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冤家路窄
两日内,杨钺实在安心待在侯府中,读书,写字,习武,争取快速适应新环境。
府中生活,没有纷争,不必勾心斗角,安逸而轻松。
不过,杨钺依然有烦心事!
这种烦恼全来自宇文霖萱,虽说两人被皇上赐婚,对方也住进了侯府中,一日三餐,时常有机会谋面。
然而,宇文霖萱却不苟言笑,神情举止冷冰冰的,好几次,杨钺主动搭讪,试图缓和两人关系,可惜,全部当场被无视了。
好几次碰壁后,杨钺不再自找没趣,静心读书,潜心习武,强化自身。
第四日,闭门思过结束。
杨钺起了个大早,习武锻炼后,沐浴清洗,更换衣衫,准备前去上朝。
这时,府中长史范恒文牵着一辆四乘马车,四匹战马,体型匀称,四蹄矫健有力,清一色洁白鬃毛,晨风吹动,好似白雪浮动,全是俘获契丹的良驹。
战马后面,勾着马车,镶金戴玉,富丽堂皇,异常奢华,倒也与杨钺侯爷身份相符合。
这也是杨钺在渤海时,出行必备之物,彰显他的风采!
今日,杨钺看到马车,微微蹙眉,没有直接踏入,上前伸手轻抚着战马鬃毛,入手下滑,宛若绸缎,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杨钺依然放弃心中所好,转身对范恒文道:“范长史,四乘马车,在长安城太耀眼了,换成二乘吧,无需奢华,舒适即可!”
“侯爷,你身份不低,二乘马车是不是太寒酸了?”范恒文不解,诸位皇子,大多全是六乘马车,楚王更是喜欢八乘轿子,杨钺提议换成二乘马车,与他皇子身份不符合。
杨钺讪讪轻笑,拍着范恒文肩膀道:“初入长安,即遭遇暗算,真凶尚未查出,低调,低调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留下十余匹良驹,剩余战马,全部交由给户部!”
范恒文点点头,迅速派人更换马车,他觉得自己跟随数年的王爷,近期好像发生巨变,越发睿智。
破晓,天色依然昏暗,杨钺坐马车中,车夫驾辕,马车缓缓离开侯府,驶出东市巷。
照大唐惯例,帝王每日临朝视事,每逢初一,十五,举行大朝,在京城文武九品以上,皆可上朝参见皇上,与皇上商议朝中大事。
通常,上朝之前,会确定何人参加大朝,商讨何事,非常具有针对性。
而其他文武五品以上,多为三省六部官员,通常必须每天上朝,各部官员在各部办公,皇帝在朝中办公,实际与朝九晚五上班没有多少区别,仅仅时间上,稍稍发生变化。
离开东市坊,杨钺与中书令宇文石马车相遇,车夫汇报,杨钺掀开帘子,留意宇文石车驾。
根据宇文石资历,被允许乘坐八乘马车,不过,他却选择四乘老马驾车,车夫也是五十多岁的老者,低调的过分,与中书令身份格格不入。
不久,车夫亦向宇文石汇报,宇文石掀起马车旁边小窗的帘子,望了眼杨钺车驾。
顿时,怒由心生,神情动怒!
数日前,他的宝贝孙女被杨钺侵犯,被迫下嫁杨钺,前两日,他宠爱的孙子,宇文玄武又因杨钺下狱,被袁鸣沙以刺杀皇子的罪名下狱,事情尚未了结。
怒归怒,然宇文石终究宦海沉浮数十年,变得老奸巨猾,懂得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出手。
按捺心中怒火,轻声吩咐车夫停下马车,掀起帘子,主动亲自与杨钺打招呼,邀请道:“渤海候,相请不如偶遇,可否有兴趣,与老父同乘,一起上朝。”
闻言,杨钺没有犹豫,笑呵呵道:“中书令大人盛情邀约,本候荣幸之至!”
言罢,他当真吩咐车夫停下马车,转入宇文石马车内。
他与宇文石,乃至宇文氏,几乎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蛇鼠难做一窝,两不相干,彼此安好!
可惜,宇文石率先出招,他唯有被迫接招,今日侥幸占据上风,隐隐胜出一招。
然而,他亦明白,纵然耍心思把宇文玄武下狱,照他当前实力,还不能做到一招制胜,格杀宇文玄武。
且不说宇文石在朝中地位与力量,单单之前,皇帝老子为消弱宇文石心中怒火,被迫承载宇文石恩情,宇文玄武就不会被杀。
万幸他掌握事情主动权,朝堂该怎么处置宇文玄武,全凭他一念态度。
若他松口,宇文玄武仅会受到轻微教训,若他执意对方刺杀皇子罪名,宇文玄武不死也会被流放,发配,更会惨遭皮肉之苦。
此番,宇文石主动邀请,怕也是清楚这层道理,才忍着心中炸锅的怒火,与他促膝长谈。
端坐在宇文石对面,杨钺抓起马车内的蒲扇,轻轻煽动,装傻充愣道:“中书令,找本候何事,若担心霖萱,中书令就无需开口了,来年霖萱定会为本候生个大胖小子。”
“咳咳!”闻声,宇文石情不自禁重重咳嗽两声,脸色变得铁青,内心怒火越烧越旺,恨不得一脚把杨钺踹下马车。
这混蛋明知故问,哪壶不开提哪壶,专与自己作对,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想到宇文氏族人,为杨钺生孩子,他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不过,相较宇文霖萱,宇文玄武对宇文氏更重要,此刻,怒火燃烧,依然被他快速平息下来,不温不火的道:“渤海候,明人不说暗话,你清楚本官找你何事?”
“呵呵,本候愚钝,中书令不道明,本候还真猜不出中书令,找本候何事!”杨钺轻笑,昏暗马车内,虽看不到宇文石神情,却能猜出来,坐在对方的老家伙,肯定因自己先前言语气得不轻。
这会儿,宇文石想要解救宇文玄武,又不放下身段,亲自开口,他亦不会让对方如愿。
难得抓住宇文石把柄,不能从对方身上榨取金山,也要让对方大出血,得到些许利益。
这次回归长安,前途未卜,宇文石欲救宇文玄武,那么,双方必须利益交换,放宇文玄武可以,宇文石就必须保证他,长期留在长安城。
第16章老六,你变了
阴险,狡诈,还有那么一丝丝卑鄙。这是宇文石再次与杨钺接触后,最深刻的感受。
以前,杨钺徒有将帅之勇,却无善谋善断之才,充其量是个战场悍将!
而今,他第二次与之接触,在对方身上,似乎看不到半点勇而无谋的痕迹。
古人言,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杨钺这厮,变化太大了。
轻哼一声,宇文石深邃目光,瞪着杨钺,违心说:“渤海候开门见山,老夫也不卖关子了,说吧,宇文家该在怎么做,侯爷才不会追究玄武的罪名?”
闻声,杨钺身子端坐,轻轻挥动手中蒲扇,清风徐徐,车厢内气温稍稍降低。
他面色古井不波,玩味的道:“中书令,此事该怎么处理,本候拿不定主意,就像父皇接下来该怎么安排我一样,没有走到那一步,难以预料。”
此时,宇文石再笨,也听出杨钺意图,忽然呵呵笑起来:“只有玄武安然无恙,今日朝堂,我不与你为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杨钺得罪宇文家,敢威胁他,纵使霖萱下嫁对方,他依然会毫不留情教训对方。
何况,杨钺削尖脑门想留在长安城,完全是自投罗网,今日,他忍气吞声,以后有千种,万种机会,洗刷杨钺给宇文氏的耻辱。
杨钺笑而不语,亦不下车,半眯双眸,坐在车中假寐。
一副笑看风轻云谈,醉观人间情暖的姿态。
天色微亮,几丝亮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马车内,宇文石盯着杨钺恣意神情,攥着拳头,手指嘎吱作响,只恨不能教训杨钺这混球。
马车徐徐前行,约莫半刻时间,抵达皇宫之外。
这时候,许多官员陆陆续续下了马车,穿过朱雀门,进入皇城之中。
大唐长安城中,有三处皇宫,分别为大明宫,太极宫,兴庆宫。
通常,皇上平日朝见群臣,听政,册封,及处理朝政,多在大明宫第一大殿,宣政殿中。
杨钺与宇文石乘坐一架马车,马车停下,杨钺率先下车,却不曾远离,很有风度掀开帘子,帮助宇文石放下脚凳。
百官皆知,宇文石和杨钺长期敌对,水火不容,今日早朝,杨钺偏偏从宇文石马车中下来,这…这…,百官惊讶!
针尖对麦芒的两人,忽然和平相处,这让亲百官大跌眼镜。
“这是怎么回事?中书令怎么与渤海候交好了。”
“难道不知道吗,中书令孙女,宇文霖萱嫁给渤海候了,两人已姻亲关系了!”
“哦,难怪,看来以后要对渤海候客气些了。”
百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特别今日乃月初,长安城文武九品以上,被指定的官员均可上朝,一时间,渤海候与中书令交好的消息,迅速在百官之间传开了。
此刻,杨钺嘴角泛起笑意,待宇文玄武从马车内,露出半个脑袋,神情恭敬的道:“中书令大人,小心台阶,我来扶你!”
宇文石目睹杨钺表情,微微蹙眉,马车内,两人还是剑拔弩张,此刻,杨钺无事献殷勤,宇文石感觉对方没有这么好心。
当留意到四面百官神情,身子钻出马车,被杨钺搀扶后,轻声质问道:“杨钺,你什么意思,最好不要耍什么圈套?”
“呵呵,本候有什么圈套,不过,让百官看看你我的亲密关系,若本候将来在长安城发生意外,自有人传出乃中书令所为,那时,宇文大人冷血无情的形象,怕会传遍长安城。”杨钺扶着宇文石回应。
混蛋!暗骂一声,宇文石出拳,向杨钺袭击,这厮太混球了,竟想长期威胁自己,若不教训,简直像吃了苍蝇似得难受。
杨钺武艺不俗,抓住宇文石拳头,警告道:“中书令,你虽为将门百战老将,本候实力却也不弱,你若不怕丢人,咱们可大战一场。”
这时,宇文石面色变得异常难看,对杨钺恨之入骨。
旁边,太子,楚王,等皇子出现,许多官员纷纷围上去。
有官员指着宇文石与杨钺亲密举止,向太子进言道:“太子,宇文大人,是不是存有异心。”
跟在太子旁边的左仆射贺恒瑞,轻哼一声道:“少挑拨离间,中书令岂会与渤海候狼狈为奸。”
“没错,不要轻易怀疑,中书令清楚是非轻重!”太子杨泓轻声道。
熟悉宇文石的人,像太子,贺恒瑞,自然不会怀疑宇文石,然而,大量不知情的人,甚至包括楚王,吴王,蜀王等人,亦怀疑杨钺找到宇文石这个靠山。
这时候,太子率领众臣走上来,面带笑意冲着杨钺点点头,笑而不语。旁边,楚王与蜀王也走上来,楚王不爽道:“六弟,你变了!”
“是啊,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蜀王语调阴阳怪气的道。
杨钺抬头,瞥眼蜀王,抬头挺胸,气势如虹,朗声道:“是啊,大暑之际,人人都想找个凉快地方!老七,你若欲乘凉,哥可以把这颗大树让给你!”
“哼哼,有些树,只有枝干,没有树叶,留着只会占领多余地方,不如直接砍伐来的痛快。”蜀王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道。
听闻其言语,杨钺面不改色心不跳,宇文石却情不自禁动怒,蜀王言语,再明显不过,全在针对他,不与他交好也罢,还要铲除他。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重重轻哼一声,宇文石甩着衣袖,跟随太子身后,向宣政殿走去。
杨钺初次入朝,既不被将门欢迎,又被诸位皇子喜欢,百官又依附有权有势的皇子,他倒成了孤家寡人。倒也没有生气,神情恣意,昂首独自前行。
忽然,百官中,有人手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乐呵呵道:“老六,你变了,变得狡猾了,知道老七高傲无礼,还故意挑拨他与中书令关系,依照老七言语,中书令态度,以后朝中怕不会安宁了。”
“二哥,有吗,我变了吗,你想多了!”杨钺一副茫然之态,好似听不懂秦王的言语一样。
第17章初入朝堂
杨钺口中二哥,便是秦王杨穹。
长安城中传言,秦王乃大唐第一猛将,为人忠义,大气,豪爽,极少率军对外征战,却为北衙六军统领,专门负责保护长安及皇城安全。
麾下统领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六卫,每卫维持在万骑,是朝堂,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杨钺望秦王,他负手而立,一袭军装,英姿雄发,暗黑铠甲,似拒人千里之外,有着将领的骄傲与自豪,外貌潇洒,气质粗犷,是条钢筋铁骨的汉子。
“你小子…油嘴滑舌!”秦王重拳捶在杨钺胸前。杨钺面露苦色,道:“二哥,疼!”
“臭小子,我才用了两分力,再喊疼,信不信,我帮你活动活动筋骨?”秦王攥着拳头,手指嘎吱作响,与杨钺勾肩搭背,爽朗的道:“前两日,二哥有军务在身,不可擅离岗位,今晚,望江楼为你接风洗尘,不见不散。”
闻言,杨钺情不自禁冲着秦王点点头,爽快的说:“好,不醉不归!”
他对秦王充满了好感,不管前身的记忆,还是这会儿,秦王表现出来的爽快,直白,粗线条,都让他觉得秦王是个可深交的兄弟。
何况,从他观察来看,秦王身份非常高贵,手中掌控兵力,数量也许不敌四大军门任何一家,但绝对精锐,更固守长安。
倘若皇上不信任秦王,或者秦王没有能力,绝对不会把北衙六军,这支天子禁军队伍交给秦王,更不会把自身安危交给秦王手里。
此刻,旁边皇子,大臣对杨钺与秦王亲密主动,颇感惊讶,先前他们目睹杨钺从宇文石马车中下来,这会儿,又看到杨钺与向来不苟言笑的秦王有说有笑,向宣德殿走去。
诸位皇子,包括太子在内,眼眶中,纷纷流露出羡慕目光。
他们多次拜访秦王,秦王也仅仅略尽地主之谊,保持平常兄弟关系外,不会与诸位皇子太亲密,唯有杨钺似乎是个特例。
从前,喜欢与杨钺习武,切磋拳脚功夫,言讨军事策略,诸皇子年纪见长,大家各有小心思后,互相暗生间隙矛盾,秦王与杨钺关系,似乎依然不改。
文武百官,亦暗自猜测,渤海候回长安,先后与军门,秦王结交,亲密,这长安城怕不会太平了。
登上台阶,穿过广场,文武百官进入宣德殿中。
殿内极大,奢华异常,两旁有六根赤红柱子竖立,柱子上面刻龙雕凤,霸气威武,每根柱子之间,都有绣着山水画的丝绸屏风。
青石铺成的地面,延伸至大殿尽头,尽头两旁各有五节台阶,登上去,前行三五步,设有龙案,龙椅。
大殿中央,乃高大龙案,背后一副长长卷轴画,绣着华朝万里江山,铺开画卷上方,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光明正大。
另外,大殿内上下,被红木围栏分开,显得错落有序,尊卑分明。
百官入殿,按照官位高低,依次排列,宽敞大殿内,文臣武将,泾渭分明,整齐站着足有四五十名官员。
左边文官,为首乃一身蟒袍的太子,楚王,紧接着左右仆射贺恒瑞,张韶卿,其后为门下侍郎李铭虎,黄门侍郎薛铭坤,等等,及六部官员。
右边武官,为首为铠甲裹身的禁军统领杨穹,及身兼中书令,却是将门领袖的宇文石!其后为蜀王,与十六卫将军,大大小小武将,二十多人。
杨钺军功在身,自然位列武将之中,又因身兼右武卫将军,因此,站在武将行列靠前的地方。
杨明坤徐徐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龙椅上,神情威严,端坐下方,目光如炬,不怒而威。
观之,文臣武将齐齐向皇上躬身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明坤伸手,示意文武官员起身。
百官归位,龙椅下方台阶上,四十多岁内务太监高亨,面部干净,摇动手中拂尘,仰着鸭子似得脖子,发出尖细的叫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言语落音,户部尚书柳佐央站出来,手里拿着朝笏,向杨明坤汇报。
“柳爱卿,何事?”杨明坤神情严肃,惜字如金。
柳佐央上前,专心汇报,杨钺竖起耳朵聆听,首次上朝,他非常好奇,想了解古人怎么处理朝中大事。
户部尚书汇报之事,大概为关内发生旱情,秋收无望,急需朝堂拨款救灾。
杨钺设身处地,考虑该怎么解决旱情时,杨明坤朗声吩咐,撰写奏折,交由左右仆射处理,派工部侍郎岳恒亲自前往,旱情较为严重的灵州,与当地官员配合,放粮赈灾,修建水渠,解决旱情。
之后,刑部尚书汇报了长安城治安问题,提到宇文玄武刺杀杨钺之事,不过,被杨明坤压了下去。
半个时辰内,百官接连汇报几个问题,除灵州旱情外,均不是严重问题。
诸事汇报,处理完毕,百官安静,等待退朝。
然而,杨明坤端起茶杯,喝了口温茶,忽然,面色变得严厉起来,道:“诸位爱卿汇报完毕,朕觉得你们严重忽视两件事儿,这两件事儿,今儿必须摆在台面上,而且,要当朝解决。”
这时,文武百官目光纷纷集中在杨明坤身上,大家知道皇上乃中心之主,野心勃勃,希望重塑大唐昔日辉煌。
因此,常常会提出许多想法,且会力争推行下去。
扫了眼百官,杨明坤独断纲常,在百官中找到杨钺踪迹,朗声道:“杨钺,上前,听封!”
杨钺,上前,听封?
简简单单六字,却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杨钺闻声,快步走出朝列,突来的封赏,使得猝不提防,毫无准备。
旁边,左右仆射,中书令,门下侍郎等官员,却神色愕然,纷纷好奇,皇上封赏渤海候,三省官员事情却毫无音信。
这时候,贺恒瑞与杨钺几乎相同时间走到大殿中央,瞥了眼杨钺,拿着朝笏向杨明坤拱手,抢先一步道:“皇上,冒然封赏渤海候,是不是太轻率了?”
“臣附议!”
“臣附议!”
“……”
第18章巧舌如簧
贺恒瑞一句话,引出十余名官员,阻止皇上封赏杨钺。
此情此景,在杨钺情理之中,似又在预料之外,忍不住暗自嘀咕,三年不归,朝堂果然形成势力分布!
数日经历,他感觉到,朝堂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
此刻,杨明坤神情古井不波,却剜了眼贺恒瑞,不温不火问道:“贺爱卿,告诉朕,为何不能封赏渤海候?”
“皇上,渤海候挫败契丹入侵计划,率兵杀入契丹腹地,有功于社稷,理应封赏。”贺恒瑞不曾料到,今日皇上言语犀利,甚至威严面孔中,带有几分怒色。然而,杨钺绝对不能崛起,不然,此消彼长,杨钺会成为太子一派劲敌。
三年前,他与宇文石联手,可把军功在身的杨钺,逐出长安,贬嫡边塞,今日,他依然可做到。
迎着皇上冷冽目光,贺恒瑞道:“皇上贬嫡六皇子前往渤海思过,渤海候却视皇命为无物,知错不改,他传回的战报,麾下五万右武卫大军,重创契丹,然所过之处,残垣断壁,尸横遍地,鸡飞狗跳,哀鸿遍野。
我大唐军队,乃仁义之师,这般灭族式杀戮,根本不会感化边塞各部落,他们为保全,会引起报复性反弹,让大唐处于四面危机中。
倘若渤海候被封赏,军中将领效仿,我大唐军队,与屠夫何异!”
“没错,我朝立国百年,四夷臣服,万邦来朝,皆为历代先皇,行仁政,播恩义,使四夷番邦心悦诚服。
三年前,皇上贬嫡六皇子去渤海,便是希望六皇子洗涤身上戾气,可三年来,渤海传回战报中,多是血洗,屠城,纵然把大唐势力向北推进三百余里,可这些地区,全变成不毛之地,渤海候不得不请求朝堂迁移百姓。
左仆射说的没错,决不可姑息渤海候杀戮,不然,继续下去,渤海候会变成杀人屠夫!”
礼部侍郎袁文礼滔滔不绝的说,他没有附议贺恒瑞的话,却是楚王的死党,自然不会让杨钺称心如意。
大殿中央,杨钺听着文武百官对自己的反驳,平静面色中,渐渐泛起怒意,三年前,前身怎么被贬斥出长安,今天,他绝对不会乖乖离开长安城。
剑眉英挺,冷眸横扫,前进两步,向贺恒瑞道:“贺将军,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你从战功卓著的将领,变为坐堂仆射,道出丧尽骨气的话,在本候意料之中。”
“你…”贺恒瑞出身将门,曾经为大唐非常出色的将领。不过,大唐有武将军功过多,入朝拜相的习俗,贺恒瑞军功累积拜相,乃无限荣耀之事。
此刻,杨钺不称他仆射,却偏偏叫他将军,称他丧失斗志,没有骨气,贺恒瑞不生气才怪。
瞧着贺恒瑞像吃了苍蝇似得发绿的面孔,杨钺趁热打铁,怒起冷喝:“贺将军,你忘记军队存在的意义,本候不介意帮助将军普及下,顺便让将军回忆下曾经战场狰狞岁月。
军队,本就是抵抗外辱,实施侵略,巩固政权的暴力武装,贺将军,记住了,是暴力武装,战场杀敌,乃生与死较量,而非喝酒狎妓,不需要柔情攻势。
面对暴力,我们就该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这道理,贺将军,年轻时肯定懂,现在嘛,不懂也不奇怪!
若将军觉得仁义可感化四夷番邦,本候建议贺将军独身前往边关,以自己仁义感化四夷,若有四夷臣服,本候拜将军为师,将军可敢应?”
再次被羞辱,贺恒瑞面色变得血红,大口大口喘息,指着杨钺,手指颤抖,迟迟却不说话。“杨…钺,老夫与你拼了!”说着,向杨钺扑了上来。
杨钺一转身,盯着被官员拦住贺恒瑞,继续道:“贺将军,窝里横,算什么能耐,本候不才,送你一首警言。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血,看我大唐男儿血。
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敌酋头,渴饮契丹血。
儿女情,且抛却,渤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渤海水畔飞战歌,歌歌为我大唐贺。
尔身为将领,失去斗志,失去铮铮铁骨,便不配参与军事,不配处理朝政,不然,我大唐万里江山,让你这般没有骨气,唯唯诺诺之人治理,迟早会祸害在你手里!”
杨钺内心清楚,朝中反驳他的官员太多,他百口莫辩,所有唯有抓住一人,把对方贬低一无是处,余下官员,若敢招惹,后果自负。
此刻,他把贺恒瑞言语,提升至江山社稷,纵然对方为将门之一,乃朝廷左仆射,涉及江山安危,谁也保不住他。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狡诈言语,肯定不会让贺恒瑞丢失官衔,滚出朝堂。
然打击贺恒瑞嚣张气焰,看着他诚惶诚恐之色,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我….我….”杨钺扣下来的帽子,实在太大了,贺恒瑞不知怎么接,也不敢接。
不知生气,还是受惊,额头布满汗珠,偏胖的身躯,气的浑身发抖。
扑通一声,跪倒地面,伏首爬地,惊慌失措向杨明坤道:“皇上,渤海候血口喷人,故意诬蔑老臣,您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一心为国,天地可鉴,绝没有半点私心,更不敢祸国殃民!”
“父皇,六弟所言,固然在理,然左仆射也不是百无一用,没有六弟说的那么糟糕,请父皇明鉴!”关键时刻,太子挺身而出,且不说,贺恒瑞乃他的岳丈,单单贺恒瑞乃太子一派死忠,他就该在危难时刻,力保对方。
“皇上,渤海候,强词夺理,陷害忠良,该论罪处置!”礼部侍郎袁文礼,亦趁机落井下石。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朝中许多文官,积极附和,官职虽小,人数却多,在朝中,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而这支力量,全部围绕在楚王身边!
第19章群起攻之
群臣打压,杨钺舌战,宣德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候,秦王疾步走出班列,魁梧身躯站在大殿中央,虎目横视百官,又转身向杨明坤行礼,道:“父皇,且不论六弟贬斥左仆射言语是否妥当,单从他提出的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策略,对抗四夷番邦,实乃不错建议。
三年来,六弟身在渤海,花费钱粮最少,却训练五万骑兵,使得右武卫重新强大起来,更主要,渤海地区,外有奚族,契丹,高句丽等部落王国,内有节度使陈安彪,韩希范。
从前多为凶险混乱之地,近年来,六弟亲自镇守渤海,渤海四面逐渐恢复平静,周边四夷藩国,不敢入侵进犯,节度使不敢轻举妄动。
儿臣认为,父皇不仅要封赏六弟,更要重赏,若像三年前,有功不赏,被奸人陷害,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不利于江山社稷。”
“嗯,秦王所言不错!”杨明坤点点头,盯着躬身听封的杨钺,歉意的说:“三年前,朕就打算封你燕王,可惜错失良机,不过,今日封你燕王,乃实至名归。”
燕王?
嚯!
百官惊愕,惊叹一声!
皇家七子,六子封王,而今杨钺被封燕王,七子称王,定会影响朝中格局。
不少资历丰厚的老臣,了解皇上处事风格,皇子被封王,地位提升,许多官员手中权力也会被消弱。
今日,杨钺以军功被晋升燕王,军门权力,肯定会被消弱,边塞节度使力量,亦会受到影响。
不久前,七皇子晋升蜀王,成功取代贺氏贺恒玄,控制了右骁卫,加之先前手中掌握的左骁卫,手中一下子控制八万军队。
因此,百官好奇,杨钺被封为燕王,朝中四大军门,各地节度使,谁会遭殃。
杨钺面色古井不波,内心却早翻江倒海,激动不已,燕王,三年前,本该属于前身的赏赐,现今,他终于帮对方抢过来了。
恭敬的低着头,等待皇上册封。
这时,御前太监高亨,躬身移步到龙案前,拿起杨明坤事先草拟的圣旨,又退后两步,站在高台前,道:“渤海候,接旨!”
闻言,杨钺跪地,高亨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武卫大将军杨钺,军功卓越,力敌契丹,保北疆安宁,龙颜大跃,特晋升为燕王,幽州大都督,食邑三千。
另念及杨钺有练兵之能,特授权组建十万飞骑军,杨钺晋升为飞骑军大将军。”
听封后,杨钺目瞪口呆,这个封赏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封王,封幽州大都督,虽为虚名,可皇上没有收回他右武卫军权,这意味着,他手中依然掌控四五万军队。
授权组建飞骑军,倒超出杨钺预料之外,让他猝不提防,他亲自训练飞骑军,意味着,练兵期间,外人没有资格插手,十万大军一旦练成,将会全部成为嫡系。
不敢犹豫,忙感恩道:“儿臣领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言罢,起身接过圣旨。
这时候,朝堂上,全然炸开了锅,群臣内心开始思量起来,皇上封赏渤海候,还特意授权对方组建一支区别于十六卫之外的军团,这是何意?
虽没有消弱武将权力,可组建十万飞骑军,无疑在克制军门,及节度使,仍然是个不好的消息。
不过,仍有不少官员,向杨钺投去献媚的目光,希望得到对方青睐,攀上这颗高枝。
然而,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这时,户部尚书柳佐央再次站出来,他似乎专门与杨钺作对,拱手向杨明坤道:“皇上,之前,蜀王远征吐谷浑,花去国库半数存银,而今准备救灾,又支持燕王训练新兵,微臣以为,户部可能拿不住那么多钱。”
闻声,杨钺思绪一紧,抬起头,盯在柳佐央身上,面色古井不波,内心却对他恨之入骨,此人乃楚王党首领,对楚王唯马首是瞻。
他三番五次为难自己,与楚王不无关系。
此刻,他以财政困难,国库存银不足为由,多想让皇上知难而退,收回成命,消减对自己封赏。
若如他所料,杨明坤犹豫,像在思考。
收回授权,短时间内,对杨钺损失不大,长期来看,他会失去统帅十万骑兵的机会。
万幸事情决定权在杨明坤手里,柳佐央乃跳梁小丑,仅影响皇上抉择,一时间,目光忍不住转移在龙椅上。
杨明坤眉头紧锁,很快满面愁云散去,淡淡一笑,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此事简单,飞骑军之事,由杨钺全权负责,国库钱粮不足,支助他半数钱粮,余下半数,他自己设法解决!”
自己设法解决?杨钺嘀咕,一时间,只觉得着了杨明坤的道,国库存银不足,却让他训练十万飞骑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银两,别说训练飞骑军,可否招募十万新兵,难以预料。
好在杨明坤没有收回成命,相反,依旧支持他,杨钺欣喜,暗暗松口气。
没钱,不是杨钺面临的主要问题,问题是,朝堂中,有人准备把他倒手的封赏,抢夺而去。
兵部尚书高圣衍站出来,道:“皇上,若微臣猜的没错,皇上授权燕王训练飞骑军,多为抵抗外辱,消弱节度使权力。”
“没错,这两年来,契丹,吐谷浑屡次发兵,入侵大唐,虽被我大唐军团击退,其狼子野心依然存在,另外,朔方节度使陈安彪,河东节度使韩希范,两人坐拥四镇,却不听朝廷调遣,朝堂需要一支强军,对外四处征战,对内清剿逆臣,重塑大唐辉煌。”杨明坤不假掩饰,道出训练飞骑军的意图,彰显国威,巩固皇权,他不得不训练飞骑军。
闻声,高圣衍有了底气,朗声道:“皇上乃中兴之主,定会重塑大唐昔日荣耀,但微臣觉得,十六卫足以实现皇上想法,不需要组建飞骑军,不然,肯定会造成朝廷财政困难,给百姓穷兵黩武的印象。”
第20章接受挑战
听到高圣衍言语,杨明坤不禁暗笑,若事情像高圣衍说的这般简单,他就不必劳心劳力了。
没错,大唐有十六卫,每卫人数在四万左右,总兵力合计七十万。
但是,十六卫中,战斗力最强大的左右卫,将近十万人,被宇文家的宇文汰,宇文横兄弟把控,朝廷很难调遣。
另外,左右监门卫,分别被宇文家第三代领军人物,宇文玄英,及贺家子弟贺辰轩执掌,虽说两人对左右监门卫控制,不像宇文家对左右卫那般紧密,两卫将领大多却忠于两家。
最后,左千牛卫被高氏高孝云掌控,左武卫被张氏张孝鸣掌控,这两支军队各自四万人,与左右卫一样,乃两家嫡系部队。
十六卫中,六卫直接被四大军门执掌,成为四家嫡系,朝廷很难插手。
更重要,边塞十大节度使,除剑阁节度使被蜀王清除外,余下九大节度使中,陈安彪,韩希范两人,自先皇时代掌权,他继位十余年来,两人按时向朝廷进贡外,已不再听从朝廷调遣,形成独立王国。
所以,高圣衍言语中,所包含什么意思,宣德殿内,诸位大臣心知肚明。
杨钺瞥了眼高圣衍,暗叹对方身为兵部尚书,有点因私废公。
依他连日阅览群书,了解到信息,大唐现状不是很好,立国时,为安抚四大门阀,历代皇帝对其重赏形成军门,待察觉军门影响皇权时,已经很难消除对方权力了。
另外,当年抵御外敌,设立节度使,他们不仅是地方最高军政长官,可自行设置副手,幕僚,而后上报朝堂,导致节度使管辖内州县长官,虽有朝堂任命,却听命节度使,严重消弱了朝廷权威。
他清楚,皇上提拔诸位皇子,皆为消弱军门,及节度使力量。
高圣衍身为军门子弟,反驳皇上言语,他很好奇,皇上接下来该怎么解决。
杨明坤没有搭理高圣衍,目光转移在上朝不曾言语的宇文石身上,神情严肃的问道:“中书令,组建飞骑军,你有何看法?”
自宇文玄武的事情被皇上亲自压下,宇文石就预料到,皇上肯定有什么事情与他交换。果不其然,竟在飞骑军问题上等着他。
此刻,若他直接拒绝组建飞骑军,势必会影响宇文玄武生命安危,若答应组建,又正中皇上下怀,让杨钺小人得志。
宦海沉浮多年,练就精明头脑,善于审时度势。此刻,皇上言称,组建飞骑军为抵御外敌,清除内乱,可谁敢保证不是针对四大军门,特别是宇文家呢?
何况,皇上不与三省官员商议,独自提出组建飞骑军,肯定铁定了心思。
他直言反驳,加剧君臣矛盾,宇文玄武亦会被牵连,沉默稍许,宇文石朗声道:“皇上,组建飞骑军,扩充朝廷军力,符合大唐利益,微臣全力支持皇上决定。但是,朝廷猛将如云,人才辈出,燕王训练飞骑军未必合适。”
纵使不能改变结局,他亦不会让杨钺痛快得到飞骑军大将军职位。
“没错,朝廷年轻一辈将领中,远不的不说,朝堂中,蜀王,左右监门将军,宇文玄英,贺辰轩等将领,练兵之才,未必弱于燕王。
微臣提议,为不辜负皇上隆恩,应该考核燕王军事能力,若燕王败北,辜负皇上隆恩,可在朝廷年轻一辈将领中,择优而选。”稍稍缓过气的贺恒瑞,此刻,毫不犹豫,趁机落井下石。
诸位大臣反驳时,杨钺始终安静待在旁边聆听,他的存在,注定被许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天他被提拔,遭遇文臣武将打压,在预料之中。
不过,无论多少官员反驳,为自保,为掌握权力,他对飞骑军大将军职位,势在必得。
扭头狠狠剜了眼贺恒瑞,杨钺不温不火的问道:“左仆射,你打算怎么考核本王,不妨说出来听听?”
贺恒瑞轻哼一声,道:“训练新兵,自然考核军事能力!”
言罢,拱手向坐在龙椅上的杨明坤道:“皇上,微臣建议,两日后,在演武场中,由军中年轻一辈将领,与燕王进行较量,各率领千余人,模拟战场搏杀,检验燕王军事能力。”
听闻,杨明坤心里痒痒的,杨钺在渤海时,捷报频频传回长安,他却从没有亲眼目睹杨钺战场能力,而今选择重用他,趁机考核,也可检验对方军事水平。
只是君无戏言,不久前,刚刚宣旨授权杨钺组建飞骑军,若他收回成命,岂不出尔反尔,皇上威严何在。
犹豫片刻,向杨钺问道:“燕王,你可敢接受挑战?”
杨钺拱手,几乎不曾考虑,朗声道:“儿臣接受考验!”
说完,一副信心满满,飞骑大将军非我莫属神情,提议道:“父皇,儿臣有信心训练出一支强大飞骑军,不过,中书令与左仆射怀疑儿臣能力,提出考核之事,那么,儿臣也不妨提出建议,与儿臣较量的将领,参与之前,必须拿出千两白银,待儿臣取胜后,用作军资,组建飞骑军!”
“如此甚好,朕准了!”杨明坤满意的道,此举可检验杨钺军事能力,又可增加军费,减少朝廷财政支出,一举两得。
一时无话,高亨宣布退朝。
群臣走出宣德殿,太子一派,楚王,蜀王一派官员,纷纷远离杨钺,好似生怕粘上瘟疫似得。
另外,及少数官员,冒着得罪太子,楚王,军门的风险,拥簇上来,纷纷为杨钺道喜,暗表效忠之意。
却被杨钺婉言拒绝,一个个神情惋惜离开。
这时,旁观吴王,齐王走上来,吴王笑呵呵道:“老六,恭喜,今日封王,可扬眉吐气了,那会儿,你驳斥贺恒瑞,当真大快人心,那老匹夫差点被你逼疯了。”
“是啊,老六,你什么时候变得能言善辩了,以前没发现你能说会道啊!”齐王歪着脑袋,非常好奇。很快,又拍着杨钺肩膀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老六,过几日,幻音阁举行七夕诗会,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溜达溜达,听说幻音阁内,全是色艺俱佳的年轻女子,阁主更被称为仙子,你肯定有兴趣!”
第21章四海商会
七夕?这里也有七夕?杨钺挠着脑袋,神情迷茫。
扭头对齐王道:“四哥,诗会上才子佳人,臣弟一介武夫,不去丢人....。”
“老六,别急着拒绝啊,不然,你会抱憾!”吴王一副惊愕之态,打断杨钺言语,紧张抓住齐王手臂,铁钳似得紧扣,好似生怕他逃跑似得,急问:“四哥,你为何有幻音阁消息,他们来长安城了,难道仙子也来京城?”
吴王专注于文学,却也偶然知晓江湖中有幻音阁这势力。他在乎的不是这股势力,而是幻音阁中女子,士子风流,他也不例外。
“道貌岸然,五弟,你不是不近女色吗?”齐王相貌英俊,生的风流倜傥,自身又是个放荡不羁的人物,面色一沉,显得冷峻。甩甩朝服衣袖,与吴王拉开距离。
“四哥,四哥,你不能吃独食啊!”被齐王嫌弃,吴王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贴上去,乞求道。
这时,齐王笑呵呵道:“这个嘛,考虑考虑,你也知道,幻音阁置身庙堂之外,仙子又是个脾气古怪的人,等闲之辈很难接触,我嘛,三教九流,贩夫走卒,游侠豪客中朋友众多,有朋友特意帮我留意幻音阁动向了。”
“嗨,大意了,大意了!”吴王杨颂焕然大悟,他与齐王杨彦喜好不同,他生性喜静,专注文学典籍,才华横溢,齐王却生性不羁,追求逍遥快活。
醒悟后,追问道:“四哥,你手中有几张请帖,可否分臣弟一张,实在不行,臣弟拿紫金琉璃杯与你兑换!”
杨钺静静站在身边,看着吴王为之发狂的表情,好奇道:“四哥,五哥,臣弟听幻音阁名讳,好像与红楼风尘之地没有区别,仙子再美,也无需趋之如骛吧!”
听声,吴王转身白了眼杨钺,学着齐王先前举止,一副嫌弃的样子,道:“老六啊,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介武夫,文学圈内的事情,你不懂!”
这时,齐王得意洋洋道:“五弟,说定了,你派人把紫金琉璃杯送到我府上,七夕之夜,你我六弟三人,一起前往幻音阁!”
“一言为定,四哥,你可不能食言!”七夕之夜,幻音阁举行诗会,吟诗作对,可是他的特长,吴王希望一睹仙子芳容。
杨钺神情平静,亦没有多问,他初来长安,记忆中许多事情很模糊,诗会之日,也许可趁机延伸人脉。
离开皇城,杨钺坐在马车内,向府邸赶去。
封王事小,赌约事大,为立足长安,他必须掌控飞骑军,所以,他要提前熟练军队,专心面对。
沉思中,徐徐前进的马车外,车夫恭敬道:“王爷,小心!”
闻声,杨钺掀开帘子,伸出脑袋,马车恰好处于街道拐弯处,与街道对面疾行而来马车不期而遇。
若非自家马车前行缓慢,非与疾驰而来的马车迎面相撞。
前面堵住去路马车,四匹枣红色骏马开路,车身全是红木打造,顶端雕刻着貔貅,镶金戴玉,富丽堂皇,奢侈豪华,远远超过杨钺的两乘马车。
不过,眼下马车主人处境似乎不是很好,马车之后,传来叮当金属的撞击声与打斗声。
杨钺不禁微微蹙眉,长安城,西市坊,多为朝中勋贵,乃长安城重点保护区域,何人胆大包天,敢在此杀戮。
“三恨!”杨钺一喝,跳下马车,抬手抽出插在马车栏杆上的铁棍,持棍而立,一双深邃眸子,死盯着前方。
车夫闻声,先与杨钺下马,手里抓着开刃双刀,警惕站在杨钺身边。
这时,对面镶金戴玉的马车前,老年车夫面色恶寒,一手拽着马车缰绳,一手放在背后,手臂之处,露出黑色刀柄。
一道血液,缓缓从衣衫黑袍遮掩下的手臂上流出,滴落在马车上。
却依然面不改色,瞪着杨钺与三恨,冷喝道:“贼子,敢打劫四号商会马车,快快退去,免得身死当场!”
四海商会?杨钺沉思,记忆中,隐约有关于四海商会的信息,一时半会,又记不起来。
“王爷?传言中,四号商会,货通天下!”三恨打量一番眼前车驾,向杨钺解释。
“嗯!”闻言,杨钺瞥了眼马车背后的打斗,叮嘱道:“三恨,改道前行。”
四海商会乃大唐最大商会,背后的闻人家乃大唐首富,此番,四海商会之人,在长安城中遭遇截杀,对手肯定来头不小。
他在长安城中,没有势力,又与四海商会素无瓜葛,不想主动引火上身。
转身之际,禁闭马车内,传出悦耳女声,语气温怒道:“阁下贵为侯爷,一定认识当朝四皇子齐王殿下,却为何没有齐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气?”
杨钺扫了眼身后刺客,快杀光四海商会护卫,撇撇嘴,不爽的道:“四哥侠义心肠,有游侠风范,不过,与本王何干,本王又不是他!”
马车中女子,透过车门缝隙,隐约看到杨钺轻蔑的神情,这厮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自称齐王为四哥,多半乃朝中那个不被重用的六皇子。
嗔怒道:“六皇子,你当真见死不救吗?”
杨钺抱拳,轻笑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敢光天化日追杀四海商会的人,背景肯定不浅,你我素不相识,本王为何要主动惹祸上身。”
这时,只听马车后面的杀手,喝道:“快速行动,带走闻人弦歌!”言罢,十余名青衣刺客,快速从四面八方围住四海商会马车。
为首之人,惊愕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杨钺及三恨,一眼扫过,轻蔑警告道:“玄冥教之事,侯爷休要插手,免得自找没趣!”
说着转身宛如飞鹰,手中一柄六尺利刃,横斜劈向马车,刀风猎猎,一刀下去,镶金戴玉的红木马车,肯定会劈成两半,闻人弦歌亦会被生擒。
啊!车厢内,透过纱窗,看到刺客飞身砍来,闻人弦歌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第22章人称杀神
生死关头,闻人弦歌心似明镜,护卫队中,马车前面的福伯,实力最强大。
却在长安城外被玄冥教之人重伤,实力锐减。
因此,车队入长安,才穿街过巷,挑选繁华之地,不料依然被玄冥教伏击。
此刻,杨钺不主动帮忙,福伯不能力敌,贼子一刀落下,她与福伯肯定横尸当场。
一声惊叫后,闻人弦歌紧闭双眸,素手掩面,浑身轻颤,一副悲鸣之态。
然而,等待许久,除了马车重重撞击外,却不见落刀痕迹。
闻人弦歌好奇,素手缓缓移开,缓缓睁开双眸,看到马车顶端,一道黑影斜挂在马车左边,一动不动,似黏在车顶。
惊愕不解时,洁白如玉手背上,忽有温热之感,低头一看,竟是一滴殷红血珠。
她不清楚外面发生什么,侧身望去,外面其他刺客,神情惊愕,盯着杨钺露出恐惧之色,步伐情不自禁退后。
杨钺纹丝不动站在原地,手持铁棍,铁棍顶端自刺客后背穿过,将刺客死死钉着在马车上。
观之,闻人弦歌长长喘口气,庆幸躲过杀戮!
马车之外,福伯最为惊愕,他坐在杨钺对面,而杨钺何时出手,怎么出手,他却没有看清楚。
不禁被杨钺身手震撼,自叹道,难道他在塞外被称作杀神!
强行吞下口水,只听杨钺语气轻蔑的道:“跳梁小丑,也敢在本王面前妄自尊大,该死!”
闻人弦歌听声,掏出白色锦帕抹去手臂血迹,秀面中,泛起继续温怒,轻哼道:“杨钺,你敢诈我?”
这厮明明打算出手相助,却偏偏让自己提心吊胆,先前一刀太可恶了。
“呵呵,不管你什么身份,别把自己当回事儿,本王想杀人便杀,不想杀人,谁也勉强不了本王!”杨钺冷峻面庞中,没有半点波动,内心却有自己打算。
闻人弦歌大小姐脾气被激起,欲再次反驳,马车背后,一名身穿蓝衫男子,抓着滴血长刀忽然显身,盯着手持铁棍,挑着玄冥教教徒尸体杨钺,微微蹙眉,收起长刀。
拱手道:“恭喜渤海候晋升王爷,小人向王爷贺喜了。玄冥教与王爷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乃玄冥教与四海商会私事,希望王爷高抬贵手,不要阻挡,给我家主人面子。”
闻声,杨钺猛地收回手中铁棍,挂在铁棍面前的尸体,被摔在男子面前,卷起尘土。
转手铁棍猛地立在地面,发出重重响声,剑眉英挺,冷眼扫过蓝衫男子,道:“玄冥教与本王确实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此地乃长安,玄冥教过界了,该杀!”
玄冥教背后站着何人,杨钺通过阅览书籍,基本了解。
此人乃朝廷宿敌,他迟早率领右武卫灭之,所以,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闻声,蓝衫男子欲反驳时,忽然觉得身边寒气逼人,忍不住惊叫道:“不好,有杀气!”言罢,急忙跳跃退后。
之前,他对杨钺恭敬,因杨钺乃玄冥教中,三名禁止招惹之人。
玄冥教地处北方,与杨钺驻守之地极近,对方在边塞做了什么,全教上下非常清楚。
谁敢招惹这个杀神,为玄冥教惹来祸端,肯定会受到严重处罚。
却不料,会在长安偶遇杨钺。
当他意识到危险,字珠落音,却已经迟了。
杨钺身边的三恨,身似猎豹,留下一道残影,远离原地,虎豹似得冲上来,两柄利刃,寒芒闪烁,一刀划过,离他最近的青衫教众,血溅五步,强悍身体轰然倒塌。
蓝衣男子观之,倒吸口冷气,急喝道:“撤离,快撤离!”
教中传言,战场上,杨钺一旦动杀心,敌军将会全军覆灭,因为,他从来不留俘虏、
然而,当他转身撤离时,为时已晚,三恨手中双刃飞快,蓝衫男子言语落音,一柄利刃脱手而出,男子脖颈有血印出现,疾行两步,便倒在马车旁边。
三恨手中动作不停,疾步如风,利刃交叉,直奔旁边余下青衫刺客,一盏茶时间不到,马车四处刺客全被杀。
浓浓血腥味,在马车四面蔓延,让人很不舒服!
三恨却面不改色,稳步走到杨钺身边,恭敬道:“王爷,安全了!”
杨钺点点头,一伸手铁棍插入马车栏杆中,拍了拍衣衫,轻声道:“回府!”
这时,车厢中的闻人弦歌内心汹涌澎湃,杀戮场景,她不是没有见过,可杨钺与身边侍卫,给她带来震撼却是难以复制的。
想起此次入京目的,杨钺又出手相救,她准备亲自感谢对方,拉近与杨钺关系。
目睹杨钺举动,却让她恼火,那厮直接把忽视她!
闻人弦歌粉拳紧握,狠狠砸在面前案台上,杯中茶水泛起一圈圈波纹,嘴角却又忍不住倒吸口冷气,甩着巨痛手臂,嘴角哼哼唧唧。
她从小锦衣玉食,身边青年才俊,众星捧月似得围着她,在大唐年轻女子中,她也是佼佼者,引人嫉妒。
此番被杨钺轻视,干脆坐在马车内,纹丝不动,一双明月似得秀眸,狠狠盯着杨钺!
然而,马车外面的福伯,却不敢像闻人弦歌那般任性,且不说杨钺身份尊贵,单单他果断杀伐,救命之恩,都必须亲自感谢。
快速走上来,拱手向杨钺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来日闻人家定当厚报。”
“闻人家大名,本王久闻大名,乃大唐义商,既然本王偶遇,定然出手相助。”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闻人弦歌飞扬跋扈,自以为是,与她相处,很是不爽。福伯态度,让他如梦春风,愿意与之亲。
况且,得知闻人家乃大唐首富时,他就铁心解救闻人家,毕竟,闻人家每年赈灾放粮,救济百姓,便要好人有好报。
此刻,言称回府的杨钺,却与福伯相谈甚欢,好似久不相见的忘年之交。
马车内,闻人弦歌目睹杨钺对自己态度,再看与福伯亲密交谈,绝美面孔升起寒光,恨不得冲出冲出马车,暴揍他一番。
稍稍收敛大小姐脾气,双眸剜了眼杨钺,语气娇蛮对马车外喝道:“福伯,我们走!”
第23章闻人弦歌
闻声,福伯回头一望,向马车内的闻人弦歌微微摇头,他希望趁机与杨钺熟络。
这有利于闻人家,有利于商会,可惜闻人弦歌不言不语,福伯神情无奈。
自家大小姐脾气,他非常清楚,遇事不说话,意味着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改变不了闻人弦歌小性子,福伯扭头向杨钺拱手,充满歉意的道:“有幸结识燕王,老夫倍感荣幸,王爷施以援手,解救小姐于危难,四海商会在长安城设有商铺,若王爷有时间,随时欢迎王爷入府做客。”
“谢福伯盛情邀约,有机会,本王定会亲去府中拜访,告辞了!”杨钺清楚闻人弦歌故意针对,而福伯身为管家,不能拒绝对方刁蛮性格,就不为难福伯了。
“告辞!”
两架马车互相避让,向着不同方向前行,前往东市坊路上,马车内杨钺,有盯着车外赶车的三恨,对其怪木箱看。
他经过老道魔鬼式训练,有一身不俗武艺,可三恨实力之强,远远超出预料之外。
若非听阎岳枫提起,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身边,有这么强悍高手存在。
唏嘘的道:“三恨,若你上次亲自护送本王回长安,本王就不会遇刺了。”
这是杨钺心里话,他自身武艺不俗,今日三恨表现出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他,铁心准备将三恨收为心腹。
“万幸王爷安然无恙,不然小人会抱憾终身。”杨钺回长安时,恰是三恨回乡祭拜亡妻之时,因此,被奸人趁机陷害了。
“过往之事不必再提,今日,你的手段,让本王刮目相看,若可以,本王希望长期与你切磋!”杨钺语气平稳道。
大唐游侠之风盛行,武者众多,更形成江湖门派,尚武重文是这个时代鲜明的特点,他必须适应时代轨迹。
“王爷不嫌,小人随时陪王爷切磋。”三恨专心驾着马车,平静的道。
他了解杨钺手段,甚至在很多时候指点杨钺,从前,杨钺习惯使用战刀,此次进入长安,他却钟爱铁棍,今日对玄冥教刺客一击,棍法快如疾风,兼具准狠,不敢说大乘,棍法造诣却也不低。
绝对可进入地榜前三十位,两人切磋,定会促进双方进步。
闻人家马车与杨钺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依照长安城格局,东市坊内达官贵族集聚,西市坊内富人云集,形成东贵西富局面。
前往西市坊路上,福伯驾着马车徐徐前行,性质不是很高,失落的对马车内不言不语的闻人弦歌道:“大小姐,这次你太任性了,燕王在诸位皇子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此次重创契丹,皇上将其封王,燕王肯定会趁机飞黄腾达,老爷派小姐执掌长安生意,我们该与之交好才对啊。”
“哼,福伯,你高看他了,一介武夫而已!”闻人弦歌甩着衣袖,轻哼一声,耍着小性子道。
听声,福伯却很认真的道:“大小姐,你小瞧了燕王了,燕王若是一介匹夫,朝堂中不会遭人群臣忌惮,战场上,更不会北抗契丹,南镇节度使。
不说他麾下阎韦林张四大虎将,单单他身边驾车的马夫,就是天榜排名第五的存在,江湖中非常恐怖的存在,三年前,全家被莫名其妙灭门,之后,销声匿迹,谁料为燕王效力。”
“连柳三刀也不是他对手吗?”闻人弦歌表面不在乎,内心却翻江倒海,几分较劲的道。
江湖实力排行,分为天地人三榜,天榜居首,总共十人,乃各势力拉拢对象,地榜次之,有百人之多,人榜最弱,可数量众多,有五百人。
这天地人三榜高手,分属不同势力,乃是朝廷拉拢对象,许多富豪亦把天榜高手当做供奉,邀其保护家族,如闻人家重金聘请的柳三刀,就是天榜高手之一。
此番,听闻有天榜高手协助杨钺,闻人弦歌内心多少有点惊讶,毕竟,天榜十人,全是桀骜不驯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特点。
杨钺一落魄皇子,得到三恨这般高手,着实让人羡慕,更重要,两人不像朋友,更像主仆。
闻人弦歌不禁有几分羡慕,暗叹杨钺走运。
福伯微微摇头,自家小姐乃商界翘楚,可惜太自负了。道:“柳三刀刀法狠辣,快如奔雷,三恨人称鬼影,刀法快如闪电,重若千斤,出手必杀,从前柳三刀抵不过三恨十招,而今,柳三变实力突破,若三恨实力不变,他们该旗鼓相当了,”
闻人弦歌没有多言,仅仅道:“福伯,回府后,派人密切留意燕王动向。”
她倒想看看,这个不受重视的皇子,究竟有什么能耐,是否像福伯说的那般神奇。
此番,两人居住长安城,若有机会,她想着从杨钺身上讨回颜面呢!
何况,她此番入京城,表面上为执掌闻人家在长安城商业,实乃也是一次冒险逃婚,不然,玄冥教成员,不会从扬州到长安千里追杀,
所以,必须快速在长安城中,找到势力超过玄冥教达官贵人作为依靠,免得再次遭遇玄冥教追杀。
东市坊,渤海侯府门额上的牌匾,换成燕王府,三个烫金大字。
平日里,门可罗雀的侯府前,自换上烫金的燕王府牌匾,便陆陆续续有朝中官员,带着礼物,迎着毒辣日头,风尘仆仆抵达。
奉上礼物,他们没在王府恣意品茶,亦没迅速离去,相反,聚集在王府门外,陪范恒文,阎岳枫,在烈日下,耐心等待杨钺归来。
范恒文作为侯府长史,起初,对携带重礼拜访的官吏,还热情款待,拜访官员越来越多,他便彻底疑惑了。
直到宫内传回杨钺封王消息,才恍然大悟,不免对携带重礼拜访的官吏,有几分轻看。
不过,杨钺初入长安,没有自己势力,范恒文觉得,王爷没有培养出自己势力之前,可拉拢这些善于溜须拍马的官吏,好在朝中形成力量。
免得朝堂中,孤军奋战,双拳难敌四手!
第24章狂妄自大
三恨驾着马车,抵达燕王府时,杨钺目睹府门外,百官欢迎的情形,不禁微微蹙眉。
早朝上,他被封王,退朝后,急于回府,就为避免府邸外造成大张旗鼓局面。
被闻人弦歌之事耽搁,依然晚了一步。
此刻,他的马车出现,不知谁在人群喊了一声,百官闻讯,纷纷拥簇上前,围在马车四面。
一个个喜气洋洋,抱拳向杨钺喝道。
“恭喜王爷,终于扬眉吐气了!”
“恭喜王爷封王,下官胡风!”
“恭喜王爷,下官午门偏将岳东海!”
.......
围绕在马车边缘官吏,为在杨钺面前露面,一个个争先恐后,好似害怕杨钺看不到他们似得。
杨钺快速从马车上面跳下来,拍拍面前几位官员肩膀,嘴角噙着笑容,朗声道:“岳东海,莫玉山,韩陆...嗯,本王记住各位名字了,理应今日款待诸位,但是飞骑军比斗迫在眉睫,本王需要潜心准备,待拿下大将军之后,再宴请诸位,咱们把酒言欢!”
直接驱逐前来贺喜官吏,不管对方抱着什么心思,朝堂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容易把这些官吏推到敌对方向。
在杨钺看来,纵然不与这些溜须拍马的官吏深交,也该保持温和关系,今日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差不多就是这个理儿。
在场官员闻声,虽不情愿,却也没有久留,毕竟,飞骑军比斗之事,他们不是不清楚,不知有多少人,盯着飞骑军大将军这个职位呢?
何况,燕王说的很明白了,待夺取大将军职位后,会设宴与大家把酒言欢,也不过两日之事。
为给杨钺留下好印象,这些官吏纷纷拱手告辞。
离开时,一个个言语道,什么燕王乃百战之将,大将军职位唾手可得,又或燕王用兵如神,大将军职位乃囊中物。
各种各样言语都有,目送官吏离开,杨钺撇撇嘴,甩着朝服衣袖,负手向王府走去。
这时,王府门口,镇宅的石狮后面,忽然闪出一人身影,站在杨钺面前,道:“下官昭武副尉司马阔拜见王爷!”
阎岳枫欲上前阻止,觉得一个六品下阶武将,企图攀上燕王这颗高枝,有点痴心妄想,不料,却被杨钺暗中阻止。
“嗯!”杨钺点点头,盯着司马阔问道:“司马阔,你也是为本王贺喜的吗?”
司马阔挺身,理了理身上破旧,但干净的甲衣,朗声道:“一群溜须拍马之辈,下官羞耻与之,今日前来,特意为王爷排忧解难!”
闻声,杨钺仔细打量着司马阔,觉得这厮语出惊人,忍不住玩味的问道:“司马阔,本王新立大功,册封为王,该是平步青云,大展宏图的时候,你切说来,本王有何忧,有何难?”
“王爷,你向下官请教,就在府门外待客,这是王爷的待客之道吗?”司马阔没有道出答案,相反,对杨钺待客之道,提出异议。
“司马阔,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六品下阶武将,也敢在王爷面前造次,信不信本将军劈了你?”司马阔狂妄言语,不禁惹得阎岳枫动怒,燕王在右武卫中,有着非常高声望,人品礼节几何,绝对轮不到一个六品下阶下阶武将评论。
杨钺却不怒不气,语气和睦道:“司马副尉说的没错,府门之外,确实不是迎客之地,倒是本王唐突了。副尉,不介意,入府详谈。”
古今中外,但凡有才华人,多数桀骜不驯,性格古怪,今日,司马阔有真才实学,倒可招揽麾下,若胡言乱语,哗众取宠,他不介意让府中侍卫,直接把对方扔出王府。
杨钺,长史范恒文,中郎将阎岳枫,司马阔,及少数家丁入府。
府中人员,对杨钺封王,颇为高兴,觉得杨钺一派,终于扬眉吐气一次。
众人入府,走进客厅中,首先映入眼帘是客厅内,摆放堆积如山的礼品,杨钺微微蹙眉,颇为不悦。
这时,范恒文快速上前解释道:“这些儿,全是官员特意送来礼物,孝敬王爷。”
闻声,杨钺上前,拿起显眼处一个镶金红木盒子,打开后,盒子中,放着一颗核桃大夜明珠。
杨钺扫了眼,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又放进盒子中,顺手把盒子放在桌面,吩咐道:“范长史,这些礼品,从哪里来,原封不动送回去。”
“王爷,此举不妥吧,这样容易疏远与朝中官吏关系!”范长史辩解道。
朝中官吏盛情送来,若被原封不动退后,那些官员岂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自找羞辱。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昨日,前日,他们为何不送礼,今天送礼,还不是看到本王被提拔,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疏远也罢。”杨钺厉声道。
两世为人,他清楚很多道理,特别曾经为武替,见识过形形色色人物,所以,最讨厌这种溜须拍马的人。
“是,王爷放心!”范长史看得出来,杨钺很喜爱着这些东西,却把东西送回,这需要意志。
这时,杨钺注意力转移在司马阔身上,邀请对方去书房,派人端上热茶,糕点,问道:“司马副尉,这会儿,你该说了吧?”
司马阔依旧没有言语,端起茶杯,悠闲品着茶水,丝毫不顾旁边等待的杨钺。
此刻,旁边阎岳枫面色铁青,手掌握成拳头,发出轻微声响。
司马阔太狂了,在别处目中无人也罢,来到燕王府也桀骜不驯,不管他有没有才华,现在都在拿性命开玩笑。
一杯热茶过后,司马阔把手中茶杯放在桌面,面不改色,宛若无人,专心品尝盘中糕点。
观之,杨钺古井不波,也品着茶,耐心等待,他倒要看看,司马阔耍什么猫腻。
旁边,范恒文神情着急,却也没有多言。
阎岳枫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噌一下,猛地站起来,虎步如风,来到专心吃食的司马阔身边,抓起他胸前甲衣,猛喝道:“够了,一个小小昭武副尉,也敢在狂妄自大了,混蛋,本将军非好好教训你。”
第25章一山还有一山高
阎岳枫举动鲁莽,抬手抓起,端坐在木椅上的司马阔,挥着拳头,从空而下。
阎岳枫疾风猛拳打来时,司马阔迅速出手,手掌迅速抓住对方袭来猛拳。
一时间,他们身体定格,额头上青筋暴起,双臂肌肉紧绷,身体像两柄出鞘利箭,竖立书房中。
脚步来回微动,阎岳枫面颊盛怒,浓眉大眼,此刻睁的老大,借着高大魁梧身体,居高临下,瞪着身材稍稍矮小想司马阔。
司马阔神态古井不波,专心对付阎岳枫,身材矮小,却蕴藏着无穷力量,让对方占不到半点便宜。
他们在书房中暗中较劲,洗旁边,不曾换取朝服,穿上蟒袍的杨钺,端着茶杯,起身转移到旁边木椅上。
好似生怕城墙失火,殃及池鱼,一副隔岸观火之态,盯着面前两人暗中较量。
在他记忆里,阎岳枫在右武卫,阎韦林张四名中郎将居首,以勇武著称,战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
此番,司马阔气劲与他难分伯仲,且不论计谋几何,单论武力便是一名悍将。
观察稍许,两人依旧难分难解,杯中茶水喝光,需水时,茶壶距离较远,旁边范恒文主动帮他倒茶时,杨钺摆摆手。
把手中茶杯放在木桌上,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道:“阎中郎,收手,司马副尉乃本王客人,先听他说,若不合理,你再出手,想来司马副尉,也将没颜面还击!”
闻声,阎岳枫轻哼一声,道:“小子,看在王爷面子上,先放一马,你若哗众取宠,说不出子丑寅卯来,本中郎要你好看!”
两人分开,司马阔理了理身上甲衣,笑呵呵道:“阎中郎实力和脾气一样大,不愧为王爷麾下四将之首。”
“哼,少拍马屁,王爷要听到干货!”对这记小小马屁,阎岳枫显然不买账,挥动衣袖,移步站在杨钺身边!
这时,司马阔疾步移动到杨钺面前,毫不犹豫道:“王爷,小人说王爷有忧有难,绝不是空口白话,小人斗胆相问,王爷对飞骑军比斗,可有信心?”
“大将军职位,本王势在必得!”杨钺斩钉截铁道,言行信心满满。
司马阔面色一愣,沉思稍许,追问道:“王爷踌躇满志,自信全部来自右武卫,可小人听说,王爷从渤海入长安,仅仅率领千人卫队。”
“没错,是千人!”杨钺道。
“不够,远远不够!”司马阔微微摇头,颇有深意。
“司马阔,什么不够?”阎中郎拍案而起,喝道:“右武卫皆为以一当十的悍勇,战场上,万名契丹骑兵围剿,也是来去自如,十六位中,不弱于骁果军!此番,与王爷进京的千名亲军,更是右武卫精锐中的精锐,岂会失败!”
左武卫骑兵,全是杨钺前身仿照骁果军组建的,骑兵匹配清一色汗血马,装备骑枪和马刀,身穿血色明光铠甲,头戴赤金豹头盔,唯一区别,骁果军左臂上刺的血鹰,被血狼替换。
飞骑军比斗,阎岳枫信心满满的认为,长安城十六卫中,仅有宇文家骁果军,蜀王麾下的左右骁卫中精锐,可与杨钺率领千名亲军一搏。
司马阔没有与阎岳枫争辩,拱手道:“王爷,阎中郎,左武卫战场之强大,让契丹人闻风丧胆,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然,不会有铁军之称。可是,王爷,阎中郎,有没有想过,飞骑军比斗与战场搏击差异!”
“呵呵,司马阔,你想说什么,本王心似明镜,放心,十六卫将领有张良计,本王也有过墙梯,所以,无需多言。”杨钺道。
纵观十六卫青年一辈将领中,仅有蜀王杨骁,左右监门卫的宇文玄英,贺辰轩,及左右卫中,骁果军中郎将宇文玄韬,可与他争锋。
余下将领,虽有才华,也非常出色,杨钺却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况且,左右监门卫两位大将军,宇文玄英及贺辰轩麾下部队实力不强,两卫军队多年不征战沙场,虽为太子嫡系,杨钺却不认为两卫率军会击败他的亲兵卫队。
蜀王与骁果军中郎将,才是他的劲敌,因此,飞骑军比斗,与其说和十六卫年青一辈将领争锋,不如说,与杨骁,宇文玄韬争锋。
他三年前能成为十六卫大将军中翘楚,而今,依然可以做到,两日后,就是他证明自己的大好时机。
更重要,十万飞骑军,足以壮大他的实力,而今,这只到嘴的鸭子,却马上要飞了,他不得不争。
司马阔暗自留意杨钺神态,察觉对方不像妄自尊大,忍不住担心问道:“王爷,难道你真有策略,对付来自十六卫的车轮战?”
“战场之事,本王所向披靡,没有必胜把握,岂会接下朝中官员挑衅!”杨钺手指轻快的弹在木桌上,言语自信,狂妄。“欲车轮战,消耗本王亲军势力,痴心妄想。”
司马阔惊愕,他来拜访杨钺,希望为之排忧解难,趁机投靠,不料,杨钺胜券在握,佩服之余,心中如意算盘变成梦幻,不免有几分失落。
忍不住追问道:“王爷信心满满,大将军职位,必为囊中之物,小人率先恭喜王爷了。
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这比斗本就是一场阴谋,王爷败,与大将军职位失之交臂,王爷胜,将得罪长安城中年轻一辈将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的道理,王爷不会不明白!”
“哈哈,司马阔,你既主动提出,定有破解之法!”杨钺大笑,问道。
司马阔目不转睛,望着杨钺,道:“小人想法,不足挂齿,斗胆询问,王爷有何计策?”
拜访杨钺之前,他了解过杨钺过往,很清楚对方乃战场悍将,可政治才华肤浅,朝堂之上,处处被动。
此番,军事上不能被杨钺青睐,他希望政治上表现,使得自己占据主动权,争取博得杨钺好感,谋取官位。
所以,不率先回答,盼望杨钺素手无策时,主动向他询问。
第26章你是何意
夺取大将军职位,会得罪长安城年轻一辈将领?杨钺不这么认为。
他欲在长安城立足,必须展现出强大实力,让人害怕,恐惧。
一旦他手中掌握恐怖力量,也许会有人暗生歹心,却也有许多人趁机依附。
不强大,在长安城中,才会步履维艰。
瞥了眼神情期待的司马阔,杨钺嘴角噙着笑容,语气淡淡说:“不管朝堂或战场,欲在明枪暗箭不断环境中生存下,必须不断强化自身实力,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此番,一旦本王夺取飞骑军大将军职位,长安城中,宵小之辈,不免对本王图谋不轨。但更多官吏,不仅不会远离,还会主动亲近,献媚,今日之事,难道不是铁证吗?
记住了,强者恒强!”
强者恒强!
司马阔双眸半眯,品味着杨钺言语,忽然抬起手臂,衣袍掩面,羞愧难当,疾步向书房外走去。
突来之举,让杨钺大吃一惊,忙向阎岳枫使眼色,对方起身,阔步疾行,及时拦截住司马阔步伐。
笑呵呵道:“司马阔,王爷,没有让你离开,想走,没那么容易!”
这时,司马阔放下衣袖,脸颊涨红,低头瞄了眼杨钺,语气惭愧:“王爷,小人狂妄自大,自取其辱,再无颜面留下!”
他希望通过指出杨钺遇到的困境,且为他排忧解难,从而得到燕王青睐,平步青云,官衔晋级。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轻视了杨钺,自取其辱,心中悲哀,便无颜面久留。
杨钺起身,虎步前行,走到司马阔身边,长长喘口气,伸展手臂,活动筋骨,盯着书房外毒辣的阳光,道:“司马副尉觉得自取其辱,本王却看到副尉才华,更清楚,副尉官衔与才华不匹配,本王初入长安,势单力薄,用人之际,若副尉有意,留在王府,为本王效力。”
飞骑军比斗之事,杨钺信心满满。
然而,考虑到司马阔不俗实力,杨钺觉得必须把他拉拢到自己阵营中,远的不说,单单飞骑军比斗中,就会多一份胜算。
这时,司马阔抬起头,望着杨钺,神情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心悦诚服的道:“若王爷不弃,下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范长史,府中有何空缺,马上给司马副尉安排!”杨钺毫不犹豫道,司马阔文武兼备,此刻,了解不多,先留在府中做事。
范恒文点点头,道:“王爷,司马副尉能文能武,若副尉不介意,暂时担任府中祭酒,作为军事参谋,协助王爷处理府中事务。”
祭酒一职,为五品下阶,相较六品下阶,官衔提升一品,看似不高,范恒文却觉得够给司马阔面子了。
他与阎岳枫跟随王爷多年,出谋划策,战场军功不断,他才为三品长史,阎岳枫也不过四品中郎将。
司马阔寸功未立,得到五品下阶祭酒,非常难得了。
况且,大家跟随杨钺左右,誓死效忠,不在乎一时得失。
王图霸业,才是他们终极目标!
“谢王爷不弃,末将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司马阔接受范恒文安排,自诩末将,似乎对征战沙场更有兴趣。
他知晓,杨钺被封王,依他心思,定不会匆匆在朝堂安插亲信,扩展羽翼。
开府后,必先专心经营府邸,府中力量强大,才会渐渐扩展军中,延伸朝堂。
而今,府中官吏不多,可杨钺有右武卫一群生死兄弟,虽驻兵前线,但府中空闲官职,定是留给他们。
他无功无德,不敢奢望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何况,六品下阶的副尉,乃散兵游勇,燕王府,五品下阶祭酒,却让他可进入十六卫中。
两者之差,乃云泥之别!
收复司马阔,杨钺心情大悦,转身对阎岳枫道:“阎中郎,这两日,让亲卫弟兄,好生养精蓄锐,决不可马虎大意!”
此番,人力不足的情况下,他唯有借用巧劲力敌了。
不然失去飞骑军大将军职位,肯定又会遭遇长安城官员,群起攻之。
加之,此战乃他进入长安城首秀,也是他人生中首次领兵,不管怎样,绝不能败。
“王爷放心!”阎岳枫抱拳道。
军政之事,尘埃落定,杨钺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
王府,花园内!
花园中,建筑精巧,布局紧凑,古柏,竹林,青松,老槐林立,覆盖半个花园,奇花异草众多,夏日花香四溢。
几处亭台楼阁,与纵横交错花石子路相接,让花园中古雅幽静。
半亩方田大的池塘内,斗笠大的荷叶郁郁葱葱,翠绿色湖面,参杂几朵粉色莲花,争相斗艳。
靠近池塘的凉亭内,杨钺闲情逸致躺在长凳上,脑袋枕着双臂,双脚搭在栏杆上,考虑着该怎么缓和与宇文霖萱关系。
已为夫妻,却分房而居,久不见面,冷到冰点的关系。
该寻找合适时机,主动缓和与宇文霖萱的关系。
他一个男人,占了人家便宜,若斤斤计较,就太过小肚鸡肠了。
一阵清风吹过,更换的蟒袍浮动,吹在人身上,有丝丝凉意,参杂一缕香味,清香淡雅,宜人心扉。
清风退去,淡雅香气越浓,杨钺鼻尖耸动,猛吸几口。
忽然,一个燕子翻身,从长凳上起身,站在凉亭中央,神情愕然。
眼前,宇文霖萱身着淡粉色齐胸襦裙,裙摆上勾勒出一幅梅花盛开的图案,胸前系着红色丝带,清风吹动,丝带风中摇曳,平添几分活波与洒脱。
身披白色薄烟纱,让她显得朦胧妖娆,一身淡色衣装,像池塘中莲花,冰清玉洁,美不胜收。
他猛地起身时,宇文霖萱惊得移步稍退,亦是愕然抬首,声若黄莺,俏面中泛起怒意,问道:“你是何意,这般大惊小怪,我有那么可怕吗?”
杨钺看的专注,只觉得宇文霖萱的美,好似涡流,让他思绪一下子陷入中央。
“你不可怕,杀手才可怕!”淡淡回了句,杨钺以为良机难逢,何不趁机缓和与对方关系,关切的道:“你在找我?”
第27章杨钺咏诗
闻声,宇文霖萱秀面微冷,冷眸瞪了眼杨钺,移步前行,坐在凉亭长椅上,没有言语。
杨钺转身,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一声,缓步坐在宇文霖萱对面。
第三次与佳人谋面,仍旧被被对方容貌惊为天人,不过,面色平静,没有唐突失礼。
嘴唇轻启,字珠不曾脱口而出,宇文霖萱俏面微红,目光闪烁,不与杨钺对视,道:“府中传言,郎君被皇上晋升燕王,奴家特来贺喜!”
呃!
望着宇文霖萱神情,杨钺倍感意外,之前,他们还是针尖对麦芒,宇文霖萱对他抱有成见。
猝不提防亲近,称他郎君,真有几分不习惯!
“确有此事!”杨钺点点头,问道:“你忽然热情,肯定有别的事情!”
“别无他事,奴家真心实意为郎君高兴!”宇文霖萱面不改色,俏面中充满浓浓诚意,声若黄莺。
此时,杨钺起身,移步坐在宇文李霖萱身边长凳上,手臂搭在围栏上,形成半抱佳人姿态,翘着二郎腿,嘴角泛出笑意,望着佳人秀美侧面。
留意杨钺举动,宇文霖萱内心惶恐,她故意与杨钺亲近,却是希望参加诗会,今杨钺近在咫尺,一呼一吸鼻息撞击在她脸颊。
起身移位时,手臂忽然被紧紧拽住,身体一晃,又坐在长椅上,一时间,她内心忐忑紧张,紧绷身体像半月弓弦,好似有东西,从前胸跳出来似得。
静坐长椅,眼珠转动,斜眼偷望,留意杨钺举动。
只见杨钺伸开起身,移步在她面前,伸开双臂,双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围栏上,居高临下,舔了舔嘴角,双目冷凝,直勾勾看着她。
这一刻,宇文霖萱星眸集中在杨钺身上,偷望,凝视,闪躲,弹指瞬间,眸中神态发生多次变化。
背靠凉亭围栏,稍稍挪动紧绷身躯,力争与双臂困着自己,意图不明的杨钺拉开距离。
芳心跳动,愕然惊问:“杨钺,你干什么?快把身子移开!”言罢,伸手急于推开杨钺。
啊!
凉亭外,宇文霖萱的两名贴身丫鬟,目睹杨钺举动,忍不住失声惊叫。
闻声,杨钺不满的转头,俊朗面孔中噙着笑容,侧面一瞬间忽然冷凝,瞪了眼旁边留守丫鬟,示意对方离开。
丫鬟岂敢多事,纵然担心自家小姐安危,却抵不过杨钺杀凶悍目光。
望了眼神情惊愕,参杂几分羞涩的小姐,两人垂首,匆匆离去。
一时间,静怡,凉爽的花园内,仅仅剩下杨钺及宇文霖萱。
孤男寡女,处于幽静花园内,郁郁葱葱树木,使得凉亭中显得隐秘,想起数日前,两人亲密举动,宇文霖萱忍不住面色惊煞。
一双眸子,眼珠转动,来回留意杨钺,察觉对方不语,急道:“我好心向你贺喜,你却横眉冷对,是何居心?”
这时,杨钺紧绷的面孔,稍稍温和,道:“我接受你的恭贺,不过,也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宇文霖萱内心很明白,她住进王府,从此与杨钺有千丝万缕联系,除非彻底打算与杨钺同床异梦,不然,两人芥蒂,迟早需要化解。
然而,回想起,芙蓉馆内荒唐一夜,面色不禁有点发烫。
留意宇文霖萱失望表情,杨钺微微摇头,转身负手走到凉亭边缘,望着池塘内红绿交映的荷花,一声唏嘘。
宇文霖萱失去束缚,内心稍稍松懈,不解杨钺此举何意,欲起身离开。
却听杨钺语调低沉,道:“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闻声,宇文霖萱打消离开念头,端坐在长椅上,望着杨钺挺拔背影,心绪好奇。
她对杨钺知之甚少,记忆中,杨钺与自家哥哥宇文玄韬一样,是个一心扑在军事的武夫,不懂什么诗词歌赋。
每逢春节,端午,七夕,中秋等节日,长安城中文人士子举办的诗会,极少出现,偶尔参与,也如坐针毡,很快离去。
此情此景,杨钺忽然有感而发吟诗,着实令她大吃一惊,饶有兴致竖耳聆听。
前缀过后,杨钺语调提升,情感饱满,道:“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长椅上,宇文霖萱糅合杨钺诗句,内心诵读,不久,稍稍平静面色,忽然渐渐泛起红晕,情不自禁垂首,神情扭捏。
她不是无才无德女子,相反,受到家族熏陶,自小饱读诗书,是长安城中有名才女,岂会听不懂杨钺诗中含义。
也许前两句,杨钺仅仅描述荷花与荷叶,与后两句连接,便富有深意。
字面拿荷花与其他花卉对比,突出荷花花叶相配、交相辉映的特殊美,其深意却表达他与自己乃天造地设一对,有如荷花的花与叶,可堪匹配,天赐良缘。
因此,宇文霖萱内心诵读时,俏面才泛起红晕,滚烫起来。
对方根本不是咏物,而通过荷花,主动向自己示好,隐晦,却把双方关系渲染得十分美妙,自然。
宇文霖萱羞涩,滚烫俏面中,渐渐又升起几分不满,撇撇嘴,狠狠瞪了眼杨钺背影。
诗中,杨钺描述双方为天造地设一对,羞得宇文霖萱芳心乱撞,一丝欢喜后,忧从心来,她被迫嫁给杨钺,可不认为双方天造地设。
小女儿心中,不禁觉得杨钺太过,自大,霸道。
然而,跺脚生气时,诗句却峰回路转,听杨钺语气惆怅,复杂的道:“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字珠落音,宇文霖萱就情不自禁轻吟出来。
似忧愁,似欢喜,似羞涩,心绪复杂,稍微抬起螓首,星眸偷偷瞄了眼杨钺,被他直白爱意,惊的心绪不宁。
杨钺,这个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家伙,竟细心的吟诗化解彼此芥蒂,打开她关闭的心扉。
更重要,他竟期待两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担心时不我待,期盼彼此珍视爱情,永不变心。
第28章飞来横祸
幽静花园内,偶尔响起呱呱蛙叫,或知了吵闹叫声。
杨钺有感而发赋诗,倒也没多想,仅仅希望打消宇文霖萱对自己的误会,纵然双方不会一下子消除芥蒂,至少也相安无事。
可惜,转过身来,凉亭内空荡荡的,宇文霖萱不清楚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么一首符合意境,表达心意诗句,借景引用,宇文霖萱却离开。
良苦用心,变成自找没趣!
杨钺耸耸肩,走出凉亭,望了眼花园四周,不见宇文霖萱踪迹,耸耸肩,折返又斜躺在长凳上,徜徉在柔和凉风中。
百步之外,一颗老槐树背后,宇文霖萱静立,目睹杨钺举动,忍不住跺跺脚。
这个时候,杨钺若冲出凉亭,稍稍寻找,定会找到她,兴许,她会原谅对方。
然而,杨钺耸耸肩,躺在凉亭长椅上,又是什么意思?
恼归恼,宇文霖萱面孔中依然有丝丝羞涩,芳心暗跳不停,杨钺给她带来的惊喜,意外,悄悄离开时,她都忘记自己寻找对方的初衷。
好在事情有所缓和,会有很多机会,渐渐融化彼此之间的冷冰。
......
黄昏时分,天边烧红云彩渐渐退去,清风拂动,让炎热夏日,增加几份凉意。
宇文霖萱神情狼狈,俏面中沾满烟熏,双眸泛红,冲出厨房时,眼角还带着几分难受的泪珠,手臂扶着门框,不断咳嗽。
这时,厨房内,几名丫鬟亦匆匆走出来,端着红木托盘,托盘内青瓷盘中,盛放着精致菜肴,美食配美器,色香味俱全。
不久,厨房中妇人,拿着半弧的纱网,匆匆罩在上面。
她们不明白,为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主子,忽然心血来潮,亲自下厨煮菜。
主子心思猜不透,也不敢猜!
丫鬟们,端着食物,恭敬跟在宇文霖萱身后,向膳房走去。
中午之事,宇文霖萱事后思考,她与杨钺欲破冰,打消隔阂,在杨钺善意表现后,她若流露善意,自然会缓和与杨钺关系。
况且,七夕诗会,仅仅有六日时间,若不与杨钺和解,诗会之事,怕很难参加。
膳房中,几盏油灯闪烁亮光,与室外灯笼射出的光彩交相辉映,不时有自寻死路的飞蛾,扑上去,油灯内,发出啪啪声响。
宇文霖萱盘腿坐在软毡上,手臂撑在食案上,耐心等待着。
旁边,一名贴身丫鬟手中拿着蒲扇,轻轻扇动,凉风吹在宇文霖萱身上。
黄昏时,她已派人邀请杨钺用餐,趁机化解与杨钺隔阂,却得知杨钺在演武场中习武。
不久前,再次派人催促,却迟迟不见对方踪迹。
这时,丫鬟缓步自走廊转入膳房中,留意到宇文霖萱神态,轻声道:“小姐,莲儿找遍了,府中不见王爷踪迹。”
“嗯!”宇文霖萱有意无意的应了声,又很快抬起头,问道:“不在府中?确定吗?”
数日来,她不与杨钺接触,不表示对杨钺熟视无睹,
几日中,杨钺不是在府中读书,便在习武,从未踏出王府半步,今夜,她有心缓解双方矛盾,亲自下厨,烹制食物,烟熏火燎,不晓得多难受,杨钺却不在府中。
“小姐,莲儿打听过,王爷去了望江楼!”莲儿犹豫片刻,决心不欺瞒主子。
闻声,宇文霖萱平静神态中,微微皱起,不可思议的问道:“平康坊中的望江楼吗?”
“长安城中,较有名的望江楼,好像就在平康坊中。”瞧着自家小姐神情,莲儿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平康坊位于皇城与东市间,入北门向东的三曲,多为妓女所居之地,长安城中名伶,多集聚此地,被戏称为风流薮泽。
更重要,望江楼与长安第一名楼芙蓉馆隔街相望,不知为何,自家小姐,忽然对芙蓉馆,对平康坊深恶痛绝!
莲儿担心宇文霖萱时,宇文霖萱面色稍稍缓和,摆摆手,吩咐道:“小莲,你们去休息吧!”
“小姐!”小莲有点担心的道。
“我没事儿!”宇文霖萱肯定的道。
丫鬟侍者离去,宇文霖萱长长舒口气,暗骂了句:“混蛋!”
杨钺中午刚向她表达心思,傍晚便去望江楼,天晓得,他去不去芙蓉馆。
若当真如此,不管杨钺文采几何,军事造诣高低,他都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不值得原谅!
长安城中有东贵西富之说,西市坊多为商贾富豪,东市坊满是达官贵族,不少商贾子弟为攀龙附凤,不惜驾车从西市坊赶到平康坊,东市坊内的官宦子弟,就更不必多说了。
三恨驾着马车出现在平康坊中时,杨钺嗅着空气,只觉得平康坊中,少了几许勾心斗角,却多了几份胭脂水粉的味道。
街道中,千盏红灯,篝灯交易,红楼中,伶人搔首弄姿,宾客身影穿梭,酒楼内,触光交错,纸醉金迷,一副歌舞升平之象。
望江楼前,杨钺身似长剑,负手而立,长发盘起,剑眉英挺,一身着黑色劲装,腰际护甲环绕,夜色下,冷酷,漠然。
望了眼街道对方的芙蓉馆,嘴角勾起玩味笑容。
没有犹豫,挺胸抬头,阔步向望江楼内走去。
入门时,一群醉酒青年步履踉跄,身子不稳,晃晃悠悠从望江楼大堂内走来。
杨钺进门时,留意到这群人,有意避开他们,然而,迈出门槛时,为首青年步伐不稳,半个身子扑向杨钺,杨钺身子一斜,青年额头恨恨撞击在门框上。
一阵巨痛,青年迷离思绪惊醒,转身双目怒视,恶狠狠盯着杨钺:“眼瞎啊!本公子都敢撞!”
“狗嘴吐不出象牙!”回应中,杨钺抓起青年锦衣,双手抬起,直接把对方丢出望江楼外。
嘶!
旁边半醒半醒的几名同伴,在那名青年被丢出望江楼,撞在门外刚刚停下的马车上时,一下子,思绪全醒了。
一个个睁着眼睛,盯着杨钺,握着拳头嘎吱作响。
他们家族在长安城非富即贵,偶尔强势些,谁不给大家几分薄面,岂料,今晚却遇到个不开眼的家伙。
第29章强势出手
望江楼内,宾朋满座,目睹杨钺简单粗暴举动,震撼之余,纷纷倒吸口凉气。
他们不认识杨钺,却认识被甩出去的青年,青年乃朝中左仆射贺恒瑞的外甥,家族又是关中四姓柳氏,父亲为太子少傅柳铭阅长子柳岸尚。
身份尊贵,飞扬跋扈。
仗着家族与贺氏威望,在长安城,恃强凌弱,强抢民女,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
然而,这种混蛋,大家摄于柳氏与贺氏权力,敢怒不敢言。
连京兆尹侯俊甫,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做杀人放火,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会儿,大家看到这个身穿黑色劲装,面色俊朗,行事作风彪悍的青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柳岸尚丢出望江楼,摔得个鼻青脸肿,叫好置于,忍不住为青年担心,怕他遭遇飞来横祸。
杨钺对四周宾客目光熟视无睹,拍了拍身上衣装,轻松惬意,稳步向望江楼内走去。
宾客观之,出声惊呼,抬手揉眼,一副不可思议之态!
一时,大堂中,宾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互相猜测杨钺身份。
另外,也等着柳岸尚身边出手,刁难杨钺。
旁边,几名醉汉身份远不如柳岸尚,整日跟随柳岸尚左右,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不过,他们身份也不低,父亲也全是朝中官吏,平常百姓根本不敢得罪!
几名醉酒青年,察觉柳岸尚处境,又看杨钺神情平静,稳步向酒楼内走去,一个个纷纷叫嚣。
有人疾步走出望江楼,搀扶起柳岸尚,走进大堂中。
面色一沉,怒视旁边宾客,那人起身,面带惊慌,抽出长椅,放在青年面前,扶着柳岸尚坐下,才神色恭敬离开。
之后,长长喘口气,走进人群中。
安抚好柳岸尚,几名青年注意力转移在杨钺身上,长安城中,竟有人胆大包天,敢招惹他们,活腻了吗?
一群人,挽着衣袖,语气嚣张,向杨钺追去,喝道:“臭小子,活腻吗,连柳大少也敢摔!”
说着,疾步向杨钺而去,紧握双拳,准备好好教训杨钺。
此刻,杨钺神色平静,他把柳岸尚甩出去,怪对方口无遮拦外,还有早朝时,贺恒瑞不断刁难他,让飞骑军大将军职位,变得破朔迷离。
暂时动不了贺恒瑞,宇文石这些重臣,柳岸尚这种出身贵胄,蛮狠的家伙,他还不放在眼里。
身后那些叫嚣的苍蝇,他根本不认识,更无从放在心上了。
“找死!”冷酷面孔上,嘴唇轻轻蠕动,冷冽的吐出两字。
转身冷眸一蹬,率先冲上来的男子,疾行的步伐,忽然停止,惊愕的望着眼前男子,内心情不自禁惊慌。
他没有什么能耐,可三教九流的朋友中,依然有不少不怒而威的人,譬如,右监门卫大将军贺辰轩。
他在长安城中,算是年轻一辈中精英了,身上气势,也没有这青年让人毛骨悚然。
杨钺却不管对方心思,快如奔雷,疾步如风,抓住惊愕扑上来的男子手臂,一个转身胳膊肘狠狠撞击在青年胸前,转身横摔,把对方横摔在餐桌上,木制餐桌,四散破裂,青年躺在一片狼藉中。
呼!
杨钺强势迅雷手段,惊得身后几人,面色煞白,犹豫徘徊,不敢上前。
身份迷离,手段了得,非寻常之辈。
此时,三恨迅速出手,大堂内,气氛忽然冷凝,七月伏天,空气莫名其妙冷冽,酒楼内客人,忍不住紧了紧身上单衣!
杨钺,三恨先后出手,手无缚鸡之力,仅仅会溜须拍马的少公子,那经得起天榜地榜高手击打,片刻之余,全部躺在地面哀嚎。
望江楼内,宾客大吃一惊,被杨钺强势,三恨身手,彻底震慑了。不少人,也暗自拍手叫好,只觉得教训柳岸尚等人,大快人心。
暗喜之余,纷纷猜测杨钺两人身份。
杨钺不在乎四周百姓眼光,抬头望了眼酒楼三层,沿着楼梯,径直朝着上面走去。
“刚才那公子是谁?手段好生犀利!”
“看着面生,长安城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是吗,这次有好戏看了,老夫之前,看到贺家子弟在芙蓉馆内。”
“切,鄙人倒觉得那人与渤海候,不,新晋的燕王,有几分相似!”
杨钺离去,宾客纷纷议论,他们不少人为颇有家资的商人,或小地主,可在三品官吏遍地走的长安城,一点也不起眼,接触不到杨钺这个层面的人。
何况,从前,杨钺多钻研兵书,习武,之后,又被贬去渤海三年,极少在长安城中路面。
仅有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乃三年前,大军征讨契丹大胜,引得百姓出城相迎。
时过境迁,常年守僵,若非早朝忽然封王,长安城百姓,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杨钺上楼,在三层时,被提前等待秦王侍卫,邀请进一出包间内,侍卫静静回到秦王身边。
入包间,关房门,坐在食案前的秦王,放下手中酒杯,笑呵呵盯着杨钺,问道:“六郎,发生何事?”
杨钺前行,走到食案前,撩起衣袍,盘腿在软垫上,拿起酒壶,自斟一杯,一饮而尽,道:“二哥,没事儿,地痞而已!”
“没事儿便好,这长安城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秦王轻叹,向侍卫示意,可以通知酒楼上菜了。
这时,杨钺抬头盯了眼侍卫,欲言又止,秦王观之,道:“六郎,但说无妨,不必担心,元辰是我的心腹,出你口,入我耳,绝不会有外人知道!”
“嗯!”杨钺点点头,神情惆怅,道:“二哥,臣弟回长安时,被何人陷害你,你可有所耳闻?”
此事乃杨钺心头恨事,光天化日,遭人绑架,惨遭陷害,被皇上重打,还遭遇宇文家威胁,此仇不报,有何颜面立足长安!
前身忍辱负重,身死命陨,他不想步后尘。
“六郎,这事儿,毫无头绪,长安内,没有丁点信息。”秦王盯着杨钺双眸,有点惋惜的道;“唯一线索,当夜,在平康坊东面巷子中,有两名黑衣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