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旧事
冬天里,家里家外的路面总是不得干爽,不是被雪花薄薄的盖上一层,就是雪化后满地的泥泞的模样。季家的男孩子们还需出门上学堂,女孩子就被关在家门里,进行各种的自修。
季安宁和季洁悦的年纪尚小,大人们对她们也没有过高的要求,她们只需花用上午的时光,认真的认几个字,再好好的写几个字,有心思时,跟着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学几笔画,余下便是两人的大好自由时光。
这些日子,老园东厢房的动静比较大,季老太太身边的侍妾几乎只余下季宝花姨娘和另一位年轻貌美如花惜水般的小美人。季安宁瞧多季老太爷身边女人娇柔如花似水淋过的模样后,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为季老太太感到不平。
这些日子,布氏有意无意常和邵氏提及季家从前的事,她也不曾避开过孩子们的面。她说当年季家顶着半个官家的名号,其实在她嫁进来的初期,季家的四壁空空,非常的穷困。季老太爷的月例不多,却非常的好面子,一向又大男人作风,只交给家里少许的家用银两,就不再理家里的事情。
季老太太一个人撑着一个家,季家上有两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几个常来常往顺带捞着好处回夫家的小姑子。季老太太上孝老人,中间善待几个因穷困时常回家的小姑子,下面还能让两个儿子有书可读,就凭这三点,她成为当地最有名的贤良精明女人。
布氏当着四个孩子们的面,自然略过许多不能说的事情。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几声,如今她瞧着季老太太如同古井不生波的神色,心里总会想着,换成另外一个清贫人家的女子嫁进来,不去改变季家的家景,季家是不是如同从前一样的安和无多的吵闹。
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当年愿意许亲给商户人家的布家,就是瞧中布家的家境相当不错,布氏又是家里受宠爱的女儿,她上面的姐姐出嫁时,嫁妆都丰厚得让人羡慕不已。轮到布氏时,一定嫁妆不会太薄。果然如他们夫妻所料,布氏带了跟她姐姐一样多的嫁妆嫁进季家,她比季老太太会经营,短短一年,季家的生活得到改善。
季老太太在这一年里有了季守家这个小儿子,当然这一年里,布氏接了掌家的权利后,季老太爷很是自觉的不交家用银两回来。这一年里,季守业因为年青精明能干又极其会处人处事,得到上面人的提携,直接提拔到熟州城里任小官。
季守业和布氏的打算是她先留在家里服侍老人,再顺带养胎,等到家里情况稳定后,得到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的许可,她再带着孩子一块熟州城跟他团聚一块生活。可是两人计划真赶不上变化,未到长孙季树正满月时,季老太爷在外面的事发,季老太太是痛不欲生不得不直面男人变心的现实。
布氏轻轻叹息着说:“我原本在家里有的嫁妆店铺,为了一家人在熟州城有住的地方,不得不全部转手到我姐姐的手里。而我姐姐因为知道我们家的实情,她以比市面价格更高一成的价格接手过去。那几间店铺的生意一直旺,这两年,你姨母私下问过我,要不要以原价收回店铺。”
在邵氏平静的眼神下,布氏轻轻笑起来说:“我记你姨父和姨母一家人的恩情,那几间店铺是不会再收回来了。现在季家在熟州城的店铺,你父亲都算成是还我的嫁妆店铺。季家,当年是一穷二白来到熟州城,所以也不存在分家的麻烦。”
布氏这一番话是专门说给邵氏听,专门安一安她面对宁氏挑刺的应付。季安宁自是明白,她虽说是三房的人,可是布氏时常是忘记这桩事情,这与季守家是由她亲手带大的小叔子有关,更加重要的是与田氏有关。田氏是一个肯为儿女着想的母亲,她在走之前,专门交了一间生意最旺的嫁妆店铺的营利给布氏,用以供养一对儿女的花用。
布氏自然是推拒不肯收,她觉得季树立兄妹年纪小,吃用不了什么东西,再说他们又是嫡亲大伯伯母,那可能养两个孩子,都要寻弟妹要花用。田氏是坚决要把这事处理妥当,她笑着说:“大嫂,我不能守在儿女的身边,已经是对不住他们兄妹两人。那我出银两来供养自已的儿女,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大嫂,你收下来这间店铺的营利,我在外面也能安生过日子。”
布氏最终接收下来,按月登记了这间店铺交来的营利。她跟季守业商量说:“这些银两我存下来,将来用与立儿和宁儿兄妹。”季守业心喜弟弟和弟妹的懂事,也心悦自家妻子的大方不计较,他笑着说:“这事交给你,你如何处置都行。只是三弟妹只怕不会肯再收回养儿女的银两,你一定要还回去,到时就换一个名号还回去吧。”
布氏笑着点头之后,跟季守业商量说:“三弟妹手上也只有这一间店铺生意最好,另外几间店铺生意勉强维持生计。他们将来总要分出过日子,我担心那时以三弟的性子,大约是顾不了孩子们。我把这些银子存下来,遇到合适的院子,或者是店铺,就以立儿和宁儿的名义买下来,等到他们兄妹婚嫁时,再交到他们的手里。”
季守业在经营方面一向信服布氏,季家是因布氏才会有这一番好光景,季守业对妻子的感情是爱重有加。季守业笑着伸手握了布氏的手,说:“你别太辛苦了,遇见合适的,想着他们就行。等到大儿媳妇能当家后,你在家里多休养身子,等到我闲时,我们去你城外的农庄里过几天清静日子。”
“噗”布氏一下子笑喷出来,她笑着摇头说:“我不信你放得下家里的事情,那份清闲的日子,我和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夫妻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感叹的一声,他们年纪轻轻接手家里事,那时候开始就再没有心思想过小夫妻的清宁小日子。季守业轻轻叹息一声说:“我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两个弟弟,对得起儿女,独独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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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事
布氏笑看着季守业,她反手握住季守业的手,两人的手,都不再有年青时的生嫩感,却在交握在手里时,觉得最为安稳。布氏笑着说:“你待我的好,让我觉得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再说,我遇见的是你,我信你性情象母亲居多,你不会让我有后悔的时候。”
布氏对季守业人品的坚信,令他一向冷峻的脸色,都缓和下来,他低声笑起来感叹说:“我一直庆幸,你是我的妻子,多亏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要不,当年父亲母亲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足以让做儿女的人心神大乱。”
布氏笑瞧着季守业说:“都过去了,如今父亲和母亲各自安好,我们做晚辈的尽了能尽的孝心。”季安业瞧着布氏神色平和,他非常感叹的说:“儿女亲事上面,一定要慎之又慎。当年我外祖是瞧中祖父官家的身份,想着母亲生得不错人也能干,嫁进同样农家的人家,不如嫁到季家来。
父亲年青时,品貌瞧上去也行,他又自认样样皆好,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眼农家女出身的母亲,可是家里的条件不行,他在亲事上面,没有做主的权利,只能认命下来娶了母亲进家门。当年我家许下你家亲事时,母亲把那些话跟我说了说。
说她不愿意我成亲后,心气一直不平怠慢你,两人委屈着过日子。她让我在远处瞧一瞧你,自个决定下来要不要迎娶你。那一日,我在远处瞧着你,你一脸笑容跟身边人说话,我只觉得谁都没有你的笑容明亮。”布氏的脸红起来,季守业从前不曾提过这事情,她一直以为是因人牵线媒妁之言成就两人的亲事。
布氏曾经担心过季守业心里会瞧不上她,可是两人成亲相处下来,季守业待她一直是体贴细致。她在生下长子次子之后,见到季守业对她始终如一的好,那心安下来。夫妻两人说着从前的事情,把互相初次相见的事情,又提了提,才知在成亲前,他们都曾经见过对方。
两人这一时忘却现实中的麻烦事情,同时忘记季老太爷执意要去城外十层道观修道的事。前一阵子,季老太爷不知从何处听说十层道观的名声,正闹着季守业兄弟要陪着他去一趟,他说他现在要清心度日,要他一直在家里呆着,他是怎么也无法静心呆下去,要想他长寿,就让他去道观参悟大道所向。
十层道观在熟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道,观里道观主的医术不错,他对穷人,一向不收诊银只收药材费用。可是对求道之人,那价码就不低了。季守业的眼神暗了暗,跟布氏说:“父亲执意要去十层道观,我跟二弟要求他,先把身边的人清理干净。
我看那个宝花小小的年纪心眼奇多心思也不下,她的生母的根子坏了,这次要是能借机把她清理出季家,你和儿媳妇理家当事就省心。”布氏轻轻叹气,凑在季守业的耳畔低声说:“这一回,父亲心里有数,他再也伤不起精气,主动把后院里的人,又清了一遍,后院走得快空起来。
那个女人的心思已经活泛起来,我听人说她在打听外面的行情。她还能再嫁再跟人再生子,这都不是难事,只是父亲现在不曾松口让她走,她也不敢表现出想走的心思。再加上有宝花那样一个女儿,为人母的心,让她一时迟疑不定。”
季守业心情烦闷起来,他低声说:“她要是想把孩子带走,也由着她带走吧。”布氏苦笑起来说:“那孩子年纪小小,只怕早已成精。她现在是那女人走一步跟一步,心里大约也明白生母想舍了她的心思。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带孩子走,父亲也是绝对不会许那孩子离了季家门。”
季守业眼里闪过愤慨的神情,他是嘲讽的笑了起来,说:‘父亲不知如何做得出来这些事情,他将来如何去面对祖宗家法,让嫡长子帮着他养他的妾室和庶子女。我是清了一批又一批,幸好他以后再不能给我们添上什么上不了台面弟妹,我再操十一二年的心思,这事就能一拍干净。”
布氏心里也烦躁起来,虽说季老太爷的庶子女的人数不多,可是做父亲的人,要长子长媳妇来操心供养他们长大,不管放到哪里去说,都有些说不过去。季老太爷生而不养,可是季守业夫妻却不能放任下去,只能他们操心供养他们长大。
布氏一直担心着,这些人将来会不会成为白眼狼,反过来为难他们。布氏尽量在一定的范围内,对他们的照顾,做得让他们无可挑剔。布氏在他们的亲事上面,也尽量听从他们的意思,只是她还是把那几个适龄的庶妹嫁得远远的去。
季守业和布氏对季老太爷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绝望了,现在他一心要求修道,两人心里还是希望他能迷道久一些长一些。只是两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季老太爷大约只是一时的兴致,要他过清静无为的日子,他大约只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季守业兄弟终究挡不住季老太爷一心向道的决心,兄弟两人挑了一个不下雪的日子,把他送到城外山上的十层道观。
在孩子们误以为季老太爷晚起不用请安的日子,季老太爷去了十层道观里小住三日。果然如季守业和布氏夫妻所意料,他在道观住了三天之后,一大早上,他直接让小道帮着找了马车坐了回来。他从道观回来后,第二日,在孩子们请安时,他顺带给孩子们讲了大道所向,他讲得含糊其词,孩子们一个个也是有听不明白,只是跟着点头应付他。
季树立和季安宁兄妹在这样的日子,接到田氏寄来的书信,他们夫妻是无法过年回来。季树立非常的伤心,他心里明白父母是无法回来的,可是心里还是盼望着他们归来。而季安宁相对来淡定许多,布氏早已经跟她说得清楚,父母远在外面,路途太过遥远,近几年,季家没有大事,他们是不会回来。
第三十三章 白费
冬天最冷一日的清晨,天色还暗黑着,季宝花的生母已悄悄的从侧门离开季家。季宝花醒来时,天色大亮,她四处未寻找到生母,便一声尖叫哭喊着奔向老园的东厢房。季老太爷已经早起正用着早餐,他吩咐大丫头赶紧把季宝花迎进来。
季宝花瞧见季老太爷直扑过去,扯着他的衣裳,一遍又一遍语无伦次的跟季老太爷说:“父亲,我娘不见了,我没有找到她。”季老太爷瞧着她这般小可怜的模样,心里怜意深切,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把要来请安的人,直接挡在院子门外。
季宝花在季老太爷怀里哭了好一会后,都没有听见父亲如平常一样对她说,一切有他,他会帮她寻找到生母这一类的保证话,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明白过来,这一年来,后院里走了的人,她曾经听人说过,她的生母有一天也会抛弃她一走了之。
季宝花干脆的用双手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后,问季老太爷:“父亲,娘是不是不要我和父亲了?”季老太爷听着孩子的话,他的老脸都要羞得红紫起来。他要是有心想要强留住季宝花的生母,那个女人这一时也是走不了的。只是季守业已经跟他言明,他的女人由他自行负担起来,从来没有儿子一定要帮父亲来供养不相干的女人。
季老太爷如今只能眼瞧着女人在面前晃荡,他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实打实的常动手动脚,他对女人容貌年龄的要求更加往低龄化方向发展。再说早在两年前,他对季宝花的生母已经没有好种兴致,只不过看着她平日很会体贴他的心意,才一直由着她在身边服侍。季守业的话出来后,就成为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源头。
季老太爷也想在季宝花面前,做一个慈爱的父亲,自然不会把这原因说出来。他转着弯说:“宝花啊,你看父亲已经老了,还以后还要靠你的大哥来养你和你的兄姐们。你娘亲这般的年青标致,父亲不忍心拖累她最后孤零一生,就想着为她好,早些放她出去,她还来及再成一个家。”
季宝花心眼奇多,可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很有些不明白的瞧着季老太爷,数着手指说:“有父亲,母亲,娘,宝花,哥哥们嫂嫂们,侄子女们,我们是一个家啊,为什么我娘还要去另外成一个家?”
季老太爷的神色不太好看起来,他从来不曾真正照顾过儿女们,虽说他待季宝花格外宠爱,那也是建立在她乖巧听话的基础上面。季宝花算是特别机灵的孩子,瞧着季老太爷的面色不对劲,她立起收回到嘴边一连串的问号,转而向季老太爷要求保证,他绝对不会抛弃她。
季老太爷反正也不曾真正养育过孩子,年青时,孩子们由季老太太抚养照顾,人到中年后,在外面生育的孩子,直接带回来交给季守业夫妻去照顾打理。他相信季守业夫妻对多养一个孩子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他立时给季宝花保证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父女两人在一块说着话,季宝花小脸上的神情,还是透过一股伤心,她瞧着季老太爷的神情,低声跟他说:“父亲,你知道我娘去了哪里?我想再去瞧瞧她,就跟她说一小会话。”季老太爷没有想过要打听季宝花生母的下落,他心里明白,那是一个守不住的女人。昨天给的放契书,今天早上连女儿都不交待一声就跑了的女人,只怕心里对女儿感情也不深。
季老太爷心里暗自恼怒季宝花生母对他薄情,他心里就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明知跟他再继续下去就只有一条死路可以走,这好不容易有了新生的路,她如何不赶紧成行走路。
此后,季宝花终其一生只隐约听过有关她生母的传闻,却从来不曾证实和面见过那个女人。她们母女缘份只有这么长的路,季宝花没有任何选择要依靠着季老太爷活下去。她从这一天开始,从前曾有过的温情彻底的变得冷起来,遇事从来只有算计,少有感情冲动的时候。
季安宁此后再见到,见到她在季守业夫妻面前那一脸温顺谦和的笑容,她都有些不认识她。而私下里,季宝花也不再跟她和季洁悦直接对上来,她在不利于自已时,又想得到她们手里的东西时,常一脸阴沉的神情,盯住她们两人,以长辈的身份要求她们两人退让。
季安宁从来是那种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送你,是我的人情,我不愿意,那也是我的心情。而季洁悦是言语拒绝之后,季宝花再要多言,就直接出手教育人,季宝花自然是一样会还手过来,只是她的手脚慢,每次都以季洁悦一面倒赢,季宝花则输得奔跑哭泣到季老太爷面前告状告终。
季老太爷就是天生只会拉偏架的人,他每次都会派人来找季安宁和季洁悦过来说话,他会温和跟季洁悦寻问经过,跟她小声叮咛说:“悦儿,女孩子不能对人动手。”季洁悦通常是低头闷闷的哼几声,就这样的应付过去。季老太爷转过头来,他严厉的训导季安宁太不懂得平衡姑姑和侄女之间的关系,她学的字,读的书,全给她白费了。
季安宁直觉得季老太爷不象是她的嫡亲祖父,他的样样表现出来象她的继祖父,完全是一个后父待继子女一房的真实表现。原本季安宁还有些歉然,在季宝花和季洁悦动手当中,她嘴里说着劝和的话,手却一直拉扯着季宝花的衣裳,方便季洁悦直接对她动手。
季老太爷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孝’字,季安宁不管如何都只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孝顺姿态。她低垂眉眼低声说:“我听祖父的话,日后宝花姑姑和悦儿侄女万一还是动手脚打架,我劝不了她们停手,我听祖父的话,就直接对她们两人上手,每人一巴掌,正好平衡了她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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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闹
季安宁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抬头瞧向季老太爷,见到他一脸纠结神情,她继续再表功劳般的开口说:“祖父,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得对?”季老太爷目瞪口呆的瞧着季安宁,只觉得这孩子走的套路可跟一般人明显不同。
季老太爷瞧着肥肥白白短短小小的小女童,立时觉得是她年纪太小,听不懂大人字里行间的意思,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听上去道还是那个道,可方向是南辕北辙。字面上,季安宁没有错。季老太爷有心多跟季安宁训导两句,可是低头瞧着她一脸懵懂不解的神色,他立时息了那番心思,也无心跟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纠结下去。
他吩咐大丫头把两个小女子送回一园去,吩咐她顺带把季安宁说的话,重复讲述一遍给布氏知道。季安宁和季洁悦在前面跑,大丫头紧跟着后面,听见季安宁跟季洁悦说:“悦儿,下次可别跟那个宝花动手,我可不想打了她巴掌之后,还要摸一下你的脸。”
大丫头远远的跟在她们的身后,她对两个小女童之间的对话,一律当做没有听见一般。老园东厢房近来换人太快,她被季老太爷亲手点在身边服侍时,那心一下子是凉透顶了,季老太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一清二楚,可是不去又不行,只有硬着头皮上。
大丫头现在想想心里松快许多,老园有些心大的丫头,心里是盼着季老太爷能早一些康复过来,可她的心里盼着季老太爷再晚上两年恢复过来。那时候她到了配人的年纪,希望一园的主子们,看着她本分的份上,给她配一个同样本分的小子,她会把小日子好好过。
季安宁和季洁悦到了一园的院子门口,两人不约而同的放轻脚步声音,步子也走得不急不缓起来,从后面瞧上去就象两个姿态极其端正的小女子在行走。她们快走近院子门口时,听见里面有几人气愤的说话声音,两人顾不着跟在后面的大丫头,立时闪在院子门框边探头往里面张望起来。
“仙姨娘的家人在门外闹?他们有什么可闹之处,仙姨娘已经走了许多天。”“季宝花的兄嫂在外面要求见一见季宝花的姨娘和她?”大丫头自然跟着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躲藏起来,她听见里面说话声音,她不由的惊讶起来。
仙姨娘曾经跟她们提过,她的家人全没有了,她是她叔婶贪财卖出来的,原本要卖到脏地方去,只因为她以死相逼,才给卖给季老太爷做侍妾。季安宁和季洁悦听见里面的话语,再转头瞧见大丫头面上的神情,她们两人交换下小眼神,手牵手着往院子门方向奔去。
大丫头一时有些迟疑起来,又抵不过同样的好奇心,她紧跟在她们的身后往院子门口去。季家门外非常的热闹,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扑在地上哭喊着,要寻亲人要见亲人,哭诉季家人拦阻亲人相会的种种的不是之处。
他们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季家是苛刻的主子人家,外面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布氏和邵氏带着一群仆妇赶过来时,见到那两个小女子趴在院门上的身影,她们两人的眉心跳了跳,布氏转头跟身后的管事妇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那个管事妇人从人群里闪退出来。
季家的院子角门打开,邵氏还着仆妇们出去后,让一个仆妇当着众人的面,把仙姨娘和季宝花姨娘的身份说了出来。那个仆妇口齿伶俐的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言及两人虽说是姨娘的身份,可是都是签下死契的人。季家主子宽厚为人,因老太爷年老喜清静,已经将两人放出去,许她们另嫁过日子。
邵氏等到仆妇说完之后,向着趴在地上哭闹不休的人,平静的开口说:“你们如果真心挂念着家里的出来的姐妹们,她们在季家这么多年,你们从来不曾来探望过她们一次。如今你们闹上门来,我们季家人容你们这一次,下一次,再闹,直接报官家来处理。”
她转而语气放得松软一些说:“两位姨娘的放契书,都已由她们亲自按了手指印,在官府上册。你们有心要寻她们回家安居,她们前些日子离开的,想来走得并不远,身上又带有官府发的路引,你们寻着路引去,还能寻她们回来团聚过日子。”
邵氏说完这些话,带着仆妇人们重新进了院子角门,直接吩咐着闭紧院子门。季安宁和季洁悦继续趴在门上往外张望着,见到那一群人如同失了主心骨一样,眼神四处乱张望着,又抬头瞧一瞧季家关紧的院子门,有几个便互相挨着低声言语着,却无一个人起身,也无一人敢再继续喊闹下去。
季安宁和季洁悦瞧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渐渐的散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人候着等着看结果。而闹事的人,外围的人,围上前面闹事的几人,要求他们给辛苦银两。一群人又开始闹起来,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互相揭发起事情的起源,也不过是贪心惹来的祸。
那些据说是仙姨娘的娘家人,其实是跟她叔婶有关的人家,他们上门来闹一闹,只不过想贪一些好处费,想着季家人出于息事宁人和自家人面子的想法,也会拿银子打发了他们。结果没有想到季家人如此口硬,竟然一点也不顾忌季老太爷的面子,当着众人的面,说穿仙姨娘和季宝花姨娘真实身份。
季老太爷年老体弱要清心养身的事情,季家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外面的人。这时候,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笑说:“你们两家人也可笑,有胆子上门来闹,也不事先打清季家的真实情况。季老太爷在外多年,他不要的妾室和庶子女,全送来由着长子一家帮着供养。
他现在归来之后,年老尚需靠着儿子们孝顺奉养,那可能再养些以后用不着的妾室在身边。我们听说那个仙姨娘生得娇羞怜人,很得这个老太爷的宠爱,可惜老人家太宠爱了一些,他差点因此一命呜呼。这还是他的两个嫡子孝顺,请了许多大夫前来诊治,好不容易让他重新又活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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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
季安宁和季洁悦相视笑了起来,她们回头瞧了瞧布氏和邵氏,两人立时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瞧得那对婆媳轻轻摇头,布氏低声叮嘱说:“外面天冷,你们早些回来。”两人欢喜的笑着点头,布氏又叮嘱伴在她们身后的管事妇人,说:“你候着两个小姐回去。”
布氏和邵氏相伴着往回去走,大丫头望一眼无忧无虑的两个小女童,她紧跟上前去给布氏和邵氏请安,她把季老太爷吩咐她要说的话,向布氏说过一遍之后,她在布氏的默许下,悄然的退下去。
布氏回头望了院子门口的两个小女孩子,恰恰季安宁无意识的回头望过来,她望见布氏回头望着她,她绽开一个大大笑容,布氏不由自主冲着她笑了笑。布氏回头跟邵氏冷笑一声,说:“老太爷一心只顾护着女儿,完全忘记宁儿只比那个女子大两天的事实。何况我们悦儿比那个小女子要晚生半岁,果然是有后母就有后父。”
邵氏多少瞧明白季老太爷的态度,他待季树立和季安宁两人的冷漠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孙媳妇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利。布氏轻悠悠的叹一声,说:“如此也好,立儿和宁儿的父母不在家,老太爷待他们兄妹疼爱一些,只怕他们是会与我们远一些。”
布氏曾经担心过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对孙儿的亲近,会引得孙辈们太亲近他们。她打心里担心过季老太爷的行事,会对孩子们起不良的影响,结果季老太爷的心思,从来是没有这些嫡亲的儿孙。而季老太太担心她的亲近孙辈,会引起季老太爷的反抗心,她也不敢如从前那般待孙辈亲近,只能远着孙辈们一些。
邵氏瞧着布氏的神情,她笑着劝慰说:“母亲,宁儿和悦儿都是心宽的孩子,你别担心了。”布氏轻点头说:“是啊,要如那个宝花一样,小小的年纪,就如此折腾,那要多么的磨人心。老太爷说要接她住进老园,你祖母已经许可。这两日,你吩咐人给她搬家吧。”
邵氏听这话后,眼里闪过愤怒的神色,过后她叹息着说:“行,我让人给她搬家。那后院只住着三个弟弟,安置在一个院子里面?”布氏叹息着说:“你父亲说,后院都空下来,他们住在那里也不方便了,就全移到三园外书院住,你父亲闲时也方便管教。你三叔走之前,说过外书院交给你父亲任用。
你三叔近几年回不来,就让他们先住着吧。他们也是可怜人,他们的姨娘听得老太爷愿意放她们出去嫁人,竟然一个个抢着点头,答应出去之后,再也不会与在季家的儿子有所牵扯。一个做母亲的人,如何做得下这个决定?”
季老太爷那时起心把为他生育儿女的妾室放出去时,布氏和邵氏都觉得她们跟季老太爷生育儿女,不管如何都要闹几场意思给外人瞧一瞧。再说那有做母亲会这般轻易舍下孩子。可是那些妾室还是刷新她们对薄情新的认知度,她们竟然在季老太爷开口之后,一个个丝毫不迟疑没有任何条件的答应下来,一个个脸上还露出担心季老太爷会反悔的神情。
在场当见证人的季守业父子是一脸无感的表情,非常冷静候着季老太爷的吩咐。旁观的布氏和邵氏婆媳有些不忍心去抬眼瞧季老太爷的神色,妾室这样迫不及待的求去的表现,这让一向自诩与他后面的女人们长情胜过嫡妻的季老太爷,这一下子如何下得了这个台阶。
季老太爷和这些女人情深似海的情,在这一刻都如阳光下的露水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季老太爷到底是压得住桃花阵的人,他愣了一会后,笑着找一个台阶下来,说:“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果然最明白我的心思,知道我心里盼着你们出去之后,能寻到后半生的归宿。”
季守业父子只要季老太爷自愿赶走身边多事的妇人,至于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他们父子是没有干涉的愿望。季老太爷失了面子,也不好意思跟儿子和儿媳妇再提要贴补几个妾室的事情,只恨不得她们赶紧收拾东西走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他心不烦,也不会想起她们让他大失面子的事。
布氏和邵氏两人把走了好几步路的大丫头重新叫了回来,邵氏低声寻问:“老太爷有没有叫人去打听出去姨娘们的下落?”大丫头原本给重新叫回来,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就怕得罪两个内当家主子。现下听邵氏的话,想了想说:“前两天的申时,老太爷传外面管事来问过放出去姨娘们的事,听说有姨娘已经再嫁后,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邵氏侧头瞧了瞧布氏的神色,见到她没有什么想寻问的,她低声说:“你日后帮我们多关心老太爷,有什么异样,你寻人过来说一声。”大丫头的脸色变了变,低声说:“大奶奶,我常在外面候着,其实不太知道老太爷的事情。”
布氏向着邵氏轻摇头后,她开口说:“你尽心服侍老太爷,我们能看见你的好。你去吧。”大丫头脚步迟缓的往前走,她记得她做丫头时,教导她的管事妇人偶然说过的话,不会有做主子的人,会真心喜欢两面为人的下人,她的脚步立时轻快起来。
布氏和邵氏远远的瞧着大丫头越来越轻松的步子,布氏跟邵氏说:“这个丫头老实忠直,她这几年要是好好服侍老太爷,晚几年,就放她出去嫁人吧。”邵氏抬眼瞧着布氏,她笑着说:“祖父身边有这样不多事的人服侍,也能让人安心。”婆媳很有默契的相视笑了起来。
而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此时瞧着外面的的情形,两人是越瞧越听越觉得有趣起来。来寻事的两家人,这时候已经给众人围起来,大家跟他们普及季家的家事。那些人说的季家事情,有许多都是季安宁和季洁悦听都不曾听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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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动手
季安宁和季洁悦看热闹的表现,让身后守着她们的人,只觉得两人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一心只会看热闹。季老太爷从前不在家久住时,下人们对他很有些尊重之情。可是自他归来长住后,因他在季家闹了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后,那些对主子有的尊重之情,也给他磨得淡薄。
大家对两位小姐的言行,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由着她们两人听着外面的热闹,哪怕外面这份热闹跟季老太爷紧密相关。外面的人,开始言说季老太爷的种种传说,各种说法混乱起来,听在季安宁和季洁悦的耳朵里面,只觉得他们在说她们不认识的人。
季老太爷一时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老夫子,他人老心不老,他的红颜知己遍天下,一个个都是因他的才而来。再一时,另一人言及季老太爷时,他变成一个永葆青春的人,生得容貌俊美不已,才惹得多位美妾为他竟相折腰。听说季老太爷开恩许那些女人离开时,她们的眼泪把季家的一扇院子门哭成碎片。
季安宁和季洁悦捂嘴笑得弯了腰,季老太爷如同那放久的桔子皮一样,脸上皮肤枯瘦得紧皱着,瞧着就是一个瘦弱枯老头,没有一分的风流才子模样。季安宁从来就没有见过季老太爷看书的时候,每一次见到他,他都是装模作样的端着茶杯,用一种俯视的高姿态注视着儿孙们,眼里却没有几分情意。
这时候有人反对先前人的说话,提出来季老太爷连着生了两次大病的事情,立时有人为季老太爷申说,是因为有妖精化成的美女,吸了老太爷的精气,害得老太爷连着生病。自古美人不能见白头,如季老太爷这样一代俊男也是如此,如今不得不清退那些美女。
季安宁和季洁悦嘴巴一时都有些合不上,她们有些跟不上外面人的思路,先听着季老太爷如同天上白云一样,转眼之间,他老人家就落入泥泞里面。然后外面的话风,已经直接从圣人转为妖化,有些事情,就与季老太爷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传说中那些被妖精缠过的人,那些人的种种悲惨结局。
季家院子门外如同集会一般的热闹,渐渐的人群有些偏离开去,无人再去顾及闹事的两群人,大家各自说着各自听来的事情,越说越如同寻到知音一般投契,各自分成几个群散开去。而闹事的两群人,眼见瞧热闹的人远去,而季家紧闭的院子门,他们灰溜溜的赶紧走开去。
季安宁和季洁悦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恨不能追了出去看继续看热闹。两人趴在门上瞧着人远去之后,两人轻悠悠的呔一声,季安宁跟季洁悦说:“回吧。”季洁悦轻点头说:“宁姑姑,我们两人再大一些,赶紧成亲,我们两人就能跟着大家一块去看热闹。”
季安宁直接给季洁悦的话惊吓到,为了看热闹,季洁悦这小小人儿,身高还没有凳子高,这么小,就有了这么远大的想嫁志向。季洁悦身边的大丫头是直接扑过来捂住季洁悦的嘴,低声说:“小姐,可不能在外面说这些羞人的话。”
季洁悦身边的大丫头,也只有十一二岁,一边捂着季洁悦的嘴,一边着急的眼泪水都要掉下来,呜咽说:“小姐,给大奶奶知道你说羞人的话,她一定会打我板子。”季安宁瞧着季洁悦涨红的脸,赶紧扑上去扯着大丫头的手,说:“快放手,你会把人闷死。”
大丫头赶紧松开手,季洁悦弯腰大口大口的吸气之后,指着大丫头说:“我那有说什么羞人的话,我娘亲早跟我说过了,将来我大后,一定会给我寻一个良人嫁了。”季安宁直接捂脸不已,结果季洁悦反过来伸手指了指她,说:“我宁姑姑比我大半岁,她一定会比我早嫁人。”
季安宁要不是实在不想太出风头,她一定会直言:“姑娘你想太多,有许多人家里面,不是没有年纪大的比年纪小的还要嫁得晚的事情。”可是她这想法一冒出来,只觉得给季洁悦的话魔怔了,她现在才多大个的人,就跟着想这些人生大事。
季安宁对婚嫁大事,心里也是有些打鼓不已。她前一世不管人品容貌家世条件都不差,可是就是那么的难嫁,特别是她还悲剧的自带巧遇极品渣男的体质,每次甩都甩不掉那些经典缘份的相遇,看起来多么钟情相逢,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季安宁暗想着这一世,她应该没有那般的倒霉,毕竟前世她所遇见的都是高级别的极品渣男。她一时忘记这时代的渣男都有合法性,比她的前一世还来得光明正大。季安宁想着布氏平日里的作风,再想想田氏的为母之心,只觉得她不求那人高官厚禄,只求那人能洁身自好。这样的要求,虽说比较难,可也不是寻不到合适的人。
毕竟不是个个男人的理想都是长大后要做**,还是有许多男人立志家庭生活融洽。季安宁但愿如季洁悦说的话一样,她能比她早嫁那么半年。大丫头对着自个服侍小姐,已经的相当无语,为何瞧上去长得剽悍的季安宁,行事作风平稳。而自家小姐长得这般瘦弱,明明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是她的行事,悍得让人无话可说。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手拉手走,嘴里说着听来的趣话,把大丫头直接甩在后面,由得她一脸纠结着的神情郁闷不已。季安宁很喜欢季洁悦,直觉得这个小侄女骨子里的女汉子,偏又生成特别小女儿的模样样子,特别能骗人的外表。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一园的门口,脚步就缓下来,老园的事情,只怕没有这么快平息。季安宁瞧着纠结小眉头的季洁悦开口说:“不用怕,是宝花错了。”季洁悦悄声跟她说:“宁姑姑,我今夜和你睡。娘亲跟我说过,不许再动手打人。”
第三十七章 吹
季树正性情宽厚,待儿女教育平和慈爱。邵氏则对儿女管教严厉,从内到外都相当的细致。季安宁伸手轻拍拍季洁悦,低声说:“你和我去给大伯母请安,一会再去和你玉姑姑与你姐姐学习针线活。等到晚餐时,大哥回来后,你再跟着他一块回去。”
季洁悦经季安宁这么一提醒她,立时欢喜起来,连连点头说:“我亲爹一定会听我解释话,有他在,我娘不会打我。我娘平时总是跟我说,有什么不能容忍的,用得着一定要动上手吗?她就不想一想,宝花那个妖精是我们让她,她就肯退的人吗?我娘每次听见我对宝花妖精动手,她不问长短,直接打我的手心。”
季安宁笑眯眯的听她说话,她只觉得有季洁悦这个小人精挡在她前面,她就是有超格的表现,在大人们心里也没有什么突然感。季洁悦欢快的牵着季安宁的手,直接冲进布氏的房里:“祖母,你的小心心回来了。”
季安宁听见她的话,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下来,这对祖孙有时候对话太过肉麻,让在一旁的人实在受不住。布氏笑着站起来,恰巧接到直扑她怀里的季洁悦,她瞧一眼刚进门口的季安宁,笑着问:“你们两人又惹事了?”
季洁悦在布氏的怀里扭成麻花样子,季安宁慢慢的进来,说:“大伯母,我们碰到宝花姑姑,跟她说了两句话,悦儿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季洁悦很是肯定的点头,布氏没有好气的用手指戳她几下,说:“你又害你宁姑姑被你曾祖训导不会管教你了?”
布氏心里只觉得季老太爷这个公公也算是够奇葩,季安宁才多大的人,他就有心要拿捏住她。他从前怠慢季守家这个儿子,如今待他的女儿一样轻淡,在这一点,他就没有为人长辈的公平心。
季安宁轻轻笑了起来,跟布氏说:“祖父对我要求严格,是一件好事。我会按照祖父的要求来,以后宝花姑姑和悦儿再起争执动手,我会一人一巴掌。嘻嘻,大伯母,你放心,我是舍不得打悦儿,对她做做样子,可是我早想对宝花姑姑动手,正好可以借机会重重的打她巴掌。”
布氏瞧着季安宁的笑脸,听见季洁悦赞同的说:“宁姑姑,下一次她要欺负我们两个,我直接上手打她,你紧跟着也打她。嘻嘻,打完她之后,你没有力气,也只能用手摸我几下脸。”布氏只觉得孙女象她的母亲精明,自家性情憨厚的儿子,可没有她这般狡猾的心思。
布氏知道儿媳妇对儿女品行要求严格,季宝花不管如何来说,对季洁悦算是小祖辈的长辈,不管是做给外人看,还是教导儿女,这个时辰季洁悦要回去,都会给儿媳妇仔细的教导一番。在季洁悦打滚着要服侍她尽孝心时,布氏直接吩咐人去给邵氏言说一声,她要留着孙女仔细教导她为人处事。
季洁悦欢喜不已,乖乖软软的依在布氏的怀里,她和季安宁一起听布氏讲授‘柔能制刚’的种种小故事,布氏见到两个小女童倾听的模样,越更觉得有些话,不管她们听不听得懂,至少在这个年纪来说,性情还来及导正时,正是应该要开始跟她们进行教导的时候。
季安宁听布氏的这些故事之后,只觉得季老太太婚姻的失败,与她遇见一个隐藏深的渣人有关外,还与她一直在婚姻里面表现太过刚强有关,她把男人的活一块做尽,以至于让季老太爷在家里家外都没有多少的发挥余地。季老太爷后来的身边人,全是些柔软得让人怜惜类型的女人,这样正好弥补他是一个大男人担当的一面。
布氏讲的故事,没有一丝能牵扯到季老太太的边,可季安宁总觉得布氏从季老太太身上学到的经验,让她在婚姻经营里更加谨慎。当然男人实在要变心,女人再会经营也会是空。男女感情如火如荼时,许多的事都会被忽视不见。季老太爷待季老太太一定是用过心思,所以一个女人才会这般的付出所有,最后被伤尽了心,就是隔室而居,都不想再面见那人。
布氏瞧着季安宁清亮的眼神,她一时觉得她完全听明白她的故事,转而她又笑了起来,觉得自个想得太多,季安宁这般小的年纪,那里能明白她故事的深义。布氏伸过手,轻轻的摸一摸季安宁的头发,笑着说:“宁儿,你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记得最好,记不得,也没有事,反正只是故事而已。”
季安宁笑着瞧向她,说:“大伯母,我懂,你是说让我们不要去抢多余地的事做。”季安宁瞧着布氏眼里难得的一丝怀疑眼神彻底散去时,她的心安宁下来。布氏被她的话惹得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宁儿,你这理也说得通。”
布氏想一想季老太爷气极让人传来的话,她的笑容更加的盛开起来,季安宁这般大开大放的性情,她用不着担心她会在大人瞧不见的地方多思哭泣。季安宁瞧着布氏笑了起来,季老太爷心里没有她父亲,更加没有她和季树立这一对孙儿女,她怎么会为季老太爷说过不中听的话而伤怀呢,那太浪费她的美好光阴。
季安玉和季洁清结伴进来,只见布氏被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哄得笑得合了嘴。季安玉故意挨近布氏的身边,说:“我和清儿两人年纪大了,不如宁儿和悦儿会讨喜人。”她一边说话,一边故意跟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挤眼睛,季安宁笑着望一望她,季洁悦直接开口说:“玉姑姑,你的眼睛里飞进虫子了吗?来,悦儿给你吹一吹。”
她直接伸手去抱季安玉的头,那嘴巴已经嘟起来,就向着季安玉去。把季安玉惊得赶紧拦阻她说:“没有,悦儿,姑姑眼睛挺好的。”季洁清直接抱着季安宁的胳膊笑了起来,说:“玉姑姑,你让悦儿给你吹吹,她吹得好。”她掩下那一句:“吹得相当不错,她用力得口水也跟着飞进眼睛里去。”
第三十八章 事多
季守业这一日是黑着脸回家,他去给季老太爷请安时,把房里人全赶了出去,父子两人单独相处了一个时辰。当天夜里,季老太爷又开始不好起来,半夜里惊醒三个园子里的人。季家半夜里连请两位大夫上门诊治,第二天清晨,季老太爷病情好转,两位大夫安心归家。
季家因白日姨娘闹事让季老太爷知晓实情,老人家急怒交急又病了,半夜里请了两名大夫上门诊治的事情,很快的传了出去。两名大夫闭口不言,可他们家里的守门的人,熬不过探听的人,还是透了风声,说昨天半夜里季家老爷上门请大夫,面上汗水淋淋,想来老爷是极其孝顺季老太爷,才会如此的担心。
熟州城里知晓季家事的人,听闻这事情后,大多数的人,都感叹季老太爷太有福气,昨天他的两个前小妾在季家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人家一时受不住这种打击生病后,儿孙们还有这般的孝心,大半夜里在城里寻大夫上门就诊治,他实在是太过好命,糊涂事一件又一件,儿孙们都能容忍下去。
季安宁一夜好睡,醒来后在梳洗时,服侍丫头合子就凑上来神神秘秘的低声说:“小姐,王嫂子让我提醒小姐,昨天半夜里老太爷病重,老园那边闹了大半夜。”季安宁惊讶的抬眼瞧着她,低声说:“老太爷醒了吗?”
合子挨近她,帮着季安宁正一正衣领,低声说:“王嫂子说大老爷昨天晚上把人赶走,跟老太爷单独在房里说了好一会话。王嫂子说少爷那里递不出话,让小姐想法子去跟少爷说说话。”季安宁轻轻点头,她算一算有两天没有见到季树立,她低声说:“你跟王嫂子说,我申时会过去候着哥哥从学堂回来。”
合子退下去后,很快的端上早餐过来,一小碗小米粥两个大白馒头两个肉包子一小碗咸菜一小碗素菜。季安宁只觉得大园里的人,把她当成饭桶对待。果然合子开口跟她说:“小姐,王妈妈跟我说,大夫人今天早上事多,她陪不了小姐用早餐,送过来的吃食,让我盯着小姐全吃完。”
季安宁懒得理会合子的话,她用心的用早餐,自然这么多的吃食,她的小肚子是装不下来的,吃到后面她抱着肚子对合子说:“合子,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子给你吃,我不能再吃下去了,太饱了。”季安宁装出难受的模样来,合子有些不忍心,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怕,季家的规矩,小主子的吃食,轻易不许丫头们和小子们帮着吃。
合子往窗子处张望一下,她皱眉头说:“小姐,院子里人太多,我不能帮你吃。给王妈妈看到了,她会罚我没有中餐和晚餐吃。”季安宁听她的话,只能吩咐她端下去。季安宁对季家这种规矩,心里还是有数。这规矩与后院里的一个胆小庶子有关,小时候,他的吃食每每都被强霸的下人抢吃,他自个饿成皮包骨病得差点就呜呼去了。
季安宁去给布氏请早安,见到季守业也在家里,她笑着给脸色不好看的季守业行礼请安后,便挨近布氏的身边嘟囔着说:“大伯母,王妈妈早餐给我备太多吃食了,我吃不完,让合子端下去一个馒头一个肉包一小碗咸菜。”
季守业听见到侄女的话,他起了兴致问题起她早餐吃了什么,季安宁一一数给他听。季守业听后笑了起来,说:“宁儿,能吃是福气,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能供你们吃饱肚子。”季安宁皱小眉头看着他说:“大伯,宁儿已经是小胖子,不想再吃得塞起来,那样就会胖得走不动路。”
季守业冲着她招一招手,布氏赶紧轻推着季安宁往季守业怀里去,她笑着说:“宁儿,你大伯父不高兴,你去哄哄他多笑一笑。”季安宁顺着布氏的轻推直接趴在季守业的腿上,抬眼瞧着他说:“大伯,你为什么会不高兴?我和哥哥们姐姐还有适儿清儿悦儿都很乖听话,我们不会让你烦心,你多笑一笑吧。”
布氏笑瞧着季守业,见到他眉头舒展起来,她笑着劝慰说:“你担着一个家,孩子们不让我们操心,就是我们的大福气。你听听,我们宁儿年纪小小,你就别让她担心了。”季守业轻轻摸一摸季安宁的脸,笑着说:“宁儿,大伯在想事情,没有不高兴,你别担心。”
季安宁一脸慎重神情点头,说:“我信大伯。”季守业瞧着季安宁眼里敬佩的神情,他笑了起来,轻拍她的头说:“你祖父的身子不好,你年纪太小,这几天就不要去老园请安。”季安宁笑着站直身子,点头说:“那我现在去找姐姐认字写字。”
季守业应挟后,季安宁瞧着布氏点头后,她笑着奔了出去。季守业瞧着她的小胖身影,脸上笑容欣慰不已,说:“宁儿是我们季家的孩子,心思单纯可爱。你以后让人多瞧着那个宝花,那小小的人,心思跟她姨娘一样的杂乱,都不象一个孩子。”
布氏觉得季宝花和季安宁季洁悦过不去的事情,都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她轻易不会让这样的小事情来烦季守业。她听他的话,很是诧异的瞧着他,说:“宝花瞧上去是要比同年纪的孩子精明许多,可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季守业冷笑一声说:“昨晚,我和他把人全赶出去说话。半夜里,他生病,我请了大夫看病之后,那小女子威胁我说,那人是被我气得生病,只要我答应帮她寻回她姨娘,她就不会对外跟人说,我把那人气得生病的事情。”
布氏瞪大眼睛瞧着季守业,见到他脸上神情肯定后,她好一会轻声说:“这才多大的人,心眼就这么沉,大了之后,只怕跟她姨娘一样不安分。”季守业轻叹息一声,说:“如老二所说,幸亏这不是庶子,要不家无宁日。等到她大了,给一些嫁妆,把她远嫁了。”
第三十九章 心意
季老太爷这一次没有病太久,几天后,他就恢复过来。季安宁这些孙辈自然而然的正常去给他请安,他老人家的架子还是端得高高的,半靠坐在榻位上,季宝花陪侍在他的身边。他对孙子辈轻淡的应答,对孙女辈依旧是漠然视之。
大家为了不影响季老太爷的休养,请过安之后,很快就退了出来。季洁悦牵了牵季安宁的手,低声说:“我们去祖太太那里请安。”季安宁轻扯了扯季安玉的衣裳,她听了之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低声招呼说:“我们快去快回,可不能瞎耽误。”
四个小女子手牵手进去季老太太处,老太太受了她们的礼节,叫人打包点心给她们吃,低声叮咛说:“那边现在不太安稳,你们就别在我这里耽误,早些回去用心功课。”季安玉带头接了点心包,大家一块出了季老太太的这边的房。果然走到院子里时,瞧见季宝花探头出来的打量的眼神,阴阴沉沉让人瞧着就没有欢喜的意思。
出了老园的院子门,季洁悦摸了摸胳膊,抖动着身子说:“宁姑姑,我怎么瞧着宝花姑姑的眼神不对劲,比下雪天还来得冷?”季安宁自是早瞧见季宝花那副模样,自从她姨娘走后,仿佛把她身上不多的温度跟着带走一样。
季安宁抬头瞧瞧天色,说:“大约是要下雪了,天冷,她看人自然也冷。”季安玉跟着往天上望一望,她跟着点头说:“大约也是要下雪了。”然后话题就歪了起来,大家都往还有几天下雪的事情上面歪去了,忘记了季宝花那双阴沉沉的眼眸。
季树立学堂放假了,雪下得大,田家大舅亲自来季家接季树立兄妹去田家小住,许下过年前会准时送他们归家。季树立和季安宁还是喜欢在外祖家的日子,田家现在分出来过日子,是非少了许多,一家人同心过日子,家里的气氛都跟别人家不同的松快。
田家老太爷一样是对规矩要求严格的人,可是在规矩之外,他待儿孙们很有慈爱之情。田家老太太虽说不在管着家事,可是却不是田家内宅的闲人,还是儿媳妇们心里的主心骨。季安宁每次面对他们两人,想起季老太爷这对老夫妻,只觉得路一样是人走出来的,可却有人把自已的路越走越窄,最后路不通,便逼着儿孙们来为他开路。
快要过年的日子,田家的大人们自然事情多,半大的孩子们也专心在功课上,季树立跟着表兄们在一块学习,就是田百珍也因为要跟着绣娘学习针法,只能由着季安宁跟着田家大舅母身边,瞧着她如何管家理事。季安宁跟田家大舅母身边几日之后,只觉得田家大舅母这个当家主妇,本事不弱于布氏,两人在家事处理上各有千秋。
季安宁喜欢瞧田家大舅母吩咐管事们行事,田家大舅母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遇闲时,她不管季安宁的年纪小,懂还是不懂,还会随口指点她一两句。季安宁原来瞧不明白之处,一下子开窍起来。季安宁现在明白过来,为何前世有人说,大家里面主妇的这份职业,能做得尽善尽美的人,也是超级人才。
田家外祖父母生育四子一女,如今都已经成家立业,而且田家也分了出来自立。田家外祖父外祖母再次动了心思要给四个儿子分家,前一次,他们老夫妻舍不得儿孙分居几处,而这一次,不知什么外因,让他们下了狠心定了下来,大家在一处,就过这一个团聚的新年。田家外祖父劝着心里还是不太想分家的田家外祖母说:“树高枝多,孩子大了,心思多了。
我们心里是一碗水端平,可是时日一久,那可能事事妥善。为子孙积德,趁着现在兄弟妯娌关系处得不错时,就当结下良缘,把家平平的分了。我们从此安心由长子长媳妇奉养,孩子们之间情意深厚,彼此也会长来长往,会在近处置下家业。太多居一处,兄弟情意被小事小非磨薄,妯娌因小事情,引起口舌之争,渐渐薄了原本就不太厚的情意。
我不想眼见自家儿孙渐渐的交往冷清起来,我想见到他们就是分出去居住,年节时,还能亲亲热热的常来常往,偶尔孩子们也能在我们身边小住几天。”田家外祖母终是点下头,田家分家平静公平。田家大老爷得了大院子,可他这一房要侍奉父母终老。别的房,要自行另外安置宅院。
田二老爷和两个弟弟心里早有数,他们已经在近处购置了房产,只是担心年老父母知晓后伤情,他们一直隐瞒着不曾说出口,只私下里跟老大夫妻透了口风出来。田家老大夫妻不是贪心的人,由着父母公平分了家业,反而让三个弟弟心有内疚,只觉得占了长兄嫂的大便宜。
过年前,季树立兄妹亲眼目睹田家平平安安的分了家,田家长房会在此久居下去,将来此地就是他们这一房的祖宅,而田家余下来的三房在年后择吉日搬出去。田四老爷是小儿子,成亲时日短,眼下只有一子,田家大老爷夫妻很是不放心他们夫妻独自生活的能力,主动开口留他们一家人在此多住上几年。
季安宁在田大舅母开口留人时,瞧过另外两个舅母脸上的神情,见到她们也是一脸劝导的样子,跟田四舅母说:“你现在刚了身孕,你们一房在大哥大嫂这里多住一年,等到孩子出生后,你们想搬走时,再搬了回去。虽说你们的院子,距离大哥大嫂这里最近,可还是要隔上几道门,要走起来,还是要走上一会的路。”
季安宁与田家四舅夫妻打交道最小,可也不影响她对他们夫妻的好感。这一对夫妻年轻,成婚没几日,就面临田家一大家分家的事情,日子还没有缓过来,又要面临新生儿到来的大事,他们的生活不由得就过得有些忙乱起来。他们对季树立和季安宁还是很有心,夫妻两个都是实心眼的人,是那种会一个劲的把看上的东西送给他们兄妹两人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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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羞
这一回,季树立兄妹来了之后,四个舅舅和四个舅母对他们都有些表示,虽说礼物各有侧重点,可都是他们兄妹能用得上的东西。当然最小的舅舅舅母的礼物是特别了一点,可是他们的心意却一样的实在。
田家小舅赠予季树立的一套书,可他瞧了又瞧,只觉得这套书太过高深,字懂意思不明。田家小舅跟他提点过,这套书看进去后,将来就是参加殿前面试,心里都能多几分成数,意思这是一套的经典教材,是所有的学子书生寻求的老本教材。只是他忘记了季树立这才多大的孩子,他现在是捧着金山也还没有到识货的时候。
田家大舅从次子嘴里听说过这事情后,赶紧私下里再跟季树立解释这套书的珍贵之处,指点季树立回到季家之后,直接把书存放到季守业这个大伯处,等到他能看懂这套书时,他大伯一定会把书交到他的手里。季树立这一下子赶紧把闲放着的书,慎重的收藏起来,他心里暗下定决心,既然做小舅的人,如此的看中他,他一定要用心向学,不让长辈们对他灰心。
季安宁收到田家小舅母赠予一匹粉彩色锦绣大花布料,那花色那布料正是季安宁喜欢的样式,当然是以她心理年纪来说,正是最适合的穿着的布料。可惜她现在是一个肥肥短短明显嫩豆芽的年纪,这匹料子只能存放起来,以待她长成年轻小女子时再来做成衣裳。
田家小舅夫妻的确年青,行事让年纪大的人瞧着还有些不太靠谱,也难怪家里的人为他们夫妻担心,一致提议要他们暂跟父母兄嫂居住在一处,缓一年再搬家独居。田家小舅夫妻却婉拒父母兄嫂的好意,田家小舅母笑着说:“我们的宅院就在近处,这要真正的遇到难事,也很快可以派人来请家里人去帮衬一把,慢慢地,我们两人也能担得起一个家。
这要继续跟着兄嫂住在一处,只怕再过几年,我们两人也立不起来,还不能给儿女竖起好的榜样。”田家小舅也是同样的意思,就是年后跟上面两个兄长一样搬出去自居。田家的分家事情,就这般风平浪静过度,亲戚朋友们都通知过后,年后,各房就要自行打理自房的事情。
分家之后,田家大舅母比往年要忙碌一些,年后,妯娌们要自料理一个小家,虽说管家的事情,瞧着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枝枝节节的琐碎细事,可是她们愿意来跟她请教,她自然乐得跟她们分享一下持家的经验。
田百珍和季安宁两人是跟前跟后围在田家大舅母身边,自然跟着听了几耳朵的管家事情。一个家要想兴旺发达,除去男人要有担当,别在外瞎惹事上身外,女人还要内帐清明,别男人在外面辛苦一月,结果家里到未到月尾已经身无分文,需要跟亲近人借债度日。这家里要是女人管不好一个家,这个家从根子上就会出大的问题。
田家大舅母在持家方面很有一套,曾经在本家也帮着当家人理过事,她是一个很会做人的妇人。田家就是从本家分了出来,两家之间并没有多深的隔阂,与田家大舅母会做人处事有极大的关系。田家妯娌都见识过她这种本事,这要分家另过日子,自然是能跟着她学习多少算多少。
田家大舅母很是坦然的跟女儿田百珍说:“这些持家理事的本事,你能学到多少算多少。各人的性格不同,处事方法自然有所不同,只要大方向相向就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家理事的人,公平以待家人。”田家大舅母此时根本没有把季安宁瞧在眼里,由着她乱趴在桌面上听她们母女说话。
田家大舅母瞧着一脸慎重神情的女儿,她笑了起来说:“珍儿,你没有当过家理过事,一下子记不下太多事情,也用不着太过紧张。我和你父亲商量过,将来给你定亲事,不会选择嫡长,只会挑选嫡次,你日后只要打理好自个小家就行。”田百珍的脸暴红起来,瞧一眼不知事的季安宁,她跺脚说:“娘,宁儿还在一旁呢,你说这些话羞死女儿。”
季安宁听见田百珍点了她的号之后,她不得不抬起头,瞪大眼一脸不解的神情,问:“珍姐姐,舅母跟你说了什么羞人的话?”季安宁在心里暗舒一口气,这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瞧一瞧到了分叉的点上,总要及时的向着大人露出小天真的模样。
田家大舅母瞧着季安宁的神色,她笑了起来逗乐说:“宁儿,你长大要嫁什么样的人?”季安宁皱起了小眉头,季守家和田氏这对夫妻不知能不能用十年时间平安归来?他们如果在熟州城,她的亲事自然由他们做主。可是他们夫妻要是到时无法归来,她的亲事,大约季家和田家都会出手。
季安宁认真思考的小模样,直接惹笑了田家大舅母和田百珍母女。田百珍笑着说:“宁儿,你还真想过嫁人的大事啊?”季安宁凭仗着此时年纪小,她立时用肉肉的双手捂着嘴巴笑着点头说:“大伯母说过,我们孩子长大后都要婚嫁。我跟大伯母说过,我长大后要嫁跟大伯伯一样的人,大伯伯待大伯母好,待我和哥哥也很好。”
季安宁深深懂得抱大腿的重要性,季守业夫妻在季家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挪动。季守家或许对妻子田氏的感情不深,对一对儿女的感情同样没有多深。可是他对一手养大他的季守业夫妻一定是感情深厚,他放心把一对儿女交到长兄嫂的手里照顾,就是这种信任的表达。
田家大舅母笑得合不了嘴,田百珍怕笑得太大声音,她直接用手捂嘴转头笑了去。田家大舅母连连点头笑着说:“我家宁儿有眼光,知道将来要嫁给你家大伯伯那样的人。”季安宁没有一点羞色的点头说:“我大伯母也说大伯是值得嫁的人,说家里事情多,可大伯伯很靠得住。”
第四十一章 高低
田家大舅母很是惊讶的神情望着季安宁,布氏和季安宁私下里是这样的随意亲近?田家大舅母低声问:“你大伯母待你和玉姐姐一模一样吗?”季安宁想了想,想起前几天下雪,她突来兴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就没有听布氏招唤进房去,而是又跑远到外面多赏了一会雪。
她给仆妇拦阻带回一园后,布氏捉着她,直接伸手打她屁股的手法,可不是跟她打季安玉的手法一模一样,都是没有一分迟疑的落下巴掌。季安宁伸手摸了摸身后,她很是肯定的说:“大伯母待我和玉姐姐没有差别,我们不听话时,大伯母都是打我们右边屁股。”
季安宁和季洁悦相处时日一久,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一学就一个准。田百珍立时起来绕到季安宁的身后,她伸手轻触一下她的屁股,问:“还痛吗?”季安宁笑得很是得意,跟田百珍悄悄说:“我大伯母才舍不得下狠手打我,她打得一点都不痛,不过我玉姐姐在她后面跟我比划着,要我装打痛起来,只要大声叫痛,大伯母就舍不得再打下去。”
田家大舅母在一旁听见她说的悄悄话,她好笑又好气的瞧着得意的季安宁,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你大伯母要打理那么一大家人事,你可别太淘气了,让她为你着急操心。”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笑着跟她说:“大舅母,我一向听话懂事。哦,大伯母说过年前都没有空来看我们,因为二伯母在年前要和她算账,说是年后各家分开过日子。”
田家大伯母听她的话愣了愣,转而想一想季家的实际情况,季守业夫妻就是有心想把弟弟分出去另居,他们也不会在此时提出来,何况他们已经负担供养一个大家多年,在季老太爷夫妻活着时,他们夫妻都不会做这种被外面人质疑的事情。
大约是季守成这个做弟弟的人,在大女儿将要出嫁的情况下,他再也不好意思继续占兄长一家人的便宜,自愿提出来分开过日子。田家大舅母在心里为季守业夫妻赞叹一声,这对夫妻对家人的照顾尽善尽美。田家大舅母已经想好,要把这消息赶紧通知给田氏知晓,她也应该知道将来归来后,他们这一房也会分开过日子的事实。
田氏当年许嫁给季守家,田家的意见里面有许多的杂音,只是大家看好季安家的热情纯正一面。田家大舅母那时是晚辈,虽说许嫁的是小姑子,可是在这样的大事情上面,她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不已。谁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笑得热情奔放的少年人,几年后在家事方面,让人这样的灰心。
田家大伯母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季安宁的脸,问:“你二伯和二伯母一向待你和你哥哥好吗?”季安宁笑眯了一双眼瞧着田家大舅母说:“我和哥哥归大伯和大伯母管,平时跟二伯和二伯母见面少,他们瞧见我们时,都会跟我们笑。”
季守成对季树立和季安宁这一对侄儿女是有感情,见面时,对他们总会亲热得问长又问短。可是宁氏瞧着季安宁时,她面上是有笑容,可那双眼睛里有掩饰不了的愤色,她总觉得是季守家得罪上面人,顺带拖累了季守成的提升。
田家大舅母伸手摸了摸季安宁的脸,小小的人儿,眼里透露出太多的实情。田家大舅母如何不知道宁氏的德性,那女人一直是娇养出来的小性子,为人小气又妒忌成性,偏偏她最会做表面功夫。田家大舅母如果不是娘家亲戚跟宁家有所牵连,只怕也不会知道宁氏的底细,只当她是一个亲善长辈。
她笑着说:“宁儿,你在季家时,轻易不要出一园,让家里人寻不见你。你要出一园,也要和你家玉姐姐跟紧一些。我听说你玉姐姐小小年纪,已经在跟人学画画。”季安宁笑眯眯的点头,近期来,季安玉喜欢上画画。布氏为此给她寻来一个女夫子过来,季安宁和季洁清姐妹出于好奇跟着一块学画画。
季安宁心里明白,父母不在家,她和季树立虽说不是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可总归没有在父母面前的日子能过得那么的自在名正言顺。他们兄妹两人不管是在田家的长辈面前,还是在季家的长辈面前,多少都还是要注意自已的言行。
季安宁可以凭仗着年纪小,装傻的面对许多的不喜目光。可是季树立这个做哥哥的人,却不得不直面面对这些眼光,他有心要照顾着季安宁,想用弱小的身子帮着年幼妹妹挡风雨。季安宁瞧着这样的季树立,她很是佩服他,心里直觉得这个哥哥要比生父季守家来得可靠。
季树立每日早晚都会给田家外祖父母请安,顺带陪着他们说一会话,再转去陪季安宁一会。兄妹两人在田家的日子,明显要比在季家亲近放松许多。季树立会陪着季安宁一块用早餐后,再去跟表兄弟们一块去书房用心功课。
夜晚,兄妹两人坐在一处,两人说着话,他们的话题各种各样,季树立听着季安宁说着家事,面上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神情,他会细心提点说:“宁儿,舅舅家的家事,你在一旁多听多看,用不着多说多有表情。”季安宁笑眯眯的瞧着他点头,挨近他,低声说:“我来时,大伯母跟我说,说四个舅舅舅母都是我们最亲的人,可不能分一个高低出来。”
季树立一脸正色的瞧着季安宁,低声说:“宁儿,父亲母亲不在我们身边,你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来跟哥哥说,哥哥一定会护着你。就是祖父那里,哥哥也能帮着你说话。”季安宁笑眯眯的点头,伸手抱住他的小胳膊,说:“哥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季树立笑眼瞧着季安宁,转而有些担心的说:“宁儿,你平时要多动一动,布家的一个姑姑,就是因为长得太胖了,现在都有些不好嫁,家里贴嫁妆,男方瞧过她本人后,都不愿意许婚下来。”季安宁瞧着季树立傻眼了,这么小的年纪,他竟然担心起妹妹会因为生得胖,将来嫁事的困难,他也太过早熟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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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成为
在田家的这些日子,季树立的种种表现,让季安宁再一次明白过来,她就是再活一世,面对早熟的季树立这个哥哥,她还是只能当那个相伴倾听的人。季安宁从来不敢小瞧任何人,面对季树立的优秀,她的心里只有安稳安全的感觉。
季安宁一直都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优秀的人,他们可以在事业上面一心多用,可她就是那种一心只能一用的人。季安宁前一世同事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可以合作做事的人,却不是一个能带头做事的人。季安宁接受自个短板,认同这个世上总是绿叶比红花多,她的目标一直是做那叶最明亮的绿叶。
而在这个时代里,女人大多数是没有多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守护家里,即使女人因为生活所逼迫,不得不在外面做事,也只能做一些辅助性的事务。田家大舅母和布氏都具有女强人的本事,她们掌管家事的那种挥洒自如的光芒,闪亮得让人连连眨眼不停。她们明显享受这种家居生活,从来没有想象过另一种生活方式。
过年前,季安宁和田百珍跟着田家大舅母出外过一趟,田家大舅母要去她的嫁妆店铺做例行巡查,顺带把两个小女子带着身边去长长见识。季安宁紧跟在田百珍的身边,见到她熟门熟路的架式,季安宁越更事事瞧着她来。田家大舅母的几间店铺里生意都不错,店开在旺街,人来人往,瞧着生意都是非常的不错。
每间店里面都有两位妇人负责做招呼客人,多位小子们做跑腿脚的人。季安宁只觉得这些妇人瞧着都有些面熟,田百珍瞧着季安宁的神色,笑着略带神秘的语调跟她说:“你别盯着她们看,她们都是我们家里的人,眼下店铺里生意忙,小子们平时还行,可这时节,还是女人们凑在一处说话方便,便把她们调来帮几天忙。等到过年时,她们就归家里去了。”
季安宁很佩服的瞧着她,学着她一样低声说:“珍姐姐,你跟我哥哥一样聪明,一样什么都懂。”田百珍好笑的瞧了瞧她,她伸手摸一摸季安宁的头,笑着说:“你啊,每次夸人都说差不多的话。你哥哥是聪明,可他是男子,我是女子,是不能放在一处来比较。这是我娘的店铺,我每月都要陪着她来一次,那有可能不知道店里的事情。”
季安宁很可爱的笑给田百珍看,笑得她不得不认输说:“行,你爱怎么夸人,就怎么夸吧。”季安宁笑着点头,说:“珍姐姐,大舅舅跟外祖父也是这样说,说我哥哥很厉害很聪明。”田百珍手已经往额头上抚去了,给田大舅母瞪她一眼,她表现得特别的乖顺,说:“宁儿,乖。”季安宁大大的眉眼笑得甜美,低声说:“珍姐姐,乖。”
田百珍小大般的叹一声,说:“宁儿,我是姐姐,你别不能说我乖。”“呼”季安宁抬眼望着她说:“珍姐姐,好。”田百珍瞧着季安宁的笑脸,趁着田家大舅母与妇人说话时,赶紧伸手轻捏两下季安宁的肥脸,笑着说:“我自然好,谁家姐姐如我一样,去那里都要拖着你一起去。明日,我去舅舅家送年礼,你跟着一块去吧。”
季安宁不太喜欢去田百珍的舅舅家,那家里的人太,客人也很多,她认人很辛苦。她皱起小眉头低声说:“珍姐姐,我不太认识人,我还是不要去,我在家里陪外祖母说话。”田百珍笑着来摆摆手,说:“我也不认识那么的人,我只认识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别的人,我就不太认识。嘻,别哄我,你那是在陪祖母啊?我看是祖母在陪你。”
季安宁笑着低垂下头,田家外祖母是好静的人,的确在正常的情况下,都是她在陪季安宁。田百珍见到田大舅母这一时也没有空理她们两人,她把季安宁带到柜台前来认识布料,从常见到的几种布料摸起,一直摸到几种不常见到的布料。季安宁很认真的听着她的话,很努力的记下手接触布料的感觉,再记住常见布料的名号。
田百珍见到她认真的神色,笑着跟她说:“这一次记不下来,下一次,我再带你来认认,你见得多后,自然就分得清各种布料的不同。”季安宁自是明白这样的事情,需要常见和经验,她笑着点头说:“珍姐姐,我就是回了季家,你可以下帖子给我和玉姐姐。我和玉姐姐可以请大嫂陪着我们一块出来。”
布氏提过季安玉和季洁清年纪大后,家里只要有大人陪着就可以出门的事情。田百珍伸手捏一捏她的鼻尖说:“小小的人儿,心思不小,我现在就是能给人下帖子,也要经过你大舅母的许可啊。”季安宁悄声说:“大舅母一定会许可珍姐姐带我出来转转,我是这么的听话又懂理的好孩子,我还可以帮着大舅母在外面看好珍姐姐。”
田百珍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她用指刮了刮季安宁的脸,说:“你的脸不是胖成这般圆团子,而是天生厚脸皮成这般胖模样。宁儿,我看你是瘦不了,你要是一直这般胖,你哥哥要比别人多读许多的书才行啊。”有关季树立担心妹妹太胖嫁不出,他要好好读书,将来好为妹妹多备一些嫁妆容易嫁的事情,田家人都听说过,大家很是欢乐的笑了一回又一回。
季安宁很是骄傲的看着田百珍说:“我哥哥比一般人聪明,他肯定能比一般人多看许多的书,多为我备一些嫁妆。”田百珍很是无语的瞧着季安宁,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提起这些话的羞涩,可她眼里季安宁还是不知事的孩子。季安宁微微笑着看向无语的田百珍,这样的婚嫁话题,她应答起来早已经不会脸红。
季守家和田氏两人都不是肥胖的人,季安宁相信她长大之后,也只有一小半的机会成为胖人。
第四十三章 摸脸
田家大舅母巡好店铺,又带她们两人在外面用了午餐,一行人,这才坐上马车回家。田家大舅母在马车上问两个小女子在外面事情的观感,田百珍忙笑着说:“娘,我们家店铺的生意比别人家的生意要好,我瞧着大嫂子和哥儿们都是用了心思的人,一个个冲着客人们笑得口水都要掉下来,客人们也是欢欢喜喜的买了东西离开。”
田家大舅母没有好气的伸手拍一拍她说:“珍儿,你怎么跟宁儿学起了说小人儿的话。”季安宁是躺着都中枪,她在一旁赶紧申明说:“大舅母,我从来没有教珍姐姐说过掉口水这样的话。”田家大舅母转头瞧着她的神情,安抚说:“宁儿,乖,你是乖孩子。”季安宁听着她抚顺毛一样的说话方式,她直接瞪眼瞧着田百珍。
田百珍笑得很是欢乐,说:“娘,我是受宁儿的影响,听得了她的话,就跟着她的调调说话。”季安宁偏着头打量她一下,低声说:“我是君子,不过跟小子计较。”田大舅母瞧着季安宁这般幼稚的神色,笑着逗她说:“来,宁儿,你跟大舅母说说,你教你珍姐姐说了那些话?”田家大舅母这种逗小孩子的语气,让季安宁听后很是无语。
季安宁摇头一脸正色的跟田家大舅母说:“大舅母,珍姐姐年纪比我大,都是她教跟我说话。”田百珍立时反驳说:“宁儿,我不会跟人开口闭口都说哥哥如何的?”季安宁笑嘻嘻的跟她说:“珍姐姐,你前两日跟我说了大表哥要定亲的事情,还说到时候,我们两人想法子跟着一起去,先帮着大表哥去看一看大表嫂。”
田百珍扑过来捂住季安宁的嘴,结果给田家大舅母在中间伸手挡一挡,她晚了那么一步,那话已经全说出来。田百珍侧脸眯着季安宁,说:“宁儿,你这个小笨蛋,你说出来后,我们让人就不能藏着看人。”季安宁嘻嘻笑着伸手抱住田大舅母的胳膊,糯糯的跟她说:“大舅母,你带我们一块去见大表嫂吧。
我和珍姐姐两人都会听你的话话,就在一旁悄悄的看一看大表嫂,可行?”季安宁白白胖胖的脸,微微仰起看着田家大舅母,把她的心都看得软和下来。她笑着说:“行,我们已经约了去茶楼喝茶,你们两人跟着去,可要事事听从我的安排。”
田百珍和季安宁立时欢喜的点头,两人都没有做过相亲场合的旁观者。田家大舅母瞧着两个小女子的神色,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说:“只是去见一见人,是不是你们大表嫂,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可要表现得好一些,不能乱叫人。”田百珍和季安宁两人连连点头,田百珍保证说:“我和宁儿也只会在自家人面前闹一闹,在外面,我们两人从来不会闹。”
田百珍和季安宁交换一下欢喜的眼神后,她笑着说:“娘,哥哥们送年礼去舅舅家,我和宁儿陪着一块去拜见一下长辈,也算尽一尽晚辈的心。”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警告的瞧着季安宁,见到她微微低着装乖的样子,田百珍伸手往季安宁那处指了指,说:“娘,宁儿刚才悄悄的跟我说,她也很想待她很好的舅舅和舅母。”
季安宁有心抬起头反话过去,却抵不过田百珍从后面伸过来拉扯的手,她只能侧眼眯的瞧着她,低声跟田家大舅母说:“大舅母,我陪珍姐姐跟哥哥们一块去去也行。”田家大舅母那可能不知道田百珍在后面的动作,她警告的瞪眼瞧一下女儿,转头跟季安宁说:“天气好,你和立儿跟哥哥姐姐去转一转也好,亲戚朋友总要多来往,彼此才会亲近。”
季安宁笑着点了点头,一脸乖顺可爱神情说:“我听大舅母的话。”田家大舅母的手轻轻摸了摸季安宁的脸,笑着说:“乖,比你珍姐姐乖。”季安宁嘻嘻笑着瞧一眼田百珍,笑着帮她说实话:“我珍姐姐也很乖很听大舅母的话。”田百珍笑瞧着季安宁,说:“我没有白疼你。”
三人欢欢喜喜去给田家老太太请安,她们去时,田家老太太房里坐满了人,大家正笑着逗田家四老爷的长子说话。田百珍和季安宁给长辈们一一请过安后,两人就挤在田订清的身边,欢喜的小小子,冲着两人伸长手,叫:“姐姐,宁儿。”
田百珍笑得合了不嘴,季安宁嘟嘴冲着她说:“团子弟弟,来,乖乖的叫宁姐姐。”田订清笑弯了一双眼,他冲着田百珍伸了手,在她靠近过来后,他直接扑进田百珍怀里,趴在她的怀里,转头笑眯眯的瞧着季安宁,叫:“宁儿。”
季安宁皱眉瞅着他说:“小胖弟弟,来,叫姐姐。”田订清的小手伸进嘴里面,口水都掉了下来后,他伸出口水手指指着季安宁,说:“胖。”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田百珍笑着冲着季安宁说:“宁儿,别看订儿年纪小,他分得出好歹来,谁叫你这个做姐姐的人,一天到晚乱给他取小名字。”
季安宁捂脸后,故意装出哭的样子,跟田订清说:“订儿,来叫姐姐。”在季安宁这般的努力下,田订清伸出手来摸了摸季安宁的脸,说:“不哭,姐。”季安宁笑过后,发现田订清是用口水手指摸她的脸,她直接拿出帕子擦拭脸,擦拭完后,凑近去亲了亲小人儿嫩嫩的脸,笑着说:“小坏人,摸了姐姐半边脸的口水。”
房里大人们瞧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大家都笑了起来。田订清格外的欢喜,他在田百珍的怀里跳跃起来,吓得田百珍赶紧搂紧他。季安宁伸手扶持一把,听见田订清脆生生的小人儿声音说:“小坏、、宁儿。”季安宁已是懒得跟他去计较,只用手指轻点他的小鼻头,说:“调皮。”果然,他跟着学话起来。
第四十四章 相守
田家人分了家之后,各房反而心无芥蒂的亲近起来,他们待田家老太爷夫妻更加的孝顺起来。季树立兄妹在田家的日子,转眼间就过去了,兄妹虽说都有些舍不得离开田家,可是季家才是他们新年里需要归的家。
田家小舅舅抢了田家大舅舅的活计,他送季树立兄妹归季家,在路上,他往季树立和季安宁的手里塞了几块细碎的银子,在兄妹两人拒绝时,低声说:“你们年纪虽然小,可是手里有争取,遇事时,心里总有几分稳靠。”
季树立接过田家小舅舅塞来争取,从里面挑拣一块最小的争取塞给季安宁,叮咛她说:“妹妹,这银子你收紧起来,别让人瞧见。改天,我换了铜钱再拿一些给你用。”季安宁听他的话,想着他在外院比自个在内院事多,把那小块银子塞回给他,说:“哥哥,你以后给我十枚铜钱就行。玉姐姐常帮我收拾东西,我手里有什么东西,瞒不了玉姐姐。”
季安玉算是一个相当尽心尽责任的好姐姐,她在季安宁面前端着姐姐的架子,可一样把姐姐应该对妹妹做的活计,她一样不漏的尽心尽力做好。田家小舅舅瞧着他们兄妹的来来往往举动,他笑着跟季树立说:“立儿,你就全拿着,按宁儿的意思,换十个铜板给她玩耍。”
田家人对季家的家事还是有些了解,田家人相对来说是不放心季树立在外院的生活。季守业是一个会善待晚辈的长辈,可是他在外忙活的事情多,他也不会有布氏的细致心。在内宅的布氏,没有那么方便细心照顾到季树立,只能求着他能自立。
季树立在田家这些日子,田家的男人们想法子让他学着看人分辨是非,要求他的身边以后不用安排丫头们服侍,说男儿身边常伴丫头们,容易成娘娘腔的男人。田家人觉得季家的规矩瞧着严苛,可当中还是有不妥之处,就是许家中男儿大了之后,还留下服侍多年的丫头。
季安宁听季树立说了田家舅舅们对他提出的要求,她只觉得这才是亲人,愿意为外甥考虑得这样的周全。她欢喜的跟季树立说了悄悄话:“哥哥,悦儿跟我说,他们最不喜欢院子里的一个妈妈,说是服侍大哥多年的丫头。那个妈妈当着大哥的面,尊重悦儿兄妹三个,可是背着大哥的面,那架子可大,都不把他们三个小主子放在眼里。”
季安宁想着季树立身边的三个丫头,她们年纪比季树立要大上三岁到五岁,她们现在没有往季树立身上打歪注意的意思,可是将来就很难说她们的心思不会变,也懈不定如季树正身边的老丫头一样,时不时的背着他,在暗地里摆着老资格,在一些不打眼的小处,做些为难男主子的妻子和年幼的小主子们的事情。邵氏虽说精明能干,可她面对这样的事主,捉不到她们大的把柄,只能缩手缩脚放着不去处置。
季安宁也想得明白为何布氏在这一方面没有注意,大约也是觉得这些丫头起不了多大的用处。只是田家的男人们则不同,他们听过看过许多的事情,心里对这样的丫头们早有防备。何况季守家在田氏怀有身孕时,对外面女色的注意起来,就是因为身边服侍多年的丫头牵线搭桥,他才少了那么一份必备的防心。
季安宁在田家时,无意当中听田家大舅母和二舅母两人闲聊旧时事,她们提及季守家第一个红颜知己的事情,随意说了说当年季守家与其一见钟情的真相。季安宁只觉得狗血事件那里都有,只不过卡到绝妙的相遇时机。那时恰巧是田氏怀孕身教变形时,也是夫妻两人磨合起争执时,季守家遇见这么一朵招人怜惜的小白花,直接就把他迷得忘记东南西北。
田家的长辈自诩挑拣女婿时相当的用心,偏偏这么多的长辈掌眼,为田氏挑拣了一个这么稳不住自已的男人。季树立出生之后,田氏或许是对季守家失望过后,待他重新恢复客气周到周全,两人的关系渐渐的恢复过来。而那朵小白花用尽心机,季守家求得布氏出面,许她进门为妾,十年不许其生下儿女。
那朵小白花自然是不肯答应这个条件,而布氏强力要求那女人一定要答应这个条件,才会许她入门为妾。各方坚守己见无人肯退让一步,布氏强悍,季守家心软嘴里却不敢对外轻许什么,田氏沉默相对,最终小白花放弃入季家的门。
田家人自那以后记下季守业夫妻一份情意,田家二舅母说得分明,男人第一次动了心思,他对那个女人的情份,绝对的不同一般人。这样的女人进了家门,再生有儿女,田氏和儿子只怕再无站的余地。而布氏出手就不一般,她直接把那个女人的后路堵住。十年,她赌的就是季守家对女人没有那么的长情,而小白花心里一样的明白。
季安宁渐渐的明白,为何她总觉得季守家和田氏这对夫妻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原来田氏待季守家有温情,却独独少了那么一份夫妻应该有的深情。只怕田氏当年对季守家纵然情深过,经过那些事的消磨,也只有灰烬过后的残渣余下来。季安宁暗叹不已,季守家的日子只要过得顺水,只怕他是始终不会识得妻子相守的好。
季安宁把听来的事情,那天晚上就低声说给季树立听,听得他大怒之后,很是了然的说:“难怪我总觉得我们三房与大房和二房相比,要少了几个多事的老丫头们,原来与我出生那一年的事情有关。”
季安宁对季守家这对父母的感情,没有季树立对父母的感情深。她听人提及这些旧事,她有一种听故事的感觉。而季树立则很有同感,如今田家长辈提及放了他身边服侍的大丫头们,他立时就应许回去后,就跟布氏去说,他要把丫头们全换成小子们来服侍。
第四十五章 摸
细细的雪飘落下来,落得人满身满脸的细雪,这种雪落在脸上,转眼间就化成水。季安宁很是不耐烦的伸手涂抹一把脸后,低声跟身侧的季树立说:“哥哥,大伯母刚刚跟我说老太爷今天一大早上的心情不好,要我们知事一些。不知这一会,老太爷心情有没有好转,会不会许我们快些入屋请安?”
季树立和季安宁回到季家后,在田家小舅舅的陪同下,自是先去给当家的季守业夫妻知会一声。他们放下行李后,便直接行去老园给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两人请安。这一路上,他们遇见好几起来往的下人们,瞧见他们眼里满满欢喜神情,向着的行礼问好,他们一一招呼过去。
行至老园时,人少了,来往下人们的神色都是一脸的警惕,他们见到季树立和季安宁兄妹之后,默默的行礼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老园附近。季树立和季安宁原本欢喜的面容,也渐渐收敛起面上的笑容。季树立听见季安宁的话,他尽力把季安宁护在身侧,伸手去她的额头上,想为她遮挡一下飘雪。
季安宁伸手把他的手扯了下来,粗鲁的按进他的衣袋里面,嘴里嗔怪的说:“哥哥,外面冷,你的手可是要用来握笔,冻不得。”季树立笑起来望着她,说:“宁儿不生气了?”季安宁轻舒一口气,摇头说:“一会,老太爷有事,我和哥哥就在屋檐下躲一下雪。”
季树立瞧着季安宁的模样,他笑着跟她说:“你啊。大伯今日在家,老太爷不会让我们在外面多候的。”季安宁轻轻点头,笑眯眼瞧着他,说:“哥哥,过年了,我又大一岁。”季树立瞅着她的笑眼,笑着问:“宁儿,过新年,你要哥哥送你什么礼物?”
季安宁嘻嘻笑着瞧向他,低声说:“哥哥,新年里,你有空就多来陪我,这算我的新年礼物,行吗?”季树立用力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身边肥肥短短的小人儿,他笑着点头说:“好,哥哥会多陪你。”
老园到了,季老太爷果然是有事,需季树立兄妹在外再候一会进去请安。兄妹两人停在屋檐下面,瞧着雪花飘啊飘,禁不住的冷风吹啊吹,兄妹两人挨得更加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后,他们兄妹进了暖烘烘的房里,跟端正坐在榻位上的季老太爷请安,老人家飘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冲着他们挥手,很是体贴的说:“天冷,你们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早些回去安歇吧。”
季树立兄妹很快进去又很快出去,他们去了季老太太房门外,很快被老太太的人迎了进门,仆妇们用热水服侍着他们擦拭了脸和手,老太太招呼他们赶紧坐到暖暖的炕上。老太太盘着腿坐在对面,笑容温暖的招呼他们兄妹两人赶紧喝一碗热的姜糖水。季树立兄妹很是听话的喝下一碗糖水后,一身都觉得暖和起来。
季老太太笑着开口说:“从前我们的家里穷,孩子们的棉衣做得薄,你们大伯和二伯从外面回来,我担心他们受凉,总要叫他们喝上一碗姜糖水。现在天气一冷,他们两人还常来我这里要喝糖水。”季树立和季安宁乖顺的听着老人家讲起从前的事情,见到她面上慈爱的笑容,兄妹两人连连点头说:“祖母这里的糖水好喝。”
季老太太又劝他们两人再喝一碗,兄妹两人赶紧婉拒起来,说要留着肚子吃中餐。季老太太笑着留孙儿孙女在这里用中餐,又派人去给布氏打一声招呼。外面风雪吹窗的声音,听得房里人轻皱眉头,季老太太让人取来两床被褥,她亲自用被子把季树立和季安宁两人包了起来,又让人把他们脱下来的外衣赶紧拿去烘一烘。
暖暖的被窝,兄妹两人陪着季老太太说了一会话,都有想睡的感觉,又给老太太按着喝了一杯水,安排直接睡在炕上。房里饭菜的香味散发出来,季树立轻轻的摇醒季安宁,他带着迷迷糊糊的季安宁进内里梳洗,见到她渐渐清醒才退出来,瞧着仆妇在近处,便由着她自行方便。
季老太太坐在饭桌边上,招呼季树立坐下来后,一脸笑意瞧着他说:“立儿,你是一个会照顾妹妹的好哥哥。”季树立红了脸,低声说:“宁儿很乖很听话,刚刚是她被我突然的叫醒过来,才会表现得这样的迷糊。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行事,她虽说年纪小小,她自个的这些小事情,她都做得极其的好。”
季树立很是为季安宁的表现骄傲,他觉得妹妹虽说年纪小,可是表现得相当自立,田氏离开后,他也担心过季安宁照顾不了自已,跟前跟后几天后,他见到季安宁穿衣吃饭这类的事情,都能周全用不着旁人帮忙之后,他这才放弃为了方便他照顾季安宁,他想过要与她单独居住三园里的事。
季安宁坐回饭桌前,她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季老太太,说:“祖母,我睡沉了。”季老太太笑眯眯的瞧着她说:“有祖母在,你睡沉也没有关系。”季安宁笑弯一双眼向着季老太太笑一笑后,她转头跟季树立道谢说:“多谢哥哥照顾宁儿。”季树立笑瞅着她说:“不用谢。”
季老太太动了第一筷子,季树立兄妹跟着用起餐。季老太太很是细致的照顾的季树立兄妹的饮食,兄妹两人吃得饱得有些撑起来,又被季老太太带着在房里转着圈子。等到季老太太要午歇时,兄妹两人这才离开老园。
季树立和季安宁进了一园里,主房里正是热闹时,大房一家人全在房里说话。他们见到季树立兄妹进来后,季安玉伸手把季安宁拉扯到身边,用两根纤长手指捏一捏她的耳朵,说:“宁儿,你这有了哥哥就不要姐姐的人,来,你说,要罚你做什么?”季安宁笑着叫布氏:“大伯母,玉姐姐欺负我。”
布氏笑着冲着季安玉方向双手合起来拍了一个很响的巴掌,冲着她说:“宁儿,我帮你打了她。”她侧头向着季安玉说:“玉儿,你快放开你妹妹的耳朵,你这要扯坏了,宁儿将来可不好嫁良人。”布氏明显安抚小孩子的举止,逗乐一房的人。季守业也笑起来帮季安宁的腔,冲着季安玉说:“玉儿,快松手,为了你妹妹嫁良人,你可不能扯坏她的小耳朵。”
季安玉故意一脸委屈的松开手,冲着季安宁说:“宁儿,你这个嫡嫡亲的妹妹,你怎么这般的不体贴我这个为人姐姐的心意,你平日里也不跟旁人的妹妹学一学,让我能随时在你面前摆一摆做姐姐的威风。宁儿啊,我好伤心啊。我这手都没有用上力,人人都怕我摸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