑袋,眼中均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之色,他们一个个将手指握住自己的喉咙,似乎要追随郝天雷而去一般。
“切,所以我不喜欢你们这种人,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不狠狠揍你们一顿,你们就什么都想不明白……”
朱晨桓在最后关头,手中断箭又由竖转横,狠狠地拍了郝天雷的脑袋一下,把郝天雷打的一懵,却因此获救。
“太……太子殿下……”郝天雷一脸不知所措。
朱晨桓看了看独眼的郝天雷,又看了看其他因保家卫国而留有伤痕的士兵,旋即转身上马:“你们的命,留在沧郦城继续保家卫国吧……靠,早知道就不上来了,浪费本太子时间,看样子要输了呢……”
第二十三章 谁输谁赢?
第二十三章谁输谁赢?
朱晨桓没有再沿山而上,反而是下山而行,虽然无法确定,但郝天雷几人应该就是最后的杀手锏了,再向上没有任何益处,而且也会耽误更多的时间。他最喜欢的就是慢悠悠的怡然自乐,怎么上山就要怎样下山,如果路上能够再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妖兽野兽也就更好了,总不能空手下山。
输人不输阵嘛,空手而归总是有些赫然的。
朱晨桓运气不错,这虎栖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不开眼的野兽与妖兽,下山一个时辰,他顺手射杀了一头未化形的狼妖,一头未化形的鹰妖,除此外还有三头猛虎一头狮子,再加上之前的一头狐妖和一头苍蓝猛虎,朱晨桓的收获也当真不少。
他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赢自己那颇有心思的表兄朱论文和那个口才不错的张文然都不成问题,只是孙勤染的话,胜率五五分。
下得山来,时间正正好好刚过两个时辰,不多不少,与之前约定的时间一模一样。
朱论文三人已经下山等待,此时正下马闲聊,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堆死去的野兽与妖兽,还有几个死囚的尸体,看起来收获都不少。
一见朱晨桓从山上慢悠悠走下,朱论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意,张文然脸色也有些变化,但两人城府都不低,很快便恢复如常,即便是一起的孙勤染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处。
“皇弟,你这可真是踩着点回来的啊。”朱论文连忙迎了上去笑道。
朱晨桓淡淡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王兄是不是正在想我现在都没下来,会不会下不来了?”
朱论文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道:“皇弟说笑了,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这山上危险可不比他处,便是我都差点受伤,心中担忧之下,很自责为什么要与太子殿下进行这种赌斗。”
“哦?王兄不提醒我,我都忘记咱们在赌斗了。”
朱晨桓浅笑轻声,朱论文却是脸色再次一变,而这时他身后的张文然也走了过来,道:“看来太子殿下收获颇丰啊,我与论文兄看来是一定不及了,就是不知道勤染兄会不会比太子殿下还要多。”
“运气不错,正好碰到这两头妖兽在拼命,我黄雀在后,正好补杀了它们。”
朱晨桓轻轻一笑,看似毫不在意的解释一句,却让朱论文心中轻轻一松,神色也没有原本那般紧张。
半刻钟后,侍卫进行盘点,之后做出判断,朱晨桓所杀野兽少于孙勤染一头,以微弱差距落后,至于朱论文与张文然二人则更少,位于第三第四位。
“哈哈哈,多谢诸位承让,孙某侥幸获胜。”孙勤染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意气风发,显然没有把胜了朱晨桓这个太子殿下的身份放在眼里。
不过朱晨桓却也不恼怒,相比于朱论文与张文然,或许是因为在军伍中呆了一段时间,他对这些粗犷的军人有着更多的好感,否则刚才面对郝天雷几人,按照他之前的性格,早就杀了清净,岂能那么麻烦又是说教又是教训,最后还留有他们的性命?
“这是孙兄自己的实力使然,我等佩服。”张文然神色如常的恭喜道。
朱论文则是看了看朱晨桓,然后才说道:“皇弟真是太可惜了,只差一点点就胜利了。”
朱晨桓轻轻扫了朱论文一眼,然后又看向脸色稍微有些不渝的孙勤染,笑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按照之前的规定,我等应该答应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现在可有想法?”
朱论文与张文然也是看向孙勤染,孙勤染想了想,刚要开口,却被朱论文打断道:“孙兄,依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反正大家也都是随便找个乐子而已,不用那么当真。”
孙勤染身为武夫,脾气本就不善于把控,此时被朱论文三番两次阻止,心里已有一些火气:“论文兄,孙某别的不知道,只知道说出去的话就是那一个钉,是咽不回来的,既然我们打了这个赌,无论是谁都要遵守约定。”
“不错,王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身为石玉国太子,更应以身作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输了就是输了,无论什么事我都认了。”
朱晨桓仿佛知道朱论文是真的为了自己好一般,向朱论文笑容相待,朱论文见状,更是诚惶诚恐的点头躬身。
孙勤染一开始还感觉朱晨桓不合群呢,此时一听朱晨桓的话,却感觉出奇的对胃口,对朱晨桓的好感也更深了一层,他想了想,想起了朱论文与张文然几人之前的话,然后道:“我也不为难大家,五天后我们去看望一下因战争而死去的将士们的家人吧,看看他们现在的处境如何,也算是不让兄弟们的尸骨更寒。”
朱论文与张文然闻言,均是一脸赞同,而朱晨桓则是歪着头看了看朱论文与张文然,然后又看了看一脸粗犷笑容的孙勤染,忽然呲牙一笑:“好啊,我也在军营中生活了不短的时间,正好也想去看看我国后方是怎么照顾将士们的家人的。”
就这样,三人达成约定,而这时,张文然才有些奇怪的问道:“咦?枫林兄呢?他怎么还没有出来?”
经他一说,朱论文与孙勤染才想起何枫林来。
“莫不是遇到危险了吧?”朱论文有些担忧。
孙勤染则是翻身上马,道:“在这里再猜也没用,我们带人去山上找找吧,太阳落山后,这虎栖山会变得更加可怕,何枫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这里保证会成为野兽与妖兽的腹中食的。”
可谁知朱晨桓却反其道而行,他骑马下山,走了走,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道:“不必去看了,我刚才发现了他的尸首,是被人一箭隔断的喉咙……”
言罢,朱晨桓继续慢悠悠向猎场外围走去,而剩下三人,则神色各异,面面相觑,有的眼中出现一抹慌乱,有的脸色苍白,而有的则是面露狐疑,若有所思。
当夜,皇宫大院。
皇帝上朝大殿外,正跪着两人。
这两人五体伏地,仿佛不知地面冰寒一般,额头叩地,头也不抬。一名太监在一旁着急的劝慰着,可这两人却恍若未闻,根本不予理睬。
“宁王,小王爷,你们快起来吧,这地面寒冷,要是冻着你们可就麻烦了。”总管太监焦急的劝着。
可宁王朱义云却头也不抬的说道:“吾儿年幼性劣,与太子殿下赌斗,致使太子殿下陷入危险之中,好在太子殿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即便是杀他十次也不足以抵消。本王身为其父,没有起到教育之责,实乃不该,还望皇兄惩罚。”
朱义云声音清朗,即使没有抬起头,声音却仍旧如雷般传了出去,周围站立侍卫与宫女均听得清清楚楚。
见到朱义云与朱论文如此重情重义,知情知理,这让他们不由得对宁王与小王爷更加敬佩。
总管太监又劝了好半天,可宁王父子二人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想法,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咬牙离去。
东宫太子殿下小院中。
朱晨桓正与朱义天品茶赏弧月。
朱晨桓迷眼看着夜空迷蒙的小月牙,听着朱义天的话:“儿子,你皇叔他们已经跪了一会了,你看父皇是让他们起来还是不理他们。”
听到朱义天的话,朱晨桓缓缓回过头来,他眨着眼睛看了看朱义天,歪着脑袋,道:“老狐狸。”
朱义天听到自己儿子叫他老狐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任何气恼:“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我的儿子,将来由你继承大统,我石玉国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朱晨桓只是耸了耸肩,简短道:“马屁精!”
“哈哈咳咳咳”
朱义天一口茶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朱晨桓,苦笑道:“儿子,你就不能乖一点?”
朱晨桓撇了撇嘴,道:“那些家伙派去沧郦城吧,还有大牢里的那些兵士,如果查不出什么,就都送去沧郦城。”
朱义天点了点头,道:“这好办,不过在送去之前我还要确认一件事,不能确认的话,我不放心派他们走。”
“随你便,对了,何枫林这事怎么办?”朱晨桓又问道。
听到何枫林的名字,朱义天双眼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他收敛脸上的笑容,双袖一动,浑身立马散发出九五之尊的气势。
“敢伤吾儿,杀无赦!所有涉案人员,都留不得。”
“别啊,我还没玩够呢,还有半年多我才走呢,这段时间可以再玩玩,而且见招拆招,不是更有趣?”
朱义天深深的看了朱晨桓一眼,突然道:“你变了?”
朱晨桓一愣,不经意间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月牙,脸上突然露出更加自然的笑容:“是啊,我毕竟已经不是我了。”
“什么?”朱义天没有听清楚朱晨桓的话。
朱晨桓摇了摇头,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尽,然后站起身,向着假山上走去,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何枫林与宁王应该不是完全的一路,他那边可以杀鸡儆猴。”
朱义天看着朱晨桓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儿子的背脊越发挺直起来,他的肩膀很宽,宽到可以撑起整个石玉国。
“来人,摆驾,我要去亲自请我那弟弟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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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从发书开始,更新了二十多天了,平均每天更新三千多字,虽然不算多,但若按照写书的速度来看,其实也不少了。一万字被编辑看上,三万字签约,四万字来推荐,本以为会顺风顺水,毕竟这本书真的是用心来写的,相比于曾经写过的两百多万字书来说,相同字数这本书平均写下来的时间也要多将近一半。但事总是与愿为,或许是试水推结果不好,下周没有推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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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老妪与稚童(求收藏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老妪与稚童
一日后,何枫林一家被查叛国通敌,举家被抓,九族被斩。两日后,吏部官员大清洗,一些官员要么被调离原职,要么直接被罢黜,一些年轻后生或各州郡官员破格提拔,充当吏部新鲜血液。三日后,兵部被监察使调查,三名当权官员被捕,牢狱官吏十之四五被斩。
一时间,整个石玉国朝廷草木皆兵,官员人人自危。
而在这期间,牢狱中大半囚犯也被平冤反判,最后无罪释放,而这些人出狱后第一件事都是直接向石玉国北疆赶去,无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有帝令在身,无人敢阻拦。
就这样,在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人心动乱中,时间终于缓慢走过了四日,第五天清晨如约到来,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九月末的天气,温度不再那般高,晚上有时也会稍稍有些寒冷,一些人不知道是因为朝廷的动荡,还是真的感到冷意,衣服都加厚了一些,更有些人衣内鼓鼓胀胀,不知道藏了些什么。
一大早,朱晨桓就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物,虽然他感觉有人来侍奉实在是太奢靡了,按照八荣八耻的崇高价值观,朱晨桓是对此很鄙视的。但他又一想,自己前世还当了五百多年的和尚呢,佛门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所以他拥有大智慧大胸怀,自当以奢靡磨砺内心,广施佛光。
吃过早饭,他又去看了看假山上仿佛坐定冬眠一般的天山童爷,感受到山上元气泉眼的涌动,心里已知天山童爷修炼到了关键地方,如果能突破,他便能真的完全放心下来,离开石玉国,去低调在这三界游历一番。
“传我命令,禁止任何人靠近这里,违令者杀无赦。”
“是!”
朱晨桓又一次叮嘱过侍卫后,便转身向外走去,今天他还有个约要去赴,按照当日与孙勤染三人的约定,今天他们要去看看阵亡将士的遗孀家人。
“今天又会是什么目的呢?”
朱晨桓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他摩挲着下巴,嘴角含笑,竟然还有一丝期待感,朱晨桓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当真没有抖m的倾向,只是生活太无聊,他又不喜欢枯坐修炼,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动动脑子的游戏了。
走出皇宫后门,就发现朱论文三人已经等待在此。
“诸位久等了,皇宫太大,我在人生的路上迷路了一会。”朱晨桓向众人开了一个玩笑,其余三人今日的神情远没有当日那样潇洒从容,仿佛是被朱义天的手段给震慑了,连忙摇头称他们也刚到此并未久等。
朱晨桓看着几人尴尬的样子,心中感到有趣,却未曾表现出分毫,“孙兄,走吧,你是胜家,今日你说了算。”
孙勤染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在离家之前,他的父亲千叮咛万叮嘱,让孙勤染控制自己的脾气与情绪,万不可惹怒太子殿下,否则孙家危矣。
“太子殿下先请。”
孙勤染侧过身来,远没有当日的意气风发,朱晨桓见状,心中一动,却也没有谦虚,径直走在三人之前。正所为要入世,先出世,但有多少人出世之后还能抵抗的住人间的繁华与地位?
他们今日要去的地方是石玉城偏南的一个相当于贫民窟的地方,这里居住的人大多都不是富庶之家,往往是贫农阶级或者工人阶级,在社会底层痛苦挣扎,饿不死却也无法出人头地。
偶尔几人家里冒着青烟,考取功名或者当兵出头,将家里人从这里接出,住在石玉城更富庶的地方,那必定是能够扬眉吐气,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
一条小河蜿蜒在石玉城中,将南郊一处与整个石玉城区分开来,过河向北生活无忧,过河向南困苦不堪,贫富差距,可见一斑。
走在小桥上,看着小河两侧的景色,几棵粗壮柳树扎根岸边,柳条枝枝随风摇摆,几只飞鸟在树干上叽叽喳喳,偶尔一阵风吹来,惊起飞出,在空中转着圈,倒也是一幅美丽画卷,只是画卷背后,却是悲苦人生两重天。
“太子殿下,前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军将士多出于此,若是拼出一身军功,能升任校尉,那便是九世修来的福气,一家人都跟着水涨船高,搏出一身好富贵。但若是不幸战死沙场,那一家顶梁便就此断绝,只能靠妇人或我军抚恤辛苦存货。”
孙勤染指着小hn方的那片泥土搭建的房屋,语气说不上有多么忧伤,却也带着一丝沉重的气氛,他身为军人世家,自幼便与军人同吃同住,对军人的一些事很明白很清楚,却又对这些可怜之事无可奈何。
沙场百战死,壮士无人归。那些满怀信念投身行伍的人,最后又有几人能够生还呢?就算生还,连肢体是否健全都未必,更别说军功积累了。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兵士家庭来说,离开这破败的贫民窟往往就与看到天上的神佛一般是个念想罢了。
朱晨桓点了点头,四人先后下桥,走到这素有“哀婉嚎绝狗不理,孤坟当头无人埋”之称的真正意义的贫民窟中。
这处地方并不小,面积大约占整个石玉城八分之一的面积,里面屋舍相连,道路石块凸起,稍有不注意就会磕碰脚底,隐隐有火辣的疼痛。
走在石玉城其他街道,最差的也是小贩叫和声不断,显得充满人气,可这贫民区,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偶尔能见,都是老弱妇孺,竟无一壮丁。
“太子殿下,此地青年壮丁要么参军,要么劳作苦力赚钱养家,所以才会有这‘妇孺当家,老迈养家’的奇特现象。”
张文然不知何时走在仅落后朱晨桓的第二个位置上,此时见朱晨桓面露疑惑之色,便连忙为朱晨桓解释起来。
朱晨桓微微点头,突然见前面一老妪背驮破布大袋,一年约四岁稚童身后紧张搀扶,或许是袋子所装之物太过沉重,老妪在驼背行走时脚下被伸出碎石一绊,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倾倒,稚童无力阻止,眼看老者就要彻底倾倒,若沉重袋子顺势一压,以老妪瘦骨嶙峋的体格来看,必当就此殒命。
“不好!”
孙勤染率先发现前方一老一少的异常,刚要上前搭救,岂料被张文然制止:“孙兄,生死病老皆乃天意,我石玉国处于佛界之内,满天神佛无时无刻不再关注我等,她若就此身死,便是神佛旨意,是祝她早登极乐。况且你乃世家大族,出手救一无甚地位的老妪,会辱及门庭。”
张文然一张口确实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原本就是见死不救,可在他的嘴里却有着两层含义,而偏偏孙勤染又无法辩驳,一时间纠结在原地。
朱论文向张文然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正盘算怎么去宣扬石玉国太子殿下不救子民的事情,却见眼前一花,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响起:“屁话!见死不救借口如此之多,若漫天神佛如此无情,那我就偏做那有情之人。”
张文然闻言脸色顿时大变,他们三人向前一看,只见朱晨桓不知何时已扶起老妪,并蹲在地上摸着稚童的脑袋安抚着二人,若孙勤染出手是辱及门庭的话,朱晨桓出手则是侮辱国威了。
“谢……谢谢公子相救。”
老妪苍老的脸庞上还有着些许的惊慌,她心知刚才距离死亡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若是无人搭救,自己必然死亡。死,她不怕,她怕的是这幼小的孩童无人照顾,怕的是自己的媳妇受到欺负无人能够倾诉。
朱晨桓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温柔之色,柔声道:“即使我不出手,这个小家伙也肯定会救下自己奶奶的,别看他年龄小,可他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对不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稚童虽小,却心有日月,只见他重重的点头,手里握着拳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娘说了,我是男子汉,我要照顾奶奶和娘亲,以后还要和爹爹一样从军报国,去杀敌,去保护家人。”
朱晨桓看着倔强抬头的小家伙,心中某些东西似乎被触动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以后你一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家人心中的大英雄,未来军营之中,必有你一人之地。”
稚童与老妪不清楚朱晨桓话语中的含义,但孙勤染三人却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个小家伙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光环,别人辛苦几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朱晨桓一句话就可以让其祖坟冒青烟。
朱晨桓见老妪身体孱弱,背着大袋子吃力不已,想要帮忙,岂料老妪却有些警惕的看着朱晨桓,无论朱晨桓怎么说她都不给朱晨桓。
这让朱晨桓心中有些诧异,后来从稚童那里得知这是刚刚从军营后备处领来的抚恤粮,这是他们一家人今后半年的生存之本,更是小孩父亲战死沙场所拼得的唯一留给家里的粮食。
朱晨桓见老妪神情有着悲色,眼中警惕之色如何都消减不了,这让他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滋味,连自己这个救命恩人都警惕,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生活现状吗?
“大胆,你们可知我们是何人,太……公子主动帮你忙,竟然敢拒绝怀疑,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张文然上前斥声大喝,他的聪明就在于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也知道如何弥补之前的过错,只可惜他不知道朱晨桓三年游历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当年身无分文的朱晨桓与老猪二人受过多少次这种穷苦人家的接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朱晨桓转世重生,两世为人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阶级意识,有的只是算不得善良的善良。
“公子,这种刁民就应该让衙门捉拿,重重惩罚,让世人知道对待恩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听到张文然的话,朱论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奇异之色,孙勤染则是有些许不满,但他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朱晨桓被拂了面子。
而那老妪与稚童,则被张文然吓到了,她纵使再年老,也知道眼前三人绝非自己能够惹得起的,此时被张文然一吓,面色立即绝望起来。
可谁知朱晨桓却根本没有搭理张文然,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见他弯腰低头向老妪说道:“老奶奶,我有些口渴了,可否借水一喝?”
老妪一怔,旋即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她不断点头,身后的袋子压得她身体更矮了。
而张文然,则当场呆立,不知不觉间,他的背脊似乎与老妪同样佝偻起来,矮到尘埃了。
第二十五章 提笔,惊圣
第二十五章提笔,惊圣
沿着难行碎石路行走半刻钟,又转到一条泥泞路上,由于此路未以石子铺路,所以一场雨过后,往往就是如此泥泞,行走之间根本无处下脚,最后朱晨桓也不理鞋子的干净昂贵了,直接踏泥而行,瞬间鞋子就变成乌漆墨黑的破烂鞋。
另外三人,孙勤染也如朱晨桓一般,根本不在乎这种脏乱的环境,而朱论文和张文然就顾忌的多了,两人就如同小家碧玉一般,手里耷拉着宽厚的袍子,又小心谨慎去走那被人踩出来的些许坚硬地面,脸上一副厌恶的表情,却又不能不跟随。
朱论文向张文然使了一个神色,张文然心有不愿,已经两次都让朱晨桓不渝了,若是再来一次,他真的怕走何枫林的老路。所以他便低头走路,假装没有看到。
朱论文见状,心有冷意,但他却拥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城府,只是稍微快走了两步,紧跟朱晨桓的步伐,小声道:“皇弟,你身为皇家子弟,走这路实在是配不上你的身份,而且我们已经力所能及的帮助了他们,再护送他们也是无甚大用,还不如去看看更多人家的生活情况,而且此地也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朱论文一句话说了三层含义,隐喻明喻,仿佛处处是在为朱晨桓考虑,滴水不漏,便是朱晨桓也不好冷语相对。
“王兄其实误会我了,我并非是想帮他们什么,而是真的口渴讨一杯水喝。”
“啊?”
朱论文不解,朱晨桓却是淡淡一笑,他知道或许除了老猪外,没有人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讨一杯水喝,真的是讨一杯水喝啊!
几人又前行了两里左右的距离,终于在一个很小的院门前停了下来,走进小院,老妪向众人说道:“诸位公子还请稍等一下,老身这就为诸位打水去。”
说罢,老妪便背着自己儿子用生命换来的粮袋进入了看起来极其简陋的土屋内。朱晨桓环视着这个小院,小院中空落落的,在最边角处有着些许菜叶残留,看来应该是他们自给自足所种植的蔬菜。
院中有一个木桌,桌子周边有几个凳子,坐在凳子上,看着坑坑洼洼的残破桌子,朱晨桓心里暗暗一叹,还真的是贫民窟啊,一点好的东西都没有。
不一会,老妪再次走了出来,在她身后,除了刚刚的稚童外,还有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女子肤色呈不健康的白色,眼眶红肿,似乎是刚刚哭过,她端过盛水的碗放到桌子上的间隙,朱晨桓发现她的手很粗糙,应该是干重活留下来的痕迹,而且在她的右手手腕处,还有着一个不浅的伤口,看样子就像是刚刚出现没两天。
女子送过水后,就站在一旁,双眼略显无神,仿佛神游天外一般,一点精神气也没有。
老妪见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向众人告罪道:“家里没有银子去买那昂贵的茶叶,所以只能让诸位官人喝这清淡无味的白水了。”
朱论文等人没有动那已经破了很多茬子的碗,而朱晨桓却直接拿起破碗,仰头就将碗中水一口饮尽。
“还是家中水更好喝啊!”
朱晨桓笑着向老妪点了点头,也不管张文然几人的神色,只是询问道:“老奶奶,我观夫人的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如果身体有恙,还是尽快医治啊,这水不能白喝,恰巧我还有一些闲散银子,正好当这水的感谢了。”
说着,朱晨桓就要掏出银子,老妪见状,连忙阻止朱晨桓,同时叹了口气,道:“公子,我知道你是好人,只是老身一家虽然贫穷,却也不是那种贪婪之家,一碗水而已,本就不是花银子买的。至于老身这可怜的儿媳,哎……”
老妪叹了口气,女子却仍旧置若罔闻,看起来当真就跟了丢了魂一般。
接着,老妪就讲述了自己儿子与儿媳的事情,大体意思就是自己儿子与这儿媳大婚的第二年,她的老伴就战死沙场了,家里没有好的活计,最后她儿也重走父亲的老路,参军投戎。
而那时,她的儿媳刚刚怀孕,孩子还未出世。她儿子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带来了一些军营里发的银钱,家里上下喜气洋洋,以为好日子就要到了,可谁知半年后,就传来儿子战死沙场的噩耗。
老妪毕竟是经历了人世的沧桑,忍住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孩童也还小,不知道战死沙场是什么意思,而老妪的儿媳,却经受不住连番的打击,至今已经轻生两次,若不是老妪发现及时,这贤惠儿媳可能就真的随自己儿子而去了。
听到这里,朱晨桓轻轻叹息了一声,另外三人虽然不知心里是怎样想的,但每个人脸上也都或多或少有着些许叹惋。
战死沙场普通士兵的妻子听到婆婆的讲述,原本无神的双眼再次发红起来,泪水自脸颊两侧流下,显得更加凄婉哀绝。
“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不哭,浩儿给娘亲擦泪,奶奶说了,爹爹不能再保护我们了,浩儿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一定会保护娘亲与奶奶不受欺负的。”
稚童为女子擦着眼泪,声音稚嫩,可话语却让坚强如孙勤染的魁梧大汉双眼发红,他侧过脸去,偌大的一个汉子竟然就这样被感动了。
“娘的,风沙好大。”孙勤染骂了一声,朱论文与张文然彼此看了看,旋即都轻轻摇了摇头,而朱晨桓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见他站了起来,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站立于破败小院之中,就仿佛谪仙一般,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可朱晨桓却丝毫不在乎,他伸出手面向朱论文,道:“我记得你们带了纸笔吧,拿来吧,我满足你们的要求。”
朱论文神色立即一变,他刚要解释什么,却见朱晨桓摇了摇头,道:“我无其他意思,只是有感而发,想做上那么一首词。”
张文然见朱论文有些慌张,连忙上前插嘴道:“公子,其实是我喜欢写作诗词,论文兄知晓我的喜好,便时刻为我准备”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朱晨桓冷冷打断,只见朱晨桓面无表情的瞥了张文然一眼,道:“我与王兄说话,何时轮到你们插嘴了?”
张文然脸色苍白,连道不敢,而朱论文则通过这极短的时间反应了过来,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很平静的把笔与纸拿了出来。
纸是黄纸,笔是特制的笔,即使没有墨水,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写出字迹来。
朱晨桓将纸张铺在桌子上,看了看凄婉无神的女子,又闭眼想了想军营中的生活,想起那些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的军士们,想起他们的梦想,想起他们说起家人时那无奈的苦笑,眉头微微一皱。
一阵秋风吹来,外面的树叶飘进了小院中,正好落在桌面上,树叶枯黄,没有一丝绿意,就仿佛是那阵亡的将士一般,再也不复梦中的一切。
忽然,他睁开了双眼,提笔刷刷,在纸上写上了一首词,一首以妇女为第一视角的哀婉诗词。
“五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写完上阕,张文然与朱论文脸色顿时一变,两人眼中均闪现出震惊之色,很明显他们没有想到朱晨桓竟然有这等文采,而孙勤染是一个大老粗,并不懂得什么文采不文采的,只是读起了心里却压抑得很。
朱晨桓没有去管其他人的想法是什么,只是继续写下:“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字停,笔落!一首哀婉诗词就此面世,朱论文与张文然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掩饰不住了,而读完整首词的孙勤染也是不知不觉双手紧紧握起,感到心里越发的堵得慌。
这时,一声抽泣突然出现,朱晨桓转身一看,只见听到孙勤染读词的女子突然扑到了老妪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惨,闻者伤心。
老妪泪水也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首词也让她想起逝去的老伴,但她却是开心的流泪,脸上又哭又笑,一时间矛盾极了。
朱晨桓向老妪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向外走去,未留一句话,未言一个字,另外三人见状,皆犹豫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那首词,可最后却无一人敢拿起,只能连忙跟着离开了这充满哭声的小院。
老妪一边拍着自己儿媳的玉背,一边目送朱晨桓离去,她老泪纵横,双眼却明亮许多。
“这世上,还是有善人的……”
与此同时,遥远第五界,大唐圣界,人族之界。
神圣之山泰山之巅有着一座古朴高耸楼阁,楼阁高万丈,有九百九十九层,直冲云霄,与天同高。
泰山为大唐圣山,圣山之上楼阁名为孔庙,孔庙不是一座庙,而是一处小世界,世界位于阁楼中,一层一世界,与佛道一花一世界有相似玄妙之处。
此时九百层中,文院鼓声轰然响起,声传整个孔庙,九百九十九层,九百九十九个小世界中的人都听到了这声仿佛天地之中唯一的声音,面露震惊,但眼有喜色。
天锣地鼓,非人力所能敲响,是人族脊梁孔圣以无上神通所铸,无视五界束缚,只要是人族诞生出经天纬地之才,或有增人族气运之作诞生,地鼓便会敲响,若是有那传说中圣人之才出现,更会天锣鸣响,震彻整个大唐圣界。
十六年前,天锣曾响,人族半圣司马迁离开大唐圣界。
而此时,地鼓响起,又不知道是何种有益于人族之事出现,但无论怎样,人族气运必定更佳。
九百九十九层,独立于世界虚空之上,几道虚影一个个出现。
“地鼓敲响,是一佳作,指引佛界,尔等认为我等该如何去做?”一道沧桑古老的声音响起,如雷如鼓。
一人鹤发童颜,轻声道:“文成武就,此乃文成,可派文院中人前往调查。”
“我认为不必如此,可再稍等些许。”这是一个身体肥胖如猪之人发出的声音。
“为何?”沧桑古老声音问道。
胖子笑了笑,道:“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我关注的那个小家伙。”
众人闻言,全部都若有所思,而这时,沧桑声音才做出最后决定:“此事押后,若再有惊世之作诞生,文院自行派人保护带回。”
第二十六章 太子三议
第二十六章太子三议
自从太子殿下假山上的地盘被天山童爷霸占后,朱晨桓不吵不闹,又撅着屁股找到了一个新的发呆好地点朝堂议事殿的房顶。
夏秋两季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屋顶上,无忧无虑的看着天顶的月亮,偶尔听到朝堂内各大臣的争执辩论,听着他们把黑的说成红的、把死的说成活的精彩口才时,他还忍不住附和一声该赏。而当他连续听过几个月的时间,亲身体验何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感受那庞大一局棋的奥妙后,更是忍不住道一声:“技术活,必须赏!”
今夜,从城南贫民窟回来后,太子殿下仿佛有心事一般,连平日最爱吃的“金鱼炒莲藕”都不吃了,就来到了这大殿屋顶躺着。
夜空云层飘荡,半圆的月亮若隐若现,朱晨桓透过那缥缈的云层去看更加飘渺的月亮,心中不由得想起那日所见是否为幻觉?也不知大智若愚的吴刚现在怎么样了?还砍不砍树了?那白的跟雪一样的小玉兔还是不是那样可爱,有没有被其他神仙捉了去炖肉吃?
咦?
朱晨桓突然坐了起来,他发现一件挺悚然的事情,不过一想到现在自己非自己,那个女人也就是一个活在传说中与睡梦中的仙女,也就释然了。
他竟然把嫦娥放到了最后才想到,看见月亮后,第一想法竟然不是嫦娥!这事若是发生在前世的猪八戒身上,肯定就是要捅破天的大事了,可对于现在的朱晨桓来说,或许就跟哪天看《重生猪八戒》没有更新一样,要骂上一句断更狗,却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儿子,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给你报仇。”
皇上朱义天这时也爬上了房顶,手里拿着一屉糕点,笑呵呵坐在朱晨桓身旁,说道。
朱晨桓瞥了朱义天一眼,然后伸手拿出一块热乎的糕点,趁热吃了一口,才说道:“今天去了城南的贫民窟,见到了一些事,写了一首词,我想在这石玉国内,应该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你吧?”
朱义天嘿嘿一笑,哪里像是执掌一国的君王,腆着脸靠近朱晨桓,道:“我是知道一些事,但不知道你写那词的原委。”
“你觉得那词如何?”朱晨桓歪着脑袋问道。
朱义天面露荣光,很自豪的说道:“我儿文采,当属天下第一,你就是没有参加科举,否则定会震惊全国。”
“那词我抄的。”朱晨桓又道。
朱义天更加荣光满面:“能被我儿抄到如此佳作,是那人九辈子修来的福分,而且我儿抄来的词连为父都不知道,那更是本事。”
朱晨桓鄙视的看着朱义天,“你这是宠溺,会宠坏我的。”
“哈哈哈,我儿都知道我是在宠溺他,我又怕什么!”朱义天搂住朱晨桓的肩膀,就仿佛两个兄弟一般,哈哈大笑,朱晨桓则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却并没有推开朱义天。
之后,两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这灯火通明的皇宫,听着下方传来的各种声响,感受着秋风中夹杂的些许萧条寒冷,片刻后朱晨桓才说道:“我写这词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满足他们的要求,反正这本来也是他们的目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知道了我的本事才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朱晨桓说的很平静,无论脸庞还是语气都没有半点变化,可朱义天听到这话,眉头却微微一皱,浑身养成的九五之尊霸气挟杂着些许的冷意,竟将这秋风都给隔绝开来。
朱晨桓似是没有感觉到朱义天的异常一般,只是淡淡说上一句:“别擅自做行动啊,我可不是在外面受到欺负回到家里叫爹娘帮忙的怂孩子。”
朱义天闻言,浑身的冷意迅速消失不见,他哈哈一笑,摸了摸朱晨桓的一头黑发,笑道:“你多虑了,这点分寸本皇还是有的。”
朱晨桓转过头看向朱义天,语气较为严肃,道:“第二件事,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是谁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保卫这个国家的,是谁让你坐稳这个位置的,他们在前面用生命来保障你的利益,还请你也不要太吝啬,分出一小点的利益去照顾一下他们身后的家庭。”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诛心了,若是其他人向朱义天说,朱义天必然会二话不说直接拉出去砍头,顺便诛九族,这种事关天下安危事关皇上决议的事情岂能妄言?
但因为说这话是朱晨桓,也因为朱晨桓是他朱义天唯一的儿子,所以别人说不得,朱晨桓能说,别人做不得的是,朱晨桓也能做得。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朱义天仍旧是笑眯眯的说道。
朱晨桓深深的看了一眼朱义天,道:“是你,不是我们,别把我带上。解决后方的问题很简单,相信你心中也有想法,但我只想说,不要让阵亡的将士尸骨寒了再寒,他们的后代未来也必定是沙场上的顶梁柱。哪怕是让他们前往前线去送死,也编造一个差不多的谎言。”
“比如?”朱义天还是不罢休,朱晨桓叹了口气,才说道:“比如,重新修葺他们的房子,你可以把房子修建的更高一点,比如高个七八层,这样能够容纳的人更多,也更方便管理与教化。再比如,给她们活下去的希望与方式,开办一些棉花工坊等类似的地方,既能够解决她们的收入问题,给她们带来希望,还能够让你以更低的成本获得收益。”
朱晨桓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很不喜欢做这种思考的事情,他看向石玉城南面的方向,视线仿佛穿透黑暗直达了那一家老小的破旧房屋内,老妪与妇人眼眶发红,却因为有了一丁点的粮食而感到生活在绝望中有了一丝希望,而稚童则是开心的喝着没有几个米粒的大米粥,脸上是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笑容。
“最后,开设一个新的衙门吧,专门管理这些战死沙场将士的抚恤问题,抚恤不需要亡孀自己去取,亲自送到家里,并且认真检查监督每一个抚恤的环节,若有任何人贪图这些死人的东西,那就让他们也变成死人吧!”
朱晨桓说到最后,语气也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丝改变,有些冷意,有些独断生死的霸气,但更有一丝让朱义天都感到惊讶的冷漠,对人命的冷漠。
朱义天听到朱晨桓的所谓的“比如”,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了好半晌,似乎是在衡量这样做的价值,但是当他见到朱晨桓不善的神色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此事我可做主,就按你说的办了,不过这建议发布之人,要附上你的名字。”
“可不可以不带我的名字?”
“你说呢?”
朱晨桓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吓了提灯宫女一跳,他向宫女温柔一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转身返回自己的小院,只留下宫女面带绯红的看着温柔潇洒的太子殿下的背影,心里想着“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了,为何以前没有发现?”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上就吵翻天了。
皇帝朱义天要颁布诸多法令,事关战死将士善后的条条框框,并将朱晨桓所说的三个建议都提了出来,引起大臣们两派的吵吵闹闹,文臣感觉此事不妥,会给国库带来压力,可武将却骂这些文臣懂个屁,此事有定国安邦的意义,强烈支持。
就这样,此事从上朝吵到了中午休息,吃过午饭后再次大吵,最终还是皇上提出此些建议乃是朱晨桓提出,并且得到了宁王一派的支持后,才最终通过。
再之后,各种条令不断传出,整个国家都开始运转起来,推倒贫民窟,建立统一规划的楼房。组建衙门“都督尉”专门负责抚恤之事。吸引工坊坐落各城贫民窟中,给这些老妪与妇人生活下去的希望。
一条条政令,以石玉城为中心,不断向四方城市扩展开去,都督尉也由兵部选出统领之人,迅速组建后,就将触角遍布了整个石玉国,至此,这些事才算真正落地,阵亡将士的家人也都先后享受到了比之以往优厚无数倍的待遇。感激涕零之下,询问诸多人才知道这些条令都出自当朝太子朱晨桓之口,一时间朱晨桓名气与声望呈指数倍增长。
而这些,始作俑者朱晨桓却并不关心,甚至连问都没有询问过,对他来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至于能不能真正实现自己幻想中的美好梦想,那就看朱义天的手腕到底如何了。
这一天,朱晨桓又一次把自己关在了住房中。
他将幼小青鸟腿上的纸条取下,用额头顶了顶青鸟的小脑袋,又用元气润养了一番,便将青鸟从窗户中放出,青鸟啾鸣两声,便一飞冲天,很快便消失不见。
青鸟通灵,是朱晨桓幼时所救,之后便一直与朱晨桓关系不错,担任了多次的信使。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两行字,里面内容正是回答朱晨桓之前的问题。
第一行:“传净坛使者战死妖界,形神俱灭,此事已成事实,无人怀疑。”
第二行字,则让朱晨桓双眼一闪。
“月宫发生巨变,桂树被吴刚砍倒九百九十九次,再也无法长出,吴刚扛走桂树,踪迹全无。另传嫦娥身旁玉兔半年后失踪,至今亦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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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中秋诗会
第二十七章中秋诗会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风扫落叶,叶落变腐土,腐土孕新生,正如那句古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所言,凋零未必值得伤心,绽放又未必值得高兴,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它是否就会被风吹。
转眼间,中秋佳节终于到来,所谓的中秋诗会也到了。
今夜,月朗星稀,空中破天荒没有云雾遮挡,即使身处佛界东胜神州上,也能清楚看到月亮上那座巍峨壮观的月宫,只是宫前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些什么。
朱晨桓知道,吴刚那货把桂树给偷走了,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就像个原始人的家伙偷桂树到底干什么,但想起吴刚那憨样,总应该不是去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这一届的中秋诗会是近十年中最大的一次,因为明年就要进行十国大比了,朝廷也会根据中秋诗会的情况挑选一到两名年龄十六到二十六岁之间的青年代表石玉国参加比赛的。
这无论是对官宦之家还是世家大族,亦或是鲤鱼跃龙门的寒门子弟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毕竟十国大比只有十人能参加,而这十人无论能否取得胜利,都会是石玉国数千万青年中的翘楚,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仰视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争那个面子,各地的翘楚青年都争相齐聚石玉城,参加这盛大的中秋诗会。而且也因为这里几乎囊括了石玉国最有才学的一批人,出名非常容易,只要是做出一篇优秀诗词文章,即使不能成为第一第二,也能够名声大噪,一夜成名。
但同样,丢脸也是非常容易的。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就蹦出一个文曲星转世来,若是有些地位的人或者之前已负盛名的人参加比赛而被之前从未显露过声名的人超过,那脸可真就丢大发了。
故此在很多时候,那些广负盛名的青年俊杰和皇室以及王室成员都不会参加的,毕竟他们想参加十国大比,门路可宽多了。但今天,却出了意外。
太子殿下朱晨桓与小王爷朱论文都参加中秋诗会了,这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整个石玉城。又因为太子殿下之前的三议被朱义天刻意传播,使得朱晨桓在普通民众心中形象愈发高大起来,很多平民也都想见识一下太子殿下的风姿,更何况还有某些不知名势力在暗中煽风点火,所以诸多平民便都携家带口涌到了石玉城最高酒楼“鸿宴楼”的大街上,去瞧一瞧未来石玉国当家人的风采,当然更多的也是凑个热闹,以后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时街上人潮汹涌,站在鸿宴楼最高层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脑袋,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会直接发病身亡。
“太子殿下,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是否可以开始?”
主持中秋诗会的是石玉国文官中广负盛名的太傅赵恒飞,赵恒飞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古诗,七岁可做文章,十岁诗成惊天子,十五岁就考上状元,后在下方县城历练三年,直接被皇上调回京城,先后兢兢业业二十载,而今已经成为朝中手掌大权的太傅,官居二品,文官阵容中地位仅弱于丞相。
他三十八岁,额头上却已经有些许的皱纹,一笑起来双眼微眯,竟然有着一丝老态龙钟的样子,有人说他的才华受到了老天的嫉妒,要收回他的一部分寿命,也有说赵恒飞为了国家呕心沥血,已经开始燃烧生命了。但无论哪一点,赵恒飞在石玉国内都拥有着极高的人气,为万人所敬仰,更是所有士子的偶像榜样,桃李满天下。
朱晨桓对这所谓的诗会本就是塞翁之意不在酒,故此直接说道:“太傅叔叔,你只管主持就好,不用管我,我也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太傅赵恒飞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晨桓身旁的朱论文与张文然二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开场白,最终说明石玉国将以今日众读书人的表现为依据,选择两名表现绝佳之人参加明年的十国大比,顿时将整个诗会的热度瞬间炒热。
而后,中秋诗会正式开始。
朱晨桓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吃着盘子中的水果,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到诗会上,按照传统,一开始都是不甚有名的人来献出作品的,偶尔能出现一两首佳作也不过是抛砖引玉,真正好的作品往往要向后半个多时辰才会出现。
他听着酒楼中众人的惊讶声与鼓掌声,视线却是放到了远处的月亮上,他曾经以《鸿蒙造化诀》为基础对月亮上的事情进行过推演,但结果却不甚满意,因为他曾经百试不爽的方法竟然失效了,天道仿佛被大神通者遮掩了一般。
所以他才会让二狗蛋帮他调查,而二狗蛋带来的结果,却让朱晨桓心里有些疑惑与担忧。
吴刚那货他不担心,一把劈天斧可不是白拿的,即便是他担任净坛使者最巅峰的时候,也不敢说完胜吴刚,只是那个失踪的玉兔,却让朱晨桓有些担忧。
玉兔是嫦娥最喜爱的仙兽,可以说是寸步都不离嫦娥身边的,即使是嫦娥洗澡时,前世的猪八戒偷看也能发现玉兔一直陪伴在旁,所以玉兔失踪,是不是也代表嫦娥那里出现什么意外了呢?
而且玉兔不比吴刚,她就是一个小兔子而已,顶天是吃了自己的化形丹变成了人形,但那也不能改变她是一个兔子的结局啊?一个小兔子要是被坏人抓取煮了吃烤了吃,那怎么办?
毕竟自己已经嘴馋很久了,都没机会吃仙兔肉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就在朱晨桓幻想玉兔身上那萦绕的香味时,突然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睁眼,就发现叫自己的人是张文然,而且所有人又都看向自己,好像在等着自己干什么一般。
“怎么了?”朱晨桓还有些迷糊,双眼也有些迷蒙。
张文然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刚刚龚清然大学士作了一首咏月诗,震惊全场,技压所有人,便是太傅大人都说今晚诗会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大家本想认定龚清然为今晚诗会的胜者。但我与小王爷却知太子殿下文采斐然,前些时日的那一手词不比龚大学士差,所以为了展现太子殿下的风采,也为了能够再一睹太子殿下的超凡文采,我与小王爷就斗胆说太子殿下或有更好的佳作,故此大家都在等候。”
“哦?你是说你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单方面替我接下了这出戏,让我迷迷糊糊就去与石玉国第一才子比试?”朱晨桓笑呵呵看着张文然,只是语气却并不是那么和善。
张文然闻言脸色大变,连忙道:“其实这与小王爷关系不大,是在下当日见过太子殿下的英姿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希望能够有幸再见到太子殿下名篇诗词出现,振我石玉国国威,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朱晨桓抬起头看了看朱论文,却见朱论文一直低着头,仿佛没有发现自己在看他一般,这让朱晨桓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暗道自己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自己之前已经露白过一次,怎的他们还如此掉以轻心?本以为用来狙击自己的人怎么也应该是太傅赵恒飞那样的人物,谁曾想却只是一个自封的石玉国第一才子的自大家伙。
众人见朱晨桓与张文然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久久不动身,仿佛有什么意外一般,纷纷小声私语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动手,不是出了意外吧?难道他怕了龚清然大学士?”
“嘘,不要命了,这话你也敢说出来。要我看肯定是太子殿下在思考,如何才能胜过龚清然大学士。”
“我看可未必,你们看龚大学士,满脸自得之色,很明显这应该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了,便是太傅大人都有很高的评价,可你们再看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眉头微蹙,很明显是知道力有所逮,可又不能不出手,现在正犹豫着拖延时间。”
“不许你侮辱太子殿下,无论太子殿下是否能够胜得过龚清然,他都是做出三议的太子!”
“哼,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故意说什么,只是听闻太子殿下不能修佛修仙,只是修文习武,若连这种文斗不敌的话……”
此人话未说完,周边的人内心却都是一沉,他说的没错,如果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写不出好的诗词,或者是即使写出来也输了的话,那对太子殿下的名声可是致命的打击,毕竟朱晨桓对外可是宣传文成武就的。
而且下方普通民众那么多,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们能够辩明是非,再有一些人煽风点火,朱晨桓的太子之位能否坐的安稳可都未必了。
阴毒诡计!
这一刻,很多心性敏感的人都惊骇的发现这对于朱晨桓来说是一场可怕的阴险诡计,而朱晨桓正是被刻意针对之人,帮凶就是他们所有人!
再想起当今皇上对朱晨桓的宠溺,所有人后背都不由得冒出冷汗,若是朱晨桓当真出了好歹,他们别说是代表石玉国参加十国大比,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未知数。
“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众读书人纷纷带着愤怒与巡视的目光看向其他人,最终锁定在两人身上,一人就是那一脸得意的石玉国第一才子龚清然,另一人则是将太子殿下推出来的张文然!
“太子殿下,时候也不早了,不知道殿下是否有更好的作品呢?如果有的话,龚某亲自为太子殿下研磨,若是没有的话,就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毕竟因为我们两个人数千人在等待,也不好。”
龚清然着一身青衫,夜风吹过,青衫习习,月光笼罩之下,手持折扇的龚清然倒真有一丝出尘的滋味。
只是他的话,却着实有些太狂了,这分明是将朱晨桓不放在眼里,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胆色,是有人给他撑腰,还是他读书脑子读傻了?只是他太低估朱晨桓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朱晨桓。
朱晨桓能吃苦能吃药,可唯独不吃亏,而若是有人设计陷害他的话,他一定会把那人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无疑,龚清然就是那样的人!
哦,还有总喜欢背黑锅的张文然,也是那样的人。
ps:这一章是一周之前写的,当时心情因为成绩原因有所影响,今日一看什么玩意,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来进行删改,只是力有所逮,已经成型的东西改起来着实不容易,如果大面积修改就会影响后面写的内容,所以只能细微调整。所以大家还请谅解一下,真的很努力了,改了不下三次,凡语2当真不想让质量有所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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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明月诗
第二十八章明月诗
龚清然一袭青衫,面容冷静的看着朱晨桓,嘴里说的话实在是谈不上恭敬,有着些许的傲然与自负,但更多的却是有些嘲讽,这让朱晨桓都有些疑惑了,这龚清然到底是凭什么这样自傲自得?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皇室的报复?还是他背后有所依仗,势力比自己这个太子爷还大?
朱晨桓双眼看向龚清然,可视线却是在众人身上一一瞥过,有的人面露怒火,有的人神色担忧,有的人低声冷笑,还有的人低头,根本不露出自己的表情,百人之态,就有百种想法。
“好一幅众生图啊!”
朱晨桓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是为龚清然信错了人而叹息,还是为龚清然的下场会很惨而叹息。
“你就这么想我作出诗一首?”
朱晨桓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缓步向龚清然走去,步履不快,却步步稳如泰山。
龚清然见朱晨桓走来,背脊不由得更加挺拔,只是在他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丝慌色,但想起那人的承诺与说辞,双眼又再次恢复坚定之色,只见他很潇洒的抱了抱拳,泰然说道:“听闻太子殿下不修佛不修仙,专修文治武功,想必文采必然高绝,故此在下很希望能见到太子殿下的墨宝与大作,开开眼界。”
朱晨桓瞥了龚清然一眼,没有再做言语,手拿起毛笔,在砚台上沾了沾墨,想了想,又抬起头看那空中月亮,心中想起玉兔与嫦娥的过往,忽然间别样思绪涌上心头。
前尘往事若云烟,从此相遇陌路人。
朱晨桓左手随意拿起桌旁的金樽,也不管这是何人酒杯,直接仰头喝下,任凭酒水从喉咙流进胃内,火辣辣的仿若暖流。
“既然你要一诗,我便写出一诗送你上路又何妨!”
朱晨桓看了一眼龚清然,双眼冰冷,脸庞冷漠。被朱晨桓看上一眼,龚清然只觉得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全身血液都不由得一滞,这让他内心顿时惊骇起来,惊奇不定的看向朱晨桓。
可朱晨桓早已不理睬龚清然,他笔尖落纸张,一手提酒,一边写下诗的名字《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朱晨桓写一句,饮一口酒,整个人下笔如有神,气势若仙人,一写一饮一吟间,给众人的感觉便如同天上的文曲星一般,才华横溢,肆意乐哉。
喝着喝着,金樽内酒水已经见底,他倒了两次没有半滴酒水流出,不由得皱眉喝道:“写诗无酒,怎做这酒中诗仙?”
狂!狂到极点。
傲!又傲到极致。
可就是这一狂一傲,却又不给人厌恶之感,看着朱晨桓意气风发的模样,听着朱晨桓饱含大气的吟诵,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人若称不上酒中诗仙,又有何人能称上?
龚清然?一个自负之人罢了,所作诗篇即使不错,但与朱晨桓只念出前四句的诗相比,也就是砖与玉的差别了。
很快,就有人给朱晨桓的酒杯满上了酒,众人一瞧,竟然是太傅赵恒飞,他们刚想出声,却见赵恒飞笑着摇了摇头,便只能作罢。
朱晨桓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他只听得酒樽已满,仰头又是一大口,继续写下: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写到这里,朱晨桓停了停笔,他抬起头看那朦胧的月亮,眯着眼看那华丽的宫殿,心里想着吴刚已走,玉兔消失,嫦娥现在应该会更加孤单了吧?连个宠物都没了,又有谁与你相邻,陪伴你呢?
想了想,他又突然笑了起来,前世今生为两生,自己既是猪八戒,又不是猪八戒,还想这些做什么?有些人终究会是要见的,有些事也终究是要弄清楚的,只是再见之时,自己还能如从前一般了吗?
朱晨桓心有所感,意有所发,他举起酒樽对月一敬,接着仰头将杯中酒全部饮尽,写下这最后诗句。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只是人非过去人,徒留月光照金樽。”
笔停诗成,金樽横倒,些许酒水沿着杯壁缓缓流出,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迸发出颗颗水珠。
朱晨桓又抄了一首诗,不过他却没有半点负罪感,抄诗非吾意,只是情当头,朱晨桓没有任何名利心,也不奢求这些诗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荣耀,毕竟他本来就是石玉国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人。
更何况,他还改动了一句,不过想了想,朱晨桓又笑了,或许就是自己那一改,让这首本能流传千古的诗作惹了尘埃了吧?
酒水落地,滴滴答答,整个鸿宴楼三层静悄悄的,除了这水滴的声音,竟然无一个杂声,所有人都被朱晨桓这首《把酒问月》给惊住了。
此诗初听就感觉气势盎然,写月写嫦娥的诗词不少,但如朱晨桓来写,却是少之又少。而且此时很耐细读,读过一遍心有所感,读过两遍心中骇然,至于三遍,则不敢完全说懂了。
更何况此时入情入境,朱晨桓《把酒问月》,就当真是把酒问月了!
“龚大才子,你认为本太子这诗如何?”
朱晨桓放下毛笔,笑眯眯的向龚清然说道,龚清然此时双眼都已经直了,他真的不敢相信此生会见到这样的诗句,更不敢相信这首诗是在自己眼前诞生的,而最不敢相信的是,这竟然是自己多番嘲讽不能修佛修仙的废物太子做出的。
一想起刚才自己的倨傲,龚清然便感觉像吃了屎一般,脸色难看的要命,他侧眼去瞧那人,却见张文然与小王爷朱论文竟然都低着头不看自己,顿时心中惊慌起来。
“太……太子殿下,你听我说,我刚才之所以那样做,全是”龚清然不傻,相反他聪明得多,所以他才能成为第一才子而没有多少人反对,只是有的时候他就是太聪明了,也自认什么都能看的清,最后反而导致他被别人当枪使了。
只是朱晨桓却没有让他说完,只见他上前一步靠近龚清然,小声的说道:“龚大才子,信本太子一句话,现在你若多说一句,本太子可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这鸿宴楼,而你若不说的话,下了这楼,骑上一匹快马,逃出城去,或许还能逃过皇上的追杀。”
龚清然闻言脸上顿时毫无血色,他双眼满是慌色,双腿都发抖起来,可朱晨桓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路是自己走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时,就代表他已经毫无活的希望了。
“命就一条,为什么不珍惜呢?”
朱晨桓摇头晃脑下了楼,连朱论文都没有再看一眼,经过今天一事,朱晨桓已经失去了玩的兴趣了,若是朱论文再不弄些新的手段,他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劝住朱义天了。
下了楼,朱晨桓忽然愣了一下,只见满大街的百姓自觉为他让出了一条路,路虽不大,却尽显百姓的爱戴与关心,这让他内心又是一动。
这个世上还是不缺道理的,你对谁好,谁知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第五界,大唐圣界,人族圣界。
朱晨桓作《把酒问月》之时,孔庙九百九十层地鼓先响四声,继而九百九十九层天锣轰鸣,声威震天,先在孔庙九百九十九个小世界中轰响,继而以孔庙为中心,传遍整个大唐圣界。
大唐王都长安。
天锣之声仿佛天威之声,瞬间响遍每一个生物的耳边,先是狗吠不止,而后便是全城震动。无数百姓走出家门,面向泰山跪拜,脸带激动,满面荣光。
皇城之中,四道强大身影自东南西北四城冲天而起,汇聚皇上上空。
“天锣十六年再响,是为何事?”一看不清面容之人沉声说道。
“孔庙未有消息传来,尚且不知,但老夫占卜一二,大概与十六年天锣同响是有关系的。”说话之人身着道袍,胡子花白,双眼隐有星辰,浑身带有浩然之气。
四人你言我语,却都无法做出最终猜测,而这时一道声响自皇宫内殿传出,威势惊人,带有九五之气。
“半月地鼓一响,天锣一鸣,乃人族之幸。孔庙已有消息,待明年过后,太子出大唐!”
声音堂皇,电光闪烁,四人闻言皆是躬身道是,而后威势尽消,四人彼此对视一眼,或淡然,或欣喜,或目有所思,或哈气连天,片刻后便尽数消失,重返岗位,巩固皇城。
孔庙,九百九十九层,文院。
一名身穿宽松袖袍,背负青光神剑的青年缓缓登上台阶,向文院走去,他长相俊秀,丹凤眼,鹰钩鼻,嘴角总是不经意间勾起,脸上放荡不羁的神色亦总是挥之不去。
进入文院,过得前厅,走进正堂,青年抱拳躬身道:“院首,李白领命拜见。”
院首是一名年过八旬的老者,须发皆白,但面如童颜,竟无一丝皱纹,他听名叫太白青年之音,转过头看着这名文院中的异类修行者,开口道:“太白,刚才天锣之声可曾听见?”
“回院首的话,李白耳朵未聋。”李太白开口道。
院首点了点头,脸上无悲无喜,道:“此天锣由一诗引起,此诗名为《把酒问月》,经老夫推衍,此诗与你最为契合,可成你开剑之诗。你离开大唐圣界,前往东胜神州,去学得此诗助你开剑。”
“真的!?”李太白双眼露出精光,整个人挺拔如剑,锐意惊天。
院首转过身,摆了摆手,道:“你曾言不作诗中仙,却拜入我文院中,也算缘分使然,而今机不可失,速速前往,学得开剑诗,便成酒中仙,去追寻你的剑意吧。但有一要求,保此人之命,待大唐太子接引后,方可离去。”
“切,又是无聊的保护。”
院首听到一声抱怨,转头却发现李白已经离去,他无奈的摇头苦笑,抬头看向混沌的苍穹,双眼仿佛能够透过时空阻隔,片刻后,院首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减少一分,愁容却多了一分。
“留给人族的时间不多了啊……”院首叹息一声,身体逐渐扭曲,最终完全消失,只留下那道叹息,久久不能消散。
第二十九章 有女朝仪(大章,求收藏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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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一过,老天仿佛翻了个身,温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秋风呼啸,野草枯鸣,便是那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古树,也在几天之内叶子枯萎掉光,变成光秃秃一片。
这几天内,石玉国的朝廷又一次暗潮涌动起来,官员被调离的调离,被革职的革职,很多没有业绩或者劣迹斑斑的官员都被朱义天严苛处理,好一些的降职分派地方,差一点的就直接革职查办,一点都不念旧情。
前天,张文然送来拜帖,想要求见朱晨桓,但朱晨桓托病未见,第二日,张文然一家离职石玉城,调往边境小城上任。
昨日,朱论文名义上探望朱晨桓的病情,却得知朱晨桓不在皇宫,故而又无缘见到朱晨桓。而今日,一封封密信送往朱义天桌前,种种证据,桩桩案件被提起,使得一个早朝,朱义云派系大臣损失七成,平级调任占四成,降职调任占四成,革职查办占一成,而直接处死又占一成。
短短几天时间,石玉国整个官员体系大换血,原本一派独大,此时已变成两派制衡,朱义天高居庙堂,天子权术用的如鱼得水,而宁王朱义云对于此举却只是沉默不语,脸色平静,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如何。
下了朝后,朱义天心情舒畅,布局多年,由朱晨桓为诱饵,一点一点拔出潜在的蛀虫与危险,此时已到收网之际,今天这事绝对不是结束,但却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从今天以后,自己已经掌权稳固,无论是谁都无法再翻起风浪。
想起十年前自己恍然得知身边的困境时,那时已经危险重重,内外交困,十国大比失败,敌国祸乱不断,而内部又有一股势力不经意间成长起来,若不是朱公公因朱晨桓的原因坐镇皇城,可能此时自己的位置早就让那亲密的弟弟给占领了。
一想起自己的弟弟,朱义天脸上就不由得浮起一丝阴郁,他自从登上皇位,从未亏待过那弟弟,可朱义云却一而再再而三觊觎自己的位置,要不是自己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又有大唐来的智者坐镇,可能自己一家三口早就死光了,都说皇家无亲情,那都是因贪心而起啊。
不过又想到自己那宝贝儿子,朱义天脸上立即由阴转晴,当初给朱晨桓起名的时候就希望朱晨桓如初生旭日,带领石玉国走向亘古长存,如今看来这名字真的没有起错,不仅有大唐智者亲自教导保护,此时又智谋武艺举世无双,几次危机巧妙度过,又能给自己揪出很多漏网之鱼,当真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
来到太子殿下的院落前,朱义天想与自己的宝贝儿子喝两杯,却被侍卫告知朱晨桓换了一身便服出了宫。
“微服私访?”
朱义天愕然一笑,不知道从几岁开始,自己那宝贝儿子就喜欢上微服私访这出戏码了,不过朱晨桓每一次微服私访却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惊喜,比如有一次朱晨桓发现了一个绝佳的苗子,没几年就成为了石玉国十大高手的实力,后来更是游历天下,好不潇洒。
而游历之前那一次,又把如今石玉国的供奉从棺材里挖了出来,并且不知道许下了什么约定,让那强大到不知极限的古怪老者守护石玉国五十年。这对石玉国来说可是难得的五十年啊,只要他不昏庸,就绝对能把石玉国打造成更加强大的二等强国,至少不会因为十国大比而感到头疼。
那这一次,朱晨桓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呢?
朱义天淡淡一笑,抬起头看向假山上的那个老者,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假山之上传来一声有如九天之雷的炸响,接着在朱义天惊愕的注视下,那名叫天山童爷的老者忽然自假山上冲天而起,踏空而行,转瞬间就冲到了云层中,消失不见。
而在下一刻,那座朱晨桓小时候最喜欢蹲着的假山就嘭的一声炸裂起来,烟尘冲天,石块四飞,转眼间高达数十丈的假山就变成了不到一丈的平地。
“完了”
朱义天看到破碎的假山,脸上先是愕然不断,最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虽然嘴里说着“完了”,可看他的表情却怎么都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宝贝儿子,当真是宝贝儿子啊!”
朱义天哈哈大笑起来,吩咐一声侍卫看好假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后,就转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天山童爷突破瓶颈,实力再上一层,石玉国有了更强的保护,自保已经无余,也该是时候想一想怎么反击与扩张的事了。
…………
与此同时,石玉城主干道上。
朱晨桓带着两名侍卫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游历三年吃过太多贫穷的苦了,所以回来之后,朱晨桓由简变奢,能好吃好喝就对不亏待自己,想起以前自己故意装穷的样子,朱晨桓就忍不住敲着自己的脑袋,真不知道之前到底是哪根筋错了,富人不当当穷人,这下真的吃过穷人的苦了吧?
一身锦衣华服,脚下登云靴,手持玉骨扇,腰间配玉佩,面容俊秀,又带着一丝坚毅之色,肤色白一分成病,黑一分成碳,完全是刚刚好的大富大贵公子哥,行走之间,回头率居高不下。
大姑娘小妇人,每次碰到朱晨桓就总是要驻足片刻,若不是朱晨桓略微易容,否则此时他估计早就被认出是石玉国的太子殿下,签名签到手软了。
“我现在有些理解前世那些明星的痛苦了。”
朱晨桓摇头晃脑,嘴里虽是再说痛苦,可脸上那享受之色,又哪有一丝烦恼之说,游历三年受够了别人的白眼,现在感受着她人的好奇与欣赏,倒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不知不觉朱晨桓又走到了翠云楼的下面,他停下步伐,抬起头看向传出莺莺燕燕之音的翠云楼,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听着大爷大爷想你想你的声音,朱晨桓又是有些感触的摇头。
“这世道再变,时间再过,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不会变的。这些好姐姐还是这样的热情,对我一个从未说过话的外人都这么热情,我石玉国的风气果然是好。”
朱晨桓忽然转身回头,向两个侍卫问道:“喂,你们说我要是迎娶她们,父皇会不会答应?”
“啊!?”两名侍卫大惊,朱晨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可知道啊。若是朱晨桓说的是真的,一国太子迎娶青楼女子,那可就真成笑话了。
见两侍卫为难的样子,朱晨桓也没有强迫他们,他又抬起头看向翠云楼,发现有几个姐姐正用双手刻意撑着胸前胀鼓鼓的东西,努力低头,仿佛是故意让自己看到她们胸中沟壑一般,眼中含媚,不断地向他抛着媚眼,还一边说道:“公子,上来摸摸啊,保证柔软温暖。”
朱晨桓心想这些姐姐真的好无私奉献,自己的私密处还让自己来取暖,只是老猪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真让本太子很为难啊。
“哎……”
朱晨桓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踏足这种地方了,他倒是不在乎自己太子的身份,只是前世两为人,却从没进过这种地方,他怕一会丢脸,那就难堪了。
离开翠云楼的范畴,一些话语朱晨桓没有听到。
翠云楼中,当年那几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过却明显不再那样娇媚与青春了。
“那个公子你们熟不熟悉?好像是以前的那个傻子!”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傻子,这个公子多俊俏,衣服又华丽,说不定是哪个大富大贵之家的子嗣呢。”
“说起傻子来我还有些想他了呢,他得有多少年没有从门前走过了。”
“三年?五年?还是六年?记不得了,说不得已经死了吧。”
说话几人都沉默了起来,她们看看彼此,看着翠云楼中新人换旧人,旧人变珠黄,心中突然莫名的心酸了起来。
最后还是那个稍微年长的人,看着朱晨桓离去的方向,双眼无神,嘴里呢喃:“应该是真的死了吧……”
朱晨桓游历三年,但是习惯还没有变,去任何一个城市,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总喜欢往犄角旮旯去搜寻一番,因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神秘越是阴暗的地方,就总是有惊喜存在。
今日他又挑选了一处偏僻的巷子行进,行走不下一刻钟,朱晨桓突然停了下来,他闭着眼睛用力一吸鼻子,浓厚的肉香味瞬间飘了过来。
朱晨桓双眼一亮,他循着香味走去,不到百步,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酱肉店,这店并不大,地处偏僻,人也不多,朱晨桓一进去就立马有小二上前。
“公子,想要来点什么?”小二殷勤的擦着桌子,倒着茶水,问道。
“这肉香味不错,来三斤。”
“好嘞,公子稍等。”
小二道了一声好,不一会酱肉与沾汁就端了出来,朱晨桓看着盘中酱肉,肉呈金黄之色,鼻子一闻,肉香味扑鼻。拿起筷子夹上一块肉,沾了一点特质的汁液,放到嘴里,竟然出奇的不腻,可那种独特的香味又让人回味,吃上一口,便想吃第二口。
“你们也坐,尝上一尝。”朱晨桓向两名侍卫说道,侍卫跟随朱晨桓逛了一天,也早就饿了,听闻朱晨桓命令,便也不推辞,只是他们不敢与朱晨桓同坐一桌,只能坐在另一张桌上。
吃着香喷喷的酱牛肉,朱晨桓就很难不想起那个女侠,当然女侠总是那个丫头自封的,以朱晨桓看来,叫她一个吃货还差不多。
因为比起行侠仗义来说,吃对她的吸引力更多。朱晨桓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自己与老猪饿了两天没有饭吃,经过一个乡野茶棚,朱晨桓便饿的再也走不动路了,他也不想走了,就在茶棚外盯着唯一吃着饭菜的客人,也即是那个女侠。
这一盯,就从上菜一直盯到女子大快朵颐到结束,最后连店家都看不下去了,想要给朱晨桓两个馒头把他打发走,却被女侠阻止了。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女侠问道。
“因为我饿。”朱晨桓实话实说。
“你认为我会赏你吃饭?”女侠又问。
朱晨桓摇了摇头,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在画饼充饥,看到你在吃东西,我就幻想你是我,我是你,是你在一直盯着我吃东西。”
女侠被朱晨桓这跳脱的想法所吸引,愣了片刻,便咯咯直笑,而也是朱晨桓的那一句话,让女侠心情大好,请了老猪与朱晨桓吃了一顿好饭,之后又是陪伴朱晨桓与老猪走过一月,最后说要去其他地方行侠仗义才与朱晨桓主仆二人分别。
朱晨桓还记得女侠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这肉,她身材不错,前凸后-翘,没有一丝赘肉,可却无肉不欢。
朱晨桓也记得女侠总是不说自己的名字,只让自己叫她女侠,后来还是在分别时,女侠说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才告诉朱晨桓自己的名字朝仪,公孙朝仪。
而那之后,只喜欢抄诗的朱晨桓竟然破天荒的自创了一首口水诗。
有女朝仪行天涯,落魄乞丐骗饭吃。
无肉不欢行善举,救了一个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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