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借刀杀人
个九月,广西各级边防警察支队、公安局缉毒缉私支关下属的边境四个缉毒缉私部门,第一次搁置相互间的分歧,携手合作,取得了从未有过的巨大成绩:
缴获和查封走私物品价值达两亿七千多万人民币,抓获走私犯罪分子二百七十余人,严重打击了走私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为建国五十周年献上了一份厚礼。
有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原本身家千万趾高气扬的几路“一方豪杰”,不是锒铛入狱,就是损失惨重血本无归,又或者在警方不依不饶的追捕下惊恐逃亡。
道上排名前十位的走私强人中只剩下可怜的四个,其中最大的两个就是低调而高效的兔子和伤筋动骨、但实力尚存的小六,另一个外号叫“鲨鱼”的家伙不知事先从哪里收到的消息,从八月中开始就领着上百部下悄然而退,买下东兴新区的两栋大仓库,紧锣密鼓地改装成规模宏大的“太阳城夜总会”,估计不久就能竣工开张。
在逃的阿均是原来排名前五位中的风云人物,自从老大黄文清横死之后,阿均与阿恒挑起了这个勘称防城港市第一走私集团的大梁,迅精简队伍调整方向,短短两月就让整支队伍变得更加高效严密。
两人没有了黄文清的钳制和盘剥,收入成倍增加,享受到大笔金钱带来的满足的同时,也享受到拥有权力的威严与畅快。
但是,金钱的迅增加,导致了两人权力欲的逐渐膨胀。在黄文志地暗中默许和支持下,阿恒和阿均除了认准“有奶便是娘”的原则之外,还不断通过各种手段打击和收编弱小的走私集团,重金收买执法部门中的一小撮败类,从八月份起,几乎弄断了走私越境的半壁江山。
但在获得实力雄厚的新月公司老板罗良诚的大力扶持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巨大地裂缝,在可观的利润和权力分配面前。两人都失去了平常心。
数年来,阿均一直对自己的地位心怀不满,黄文清死后他满以为从此能独领一面,尽情施展手脚和抱负,可阿恒在黄文志的支持下很快上位成为老大。对此性格阴的阿均失望之余,对阿恒大权独揽的做派更是时有怨言,一些难听的话自然会时不时地传到阿恒的耳里。阿恒不动声色地通过分工负责地办法一点点削弱阿均的权力,这一做法很快导致矛盾的激化。特别是两人对一位美丽女孩的争夺以最终阿恒抱美而归之后,失去冷静地阿均终于暗下毒手,一个电话直接就让阿恒全军覆没。
让阿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无比愤怒的阿恒看出了其中的缘由。一不做二不休以坦白从宽换取一命,警方随即对阿均实施紧急抓捕,并查封其所有产业冻结其银行账户。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阿均此刻正在北部湾酒店房间里,对当初被阿恒夺去的女孩百般蹂躏和凌辱,突然接到内线的通报,他甚至差点就此落下阳痿的病根。
由于时间紧急,他腰带也来不及扣好,便匆匆窜出酒店大门,看到街道两头飞驶来的警车吓得魂飞魄散。他不顾一切地穿越河堤马路冲下河边,也不管大惊失色的船夫如何叫喊,抓起竹竿拼命撑船,险之又险地在众多警察的眼皮底下逃到了河对岸。
阿均逃入芒街之后,立刻找到熟悉的越南仔,借用手机往家里拨打了十数个电话。家里人不是向他哭诉就是劝他快跑。知道大势已去的阿均无奈之下拨通了康宁的手机,将自己地遭遇一一叙说。
对此康宁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但是态度谨慎略有责怪,最后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很忙,先到车场住下,安顿好回头再说。
阿均知道自己两个月来的所作所为的确对不起康宁,但此时除了康宁谁也保不了自己,一旦让还在西贡陪越南省市领导考察的黄文志获知内情,自己恐怕死得更快。
无奈之下,阿均只能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拨打兔子的手机。在他心里,如今只有这个平时嘻嘻哈哈、和善仗义的兄弟能拉自己一把了。
阿均赶到友谊桥东面的路边冷饮摊坐了半个多小时,兔子才坐着阿刚的车匆匆赶了过来。由于唾弃阿均地为人,阿刚看都不看他一眼调头就(,,走,只有仗义的兔子坐在阿均身边,一面擦汗一面叹气:“均哥,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了?”
阿均痛苦地低下了头:“兔子,我也实在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恒哥出事后我曾经大力援救,光是上下打点我就用去四百多万,没想到最后我也逃不掉,刚才我打电话回去问,家里除了木兰街的那座老房子,其他的楼房店铺全部都被查封了,我的三个银行帐号里的几千万估计也完了,要不是有个弟兄及时通知,我估计这个时候恐怕也蹲在笼子里了。兔子,我现在逃亡在外,身无分文,匆忙中装身份证和手机的手提袋都没记得拿,要不是守在河边的那两个越南边防仔认识我,估计我甚至进不了芒街……唉,你不知道当时我多害怕,抢一条船撑过河的时候我真怕警察开枪啊!”
兔子听了,也难过地连连摇头:“均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阿均眼巴巴看着兔子,随即又沮丧地低下头:“刚才我打了个电话给宁哥,宁哥表现得很客气,但我听出他对我有些意见。唉,也怪我啊,这两个月没帮宁哥什么忙,特别是小六出事之后,我和阿恒没有帮宁哥分点忧,只顾一门心思的争权夺利。现在想起来很后悔,九月初宁哥也告诫过我收一收,可是……唉,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兔子。这么多弟兄之中你和我关系最好,这次我只能指望你了。”
看到阿均落魄的样子,再想起此前他趾高气扬、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态度,兔子摇头又叹息了一声,随即站了起来,从兜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阿均:“均哥,以前的事情就别说了,咱们还得面对现实不是
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小六今早刚出三十几船地天半个月的回不来,我这几天也得趁警察休整的机会过些货。这段时间接连出事,宁哥的货压得太久了,我得尽快帮忙出货,唉……要是你当初听宁哥一句话,也不会被新加坡佬摆了一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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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均拿着钱愣了一下,心里还在琢磨兔子最后那句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话,看到兔子坐上一辆出租摩托车就要离开。连忙跑上前一把拉住兔子的手,把兔子硬生生拖回小桌旁坐下:“兔子,刚才你说什么?到底我怎么被摆一道的?快告诉我!”
兔子犹豫了好久,见阿均态度很坚决。这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低声解释起来:“这事说来很复杂啊,不单止你被新加坡佬暗算,就连小六和老十三都差点倾家荡产!有件事外人绝对不知道,要不是当时宁哥及时赶回来,驾着大飞从海上生生将小六从警察手里抢回来,小六如今就和恒哥他们一样了!”
阿恒点了点头,“这事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小六怎么样了?”
兔子一脸地气愤:“小六大腿中了枪,休息了大半个月才能走路。你也知道宁哥和小六的关系。那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宁哥为救小六差点连命都搭上,你说我们这些弟兄们能不打心眼儿里感激吗?事后宁哥生气了,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甚至军方的关系,才查出是新加坡佬举报的,就连八月底你和恒哥赔给新加坡佬的三千多万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神秘的一笑,“前两天宁哥单枪匹马找到新加坡佬谈判,新加坡佬没办法只好退回小六赔付地几千万对保金,还另外给了小六两千万赔偿作为了结,并一次性将所有货物折价一半卖给宁哥,宁哥想想事情过了也就算了,这不,如今趁警察打瞌睡,小六没日没夜地往广东出货,我也忙得**冒烟。你的事还是等忙完这一段再说吧。如果宁哥愿意为你做主的话,估计还能挽回点什么。唉,均哥你……你也……算了,以后再说吧。”说完,兔子又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慢点儿,兔子!”
阿均用力把兔子拉回到座位上:“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照情理分析,不太可能啊!哪怕罗良诚真的暗算我们,这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嫌自己命长了敢糊弄这么多地弟兄?除非他不想干了要跑路。”
兔子听了连连摇头,不屑地瞪了阿均一眼:“你啊,到现在了脑袋还是不开窍……啧啧,不过也难怪,你现在的表现果然和宁哥分析的一模一样,唉,我现在才知道宁哥为什么千叮万嘱不让我告诉别人了,就是怕你们一旦明白过来弄出人命!不过你现在单枪匹马的,也不怕掀起什么风浪来!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吧,你猜得不错,新加坡佬这两天就要跑路了,他们在泰国的假冒工厂被查封了,我们一直以来帮新加坡佬出的货百分之九十是假冒的,要不是宁哥通过香港的几个老大弄回资料,我和小六现在肯定还蒙在鼓里呢!”
阿均听了脸色惨变,牙齿咬得紧紧的,兔子接着又道:“这就是为什么新加坡佬愿意赔偿小六、并将所有货物折半价转给宁哥地原因了,我算了一下,哪怕四折出货他们都有赚!所以此前他举报咱们出了事情,他不但不赔本,还可以趁机大大地捞上一笔。好在他们就要跑路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遭殃。知道吗,后天宁哥就要提货,提完货把两三亿的货款转给新加坡佬,事情就算结了。”
“结了,这么简单?”阿均咬牙切齿地说道。
兔子耸了耸肩:“这是一马还一马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但我估计新加坡佬钱一到手肯定会跑路。对了,均哥,还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生产洋烟烟酒的美国佬和法国佬、英国佬这些人不好惹啊,宁哥今天对我说,这些鬼佬的政府已经派出调查组到泰国和河内了,新加坡佬再不跑,还等着人来抓他啊?”
“我总算是明白了!草他妈个臭逼!老子白白帮他过了几个月的货,到现在才知道赔赔赚赚原来是这么回事!算起来老子帮他出了几个亿地货,到头来赚不到两千万,原本以为是自己大意失手,还指望后面继续替他出货赚回来,没想到他如此阴毒!半价的货让我们全价赔偿原来是急着跑路,操他妈个臭逼!还害得我和阿恒翻了脸,弄得现在亡命天涯!老子杀了他……”满脸青紫,双眼通红的阿均一下子变得十分可怕。
兔子连命捂住他的嘴,四处看看现没人注意,这才低声劝阻道:“均哥你小声点……满大街的喊怕人家不知道?你这么喊有什么用?别说你了,小六也要宰了他才能出这口恶气!你想想看,尽管小六在宁哥面前规规矩矩的一字不提,可小六的几十个弟兄如今都在牢里,一两千万又有什么用?你也知道小六的脾气,如今他也回不去了,他不杀了新加坡佬哪里还有脸面混下去?但是人家小六就不像你,他知道新加坡佬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瞒着宁哥出海后偷偷坐小船回来耐心等待时机,只等宁哥提完货搬上船他就动手。你啊,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几天吧,别坏了小六苦心制定的计划,等小六收拾完了咱们再聊,看看小六是不是愿意分出几条船交给你东山再起,唉!毕竟这么多年兄弟,我想小六也会给均哥点面子的。好了,我得去关卡出货,有事你就给我电话吧。”
阿均站起来跟在兔子身边,咬着牙只说了一句话:“兔子,你马上带我去见小六,这事不用小六动手——哼哼,老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这辈子再也没脸活下去了!”
“这……好吧,不过等会儿你说话注意点,最近小六像吃了火药一样,唉……”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无情的报复
月公司的大门敞开着,原本七八个漂亮的女报关员和员,如今只剩下两个女孩,整个两层半的宽大洋楼显得冷冷清清,只有罗良诚豪华的二楼办公室里***通明。
刚给广东老客户打完电话的罗良诚松了口气,两位老客户二话没说,就答应全都接下罗良诚的四亿多人民币的货物,表示只要货船到达指定水域并及时通知,剩下的事情不需要罗良诚操心,和原来一样,验货完毕三天内就会将货款转进罗良诚的大马账户。
罗良诚满意地对两位助手说得:“没问题了,小六的三十七条船已经起航三天了,估计就算走走停停躲避巡逻艇,这两天也会到达湛江海岸。如今那边已经做好了接货准备,不需要我们管了,只需等会儿康宁验完货交上三百万美金的定金,我和阿智就先抓紧时间开车赶到河内,坐明天最早的班机飞往吉隆坡,将我们账户的钱从法国兴业银行转入渣打银行,再从渣打转到瑞士信贷银行,随后飞往布鲁塞尔。”
说到这里,他对年轻的助手轻声道:“阿添,你等到康宁将货款转入我们在外商银行的账户之后,立刻赶到河内将所有货款转出去,我已经和越南国家银行的朋友打过招呼了,你将那份采购合同一起递上去他就马上批下来,随后你飞新加坡,从新加坡转道法兰克福,我们在比利时汇合,明白吗?”
年轻的副总点点头表示明白,三人接着便商量具体的操作程序。
罗良诚之所以安排得这么急,是和他现在面临的严峻形势分不开地:
银海公司的徐家伟几个匿名电话。很快让全球的几个大厂商聚焦泰国和越南。法国和美国驻泰国、越南的使领馆商务官员不敢怠慢,向两国政府紧急提出外交照会后,就开始在两国相关部门的协同下,对泰国的三家分装工厂、还有其销售渠道进行了彻底调查,很快便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这三家分装工厂在日前查封完毕,几大厂商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对相关责任人提请追诉,形势危如累卵。
得到消息的罗良诚犹如热锅上地蚂蚁急于逃命,只能留下年轻的助手阿添等待康宁的最后这笔巨款。
一个多小时过去。康宁和阿刚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公文箱走进罗良诚的办公室,大家相互寒暄几句后,康宁接过阿刚手里的公文箱,“砰”的一声放到了罗良诚面前的办公桌上:“罗总请点一下,这笔美金全都是百元面额地,一共是三百万……估计我那几个弟兄也快验完货了。”
罗良诚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满意地推到瘦小的阿智面前:“你点点吧。”
康宁坐在罗良诚对面休闲地喝茶,不时和罗良诚笑谈几句。并就今晚和明天出货的事宜略作通报。
就在阿智将要清点完三百万美金的时候,阿刚腰间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阿刚接完电话脸色一变,厌恶地看了罗良诚几眼,就将手机递到康宁手里。低声说道:“宁哥,阿彪的电话……”
“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啊——验完货就让他们赶快出,好不容易凑齐了二十几条船,租金可是很高的。你让他们抓紧时间,不够人手就到阿勇的军营里面请越南兵帮忙,最好明天下班前出完货,我们好给罗总打尾款。后天我没空要去河内,到时我不在家就耽误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完。转头向罗良诚继续交谈。
阿刚犹豫了一下,再次上前一步:“可是……宁哥,阿彪说货不够,少了近五分之一的货啊。阿彪不敢做主,所以这事必须得你来拿主意。”
“什么?缺货?把手机给我!”
康宁惊讶地看了罗良诚和他的助手几眼,然后皱起眉(ap,,头接过手机:“阿彪。磨磨蹭蹭的怎么回事啊?”
“宁哥,按合同清单清点货物,货显然不够啊:少了七千万左右的酒,多出四个柜的烟,这货数目怎么也对不上啊!”阿彪地声音显得十分着急。
康宁惊讶地问道:“你看清楚没有,保税仓的越南保管员清点的结果和你一样吗?”
“完全一样!其实还是他们先现数目不对告诉我的,我依照他们说的一一核对后现果然少了一大笔货。我问过他们,说这批货是前天统一报关后,新月公司的人擅自调整地,他们说报关之后就不管业主怎么做。他们只管做好货记录就行了。”电话那一头的阿彪显得很无奈。
康宁一脸怒色,冷冷地看了罗良诚几眼,然后对着手机沉声说道:“阿彪,带弟兄们回家,这生意我们不做了!”
罗良诚显然听到手机里阿彪的汇报声,大惊之下拉住康宁的手,死死地扭住不放:“阿宁……阿宁你听我说,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别生气,等等马上就能弄清楚情况了。”
康宁轻轻甩开罗良诚的手,皱眉严肃地说道:“罗总,我是抱着良好的合作意愿来的,没想到第一次和你做生意你就这样对待我。对,兄弟我是入行不久,但是我从未被人这么轻视过,就连香港的几个老前辈也对我关爱有加,半年多来二十几个亿的货没有一点儿偏差,可你……可你看看现在生了什么……实在太过分了,你自己留着卖吧……阿刚,把钱收回来咱们走人!”
阿刚瞪了罗良诚三人一眼,“啪”的合上箱盖,然后便将满满一箱美金拖到自己面前,锁上箱子后一把提起站到了一旁。
罗良诚再次拉着康宁地手,不停解释高叫误会,并申明这绝对不是他的主意。康宁想了想就停下脚步等候他的进一步解释。
罗良诚松了口气,转头向阿智着急地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货物数目不对?怎么回事啊?”
阿智尴尬地低下了头:“前天晚
头。小六告诉我他的船还有不少空位,还可以塞进我想想也就多给了他两船高值货,反正卖给谁都是卖,到了广东价钱还高一些,所以我就……本来我要告诉你地,谁知去胜利宾馆桑拿完我又忘了,对不起了,诚哥……”
“阿智。你这样做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这对买卖双方而言意味着什么,啊?信誉尽失啊!你……你为了这么一点点钱,把我们……把我的脸都丢净了!”罗良诚脸色青,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康宁黑着脸再次站了起来:“罗老板,我的人没说错吧?阿刚,咱们走……”
“等等!留步留步!”罗良诚急忙拦住康宁的去路,焦急地大声建议道:“你看这样好不好?阿宁。定金你也不用给我了,双倍返还的事老弟也别提,我按实际数量再减少两千万和老弟结算怎么样?”
“笑话!咱们按合同办理,货我不要了。请罗总明天将双倍返还的定金交到我公司来,否则别怪兄弟事先没说明。”康宁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罗良诚大急:“老弟请息怒,我折半价给你已经很难受了,要是这样我将血本无归啊!老弟体谅一下吧,我再让一步,就减三千万好了,老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我们来日方长啊!”
康宁摇了摇头,叹息道:“罗总,咱们道上混的最讲究一个‘信’字,这事要是传出去可能你不介意,但别地朋友以后见面会笑话我的!唉,你说这事是怎么办的……”
“绝不会传出去!我保证!”
罗良诚就差没拍破自己平扁的胸脯了:“老弟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大家出来混不都是图一个利字吗?下一批货我继续以最优惠的价格给你,希望老弟你能原谅阿智的无心之失。”
康宁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罗总说到做到,为了以后的合作,这次的事情就这样揭过了。这样吧,我回头让弟兄们清点完毕就出货,争取明天下午给你结算完,这三千万我也不好意思要你地了,希望罗总以后对手下管束严一点。不要再闹出这种事情来了……阿刚,告诉弟兄们继续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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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良诚对康宁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了,康宁则苦笑着直摇头。阿刚打完电话后告诉康宁:“好在阿彪没有退掉那些船和工人,否则就麻烦了。”
罗良诚舒了口气,恭送康宁和阿刚提着定金离开。
待康宁乘坐的车子消失不见,恼羞成怒的罗良诚大步返回楼上办公室,对准阿智的肚子就是一脚,把瘦小地阿智踹了个四脚朝天:
“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点小钱?差一点就误了老子的大事!你***……还不下去把车子开出来……你***还想留在这里打滚是吗?阿添,你去开车跟我回河内,留这鸟人在这里善后!”
本来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智听了这话,立刻就像根短小的弹簧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一面跑出大门,一面高声叫道:“我去我去……诚哥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看着阿智冲下楼梯,罗良诚只能向留下善后的阿添详细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并许诺到了比利时,一定会多份给阿添三千万。
阿添心里总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心情复杂地送火急火燎的罗良诚下楼上车连夜离去,自己不放心仓库的出货,也驾车赶往保税仓。
罗良诚坐在副驾驶位上,还在一路生闷气,车里气氛压抑得吓人。
开出十五公里处地越南检查站之后,冷静下来的阿智觉得整件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当天要不是小六指着空仓位引诱他,他也不会擅自作主增加出货量。
小六和康宁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阿智就这样一边开车上坡,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爬行数公里将车小心开上坡顶,就在阿智抓住脑海中即将一闪而过的思路之时,突然现前方坡顶拐弯处似乎出现异状:道路中间一个身穿绿色衣裤、头戴越南宽沿帽的汉子,正在吃力地企图搬开路中地大石头。
有点像越南退役军人的汉子看到阿智开车在自己身边停下,连忙挥了挥手示意车上的人下来帮忙。
阿智无奈之下,只好放下丰田车的车窗,伸出头用蹩脚的越南话大声问道:“阿哥,怎么回事啊?”
越南汉子停下来走向车窗外,阿智突然认出了他,惊讶地大声叫起来:“阿均?你怎么在这儿?”
阿均咬着牙掏出腰间的黑星手枪,定在魂飞魄散的阿智眉心上:“呸!你们也有今天!”
“阿均你别乱来……”
“呯——呯——”
两声枪声在寂静的群山中回荡,阿均看了一眼车内脑浆飞溅、仍然双目圆睁的罗良诚,再看了一眼一只眼珠突出死状诡异的阿智,向车里吐了一口浓痰,快搬开路上地石头,将上身从车窗探进去,松掉了手刹。
他迅扳动方向盘,让徐徐后退的丰田车滑向悬崖,再给缓慢退后的车头用力地来上了一脚,丰田车转眼间翻下六十多米深的悬崖,一连串沉重的撞击声震动峡谷,经久不绝。
检查站的越南边防官兵听到枪声,迅驾车赶来,阿均看着山脚快赶来的军用吉普车雪亮的灯光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再次窜进路边,顺着山道向大海方向狂奔而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和气生财
色笼罩的山峦间,一道人影在丛林间迅地奔跑着,着无数的手电光柱,并不时传来狼犬的吠叫声。
阿均一边跑,一边回头察看追兵的情况,嘴里叫了声“晦气”。原本他计划好干掉罗良诚和阿智后,趁着夜色连夜窜到海边,到时候海水可以淹没一切行踪!谁知道越南边防部队竟然出动了军犬,让他的所有企图全部落空。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阿均心慌意乱之下,一脚踏空,身体立即前倾,一头撞到一颗参天大树硕大凸起的根须上。
他嘴里咒骂了几声,爬起来转身欲再次奔跑,右腿却全然不停指挥,脚面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惊恐地低头看了一下,却现足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肿成得像馒头一样大,此前一直埋头逃窜,浑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扭伤了脚。
怎么办?是投降放弃还是负隅顽抗?
这一瞬间,阿均脑海里想了许多应对的方法,但时不我待,远处追兵的手电光芒已经是越来越近,狼犬的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砰砰砰……”
就在阿均举棋不定的时候,枪声响了起来,其中一梭子子弹就打在他身旁的大树树干上,溅起丝丝火花。
这梭子子弹反倒激起了阿均的凶悍之气,他咬牙拔出手枪,对准追兵的方向便开枪胡乱还击。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越南人倒霉,夜色里竟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手电的光线也一下变得散乱起来,显然有不少人挨了阿均的子弹。
不过。这几枪也彻底宣告了阿均地命运,由于开枪暴露了他所在的位置,他藏身的地方,立即迎来一阵密集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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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
新月公司的阿添在罗良诚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焦虑惊慌无以复加,如果说康宁推迟付款还因在合同规定的期限内不用太过担心,可联系不上老大罗良诚和阿智,却让他感到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再加上泰国那边地弟兄们瓜分掉留下的数千万之后,全都逃了个一干二净,与外界联系不上的阿添,此时感觉自己就像被遗弃在孤岛上一样。
一个精悍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把低头踱步的阿添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刀削般坚毅的脸庞和深邃的双眼之后,阿添不禁打了寒颤,惊恐不安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陈朴微微一笑走到罗良诚豪华的真皮转椅旁坐下,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低声问道:“在等罗良诚地电话吧?”
“你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阿添知道陈朴的身手,这个一出道就让香港黑道目瞪口呆、谈虎色变的大圈仔,在道上的名声甚至还远远地过自己社团地老大,因此阿添看到眼神冰冷却一脸和气的陈朴。立刻双腿软,连说话也**一丝颤音。
陈朴不紧不慢地点燃支烟,双腿架到宽大的实木大班桌上,惬意地吐出两个烟圈才低声笑道:“俗话说盗亦有道,我出来混这十几年第一次看到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卖假货也就算了,还在暗中不停地害人,啧啧!就算你们有种害人也就害吧。可那么多越南人大马人你们不去害,偏偏害自己的同胞,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头上就那么肆无忌惮,我真服了你们啊!”
阿添全身乏力地坐在沙上,紧张地看着陈朴问道:“我们诚哥和阿智是不是出事了?”
陈朴含笑点点头,似乎对阿添的反应颇为赞赏:“你知道东兴的阿均吧?”
“阿均?知道……”
陈朴咧嘴一笑。侃侃而谈,仿佛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
“我听说阿均被人暗算之后终于醒悟过来,前天晚上他守在十五公里边检站南面不远地山顶上,用黑星手枪干掉了两个出卖他的人,连人带车一起推到几十米深的山涧里。那个地方道路狭窄地势高峻,估计你来来往往也有些印象,越南公安现在也还没有办法捞起来。这阿均也是个汉子,得手之后拼命逃向海边,那里有兄弟在接应他,只是翻过山梁的时候他不幸扭伤了脚。被后面的越南边防军赶上,他一不做二不休开枪阻敌,没练过什么枪法也把一个越南少尉打得脑袋开花,虽然最后他被打成了蜂窝,但是他得到了大家的敬重,你明白了吗?”
阿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滚滚而下,张开两片哆哆嗦嗦地厚嘴唇,好一会儿才出沙哑的声音:“诚哥……还有阿智……死了?”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没什么烦恼,没死的人可就麻烦了,我听说东港公司的老大黄文志火了,已经给手下的七八百个弟兄下了命令:对暗算者杀无赦!猎头者奖金有一百万啊!啧啧,我都心动了。”
陈朴说完怪异地一笑,对阿添亮出了满口整齐的白牙。
阿添吓得跌坐到地上:“陈老板,求求你别杀我啊……”
陈朴哈哈一笑:“别抖啊!你这身份想要我杀你还不够格呢,我要是你啊,就马上去找越南政府寻求保护,最多给美国佬或者法国佬引渡过去审判,坐上几年牢也好过在这地方等死,到时让人宰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多冤啊?再说到了欧美哪怕坐上几年牢也无所谓,顶多被牢里的黑人或白人轮流鸡奸,承受几次估计你就习惯了的,怎么样?要去我就开车送你?听说那些美国佬和法国佬现在都到河内,他们一个人都没逮着,这种情况下你一露面肯定成了宝贝!”
阿添彻底崩溃了,他快膝行到陈朴身前,大声哭求:“陈老板你救我一命吧……你要我做牛做马都行啊……求求你……”
陈朴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罗良诚的主意,但是你也脱不了干系地。这样吧,我不要求你做牛做马,只要你做到一件事,我保你能在老挝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富翁的生活。等过几年风声过去,你还可以重新回到香港做个身家千万地普通人,以你的
时做点小生意也可以,规规矩矩地和气生财嘛!怎么
“我愿意,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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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过后。陈朴和康宁悠哉游哉在码头上垂钓,日落前随着潮水涌向海岸的七星鱼和尨鱼最容易上钩,两人都是眼明手快之人,半小时过去已经钓起大半个塑料桶的巴掌大海鱼。
阿刚看两人放下钓竿,就知道两位老大已经尽兴,快步过来提起鱼桶,走向椰子树下的海鲜餐馆委托加工去了。
两人并肩走在码头边上随意交谈,陈朴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交给康宁:“这是法国兴业银行的卡和注册资料。几乎在所有的东南亚国家都有他们的分行,你地两亿五千万我已折成美元给你打进去了,密码是你的手机号码,要是想更改密码你就上网去修改吧。”
康宁惊讶地问道:“怎么这么多?所有货物都是你们公司接下的。顶多也就四点八个亿,除去小六和弟兄们的费用,你给我一亿七千万就对了,怎么多出八千万来?”
陈朴拍了一下康宁的肩膀笑道:“这批货我们就算贱卖也能收回差不多五亿三千万,除去小六和兔子的五千万剩下四亿八千万,我们再从罗良诚芒街的户头里诈出六千多万,所以给你不到一半不算多,毕竟从计划的筹备和实施到最后地出货全都是你干的,给你不到一半我还过意不去呢。我们公司一分未掏白得了近三个亿。知足了!不怕告诉你,我自己都分了一个亿,哈哈!”
“这么说你我大小也算是个富翁了?哈哈!”
康宁将信封塞进裤兜里,想了想低声问道:“那个阿添你们如何处理?”
陈朴苦笑着摇摇头:“送到老挝万象的南边与泰国交界的地方,那里有个华人区,到时给他一千万让他自生自灭吧。”
康宁叹了口气。随口说道:“我没想到这短短不到一年地功夫就赚了三亿多,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也许这玩意儿和做梦差不多,不知一觉醒来梦中拥有的东西还在不在,所以,我打算做完手头的货就停下,实在不想再干了。”
“下一步打算往哪儿走?”陈朴理解地问道。
康宁摇摇头感叹万千:“暂时不知道,我还拿不定主意,估计先到老待一段时间,想好了再说吧,欧洲或者北美也可以。安顿下来就开个中医小诊所,或者教教鬼佬们学点太极拳,再把老婆孩子接过去,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心满意足了。这两年的东逃西窜让我想到很多,这个世界不是读书时想的那么美好和简单,有时感觉就像我们在海里开快艇一样,开得再快也还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无边无际的,心里没个着落很压抑。”
陈朴没想到康宁的决心下得如此之快,转念一想也就能理解康宁的心情和处境,自己当年离开故土四处闯荡地初期何尝不是这样,因此陈朴深有感触地说道:
“这也许是漂泊浪子的通病,年轻时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海外华侨回到祖国的瞬间会流泪,轮到我偷偷潜回老家我才体会到那种情怀。想想看,我才离家十年八年都这样,别说远离故土几十年甚至几辈子的人了。唉,我也想早点安定下来,我们的社团估计你也了解,对我这样身份地人已经没有什么约束力,所以我也和你一样想尽快摆脱这一行,之所以我还在干,是因为我还有十几个兄弟需要我的帮助,干完今年我也要金盆洗手,至于下一步干什么我还真的心里没底,不过家是肯定回不去的了!”
康宁颇为感激地说道:“要是你愿意,干脆一起到老挝歇歇吧,怎么样?”
“哈哈!行啊,只是我这人除了干点苦力就没别的特长,跟你这个满肚子学问的人在一起,还怕耽误了你呢!”陈朴说完哈哈一笑。
康宁不满地瞪了陈朴一眼,叹了口气,望向夕阳余辉下的大海:“陈大哥,你牵挂着自己的弟兄们,我又何尝不是呢?别人我就不说了,像手下的阿刚、阿彪加上现在的小六,不是命案在身就是身负重案,我一走他们何去何从啊?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话我算是理解透彻了,不管走黑道还是白道,像这样地弟兄都有同样的一个鲜明特点,那就是忠诚、仗义和坚强,唉,难啊!”
“不难!只要去做就可以一点一点地克服。”
陈朴认真地问道:“阿宁,如果说能解决你和手下这几个弟兄的身份问题,你又有何打算?”
康宁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道:“陈大哥是不是有好主意?直说了吧,咱们彼此都狼狈为奸好几次了,你还扭捏什么呀?”
陈朴被康宁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四下扫了一眼低头说道:“我们徐哥能办到大马、泰国、老挝和缅甸等东南亚国家的护照,我打算尽快给自己的十几个弟兄办妥这事,如果你需要我就和他说说,估计他不会推辞的。”
康宁一听大喜,转念一想随即笑着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陈朴一愣,随即尴尬地说道:“我算服你了!随着下面的弟兄越来越不像话,港府和中央政府携手合作打击社团的可能性很大,徐哥和我说他恐怕在香港也待不了多久,要是我们有什么生意的话也算他一份。你别误会,我什么也没答应他,虽然我很尊重并感激他,但我也尊重你和感激你。”
康宁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徐总可真会做生意。”言语间却一点儿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陈朴从康宁的笑容里看到了什么,高兴地咧嘴一笑,随即打趣道:“徐哥有句话只是挂在嘴边,我原来听着也没感到有什么特别,现在我忽然间觉得他的那句话很有意思。”
“哦?说来听听。”
“想想也很俗的,叫做和气生财。”“哈哈——和气生财?对,咱们以后就和气生财!”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多事之秋
月底,截肢后身体逐渐康复的武元杰再次来到芒街海胜地疗养,陪同武元杰一同前来的是肩负重任的阮英杰。另外根据越南军队的相关规定,身为6军中将的武元杰此行还带来了一个保健医生和一个专职的护士。
接到阿英的电话,康宁迟疑了一下,随即驱车赶往海滨别墅。让康宁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坐在轮椅上一脸亲切笑容的武元杰显得格外精神,笔挺的6军将官服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勋章。
看到康宁快步上来握手问候,武元杰用熟练的普通话说出一句令康宁更为惊讶的话:“阿宁,你瞒得我好苦啊!”
康宁一听就知道武元杰话里的意思,当下对武元杰亲热一笑,反问道:“是啊,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和我相处那么久的两个尊敬的长辈能看得懂《唐诗三百》,却听不懂我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为什么一个身份显赫的将军,竟然像个乡下老头一样瞒着我这么长时间?”
武元杰一愣,随即抓紧康宁的手哈哈大笑,叫过站在一边的老伴儿指指康宁俊朗的脸:“我们一直被这小子糊弄了,阿月你看看,这眉毛、眼睛和鼻子,像不像康大哥?”
“像!当时我就觉得很像,可是总联系不到一起。”
说到这里,阿英母亲亲切地抓过康宁的手,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阿宁,我真的太高兴了……来来来,坐下谈,阮教授还要和你说话呢。”
康宁礼貌地与阮英杰握手问好。并与武元杰介绍的其他几位同事逐一握手问候。
让康宁惊讶的是,名叫艾美地保健医生只有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容颜绝美可人,栗色的短,高挑婀娜的身材在越南十分罕见,尤其一双柔媚的眼睛竟然是淡蓝色的,加上挺拔的鼻子、性感的双唇和白皙嫩滑地肌肤,让康宁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是个典型的欧亚混血儿。其美貌甚至过了这次来越南见到任何女人,包括阿英。
另一个娇小玲珑的专职护士长得也是非常秀美,不过为人看起来很是腼腆害羞,红着脸和康宁握手之后,立刻走到宽大的茶几旁边帮忙,半跪着用心沏茶,其姿容仪态之美,也是分外撩人。
阮英杰身边极具风韵的中年女助手最后一个向康宁问好。她看到康宁面对刚才两个美女彬彬有礼态度端正,并无一般男人的拙劣表现,心里不禁暗自敬佩——这和她听到的传闻分明大相径庭,这次带来的两个女人堪称万里挑一。即便是身为女人地自己,每次看到她们也忍不住有目眩神驰的感觉,更遑论一般男人了,她还清楚地记得阮英杰当初见到两女的丑态。因此,她对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顿生好感,也颇感兴趣。
其实,整个屋子里地人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一些传闻,这个功夫很高的中国帅哥是个风流倜傥、喜好女色的人,连康宁精进的越语会话能力甚至床上功夫。也被某些***里的人所津津乐道,进而百般猜测,只有康宁自己还蒙在鼓里罢了。
武元杰指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腿裤管说道:“阿宁,要不是你父亲在河内考察时,碰巧让阮教授请来会诊,我和他恐怕这辈子也见不上一面了!在你父亲的亲自诊断治疗下。虽然截去这条腿但好歹保住了我的命,唉!你可能想象不到,二十七年前你父亲治好我两条腿,二十七年后又救了一命,我这心里……百感交集啊!”
康宁佯装不解地询问缘由,听完武元杰的长篇回忆后,这才大为感叹:“这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杰叔,你地创口还没有完全康复,应该在医院里多治疗一段时间才是……不是我责怪你,像你总是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自己。对病情恢复很不利的。”
武元杰难过地摆了摆手:“不是我逃避,那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每当夜深人静,我听到隔壁和对面病房那些老战友们的痛苦呻吟就整晚睡不着。也许是我命大侥幸治好了病,可那些老战友们就没有我这运气了。这次阮教授陪我来还有个重要事情……阿宁,在此我恳求你,为我的老战友们尽点力量吧,不管最终能不能治好这种病,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康宁心里一凛,知道阴魂不散的阮英杰这次又要玩花招了,脸上却依旧是谦虚谨慎地神色。
阮英杰随即坐近康宁身边,详细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时而悲痛欲绝,时而慷慨激昂地表了感人肺腑的演说,最后他慨然地从女助手手中接过一本精美的证书递给康宁:
“阿宁啊,经过我们越南国家医学会的慎重讨论,最后一致通过决议,授予你越南国家医学会名誉教授的称号,并聘请你担任国家中医药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这是个极大的荣誉啊!之前只有前苏联、民主德国和古巴这三个国家的专家被授予了这个荣誉称号,中医药研究方面你则是第一人。希望你能用高的医术和丰富地中医药理论知识,为
中两国的传统友谊和友好展做出新的贡献!”
康宁并没有伸手接过证书,而是礼貌而又谦逊地解释道:
“阮教授,这个荣誉实在太大了,恕我无法担当。说实话,其实我的中医水平很一般,用我父亲的话来说是刚刚入门,在大学六年我学的是临床外科,根本就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中医学知识,毕业之后我只干了三年外科医生就被迫流亡,还一度转行学修汽车去了。可以说无论中医西医我都没有学好,如今转到进出口贸易这一行又是一知半解的,因此,尽管这份荣誉令我感动,但我实在没有真才实学来面对如此崇高的荣誉和信任啊!阮教授。我不敢接受你们的聘任,并非是荣誉、利益和责任地问题,而是一个医者最起码的良知,在此我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今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找我,只要力所能及我定将全力以赴,至于这个聘书还请阮教授收回吧!”
阮英杰尽管看起来很失望,但还是宽宏大量地表示理解。让助手收回证书就再也不谈聘用的事了,而是和康宁轻松地聊起针灸术和中药配伍方面的问题。
大家愉快地用过午餐后,康宁就礼貌地告辞而去,浑然不知身后阿英担忧的目光,还有阮英杰女助手脸上成竹在胸的微笑。
数天后地下午,正当康宁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将来的应对之策时,久未见面的黄文志坐着路虎车从河内匆匆赶到芒街车场。
他此行之所以如此匆忙。完全是因为自己在河内和凉山的两个投资项目无缘无故被越方叫停,已经投入数千万身家的黄文志心急如焚,几乎走遍了河内各级官员的家,送出数十万的礼品之后才终于在卫生部副部长崔跃涌那里得知症结所在:
中国广西专家团八月份的考察讲学。给越南中央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别是康济民教授地高医术更是引震动,由于越南河内以南地区常年只有旱季和雨季两个季节,所以国务院打算在北方的芒街或下龙湾建一座高级疗养院,以安置和照顾众多的国家高级干部。这个疗养院以中医治疗和保健的功能为主,卫生部和相关部门正在全力以赴贯彻落实中央地指示精神,其他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下。
已经打拼成精的黄文志哪儿还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谦卑地再三请教后,最后终于得到崔跃涌这样的建议:相比之下,芒街茶果海滩风景如画四季分明。那里的黑石礁旁有几座老旧的法国建筑和一个花园,如果能略加修缮,并引进医疗设备和中国的中医药人才,不但能在卫生部明年的药品进口审批中获得过今年地优待,而且还能拥有海滩五十亩土地的开权,其他问题更不在话下了。
黄文志经过仔细权衡。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好处和商机,立即与越南卫生部、外商投资管理委员会等相关部门进行三天的紧张谈判,并得到相关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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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卫生部大楼时,热情的崔跃涌无意中提到,芒街有个医术高的年轻人,曾经治愈了一位功绩卓著地老将军身上那令越南国内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听说国务院的几个长对此都很感兴趣。
黄文志马上反应过来:越南人已经知道康宁的身份,再联想到康济民教授的卓越医术,越南人一定是非常看重这位逃亡而来的康宁。把康宁弄到疗养院很可能就是越南人没有说出口的条件,甚至是必要条件。
黄文志领教过越南当权者朝令夕改、言而无信的手段。因此,他不得不急急忙忙地从河内赶赴芒街,用尽一切办法稳住康宁,否则自己的大笔投资很可能在越南人的阴险刁难之下举步维艰,甚至尽数付诸流水。
听到汽车声地康宁匆匆走到楼下,见黄文志下车立刻上前亲热地打招呼:“文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文志无比热情地抓住康宁的手,大声赞道:“好小子,行啊!一个半月给我出了四亿多货,看来我不重奖你都不行了,哈哈!四点半了,从河内赶过来我中间没有进过餐,现在饿得要命,走,到阿英那吃饭去,听说他父亲刚过来休息疗养,我正好去探望探望。”
两人到阿英的小楼里慰问一番,然后就在阿英的引领下来到海滩上的绣亭里喝茶。
阿英看到黄文志似乎与康宁有话要谈,便知趣地借口到厨房帮忙,转身离开了。
“小宁,最近干得开心吗?说说吧。”
康宁想了想认真回答:“文哥,我观察了一下,走私这一行恐怕做不长久了,一个是国家将要大规模降低进口关税,正规渠道进口的商品比走私货高不了多少,再就是缉私执法力度越来越大,再做下去风险增加、利润下降,得不偿失啊!前两天鹏哥问我要年底前的进货计划以便准备资金。我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敢拍板,心想这样一种趋势下还不如替人出货保险些,正好你来了就给我参谋参谋吧。”
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眼光不错!最近我也在想这反复思量之后,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这还是从你和阿鹏与越南仔合作出口给我地启呢。”
“什么好办法?”
黄文志踌躇满志地展颜一笑:“我们可以组织货源,将国内的茅台、五粮液、云烟等等名牌商品出口国外,通过我们在越南注册的公司。再向我们国内的公司进口国产名牌商品。这些商品以外汇结算时进价很低的,比如五十三度茅台,国内厂方供应价为二百零五元一瓶,外汇供应价为十二美元左右,差价近一倍。哈哈,这都是什么大力展‘出口创汇’惹的祸,我们通过正规渠道出口,还能获得百分之十七的出口退税。再返回国内市场批销售,除去费用,其中的利润将近一倍啊!”
康宁心中大为感叹,但也知道对于这样地情况自己只能漠然视之。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道:“文哥,这样一来,主动权可就在咱们自己手上了。”
“哈哈!放心吧,这一行有的是事情做,还怕你做不过来呢。”
康宁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文哥计划周详。”
黄文志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换个话题试探道:“其实你刚才提出的顾虑是对的,按照这个趋势,适当地转移资金流向是正确的举措。所以。我们暂时就停止从外面进货吧,你的意见怎么样?”
康宁含笑回答:“这样很好,省得难以把握国际市场时刻变动的行情,我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害怕亏本了。”
“小宁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手下地弟兄们剩下的不多,大浪淘沙之后能存活下来的都是精英,这支队伍你可好好给我管着。决不能散!后面大批的生意就要来,千万不能马虎。”
黄文志略作停顿,接着说道:“记得上次我和你说地那个诊所吗?最近我想了很多,感觉到那种规模太过保守,越来越不适应如今的展趋势,因此我打算在这片海滩前面办个疗养院,喏……就在前面一百五十米远的那片礁石上方……对,三栋别墅和花园都是现成的。”
康宁惊讶地问道:“很不错的地方啊,风景优美树木参天,地域开阔而且空气清新。的确是疗养的好地方。不过要是买下来加上其他后续投资,没有三五个亿拿不下吧?”
“哈哈!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初步协议是合资,地皮房产属于越南卫生部百分之五十一的投资部分。其他由我们负责投入,占股百分之四十九,其中我占百分之二十九,你和阿鹏各占百分之十,怎么样?大哥没忘记你们吧?哈哈……”
黄文志说完,看着康宁大笑起来。
康宁猛然意识到其中有问题,想了想难为情地说道:“文哥,我没什么钱投入,这股份我不能要,我还是替你管好手下这几百弟兄吧。再说了,接下去咱们将重点转入国内之后,我这边的作用就不大了,所以如果走顺了我就想早点儿到欧洲去,趁年轻要个博士学位回来,这是我最大地一个心愿。”
黄文志没想到康宁竟然已经萌生退意,一愣之后哈哈一笑:“就这事?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哈哈!大哥我一直支持你去欧洲,这也是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情啊!不过,小宁啊,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你还得给我稳住喽,到有人接手之后你才能退下去,否则这么多弟兄前途堪忧啊!再一个就是这个疗养院,哪怕马上动工最快也要到春节前后才能落成,你也不用急于一时的。小宁,这么长时间来大哥都没求过人,今天求你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康宁连忙回答:“文哥别这样说话,小弟一直得到你的照顾,要不是你,小弟今天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文哥,有何吩咐你就尽管说吧。”
黄文志收起笑容,十分为难地说道:“唉!大哥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手下上千号弟兄地前途,只能任劳任怨疲于奔命。小宁,大哥请你帮个忙,留下两年帮帮我,两年之后一切如你所愿,大哥还会分出两个亿给你作为酬劳,怎么样?”
黄文志看到康宁心情复杂地低下头认真思考,叹了口气再次提出新的建议:“小宁,大哥也知道你为难,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再帮我一年吧,大哥如今少不了你啊!”
康宁抬起头,郑重回答:“好吧,我再留下一年。不过我有个请求,年底前你得找个人接下我手里的这一摊,否则小弟真的力不从心啊!”
“行啊!就这么定了!哈哈!”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腥反噬
有什么比在清爽海风吹拂下面向大海享受丰盛的晚餐了,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羞涩美丽的十七八岁的小护士,一位有着魔鬼般身材和绝世惊艳美貌的年轻女医生,以及像只秋阳下挂在枝头的红苹果一样香醇诱人的阿英。
此刻,黄文志的心情也是格外的愉快,他终于如愿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既留住了康宁,又悄然无声地借坡下驴,将日渐坐大的康宁手中的权力收拢回来。
黄文志知道康宁的为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康宁会违背自己的承诺,相反黄文志对稳住康宁非常有信心,他认为只要康宁能留下一年,自己就有办法让黑人黑户般的康宁留下两年甚至更久。再一个,以后的业务和结算的重心慢慢转到了国内,控制权就稳稳地抓在了自己手里,没有足够的资金而又不能轻松离开的康宁,为了报恩只能领着一群苦力给自己不停地出货了。
饭桌上的黄文志天南地北侃侃而谈,两个新来的绝色美人激起了他强烈的表现欲和征服欲,餐桌上不时爆出阵阵笑声。
相比之下,康宁总是脸带微笑礼貌地倾听,遇到询问便放下手中的一切认真回答,让一旁的阿英心里极为感叹。
夜幕徐徐降临,竹亭里的桌子上已经换上精致的果盘和各式美酒,心猿意马的黄文志在用流利的越语与混血儿医生逗趣,阿英和小护士端着果汁含笑注视。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康宁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便拿着手机走到竹亭外边接电话。
“陈大哥。有什么事吗?”
“阿宁,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陈朴的声音虽然竭力保持着平静,但康宁从他微微颤抖的尾音中还是预感到可能出事了:“陈大哥,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我听着。”
“我和徐哥从海防开车回来地路上被袭击了。现在徐哥的伤不轻,还有几位弟兄身上也挂彩了。对方人不少,正从后面拼命追来,形势十分险恶。”陈朴的声音透出一丝着急。
康宁异常的震惊。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你们在哪儿出事的,现在又在哪里?情况如何?”
“就在芒街到先安之间的盐坝镇北侧,距离芒街约二十七公里的地方。对方的攻击很突然,随行地两辆汽车在轮胎爆掉后就失去了作用。现在我们已经成功地逃离了双方交手的地点……突围后我们一路向东潜入小河,现在正撑着竹排赶往海边。阿宁,拜托你立刻把大飞开来,那个河口的位置你应该还记得。”手机里传来急促划水的声音。
“明白了,半小时内我就到。”
康宁心里焦急。脸上却一片平静。他走到黄文志身边耳语几句,说是有个弟兄可能出了点事要去看看。
陷身于美女攻势正意乱情迷的黄文志巴不得远比他英俊帅气的康宁快走,问都不问一下详情就让康宁自便,接着兴致勃勃地与两个美女继续原先的话题。
康宁心里满是担忧。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大步走到别墅面前,对黄文志的司机小董低声吩咐了几句。小董立刻知趣地让康宁上车,不一会儿就将康宁送到了新码头。
陈朴公司地一个年轻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康宁下车疾步走了过去,接过钥匙后,他并没有走码头台阶,而是一个箭步就跳下三米多高的码头,稳稳地落在了快艇上。
左手解开缆绳的同时。康宁右手将钥匙准确地**匙孔,微微旋转便按下启动按钮,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迅倒车离开码头,不久就消失在灰蒙蒙地海面上。
沿海的水道康宁颇为熟悉,几次和陈朴一起驾驶快艇闲游垂钓都经过这条线路,因此康宁驾驶快艇的度十分惊人。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就到达了指定的河口。
谨慎地熄火靠岸后,康宁遥望四野,却现方圆数百米之内没有一个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夜幕已经完全罩下,以康宁优秀的视力此刻也不能看清三十米外的景物。
“肯定在和我通完电话后,陈朴他们又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怎么办?是在这里耐心等待,还是迎上去把他们接出来?”康宁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等待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略作考虑后,康宁便打定了主意。立即打开快艇隐秘的右舷侧板,拿出船上一直就存放备用的两支五四手枪,借着昏暗地光线逐一检查。
上膛后康宁随手将手枪插进左右腰带,抓起连接甲板尾端钢柱的绳索,将快艇固定在岸边的木桩上。随后,他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后迅沿着右侧河岸向纵深掠去。
康宁奔驰在低矮乔木和荆棘野草中开出的河岸小道上,不时警惕地望向二十多米宽的河面与对岸,就在前进了约一公里的地方,隐约听到上游传来地怒吼声和惨叫声。
康宁心中大急,立刻加快了奔跑的度。
潜行三百余米,他终于看到了河中的情景:两张并列的竹排上躺着三个大汉,在星月的照映和水面的反光下,陈朴和另外两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拼命用竹竿撑向水底,在他们身后十余米的地方,是条一米多宽五米多长的无蓬渔船,船头笔直地站着一个矮小的秃顶汉子,船中到船尾有六七个大汉正在用力划船追赶竹排,船上也躺着几个无法动弹地汉子。
岸上的康宁来不及考虑这么近的距离彼此间为什么不用枪,略微观察返回身后三十多米的河湾处,伏在岸边的草丛中静静等候竹排到来。
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将二十余米宽的河道一览无余,非常适合于阻击。
康宁缓缓拔出双枪,紧盯着二十多米的上游漂下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地竹排。此刻,渔船已经成功地逼近竹排五米之内,船上的追兵除了两个摇桨的汉子,剩下六人全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平头砍刀,竹排上的陈朴三人全都停止划水和撑竿,紧握竹竿挺立在竹排上,怒目而视。
“呯呯呯呯——呯呯——”
岸上的康宁看到两船
近,木船上的六名追兵举起近三尺长的砍刀跃跃欲试跳上绣排厮杀,摇桨地两人则在船头矮小汉子的怒喝下加快了频率,双方的距离已经到了危险的临界点。
值此紧要关头,康宁毅然双枪齐骤然难,两声惨叫之后接着是“咚咚”的入水声,康宁猛然站起继续开枪射击,将跳入河中的三个人打得在水中剧烈地抽搐起来,不一会儿便毫无动静缓缓下沉。只有两人逃脱了枪击。迅游到对岸舍命狂奔而去。
“阿宁!”
陈朴激动地大叫起来,拼命地向岸上的康宁挥着手,样子极为疯狂,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站在岸上地康宁指着陈朴身后空空如也的渔船大声说道:“你们快上渔船。我马上把快艇开过来接你们。”
—
康宁说完便足狂奔,几分钟后跑到河口,解开绳索迅跳上快艇,启动马达一个急弯拐进河道,飞快地向上游驶去。
三分钟不到,快艇已然接近了木船,康宁毫不减越过小船,在上游较为宽阔的河湾处一个急弯摔尾,快艇漂亮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调头。溅起一片高高地水幕随即减下度徐徐靠向小船。
陈朴和两个兄弟大大地出了一口气,立刻将船上受伤的三个大汉抬上快艇,接着先后跳了进来。
康宁见状缓缓提,不一会儿就将快艇驶出河道进入大海,考虑到艇上有伤员,他便尽可能平稳地沿着海岸向北开进。
这时逃亡的一干人等。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一个个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个人中,陈朴看起来精神最好,其他人此刻都萎顿在船上,看来此前的追杀已经消耗完了他们所有的精力。
康宁一边驾驶着快艇,一边回头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满脸血污的陈朴,沉声问道:“伤到哪儿了?能坚持吗?”
“背上有个刀口,估计在渗血,潮乎乎的,其他问题不大。倒是徐哥的刀伤和三个兄弟地枪伤要紧。”陈朴说完扭头扶起身边的徐家伟。看着仍然插在腹部的枪刺,长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你们没带枪吗?”康宁不解地问。
陈朴擦去额头上的血水,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回答道:“怎么可能不带啊!可是事情太突然了,我们还没撤到河边所有的子弹就全部打光了。虽说一番激战下来,我们收拾了四个越南人,可我们自己也死了两个弟兄!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干掉了他们埋伏的枪手,估计我们全完了。好在由于此前拼得太猛,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没了子弹,就驾着小船拼命在后面追。哎,刚才那一刻,要不是你多了个心眼儿顺着河岸赶过去,而是还留在河口等我们地话,说不定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康宁不再说话,而是将快艇交给陈朴驾驶,自己走到后面小心地扶起一个个伤者,仔细检查伤口迅止血。
他现除了徐家伟痛得昏迷过去之外,其余几个壮实的汉子全都咬着牙坚强地忍受着,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份特质,显然与陈朴是同一类人。
康宁撕下衣服,替其中一位三十四五岁的汉子包扎被子弹打断的碎骨:“这位大哥,把右臂弯曲起来……对,固定好就行。”
国字脸浓眉毛的汉子对康宁感激地一笑:“刚才你开着快艇在河道里玩出的那个摔尾可真漂亮!”
康宁莞尔一笑,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对方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当下也打趣道:“陈大哥是我的老师,要赞你就赞他吧。”
“我叫关仲明,谢谢你!我听陈哥说你的医术很高明,你看看,不知道我这手以后还能用不?”关仲明咧嘴问道。
康宁随口回答:“放心吧,没问题的。”
驾船地陈朴担忧地说道:“徐哥的伤很重,我一直不敢把他肚子里的刀拔出来,阿宁,回去你得多费心了!”
四十分钟之后快艇终于靠岸,接到通知的陈朴手下开来了两辆面包车,七手八脚将三个伤者抬进车里。关仲明倔强地坚持自己行走,还说小腿上的贯穿伤不碍事,自己快步走上码头登上车,让康宁看在眼里心赞不已。
数分钟之内车子迅离开码头,留下两个精细的小伙冲洗快艇上的血迹。
天色大亮的时候,疲惫的康宁终于完成了五个人的手术:
关仲明是小腿侧部被子弹击穿,右肩锁骨被打断,其他三人一个被击穿腰部,一个被打断左臂骨,一个是右大腿被砍了一刀,好在没伤及动脉;陈朴的左肩到背心被砍开一道十六厘米左右的口子,康宁给他缝了四十一针才算处理完。只有徐家伟伤及腹膜和肠道,在康宁慎重的建议下,被范淮东第一时间送进了芒街医院。
陈朴的确是条硬汉,其他四人都沉睡过去了,他还在与康宁说话,将遇袭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康宁:
越南人在他们停车吃饭的小镇北面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巧妙地埋设绣钉扎破陈朴他们第一辆越野车的车轮,第一辆车的两个弟兄下车查看,立刻被伪装匍伏在路沟里的枪手击倒,待驾驶第二辆车的陈朴迅反应过来时,两个前轮接踵被击爆,随后就是相互间的激烈枪战。徐家伟是被击倒在路边装死的越南人一刀刺入腹部的,好在那个垂死的越南人没有刺入更高的位置,否则徐家伟当时就没命了。由于对方人多枪多,显然是有备而来,陈朴果断命令扛起伤者退回小镇,最后在镇北的小河边找到竹排顺流而逃。要不是康宁机灵进入纵深查探,也许这次就全军覆灭了。
只是,陈朴没有告诉康宁,这次袭击是“独狼”的反噬,康宁也知趣地不问原因。
康宁问陈朴要来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后正想回去,范淮东满头大汗地跑进来通报:“医院说,徐哥恐怕不行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险象环生
街医院是一栋仿苏式建筑的长方形建筑,院墙低矮,窄,康宁和忍住背部伤口剧痛的陈朴坐上范淮东的车赶到时,只能将车停在拱形大门之外。
范淮东领着康宁二人快步走向一楼西边的手术室,看到虚掩的磨砂玻璃门仍在来回摇动,手术里传来阵阵急促慌张的声音,康宁听到“氧气管”、“强心针”等话语,就知道此刻正在紧张的抢救之中。
康宁站在急救室门口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几个医生和护士的对话明显暴露出他们缺乏经验和临床处置不当,就此下去徐家伟很可能真的没救了。
此时的康宁不再犹豫,向范淮东仔细叮嘱几句,便上前推开玻璃门,略作打量抬腿走到屋角的洗手池边,拿起肥皂快洗完手,转头对赶来驱逐自己的女护士平静地解释:“我是有着数年临床手术经验的外科医生,同时也是伤者同事特意请来的医生。公司的人已经在与你们的院长联系了,请让我参加你们的手术……麻烦你给我把手套拿来。”
女护士听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康宁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到墙边的敝开式立柜前,拿起两个干净的口罩当作擦手布擦干手上的水渍,迅挂上一个新口罩并戴上乳胶手套,走到手忙脚乱的两个年轻医生身旁,用流利的越语吩咐道:
“将自动呼吸机的给氧压力提高一倍,迅输注生理盐水,暂时为一千毫升。这种休克临床表现大多为中心静脉压升高,应使用西地兰0静脉注射。另外急需准备足够的血浆……对不起,让我看看……”
在两个年轻医生惊讶的注视下,康宁仔细检查徐家伟地呼吸状况、心律和瞳孔,接着迅击点徐家伟的耳背、胸前和腰部两侧四个**位。随后,他移步到徐家伟尚未缝合的腹腔创口前,略作检查随即果断地低声叮嘱:“情况很糟糕,创口恐怕是第二次打开了吧?这几个地方都没得到完整修复,血液还在渗透。打开重新来……刀……止血钳……”
看见康宁娴熟而果断的动作,手术室的两个医生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自觉地成为了康宁的助手,四个护士谨遵康宁的指导来回奔忙,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护士还细心地给康宁擦去额头和脸上地汗珠,眼里满是尊敬钦佩之色。
一个小时过去,成功完成手术的康宁一脸疲倦地走到洗手池边,脱下手套和口罩。顺手扔进一旁的绣篓里,洗完手接过护士递来的洁白擦布,说了声谢谢,便一边擦手一边走到病床头笨重老旧的监测仪前察看数据。不时满意地轻轻点头。
“不好了,血库没有血浆了!”
小跑进手术室的小护士一脸着急地说完,焦急的眼光不停地在两个年轻医生和康宁脸上流转。
两个年轻医生一脸的急色,不过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应对地办法——整个芒街就只有这么一家正规的医院,其他距离最近的医院都在上百公里之外,根本就无法获得及时而又有效的援助。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提议找医院里B型血地+.是拥有B型血的人呢
一时间。他们只能是束手无策地干着急,额头渗出了滴滴汗珠。
康宁摇了摇头,走到护士身边低声说道:“你马上准备一下,我的血型与伤者完全一致,就抽五百毫升吧。”
看着连接康宁胳膊的采血袋逐渐涨起,在场的医生护士心里充满了尊敬和感激。要知道这个香港伤者的身份可是不同凡响,如果抢救无效死在医院里,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医务人员可就遭殃了。到时候做检查写报告还是小事,政治前途或许就在一夜之后变得无比的艰难和坎坷。
坐在手术室门外地陈朴和范淮东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对话,一脸的感触——陈朴的越语虽然仅限于日常的对话但也能听懂大半,会讲一口流利越语的范淮东就不一样了,里面地每一句话几乎都让他感叹不已,听到小护士出来告诉他病人已经成功完成手术正在接受观察治疗之后,范淮东激动地对陈朴说道:“阿陈,以前听你说阿宁如何仗义、如何博学多才我都有所怀疑。今天我算是彻底服了,我们……我们欠了阿宁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陈朴一脸凝重感激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止是欠他一个大人情,我们这一班兄弟每人都欠他一条命啊!”
不一会儿,脸色白的康宁走出手术室。
随后,在范淮东的斡旋下,康宁从医院药房拿到了两大包各种注射液和消炎药等物品。见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康宁便叮嘱了范淮东一些注意事项,便留下他在医院照顾徐家伟,自己和陈朴开车赶回银海公司给受伤的弟兄们打针服药。
给包括陈朴在内的伤员注射完毕,康宁针对每个兄弟不同的伤势又开出了中药药方,交给陈朴让他派人请伍伯帮助煮熬内服外敷的中药,这样一直忙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康宁才打电话叫阿刚开车过来接自己回去。
洗完澡
身干净衣服,疲惫的康宁突然记起黄文志来,也不知上地老大此时是否仍然留在芒街?于是连忙给阿英打电话询问,阿英高兴地告诉康宁,黄文志昨晚十点多钟连夜赶回河内去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康宁说声谢谢刚要挂断电话,阿英却说她父亲的截肢创口有些感染,请求康宁过去看看。虽然康宁明知武元杰有专职的保健医生,但玉人相求,再加上其可疑的身份和背景,也只能放下电话。忍住强烈的倦意驱车前往。
武元杰地创口的确生了感染,微微红肿的疤痕处出现轻微破损,流出了黄色的液体。康宁仔细检查之后认为是摩擦所致,问题并不大,让美丽动人的保健医生用酒精碘酒给武元杰稍作处理,服用些消炎药和打上两天青霉素就能愈合了。
细心的阿英看到康宁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青的眼眶,便强行将康宁留下,让他到二楼客房略作休息用完午餐再走。
经过一夜地奔波和接连不断的紧张手术、再抽出五百毫升血液的康宁。此刻的确感觉很累,全身轻飘飘的,此刻再强行驾驶车辆难保不会出事,因此也没有推辞上二楼休息去了。等阿英到厨房转一圈走进二楼客房的时候,康宁已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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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轻轻掩上房门坐在康宁的床沿上,看着沉睡中微微皱眉的康宁,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英俊宽厚地男人从走进她生命中的那一刻起,注定让她此生留下不可磨灭的惆怅记忆。阿英从未想到自己的一生中会遇到这样一个犹如自家兄弟般亲切宽容、完美情人般强壮体贴地男人,联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处境,两行热泪从阿英秀媚的眼睛里缓缓流下。
康宁这一觉足足睡到下午四点,醒来时。他现自己的上身**着,武元杰那漂亮的混血儿保健医生正在给自己进行恢复性按摩,阿英端坐在窗前的沙上,含笑端详着自己。
本要婉言拒绝的康宁略微犹豫,也就全身放松接受这舒适到位的专业抚慰。
“宁,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疲劳过,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阿英斜着头感兴趣地看着康宁,用温柔中略带好奇地口气问道。
康宁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原本想糊弄过去。但转念又一想,整个芒街也就屁大的地方,自己为徐家伟进行手术地事,估计也和以前的那些事情一样不久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因此也就毫无隐瞒地如实回答:“有个生意上时常联系的客户被人刺了一刀,送到芒街医院急救后一直无法脱离生命危险。他公司里的人不知从哪儿知道我曾经是个外科医生,临晨的时候找到我让我去看看。到那以后,我现情况非常紧急,而且病人的伤势也正是我所擅长地,也就参加了手术。后来血浆不够,我又让护士抽了几百毫升血,估计是我的身体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吧。”
阿英惊讶地问道:“阿宁,你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外国人,如果他们中真的有人出事,这件事情对我们政府而言可就非常重要了。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客户的名字叫什么?”
“这个……我只知道他姓徐,是香港银海集团驻越南总公司的总经理。听说他平时都在河内办公,他公司的人说是他们老总在距离芒街二三十公里的地方突然遇袭的,具体事情我没问。”
康宁说得十分轻松,可阿英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地预料:阿英突然紧张地站了起来,随后才现自己失态,连忙笑着对康宁说道:
“这件事情很重要,这个徐先生和我们河内的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阿宁,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到芒街医院去看看,顺便给我们河内的公司打电话通知一下,让他们来人慰问慰问……你可不许走,一定要等我回来,晚上七点我们一起用晚餐,你要是离开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阿英走到康宁床前,在他结实的背上顽皮地捏了一把,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绝美动人的保健医生看到阿英快步下楼,就走过去轻轻掩上房门,回来继续给康宁按摩并温柔地说道:“转过身来,按到前面了……阿宁医生,我在河内时就听阮教授他们说你的医术非常好,特别是你的针灸很高明,我一直很想学,你……你能收我做你的学生吗?”
“我可不敢做你的老师,有时间大家交流一下还是可以的。”
翻过身来的康宁再也闭不上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给自己殷勤服务的绝色混血美人,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激荡。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挺直柔嫩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距离康宁如此之近,她那微微煽动地鼻翼将如兰的温暖气息一缕缕送到康宁的鼻子里,让心猿意马的康宁面红耳赤,几乎无法自制。
随着她修长白皙的双手轻重适宜快慢有度的按捏。盖在康宁腰间的毛巾瞬间被顶起,犹如一顶高耸的帐篷并颇具节奏地跳动着。
窘迫地康宁只能闭上眼睛,企图默念心法调整呼吸,谁知美丽的女医生看到满脸通红的康宁闭上眼睛时,她微微上翘的嘴角也泛起丝丝羞涩的笑意,一双
手儿却缓缓滑到康宁的腹下……
不一会儿,她娇艳的嘴唇也跟随着双手开辟出地道路缓缓移去……
晚上七点,从芒街市区回到海滩的阿英略作洗漱便坐到餐桌前。问候完与康宁亲热聊天的父母,随手给康宁斟上一杯啤酒轻声说道:“我刚才去医院看了一下,那位徐总估计脱离生命危险了,谢天谢地!不然这件事恐怕要闹到总理那里去。”
康宁含笑纠正阿英的说法:“现在说脱离生命危险还为时过早,至少有四十八小时地稳定后才能略微放心。再一个,如果不能刺激伤者排尿的话,很容易引肾衰竭进而死亡。”
阿英一愣,看了一眼满脸春色的保健医生。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立即转过头对康宁大声赞扬起来:“宁,医院的人都非常感谢你,许多人知道你就是列宁之后大为感叹。你可不知道当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多难看。呵呵,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宁,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康宁笑了笑没回答,而是举起酒杯给坐在身边的武元杰敬上了一杯:“杰叔,前几天你那老部下送给你的那坛蛇酒很不错,每天晚上你喝上一杯,对身体康复是有好处的。”
武元杰哈哈一笑:“你喜欢的话,我等会儿打电话给他。让他下次来送两坛给你,他们驻扎地那个山沟别的没有就是蛇多,哈哈!听说还是山上的侬族山民教会他怎么制作这种酒的呢。”
阿英显然对康宁顾左右而言他的做法很有意见,她不满地地对康宁娇骂几句,接着又对自己的父亲陪着康宁一起糊弄自己表示不满,逗得她父母哈哈大笑。
阿英母亲笑完。看了一眼对康宁感情日增地女儿,又看了一眼从容自然的康宁,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饭后阿英再次要求康宁陪她到海滩散步,聊起医院里的事情时,阿英的一句话让康宁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宁,我们政府很重视这件事情,芒街公安局已经派人保护徐先生的安全了,听说市长上午已经把这个大案向省里汇报,估计最迟明天就有医疗专家赶过来,你就不用担心太多。我看你这么累,心里不好受啊。”
“没什么的,阿英,虽然我现在是个商人,但我曾经是个医生,只要能帮别人一点忙,我就感到快乐。”
康宁小心掩藏着心中的焦虑,陪着阿英漫步在拦沙堤岸上。
阿英停下脚步,轻轻靠近康宁,看着康宁的眼睛深情地问道:“宁,你为什么对谁都这么好?”
康宁微微一笑反问道:“我对你好吗?”
阿英俏脸一红,轻轻地低下了头,康宁哈哈一笑,拉着她的手便往回走,一路说了几句俏皮话惹得阿英嬉笑羞闹,这才进屋与阿英的父母告辞,最后对年轻地混血儿女医生含蓄地一笑,就驾车离去了。
越野车缓缓穿过别墅区转入大道,忧心忡忡的康宁立刻提高车向银海公司赶去,生怕因自己的疏忽没有提醒陈朴,让带伤的众人没有意识到可能的危险,被昨夜的袭击者乘虚而入再次袭击得手。
坐在一楼办公室里的陈朴看到康宁的车快开进院子,凝重的脸上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
陈朴迎上康宁,笑着问道:“还不休息?”
康宁摇了摇头,看到陈朴脸上自信的笑容立刻放下心来:“做好防范工作了吗?”
“差不多了,海防的七个弟兄刚赶到不久,正在忙着弄些玩意儿,只要有人敢来不死也会让他脱层皮的。”
陈朴说完领着康宁从一楼走到五楼,一路所遇到的人看到康宁时,眼里都是感激之色。康宁知道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汉子,对他们也是满怀敬意。
走下二楼,康宁看到一个和自己亲热打招呼的壮实汉子想要在一块弹性十足的木板上钉钉子,又担心动静太大吵着别人,兴趣一来就当着陈朴和几个兄弟的面露了一手。
康宁接过壮实汉子手中的木板放到凳子上,从地上的盒子里抓起一把近十公分长的铁钉,踩住木板,捏住一颗铁钉尖头朝下,对准木板的悬空部分迅刺去,“哚呲——”一声,铁钉已经刺穿一点五厘米厚的木板,向上的一面只剩下紧贴木板的一个圆头,其余部分全都出现在朝下的那一边。
大家的赞叹声尚未响起,康宁接连将十五颗铁钉整齐地刺穿木板,四横四纵的排列就像用尺子画过的一样。
在众人赞叹和掌声中连连谦逊摆手的康宁此刻哪里知道,一队总数九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在喉式单兵通讯设备的联络和指挥下,已经无声无息地渡过了北仑河,正以熟练的战术动作和独特的队形向康宁的车场缓缓靠近,不久就潜伏在满是杂草的围墙之下。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进退两难
夜刚过,看到陈朴手下的七八个弟兄优秀的身手和娴再加上巧妙设计的各式陷阱,康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知道有这几个经验丰富、杀气逼入的汉子在,哪怕来个三五十人也难以讨到半点好处,最后,康宁在陈朴的劝说下只好开车返回车场。
洗完澡,康宁叫来阿刚,详细地询问了两天来出货的情况,并给在码头的小六和兔子分别打了个慰问电话,知道一切无恙后便吩咐阿刚买两箱面包和几箱矿泉水送到码头去。
待安排好一切,康宁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沙上一边悠闲地泡茶,一边分析徐家伟遇刺的缘由,以及阿英闻讯时那一反常态的举止。
夜幕下,围墙外西面和北面的墙角下一片寂静。
一声轻微的“嘀嗒”声响起,齐人高的杂草缓缓晃动起来,很快,七个黑影接踵越过两米高的围墙落入车场内,眨眼功夫便淹没在满是草丛的空地上。
从海上吹来的夜风轻轻掠过空旷的车场,受惊的秋虫沉寂片刻,再度欢快地鸣叫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谧宁静。
在远处微弱灯光的照映下,一只沉稳壮实的黑色手臂从草丛中缓缓升起,在草尖二十厘米左右的上方停顿片刻,灵活的手指清晰有序地伸展和收缩起来,最后指向位于车场中部的两层洋楼。
三秒钟之内,六个黑影先后从黑暗中冒出,分成两组从两个方向逼近洋楼,每一组的队形都错落有致。每一个身影都轻盈敏捷,犹如飘在空气中的影子般逐渐接近洋楼的左右墙根,很快隐匿在阴暗中一动不动,静静等候如狸猫般紧随而来地指挥者。
脸上涂满迷彩、唯有一双夜枭般眼睛在闪烁的这次行动的指挥者倚在墙根之下,轻叩三下脖子上的传声器,其他六个相同装束的汉子随即轻轻将挂在胸前的无托突击步枪背到身后,然后从腿上的枪套里拔出手枪,细心地装上消声器。
最靠近洋楼左边过道的汉子则抽出了黝黑地匕。只等一声令下,便快从敞开的楼道潜入,一举制服一楼中间大厅里昏昏欲睡的保安,以便登上二楼对目标展开抓捕行动。
就在令者缓缓举起手臂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一声喷嚏声,两个越南保安叽里呱啦开了几句玩笑,便走到一起点烟,其中一个瘦高的保安走向楼道的左侧门口。站在门廊里解开皮带放出一泡腥臊的尿,将匍伏在半米深排水沟里的黑衣尖兵溅了个满头满脸。
中间楼梯口处站着地保安看到撒尿的同伴没有关上过道口的铁门,立刻对正在抽裤子的同伴埋怨了几句,后者悻悻地顺手关上铁门。并将铁门后地插销拴上,无意中将黑衣小分队选择的突破口彻底堵死。加上法式别墅一楼的楼层足有四米多高,重新装修后贴上的光滑墙砖又无处着力,使得他们不得不在正面的大门、或者攀上二楼的阳台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指挥者皱了皱眉头,略作考虑立刻实施第二方案。
在他的手势指挥下,两组人马一左一右绕向正门,各留下一人对住着二十余人的修理厂和另一侧的保安宿舍等目标进行警戒。
紧贴在正门台阶和柱子阴影中地指挥者悄悄捡起一块石头,向潜行到门外左侧墙根下的尖兵略微示意,抬手将石块抛向洋楼大门的右前方。半分钟后大厅里的人毫无反应,指挥者无奈之下只能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继续抛出,然而,正是这第二块石头的落地声,惊动楼内大厅中保安地同时,也让二楼办公室里的康宁从沉思中惊醒。
警惕的康宁停住即将跨出阳台的脚步。迅靠近尚未关闭的窗口,隔着纱窗和窗帘竖起耳朵,用他敏锐的听力感受楼下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值夜保安闲来无事闹着完的康宁正要离开窗子,突然被一声微弱地闷哼惊得脸色突变,他突然感受到心中那股熟悉的恐惧感觉,毅然掠出办公室进入楼道,向前跑两步瞪着墙壁飞快攀上天顶的阁楼入口,双臂一曲如灵猴般隐没在天花板上。
用计击昏两名越南保安的小分队飞登上二楼。一组冲进了敞开大门的办公室,一组推开办公是对面虚掩的房门,七支黑黝黝的枪口指向各个方位,遗憾的是房子里哪儿还有康宁的人影?
紧张而迅的搜索之后,负责卧室的小头目赶到宽大的办公室,向站在中间的指挥者低声问:“头,是否情况有变?”
“不!他的车子还在楼下,引擎盖还是热的,潜伏在门口的楚地看到他四十五分钟前开车进来,出去的那辆蓝鸟车里只有一个小喽罗,他一定还在这栋楼里!”
目光如鹰的指挥者边说边上下打量,刚要命令全面搜索,就被远处传来的枪声所打断,紧接着传来的凄厉警笛声和零星响起的枪声,让他大惊失色:“不好,西南一公里外肯定出事了,全体集合——准备紧急撤离!”
“头儿,11号急报,芒街政府旁的医院大楼里突然传出
南边防部队迅集结,南岸沿途所有的越南哨所全部戒,我们……我们过不去了。”一名戴着袖珍耳机的队员眼里全是焦虑之色。
指挥者痛苦地低声骂道:“操他娘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到这等破事!不是说芒街风平浪静,这次行动不会生意外吗,这枪声是什么?现在情况紧急,不能向西了,通知老巢,行动失败,我们只能穿过三号区域赶往1号或者2号地点强行渡河返回!”
在办公室门边警戒的一个矮壮队员,听到三号地区,身体不由抖了一下。他刚抬起头望向屋内。却现指挥者已来到自己身旁,一脸郑重地看着自己,命令道:“小张,三号地区只有你去过,从现在开始,由你担任尖兵!”
—
“是!”
指挥者扫了一眼屋内,冲着聚拢到房内的一干队员厉声道:“行动失败了,我们撤吧!大家记住。这次行动是不能对外界公开的,国家也不会承认我们地身份,一旦失散或者突围失败,大家最好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知道了吗?”
“是!”
整齐划一的回答声之后,黑影迅撤离了洋楼。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康宁从天花板上的四方口跳下,跑入卧室掀开床头的席梦思。掏出手枪,一面插进腰间,一面飞快下楼,看也不看倒在大厅角落里的越南保安。迅拐到洋楼后面凝神察看。
待看到翻越东边围墙的几个黑影后,康宁略作思索,咬咬牙转回前面打开越野车门,驾着车快驶出车场大门,左拐右弯穿越狭窄的街道向东飞驰。
“兔子,立刻停止二号关卡地出货!快通知你对面的弟兄们全部回家,情况异常紧急,快点儿!”
“这……我明白!”
精明的兔子并没有追问原因,而是立即不折不扣地执行康宁的命令。因为在近一年来的出货中,兔子尚未听到过康宁用如此严重的语气出命令。
康宁收起手机,将车减到三档,拐入通向6林二号关卡的黄土路,降下车不紧不慢地向阿勇的军营开去。
康宁之所以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他不能对这些突如其来地偷袭者的身份做出直观而又明确的判断。
尽管诸多细节显示很可能是国内特警向自己动手。但只要有一丝疑虑,康宁就会坚持追查下去。
如果此去能判定是仇人请来的杀手而非河对面警方地人,康宁定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经过这两年的经历,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因此他要将一切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他此刻紧急赶往阿勇军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一旦现情况不对,就买通今晚为自己警戒出货的阿勇,让他出动手下一个连的越军,迎头向西堵截逃出自己车场的偷袭者。从而将来犯者围剿歼灭。
当然,如果证实是警方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
康宁的车刚到军营门外,就被哨兵挡了下来。
阿勇看见康宁地车,随即跑了过来:“阿宁,你马上赶到二号关卡让你的人停止出货,我们接到紧急命令搜索6林整片地区,让你的人留在码头上哪儿也不能去,否则生误伤事件就不好办了。军情紧急,我走了!”
阿勇说完,跑到已经集合起来的队伍前面,出了一连串命令。
很快,一百三十余名荷枪实弹的越南官兵立刻分成四队冲出军营,向两边散开之后呈一条横线进入密林。
疑惑重重的康宁无奈之下,只能将车开往二号关卡,刚停下车兔子匆匆跑了过来,隔着车门向康宁低声报告:“五分钟前撤回家地弟兄们打来电话,不知生了什么事,我们那边从河口到上游十二公里处的所有路口几乎全都是匆匆赶来的警察。他们将车停放在远离河边的地方徒步走向河岸,对我们撤退的弟兄也是不闻不问,似乎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情况真是惊险啊,如果我们的人不退,那就真的是瓮中捉鳖了!对了,宁哥,你是怎么提前知道会生意外的?”
康宁终于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叹了口气地兔子说道:“估计是我们那边的警察偷偷越境过来被现了。我在办公室喝茶的时候听到几声枪响和警笛声,就知道肯定有大事生。唉,乱糟糟地我也说不清楚……兔子,从现在起,通知你的所有弟兄们全部停下来,我估计很快就要封关了,这次封关恐怕不止是我们那边封,越南人恐怕也要封了!”
“什么?真有这么严重?”兔子大惊之下连忙问道。
康宁苦笑着回答:“你见我什么时候猜错过?看来这段时间你只能去协助小六,或者去开辟钦州和防城交界的几个点,估计去做做越南人的工作他们还会允许我们从海上走,从6地边界和界河出货想都不用想了!还有件事你得马上吩咐下去。叫弟兄们绝不能离开码头一步,否则被阿勇的手下开枪误伤就冤枉了。”
兔子这才意识到问题地严重性,匆匆忙忙跑到码头的人群中间,出严厉的警告。
在车门上的康宁心情凝重地望向眼前密密麻麻的树林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连忙放到耳边低声问道:“陈大哥,有事?”
陈朴压低声音回答:“生大事了!袭击者化妆潜入芒街医院想谋害徐哥,结果被严密保卫的越南公安识破。来人的身手十分了得,一里一外两个人开枪打死打伤五个公安后突围而去,听说目前正在向东逃窜。如果真是这样地话,在众多越南军警的合围之下他们只能选择跑向6林方向,那里地形复杂水网众多,穿过密林就是出海口,很难捕获他们了。”
康宁对枪声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知道徐家伟有惊无险也松了口气:“陈大哥。虽然这样你还是要警惕一些,我担心那些狗急跳墙的杀手绝望之下会孤注一掷,很可能还有其他漏网的杀手成员,因此你们身边的威胁尚未真正解除。”
“放心吧。该做的防范工作我们都做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被敌人攻进来,那我们都不用出来混了。倒是你那边的情况让我担心啊!”陈朴地话里透出不该有的异状,显然知道了某些情况。
康宁佯装不解地笑道:“你也放心吧,我这里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不,阿勇突然告诉我今晚不能出货,所以我特意赶来二号关卡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你什么时候去那儿的?快回来,要不我派两个弟兄去接你!”陈朴着急地大声说道。
“出了什么事情吗?”康宁故意好奇地问道。
陈朴见情况紧急,终于说出了实情:“留在医院地阿东一小时前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听到赶赴现场看望徐哥的越南公安头子们接到急报后的对话。不知为什么,我们那边的人潜进芒街来了,可能是由于医院突的枪战,越南军警四处出动缉拿凶手,结果潜伏在岸边的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员被无意中现,他冒死冲破越南边防军的堵截跳进河里游回了东兴。幸好越南兵不敢轻易开枪他才逃过了一劫。越南方面认为很可能潜伏进来的不止一个,于是紧急戒严,全面封锁所有通往北面地渡口码头,很可能现在已经调集军队展开全面搜索。这事情我想了好一会儿了,芒街这地方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如今那边的人越境前来很不简单啊。其实你应该能想到其中的可能性,要是那边真的不止一个人过来,也只能逃往你现在所在的6林,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康宁这才惊讶地说道:“怪不得刚才阿勇通知我所有人必须留在码头,哪儿也不能去。原来是这样!我暂时也回不去了……放心吧,陈大哥,实在不行我就到阿勇的军营里睡一觉,等他们解除戒严我再回去,这总行了吧。”
“这……那地方倒真地安全,不过阿宁,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会的,陈大哥,你也要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康宁眉头紧锁,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中。
现在他终于确定偷袭自己的那些人的身份了,也知道他们除非敢和封堵在沿河各哨所的越南边防军真刀真枪的硬干,否则唯一的出路只有穿过6林这片地形复杂的区域,伺机渡过界河返回国内。
可是在越方全面封锁边境的情况下,这些人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且不说众多越南边防军地搜索和围堵,单是那些埋设和安置在密林里的陷阱机关,就足以令他们举步维艰了,何况还有同样逃往这个方向的越南杀手,紧随杀手而来的又是众多的越南公安部队,如此一来这片二十多平方公里的丛林地带可就复杂了!
就在康宁心中矛盾重重的同时,特警小分队的九名精英在一个小时内潜行十三公里,终于成功进入代号为三号区域的6林。
为避开密林外围几乎一百米一个的越南边防哨所和游动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潜入密林纵深,可前行两公里不到,地下伪装巧妙的插满竹签的陷阱和一根突然弹起的大毛竹,就让两名队员严重受伤,失去了行走能力。
现在情况异常危急,整个小分队陷入了绝境之中。
虽说他们都准备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但真到那一刻,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或者说是有机会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只要被越南人抓住,个人的生死存亡先且不说,就两国关系和国际关系而言,所产生的政治影响将难以估量。
第二百七十八章 压力
晨两点,东兴市公安局二楼会议室里一片忙碌,主席拼起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大功率无线通讯设备和信号监测设备,七八位身穿边防部队制服和警察制服的汉子在仪器前紧张地忙碌着,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旁的十数名军官和警官全都望向靠近主席台一侧的大型电子显示仪,其中身穿边防警察部队制服的一名大校、两名上校和数名警方的一级警督神色严峻,眼里均露出焦虑担忧之色。
这里就是“正义之剑”特别行动指挥中心,是广西边防警察部队、海关调查局和防城港市公安局等单位苦心准备两个月的绝密行动的最高指挥机关。
从实施行动的前一天开始,三个部门的二十余人就聚集在此展开紧张高效的情报分析和实时评估,对警方长期隐藏在芒街的线人来的大量线报进行汇总和鉴别,并通过东兴数个制高点上隐藏的观察哨和奉命潜入芒街的警方暗探回的报告,对相关情报一一印证做出最后的决策。
但是,周密稳妥的行动计划正在顺利执行的关键时刻,却被芒街意外响起的枪声所打乱,越境行动小分队从回“行动失败请求接应”的第一份报告起,之后的五次报告一次比一次紧急,一个比一个揪心。担任行动目标区域外围警戒任务的三个队员因意外暴露,两人侥幸逃回,一人失踪,更是让指挥中心的所有人痛苦之余忧心忡忡。
谁的心里都明白,只要九名小分队成员和那名失踪的队员中有一人被俘,在座地所有人员均要承担严重后果带来的巨大责任。
“报告。小分队在深入三号区域一点五公里时情况突变,两名触动陷阱的队员一人腿部和腰部被竹签贯穿,一人双腿小腿骨折,两人均失去行动能力。另:原本越南边防军一个加强连的追击兵力,正在小分队身后一点三公里左右的密林边沿分散展开,初步判断对方很可能展开拉网式搜索。”
边防中校参谋合上文件夹,严肃地站立在电子显示屏旁,似乎是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围坐成半圈的众人大惊之下。纷纷察看资料或相互谈论,一直沉默不语的边防警察部队参谋长史良佐大校终于开口:“你,立刻标示小分队目前地位置,通报越方围堵兵力分布情况!”
“是!”中校参谋掏出小巧的特制电笔,将电笔射出的红色光点投射在电子显示屏上:
“越方追兵已迫近三号区域外围,我们判断其兵力展开后将由西向东进行搜索。三号区域地形特殊,北倚界河,总体呈狭长的s型。西面宽三公里左右,东面的海岸宽约四点五公里,长约七公里,由于濒临大海。涨潮时东面大部被潮水淹没,海岸到纵深一公里全是遍布的红树林,泥沼遍布水网密集,加上这个季节红树林中特有的斑状剧毒海蛇大量出没,因此很难穿越,其他区域均为热带林木,荆棘遍布,无论是潜行还是搜索都极为困难。三号区域南面是芒街通向茶果海滩的十公里大道,半小时前已被越方驰援地一个连的正规部队严密封锁。北面是界河,目前芒街越方边防部队已经全体出动,封锁了界河的所有渡口码头,据我方北岸数个观测点反馈的消息来看,越方几乎每隔一百米就增设了一个三人组成地警戒哨位,因此。三面受敌的小分队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大海方向。”
“报告!三号区域西南角突然出现大批越南公安部队,正在展开队形进入密林……”
“报告!越方驻扎在三号区域内的边防一连的动态现已查明,他们一小时前就已进入密林展开搜索,估计已经占据了制高点和有利地形……”
“报告!北岸二号地点急报,对面的越南二号关卡沿岸已被严密封锁,一批约四十人的走私分子被羁押在码头上,因此二号地点已经失去接应作用……”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令指挥中心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不少人眼里出现了痛苦与绝望之色。谁也不曾想到,苦苦制定的堪称万无一失地行动计划会出现这样一种变数。
短暂的沉寂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鬓花白、额头满是皱纹的史良佐大校身上,心里都在惶惶不安地猜测:这位素以坚韧果敢、雷厉风行闻名军中的前辈,是否会启动最后的应急方案。
史良佐大校扫视众人一圈,缓缓站起:“同志们,出现这样地情况我们谁也不愿看到,一条只有几十米宽的北仑河,此时就将我们的十个弟兄拦在了国境之外,更让人难过的是,眼睁睁看着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的弟兄们身陷重围疲于奔命,而我们却无能为力!不错,是对方的突事件导致我们行动的失败,但同时也暴露出我们情报工作的失误和滞后,也许是和平日子过得太久了……我无意批评任何人,此时总结也不是时候,但我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最后的应急方案已经失去了启动的价值,如果强行启动地话,不但于事无补,还会造成更为恶劣的后果,这全是因为这样一个现实:不管我们在别的地方闹得多大动静,已经获得增援的对方都不会放过对三号区域的严密搜查和封锁。”
史良佐大校停了一下,又大声说道:“同志们,情况越是艰苦,我们就越要冷静和振作,虽然现在情形极其被动,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一是我们的通讯和装备远远优于对手,完全有可能通过实时通讯,指导小分队最终突围返回,再一个就是我们有优良的传统和永不言败的精神,我相信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前方的弟兄们绝不会放弃!我相信他们!”
看到大家地士气被调动起来,史良佐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同志们,我希望大家不要总想着失败后的责任,应该把全副精力投入到救援工作上来,想着我们前方的战友,想着我们生死不明的兄弟,你心里会迸出无穷的力量和智慧!希望大家从现在起把心理包袱全都抛开,这个责任不需要你们来承担,你们也担当不起。放心,责任我来扛!好了,同志们有建议就大胆提出来,没有异议就投入工作吧。”
坐在边沿位置的防城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李伟清,被史良佐的一席话深深打动,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史良佐大声说道:“报告总指挥,我有个建议!”
史良佐深感意外地看着直视自己的李伟清。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微微一笑:“小李是吧?请说!”
李伟清用力咽下唾液,大声说出自己的建议:“我个人认为,芒街还有个人具有一定的能量和胆识,只要能说服他。我估计他或许能帮助我们。”
史良佐眼睛一亮:“谁?”
“康宁!”
—
李伟清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谁能想象自己派人去抓捕罪犯失败被围捕后,还要指望被抓捕的对象来帮助自己脱困的?这简直是个不着边际、闻所未闻的绝大笑话!
然而,史良佐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轻蔑和嘲笑,而是用鼓励的目光给李伟清送去勇气和支持:“小李,说说你地理由。”
李伟清毫不顾忌地点了点头:“在座的诸位也许并不知道,小分队的成员小张就是我们支队的干警,数月前他潜入三号区域侦察走私情况。不幸落入陷阱被越南边防军抓获,三天后,前往三号区域走私出货地康宁偶然遇到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小张,正是康宁向越方军官求情小张才留下一条命,随即被越南边防军推入河中释放。由此我联想到康宁家庭的背景,想到他那位曾经担任广西边防军区副司令的爷爷、想到他在军营中渡过的童年。还想到他目前仍在各地军中担任重要职务的长辈……因此我认为,康宁心里对军人甚至对我们的国家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大家听完这一席话渐渐明白过来,都在心里琢磨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李伟清继续说道:“数月前,我为了黄文志地遇刺案潜入芒街寻找康宁询问线索,并就小张的事情向他致谢。康宁建议我们不要再派人过去,他告诉我那一片地方十分复杂和危险,明确说出里面遍布机关陷阱这件事。由此我分析,经常为了走私出没三号区域的康宁哪怕没有进去过,也一定了解里面的情况,否则以他的性格分析。绝不会说得那么肯定。再一个,由于经常在三号区域走私,康宁很可能与当地的越南边防驻军关系紧密,这是在目前中越关系和猖狂走私地大背景下司空见惯的利益关系所致,因此我大胆推断,如果能获得康宁的帮助,小分队的突围很可能多几分机会。”
“笑话!李伟清你给我坐下!如此不合逻辑的推论你竟然想得出来?一个屡次袭警、臭名昭著的罪犯,原来在你的眼里竟然是深明大义之徒?要是这样我们何必苦苦数月劳心动众地制订计划训练精英?何必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越境抓捕他?如今这被动局面全都是因此人而起,你知不知道啊?要是弄巧成拙反受其害,你有何资格来承担这个责任?哼!鉴于你严重的原则性错误,我将提请局党委予以追究!”防城港市公安局副局长彭春元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和营造出来地气氛,在彭春元左一个责任右一个追究的呵斥下荡然无存,气得脸色青的史良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巨大的响声震得众人目瞪口呆。
彭春元见状,只好不服气地闭上嘴把头扭向一边。
史良佐摘下军帽,露出满头的花白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心中的愤怒,看着李伟清一字一句地问道:“能联系上吗?”
“我这有他原来的手机号码,我试一试吧。”
在史良佐坚定的鼓励下,李伟清拨通了康宁的手机:“你好,我是李伟清。”
“谁?是谁?”
手机里传来阿刚疑惑的声音,而李伟清的手机在技术人员的处理下,通话的内容全都清晰地传入会议室里众人的耳朵里。
李伟清心念一动,提高音量大声质问:“我是康宁的大哥,你是谁?怎么拿我弟的手机?”
“这……不好意思,我还是得问一下,你是宁哥的哪个大哥?”阿刚的声音和善而又谨慎。
李伟清生气地说得:“他娘的!他还有几个哥?啊?这个时候乱成这样了,你们还搞什么名堂?叫他接电话,我有急事通报,耽误了我唯你是问!”
阿刚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一下,一时间还真担心是康宁的哥哥张剑寒有什么急事来到边境,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解释:“对不起了大哥,宁哥刚刚有事离开了,他离开前把手机交给我保管,可我如今也被困在码头上不能去找他,我看这事……”
“什么?这时候你们还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哪个码头?”李伟清根本就不给阿刚思考的时间,趾高气扬地步步追问。
阿刚只好低声回答:“靠海这边……宁哥刚才进林子里去了,听说我们那边有人被围在林子里,宁哥对我说……他说不管以前有多大恩怨,自己人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他进去十多分钟了,我也很担心,弟兄们正在想法子怎么接应宁哥。大哥,我看你还是天亮后再打个电话过来吧,宁哥说无论成败,天亮前他都会返回码头来。”
“这……好吧,你们也注意点。”
李伟清和阿刚之间的对话毫无遗漏地传入众人耳里,他收起电话后,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几乎每一道目光透出的情愫都是那么的复杂,有意外,有感慨,更多的则是感动和希望。
史良佐大步走到李伟清身边,感慨地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李,你是正确的,我代表所有的弟兄们感谢你!同时我也有个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无论你什么时候愿意换一个工作环境,都可以直接找我,我将会把你这样的人才,放到最适合你展的岗位上!”
兰宁关副关长章铁城也大步走到李伟清面前,握着李伟清的手大声笑道:“我们海关的警察局刚从调查处分离出来不久,十分缺少经验丰富的业务骨干,要是你感兴趣我定会虚位以待,怎么样?”
史良佐不满地瞪了章铁城一眼:“老章,怎么越来越不厚道了?”
章铁城哈哈一笑,挠着头稀疏的脑袋转身走向显示屏,看着热情高涨忙而有序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险象环生
沉沉的夜空将笼罩下的丛林变得更为幽深黑暗,空气败霉烂的气息。
已经适应黑暗中辨认方向的康宁还是觉得行进间十分困难,地上长满锋利倒刺的荆棘和不时挡住去路的纠缠蔓藤,让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十分的艰难。
在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借助满是残枝枯叶的凹凸地面上的水潭偶尔反射的赢弱光亮,费尽心力才行进两公里多一点,还需不时用手中细长坚韧弹性十足的竹枝,刺探前进道路上一个个可疑的地点。
康宁清楚地记得,在这短短两公里的路上,已经现了四个伪装巧妙的陷阱和两个已经失效的触式竹制箭阵,其中一个竟然是险恶的三连环箭阵加反弹木槌。要是这些陷阱尚未失效,一身冷汗的康宁也无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
潜伏在一条由南向北流向河边的狭小溪流旁,康宁将头部缓缓伸出突兀石头夹缝的草丛,凝神一看就现三十米外的一个潜伏哨。
这个架设在茂密大树第一节树杈上的简易平台只有一米见方,稍有疏忽就会被其与周边环境浑然一体的天然伪装所愚弄,平台上一个瘦小的越南士兵背靠粗壮的树干,不时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三条不能称之为路的小径。
对周围五十米范围进行探查之后,康宁知道这个隐藏绝佳的潜伏点已经控制了通向东面的一百米区域。
稍作停留,康宁记下方位转而潜行向北,与潜伏哨拉开距离,在溪流拐弯处高大阴生植物的掩护下越过溪流。谨慎地向东面弯腰疾行。
绕过前方突起的大片杂乱乔木和荆棘丛后,康宁转而向南,踏着依稀可辨地新鲜踩踏痕迹亦步亦趋地潜行,很快就尾随在阿勇的队伍身后六十米左右缓慢前进。
一路上,康宁十分用心地记下了越南兵小心翼翼绕过的宽阔空地和小心经过的大树边沿。这片丛林确实是危机四伏,这些越南士兵甚至对不时出现在胸前高度的下坠藤蔓也不敢轻易触动,看来到处都隐藏着致命的杀人陷阱。
突然,西南方一公里外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接着响起一片炒豆般的枪声。
枪声夹杂着地惨叫声,几乎没有通常的回响,立即就被阴沉沉的丛林所吞噬,让人感到无比惊栗和诡异。尽管声音是如此的短暂,但康宁还是敏锐地辨别出那是越军装备的ak47有的枪声。
前方二十多人的越南兵略作商量,便分成了两组,一组向南,一组向东加前行。康宁略微犹豫,毅然选择尾随东去的搜索队伍。
在他看来,若是偷袭自己地那群人与越军遭遇,通常不会出现一阵枪声过后就再度沉寂的情况。更何况在这步步艰险的陌生丛林里,理智的人不可能不顾安危疯狂逃跑,训练有素地人为了保命,只能一边隐身还击,一边伺机而退。
再度前进一公里左右,前方六十余米的十一名越军突然停止了前进。
康宁小心躲避之下,尚未看清到底生了什么情况,这些越南士兵就全都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疑惑之下,康宁缓慢靠近了二十余米。伏在大树根部凝神观察了许久,到最后仍然没有任何现。
康宁心中暗呼不好,不会自己被现了,敌人迂回了回去,要包自己饺子吧?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猛然一窜再次逼近到前方二十米唯一可藏身的荆棘丛边沿,不顾左右两侧泥潭里出的霉烂恶臭匍伏向前。
行进了五六分钟,他刚要抬头,突然感到呼吸一紧,一条一米多长的黝黑的过树龙毒蛇瞬间缠绕在康宁的脖子上。
大惊失色的康宁一把抓住剧烈扭动的毒蛇七寸,忍受着身下荆棘倒刺扎入肌肤地钻心疼痛,一点点拉开脖子上冰冷腻滑的蛇身,随即便紧张地注视四周的动静。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泥潭里生的这一幕,自己的形迹倒并没有因此而暴露。这时他听到细微的说话地声音,心里一动。又轻轻地挪动了两三米,这才透过一丛荆棘现此前失踪的十一名越军士兵此刻全都匍伏在前面十余米范围内的石头和倾倒的大树后面,以卧射的战术姿势举枪对准前方。
康宁心里一松,这才注意到手里的蛇此刻正惊恐不安地来回蠕动着,仿佛在恐惧和抗拒什么。就在他来不及思索这剧毒的过树龙毒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的时候,西南方再次响起激烈的枪声。
这次与上次点到即止不同,不断传来地哀嚎声和五四手枪零星的还击声,似乎距离康宁隐身处越来越近。
这次来的是谁呢?是那些越南杀手还是越境来缉捕自己的特警部队的人?
心有疑惑,焦虑不安的康宁正要扔掉手中的毒蛇,突然现在卧倒的越军前方五十余米的大水潭边沿,七个黑色的身影拉开二十余米的距
呈三角队形,谨慎而快地迎面而来,其中的两人似受伤的同伴,偶尔踏断枯枝的响声已经清晰地传入康宁敏锐的耳朵里,在水潭反射的光线下就连他们手中的武器也隐约可见。
焦急万分的康宁情急生智,将手中的长蛇准确地抛到前方隐藏在石缝中准备伏击的一个越南兵背上,突然的惊吓致使这个紧张的士兵扣紧了手里的扳机,一串火舌随着枪声喷射而出,失去准星的子弹将特警上方的树桠打得“噼啪”直响纷纷折断。
越军指挥官见状,恼怒地出了射击命令,可是敏捷的特警队员们已经把握住了瞬间即逝的生存机会,迅隐入水潭南边的小片丛林里,在纷飞的弹雨中与越军展开了激烈地对攻。
刚打出一个点射压住越军火力的特警小分队长杨彬心里焦急不已,身后的追兵已经是越来越近。而前方却被对手所阻截。依照现在所处的位置,向北是成片的密密麻麻的低矮荆棘和泥沼,其中所蕴藏的恐怖陷阱,让他这个入伍多年的老兵也感到胆寒;向南就更不用提了,不知那里生了什么竟然传来激烈地枪声和惨叫,显然又是另一个战场。如今唯有突破前方对手的堵截方能重觅一线生机,否则不是被俘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现在,事先占据有利地形的越军就在前方三十米外。利用娴熟的点射和准确的火力压制己方的还击,令杨彬和队员们心急如焚、一筹莫展,谁都明白再耽搁片刻,身后闻声追来的大片越军将会让自己成为数面受敌的瓮中之鳖。
南边地枪声越来越近,越军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清晰可闻,情急之下,杨彬果断出集中火力、强行压制前方阻敌、伺机全力突破的命令,队员们同仇敌忾齐声开火。一时间各种枪声响成一片,叫喊声呼唤声彻底震荡了寂静的丛林,呼啸地子弹将树木枝叶打得漫天飞溅,空气中的硝烟四下弥散。
杨彬见己方压制了阻敌的火力占据情势上的主动。大喊一声率先冲出树林舍命向前,其余六个队员背负两位受伤的同伴紧随而上,突然左前方幽暗的树洞里喷出一串火舌来,将冲在最前方的杨彬打得横摔出去,其余队员不得不一边还击,一边惊恐地寻找地方隐藏身形。
这时,一声声五四手枪特有的射击声传来,心神未定的特警队员看到这样一幅永生也难忘怀地情景:
一个身材高挑动作敏捷的蒙面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越军的身后,一边疾行一边用手枪对准匍伏地上的越军实施近距离射击。六声枪响之后,只见他用修长的腿飞快挑起一支ak47,:进行快地射击,凄厉的惨叫嘎然而止,刚才还是枪声不断的越军阻击阵地随即安静下来,只有南面和背后五百米外越来越近的枪声和呼喊声不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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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向隐藏在树桩和乱石后的特警队员做了个“通过”的手势。便俯下身逐一检查十余个越军的尸体。
被打断右臂和击穿腹部的杨彬稍微犹豫,便忍着剧痛站起来挥手让同伴迅跟上,担任尖兵的小张急忙打开急救包,拿出止血带替杨彬绑扎断臂。
众人警惕地来到蒙面人身边时,看到他正掐住一个不断挣扎的越南少尉地脖子,手中的枪刺寒光一闪,“扑哧”一声准确地扎进少尉的眉心直透后脑,白色的脑浆和深色的血液顺着枪刺的凹槽喷射出来,看得特警队员心中巨震,脊梁寒。
蒙面人拔出枪刺。走到被小张搀扶着的杨彬身前,解下面巾,擦拭枪刺的手柄,随即扔到了一边,向眼神复杂的小张微微一笑:“上次你就陷在这里,居然还敢再来,真是有种!这位是你们这次行动的头儿吧?”
“……是的!”小张在康宁全身散出的寒冷杀气笼罩下,情不自禁地点头脱口回答。
康宁对杨彬微微一叹:“老实说吧,我就是你们此行要抓捕归案的康宁,你们撤退翻出我那车场东面围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只能走这一条路越境回去了。可是这里的地形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估计你们绝不会想到,自己走走停停两个多小时,其实只走出不到四公里吧?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们还是有点血性的汉子,那么在你们逃离这里之前,暂且放下抓捕我的念头,跟在我身后三十至五十米的距离,看清我行走的路线,亦步亦趋地快跟随。我先提醒你们,看到我加离去你们千万别着急,否则天一蒙蒙亮我就不敢保证你们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了……南面的枪声最多不到三百米远了,你们背后的追兵随时会到,相信我就跟上吧!”
杨彬看着康宁转身离去的背影,难过的摇了摇头,随即挥手示意队员们快跟上。
有了康宁的引路,队伍行进度大大加快,包括杨彬在
警队员看到生还归国的希望,一时间信心大增。脚起来,无论左拐右弯或者匍伏前进,始终都紧紧跟随在康宁身后三十米左右。
令特警队员震惊和感激莫名地是,在不到两公里的前进路上,他们竟然看到了十多具越南士兵的尸体,死者不是面孔转向背后,就是以畸形怪异的姿态倒毙在路旁,其中有两具尸体旁边还各扔下一挺班用机枪。很显然。是这位神鬼莫测的康宁为他们一路清除了暗哨。
在默默行进的路上,特警队员看着前方康宁不紧不慢的身姿,大家心里全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在距离一座五米长的小木桥前面三十多米处,半跪在杂草中地康宁举起左手,做出一个让杨彬十分惊讶的手势——停止前进,分散隐蔽。
杨彬清楚地知道,这是6军老大哥的特种部队才知道正确使用的手势。他康宁如何能够了解,而且做得如此清晰而又准确?
身后的枪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康宁迅返回路边树丛中,对疑惑的杨彬等人低声吩咐道:
“情况越来越紧急了。我来时小桥东边的小道旁那半节树桩并没有倒,河岸两边也没这么多杂草,但现在所有这些都已经生了重大的改变,肯定有越南兵守在那里了,他们针对这里地环境做出了一些布置。按照这一片的兵力部署,我们前面应该有一个排的人,现在不管是人数火力还是地利,他们都占据了绝对的主动,要从这座小木桥突围出去显然不现实。此刻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穿过左边这片一人多高地荆棘丛,南行二百五十米左右,下到溪水里涉水前进。接下来的路将会很难走,我们距离河边越军的埋伏不到百米,所以大家就算咬碎牙也不能出半点声音,只要走过这段艰苦的路程。估计你们就活下大半了。好了,绑紧你们的武器和身上多余的绳扣,全力跟着我,明白了吗?”
杨彬点了点头,让队员们迅准备。康宁拔出腰刀,小心割下自己牛仔裤的两条裤腿,切成条状,结结实实地包裹在自己的脑袋上和脖子上,只露出一双毫无表情的深邃眼睛。队员们此时也都准备完毕,两位受伤地汉子也被两名队员紧紧绑在自己身后。
康宁看了一眼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指指黝黑的荆棘丛,毫无畏惧地一头扎了进去,不一会立刻传出衣裤被撕烂的声音。但康宁的身影毫无停顿,而是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为特警队员们开出一条狭窄地通道。
深受感动的队员们眼睛湿润了,咬着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锋利的荆棘不时刮破各人的衣衫,将裸露的腿脚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高处摇摆的的枝丫勾破了多人的脸和脖子,火辣辣的疼痛让大家龇牙咧嘴、苦不堪言,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半点呻吟。
康宁身后地杨彬清楚地嗅到康宁身上传出的浓浓血腥味,他看了看衣服裤子给刮成条状的康宁,再看看自己身上厚实的战术背心,真不愿再张开眼睛看康宁一眼,可是康宁就仿佛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一样,只会一个劲地伸出缠绕布条的双手拨开荆棘,随后一步步向前迈进。
十五分钟后,走进齐腰深溪水中的众人经冷水一泡,这才感受到全身被荆棘划破带来的剧烈刺痛。
浑身血迹的康宁痛得剧烈地颤抖了好一会,咬紧牙关掬起一捧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溪水缓缓浇在脑袋上,这才解下脑袋和脖子上缠绕的布条,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颤颤悠悠地顺流而下。
走出三百余米远,康宁指了指溪流出口处露出的一处哨卡的一角,用手势告诫大家不能出任何响声,随即手脚并用爬上溪边的土坎,警惕地观察约一分钟之后,向溪流中的众人做了个跟随的示意,随即匍伏下来在一米高的乱草从中缓慢爬行。
杨彬等人搀扶着身背伤员的同伴上岸,顺着康宁压倒的一路杂草匍伏前进。
在幽暗的草丛中前进了约两百余米远,杨彬终于看到前面的康宁停止不动抬头观察,也勉强用左手略微撑起身体向左前方张望,眼前的情景让杨彬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
三个荷枪实弹的越南边防士兵站在自己左前方三十余米的堤岸上,背对自己正警惕地注视着界河对面的动静,前方二十余米就是空旷平坦的二号关卡,三四十名平民正在三三两两地吸烟和聊天,没有一人敢走出这片被严密警戒的空旷的区域。
第二百八十章 从容应对
头除了岸边的三个越南边防士兵之外,码头后方几十处还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看管码头上的众人,似乎是不让大家离去。
康宁高兴地看到,兔子和他的得力助手番薯一起,正在和守在入口处的两个越南兵亲热地抽烟聊天,看来这里的越南士兵还没有全身警戒起来。
窥探完毕,康宁退到杨彬身边,低声耳语道:
“天边已经隐隐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接下来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期间不能出一点儿意外。我先说一下行动步骤:我这身衣服全烂了,还有这一身血,太牵扯眼球了!等会儿我先偷偷回到我的车里换一身衣服,再想法引开守在岸边的三个士兵,你看到码头上那条盖上篷布的渔船没有……对!那艘船安装了全新的动力系统,只要能启动,可以快地抵达对岸。你一定要密切注意,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待看到我行动的手势后,迅带领你的人冲过这二十多米远的距离跳到船上去,启动马达后你们什么也别管,一路倒回北岸去,我会想办法拖住那些越南士兵,让他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开枪射击!记住,启动开关通常在方向舵正前方的按板上,一按就能启动,随后你只需推拉右边的操纵杆控制度就行。放心吧,过了河中心的国界线就行了,你们的伙计恐怕此刻已经布满北岸,等候你们归来了。”
“这么做会连累到你吗?”杨彬感激之余,不由担心地问道。在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康宁嫌犯的身份。
康宁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所有地过程我都设计好了,不会有什么破绽。不过你们回去后,可千万不要把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一旦传入越南有关人等的耳朵里,我可就命不长久了,这一点千万切记啊!好了,等一会儿你一启动马达我就喊抓贼。然后堵住那些越南兵的行进路线,只要耽误上三五秒钟,这样就大功告成了!现在你让你的弟兄们千万要隐蔽好,不要出任何的声音,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来,别功亏一篑啊。还有,船到对面后你得让你岸上的伙计装成缉私成功的样子,让他们趁黑掩护你们离开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卸货,这样越南方面只会认为你们是越境来稽查这批走私货物,不会联系到其他方面,这样我也轻松一些。”
“我记住了……谢谢你……”杨彬神色复杂地看着康宁。一双眸子里满是感激。
康宁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做事只凭自己地良心!唉,只可惜我这一船两百多万的烟酒啊!”
说到这里,康宁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随后一脸正色看着杨彬:“虽然你们是来抓我的,但我知道你们和我无怨无仇,之所以冒这么大风险潜入芒街,完全是在履行一个国家公职人员的天职,是在为国尽忠!这两百多万救得你们这样无私无畏的弟兄。值了!只是希望以后咱们别在见面了,这种情形真的让我很为难啊……”康宁说完,再次对杨彬咧嘴一笑,便如灵蛇一般向停在草地边的越野车爬去。
杨彬感动不已,随即收起心神,紧张地注视着康宁的一举一动。
只见康宁停下观察片刻。突然力,四肢着地,如猎豹般诡异无声地冲到越野车旁,一晃眼就打开后车门滑进车里,半开地车门随即悄无声息地轻轻关闭上了。
不一会儿,车上驾驶位走下一个中等身材的精壮汉子。
借着码头入口处射来的灯光,匍伏在阴暗草丛中的杨彬一眼就认出他来,这是资料上看到地连杀两个拆迁承包商的疑犯秦刚,与另一杀人疑犯霍彪一起,是康宁最得力的两个助手之一。
秦刚大大方方地走向码头边的三个越南士兵。掏出一包烟分起来。
点完烟聊了几句,他便指指岸边的渔船,轻声说了句什么。三个士兵点了点头,便看着秦刚上船。
秦刚跳上甲板,经过绿色帆布覆盖的货物,进入船尾驾驶舱不久,就捧出一个纸箱出来,跳上码头后打开纸箱,拿出三罐八宝粥分给三个士兵,随后打个招呼便转身走向码头中央的人群。
这时,码头西南方密林中此起彼伏的喊声越来越近。
车里的康宁见机不可失,果断跳下车快步走到码头中央,大声地命令自己地手下全都集结到码头入口灯光下的掩体躲避起来,并指向密林用越语对两个紧张的越南兵大声说道:
“一定是你们的战友循迹追捕敌人过来了。如果对方人多势众,手里又有制式武器,我们此刻就非常危险了,所以我觉得你们最好现在就警戒起来,抢占码头的制高点,守住这狭窄的入口处,用火力压制住一切有可能来犯地敌人,这样才有可能力保码头不失,完成你们的防守任务!”
听了康宁的话,其中一个惊慌失措的越南兵立刻端着枪跑向守住码头船只的同伴,一阵紧张的交流之后,几个越南兵果然果断地放弃了对码头和船只的警戒,全都跟随跑来的同伴一起,冲向码头入口处,各自寻找掩体举枪指向黑乎乎的密林。
走回越野车的康宁,向草丛中地杨彬打出个隐蔽手势。
杨彬迅站起来,领着弟兄们冲向渔船,一面用左手快解开系在码头铁桩上的缆绳,一面向码头入口处张望。
等弟兄们全都上船,杨彬才跳了上去,冲向船尾的驾驶舱用力按下红色的启动开关,马达出几声低沉的噪音猛然轰鸣起来,在杨彬的单手操作下缓缓倒退着驶离码头,度随之越来越快。
回到人群后面的康宁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出巨大的怒吼:“他妈地谁开的船?啊?谁开的船?马上给我追回来!”
看到众手下冲向码头岸边,康宁跑到几个搞不清楚情况的越南兵身边。大声请求:“兄弟,有人把我的船偷走了,快帮我把船追回来!只要能追回那批货
重谢你们!”
明白过来的越南兵分出三人冲向码头,举枪想要射击,又被康宁众多的手下挡住射击线路,等三人冲到码头边上,渔船已经越过中心线倒退着驶向北岸。
三个越南兵见状。只能在康宁众多手下的一片叫骂声中唉声叹气。
就在众人群情激奋地时候,码头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声,走向众人的康宁惊讶地回头观望,现两个矮瘦的身影已然冲进码头,入口处的两名越南士兵此刻已经倒在血泊中。
大惊失色的康宁猛然卧倒,同时大声呼喊:“弟兄们躺下!全部躺下!”
四十多个懵懵懂懂的弟兄听到康宁的呼喊,顿时趴倒一片,三个全副武装地越南兵一下就凸显在两个迅冲来的杀手面前。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开枪对射,一阵枪声过后三个越南兵倒下两个,杀手中身材较高的一个也被打成了蜂窝。
接下来的情景让俯卧地上地康宁无比震惊,他看清了那个剩下的矮个子杀手的长相。正是那晚驾船追击陈朴一班弟兄时站在船头的中年秃子。
此刻秃子迅从翻滚中一跃而起,挥手一枪打爆了最后一名越南兵的脑袋,几步冲到死去的同伴身边大声呼喊,狰狞的脸上那条从耳际到嘴角的刀疤闪闪亮。
上百越南追兵嚎叫着涌向码头,秃子见状恨恨地放下同伴的尸体快冲向水边跳上小船,一枪打断小船上连接缆绳地铁环,拼命拉扯船上柴油动机的启动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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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被秃子轰然启动迅驶离码头,在上百越南官兵的弹雨中迅远去。
趴在地上的康宁看到官兵中的阿勇和两个熟悉的团级军官,心有余悸地站了起来。吩咐阿刚召集弟兄们聚拢在一起,自己走向气急败坏地几名军官大声诉苦:“基哥、龙哥、勇哥,到底是这么回事啊?一下死了几个人,我几十万美金的货也被偷到了对岸……你们看,船还停在那边码头上,还有啊。刚才那个秃子到底是什么人?一支枪就打倒这么些兄弟?”
三人对康宁痛苦地摇了摇头。
心情沮丧的两位校官向康宁歉意地一笑,随即吩咐阿勇妥善处理后事,便双双向康宁说声回头见就率众离开了码头。
阿勇垂头丧气地对康宁低声说道:
“今晚实在太惨了,我的手下被杀了二十七人,别的连队更惨,五个杀手竟然干掉了公安部队的四十六人,干掉二连的二十九人,唉!我刚才听团长说,这些杀手全都是我军英雄三师退役的特种兵,我们上千人损失这么大。才击毙他们四个人。刚才逃走的秃子不知是死是活,我估计团部和公安部队的校官们这次惨了,最低地处分是撤职。等会儿我就回去打电话让我二哥帮忙活动一下,不然恐怕我也会被调到柬埔寨边境去了!”
康宁惊讶地问道:“那么偷走我的船是不是也是他们的人干的?”
阿勇犹豫了一下,靠近康宁低声说道:“不是,很可能是你们那边的人缉私摸进来了。刚开始我得到的命令是围堵和搜索你们那边的人,只是人数不详,谁知道这帮杀手袭击医院败露之后逃到我的地盘里面,误打误撞连番激战。树林里太黑了,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如今情况一片混乱,还需要等现场调查后才知道生了什么,唉!我的职务可能也保不住了,真惨啊!”
康宁难过地点了点头,随即亲热地一把抓过阿勇,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勇哥,没有你的长期关照也没有我的今天。如果需要用钱打点的话你尽管说,不管需要用多少钱才能买下你的平安,兄弟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阿勇听了大为意动,感激地搂了康宁一把,抓住他的手动情地说道:“阿宁,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勇哥,我们是什么关系?千万别这么客气。”康宁谦逊地说道。
“哎!你的手怎么流这么多血?”阿勇拿起康宁的手关切地问道。
康宁笑着将手收回,不好意思地回答:“刚才一听到枪响我就趴倒地上了,可能被地上的石块擦伤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第一次见这样血腥恐怖的杀人场面,刚才那一幕的确太可怕了!”
阿勇哈哈一笑:“阿宁啊,你功夫那么高,原来也怕枪!哈哈……”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快回去擦药吧,我让手下为你放行,没过去的货就先存在我军营旁边的棚子里,我派人给你守着。快回去吧,等会儿上面来人了你们就不好走了。”
康宁感激地与阿勇告别,再次叮嘱他用钱的时候尽管开口,随后交待完兔子和番薯几句,就在阿勇的礼送下钻进越野车离去。
“宁哥,你受伤了?裤子和衣服上全都浸出血迹了,好在天刚亮,你又换了身深色衣服,否则一定会被人看出端倪来。”阿刚担忧地问道。
康宁活动了一下踝关节,感觉到运动鞋里蓄满了血浆,不由叹了口气问道:“我离开都有谁知道?”
“没有!大家都以为你在车上睡觉,我也吩咐谁也不许打扰你。”阿刚低声回答:“对了,你哥来电话说有要紧事,我让他天亮后再打过来。”
“我哥?他说他的名字没有?”康宁惊讶地问道。
阿刚想了想回答道:“我没听清楚,好像叫什么伟清吧,应该错不了。”
康宁略微一想,点了点头:“没错,他勉强可以算是我的半个大哥。”
“半个?”
“哈哈!快开车吧,我得赶紧回去洗澡上药……妈的,疼死我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封关
兴边防支队的营房里,十数名从兰宁武警医院紧急调务人员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九名队员中的三名重伤员和两名轻伤员已经得到良好的处置,手术过程中这些坚强汉子的表现给全体医务人员留下深刻印象,用主刀的外科专家孙教授的话说,从队员们的身上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支铁军的风采。
一直等候在营房中的史良佐和章铁城在孙教授等人的陪同下,迈开大步进入杨彬的临时病房。
麻醉过后刚刚苏醒过来的杨彬脸色黝黑嘴唇苍白,看到史良佐等人进来,连忙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急得边上的小护士娇声劝阻,一时间手忙脚乱。
史良佐大步向前,一把将杨彬按住,仔细观察杨彬打上夹板的断臂,又看了一会儿渗透出少许血迹的腹部绑带,终于点了点头道:“小子运气不错,我看了从你身上脱下的战术背心,腰部被子弹撕开四个口子,要是再偏右一点就麻烦了。”
小护士拿来两个大枕头,麻利地垫在杨彬的身后,斜卧着的杨彬对她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转向史良佐难过地说道:“参谋长,我们没有完成任务。”
史良佐摆了摆手:“先别说这些,你能把弟兄们全都活着带回来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其他事情就别去想那么多。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进入纵深执行外围警戒任务的最后一名队员也平安回来了,是我们的边民将他藏在狭小的小船隔水仓里带回来地,上面压满了八角玉桂等农产品,在越南人封关的前一刻贿赂守卫才成功返回。一直都说东兴的边民如今都钻进钱眼里六亲不认了。可到了关键时刻,我们的父老乡亲没有抛弃我们,可敬可叹啊!”
杨彬如释重负地问道:“其他弟兄情况如何?”
“都很不错。放心吧,再稍作观察,就会把大家全都送到兰宁的总部医院去。”
史良佐说完,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凝视杨彬的眼睛:“你的所有队员对进入三号区域之后的经过只字未提,任凭如何威逼利诱。就是咬紧牙关一语不,手术后醒来地那两个小子更是干脆,索性闭上眼睛装死,***!我想其中定有什么你们认为很充分的理由吧?”
杨彬犹豫地看了一眼病房中拥挤的慰问者,随即也闭上眼睛。
人老成精的史良佐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转向身后的警卫参谋低声吩咐:“请大家暂时出去吧,你带人守住这排房子,任何人不许接近三十米之内!”
“是!”
史良佐一把拉住欲转身离开的兰宁关副关长章铁城:“老章你留下。咱们一起听听,你这副总指挥怎么一点责任心也没有?小分队中也有你的两个手下嘛!哈哈,坐……护士同志,麻烦你也回避一下。有事我会叫你们地。”
随着众人离开,章铁城含笑坐下,颇为感慨地叹道:“要是各部门的头头们都像老哥你这样,抛却各自的小利益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们今天哪用这么麻烦?”
史良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扫了一眼门前窗后,确认无人后,转向病床上的杨彬低声笑道:“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等你伤愈老子就放你到办公室打杂去。”
杨彬果然颇为紧张。看了一眼坐在史良佐身边对自己哈哈大笑地章铁城,略微整理脑子里的信息,便将整个行动过程详细道来。
当杨彬说到确定康宁存身车场洋楼的二楼,队员们弄昏两个越南保安冲上二楼却一无所获时,史良佐和章铁城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之后的逃进丛林。尖兵不幸坠入陷阱,负责通讯的队员被突然弹出的横木扫断双腿、腰间的通讯器材被飞来的木槌砸碎等等险情,让史良佐和章铁城紧张得手心冒汗,脊梁寒。
稍作停顿,杨彬调整一下激荡地情绪,用更低的声音叙述此后的经过:“我们的度不得不慢下来,四个弟兄轮流背负两位失去行动能力的弟兄就更慢了,进入纵深五百多米,小张身上备用的通讯设备生故障无法与指挥部联系,身后地追兵曾经一度接近我们不到七十米距离。我们只能冒险穿越地形复杂的乱石堆和烂泥塘间隙的实地,还好一路没有再碰到陷阱机关,成功地与身后的追兵拉开距离,我当时看了一下时间,整整两个小时我们都没有走完四公里。”
章铁城轻声问道:“是否顾虑陷阱和机关之类的东西?”
“这是一方面,关键是里面遍地是枯枝败叶和密密麻麻的藤条,茂密的树冠几乎遮住整个天空,二十米外的景物都无法看得清,到处是各种植物构成的屏障,几乎无路可走。我估计就算装备夜视仪也没有多大用处,脚下的地形实在太过复杂,有些地方看着是实地,可一踏足就会被陷进去,两次遇险之后我们才知道,是泥沼被枯叶覆盖了厚厚一层。”
地表情十分痛苦,整个人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史良佐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杨彬,杨彬一气喝完,才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听到西南方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于是连忙加快度向东疾行,就在沿着一个大水潭左侧草地经过的时候,与早就埋伏在前方的越军遭遇。不知为什么,最先开枪的越军将一梭子弹全都打到树顶上,我们迅隐入左侧的小树林,十几个越南兵这才齐齐开火。当时情况非常紧急,背面的追兵听到枪声肯定拼命赶来,南面的交战枪声和呼喊声又越来越近,北面是成片的荆棘林根本无法穿越,没办法我只能命令全体还击,压制阻敌火力之后我率队拼命向东强突,可越军的反应的确很快。我就是在这时受伤地,老实说,当时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一个小时。”
杨彬用力咽下唾液,神色激动地继续讲述:“我们的弹药几乎耗尽,被越军准确的点射压制在树林边沿凸起的石头和树桩后面根本无法动弹,都知道越南人要拖住我们以便援军合围,心里都感到很绝望,就在这时康宁出现了……”
史良佐和章铁城从杨彬的叙述中深深体会到其中的艰险。两人的情绪随着杨彬的话语起起落落无法自己。
直到杨彬说完,两人仍然沉浸在惊心动魄令人窒息地场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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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杨彬轻声叫道。
史良佐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原来你们都在为康宁严守秘密,唉……你们做得很好,他值得咱们这么做。”
“当时康宁也说过相似的话,他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百感交集的杨彬也叹了口气。
一旁的章铁城感兴趣地问道:“小杨。能告诉我们康宁最后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
杨彬点点头,将康宁的话完整地重复一遍:“确定最后的行动方案之后,在码头杂草丛中我向他致谢,他笑着对我说:‘虽然你们是来抓我的。但我知道你们和我无怨无仇,之所以冒这么大风险潜入芒街,完全是在履行一个国家公职人员地天职,是在为国尽忠!这两百多万救得你们这样无私无畏的弟兄,值了!只是希望以后咱们别在见面了,这种情形真的让我很为难啊……’我听后很感动,逃离界河中间线就对弟兄们重复了一遍,弟兄们咬着牙说哪怕违反纪律也会守口如瓶。我知道这次所有的弟兄都从心眼儿里感激康宁,特别是他用自己地身子在荆棘丛中为弟兄们开出一条路时。几乎所有弟兄都流泪了,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康宁是我兄弟多过是我抓捕的对象,更别谈其他弟兄了。特别是小张,他含着泪对大家说,今后只要是执行与康宁有关的任务他绝对不参加,哪怕脱下这身衣服也不后悔。否则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混账!你们军人的觉悟哪里去了?”
看到章铁城和杨彬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史良佐重新坐下,想了想难过地说道:“我理解弟兄们的心情,也感谢这个康宁冒着生命危险救挺身而出,不过这只能证明他心里还有国家民族的大义。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好人,我们不要忘记,他同时也是整个中越边境最大的走私头子,功是功过是过,一马还一马……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我答应你们,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将这一行动过程列入最高机密,但是,按照组织程序我必须向上级毫无保留地汇报,放心吧,这事绝不会向我同级和更下一级的单位和个人透露。这次行动也到此为止了,我估计,恐怕也不会有第二次,接下来头痛的善后事情太多,我们也没有能力去面对啊!”
杨彬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章铁城看到史良佐不停地拿捏自己的太阳**,摇摇头向杨彬低声解释:“今天上午八点,越南单方面关闭了所有的出入境口岸和边贸口岸,停止一切正在进行的双边谈判和人员、商贸往来,这是数年前南海冲突后地第二次,我个人估计至少到明年元旦前难以解决。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出边境地区之间的事务范围,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高度了,所以你们参谋长才这么痛苦,你得理解他身上的压力……还好,你们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否则后果实在难以承受啊!”
杨彬难过地低下头,透过房门看向不远的南方,心里感到无限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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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狡兔三窟
续一周时间,康宁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好在陈朴以弟兄们都会给自己打针,伍伯那边也是尽心尽力,毫不耽误对伤员的治疗,唯有康宁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暗地里给自己治疗一身见不得人的伤痕。
阿英几乎每天一个的邀请电话,总是让康宁吓个不轻。他不是推说盘点库存商品,就是借口商务繁忙,整个人却躲在办公室和卧室里长吁短叹:
这一身疤痕刚结痂不久,那明显被荆棘划破的痕迹,要是不小心让细心的阿英看到,或许麻烦就来了。
想起当天平安返回车场后的事情,康宁就想笑——两个昏迷不醒的越南保安被阿刚推醒后,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其中一个半边腮帮肿得几乎认不出原来模样。
在阿刚的痛斥下,两人摸不清头脑,连忙呼唤所有同伴巡查车场,惶惶不安地期盼千万别丢失贵重物品。
好在惴惴不安地查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来,这才全都如释重负地坐在楼底台阶上休息。其中那个被袭击腮帮的家伙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伤势,头晕目眩之下,竟然抱着脑袋呕吐起来,很快就被同伴扶回宿舍休息。另一个昏迷的保安则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根本就不敢把自己被强盗打昏的事张扬出去。要知道爱面子的越南人,大多丢不起这个脸。
一切状况对康宁都十分有利,他并不担心在丛林中留下什么脚印之类的痕迹,也不担心越南公安能从尸体内的弹丸中追查到自己那支来历不明的五四手枪,这种黑枪在整个越南太多了。几年来虽然越南政府不遗余力地收缴,但收效甚微,加上越南北部本身就是整个亚洲毒品走私最频繁的地区之一,要查出一支黑枪谈何容易。
现在康宁唯一的顾虑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群死里逃生的特警会不会泄露出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几经辗转之后传到越南人耳朵里,恐怕自己就凶多吉少了——弄死二十多个越南官兵不是件小事,要是暴露出去。哪怕用再多的银子也摆不平。
虽然自己心中存有国家民族的大义,但人家不见得就有这样的概念和觉悟,一个不慎自己就会出事。
看着装修考究地办公室,康宁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担忧和烦躁。
虽然警方不太可能会再度派人前来,可这地方如今就像置于别人眼皮底下的美貌裸女一样,再也没有什么安全可言。因此,另找个相对静谧安全的栖息之地,成为了此刻康宁所要面对的头等大事。加上康宁早就有计划逐渐放弃走私营生,这个地方更没有继续住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不便在人前露面的康宁,又不愿意通过地头蛇阿辉和阿英寻找新的住处,这里面除了康宁骨子里对越南人地不信任之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的住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反复考虑之后,康宁决定选择位于海滩黑石礁附近地那栋临海小洋楼为自己的新居所。这栋掩映在椰林繁花中的独立小楼,属于旅居欧洲的一个越南人所有,楼里只有一个看房子的乡下老头,这还是在数月前的一次散步中阿英告诉康宁的,只是若要租下,最终还得通过阿英的关系才行。
略作考虑,康宁拨通阿英的电话。两句问候结束就表明自己地意思:“阿英,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阿英对康宁的请求显得非常高兴,笑着回答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就快说吧!”
“是这样的,我住的这个地方处在车场中央。楼周围一棵遮阴的大树也没有,寻常不是热得要命就是尘土飞扬,加之商务上来来往往地客人不少,手下人有事没事也喜欢往我楼上跑,搞得我一点个人的**也没有,太难受了!”康宁的语气十分无奈。
话筒里传来阿英的一阵悦耳的娇笑:“呵呵……早就让你搬到我这里来住,你就是不愿意,现在烦了吧?呵呵,说真的,我很希望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父母每天都谈到你,要是你能来,他们一定非常高兴;再一个,有我精心的照料,你也不用整天这一餐那一餐地过着毫无规律的日子了。”
康宁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阿英,搬去你那里住当然方便,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整天没日没夜的进进出出,很容易打扰老人家地清静。我这里有个主意,上次与你散步时,我们看到的那栋小楼非常不错,正好处在黑石礁正在装修的疗养院和你们的海滨别墅区的中间位置,直通黑石礁的柏油大道正好通过小楼前面不远,后面就是海滩和礁石的交界处,十分适合于钓鱼,距离你家也不到六百米。如果能够租下来,无论将来我去疗养院上班还是到你家混饭都很方便,你帮我去问问租金和租期的具体事务吧,怎么样?”
阿英略微犹豫,但见康宁虽然是一副征询的口气,但言辞间却甚是坚决,便豪爽地答应。
此后三天时间不到,康宁如愿以偿地搬进了这栋带有个独立小花园的小洋楼,齐全的设施和静谧优雅的环境让康宁非常满意。
阿英带着艾美和小护士阿珠一起来帮助康宁收拾房子,清扫卫生。康宁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开车出门去寻找疗伤的陈朴。
陈朴正在和范淮东商量公事,徐家伟和几位弟兄的伤情以及封关导致的货物积压让两人非常苦恼,看到康宁脸带微笑、以无比轻松的姿态走进房来,陈朴一脸苦笑地直摇头:“阿宁,真羡慕你啊,好像什么事情都对你没影响似的,是不是你的货提前出完了?”
“没有。还剩一亿多的库存,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完。”康宁接过范淮东递来地茶杯礼貌地点了点头,坐在陈朴办公桌的对面,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来是特意和两位老大打个招呼,等出完手头这批货我就甩手不干了,你们要坚持干下去,到时候自己找人联系吧,这一行从来都不缺少人做的。”
范淮东一脸惊讶地问道:“阿宁。你不干谁来干?整个芒街几乎百分之七十的货要靠你来运送,你这一撒手,整个局面肯定是混乱不堪,再一个,你要是不干,你们老大愿意放手吗?”
康宁无可奈何地回答道:“我们老板也有退出这一行的意思,这段时间他在越南上下到处寻找投资机会,已经开始有意识地逐步转变经营方式。我估计以后外面进来的货将会越来越少。而我则被他安排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重操旧业,就是海边那儿正在装修的黑石礁疗养院做个保健医生。”
陈朴若有所思地看着康宁,紧闭地嘴角露出一丝隐隐的嘲笑。看到康宁连连摇头,陈朴似乎明白了什么。手托着下巴问道:“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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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个屁!老实说,作为一个医生,对所有的患者,无论国籍都应该有一视同仁的职业操守,可我这人偏偏就放不下,没办法啊!哎,不干走私之后总得找点事情来打时间吧,否则这日子真的很难熬,所以我决定暂且干上一年再说。”康宁说完端着茶杯细细品茶。
陈朴和范淮东对视一眼。均心有所感。与眼里满是疑惑不解的范淮东不同,熟悉康宁的陈朴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各种复杂关系,略作沉思对康宁露出会意地微笑:“徐哥这两天总念着你,要是没事,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他?”
“行啊!这段时间我都没去探望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趁此机会一起去吧。”康宁从陈朴的笑容中也看出其中所蕴藏的深意。
康宁和范淮东都没开自己地车,而是坐上陈朴的新越野车一起来到医院。
让康宁想不到的是,从走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受到医务人员强烈的关注和热情的接待,不管认不认识,几乎每个人都对康宁极为尊重,走出很远身后还传来“这就是列宁”、“他的医术高深莫测”“长得好帅”等等议论。
二楼特护病房门口的两位越南公安和陈朴的两位弟兄礼貌地打开病房门,让康宁三人进去后重新关上。
正在漂亮护士服侍下喝汤地徐家伟看到康宁,心中十分感激,待三人在护士的殷勤招呼声中坐下。心中千恩万谢的徐家伟只对康宁说出一句话:“阿宁,谢谢你了!”
康宁笑了笑,礼貌地回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现在感觉如何?”
“很不错,没前两天那么疼了,不过还不能行走,估计再有十来天会好些。”
徐家伟说完,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整天躺着动不了还不算什么,就是每天撒尿时总被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捏住老二塞进壶子里,想想也挺难为情的,特别是这两天伤势好转之后,我这老二也耐不住寂寞了,时常个脾气闹得大家都脸红。”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看到漂亮可爱地护士红着脸转身离去,三人更是开心不已,笑声响彻了病房。
聊了一会儿,陈朴对徐家伟低声说道:“有件事得和你说说,阿宁已经确定出完手头的货就洗手不干了。”
“啊,这么快?”徐家伟转向康宁惊讶地问道。
康宁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已经决定了。目前我的存货大概在一亿六千万左右,越南方面宣布封关之后就一直动不了,为此我几次与芒街海关和公安边防等单位联系,他们看到堆积如山的货物也很着急,外商们意见也非常大,芒街市政府召开几次特别会议后基本达成共识,就是在不通过界河与6地所有关卡、渡口的前提下,允许我们从指定的海湾新旧两个码头出货,因此我打算这段时间抓紧干完,以后也就省心了。”
范淮东听了颇为着急地问道:“阿宁,你这一亿多货倒是容易解决,可是我们压着近五个亿啊!帮帮忙吧?”
看到康宁有些为难,徐家伟与陈朴对视一眼。陈朴微微点了点头。清咳一声,
宁道:“阿宁,可以的话再帮我们一次吧,做完这一盆洗手了!”
康宁听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陈朴,又依次看向垂头丧气的范淮东和一脸平静笑容的徐家伟,略微迟疑,这才低声问道:“据我所知。你们银海公司在河内有个来料加工地服装厂,在西贡有个橡胶制品厂,还有就是分设在海防和河内等地的几家大型贸易公司。如果这个转口生意不做了,你们就只能去干实业,恐怕利润会缩减一半吧?”
徐家伟笑了笑,摇摇头感叹地回答:“何止一半?八成都不止!不过干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再不收手的话恐怕命都难保。在外人眼里,走私这行似乎除了赔赔赚赚就没别的什么风险。可是我们身处其中心知肚明啊!可以说其中的风险仅在贩毒之下,面对巨额的利润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生,想必一年多来的经历,你对此也深有体会吧?”
康宁理解地点点头。徐家伟沉思片刻向康宁说出实情:“阿宁啊,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公司上上下下对你的为人都深感钦佩,说句高攀地话,我和阿陈这帮弟兄们早已把你看成了自己的弟兄。何况我们这么多弟兄的命都是你救的,因此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会瞒着你。我们的情况估计你也知道一些,但是有些事情刚生不久,恐怕你还不知道,我醒来后的第三天接到家里的一个坏消息:香港政府在众多富绅的压力下终于对我们社团动手了。七个堂口土崩瓦解,四个远避北美,一个逃到泰国,而越南这一块是我负责地一个堂口,一直以来都是几个老大眼中的肥缺。这一次他们联合起来向我难,要求我分一半产业出来安置流亡的弟兄们。我和家里的几个元老商量了几次,最后我决定全部都交给他们。所以,我们出完这批货也和你一样,真地是洗手不干了,其他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康宁听完心里极为矛盾:“既然这样,我也说说吧,我那车场里的二十多位弟兄将会在年底之前遣散,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积攒了足够的钱回去摆平自己的官司,只有你们熟悉的阿刚和阿彪会留下来,和小六一起继续跟在我身边做事。他们的事情太大。实在是回不去了,年底之前兔子也会金盆洗手转入正行,领着他的弟兄们扩大他和小六的渔港码头和海产加工企业。想必你们也明白,我手下地这些人一退,估计半年内没什么稳得住的人能够接下继续做这一行,加上国内市场在不断变化,打私力度越来越强,走私这一行的黄金时期算是到头了。”
看到三人频频点头,康宁继续说道:“正像徐哥刚才说的那样,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情感日增,如今你们又碰到这样的突情况,我想不帮你们都不行了。既然是这样,我打算抓紧时间在二十天内出完这几亿地货,之后大家都能轻松一些。”
徐家伟感激地点点头:“二十天够吗?”
康宁想了想,道:“应该够了,而且也就是接下来这二十天时间可以最好的利用。封关之后,两国间没有任何货物可以进出,我们那边的警方也足足忙碌了半年之久,如今正好可以轻松下来修整一番。”
说到这里,康宁神秘地笑了一下:“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当地公安局和边防、海关方面闹翻了,海关、海警百分之七十的巡逻艇和缉私艇借机检修保养。再加之这个时候,西南季风最紊乱的气象已经开始出现,三到六级的风力频繁变幻,时起时停难以把握,而且就生在每年的这二三十天时间里,之后就规律多了,警方的舰艇遇到这样的情况通常是停航或者近海游弋,对此小六他们最是熟悉。何况为了出货,我还特意租下了个前沿小岛,完全可以在变化莫测地风浪中横穿北部湾直航广东西海岸,集中运力,来回两趟基本可以出完五六亿的货。”
康宁的这一计划可谓用心良苦。徐家伟与陈朴、范淮东略作商议,终于郑重地向康宁提出移居泰国和老挝创业的计划。
第二天下午,范淮东秘密赶到河内,乘坐飞往新加坡的航班转道法兰克福,开始为期一个半月的德国之行,他身上肩负着采购一亿三千万美元制药设备的计划。
第五天,徐家伟远在美国哈佛商学院读三年级的儿子徐子良中断了学业,从美国几经辗转赶到越南,在徐家伟的老朋友、老挝驻越南大使馆商务参赞撒昆.冯普的陪伴下,开始对老挝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投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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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远虑近忧
个月来,康宁的每一天都过得顺利而又充实,兔子通的近海沿岸操作,连续出货近两个亿;小六亲率的船队更是经受了从未有过的考验,除第三次返航途中遇上七级风浪沉没两艘船之外,历时二十三天的海上穿梭大获成功,将全部库存的货物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十二月十二日中午,芒街京都夜总会再一次停止对外营业,近六百人将整个大厅和所有的包厢挤得满满当当,除了阿辉率领几十个手下礼貌出席应应景之外,其他五百多人均是龙精虎猛的中国青壮年。
郭鹏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出席这个难得一见的“散伙酒宴”,而且根据康宁的要求,郭鹏已经提前把这一个月的康宁个人地出货收益五千五百万元按人头分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酒宴的整个氛围显得极为压抑,众人在郭鹏的招呼下同饮三杯之后,全都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等待康宁说几句话,面对满桌子的精美菜肴,这些粗犷的汉子,竟然没一个人动一下筷子。
本来就不愿说些什么的康宁在郭鹏、小六和兔子的连声请求下,缓缓站了起来,扫视一周大声地说道:“各位弟兄,今天大家不应该这么沮丧,而是应该高兴才对。大家不妨想一想,一年来中越边境干咱们这一行的七八个帮派几千号人中,此刻有多少人住进了监狱?又有多少人倾家荡产从此销声匿迹?弟兄们,此时此刻我们还能聚在这里喝酒,应该感到幸运,感到高兴才对啊。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喝完一杯,看到全场的弟兄一饮而尽,康宁放下了杯子,等待“嗡嗡”震耳的叹息声稍停,又继续说道:“本来这场酒宴应该安排在年底的,文哥鹏哥是这个意思,兔子和小六也是这个意思,但这次我没听大家地。大胆独断一次,就安排在了今天。”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康宁语重心长地道:“之所以安排在今天,我出于这样几方面的考虑,一是今天这个日子好记,还有些纪念意义,以后大家忆苦思甜想到今天,也不至于还要费脑子……”
场下传来一阵哄笑。康宁笑了笑摆摆手继续道,“再就是我想让弟兄们有段缓冲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程,能在新世纪到来之前决断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最后就是让大家能拿着一笔相对宽裕的钱回家去孝敬父母,照顾好妻儿。好好地安排一下自己今后的生活……所以综合以上几点,我就擅自把时间提前了。借这个机会,我感谢弟兄们一年来对我的接纳和支持,虽然今后不能再和弟兄们一起共事了,但我心里感激你们,也记住你们……大家都再干上一杯吧!”
听了康宁地话,所有人眼里都露出感激的神色,数百人端着酒杯轰然站起,不管酒量如何。全都在一片激昂的叫喊声中一干而尽。
看到康宁亮出大酒杯的杯底时,一片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似乎将整个空间震得摇晃起来,让阿辉等几十个越南仔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想不到往日眼里的乌合之众,今天竟然会变得这样团结,士气之高昂令人侧目。特别是阿辉。此时此刻对于康宁毅然改行的决定十分困惑,在他看来有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而不知道利用,实在是巨大地资源浪费。
接下来康宁连续和七个络绎赶来敬酒的走私头子碰杯,康宁每喝一杯都实实在在,毫无应付取巧之处,让敬酒的弟兄们感动之余大有面子。
一旁的郭鹏等康宁喝完一轮,连忙将他拉倒身边坐下,夹起一只足有三两重地白灼大明虾放到康宁面前的小碗里,体贴地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否则一会儿就醉了。”
康宁向郭鹏感激地一笑。灵巧地剥掉通红的虾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郭鹏看了一眼四周激动的人群,摇头微微一叹,转向康宁低声说道:“实在难以想象,里面的许多人跟我四五年都没见过他们像今天这样激动。看得出来,就算此刻你叫他们出去杀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含糊……啧啧!这种状况让我深有感触啊!”
坐在郭鹏身边的兔子同样感慨良多:“这一年来的变化可真大啊!弟兄们钱包涨起来就不说了,许多人好像也在突然间开窍起来,无论接什么活都团结高效、任劳任怨的,没有一个人和我讨价还价,这在一年前根本就不敢想象啊!开始我向宁哥取经,他只说了四个字:公平公正!哎,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将近半年时间我才理解其中地意思,这对我今后帮助实在太大了!”
郭鹏点点头问兔子:“你的加工厂怎么样了?能安置下这么多弟兄吗?”
兔子眼睛通红,略带伤感地回答道:“多亏县镇两级政府的大力扶持,上个月厂房竣工时所有证照都到手了。现在冷库已经建成提前投入使用,加工厂的几条生产线正在紧张的调试之中,码头也正在进行紧急
安置个几百个人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这次大多数弟转正行,剩下番薯带着一百多个弟兄继续干老本行,小六家的老十三也领着他手下六十多个弟兄和二十多条船继续干,以后公司有货就通知他们吧,我是彻底离开这一行了!另外,小六地父亲正在组织深海捕捞船队,一次性凑齐五六十条大渔船问题不大。这里我还得感谢鹏哥帮我们把生产用电拉到码头,否则一切都白搭,现在一切都好了,可惜小六不能再回头了……唉!不说了!”
郭鹏听了摇了摇头,对兔子神秘一笑:“你还不知道吧?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小六就能回家和你一起大展拳脚了。”
兔子惊喜地看着郭鹏:“鹏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
郭鹏收起笑脸。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你们宁哥委托我出面与边防总队地人联系,不知道他暗地里又找了什么人帮忙,结果市局和海警支队的几个领导也帮忙说话,最后人家答应下来,私下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我们赞助人家单位两辆V6越野车就成了!小六主动投案后最多判上两年,而且还是判二缓三那种,如此一来小六只需进去蹲十几天,判决书一下来就能回家和你再次联手创业了。怎么样?高兴坏了吧?”
兔子激动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脸涨得通红,突然站了起来穿过几张桌子间隙,一把将正在与手下弟兄碰杯的小六拽回到原位上,将郭鹏的话对小六重述了一遍。
喝得面红耳赤、浑然不知其中内情的小六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正在接受弟兄们敬酒的康宁,双眼瞬间蓄满泪花,他咬了咬牙。上前把康宁拉回来按在座位上,一字一句地对惊讶地康宁说道:
“大哥……我是不会回去的!这辈子你到哪儿,我跟你到哪儿!”
康宁看了看一脸含笑地郭鹏,又看了一眼激动不已的兔子。立即就明白郭鹏已经将自己为小六暗中操办的事情说了出来,于是提起酒瓶倒满三个杯子,一杯递给小六,一杯递给兔子:“小六,这事事先没和你说,是因为当时我也没有多少把握,后来鹏哥办得很顺利,我也就放心了。原本我是想明天再和你详谈的,既然你们两个都知道了我也就说说吧。来,喝完这杯我再说。”
—
看到小六丝毫没有举杯的意思,康宁笑了笑低声说道:“小六,你和兔子都是难得的人才,虽然读书不多,但脑子好用。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生在乱世,你们俩都可能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可如今国家日渐富强,政通人和,根本就不是当初贺龙元帅两把菜刀闹革命地时代,一个行差踏错很快就……说远了,哈哈!一句话,我一直看好你们,希望你们的厂子、码头和船队越办越红火,今后无论走到哪儿。只要听说广西最大的海产企业和捕捞船队是我两个兄弟所拥有的,我就会打心眼儿里为你们感到骄傲,说不一定哪天我还要到你们地地盘混吃混喝呢!”
小六一脸的激动,摇着头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更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可是现在你身边缺人啊,你就让我留下照顾你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
“笑话!不回去你父母怎么办?你的老婆和两岁的女儿怎么办?你真以为这么浪迹天涯很刺激?”
康宁重重放下杯子,生气起来:“你的情况和阿刚、阿彪又有所不同,他们两个身犯命案,无论怎么努力回去都是死罪,这一点你和他们之间存在本质上的区别,他们这辈子注定是回不去了,可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将自己辛苦挣来的一两百万偷偷送回到了家里。”
说到这里,康宁拍了拍小六地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阿刚、阿彪这两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白刀子进红刀子的汉子够生猛吧?可你知道逢年过节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每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姐妹,就偷偷流泪吗?说真的,谁***愿意在异国他乡过这种朝不保夕地日子?”
小六一脸的泪水,昂着头倔强地道:“不,我只知道没有宁哥,就没有今天的我……”
康宁冲着小六摇了摇头,怒其不争地斥责道:“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你得记住了,这个世界上你要感激的人很多,不单止我,还有鹏哥、你父母家人、你的兄弟们,还有那几个你不认识的凭着良心不要一分钱全力帮你开脱的老警察!你要是有脑子的话,想想就会想明白,你坚持留在我身边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只有回去后好好干,才是真正地帮我,帮我们赎回这些年来走私给国家带来巨大损失的罪孽!在这点儿上兔子绝对比你聪明,以后遇事你要多和自己的兄弟、父母商量商量,过上几年你就知道什么叫来之不易了!”
小六默默流着泪水,坐着没有再说话。但他很快就醉了,抱着兔子一边泪如雨下,一边痛苦地回忆这些年
辛历程。众多手下兄弟围在他和兔子周围,一面猛唏嘘泪下。
看到如此情景,郭鹏和康宁均幽幽叹息。两人没有打搅大家,而是悄悄离开京都夜总会,开车回到空空荡荡地车场。
进入二楼办公室里。阿刚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郭鹏看着已经没有了地图的墙壁,还有空荡荡的办公桌,摇头频频叹息:“小宁,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也支持你,何况你基本上将小六和兔子手下的原班人马留给了文哥的人,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文哥也是无可挑剔的。最近文哥几次与我通话都深感惋惜,他说海还是这片海、河还是这条河、人还是这批人。七八年来都没有你一年做得好,各怀心事地几路人马在你捏合下,竟然显示出如此的团结高效,这是原先只能想到而做不到的事情。由此可见。文哥真舍不得你撒手不管啊。不过现在有了更重要的疗养院让你忙,这与你所学的专业基本对口,也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对此文哥还是挺欣慰的。在这一点上,我非常满意,也算是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了。”
康宁从郭鹏的话里体会到浓浓地友情和兄长搬的关切,感动之下差点掉泪。
他抬头望着镶嵌石膏图案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转向郭鹏笑着问道:“看样子你也看好这座疗养院和边上五十亩土地的开了?不过我有些不明白,这与你负责地国内动辄几个亿的项目相比。这个项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太重要了!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郭鹏放下手中的茶杯详细解释:“先这个疗养院将是越南政府十年来最为重视的一个大项目,落成之后将会有众多的省部级领导和退休的高级将领到此疗养,这些人都笃信中医,对我们国家也有一定的感情,他们在整个越南党政军界地能量是非常巨大的,对我们开辟越南市场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促进作用;其次是这五十亩土地的开。与广宁省政府的两百亩商住区一起动工,将建成越南北方最大的海滨别墅区,在日益膨胀地越南房地产市场的刺激下,我们保守的估计将获利三千万美金以上;再有一个,这批别墅的大部分最终还是卖给越南的各级政府和企事业单位,作为他们在越南经济特区的办事处和度假区。也许你不知道,越南官场的**远远出你的想象,所以我根本就不担心这里面会有太大的风险。”
康宁不动声色地轻声问道:“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鹏哥,这次我提前抽身出来,文哥不会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吧?”
郭鹏尴尬地摇了摇头:“意见还是有地。不过文哥也能体谅你,他说以你目前的处境来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够好了,只是我感觉文哥对你只留下一年帮他的决定略微不满,他还对我说等稍微闲下来就帮你弄一本柬埔寨的护照,虽然很困难,但文哥答应半年之内就能办妥。拿到护照对你今后也好一些,到时你无论去留,都方便多了。”
“谢谢!”康宁低着头道。
郭鹏不满地瞪了康宁一眼:“你啊,别和我说什么谢谢,要谢你就谢文哥……对了,文哥让我给你另找一套房子,这地方过一阵子我们就退租了,我打算在海边给你找一栋小楼,你意下如何?”
“不用忙了,我前几天刚找到,距离将要完工的疗养院不到一公里,下次你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也好,租金和装修花多少钱公司都给你出,你报个数就行。”
康宁微微摇头:“没几个钱,过两天阿刚和阿彪也搬过去住,有他们两个收拾,也花不了什么功夫。”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郭鹏便在保镖和越南阿辉等人的陪同下坐船越境返回东兴。
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康宁,若有所思地打开抽屉,拿出上午陈朴送来的文件袋放到桌上,打开之后,玩味地将六本崭新的护照和三张身份证一一排列在桌面上:
这是连同身份证配套的三本正式的泰国护照和三本缅甸护照,上面的照片和名字分别是聂宁、秦刚和霍彪。
康宁看着桌面上的异国身份证和护照频频叹息:
躺着芒街医院病床上的徐家伟足不出户,短短二十八天内就办妥了所有这一切,除了刚开始让陈朴来索要照片之外,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而黄文志却……
强烈的对比之下,康宁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再次深思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色诱与威逼
往常一样,每隔三天康宁就会到阿英家里探望一次,恢复做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如今,装上假肢的武元杰在老伴儿的照顾下,基本实现了生活自理,每天早晚都能进行二十分钟的户外散步,整个人的健康状况和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只有一点让康宁不好受,那就是武元杰常在康宁耳边怀念他身处河内医院的老战友,就连阿英那善良母亲的眼里,每到此刻也满是同情和怜悯。
这让康宁深感为难,就连自己德高望重的父亲也只是让那些患者能保持现状、芶延残喘地活下去就行了,自己就更不能像治好武元杰那样治好其他人了。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的职业道德范畴来说,这样做有违一个医生的救死扶伤的天职,但是康宁并没有多少不安和愧疚,就像艺术没有国界而艺术家有国界那样,康宁始终恪守祖训,知道用自己的医术去为谁服务。
再就是那些特异风湿病患者之中,有不少人在十余年前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仅此一点就让康宁刻骨铭心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母亲带着自己到野战医院看望父亲时,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幅幅血淋淋的惨痛情景,不会忘记那位战斗英雄弥留之际喊出的最后一句话:“杀——!”
深夜,阿英再次来到康宁居住的小楼。
自从康宁搬来海滨居住之后,阿英就常来走动,除了康宁那令她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之外,与康宁相处更让她深感身心欢愉和心灵得到某种慰籍。可以说无论在**上还是精神上她都获得了巨大的满足。
但是有一件事深埋在阿英心里,由不得她再拖延下去,因此在**过后,她伏在康宁胸口上低声哀求:
“宁,我爸这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看得出他很痛苦。我母亲告诉我,他在担忧河内地老战友,自己病倒是好了。可那么多人都还在忍受痛苦的折磨,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父亲几次想向你提出请求,最后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憋在心里,这一段时间人都憔悴了。唉,他心里有顾虑啊,他一直说对不起老大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阿英把问题扔给了康宁。
康宁心里暗暗警惕。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深情款款地抚摸着阿英柔顺的秀,低声回答道:“阿英,也许你们都弄错了,并非我不尽力。不愿意,而是我真的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治愈他们的病啊。怎么说呢,在我的治疗下你的父亲能够得到康复,只能说是一个特例,像他这样的例子十分罕见,也许正因为这样,阮英杰教授他们才那么着急!说实话,我是有心无力啊!”
阿英如小猫一样蜷缩在康宁胸前,一双注视着康宁俊朗容颜地眸子里满是柔情。
看到康宁诚挚的表情。还有那不带一点杂质的清澈目光,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温顺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按照你开出的药方,相同的药我父亲服用没事,其他的人怎么会不行呢?虽然我不懂医学。但也知道中医是讲究对症下药,所以能够理解你,更明白你刚才说的并不是推托之词。”
说到这里,阿英地眉头皱了起来,话锋一转:“可是……宁,我想不通,就算你现在做不到,并不等于将来你不行啊,你本来的职业就是医生,一身所学综合了中医和西医的长处。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钻研和学习,你未来地成就肯定不可限量。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不尝试接受我们国家的礼聘呢?要知道我们国内无数的医疗工作者,穷尽一生也进不了国家医学会的大门,如今委员会全体通过对你授予教授的荣誉,再聘请你为中医学高级研究员,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可是你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这真的很让人伤心的。虽然我不知道阮教授回去说了其他人会怎么想,反正我觉得心里挺难受的,就像……就像被人轻视一样,不仅仅是针对个人,还有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同时,对于你这个显得有些不近情理地决定,我更……更担心你的安全。”
康宁听完阿英略显激动的话语,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阿英一家在无法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之后,不得不由阿英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来。
联想起阿英错综复杂的身份和背景,康宁不敢有丝毫地掉以轻心,他非常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十分被动,可以说根本就是一直就在夹缝中芶且偷生。要是自己连越南也站不住脚,很有可能等不到离开越南的那一天,自己连月来的努力就将前功尽弃,甚至还有可能危及生命安全。
实际上,阿英的话很好理解,康宁略作归纳,得出的信息无非两个方面:
第一是自己对越南方面的利用价值:越南人用了这么大的荣誉和政治本钱来招揽自己,主要是阿英父亲的康复,让越南方面再次见识到了中医的神奇和伟大,并且对现在越南境内尚未攻克地疑难杂症生出了巨大的希望。而正是由于开出药方的自己身份的尴尬,让越南方面对博大精深的中医药技术生出了更多的觊觎的念头。
要知道数几百年来缺医少药的越南社会对于中医的依赖,以及多年来的战争导致越南医学基础理论的极度赢弱等等因素,甚至连独立战争时期美国施放的落叶剂和各种实验性毒气,由此产生的多种病症也大多都是在一批批中国援越专家的治疗下康复和缓解的,因此越南方面认为中医药在针对越南特有的多种疾病方面,有着西医难以比拟地特效,迫切地需要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为越南医学的展指明道路。
正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背景下。自己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越南人触手可及的便捷渠道,用尽一切手段招揽自己。
第二就是自己现在的处境:在婉言拒绝越南方面抛出的橄榄枝后,骨子里极度自卑的越南人放不
,很可能在恼羞成怒之下采取什么非常手段对付自己会以将自己遣送回国作为要挟。
因此,康宁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自己今后说出地每一句话都必须慎之又慎,更不能轻易做出什么决断。否则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阿英见康宁闭目沉思也不打扰他,而是轻轻地坐了起来,就势倚在康宁身边,轻柔地给他按摩头部和胸部,不时地用自己丰满的身躯有意无意地摩挲康宁的身体,就像一个嘴馋的孩子对大人的糖果盒充满期待一样。
良久,康宁睁开眼睛一把抱住了她,一阵热吻之后。康宁在她耳边动情地低语道:“我刚才差点睡着了,真是舒服啊!咱们再做一次吧,这次你可不能喊得太大声了,我担心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原本充满期待的阿英没想到康宁原来是闭目养神。以便再展雄姿,失望之下只好轻轻躺下,搂住康宁的脖子,用略带委屈的语气问道:“宁,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在意我地话吗?”
—
“啊,谁说我不在意你的话了?对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康宁故作不解地问道。
阿英一听气得半死,只好腻在康宁身上再次提起她父亲的遗憾。不过此时阿英眼里已经没有了一贯地柔情,而是平添了几分阴冷。
好在这次康宁没有推脱。在作势略作思考之后,就大大咧咧地对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其实这事我们谁也没办法,只能按照科学的展观来看待问题。”
随后,迎着阿英困惑的目光,康宁耐心地进行了解释:“一般针对这样的疑难杂症,中国的常规做法是成立攻关课题小组。里面必须得有高水平的药理专家、细菌学家、临床医学专家、病理分析专家和相应的化验分析人员,需要众多的临床实验和分析总结,需要前往病源地详细走访和抽样调查等等。先不说此时越南有没有这方面地人才,只说这笔投入就相当可观了,难啊!”
说完,康宁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谁知道阿英却丝毫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竟然兴奋地爬到了康宁身上:“宁,如果这些条件都满足了,你愿不愿意参加研究工作。为我们民族尽一份心意?”
康宁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当然愿意,只不过这并非短期之内就能解决的事情,很可能花上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时间,何况以我这水平,根本就于事无补啊,到时候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给专家们添乱,更别说什么研究了……唉!阿英啊,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了,其中一个原因恐怕就是我误打误撞治疗好了你父亲,你就认为我的医术很好吧?说实话,我的床上功夫比医术好一百倍,这些都是实话,你也亲身检验过地啊!”
阿英一听娇骂不已,狠狠捏了康宁一把,又再温存地抚弄起来:“不许你这么说,太让人难为情了!宁,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已经答应了愿意给别的病人看病,再就是参与病情的讨论和研究?”
“这很重要吗?其实我觉得你和你父亲如今都生活得快快乐乐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再为别的事情操心。这个世界太多的无奈,人就像茫茫大海里的一条舢,除了随风飘荡力保不沉下去之外,就无法再左右什么了,你还是保持个良好心态,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吧。”康宁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阿英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同意你的话。人只要活着,就要为国家、为民族、为自己和家人做点什么,否则我将会很难过,所以你的话对我很重要。宁,请正面回答我,好吗?”
“好吧。”
康宁半坐起来,靠在床头,喝下半杯水就认真地回答:“文哥和你们国家卫生部联合建设地疗养院很快就要竣工了,我受到文哥的聘请将担任疗养院的中医药主治医生,负责疗养人员的康复性治疗并担任保健顾问。如果你父亲的那些朋友能进入疗养院接受治疗的话,我将尽力为他们服务,但是你千万不要寄予不切实际的希望,我不是阎王,更不是神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到一个医生应尽的职责,你明白了吗?”
阿英高兴地连连亲吻康宁的脸和唇,激动之下再次跨到康宁的腰腹上。
十分钟后,全身通红、炽热如火的阿英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嘴里出梦呓般的叫喊:
“我要……我比艾美更好……整个局里我最好……比那些婊子好一万倍……啊——”
大吃一惊的康宁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而是一把搂住**后仍在全身颤抖的阿英不再说话,与平时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她顺滑的背部。
康宁知道阿英每次**来临都会陷入失忆般的短暂疯狂之中,但像今天这样的话语从未有过。
由此看来,混血儿医生艾美与自己之间的偷情已被阿英获知,不过这些对于此时放开胸怀的康宁来说,根本就无所谓,重要的是康宁心中一直得不到证实的许多疑团,就在阿英无法抑制的快感爆之际,瞬间解了开来。
满肚子火的康宁依然带着迷人的微笑,等待阿英稍微恢复,便开始了毫无顾忌的策马强攻,疲惫的阿英开始时拼命闪躲连声求饶,但在康宁娴熟的技巧拨动下很快又陷入迷情之中。
脑袋恢复清明后,她非常清楚这一次欲罢不能、欲死欲仙的剧烈运动过后,别说今晚无法回去,就是第二天都会腰酸腿软、行走困难。
然而,她心中的**之火已经被康宁再度点燃,在康宁肆无忌惮的鞭之下,瞬间就熊熊燃烧,最终还是会像以往那样将她整个人彻底熔化……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万里征途第一步
过五十多天的住院治疗,伤势最重的徐家伟终于伤愈是关仲明等几位原本伤势较轻、但伤及筋骨的弟兄仍然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才能康复。
徐家伟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陈朴把康宁叫了过来。
见面后徐家伟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而是转身就将身高近一米八的儿子徐子良介绍给了康宁:“阿宁,这就是我儿子,刚从老挝回来。”
戴着副近视眼镜的徐子良长得白净儒雅,眉目清秀下巴略长,根本就不像他老爸徐家伟圆乎乎的胖脸以及大腹便便的富贵样子,他的身材很匀称,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很像个运动员,举手投足间看不到一丝一毫富家子弟身上惯有的傲慢与矜持。
徐子良看到康宁时,双眼中竟然掩不住丝丝兴奋之色。徐家伟介绍的话音刚停,他就大步走上前握住康宁的手,谦逊地打招呼道:“见到你很高兴!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这么帅气,看样子你最多比我大几岁,可我老爸坚持让我叫你宁叔,想想这年龄就对不上啊!”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康宁显然对这个随和风趣的小伙子也很有好感,看了徐家伟一眼,便对徐子良笑着道:“别听你老爸的,咱们年纪差不多,你喜欢怎么称呼都行。咱们各交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极重规矩的徐家伟不满地说道:“这不行,哪能这么没规矩?要是我儿子叫你大哥,我不就亏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待所有人都坐下后。干练直率的徐子良就向康宁介绍自己的两次老挝之行:
“上个月第一次跟冯普叔到老挝,受到老挝政府高规格地接待,听说我们的投资意向后更不得了,第二天政府就派出近十个省部级官员,陪同我前往西北部的旧皇都朗勃拉邦实地考察。说实话,刚开始我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坐落在湄公河岸边的地方,印象中只是个人口不到五万人的小城,但到了那里才知道我的想法大错特错。朗勃拉邦如今的展真的不错,九五年被联合国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目录,通讯和电力供应都十分令人满意,基础设施建设比越南很多地方都好,它地地位有点像我们国内的西安,是整个老挝除万象之外最富庶的省份。当地政府听说我们的投资意向之后大为高兴,显然他们也不愿意近年来最大一笔外商投资落入别的省份手里,对我说只要我们看中的地方。他们绝对会满足我们的所有要求,并且会给予最高四十九年的土地租用期限。根据冯普叔地介绍,如果我们的项目决定下来的话,将是整个老挝最大规模的制药业投资项目。老政府会给予我们三年地全面免税优惠。我第二次是带着香港永道会计师事务所的三位投资专家去的,对具体情况进行了为期一周的专业考察评估。诺,这是评估报告,这是老挝政府和朗勃拉邦省政府的邀请函,这是老挝计划与投资委员会的投资项目承诺和几份相关文件。”
康宁接过徐子良递来的一沓文件细细阅读,徐子良看到康宁翻阅会计师事务所的全英文评估报告毫无阻碍,感觉非常惊讶,不禁与自己的父亲徐家伟相互看了一眼。徐家伟显然也不知道康宁地英文底子这么好,接下来康宁的话更让这两父子深感钦佩。
“很不错。这份报告十分专业,特别是对投资环境的评估结论鼓舞人心。我真没想到朗勃拉邦有三千多华人华侨居住和生活在那里,更没想到还有四川和云南的两个建筑公司在那里长期承包工程项目。”
康宁并没有看那些邀请函和政府相关文件,将所有资料递给徐子良,随即微微一笑:“子良的能力果然不错,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慎重细致的工作作风。非常难得,嗯,我对这个项目很放心,对投资预期也感到满意,至于产品结构问题我想很容易解决,上次我给你们地几个常用中药配方和工艺,只是我们两年内的前期开部分,之后会有两到三个别人无法仿制的配方和工艺出来,估计能在三年之内就能成为我们的拳头产品,这点请大家放心。”
众人一听全都兴奋不已。康宁之前送出的治疗各种炎症的“百消丹”。治疗跌打损伤的“正骨宝液”,治疗和预防瘴气毒虫的古老配方“行军散”,还有治疗胃病的“胃舒”这几份配方,都是领先国内的目前流行地常规中成药物,比绝大多数厂家的配方都要来得精密齐整,要是再有两个别人无法仿制的药物出品,今后想不财都难了。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康宁心里的打算。
将来所有牵涉到康家家传秘方和瑶医秘方的药物,主要原料将会在老工厂初加工之后送回到国内,由康宁的父亲康济民所在的工厂进行初步合成再出口老挝,再由康宁授权老挝工厂完成最后的组合工序,这样一来无论是老挝工厂还是国内工厂,都无
药物的具体种类和配方工艺。同样,相同的药物在换上一个更为中国化的名称,由康宁的老挝工厂完成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产品合成,然后出口到康济民所在的国内工厂进行最后的成品生产,这样将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
接下来是范淮东向大家陈述设备采购事宜:“这次到德国进口设备还真麻烦。原本拥有最先进的提炼设备和包装设备的德国,并不愿意卖设备给我们,一气之下我跑到瑞士去了,一口气买下一千四百万的提炼和烘干设备,西门子的人见我们大把大把的撒钱,终于急了,风风火火跑到伯尔尼找我,拿出完整的报价单连说对不起。谈了三天他们降价百分之十二,我才又与他们签订了一千五百万美金地现货合同,以及两千万的后续设备意向采购合同。两个企业的负责人都保证在四十天内完成设备的运送,三十天内由他们的专业人员完成设备的安装调试。西门子的人这次态度非常不错,主动要求派出三名专业人员对我们的员工进行职业技能培训,只要接到我们地货通知,他们三个工作日内就会开始履行合同。”
康宁对范淮东的工作也十分满意,这次康宁自己一分钱不出。以自己的知识产权占有老挝工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让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因此康宁略作考虑,再次提出削减自己股份的想法:
—
“徐兄、阿东,还有陈大哥,我觉得自己占有的股份太多了,这让我很不安,请大家再考虑一下吧。我认为自己拥有百分之二十就算多了。”
徐家伟瞪了康宁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阿宁,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你还犹犹豫豫的干什么?你不安我们更不安。先不说救命之恩,要不是这几个月有你帮忙,我们几个哪有如今的亿万身家?你恐怕不知道,如今获利最少地阿陈都拿到两个亿了,我和阿东收获更多,而几个月来我们总共才分给你三个多亿,说起来我们才不好意思呢!再说办药厂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靠配方和工艺取胜吗?如今远的不说,只说我们面对的整个东南亚市场,会计师事务所地保守预期是到第二年第三季度我们实现三千万美元左右的盈利规模。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数字,投资专家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散布在老挝各地的五个小型中药提炼厂,如果都顺利投产的话,仅仅是单一品种的精炼原料出口国内这一块的收益,一年就不止两个亿了,给你三成股份我们还觉得对不起你呢!以后这事千万不要再提。否则我的三成股份和阿东、阿陈的各一成股份都得重新考虑,不信你问问他们两个?”
没等康宁话,范淮东就急忙说道:“阿宁,你就别再客气了!说句老实话,我与徐大哥和阿陈不同,我完全可以自由地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选择安居点,哪怕这辈子什么也不干,都能自如地到世界各地享福去。我之所以留下来,并非是要赚更多地钱,而是真的舍不得这么多年的弟兄们。哪怕一成股份都不要,我也乐意和弟兄们一块干,我开心啊!”
“哈哈!别看我,看了也白看!”
陈朴对康宁哈哈大笑:“自从听说投资老挝工厂之后,我手下的十几个弟兄都有了新的目标,不再无所事事,也没有第二天早上起来看不到明天在何方的仓皇感觉了。大家都非常高兴,如今都拥有泰国地正式身份了,哈哈!每人一千万的存款,一辈子都吃不完,放在身上有什么用?还不是全都算在股份里头让大家有个参与感吗?弟兄们都想着十年之后,风风光光回家乡走走呢,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比你潇洒多了!”
康宁听了感慨不已,终于不再提起股份的事,而是感激地对大家说道:“看来是我小心眼儿了,哈哈!既然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子良,什么时候可以勘定厂址,破土动工?”
“半个月之内!我先回一趟香港,我老爸的兄弟帮我们找到一家建筑设计公司,他们原来帮国内浙江的一家中药厂设计过两套方案,我们只需出三分之一的钱,就能获得他们的全部图纸和工程监理。至于承建方,我想选择四川的那个建筑公司,到时候阿陈的弟兄们全都到朗勃拉邦做监工就行了,估计九十天内能完成厂房和办公楼地主体建设工作,先力保工厂的竣工和设备的安装调试,人员招聘和培训同时进行,住宅区这些配套设施可以在这之后慢慢来。”徐子良的确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才,所有的细节都力图做到一丝不芶。
“阿东,你负责的几个小提炼厂如何打算?”康宁转头向范淮东询问。
范淮东乐呵呵地回答:“我手下的几个人已经在老挝东北部的桑怒、北部的班纳欣、接近缅甸的会晒这几个地方干了近两个月了。这些地方距离朗勃拉邦大多都在三百公里之内,虽然道路难走一些,但好在都通汽
要那些简单地提炼设备一到。一个月内就能安装完也难为手下这几个弟兄了,原来都是干些报关运输的活,如今得捧着中药书籍四处奔波,找当地政府帮忙一村一寨去分图片收购药材。听他们说你提供的这几个地方原料都挺丰富的,什么黄连、丹参、三七、泽泻、巴戟、金银花和绞股蓝等等这十几种野生药材多的是,我正在考虑做好了多上几套设备呢,就让这几个弟兄独当一面,当个地方公司的老总算了。哈哈!”
康宁高兴地直点头:“很好!大家辛苦了。由于我身上有一年的合约帮不上什么忙,创业初期的繁杂事务只能靠诸位了。陈大哥,你哪天启程就把阿刚和阿彪一起带过去吧,他们留在我身边无所事事地闷得慌,也让他们俩多锻炼锻炼。”
几个月的相处,让陈朴非常喜欢阿刚的性格,与直率的阿彪也很投缘,听到康宁的托付立刻就答应下来:“行啊!下周一启程。先从越南中部的清化进入老挝,随后所有弟兄都要到泰国北部的清莱去一趟,毕竟我们拿的都是泰国清莱地护照,需要盖上一两个出入境印鉴才能生效。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听说清莱的华人就有一万七千多人,许多人是当年国民党第十八路军的残兵和他们留下的后裔,这两年泰国政府整治金三角之后,清莱地局势稳定多了,说不定我还能碰到几个老乡呢!”
大家哈哈一笑,就连康宁也对徐家伟定下的朗勃拉邦这个落脚点十分满意。这个地方气候适宜风景优美,难得的是民风质朴、勤劳善良。徐家伟精心选择的泰国清莱很有眼光,这个地处金三角山区南麓的地区。几十年来一直十分混乱,历史上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人员混杂成份繁多,走私贩毒与治安案件层出不穷,年年爆满的监狱使得泰国政府不得不每几年就颁布特令大赦一次,并给予清莱许多优惠体恤的照顾政策。规定只要清莱境内的人民不贩毒不种罂粟,就能获得国民的正式身份,享受共同地国民待遇。
正因为如此,包括康宁在内的二三十个弟兄才如此容易地浑水摸鱼,总共只花了不到十万元人民币贿赂当地官员,就取得了几十本泰国护照,从此有了踏踏实实的身份。
与在国际社会中饱受歧视和打压的缅甸不同的是,泰国的护照比老地更好用,全球近百个国家与泰国都达成了免签证协议,这对弟兄们今后的出行十分方便。
徐家伟从康宁的眼里感觉到他的满意。微微一笑,就向康宁提出个建议:
“阿宁,这就算是万里征途走出第一步了!有了共同的理想和利益,就说明我们几十个弟兄从此紧紧绑在一块,你说是吧?哈哈!这两天我也要返回香港看看风向,如果运作顺利的话,估计港府还会给我个机会为香港经济展出力的,如果不顺利我就只能带着老婆跑到朗勃拉邦安家了。女儿在英国读书,如今已经加入了英国国籍,我这儿子倒是因为提前退学失去了入籍美国的机会,今后他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到哪我都由着他吧,只是有件事阿陈和我商量了很久,一直没能和你讨论,所以一直放心不下啊!”
疑惑的康宁想了想,半天不得要领,于是不解地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能,而且除了你,谁也不能帮我!”徐家伟饱含深意地注视着康宁。
康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回头向满屋子里的弟兄们大声说道:“你们想把我架到火上烤?门儿都没有!”
徐家伟和陈朴等人看到康宁突然离去,不禁面面相觑,最后全都出会心地大笑。
徐家伟无可奈何地向失望的众人摊开双手,意思是我已经尽力了。
只有陈朴笑眯眯的说道:“别急嘛,你刚才不是也说这是万里征途的第一步吗?我就不信阿宁会一直推脱下去,从他身上的深重的义气和强烈的责任感来看,最终他肯定会当这个头的。”
徐家伟点点头,表示同意:“是啊,只是这一天越早就越好,我们不能再像社团的一盘散沙那样吧?我年纪渐大,身体也不比从前了,何况只有阿宁才能获得我们弟兄大多数人的认可。只要阿宁同意,我就有把握将朗勃拉邦和清莱经营成铁桶一对,要让整个亚洲都知道,最团结、最强大的华人社团舍我其谁!”
一句话说得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