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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子     越境鬼医txt下载     越境鬼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误会

    骑着马穿过不大的县城之后,康宁才将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过关前他非常担心连续当选十几年人大代表的村长会遇到熟悉的警察停下说话,搞不好他真的会自豪地向警察隆重介绍自己,此时虽然安全通关离开险地,康宁想想还是后怕不已。

    二十多公里走下来,已经适应骑马的康宁打马上前赶上村长:“老哥,刚才我们进城前看到许多警察,是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警察在路上值勤?”

    “你说的是那些公安吧?我也感到奇怪,记得是六月下旬城外就开始设卡检查了,连续一个月都不撤下,而且只查由南向北进城的车辆和人员,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香港回归要稳定治安,后来想想不对就问了县人大主任,他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全区范围内公安系统的内部命令,没想到刚撤离几天又出来设卡,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我估计很可能是生了什么重大案件。怎么?你也觉得奇怪?”村长老何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席话说得十分轻松。

    康宁连忙回答:“也不是很奇怪,我原来以为这个地方是广西和贵州的交界,两个省区之间设卡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村长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清楚了,那个常年都有的固定关卡不在县城,而是在紧靠贵州麻尾的六寨,沿着我们脚下这条公路向北几十公里就到,不过我们不需要到那里,再走一两里我们就右拐走小路,估计中午能到达里湖。”

    康宁听完松了口气,脸带微笑眺望前方。村长转头看着并马而行的康宁好一会,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不时点头微笑。

    康宁觉后问道:“老哥笑什么?是我身上这套衣服吗?”

    “是啊!你穿这套衣服真漂亮,高高大大显得很精神,春兰姑娘这娘俩的手艺是咱们村最好的。”村长说完叹了口气:“这几天你在她家住没现她家没有男人吗?”

    康宁一想正是这样:“对,但是我不习惯打听人家的私事。”

    “老弟一表人才,心地又好,可惜你不是咱们瑶家人,否则春兰姑娘那天晚上就跟你上床了。唉——象你这样标致的男人,我们族里几十年都没出现过,有时我真希望你是咱们瑶家人啊!”

    村长颇为遗憾地说道:“去年初,春兰他爸刚埋葬了两个老人,到城里买些东西回来还没到路口,就被一个喝醉的矿老板驾车撞死,老板驾车跑了,最后让一个小卒来顶罪,只赔了两万块钱。这可苦了春兰一家人,没了男人,她娘儿俩的日子难过啊!”

    康宁惊讶地问道:“怎么能这样?这可是重大交通事故啊!老哥你是人大代表,怎么不向上反映这个问题?”

    “我怎么没反映?但我就一个小小村长,手里又没证据,反映有个屁用啊。人家手里钱多,人缘好得很。去年要不是我带着村里五十多个汉子拿刀拿枪去,春兰家连两万块钱都拿不到。可是这样一来好了,所有的矿主都不用咱瑶民了。”村长说完,狠狠向路边吐了口吐沫,看着一脸沉重的康宁,便摇了摇头开解几句,向后吆喝一声加快了行进度。

    中午时分,康宁一行来到里湖乡北面的一个瑶族小山村,村名叫木河,因小河源头生长着成片的百年大树而得名。一行人刚在村口下马就有一大群人迎了出来,十几个孩子牵过客人的马匆匆带到小河边饮水,年长者和青壮相互见面把手交谈,爽朗的笑声不时响起。

    康宁正在放松酸的双腿,突然一名四五十岁中等身材、黝黑的脸轮廓分明的木河村头人指着康宁对村长问道:“老何,你们村这个高个子后生我怎么没见过?”

    村长不动声色地回答:“你几年都不去我家了怎么可能见过,走,我们都饿了到你家喝酒去,摆桌了没有?”

    “全村的女人们忙了一早上,酒菜早就上桌了,我前天就熬好三个坛子的百花酒等你,先说好了,今天咱们俩谁先醉明天谁背锅头。”头人攀着老何的肩,两人一路斗嘴开着玩笑大步向村里走去。

    走到头人家门前的晒坪让康宁吓了一条:方圆五十米的晒坪上摆放着几十张宽大的四方矮桌,一片矮桌中间是由八张矮桌连接成长条的桌子,上面早就摆满了瑶家的各式菜肴,晒坪上三百多个男女老少站在那里笑脸相迎。

    又是一轮冗长的见礼众人这才6续坐下,长桌是专为客人们准备的,康宁这位客人的客人被安排在以示尊贵的左边第二个坐位,位自然非小洞村村长老何莫属。

    酒过三巡,康宁还在细细回味这百花酒独特的味道,依据口感分辨其中的药草成份,这时,木河村村长老磨的一句话让满桌人的目光集中在康宁脸上:“老何,你边上这后生成家没有?”

    老何一听就知道老磨的意思,也不说出实情还故意气他:“我这老弟还没成家,不过老磨啊,你两个女儿都给你添几个孙子了还不够?你就别做梦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村十几个水灵灵的姑娘都排队等着呢!”

    “懒得理你这老鬼!”老磨转头向右大喊一声:“小明,你过来一下。”

    隔着几张桌子的女人堆里站起一位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孩,一阵小跑来到老磨旁边,老磨大大咧咧用手指着康宁大声说道:“你看这小子顺眼吗?顺眼的话今天我就替你做主了!”

    女孩睁着大眼睛看了康宁一眼,随即红着脸转身逃回原来的座位上,众人看到这么有趣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许多女人还特意站起来,看看是哪个小伙子能让平时眼高于顶的村长如此看重,为全乡公认最美的侄女找对象?不一会,整个晒坪上到处响起笑声和对康宁评头论足的声音,把康宁臊得坐立不安很难为情。

    这时,坐在康宁对面一个浓眉方脸体格健壮的小伙不愿意了,这个苦苦追求美女小明一年有余的小伙子,此刻眼里全都是浓浓的敌意,他猛地站起来左手端起酒碗对着康宁,右手五指搭在碗边做出个奇怪的形状,一字一句大声问道:“哥子,敢不敢喝下这碗酒?”

    此言一出,本来很热闹的晒坪立刻安静下来,康宁见状感觉很不对劲,但还是礼貌地双手捧着自己的酒碗站起来,老何见大事不好刚要制止,年轻人已将手中的酒碗迅向前一送碰响了康宁的酒碗,接着把满满一碗酒一口气喝下,随手将空碗往桌子上用力一放,然后直挺挺站着死死盯住康宁的眼睛。

    康宁这时已经明白过来,他知道两位村长之间的玩笑和小明姑娘刚才的表现让这位小伙子误会了!

第三十一章 比武

    康宁看着身边频频摇头的老何,再看看主座上兴趣盎然的老磨,苦笑一下,对小伙子客气地说道:“哥子你误会了,谢谢你敬酒!”

    康宁说完,也将自己碗中的酒一干而尽,向小伙子歉然一笑随即坐下。

    谁知小伙子兴奋地大步离开,走到十米外的空地上傲然站立,两只大眼蔑视地看着康宁,康宁心中暗暗叫苦,低声对老何诉苦:“老哥你这玩笑可开大了,求老哥给说明一下澄清误会吧!”

    “唉!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都怪我多嘴也没能及时制止,刚才他向你敬酒时作出的动作就是向你挑战,你要是不端起酒和他碰也就没事了。”老何又叹了口气,接着解释道:“现在晚了,你得去和他比试比试,我会在旁边照应你的,顶多打败了回来继续喝酒,没人会说你一句,但是你如果不应战的话,所有人从此都看不起你了,我们这十几个人也脸上无光了。”

    康宁抬头一看,惊讶地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他想了一下就站起来,和康宁同来的小洞村小伙子和康宁都处得很好,十几个人围着康宁七嘴八舌地说道:“老哥,我支持你!”“老哥你等会要小心,大牛是十里八乡最能打的。”“别怕他,他也就是有一身牛力气而已”……

    康宁对伙伴们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兄弟们,请放心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康宁说完,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不紧不慢走向大牛。

    所有人都全部上来自觉围成直径六米左右的***,兴冲冲的老磨拉着无可奈何的老何迅来到两人中间,老磨说了几句客气的开场白之后,立刻提高声调宣布:“不许打后脑,不许打咽喉,不许打下阴!比武过后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能私下报复对方!一年之内不能再次比武!”

    老磨说完就和老何走到两旁,剩下康宁和大牛站在的***里相互对视,四周的人们兴奋不已,都在议论两人的身材猜测谁输谁赢。

    大牛脱下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古铜色肌肉,引来木河村年轻人大声的赞叹。与壮实的大牛比较起来,比大牛略高的康宁相对显得单薄,但是康宁恬淡镇定的风度也令人刮目相看,女人们看着康宁的眼神显得极为欣赏。

    康宁向大牛抱抱拳,后退一部做了个请的动作。

    大牛看到康宁波澜不惊的神态早就不耐烦了,大步上前抡起拳头当胸猛击,康宁的右脚侧移半步身形半转轻松避过,大牛一拳打空立刻抬腿横扫,力量之大角度之刁让众人出一片惊呼。

    只见康宁双膝微屈脚板如同趟泥般再次横移,将大牛的迅猛一脚轻松化解,让紧张的人群又惊呼了一回。

    大牛两次力连康宁的衣脚都没有碰到不由心中大怒,再次冲向康宁一拳接着一拳全力起进攻,人群中的喝彩声和助威声阵阵响起气氛无比热烈。

    老磨和老何刚开始都担心康宁受伤,但看了几招之后脸色立变,同时一脸慎重全神贯注紧盯着场中的激斗。

    老磨对康宁巧妙的步伐感到十分惊讶,在他眼里,那看似不紧不慢的移动毫无出奇之处,但是强横的大牛就是碰不到康宁的一根毫毛,几轮快有力的进攻处处落空,自己反而被康宁带着转起***来,豆大的汗珠开始出现在大牛宽阔的额头和健壮的身子上。老磨知道,再打下去体力迅下降的大牛就很危险了。

    功夫不错的老何刚开始对文质彬彬的康宁十分担心,但在连连惊喜之后隐隐感觉到康宁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着神情淡定的康宁每一次避开大牛的攻击都那么从容潇洒,他知道大牛输了。就在老何想要出停止争斗的命令时,场中形势出现了变化。

    康宁看到步步退让大牛还死缠烂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决定尽快结束这无聊的比武,所以他在大牛全力出的一记右勾拳打空之后不再躲避,左手横拨随即变掌为爪紧紧扣住大牛的手腕,同时步子一错压低身子揉身而上,右手穿过大牛的裆下,自己整个身体象根车轴似的猛然转动全身力,顿时将至少八十公斤的大牛抡上头顶,转了一圈之后巧妙借力将大牛地往外一送,在数百人出的一片惊呼声中,大牛整个人像跳远运动员那样在空中滑翔了近三米,落地时踉踉跄跄冲到人群中才停止下来。

    大牛走回场中站在距离康宁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脸色白喘着粗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康宁。

    康宁脸带微笑快步走到大牛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哥子,你老何叔是开玩笑的,瑶家人怎么可能跟我这汉人通婚?”

    大牛愣了一会儿,立刻拉着康宁的手大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信你自己问问。”

    大牛看到站在身边的老何笑着点头,满脸惊喜地转向康宁说道:“走,我要和你打老僮!”

    “还打?”康宁甩开大牛的手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大牛。

    老何哈哈大笑,上前对康宁解释到:“这可是你误会了,我们瑶家说‘打老僮’就是你们汉人说的结拜兄弟!”

    康宁明白过来哑然失笑,随即被众人簇拥着回到酒桌边上,在一片赞叹声中连续被灌了三大碗,一同前来的十几个小洞村青壮对康宁佩服之余也倍感有面子,许多人被热情的木河村人拉到别的酒桌上介绍康宁的情况,许多姑娘听说英俊文雅武功又好的康宁是个汉人时,脸上全都是惋惜的神色,但即使这样也不妨碍羞答答的姑娘们将一碗碗美酒捧到康宁嘴边。

第三十二章 大龙

    第二天上午,又一次承受宿醉折磨的康宁,被村长老磨灌下一杯美其名为“醒酒的酒”之后,再也不敢沾唇半滴。

    匆匆用过一碗小米粥和一张酸菜荞麦煎饼,康宁回到房间收拾行李,他明白这次上山之后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翻过两座大山就是贵州境,而这次狩猎的方向就是两地的交界处。

    一行三十七人带着腰刀和鸟铳出,因为此行大多是山路所以马匹被留在木河村里,十几条本地猎犬不时在队伍的前后撒欢。

    老何果然如康宁预料中的那样背起了一个大铝锅,让康宁佩服的是老何在老磨的讥笑下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哈哈笑着对老磨说:下次你到我家,我提前准备个比这大一点的铁锅等你。

    大牛成了康宁的小弟,昨晚在族长老磨的父亲主持下两人正式结为兄弟,二十一岁的黎大牛对自己这个义兄武艺和为人都非常佩服,因此抢过康宁身上的背包挂在自己壮实的肩膀上。

    “宁哥,这次咱们走的这条路与以往的不一样,这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外人根本就不给进去,我还是两年前进过一次到现在。我估计要在山里至少转五天左右,可能多几天也说不定,你不习惯走山路还要节省些力气。”

    康宁没想到一次狩猎用这么长时间,看了一眼大家身上简单的行李不解地问道:“不会吧?大家身上除了刀枪、铁沙枪药和几个竹筒之外,就是那几十个糯米饭团,怎么不多带点粮食?”

    大牛哈哈大笑:“竹筒里面装的是盐巴,粮食根本就不用带,山上到处都是吃的谁还会带那玩意,哎呀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过完今天你就明白了。”

    翻过两道十几公里的山梁进入一片山凹密林,山路越来越陡峭,中午大家随便用了些糯米饭团,略作休息继续启程,走在参天蔽日的密林里,不时看到各式各样小动物和山鸡之类的飞禽,其中不乏果子狸、黄猄等稀有动物,但是没有一个人开枪打下,康宁问过大牛之后,才知道他们这么多人出来根本就不屑这些小东西。

    下午四点左右,一行数十人已经深入大山腹地,到达村长老磨称之为盘龙山的地方,极目四望全都是延绵逶迤的大山和郁郁葱葱的林木,就连蓝蓝的天也显得低矮了许多。众人下到山腰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旁休息,喝完水坐在石头或土坎上有说有笑相互打诨,康宁也像大家一样摘下一片毛竹叶子折成漏斗状舀水解渴,清澈的泉水让连续跋涉了近一天的康宁倍感甘甜。

    突然,两只黄狗在前方约五十米处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一面退后一面狂吠,十几只猎狗见状立刻冲出去声援,狗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山谷。看到十几只猎狗冲上去之后,叫唤几声随即胆怯地步步后退,所有人全都站起来解下背上的鸟铳,死死盯住前方的异状。受大家紧张情绪的感染,康宁的手也下意识地握紧身上腰刀的刀把。

    老磨和老何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老何开口笑道:“不会是大龙吧?要是现了大龙咱们就是最幸运的人了,哈哈!”

    “你做梦去吧!听我阿爸说,咱们瑶山最后一次现大龙还是六十年前的事,虽然这片森林几百年没人进去过,但我几乎每个月都上来一次,从来没有现过大龙的痕迹。我看那树叶和草尖摆动样子,是几只大山猫也说不定。”老磨转头叫上大牛和四个较有经验的中年人:“你们几个马上装药用大号铁沙,跟在我和老何后面。”

    五个人立刻解下腰间的枪药袋和装铁沙的牛角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这时前方的突变引老何一阵惊呼:“我的妈啊!那是什么?”

    一条约四米多长小腿粗的铁黑色大蛇,从茂密的草丛中闪电般掠起飞出路面,距离最近的那条黄色猎狗的脖子眨眼间被大蛇紧紧咬住,正徒劳的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挣扎着,大蛇迅转动那长着只红色犄角的脑袋,一个翻滚将这条四十多斤重的大黄狗卷起,刮起的腥风将地上的残枝败叶激荡得四处飞溅,十数只猎狗吓得**尾巴落荒而逃,只有一黄一黑两只猎狗勇敢地面对险情大声吼叫,尽管情况危急却毫不妥协。

    尘土和飞舞的树叶很快散去,大蛇尾巴突然一甩,将最后两只猎狗扫得横飞出五六米远,哀鸣着跌落山下就再也没有声息传来,大蛇尾巴顺势一卷,整个身子令人惊栗地像只圆桶一样竖立在空地中央足有一米多高,被它咬住的黄狗已经消失不见,绞成一圈圈的缝隙中半截狗尾露在外面,尾尖上的长毛迎风飘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老何和老磨面面相觑,相互点点头随即咬牙拔出锋利的腰刀并肩冲去,大牛五人提枪紧随其后,在距离大蛇约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老磨沉声令:“对准它,预备……放!”

    “嘭、嘭——”一阵巨大的枪声在群山中回荡,一片硝烟升腾起来。

    “快跑!”老何大叫一声随即飞快地转身逃跑,老磨六人手忙脚乱跟随其后向人群跑来,其中两人吓得踉踉跄跄手中的鸟铳已经不知飞到何处,人群中的二十几人战战兢兢端起鸟铳上前接应逃回的人,二十几个颤抖的枪口齐刷刷指向前方。

    吓得面无人色的康宁望着四十米外的景象打了个冷颤,只见受伤的大蛇剧烈地翻卷起来,高高弹起之后犹如一根巨大的皮鞭狠狠抽打着一片片乔木杂草,竟然出“啪啪”的巨响,打得残枝断木四处横飞,空中碎叶飞舞就像一大群惊起的鸟雀,四溅的蛇血甚至飞落到几个瑶民的脸上。

第三十三章 奇遇

    老磨站在二十多个蹲下瞄准的瑶民身后,惊恐地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惨烈之状,头上布满了黄豆大的一片冷汗。几分钟之后一路滚动到众人前方二十多米远的大蛇终于遍体鳞伤精疲力竭,血肉模糊的长长身子仍在不停地翻动扭曲,蛇头上那根极像犄角的鲜红色肉瘤已经折断,正有气无力地缓缓扬起,老磨见状大声喊道:“上前十步……瞄准蛇头,预备,放!”

    “轰——”二十多支鸟铳齐的声音就象炮声一样激起空气强烈的震动,震得康宁两耳“嗡嗡”直响,一阵硝烟过后,前方的大蛇连同路面一片狼藉,大蛇的整个头部被打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

    垂死挣扎的大蛇再次诡异地扭动起来,犹如激流中的一条黑色缎带,一分多钟后终于软软伏地缓缓停下,尘烟散去,在大蛇横身之地方圆二十多米范围内到处是残枝败草血迹斑斑,那只被咬死的黄色猎狗此时如同一块肮脏的抹布似的挂在伸出悬崖外的树枝上。

    老何擦去脸上的汗水大叹一声:“我的妈啊!这辈子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怕过,我的腿现在还软绵绵的!”

    众人先后恢复过来,七嘴八舌大呼侥幸,不少人瑟瑟抖上下牙还在磕磕直响。老磨一**坐在地上,掏出旱烟杆哆哆嗦嗦地往烟锅里塞烟丝,划了四根火柴才将烟点燃,狠狠抽了几口递给身边的老何:“真让你说对了。”

    “是啊!刚开始不过是开句玩笑,谁知道真的出来了?”老何抽了几口烟把烟杆递给老磨,打起精神转向众人问道:“谁带酒?”

    一个中年汉子手忙脚乱解下一个行军铝壶上前递给老何,老何拧开盖子仰头喝了几大口,从地上捡起腰刀迎着偏西的太阳举起,“噗——”的一声将一口酒喷到腰刀上,大吼一声一步步向大蛇走去,众人纷纷站起来紧张地注视着。

    老何走到距离蛇头一米处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挥刀砍下,刹那间大蛇身分离血花四溅,随即,令人恐怖的情景出现在血幕之中:已经无法辨认的蛇头竟然斜斜飞起,“咚”的撞在五米外的断树干上,稳稳地嵌在离地三米多高的地方竟然没有落下!老何大吃一惊上前几步抬头细细打量,只见蛇嘴不知何时张开,上颚两颗白森森的毒牙已经深深钉入树干之中,脑后刀口处的蛇血如念珠般凝聚,一颗一颗滴落在树下宽大的野芋头叶子上,在寂静中出“嗒——嗒——”的声音,回荡在魂飞魄散的众人耳畔。

    “当啷——”一声腰刀落地,面无血色的老何急退两步一**坐在地上。众人蜂拥而上把老何扶到小溪边,用毛巾沾湿冰凉的溪水帮他擦完脸,老何这才悠悠吐出口长气。

    老磨放下心来,领着众人开始剥蛇皮取蛇胆,亲手取出大如鸡卵的蛇胆之后,老磨从路边拔起一根草管用刀削尖,拿来自己的大酒壶将刺出的蛇胆汁小心导入壶中,拧紧壶盖双手用力摇了摇递给老何,老何拧开美美喝了一口依次递给下一个人,人们就这样默不做声地每人一口最后传到康宁手中。

    康宁闭上眼睛屏气喝下一小口,只感觉甘甜清凉回味无穷,丝毫没有自己担心的腥臊之气,于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众人看到康宁的表情从眉头紧皱到无比好奇,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老磨笑眯眯走到康宁面前:“再喝一口吧!”

    “不!一口就知足了,我父亲对中医熟悉,所以我知道这种蛇胆酒非常珍贵,今天能喝上一口我已经非常感激!”康宁紧紧拧上酒壶的盖子,一脸真诚地双手递给老磨。

    老磨接过酒壶赞赏地点点头,将放在背后的手抬到康宁面前:“把这吞下去吧,绝对有好处!”

    康宁接过老磨递来的大蛇胆囊,现青色的胆囊上面连着个小指头大的金黄色嫩滑结晶体,十分好奇地看了又看,最后只能在老磨鼓励的目光中一口将胆囊吞到肚里,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老磨哈哈一笑,转身叫来两个中年人:“你们两个马上返回村里,祭祀后将里面这半斤多酒分给三个有病的老人,蛇皮和蛇骨交给族长,快去吧!”

    两个中年人略作收拾立刻离去,众人三五成群手舞足蹈地热议着刚才生的一切,都为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大龙并喝下龙胆酒而自豪不已。休息了十几分钟,老磨宣布今晚就地扎营,众人立刻按照习惯的分工四下散去。

    老磨和老何把要去帮忙的康宁拉到溪水边的大石板上坐下,老磨轻声说道:“我们瑶家相信瑶医,我也懂一点草药,既然你父亲熟悉中医等会我想送一株瑶家的蛇药给你,这株蛇药十分灵验已经救过上百人的命,目前整个瑶乡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每一代我们也只能传给一个人。今天托你的福,我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龙,所以瑶家人要感谢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要是能答应的话,我这就跟你一起去拿。”

    康宁听完老磨的话十分惊讶,他隐约记得父亲曾经提起过瑶医中最出色的是蛇医和跌打,但是把现这样一条大蛇的功劳归到他头上还是感到十分意外,打蛇的时候康宁吓得都不知天南地北了,根本就没有帮上半点忙,如今凭空获得人家的独家秘药,让诚实的康宁怎么好意思?

    康宁委婉地拒绝了:“老叔你不用如此客气,俗语道无功不受禄,打下大龙我一分力气都没出,还喝到珍贵的龙胆酒,这已经让我深为感激了。”

    老磨和老何相视一笑欣赏地点点头,老磨看着康宁的眼睛郑重说道:“老何向我提起结交你的过程,虽然我见到你只有一天一夜,但是你的为人很对咱们瑶家的脾气,从昨天晚上你和大牛结成兄弟开始,咱们木河村也和小洞村一样已经把你当兄弟看待了。送药给你并非我一个人的想法,是昨晚族长也就是我阿爸等老人商量之后决定的,过几天你就要走了,我们瑶家人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兄弟空着手回去的道理。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永远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蛇药的产地和来历就行。”

    看着老磨和老何亲切诚挚的目光,康宁感动地站起来向两位重情重义的瑶家头人鞠了一躬,抬起头动情地回答:“我不知日后是否有报答瑶家人深情厚意的那一天,但这份情将永远记在我心里!我誓,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日的所见所闻,更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半句瑶家的秘密!”

第三十四章 金龙球

    老磨领着打上绑腿的康宁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两百米后左拐走进密林,康宁一看正是打蛇出没的方向十分担心,不禁停下脚步紧张地注视前方。

    老磨感觉到康宁停下便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我……我心里毛,担心万一再出来一条大蛇跑都跑不掉。”康宁如实说出自己的顾虑。

    老磨哈哈一笑,摇头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有大龙在的地方,方圆五里之内不会有其他的蛇能生存,都被大龙当作点心了,哈哈!就连度慢一点的野兽和笨重的山鸡也逃不过大龙的嘴巴,因此你尽管放心跟着我就是。”

    康宁听完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老磨叔,实话告诉你,狼我不一定怕就是怕这大龙,估计以后做梦都会梦到它。”

    “哈哈,你这孩子真是实诚啊!一点也不像我们见到的汉人那样口是心非,怪不得老何这么喜欢你,我听说他姑婆差点把你当儿子养了,哈哈!”老磨对康宁的诚实极为喜欢,他指指两边树叶上的山蚂蝗问道:“你看,连嗜血如命的山蚂蝗都不敢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康宁这时才看清楚树叶上黑压压爬满山蚂蝗,一张俊脸随即变色,看着老磨频频摇头。

    老磨哈哈一笑:“刚才如果你不喝下龙胆酒再吞下大龙丹的话,我就不敢带你来了,那大龙丹和龙胆可都是宝贝啊!孩子,从今天开始至少有上百种毒物再也不敢靠近你,就连一般的毒蛇闻到你身上出的气味就会四处逃避,从这你该知道那条至少百年的大龙是多么珍贵了吧?你再看看离你最近的这些山蚂蝗。”

    康宁一时呆住了,按照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这种说法显得十分荒谬,可是转头看到树叶上的山蚂蝗纷纷掉落地上又不由得他不信,只好抓抓脑袋看着老磨。老磨指指天边的太阳,意思是告诉康宁得抓紧时间,随后转身继续前进。

    康宁半信半疑紧紧跟着老磨后面,十分钟后走出密林翻过一片长满青藤和紫色野花的小石岗,一块较为平坦的草地出现在高耸的断壁下面,断臂上爬满了粗壮的山藤和生命力奇强的树木,形状奇特姿态万千,康宁觉得随便从悬崖上挖出一颗树木,拿到大城市都是最好的盆景。

    老磨停下脚步把康宁拉到身边,指着石壁下一个光滑的水桶状山洞兴奋得满脸通红:“我这也是第一次进来,原以为这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平时远远望一眼就走,现在我才知道十几年来我都不带眼睛上山,唉!想不到啊想不到!”老磨再次指着五米外石壁下的洞口向康宁解释道:“你看,这就是龙**,顺着洞口再看其他两个方向,全都被大龙开出路来,如果不是大龙经常通过哪会如此干净光滑?根据上一辈传下的经验判断,这地方一定是那条大龙的三大**之一,至于里面有多深咱们无法进去也不敢进去。”

    康宁有些奇怪:“的确不好进,但不进去我们能有收获吗?”

    老磨哈哈大笑:“还是告诉你吧,凡是大龙或者十年以上毒蛇盘踞的地方,附近通常会有治疗蛇伤的灵药!你看,那根四周长着红刺象龙骨一样的黑色东西吗?就是它了,以前遇见都是半尺多高,这么大一颗我从来没见过啊!走,等会把你腰里的小锄头递给我。”

    老磨走到那根七十多厘米高小臂粗的丑陋三棱植物,拜完三下从斜背在腰间的绣染挎包里拿出一只折叠成四方形的编织袋,打开之后非常小心地罩下,拔出腰刀走到石壁边割下几节山藤,一脸慎重地将植物与编织袋绑在一起,两只手始终不敢接近编织袋,从上到下绑了三道之后留出长长一截,老磨向康宁解释道:“上面这些密密麻麻的红刺有剧毒,被刺中之后轻者全身浮肿一月不消,重者手脚麻痹无法行走甚至死在当场,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老磨说完用腰刀贴地从根部无刺的位置把植物砍倒,握住山藤将编织袋连同植物一起抛到五米外的荆棘丛里,接过康宁手中的小锄头快挖掘起来,一分钟不到,一个宛如拳头大的金色球状根茎出现在眼前,老磨小心割去根茎底部的一根指头大长须,一阵沁人心肺的清香立刻四处飘溢。

    收起刀子,老磨象捧婴儿一样缓缓站起,将根茎送到康宁面前,啧啧赞叹一番才说道:“这是我这辈子挖到的最大最好的金龙球,孩子你太有福气了!如果让我阿爸见到,估计他会激动得哭起来的,哈哈!给你孩子,装上吧!”

    “老磨叔,这份大礼我不能要!”康宁提起连在老磨腰间的土布挎包打开,静静地递到老磨的双手下方:“老磨叔,今天我已经大开眼界了,这东西拿回去给族长叔公吧,从你的话里我知道,他老人家也许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才是,况且这是瑶家的珍宝,我拿着没有多大用处……别,老磨叔你别生气啊!不如这样,你的那个皮囊里定然也有这种灵药,分点给我就行,这宝贝你留着,瑶山毒蛇多乡亲们随时可能用得着。”

    老磨惊讶地看着康宁,好一会感动得双眼湿润,他默默把金龙球放入自己的挎包中,绑好之后移到腰下,上前一把搂住康宁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松开手抹去泪痕:“孩子,你的心比金子还亮!”

    随后老磨附在康宁的耳边低语了近三分钟,康宁一直静静倾听频频点头,最后老磨拉开距离关切地问道:“都知道怎么用了吧?”

    康宁用力点点头:“记住了!一辈子也不会忘!唉——如果老磨叔你不告诉我用法,再好的灵药在我手里和废物毫无区别啊!老磨叔,我谢谢你!”

    老磨高兴地在康宁头上轻轻拍了一掌,随即指着地形地貌以及周边相应的植物,向康宁传授这种灵药的生长环境、年份、用量、配伍等知识,等康宁全都记下之后才高兴地对康宁大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去,刚才我听到几声枪响,估计今晚有烤山羊肉吃了!”

    “你怎么知道是山羊?”康宁惊讶地问道。

    老磨头也不回一面走一面说:“在咱们来的那条路上距离营地四里远的地方,我们好几个人都看到草丛里有很多野山羊拉的新鲜屎,我估计那一群得有二三十只,刚才十几个人去打至少能带回两只。”

    康宁听完佩服不已,看来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十分正确,自己怎么就不细心观察呢?想到这里,康宁决心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好好向瑶家乡亲们学习狩猎和植物知识,说不定那一天自己能用上。

第三十五章 收获

    沿着小溪回到营地,康宁现刚才还是一片狼籍的空地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两只大铝锅架在用大石块搭起的灶台上,一个年轻汉子正在往熊熊燃烧的灶眼里添干柴,溪流边五个汉子在剥两只山羊皮,还有一只被捆绑四肢的活羊躺在草地上直叫唤。

    大牛看到康宁回来立即迎上:“哥,你看这羊肥吧?最轻的少说也有四十五斤,等会一只炖一只烤,可香了!”

    老何指挥十几人砍下碗口粗的大竹子正在搭棚子,看到康宁回来便走过来:“我看老磨那得意样,老弟一定大有收获吧?”

    “收获很大,学到了许多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老哥,这几天你可得教我怎么辨认野兽的踪迹,怎么做套子和陷阱,怎么驱赶和射猎,我对此实在一窍不通,不然的话,万一哪天我在哪个山里迷路了很可能会饿死。”康宁笑着向老何提出请求。

    老何哈哈一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小子你算是找对人了!没问题,明天开始我带你,不过辨别草药的事你得找老磨,别看他外表大大咧咧的,对那些树木花草我们瑶乡谁也比不上他。”

    大牛看着老何转身离去,对身边的康宁感叹到:“老何叔一直是我们最好的猎手,我听说他十八岁那年陪南宁来的什么专家上山,一个人就敢打死一只两百多斤的花豹,如今快五十了身子还这么硬朗,我看了都佩服,今天他又砍下龙头,肯定被记入族谱了!唉——今天我怎么那么傻没第一个上去砍龙头,要是我砍下龙头,回去后小明妹子不用我追肯定笑眯眯来找我上山的,太可惜了!”

    康宁看到这个憨厚的结义兄弟,对他敢恨敢爱的坦率性格十分欣赏,想到没什么东西送给兄弟心里就不好受,想了一会对大牛说道:“大牛,你的功夫与你老何叔谁高一些?”

    大牛一愣:“三分钟内他放不倒我,我就能赢他,但很久没有交手了我也没把握。”

    “这样,你不是总问我怎么打败你的吗?其实不难,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段时间晚上扎营之后我教你一些技巧,估计练熟之后你老何叔不是你的对手了。”康宁笑着说道。

    “真的?太好了!我昨天晚上就想求你教,可族长说如果你不主动开口我就不能勉强你,要我守规矩,搞得我心痒痒的又不敢说。”大牛兴奋得拉起康宁的手,走到摆弄一堆花草的老磨跟前大声汇报:“叔,我宁哥愿意教我功夫了!”

    老磨颇为惊讶地看了康宁一眼,转向大牛黑下脸问道:“死皮赖脸哀求的?”

    “老磨叔听我说,大牛是我结义兄弟,我这当哥的和他练两招是很正常的事,是我提出来的你可千万不能责怪他。”康宁知道瑶家的规矩很严格,于是忙着解释起来。

    老磨对大牛鼓起眼睛:“你小子撞彩了!几天时间里好好学,也把你那两招打鸟的招式教给你哥,别只顾自己。”

    大牛咧着大嘴尽力表现得恭恭敬敬地一个劲点头,让旁边的康宁感觉十分滑稽,想到老磨不单是村长还是大牛未来的岳父,也就理解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

    入夜,三十多人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尽情享受鲜美的食物,篝火旁架起的烤山羊飘散出诱人的浓香。

    康宁原本以为只有盐巴涂抹的羊肉味道不会好到哪去,谁知如今才现自己错了,想了想突然记起老磨摆弄的那些花草叶子,便对身边的老磨详细请教,老磨果然拿过剩下的一把花草叶子来,逐一向康宁传授这些天然香料的知识,不时让康宁放到鼻子下感受各种植物不同的味道,康宁认认真真不懂就问,很快就获知这些植物的生长环境、用法用量甚至其他一些治疗作用,看着自己跟前越堆越高的各种植物,康宁惊叹之余心中对老磨充满钦佩和感激。

    吃完一大块水煮淮山,又吞半个大竹筒的炖羊肉之后,康宁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大呼过瘾,淮山是在山上现挖的,碗筷全是竹子做的,直到现在康宁才知道为何大牛说不清楚粮食的来源,只因为深山里的美味太多了他数不过来。

    撤下两个大铝锅之后,炭火上方就剩下架子上那只还在“吱吱”冒油的金黄色烤山羊。众人的晚餐告一段落,纷纷打开酒壶传递着喝起来,不久,一阵低沉的歌声响起,五个汉子坐在一起唱起了瑶族传统的叙事歌,歌声简朴悠扬,在山野中传得很远。

    瑶民唱歌和说话不同,平时说话还通行桂柳话和土话,但唱歌绝对是原汁原味的土话。老何知道康宁不懂便在他耳边解说歌词大意,意思是从瑶母、盘王开天辟地开始,直到两千年来被迫迁移颠沛流离的苦难,再到自强不息的瑶族人如何抵抗歧视和杀戮以及从中涌现出的英雄事迹,一直唱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就在大牛用锋利的匕割下一块块烤羊肉的时候,合唱声再次响起,这次曲调一变轻快了许多,康宁看着众人都向老何笑便问唱的是什么,老何嘿嘿一笑只顾喝酒,康宁转向老磨这才明白过来:今天砍下蛇头吓得一**坐在地上的老何,此时在赞歌里已经变成率领勇士们屠龙的英雄了!

    康宁明白过来,等歌声结束大家一阵喝彩之后,康宁笑眯眯向老何竖起了大拇指。老何装作没看见,大声用土话和众人说了一通,只见众人轰然叫好全都看着康宁鼓掌,康宁尽管不知说什么但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事,心里生出被老何卖了感觉。

    弄清之后康宁无奈站起来,走到中间空地上打了一套简单的八卦掌,收起招式就走回来。这时人群中一个壮实的小伙不满地大声说:“哥子,你打架只会躲,等对手没有力气了就摔跤,刚才那套拳软绵绵的我看也是躲,如果你不躲的话肯定不行!”

    康宁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等待回答,心想瑶家汉子最敬重的是勇士,男人们大多是直来直去的豪爽性格,自己如果不露出点真本事的话,下去几天恐怕很难相处,于是康宁干脆走回场中,环视一圈大声说道:“好吧,哪位兄弟如果有兴趣的话请上来比试一下,我不躲,要是打退我一步就算我输!”

    康宁话音一落,满场顿时喧哗起来,五六个胆肥的小伙立刻站了起来,老何和老磨相互对视一眼便达成默契,他们也很想知道康宁的功夫达到何种程度?

第三十六章 狩猎

    话的小伙子叫磨宽,是老磨的亲侄子,同时也是木河村上百青壮中武力仅次于大牛的人,他听到康宁说“退一步算输”这话十分生气,因此他拦住其他几人率先向康宁挑战。

    康宁抱拳见礼后含笑站在原地,双腿微微打开注视着磨宽,磨宽见康宁如此托大便低吼一声,握紧拳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康宁后先至,在磨宽拳头举到一半之时,身形一晃左肩膀早已顶到磨宽的胸膛,“嘭——”的一声撞击,磨宽双脚离地两尺整个人向后倒飞起来,等他结结实实地摔在五步外草地上的时候,众人的惊呼声才刚刚出。

    眼冒金星的磨宽一手撑地一手捂胸坐起来,看着康宁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受到沉重撞击的一瞬间仿佛电击的感觉让他感到巨大震撼,高昂的斗志早已被深深的恐惧所取代。

    老何和老磨大吃一惊,看到康宁快步上前亲热地扶起磨宽,两人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他们与在场所有人一样根本就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百多斤重的磨宽就被康宁打飞出去,心里的震撼就不言而喻了。老何叫上老磨走到康宁身边,看见磨宽红着脸道谢便望着康宁笑起来。

    “小子,你这是哪家的拳术?”老何感兴趣地问。

    康宁歉意地回答:“家传的形意拳。”

    老磨在边上插话:“这吓人的功夫你练了多久?”

    “四、五岁的时候就被我父亲逼着练,到现在过二十年了。”康宁如实回答。

    老何和老磨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露出佩服的神色,老何非常感兴趣地再次询问:“你和你父亲比如何?”

    康宁想了一下说道:“内家拳和外家拳有许多不同,比如太极、八卦和形意这三种内家拳,尽管招式和训练方法不一样,但本质是相通的,一般情况下年纪越大功力越深,当然老了身体机能退化之后也不行,但是象我父亲六十一岁这个年纪,我还真打不过他,记得春节他考校我功夫的时候,就把我打出去五米远。”

    老何和老磨双眼瞪得象铜铃似的好久才长出一口气,康宁见状干脆大方一点,叫过大牛与自己配合向大家演示一番,他让大牛尽管出拳自己化解,五次攻击大牛都无一例外倒在地上,大家这才想起大牛挑战康宁时人家给留了多大面子。目瞪口呆之后,众人无不为康宁精妙的招式和不可思议的打击角度所折服,看向康宁的眼神再也没有了猜疑和不服气,全都变成深深的尊敬和钦慕。

    从这一晚开始,每天晚上营地都成为康宁的拳术指导场所,十多个酷爱习武的汉子在康宁的指导下毫不在意白天的疲惫,一个个认认真真反复练习。大牛得到康宁的特别照顾,针对大牛的特点,康宁教给大牛一套呼吸换气的方法,并对大牛出拳的方式不厌其烦地进行纠正,结果大牛练了三天之后终于摸到窍门,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进退有度,慢慢领悟到“神凝意静不僵不拙,自然合度尾一贯”的含义之后,大牛身上的毛躁脾气也逐渐改变。

    第五天晚上,整个狩猎队伍只剩下十二人,原因是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多,那二十几人不得不肩扛担挑将丰盛的战利品6续送回去。剩下老磨、老何领着康宁等十人要翻越广西境内最后的一座大山进入贵州荔波境内,老磨和老何要去贵州瑶家请柬,邀请荔波白裤瑶的几个村子族长和头人们,秋天到南丹参加几年才进行一次的隆重祭祀。

    老何两人坐在石板上,看着小伙子们在康宁的细心指导下练拳,一面抽着旱烟一面轻声交谈。

    “真是个好后生啊!现学现卖昨天就打到一头野猪,鸟铳使得像模像样,惊起的斑鸠、竹鸡都被他从天上干下来几十只了,聪明人学东西就是快啊!我现在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要是这家伙是咱们瑶家人该多好?”老磨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几天来我现,其实有很多草药他都认识,不清楚的往往我只说个开头他好像就明白,和我讨论的那个接骨方子比我用了几十年的还好,他要不说是他阿爸教给他的,我真以为他就是个骨科医生。”

    老何微微一笑:“喂,你真的相信这家伙是下岗工人?别人不懂我可知道,在外面他这身本事还下岗的话,恐怕早饿死几千万人了!”

    “你是说……”

    “我没说什么,唉!这家伙锋芒不露彬彬有礼,从不打听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太详细,但总觉得他眼睛里时常露出断奶牛犊眼中才有的那种神态,似乎有过什么伤心事压在心里,让他憋得难受出来走走散散心。”老何说完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老磨看向康宁好一会,用烟锅在身边树干上磕几下:“今天下午我问他在荔波游荡完了怎么打算,他说看心情再说,我开玩笑说什么狗屁心情?干脆跟我回木河去,去求我阿爸向祖宗祷告收他为瑶人,全村所有姑娘任他挑,那知这家伙咧咧嘴就借故跑开了,哈哈!”

    “得了,老几十岁的人了还这卵样?别做梦了,这是一只盘旋在云端的鹞鹰啊!咱们这地方留不住人家的,擦干净口水早些睡吧。”老何说完也收起烟杆,打了哈欠就钻进草棚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康宁按例站完两个小时的混元桩,打完一套八卦掌就到小溪边洗漱擦身,完成之后与6续忙完自己事情的众人一起,在朝阳下吃早餐。

    康宁从锅里捡起一块紫山薯啃起来,大牛从架子上给他拿来一片巴掌大的烤竹鸡,转身到溪边提水灭掉余火,忙完之后也拿起块山薯大吃起来。六天的相处让大牛对自己这位义兄的感情越来越深,无论何时都不离康宁左右,让内心孤单寂寞的康宁心存感激。

    吃完早餐继续上路,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按照老磨的说法是:得到大龙过一万头野猪,何况还驮回去十几只野猪和山羊,今天轻轻松松的走路随遇而安!

    走在上上下下的山梁上,康宁每每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二十几年来生长在都市的康宁从来没有到过乡下,更没有到过深山老林里,因此这段经历他十分珍贵。从进入瑶寨到如今九天时间,让他体会到什么是善良与真挚,什么是友爱与包容,姑公、姑婆、春兰母女、老族长、大牛、老磨、老何……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令他无比感动。

    “哥,快点啊!”大牛站在前方的巨石上向落在后面的康宁大声呼唤。

    康宁抬头一看,前方巨石上的大牛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精壮威武,金色的霞光给他披上一层耀眼的光晕,如同画卷般展现在康宁眼前。大牛看到康宁傻傻地站在自己下方三十多米远的山道上望着自己,又大声喊起来:“哈哈,快啊!咱们落后了。”

    “好咧!”康宁回答完微微一笑,沐浴朝阳加快度向前迈进。

第三十七章 文明与蛮荒的交界处(上)

    下午三点半,康宁一行十二人终于翻越人迹罕至的大山下到北面山脚,一条清澈的河流展现在大家眼前,在众人的交谈中康宁得知这条由北向南的河流名字叫打狗河,还在琢磨这名字的来由时,没想到老磨一句话让康宁明白原因是那么简单——古时候这地方有个风俗,只要狗掉到水里谁打得算谁的。

    沿着河岸向北行进,十几公里内景色峻秀非常迷人,弯弯曲曲的小河东西两侧悬崖峭壁险象环生,昂头观望如两把锋利的刀口拼成一线天,山巅山腰大雾弥漫霞蔚云蒸,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形状,让人眼花缭乱恍若置身仙境。

    峡谷中的河流有不少激浪河段,宽阔的河湾却又水明如镜清爽凉快,康宁心想如今正是旅游的好季节,如果设置漂流应该非常吸引人。尚未感叹完毕上游就传来一阵欢呼声和尖叫声,康宁定神一看,才知道自己刚刚还在想的漂流已经有了,七只橡皮艇先后越过激流进入河湾,每只艇上都有五个男男女女在尽情欢呼。

    瑶家人爱面子,所以大家全都下河洗了个澡,脱下的衣服随手搓洗干净就晾晒在岸边的小树上,洗完澡穿上也已经半干了。康宁本想换上自己的牛仔裤和运动短袖,脱下解放鞋换上跑鞋,但看到大家的情况后很不好意思独自享受,于是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还和大家一样穿着瑶族的服装。

    坐落在打狗河畔的捞村其实不是村而是个乡,捞村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是白裤瑶,这个距离新的旅游胜地荔波只有不到五十公里的捞村的头人,正是老磨的亲家金端,老磨的大女儿十年前嫁给他的大儿子,老何又与四十八岁的金端是结义兄弟,因此一见面大家就无比亲热。

    康宁坐在吊脚楼下精心雕刻的石板上喝茶,看到两百米外停车场里数十辆各式高级轿车和豪华旅游车,以及四处走动的红男绿女,顿时有种身处幻境的感觉。

    整个村寨因旅游的需要被大肆改造,新建的一排排瑶家吊脚楼沿着河畔掩映于绿荫丛中;每一条道路都用水泥浇筑而成,明显看出道路两旁的罗汉松和清秀婆娑的金竹等植物都是刚从山上移栽不久;方圆三百米的平坦广场上用两根巨木架起一座刀山,上面还插着十几面彩旗;刀架旁边是一个直径约一米五的崭新铜鼓,此时正架在刷上喜庆红漆的高台上;数十个男男女女中外游客正晓有兴趣地打量着铜鼓和刀山,显然感觉无比新奇和兴奋。

    可这一切落在刚从深山老林里走出的康宁眼中显得极不协调,与真正的瑶寨比起来,这里缺少的不只是自然与和谐,更缺少那种独一无二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浓浓情韵,就拿高台上那面崭新铜鼓来说,无论是颜色还是外形都极不地道,丝毫没有历史的气息和令人仰慕的庄重威严。

    老何走出头人专用的吊脚楼,来到楼下康宁身边问道:“怎么样?这里漂亮吧?”

    康宁摇摇头:“是漂亮,但这已经不是真正的瑶寨了,那些楼、小路、树木还有刀山、铜鼓,尽管很漂亮但没有灵魂。”

    老何高兴地拍打两下康宁的肩膀大声赞道:“不愧是我兄弟!我看来看去看不出什么名堂总感觉不对劲,你一句话就说出其中的关键,哈哈,可见你的心是跟咱们瑶家人连在一起的!”

    老磨与捞村头人金端结伴出来,听到老何大赞康宁忍不住走上来询问,老何把内容重复了一边,老磨听完高兴地笑道:“自己人就是自己人,这话我爱听,哈哈!”

    金端一脸无奈地说出了其中缘由:五年前捞村乡获得中央民委的一笔五十万元的扶贫款,于是金端等乡领导决定修建道路开旅游。谁知路刚修好,就有人来摘了桃子——一个外商看上了捞村的山山水水,便投资三百万建起了这个民族度假村,直到今年年初才建好。如今整个捞村变成度假村的打工者,虽然收入有所增加,但金端等乡亲还是感觉不合理,可也没有任何办法去争取什么。年轻的乡民们逐渐被外面的风气改变,整个十里八村的古老瑶寨,如今已没有了往日的安宁与恬静。

    或许这就是展带来的冲击吧!大家都无可奈何地叹着气,金端说酒席摆好了拉着大家回屋子,坐下后少不了几轮敬酒,几杯下肚就笑语欢声杯盏交错了。康宁对桌上的几种说不出名字的鱼特别感兴趣,这些在打狗河里捞上的鱼味道鲜美而且十分难得,贩子们在河边等着都愿意出三十元一斤,听说到了贵阳二百八十元一斤还要有身份才能吃到。

    酒足饭饱,金端笑呵呵对大家说道:“今天有几个旅游团同时到来游客很多,八点钟要为游客表演铜鼓舞,等会一起去看看吧,看我们的后生人跳得怎么样?”

    大家一看时间差不多,于是纷纷同意6续出去,康宁走到门边看到日历上的时间是八月四号,屈指一算自己已经逃亡四十五天了,想想这四十五天中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康宁不禁微微叹息。

    从位于山脚的吊脚楼步行五分钟就来到表演的广场,北面坐着两百多个来自各地的游客,正期待地看着身穿白裤瑶盛装的三十多个姑娘小伙在做准备。

    金端领着老磨一行在西边的两排石条凳上坐下,老磨指指高台上的铜鼓戏虐地问道:“亲家,年年都是你敲的铜鼓,今天你干吗不上去?那么多客人眼巴巴看着,唷,还有几个金毛白皮的外国人,你上去一定脸上有光!”

    金端打了一掌老磨:“滚!台上那个破烂东西也敢说是铜鼓?送我装苞谷我都不要!唉——自从度假村开张之后我再也没有敲铜鼓了,他们先是出十万块想买我祖上留下的那面铜鼓,见我不愿意就通过上面来压我,我对他们说如果敢动我家铜鼓一下,估计有数万人敲着几百面战鼓出来,不信试试!他们一听再也不敢提起了。”

    众人一听全都哈哈一笑,引来游客们的一片惊异的目光。

第三十八章 文明与蛮荒的交界处(中)

    八、九个外国人正好坐在靠近西边的地方,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感到奇怪,纷纷向笑声处看过来。亮堂堂的灯光下,他们现这群人的衣服虽然没有台上台下那些年轻人那么干净鲜艳,但是某些装饰的细节和总体感觉,还是吸引了他们其中一人的注意力。

    这群人里有两个是研究东方瑶族历史文化的者,其中一位金色长的名叫珍妮的美女在贵州已经呆了半年,这次陪同英国同乡前来是她第三次进入捞村了,因此她大胆地拉过身边的女翻译向金端一群人走来。

    用蹩脚的汉语说了句大家好之后,珍妮用英语对翻译一阵表达,翻译询问一番才点点头向金端问道:“珍妮小姐说,她看到你们的服饰和表演的人不一样,而这位高个子先生衣襟上的绣花图案是她第一次见到,所以她问这衣服是哪里做出来的,能否到做衣服的地方去看看?”

    其实康宁见到珍妮还没过来,就已经不动声色移到老何的身后一排,并弯腰托腮和大牛说话,哪知这眼尖的英国女人还是看到他了。她说的每一句话康宁都能轻松理解,而且康宁自信自己的英语口语至少比这女翻译强十倍,但他为了避免麻烦头也不抬继续和大牛说话,哪知大牛这小子看到个金碧眼****的外国女人过来,早已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停止说话,一双牛眼瞪得圆圆的看着珍妮呆。

    金端乡长熟悉珍妮但不熟悉康宁,他看到康宁前襟镶边是用金线和银线绣着一串金银花也十分好奇,按理说白裤瑶汉子黑色上衣的前襟镶边都是纯净的蓝色,于是金端转向老何和老磨,老磨也不懂其中的奥秘,只能看着老何,老何想了想对翻译说道:“这是个人的私事,我也不知道。”

    珍妮听完翻译的话转而看着康宁,正好康宁实在尴尬也就抬头板起面孔装糊涂,珍妮看到康宁高鼻秀眼文质彬彬的俊脸感到非常惊讶,感觉康宁上唇的小胡子更是让他平添魅力,这样的长相别说瑶民,就算是在东方男子中也属难得一见之人,因此,她欣赏之下一时间不由看呆了。

    倒是珍妮身边的女翻译急了,她看到珍妮的惊讶表情认为被冒犯了,立刻指着康宁的鼻子大声呵斥:“你这人怎么不懂礼貌?人家珍妮小姐是我们的贵宾,是从欧洲的英国牛津大学来的你知道吗?快向珍妮小姐赔礼道歉,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这女翻译一吼,几个高大的白人青年担心出什么事走过来了,所有游客全都站起来望向西边,老磨等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才是,康宁虽然生气但又顾虑重重,倒是见多识广的老何指指女翻译板起老脸回击:“你这孩子是公家人吧?你这种态度很不对,现在是谁求谁你要搞清楚,谁不讲礼貌了?啊?外国人怎么了?外国人就不是人了?我告诉你,我是人大代表,你再这样蛮不讲理我要找你上级,问问他怎么用你这样的翻译!”

    老何一说话身边的小伙子都站起来,珍妮一看情况不对便急急解释,那几个老外明白过来鄙夷地笑了笑,就拉着珍妮一起回到座位上,剩下那个女翻译十分尴尬地低下头跟在那群白人身后。

    老磨见事态平息笑着对老何说道:“老何今天威风啊!几十年来我就是服你这点脾气!”

    老何哈哈一笑指着康宁说道:“这家伙长得太俊,让洋婆子都看呆了,我早说过男人太好看麻烦多,你看这麻烦不就来了?大牛,就你那憨样还流什么口水?”

    众人又是一笑,说了一会话表演开始,于是也就停下话头注意观看。四十分钟的铜鼓舞让失望的老磨和老何不停摇头,他们看到自己白裤瑶祖先千年传下来的铜鼓舞变了模样十分生气,你一句我一句什么“猴子都跳得比这好看”“那铜鼓敲得象用棒槌擂衣裳”“那长管竹笙吹的跟放屁一样”等等的讥笑,让金端面红耳赤实在放不下面子,最好只好如实交代:这舞蹈被县里文工团的领导改编过了!

    一旁的康宁听得有趣强忍笑意,大牛等人待表演一结束全都笑出声来,直到一阵紧锣密鼓响起大家才停下:上刀山这压轴戏开始了。

    两名白裤瑶汉子用数把长刀砍断几根竹子后,便一把一把地将这些锋利的长刀白刃朝上固定成楼梯状,一个白裤瑶十六、七岁的少年稍作活动,打着赤脚一步步踩着刀锋登上四米多高的刀山,站在最顶端的那把刀锋上做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赢得了观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少年又做了几个动作,从另一边趴下刀山,刚一站稳掌声如潮,结束后许多游客都来到刀山下,争相和勇敢的瑶族少年合影留念。

    看完表演已是将近十点钟,最后上刀山的节目让老磨和老何交口称赞,心情大好的金端提议继续喝酒,众人一听立刻答应,一行十五六人浩浩荡荡开赴金端的吊脚楼,家里的几个女人远远看到众人回来,连忙跑进后院忙碌起来。

    众人兴高采烈喝到一半,珍妮和两个高大的英国青年在翻译的陪同下不请自来,众人一愣随即热情地招呼坐下,康宁乘乱对老磨和老何耳语几句,两人有些疑惑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客人坐下按瑶家习惯喝下三杯之后,大家也就随意交谈起来,珍妮苦于不会汉语只能通过翻译表达谢意,谁知珍妮的表述方式十分古典委婉,翻译急得脸都红了还是解说得词不达意。看着瑶家人不解的神色,珍妮着急地反复表白越说越快,翻译就越来越急大家也就越来越迷糊,只听珍妮身边一个高大的青年不屑地用英语说道:“亲爱的珍妮,你认为有必要浪费时间跟这些蛮荒野人交流吗?”另一个白人青年则忍不住大笑起来。

    瑶人都看着女翻译,女翻译倒是听懂了白人青年的话,但她闭着嘴什么也不说,老磨几个头人相互对视一眼均搞不清怎么回事,这时,康宁冷冷的声音响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屋子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九章 文明与蛮荒的交界处(下)

    康宁直起腰板,用桂柳话对女翻译冷冷地说道:“你告诉他,我们的祖先乘坐马车拿着弓箭征战天下的时候,他们的祖先还在树上和猴子争抢野果子吃!”

    女翻译刚想呵斥康宁,无奈她此时看到的康宁一脸肃容不怒而威,惊慌之下张了张嘴什么也不敢说,珍妮刚要责备身边出言不慎的朋友,听到康宁冷冷的声音立刻望向康宁,接着盯着女翻译等待她转达康宁的意思。

    善良好客的瑶家人本来对那两个眼高于顶不讲礼数的白人青年有点看法,此时见向来和气礼貌的康宁如此生气地说出那种话,大家立刻猜到了点什么,联想到瑶族长期以来受到的歧视,大家全都沉下脸盯着女翻译和两个英国男人,真个堂屋突然变得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珍妮想不到情况变成这样,来不及责怪自己的朋友连声催促翻译解释康宁的话,哪知翻译就是不说急得珍妮手舞足蹈焦急万分,老何见状猜测康宁能听懂外国人的话,连忙向康宁问道:“老弟,刚从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咱们瑶人?”

    康宁转向老磨、老何和金端几个头人:“我说了老叔你们要沉住气,不要让事情闹大就行。刚从那英国小子说我们是蛮荒野人,认为和我们坐在一起是浪费时间,我听到后忍不住气,就让翻译告诉他们那句话,谁知这个翻译是个崇洋媚外的软骨头,不敢把我的话翻译过去。”

    “什么?老子劈了他!”大牛“呼”的一声站起想要拔出腰刀。

    康宁一把抓住大牛的手轻轻一拉就把他拉得跌坐在座位上:“大牛不能胡来!还有长辈在此你急什么?”

    大牛等着铜铃似的眼睛看着刚刚说话的白人大个子,那家伙知道说错话了吓得站了起来,冷静下来之后又以不屑的眼睛看着大牛然后转向珍妮:“走吧!我们文明人不适合与野蛮人呆在一起。”

    康宁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来隔着桌子用熟练的美式英语大声说道:“刚才我让翻译转达我们瑶家人的意思,但是她没有这个勇气那么我就来说吧:你这杂种没有资格侮辱我们,我们的祖先乘坐马车拿着弓箭征战天下的时候,你们的祖先还在树上和猴子争抢野果子吃!听明白了吗?是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珍妮大吃一惊,她根本想不到瑶家人反应如此强烈,更想不到眼前这个英俊的白裤瑶青年英语水平这么好,她立刻向康宁诚恳地道歉,希望康宁能原谅她的朋友。康宁一字不差地翻译给三个头人和在座的瑶族兄弟,这才让大家的怒气稍稍平复,而此时的女翻译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康宁,心里感到无比羞愧。

    康宁用英语和珍妮交谈起来,他告诉珍妮说五百里范围内的瑶家乡亲都愿意和珍妮这样和蔼礼貌的人相处,都愿意盛情接待珍妮这样的朋友,但是绝对不欢迎另外两个有着肮脏歧视恶习的人。

    珍妮再三道歉之后,看到自己的两个朋友狠狠地瞪着康宁,深知瑶家男人爱憎分明的珍妮生怕出事,连忙拉着两人告辞离去,康宁在金端的委托下,代替主人礼貌地将珍妮送下吊脚楼,对身边虎视眈眈的两个白人视若无物。

    刚才口出狂言的高大白人恨意顿生,在走出小院门时故意狠狠地用肩膀撞击康宁,哪知康宁早有防备身影一晃上前半步轻松躲过,珍妮觉之后大声制止自己的朋友,哪知那小子一击不中恼羞成怒,迅冲上去对着康宁的后背猛力一拳,珍妮捂着嘴刚要出尖叫,康宁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身子一偏避过拳头,顺势一手钳住那只满是长毛的手腕,另一手扣住他的腰带,眨眼之间借着他巨大的冲力向前一送,将近两百斤的高大白人摔进三米远的池塘里,自己拍拍手礼貌地向一脸震惊的珍妮告辞,然后轻轻松松转身进院上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生过一样。

    心神未定的珍妮转向池塘,只见自己的另一位朋友正在手忙脚乱将满头水草的伙伴拉上岸。吐出一大口脏水之后,全身淌水狼狈不堪的落水者瞪着恐惧的眼睛反复叨念:“我的上帝!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吊脚楼上的众人一言不地喝酒,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传来,纷纷奔出屋子涌出楼台,看到康宁平静地走上楼梯顿时放心,当众人看到那个满口污秽的白人像猪一样被拖上池塘时,惊讶之后全都出痛快的哄笑,随后慷慨地送给狼狈而逃的两个白人阵阵嘘声。

    众人在一片笑语中重新坐下,老何拍了一掌金端的大腿:“怎么样端老弟,我让你叫我这老弟送客英明吧?”

    金端咧着嘴笑了笑也不答话,端起酒杯送到康宁嘴边,逼着康宁喝下之后感叹道:“老弟,老哥我感激你,你保住了我捞村瑶人的脸面!如果不是你仗义,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我就没脸见人了!来,老哥再敬你三杯!”

    老磨和老何以及同来的小伙子都倍感有面子,因为在他们心里康宁就是自己的兄弟啊!特别是大牛,脸上全是佩服的神色,挤在义兄康宁身边不住傻笑。

    康宁礼貌地回敬金端一杯,然后逐一向老何、老磨和所有在座之人敬酒,喝下十几杯之后康宁强压住腹中的翻腾,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老何叔,老磨叔,老端叔,还有各位弟兄们,我来到瑶家虽然只有十天,但我感觉就像和大家一起住了十年一样,在瑶乡我体会到什么是亲情什么是温暖,什么是淳朴什么是善良,学会了打猎辨别许多药草和野兽踪迹,每天都喝到最美最香的瑶家米酒,我在此感谢大家对我一个汉族游子的接纳和照顾!”

    老何和老磨知道康宁要走了,全都情绪低落地垂下头一言不,金端惊讶地大声说道:“什么?兄弟不是咱们白裤瑶?”

    “不!他是我们白裤瑶最好的兄弟!是我们永远记住的亲兄弟!”老磨猛然抬起头大声辩解,随即一把搂着康宁的脖子,将自己的酒杯缓缓送到康宁嘴边。

    老何的酒杯也随即送到,十几个白裤瑶汉子的酒杯先后停在康宁面前,康宁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满是离别的不舍和忧伤,鼻子一酸泪珠滚滚而下……

第四十章 好人有好报

    村口的高岗上,老何和老磨向北极目眺望,一直到那辆残旧的农用车拐过弯道消失在两里外的一片竹林后面,这才眨了眨红的眼睛相互对视起来。

    老何清咳了一声,指指老磨手中的那套白裤瑶衣服:“你问那家伙索要这套衣服干吗?”

    “拿回去,过年过节摆到香案上。”老磨低声回答。

    老何点点头:“明白了!那家伙带来运气让咱们现大龙,依族规他有这个资格享受侍奉。”

    老磨摇摇头:“何止这些?”

    “哈哈,我明白,但你别忘了他可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我们村里也还留有他的位置呢。”老何说完哈哈一下,转身独自走下山岗。

    老磨看到哭得像孩子似的大牛还蹲在地上流泪,叹了口气上前将他拉起:“起来吧孩子,你放心,你的老僮吉人天相绝对没事,这好人啊总是有好报的,我相信他总有一天还会回来!走吧,咱们也该回家了。”

    穿回一身牛仔便装的康宁背着那个运动包坐在狭小的驾驶室里,一言不目视前方。包里有姑婆送的银手镯,有老磨叔送的灵药,还有金端叔送的一块一寸见方雕刻着莫名图案的银牌,但此刻这个包抱在康宁胸前,他感觉是抱着的不是包,而是满怀的亲情以及苏芳无私无怨的挚爱。

    不久康宁现,前方一辆三菱越野车一头栽进稻田里,**还架在狭小的公路上挡住了农用车的去路,两个二十多岁的时尚女人在越野车旁边着急的喊叫,但是任由车轮如何转动,车子就是趴在原地无法倒出泥潭,康宁看到在驾驶座上徒劳努力的也是个女人,不由感到有些惊讶,想了想反正自己也过不去,不如下去帮帮忙。

    康宁和开车的捞村小伙子吩咐几句便开门下车,走到越野车旁看了一下前轮下陷的深度,在看到这是辆四川牌照的车子,摇摇头上前用普通话对车上的女司机说道:“这样不行,你越是加油就陷得越深。”

    女司机一脸大汗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看到一个高挑英俊的帅哥出现在车门外先是一愣,随即展开迷人的笑脸柔声问道:“那怎么办啊?”

    “你车上有牵引绳吗?”

    女司机摇摇头:“没有,谁整天带那玩意在车上。”

    康宁转身走回农用车询问司机,司机正好有一根钢丝绳缠绕在油箱上边,于是连忙下车殷勤地忙碌起来。康宁提着钢丝绳固定在越野车后部的牵引勾上,挥手让小伙子将农用车开近,将另一端连接在农用车前方的着力点上。

    两个车外的女人看到英俊的康宁不紧不慢地忙碌着,立刻凑到一起低声交谈,穿白色短袖的留着长的女人稍微年轻一些,她呆呆看着康宁说道:“这小子帅啊!估计也就二十四五左右了吧?”

    “还真有男人味,你看他那长长的手指,还有那小胡子,好有味道啊!不过看他的眼睛好像很忧郁似的,估计可能二十八、九了吧?”个子稍高的短女人赞了一番才猜测康宁的年纪。

    长女人笑眯眯地说道:“还是仪姐阅历丰富,我再一看果然和你说的一样。”

    短女人回过头佯装生气:“什么阅历丰富啊?拐弯骂我是吗?再说看我不收拾你这小妖精!”

    两个女人不顾康宁在忙碌,竟然站在路上打闹起来。

    康宁系稳钢丝绳走到驾驶室外:“你检查一下手刹,点火动,等会感觉到牵引力传来时将手档挂到倒车裆上,不需要踩油门,注意方向盘及时转向就行。”

    “喂喂!站住,怎么感觉怎么转方向盘啊?”女司机大声叫住转身离去的康宁。

    康宁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司机:“不会吧?你是怎么将这车开到这里?”

    女司机脸一红随即大声说道:“开车不难,谁知它不听话跑田里去了,嘻嘻,不如这样,你上来开好吗?”

    康宁无奈地点点头,说声稍等便走向农用车,跟司机说完注意事项之后走回越野车,看到女司机早已下车在外面等待。康宁看了一眼几个女人的位置叮嘱到:“麻烦你去和那两位女士说离远点,站得太近万一钢丝绳断裂就危险了。”

    一身白色紧身运动装的女司机年约三十,身材十分傲人,除了几许淡淡的雀斑和嘴皮稍薄了点之外,还是非常漂亮的。她走到两位女伴身边学着康宁的口气大声说道:“麻烦那两位女士离远点,站得太近万一钢丝绳断裂就危险了。”

    康宁坐在驾驶座上看到三个女人笑嘻嘻站到安全距离外,启动马达之后向农用车司机挥挥手,随着农用车缓缓后退越野车被拉动,几秒钟后就在三个女人的欢呼声中回到坚实的路面上。康宁按响喇叭农用车停下,自己开着越野车又再后退了两米左右才停下,熄火拉起手刹康宁跳下驾驶室,走到车后解下钢丝绳,随后在另一侧路边的水沟里洗手。

    女司机走到康宁侧边感激地说道:“太谢谢你了!否则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没关系,举手之劳。好了你们也赶路吧,否则我们也过不去。”康宁头也不回继续洗手。

    女司机颇为遗憾地站了一会,回头招呼女伴上车,不一会便动车子挂挡上路,谁知刚前进几米车子突然死火,此后在怎么启动都无法让动机成功点火了。

    康宁一看叹了口气,只好再次走上前问是否要帮忙?女司机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看到康宁主动过来连忙打开车门跳下驾驶室:“太感谢你了,你来!”

    康宁一看哭笑不得:“唉——还是你上车吧,拉开车内引擎盖拉手,等我叫你启动你再启动吧!”

    详细的检查之后康宁找到故障点,他吩咐取来工具箱随即忙碌起来,女司机站住一旁殷勤地答话,当得知农用车是特意送康宁到荔波的时候,连忙建议康宁坐自己的车一同前往,以便让自己有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康宁想想也就同意了,因为他不想占用瑶家兄弟的太多时间。康宁停下手走到农用车前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年轻人,年轻人听完,表示一定要见到康宁上路之后才会回去,无论康宁如何解释他就是不愿,并说这是族长交代的不敢怠慢。康宁无奈返回越野车前继续修车,十多分钟后排除故障,马达重新欢快地转动起来。

    康宁回到农用车旁,小伙子已经提着康宁的包静静等待,并坚持送康宁上车,这才一步步倒退着离开。

第四十一章 结伴同行

    康宁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车外的风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三个女人喋喋不休的问。

    “哎,我现刚才那个瑶民对你很好,你是瑶民吗?”后座上的短女人问道。

    康宁想到小伙子司机的名字自己都不知道,不禁叹了口气:“我不是瑶民,但这里的瑶民都是好兄弟。”

    三个女人听了颇为惊讶,她们从导游嘴里了解到,瑶民虽然表面客客气气但都有很强的防备之心,可一旦被他们当作朋友,就一定会处处方便事事帮忙,如今听康宁把瑶民称作好兄弟,就知道他和瑶民的感情之深,联想起刚才那位依依不舍步步倒退的瑶族小伙子,三个美丽的女人对康宁突然来了兴趣。

    “认识这么久还没向你介绍我自己呢,我叫卢静,后面短那位叫郑怡,长头那位叫曲萌萌,我们三个都是四川泪江人,也是多年的朋友。”女司机介绍完毕看了康宁一眼:“你贵姓?是哪里人?”

    康宁想了一下回答:“我姓吴,广西人。”

    “你修车那么内行,但看你肤色很好人也文质彬彬的,不像个干这种脏重活的人,能告诉我们你干哪一行?”短的郑怡好奇地问。

    康宁对三个女人的喋喋不休十分头痛,真想叫停下车一走了事,但是此刻坐在人家的车子上也只好忍耐,于是康宁颇有点赌气地回答:“让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个修车的,不过厂子倒闭我也就失业了,如今四处走走散散心,哪有活干就在那停下干几天,等攒够钱就继续游荡,哪风景好就到哪逛逛!”

    长的曲萌萌大声叫道:“哇噻!你好酷喔!真浪漫啊!我很喜欢你这种性格,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多好啊!不如这样,我们四川最美,风景名胜数不胜数,你干脆和我们一起回泪江吧,省得咱们的车要是半路抛锚就只能望天了,如果你去是话,到时我一定领你到处走走看风景。”

    康宁一听差点想吐血,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想堵住几个女人的嘴,最后反而生出这么多话头来。

    正在康宁自责自己多嘴的时候,开车的卢静热情而郑重地建议道:“我看萌萌的主意不错!小吴,既然这样你不妨到泪江走走,我正好在一年前开了家修理厂,看你的技术和心地都不错,不如到我那帮忙如何?工资多少你只管提,只要合理我就同意,省得你到处走也挺辛苦的。”

    后座两个女人也一同叫好,连声劝康宁答应下来。

    康宁听完颇为心动,反正自己目前也没有什么打算,不如找个落脚的地方暂时休整一下也好,整天在外面跑也非常危险。康宁想清楚后向卢静解释道:“我只是擅长越野车的修理,其他车子特别是高级轿车接触不多,恐怕耽误你的生意。”

    “没问题!我听厂里几个师傅常说一理通百理通,何况你还会修越野车呢,我那厂子规模也不大,正缺修越野车的师傅,你能去太好了!”卢静高兴地回答。

    于是,在汽车尚未达到荔波的时候,康宁的下一站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中决定下来。

    因为卢静三人是从荔波一路游玩到捞村的,所以汽车到达荔波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北开往九十多公里的独山,中午一点十分进入独山城区,四人这才停下来吃午饭。一路上,通过三个女人的交谈康宁知道卢静和曲萌萌两人都尚未结婚,郑怡的先生是个生意人时常在全国各地跑,所以这三个大胆泼辣的女人一有时间就开车到处旅游,日子倒也过得颇为充实。

    吃饭的时候,康宁看到卢静露出疲态,于是不动声色地加以留意,得知只有卢静一人有驾照之后康宁更感担心,因为卢静开着车一头扎进稻田里,就是连日驾车产生疲劳导致反应迟钝。

    细心的卢静对康宁斯文的吃相和端正的坐姿十分惊讶,她从康宁的一举一动和神态中感觉到康宁不是一般的修理工,更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白领,于是借上洗手间的机会向郑怡说出自己的猜测,哪知郑怡一句话就打消了卢静的想法:有教养不一定都需要都很多书的,读书多没教养的人多了去了!

    回到座位上,卢静看到曲萌萌满脸堆笑地和一脸冷淡的康宁说话感到好笑,她坐下来之后问康宁:“你会开车吗?”

    康宁为难地回答:“车我倒是会开,但我一直没有驾照。”

    “那没问题,等会你开吧,这一路我们熟悉,路上没有警察,听说是香港回归前后忙了两个月把交警折腾够了。”卢静毫不犹豫地提出建议。

    康宁看了一眼卢静脸上露出的疲惫,想了一会答应下来:“好吧,不过要是被罚款你可得掏钱。”

    卢静哈哈一笑表示没问题,倒是郑怡笑着挖苦道:“还真没想到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原来是个铁公鸡。”

    曲萌萌和卢静哈哈一笑,倒把康宁笑得不好意思,康宁站起来向洗手间走去,出来后看三个女人聚在一堆窃窃私语,叹了口气便到服务台结账,只花一百二十元也不贵,就当是感谢人家卢静吧。

    看到康宁前去结账,三个女孩颇为感慨,低下头又是一番议论,直到走出饭馆买了一口袋食品和水的康宁再次返回之后,三个女孩这才站起身来说说笑笑走向停车场。一上车性急的曲萌萌立刻打开食品袋,现里面是四瓶纯净水和一些无壳食品以及口香糖之后,对康宁又是一顿赞扬:“这牌子的杨梅我爱吃!”

    “给我片口香糖。”郑怡向曲萌萌伸出手。

    卢静看了一眼食品袋,转头向康宁笑着问道:“怎么没我爱吃的瓜子?”

    “在车上磕瓜子不好,因为细小的瓜子壳容易落到车箱体夹缝里很难清理,洗车之后吸收水分容易腐蚀箱体接缝。再一个,扔瓜子壳得老开窗,行进中反复开窗空气阻力大,不但废油对皮肤也不好。”康宁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听得三个女人大感惊讶,她们从来都没去想过这样的问题。

    看着康宁熟练地把车倒出来,谨慎地开上公路之后穿城而过,卢静就对康宁熟练的驾驶技术十分赞赏和放心,后座的郑怡和曲萌萌也连声夸奖起来,三个女人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大笑一会低语,还不是开玩笑挑逗康宁,让开车的康宁郁闷不已。

    随着越野车平稳匀的前进,三个女人终于闭上疲惫的嘴沉沉入睡,通过后视镜略作观察再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睡去的卢静,康宁微微一笑缓慢加——很久他没有机会过车瘾了。

    当卢静醒来时夕阳尚未落下,无意中看了一眼路边的标志牌不禁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呆呆看着一脸从容的康宁觉得不可思议:车子已经进入贵阳郊区,她实在弄不清楚这两百多公里弯弯曲曲十分难走盘山道路,康宁是如何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开过来的,要知道当时她可是用了七个小时啊,而且这么快的度自己竟然睡得如此香甜而一无所知!

第四十二章 住店

    卢静拿出手袋里的梳子,一边梳理染成栗色的长一边问道:“你是怎么开的竟然那么快?”

    “一路上没什么车,走得很顺利。”康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口解释一句之后便问道:“贵阳我不熟悉,你得在边上告诉我怎么走,或者干脆你来开吧。”

    卢静打了哈欠,可能感觉自己的嘴张得太大不好意思,连忙捂住嘴,看到康宁专心开车没有注意自己刚才的失态模样,便用圈扎起头:“你开吧,我感觉挺累的,咱们就在贵阳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我知道有个宾馆不错,等会我告诉你怎么走。”

    进入市区,开上南北向的宝山北路不一会,就看到一座大厦坐落在前方十字路口西北面,这就是贵阳着名的金筑大酒店。

    越野车拐入停车场停下,后座的郑怡和曲萌萌才睡眼蒙松地醒来,两人嘀咕一阵立刻从随身小包里取出化妆盒精心修饰自己的脸,康宁下车转了一圈回到车旁,三个女人刚刚化妆完毕,又精神抖擞地活跃起来。

    走进宾馆大堂,郑怡问康宁要过身份证转身去开房,康宁刚掏出钱,坐在沙上的曲萌萌话了:“你不用掏钱,仪姐别的都缺就不缺钱,再说咱们也是有分工的,静姐负责汽车加油和过路费、门票,仪姐负责住宿,我管吃的,你那两个钱就省省吧!”

    郑怡开了两间客房,一间双人房一间三人房。走出电梯来到所住的楼层之后,康宁接过郑怡递来的磁卡钥匙和自己的身份证,收起身份证看了一眼磁卡上面的房号,就向分配给自己的房间走去,打开门一看房间的确不错,整齐清洁的双人房宽阔清雅布局十分合理,卧具也都是新的。

    康宁放下背包,拿出洗漱用具打算好好洗个澡,房门却被敲响了,康宁出去打开房门,刚想问有何吩咐?曲萌萌已经毫不客气挤开康宁冲进房间:“哇噻!比我们那间三人房漂亮多了,连墙上还有水墨画装饰,啧啧!不行你先别动,我们要和你换房间。”

    曲萌萌对康宁开心一笑又一阵小跑出去,不一会拉着卢静的手和郑怡一起进入房间,三人四下打量一番觉得确实不错,康宁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提起运动包对三人微微一笑:“走吧。”

    “小吴不用麻烦了,我们三个人这只有两张床,睡不下。”卢静客气地叫住想要出门的康宁。

    曲萌萌大声叫道:“静姐,我跟仪姐睡一张床就行,有几个晚上我不是都和仪姐一起睡的吗?咱们人比他多,这房间又宽又大正好适合,我看啊那间三人房都没这间宽敞。”

    康宁随和地笑着:“既然这样那就换吧,我没意见,随便一张床也比野营时睡干草上强多了。”

    郑怡和卢静看了看兴高采烈的曲萌萌也就没有推辞,和康宁一起走向斜对面的三人房,进去后三人急急忙忙收拾放在床上准备洗澡替换的内衣内裤,收拾完毕快步走出房门,跑回双人房迅关门之后,三个女人扑在床上放声大笑。

    郑怡坐起来叹道:“那小子不会还是个雏吧?哈哈,瞧他一脸的尴尬样,笑死我了……”

    三人又笑了一会,卢静揉了揉肚子说道:“刚才听他说野营什么的,看来这小子也常常出去旅游,可能还是那种真正的徒步远足呢。”

    “估计是,咱们不是在瑶山遇到他的吗?”郑怡赞同卢静的看法,突然想起刚才开房登记的事,就和两个伙伴说道:“这小子全名叫吴小华,七一年七月的,上个月才满二十六岁耶!比我还小一岁,真看不出啊,看他那稳重成熟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二十**了呢。”

    “真的?”曲萌萌瞪着杏眼高兴地问。

    郑怡看到曲萌萌这副样子,用手在她腰间拧了一把:“死丫头,整天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没出息!”

    曲萌萌大叫一声,随即扑向郑怡,两人就在床上相互打闹起来,卢静摇摇头从旅行包里拿出替换的衣服,走向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个痛快的热水澡,顺手搓洗完换下的衣服裤子,康宁围上浴巾,打开门让蒸汽飘散快一些,随后用毛巾擦拭洗漱台墙上宽大的镜子,细细端详自己的容貌。他现自己的脸色稍稍变深,因连续的运动和高强度的狩猎,体内的脂肪减少许多,胸大肌和二头肌自然隆起精壮有力,就连原来微微翘起的下巴也略感消瘦,鼻子因脸部多余脂肪的消失而显得更直更高,略微突起的眉骨上两条剑眉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看不出曾经受过伤,整个人显得更为精干坚毅。

    检查完肋部伤势的恢复情况,康宁十分满意,顺手拿起小巧的剪刀修整唇上的胡子,收起剪子整理洗漱台完毕,又站在花洒下冲洗一番,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内裤,然后晾晒衣服完毕坐在床上看报。看完一份板纸康宁感到实在饿了,考虑到女人洗漱化妆的时间通常没个定数,只好走向电视机按下开关,现屏幕上角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康宁穿上一件新的白色圆领T恤和一条新的牛仔裤,换上跑鞋想先下楼等候,刚打开房门就现卢静三人先后从斜对面的房间走出来。

    三个女人看见穿着一身新休闲服的康宁全都感到眼前一亮,瞪着康宁好一会儿,卢静才大声说道:“我好饿啊,快一起吃饭去吧!”

    四人就在酒店的西餐厅用餐,坐在回荡着悠扬大提琴协奏曲的舒适大厅里,康宁立刻想到自己的恋人柳逸青,无数次两人一起约会都是在这样一种相似的环境中。看着身边一株茂盛的龟背竹,康宁想起自家客厅里的那盆龟背竹,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苏芳那双多情明亮的眼睛……

    曲萌萌和郑怡在低声说话,品评碟子里的食物和杯子里的红酒,卢静则在默默用餐,她抬起头看到康宁静静看着一旁的植物,现他柔和的眼里满是深深的伤感,那饱含忧郁的眼神,让深受感染的卢静觉得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第四十三章 目的地

    第二天早上,走下电梯来到大堂的卢静三人现,康宁正拿着一张报纸端坐在大堂一角的沙上认真阅读,尚未等打招呼康宁已经向她们走来,把房门钥匙递给郑怡之后,康宁弯下腰提起她们的三个小巧旅行箱转身走出大门。

    三人办完退房手续走出大门的时候,康宁已经将越野车开到门前的上落点,三个女人上车后吱吱喳喳对康宁赞个不停:没想到你那么周到那么绅士。卢静现,昨日还满是尘土和泥浆的越野车此时已经焕然一新,里里外外清洗得干干净净。

    车子不紧不慢随着车流驶出贵阳,卢静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刚好八点,抬起头感激地问:“洗车、加油这些全都做完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你几点起床的?”

    “五点半,习惯了!”

    郑怡半真半假地大声开玩笑:“小吴你干脆做我的司机得了,我回去立马买一辆车,你喜欢开那种车子?”

    曲萌萌斜了郑怡一眼:“仪姐你这就不对了,什么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嘛,是吧静姐?”

    卢静抿着嘴笑了一会:“你们两个也真是的,看人家小吴脸都红了,哈哈……哎哎,到了,对就前面二十米那家。”

    车停下之后四人进入这家设在321国道旁的风味小吃店用早点,这是昨晚大家商量好的,因为这家小点做的荷叶糍粑很着名。康宁咬了一口感觉味道非常不错,又要了一个糍粑和一小碗粥。

    用完早点继续前行,卢静特意认真观察康宁行车的度和操作方式,看了好一会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感觉康宁在换档和度控制上技术绝对一流,不但弯道通过异常顺畅,就连几个急弯也很少看到他踩刹车,而是利用车和换档非常轻松地通过。

    卢静好奇地问道:“小吴在那学的开车?有几年驾龄了?”

    “在学校时开始摸车,真正算会开车也就五年时间吧。”康宁谨慎地回答:“你怎么不开辆小一点的车子出来?比如捷达就不错,底盘和悬挂都比较适合这一地区道路。”

    卢静解释道:“我那辆是原装进口的帕萨特,这次出来以为贵州荔波那边的路难走,就和别人换了这辆越野车,如果知道现在的路好走了我就不换了。”

    康宁一听感觉卢静不是一般的有钱,按照一家修理厂和一辆原状帕萨特的价格计算,卢静的财产不下百万或者更多。但是三人中最有钱的好像是郑怡,据曲萌萌说郑怡的先生常年在上海深圳两头跑,手下有三家公司、一个与台湾人合作的厂子,郑怡在泪江还有一家茶楼和六间当街铺面,曲萌萌本人的父亲则是政府官员,如此看来这三个女人很不简单,康宁感到自己还是拉开距离小心为妙。

    晚上九点半四人回到目的地泪江,匆匆用过迟来的晚饭之后康宁被安排在郑怡茶楼隔壁的一家旅馆暂时休息。康宁以疲劳为借口拒绝了曲萌萌上卡拉ok的盛情邀请,回到房间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细细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第二天上午,卢静和郑怡一早就来邀请康宁到茶楼喝茶,在康宁的再三要求下,卢静才告诉康宁需要多等两天,考虑到康宁没有住所,卢静将修理厂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十五平米的杂物房腾空,粉刷一遍摆上家居之后才能入住。

    康宁歉意地说道:“真是麻烦你了,我是来打工的不需要多好的条件,厂里的工人住哪我就住那吧。”

    卢静微微一笑:“我那厂子的工人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十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住处,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乡下亲戚晚上守着厂子,原来我妹妹没结婚时常住在厂子里,那间杂物房原本就是她住的,现在她离开了晚上也就只剩下老头一人。厂子离市区也比较远,我也不能整天守着厂子,所以你到厂子里面住对我更有好处,省得整天都担心被盗。”

    喝完茶康宁告别卢静和郑怡,自己到市区闲逛,在连续三天时间里,康宁几乎走遍市区的每一条街道,每天总是天一亮就出去,晚上十点方才回到旅馆,让找他吃饭唱歌的曲萌萌和郑怡气愤不已,连续三个中午两个晚上扑空之后,三个女人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九点半等到康宁,一见面就在旅馆大厅里七嘴八舌将康宁狠狠损了一通,让躲之不及的康宁非常郁闷。

    卢静看到康宁手里一大叠书籍都是关于高级车辆维修的,心里一甜也就止住喋喋不休的曲萌萌和郑怡:“算了,让这小子立刻把书拿回房间,咱们在这等他下来,要是五分钟之内不到的话,咱们再收拾他!”

    康宁回到房间放下书籍,对着墙上的镜子叹了口气,做了个鬼脸低吼一声这才觉得好受一点。想了一会康宁决定还是去吧,反正明天也要搬到厂子里去住,到时离远点就行,自然有办法对付过去。

    康宁坐进卢静的帕萨特不一会,车子来到沱江剧院不远处的一家酒吧,缓缓进入大门右侧的停车位,下车一看酒吧的名字非常有趣——“目的地”。卢静三人显然是这酒吧的常客,一进酒吧就有一个二十五六岁中等个子的年轻人恭恭敬敬迎出来,康宁注意到年轻人长相清秀,胸前挂着标注大堂经理身份的工作牌。

    四人随着经理一起来到二楼尽头的一个豪华包厢,康宁仔细打量房内的布局与设计。经理看了一眼三个漂亮女人中间高大的康宁感到十分惊讶,正好康宁也向经理看来,经理感觉到康宁眼中的冷漠立刻笑颜以对,听曲萌萌点完酒水之后麻利地转身出去。

    “喂!什么呆啊?该你点两歌了。”曲萌萌塞过来一只遥控器。

    康宁看看手里的遥控器再看看前方的大屏幕彩电,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唱歌,你们唱吧我听就行。”

    郑怡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康宁:“不会吧?这年头没听说有不会唱卡拉ok的,就连郊外种菜的老农也能掏出两块钱在街边吼一段,你这么年轻一个人说不会唱歌谁信?”

    这时,服务生敲响房门,用托盘送上两瓶红酒、一桶冰块和几样小吃,年轻经理则热情地送来一个精致的大果盘,很快四人面前的高脚杯被倒入红酒,经理和服务生礼貌地告辞离去。

    康宁与卢静三人碰了一下杯子轻轻喝下一小口,感觉这产自西班牙的“牧羊人”酒味道不对,刚想告诉大家突然记起自己如今的身份,随即转头对曲萌萌说:“大小姐,这种酒我实在喝不惯,你们这自产的啤酒是什么?”

    曲萌萌想了想就按响了召唤服务生的电铃按钮,对快步进来的一个小女孩大声吩咐:“来一打罐装喜力,再来四个骰子盅。”

第四十四章 美味

    玩骰子的游戏非常简单,虽然康宁玩这游戏的次数不多但也不是个新手,在康宁看来,这种游戏的关键无非是这几点:一个是对概率的计算,再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当然许多人的心理承受力是建立在酒量的容纳程度上。既然康宁掌握其中的道理,几杯啤酒下肚也就明白了三人的习惯。

    静静听三位美女唱歌康宁十分享受,感觉三个人虽然嗓音各异但乐感极强,都唱得很不错,其中卢静更为出色,几乎每一歌都能把握其中的意境,歌声甜美柔顺中带有点沧桑之韵,让康宁欣赏不已暗自称叹。但是现卢静所唱的歌曲均是忧伤孤寂一类之后,细心的康宁仿佛品味到点什么暗暗留意。

    三人唱累之后也就提不起多少兴趣,便围着康宁开始摇骰子盅赌酒,康宁也顺其自然无有不从。十几圈下来,三个女士都进了一次以上的“化妆间”,而刚刚接受过瑶寨大碗糯米酒和百花酒“特训”过的康宁酒量大增,加上受伤的身体几乎痊愈心情也逐渐轻松,因此对付三个想让他出洋相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啤酒原来就是康宁所喜欢的。

    卢静的秀气鼻尖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长相犹如个洋娃娃的曲萌萌早已脸庞酡红,不时走到一边拿起话筒高歌几句,便于腹中酒气的挥,唯有郑怡还在不依不饶地向从容平静的康宁挑战。

    “四个一”连输五盘灌下五杯啤酒的郑怡豁出去了。

    康宁看了一眼郑怡那成竹在胸的气概和貌似坚定不移的眼睛,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提起手中的骰子盅,只见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五个骰子安静地摆在那里,五个骰子中两个是黑色的六点,三个是红色的一点,一旁曲萌萌看到后大为高兴,抱住郑怡大声欢叫,满以为郑怡赢定了,谁知郑怡满脸的沮丧,看着康宁好一会便恼怒地摇乱自己盅里的骰子表示认输。

    曲萌萌停住笑声,不可思议地看着郑怡不情不愿地将圆润的手伸向装满啤酒的酒杯,明白过来之后突然站起来扑向康宁一阵捶打,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连声喊着“打死你这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蛋”,本就恼羞成怒的郑怡见此机会哪里会放过?随即出欢快的笑声加入征讨的行列。康宁面对如此窘境不知如何抵抗才好,伸出的手碰到曲萌萌丰满的**之后立刻闪电般的收回,待郑怡的粉拳到来时康宁干脆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任由曲萌萌和郑怡尽情泄。

    捶打了一会,郑怡和曲萌萌自己倒是香汗淋淋气喘吁吁,手上还传来阵阵酸痛,郑怡对健壮结实的康宁一点办法也没有,终于狠下心来使出绝招,用力在康宁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康宁痛得象触电般跳起来,也不顾斯文几步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起来,一面叹气一面呲牙咧嘴地揉着疼痛的大腿。

    包厢里却又是另一种欢乐景象,在酒精和康宁狼狈而逃的痛快刺激下,三个女人笑成一团觉得心花怒放十分解气,笑了好久还停不下来,看向里间紧闭的“化妆间”笑得更欢。

    卢静用纸巾擦去笑出的眼泪,细想一下康宁今晚的整个表现感到十分有趣:“哎,这家伙实在太牛了,自己有三个一还敢开四个一,只要郑怡手上有一个一就收拾他了,唉!这份胆量十分难得。”

    “我看啊,这家伙是仗着自己酒量大拼命来着!”曲萌萌大大咧咧地说道。

    郑怡擦完脸上的汗珠说出意见:“萌萌错了,这狡猾的家伙算得太准了,似乎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一双眼睛好像能看穿骰子盅似的总是一猜就中,几年来我从没有象今晚这样难受,和他斗心计一点把握也没有,想从他的表情看出点什么根本就不可能,这家伙一直淡淡地笑着,实在让人摸不透他想些什么,唉!我算服了他!”

    三人聊着聊着康宁出来了,衣衫整整齐齐长也恢复了那份自然的飘逸,脸上的表情和举止一如既往的从容自然,坐下后端起啤酒杯随意喝了一口便轻轻放在桌面上,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生过一样,让一直注视着他的反应的卢静惊讶之余暗自叫好。

    康宁看到已经快到十二点连忙提议回去,卢静想想也答应下来,唯独曲萌萌不依不饶一定要康宁请吃宵夜赔罪,康宁也感到肚子饿了随即同意。等曲萌萌结完账四人一起下楼,走出酒吧大门时那位小伙子经理已经站在门口恭送,并向康宁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康宁也礼貌地以点头回应。

    “我来开吧!”康宁说完接过卢静手中的车钥匙,打开车门让三人上车之后自己钻进驾驶室,启动轿车缓缓后退然后开上路面,七弯八拐不久就到达自己喜欢的那家小店门口靠边停下。

    小店已经没有什么客人在用餐,卢静三人这时才对康宁如此熟悉市区的街道感到惊讶,进入小店坐下后康宁点了两个小菜,让卢静三人各自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卢静刚才听康宁点的“白砍兔”正是自己爱吃的东西,于是也就不再需要什么,看着与老板和气交谈的康宁坐下后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家的白砍兔出名?”

    康宁微笑着着老实回道:“前天中午路过这里,我进来试了一下感觉不错,所以这两天每天都来吃一餐,价格实惠味道鲜美的确很合口味,而且这白砍兔没有别的菜那么辣。”

    郑怡笑道:“你要在这长期呆下来,就必须适应麻辣味,否则大多数美食就和你无缘了。”

    “怎么让你找到这种地方的?我真服你了!吃个宵夜也不找个好点的店,怕咱们吃穷你啊?小气鬼!”曲萌萌说完不满地翘着嘴。

    康宁也不在意,对曲萌萌轻声说道:“别小看这种地方,真正的美味不在金碧辉煌的楼堂馆所里面,而是在这样的普通百姓中间,就像千年流传下来的文化艺术一样,饮食也是一种艺术,而最美的艺术大多都在民间。”

    “对头!小伙子这话说得好!”矮胖的中年老板端着一盘精致的白砍兔出来,听到康宁的话之后大有好感,放下盘子接着对康宁笑道:“小伙子对我脾气,今天这顿我请你了!”

    康宁也不客气,对老板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就招呼大家用菜,吃下两块之后看到三个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康宁放下筷子不解地问道:“大家吃啊!看我干吗?”

    郑怡叹了口气说道:“小吴,你怎么有这么好的人缘啊?刚来三天老板就和你这么熟,你知不知道,这老板可是咱们这条小吃街有名的铁公鸡啊!”

    康宁看看三人,又看了看里面柜台上聚精会神打算盘的老板,回过头对三人说道:“不会吧?刚才你们看见了,多慷慨一个人啊!是不是看到我不用花钱你们不舒服?”

    话音刚落,三支尚未打开的一次性竹筷同时落到康宁的脑袋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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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境鬼医介绍:
一个博学多才,精通形意拳的年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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