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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蚂蚱不吃鱼     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txt下载     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 秦国的战略

    秦国,咸阳。

    韩国勋贵叛变失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秦王的耳中。秦王火速召集了丞相魏冉、大良造白起、太子柱前来商议对策。

    政事殿里,魏冉望着近在咫尺的秦王,心中隐隐生出畏惧之心。前些日子,泾阳君公子悝突然暴毙,震惊朝野。虽然泾阳君府上的奴仆们都解释说,是自家主子身染恶疾,药石难治。可什么样的恶疾能在三天的时间,将一个健硕的人折磨得一口气都没有?魏冉很是怀疑。

    虽然秦王已经立了公子柱为太子,但总归有些变数。现在公子悝一除,王位更迭的最后一丝隐患也随之消散。从此之后,秦国君王的位置,只能是王上这一脉的来继承了。

    “臣等(儿臣)见过王上!”几人进殿后行了一礼。

    秦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言道:“众爱卿请起!”

    “谢王上!”

    “寡人今番召集众爱卿来,是求教一件事。八天前,韩国勋贵谋逆,旋即被韩王镇压。连同贼首在内,四百八十二名反贼被当众枭首。之前赵、燕两国已经联姻。如今,韩王与燕国公主大婚在即,韩燕两国关系势必更加密切。今后,我大秦东进更加难矣!”

    太子柱看着眉头紧皱的魏冉、白起等人,欲言又止。秦王心中暗许,却是面色如常地说道:“丞相为之奈何?”

    魏冉心头一颤,圆滑地说道:“臣以为,当遣使者携带厚礼前去齐国,拉拢齐国为我大秦所用!如此,秦、楚、齐三国联盟足以自保。东进一事,待我大秦恢复国力徐徐图之!”

    “数月前。寡人亦曾遣使游说齐王,伐赵、魏共分其地。齐王对此却是置之不理,更屯兵燕、齐边境,后又南下伐楚。如今我秦国实力大损,齐王会肯和我们结盟吗?”秦王面带犹豫地说道。

    魏冉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王上多虑了。当初齐国不肯与我大秦结盟,不过是存了一个渔翁得利的心思。如今我大秦和三晋两败俱伤。但齐国却是没有一丝获利的机会,这才南下偷袭楚国。如今齐国意欲自保,只能和我大秦结盟!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哦?齐国不能和赵、魏、韩、燕结盟吗?”秦王奇怪地问道。

    魏冉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说道:“王上以为,我大秦实力强一些还是齐国实力强一些?”

    “自然是寡人的大秦!”秦王面色不悦地说道。

    “是极!赵、魏、韩、燕四国联盟貌似强大,却也并非牢不可破。当今之世,哪个国家不欲开疆扩土,增强实力?王上以为。此四国开疆扩土又能往哪个方向扩展?”

    “可西,可南,也可东。至于北面,土地贫瘠,易受胡族骚扰,经略不易也!”秦王开始明白魏冉话中的意思,四国要想保持凝聚力就得发动战争获得利益。获利不均的话,各国会生出嫌隙。就算分赃均匀,也要有一个可供侵略的目标。

    对赵、魏、韩、燕四国来说。最弱小最富饶,最易攻打的自然是齐国。楚国勉强也算合格,但只有韩、魏两国与之接壤,赵、燕两国对攻略楚国的事情肯定没那么上心。齐国若想自保,还真非联合秦国不可。

    望着恍然大悟的秦王,魏冉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趣。只是献言道:“对四国来说,往东经略的收获最大,这就是我们拉拢齐国的机会。”

    秦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追问道:“如今韩国内忧已经消除,上下一心。全面变法,寡人深以为忌。丞相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魏冉深深叹了口气,“王上可曾派出刺客?”

    对于魏冉这么直白的问题,秦王没有一丝犹豫地回道:“一共三拨,可无一成功!寡人本对韩国勋贵抱以极大的信心,没想到他们都是虚有其名之辈,一夜之间,尽数覆灭!除了一个韩安,一丝收获也没有!”

    “韩安?”魏冉纳闷地问道。

    秦王简单地解释道:“公子几瑟的长子,韩安!”

    魏冉恍然大悟,原来是韩国没落的勋贵。虽然不知道韩安为什么会卷入其中,但他总归是一个好棋。说不定日后分化韩国还用得着。

    “臣以为,目前韩国大势已成,轻易憾不动其根基,不如静观其变。”魏冉建议道。

    “静观其变?”秦王念叨着。

    “臣以为,韩国可权且放下。虽然武关在手,韩国兵不过三十万,守有余而攻不足。以其在南阳的区区数万兵力,对我大秦造成不了任何威胁。韩王一向谋定后动,依臣来看,韩王仅在南阳部署五万大军,未尝不是对我大秦的一种示好!”白起语出惊人道。

    “示好?”秦王脸色飘忽不定。

    白起却是自顾自地解释道:“韩王此举应该是向我大秦表明,他对关中没有兴趣。或者说,他知道,经略关中得不偿失,不想因此和我大秦战事不断!”

    “那依照武安君的意思,大秦当如何与韩国相处?”秦王皱着眉头问道。

    白起何尝听不出秦王言语中的不满之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互不进犯!”

    “呵呵,互不进犯?武安君,你要是在朝堂上说出这番言论,不知道会引出多大的风波吗?”秦王冷笑道。

    韩国给秦国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十数万精锐丧于韩国之手,此仇此恨,不以鲜血无以洗刷!

    一直静默不言的太子柱不愿父王和当朝第一大将起冲突,于是适时地进言道:“父王,儿臣觉得韩国坐拥武关之利,我们秦国只能强攻。伤亡过大,徒让赵国得利。伤亡太小,怕是拿不下武关、南阳。与其向东和三晋硬抗,不如南下经略楚国。到时,我们坐拥山河之险,或北上,或东进,可选择的余地大得多。”

    白起向太子柱投以感激的眼神,解释道:“王上,臣也是如此想。韩国乃是我秦国死敌。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经略楚国,韩国龟缩在南阳就罢了,他们若是敢出南阳,我大秦与之交战,总好过强攻武关。与齐国一战,楚国元气大伤,我大秦可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楚国。既得土地又得庶民,何乐而不为?”

    秦王暗思片刻,向丞相魏冉问道:“丞相如何看?”

    “臣以为,南下伐楚的战略是最适宜的,以战养战,还能避开赵国。能跟我大秦瓜分楚国者,不过韩、魏、齐三国而已。燕、赵精于骑、步,可楚国多沼泽,燕、赵再如何垂涎也有心无力。不过,此计划不行则矣,一动必定是雷霆之力。因此,臣建议三年后再施展此计!”老成持稳的魏冉回道。

    “三年。”秦王低吟着,望着眼神迫切的太子柱和神色平静的白起,秦王最终拍板下了决定,言道:“就依此计!不过这三年,我大秦当尽全力离间赵、魏、韩、燕四国的关系。武安君,你的担子最重,这三年,你必须重振我大秦士气,练一支百战之师出来!”

    白起郑重回道:“愿为王上效死!”

    秦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丞相,派遣使者前往临淄游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魏冉施了一礼,回道:“臣府上的蔡泽可担此重任!请王上放心!”

    十月二十九日,韩国,新郑。

    整个新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红的灯笼从城门一直挂到王宫,沿街小巷挂着喜庆的条幅,如果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桃符(春联),外人初来新郑一定会觉得是春节来了。实际上,这确实一个自发性的活动。从三日前第一户人家挂起灯笼,第一个商家挂起条幅,在有心人士的宣传下,新郑百姓们意识到月底是王上大婚的日子。

    这个年代的黎明百姓没有那么多歪歪曲曲的想法,谁对他们好,他们一目了然。恢复井田制自是得罪了一大批地方豪族,但也惠及了一大批庶民。韩国的井田不同于过去的井田制,国家只是在名义上、法律上拥有土地,不允许买卖。实际的所有人却是可以租赁,代代享有。至于缴纳的赋税,更是低至三成。如果一个现代的人来到这个时代,就会发现,这个所谓的井田制像极了后世的土地承包责任制。

    八天前,东西市斩下的四百多颗头颅宣告了韩国反对新法的勋贵主力覆灭,一批勋贵倒下了,受惠于新法的新贵开始崭露头角。上党、颍川两郡几乎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全力推行新法,所有的人都想在开春前完成阡陌的开垦,新房的建设。最大的阻力一消,韩国庶民们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大建设当中,他们不求奖励,只求在来年开春前可以播下春小麦的种子。

    对于给他们生活带来如此大希望的韩王然,对于韩王然的大婚,他们知道能做的不多,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韩王然的爱戴。

    新郑以北三十里,一列长长的车队渐渐驶进新郑的地界。当中的一辆华丽马车里,侍女小荷望着窗外热闹的场景,兴奋地说道:“公主,我们就要到新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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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婚(上)

    马车里,姬淼明显有些意兴阑珊。长途跋涉数千里路,还只能闷在一个车厢里不能抛头露面,任谁也高兴不起来。现在正是寒冬,车窗外的风景要么是一片枯黄,要么就是冰天雪地,再如何美丽的风景看了一路也是有些腻烦了。

    不同于姬淼,侍女小荷还是有些自由,所以也难得地保持了一路的兴奋。眼见自家主子有些倦怠,小荷掀开了车窗厚厚的帘子,惊叫道:“公主,外面好多人啊!”

    “小荷,别闹了!这么冷的天,哪来的人!”姬淼懒散地说道。

    马上就是十一月,昨日还下了一场小雪,想必此刻,蓟城正在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吧!此去千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再归蓟城!

    “公主,不骗你。外面真的好多人!”侍女有些气恼地说道。

    “好了,好了,要是让我再发现你逗我,我就把你赶回蓟城去!”姬淼挥舞着粉拳,威胁道。

    可当姬淼来到窗边,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呆了。这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啊!冰雪初融的大地上,成千上百人在地里劳作。有的平整土地,有的拆建房屋,有的垒修渠道。就连一些孩童都加入其中,更遑论那些健硕的妇人。

    这不是农闲时候吗?韩国不是在施行井田制吗?怎么把田里的房屋全都拆除了呢?姬淼心中不解地问道。

    “小荷,去把长大夫找来!”想了片刻,姬淼还是吩咐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韩国的王后了,此间实在不寻常,怎么也要打听清楚才是。

    侍女小荷闻言,当即下车去找护送公主姬淼出嫁的长大夫剧辛。蓟城事变后。剧辛成为地位仅次于丞相将渠的权贵。本来按照燕王的意思,应该派将渠护送自己唯一的王妹出嫁。但燕王登基未久,又刚刚大婚,国政全赖将渠辅佐。无奈之下,燕王只能派剧辛一路护送。超过两千人的卫队从蓟城一路进发,如今已是过了一个多月。

    很快。姬淼就看到几名燕军纵马来到了那群劳作的庶民身前。因为距离过远的关系,姬淼自是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凭着双方的表情、肢体动作,应该是庶民在向燕军解释他们为何“拆除”井田。

    突然,姬淼发现那几个庶民扬起了手,向身后的乡亲们大声呼喊着什么。原本劳作的庶民们居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聚拢在一起。随后,他们做出了一个让姬淼惊讶万分的动作——全部向自己这个方向下跪,连叩三个响头。然后才在燕军的劝说重新操拾起活计。

    不一会儿,马车外响起了长大夫剧辛的声音。“公主,韩王实施了新法。田地里的那些庶民百姓正按照新法的要求修阡陌,平土地呢!”

    “新法?”姬淼心里嘀咕着,好奇地问道:“那他们刚才怎么会向我下跪呢?”

    长大夫呵呵一笑,解释道:“公主,如今整个新郑都知道你要和韩王大婚的消息。韩国百姓感念韩王恩德,对于你自然也是连带着感激了。刚才如果不是手下的士卒解释说公主不方便见人,他们都想亲自感谢公主呢!”

    姬淼听后就是一愣。什么样的新法能百姓拥护至于斯,心中虽有万般疑惑。但姬淼还是装作平静地回道:“原来如此!有劳长大夫了。”

    “不敢,不敢!臣先告退了!”剧辛回道。

    未时一刻,燕国送亲的车队终于缓缓驶进新郑城。迫于礼仪,姬淼只能让自己的侍女偷偷掀开窗帘,露出一道缝隙,借此打量这个以后要久居的城邑。可即使如此。外面依然传来各种热闹的欢叫声。

    “公主,你听,新郑的百姓很欢迎你啊!”侍女小荷激动地叫道。

    姬淼闻言一羞,赧颜道:“不过是凑热闹而已!我们蓟城的百姓不也一样?王兄与赵国公主大婚时,蓟城也是热闹得很呢!”

    “那可不一样!公主你是没看到。沿街都挂着红灯笼和条幅呢!王上大婚时可没有这个待遇,嘻嘻。”侍女小荷反驳道。

    “真的?”姬淼不信地说道,就要去看。小荷却是一把放下了厚厚的窗帘,言道:“公主,奴婢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还是不要往外看了,被人看到了总归的不好的。”

    姬淼嘟起了小嘴,埋怨道:“规矩真多啊!”

    小荷笑嘻嘻地说道:“公主忍忍就好了,明日就要大婚了,大婚后你就自由了。”

    “但愿吧!”姬淼叹气道。

    韩王宫里,太后正不厌其烦地指挥着内侍们装点着王宫。

    “这边,这边的灯笼挂起来!”

    “这边,把这个书案拿开。对,移到那边。慢一点,慢一点。”

    韩王然望着忙的不亦乐乎的太后,无可奈何道:“母后,这种事情交给内侍们去做就好了,您老人家不好好休息,累坏了怎么办?”

    太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他们哪里懂得这个!我不放心,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可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母后放心,王太常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燕国的车驾也已经进了新郑城。母后您是不知道,这几日王太常那边整天在儿臣这里絮絮叨叨,各种仪式流程,我要是记不清,他会放过儿臣吗?”

    “明天,燕、赵、魏、齐、秦、楚和周天子的使臣可都在看着呢!王上真的准备妥了?”

    韩王然点了点头,言道:“到时周天子的使臣苏厉居于首,下首是燕国的剧辛、赵国的蔺相如、魏国的魏无忌,另一侧是齐国的田单、秦国的王翦、楚国的黄歇。”

    太后摇了摇头,笑道:“王上刚才在忙,还不知道。陈典客刚才向我禀报说,秦国的使臣换人了。”

    “换人了?”韩王然讶然道。

    对于王翦,韩王然可是清楚的很。眼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日后可是跟他的儿子灭亡了赵、燕、楚、齐、魏五国的狠人。自己本想趁机拉拢一二,哪料到秦国的使臣居然换人了。

    这次自己新婚大礼,燕、赵、魏、齐、楚五国要么派出丞相、上卿这样的高位,要么就是红极一时的宠臣。只有秦国不咸不淡地派了一名“官大夫”前来道贺。不过想想韩国这两年对秦国的“重创”,也就情有可原了。

    “母后,新使臣是谁?”

    太后呵呵一笑,“是秦国的宗正嬴泗!”

    “嬴泗?”韩王然很是诧异。作为秦国赫赫有名的宗贵之一,韩王然知道嬴泗出身于行伍之中,是少有的靠着自己能力上位的宗贵。十天前新郑发生的叛逆背后肯定有秦国的影子,秦国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来“道贺”,韩王然顿时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

    但原来既是客,何况是自己大婚的日子。知道孰轻孰重的韩王然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难为秦国使臣,但全方位的“监视保护”他们还是应该的。

    太后自是不知道韩王然心中的所思所想,还以为韩王然是为秦国派出这么隆重的阵仗而高兴。毕竟连周天子都派出了道贺的使臣,秦国只派了一个小小的官大夫怎么都像是打韩国的脸面。这下好了,各国皆派重臣参加自己王儿的婚礼。韩国的声威算是大振天下了!

    “王上,秦国虽然接连损兵折将,但终究是这乱世第一等的强国!我们韩国能不和秦国起冲突最好!这次嬴泗来我们新郑,王上可不能失了礼数。”太后语重心长地交代道。

    太后很清楚,拿下了三川郡和南阳郡,韩国算是把秦国得罪狠了,不然秦国也不会只派了一个小小的官大夫来贺喜。虽然不知道秦王为何突然回心转意,但太后敏感地感觉到这是缓和秦、韩两国关系的一个契机。

    韩王然自是知道其中的深浅厉害,郑重言道:“母后放心,儿臣省的。”

    又说了一番家常话后,韩王然就匆匆辞别走了,留下兴高采烈的太后继续张罗着王宫的布置。

    典客府,陈筮刚刚送走了齐国的田单一行。这次韩王新婚大殿,一向吝啬的齐王居然送上了黄金五千斤,白璧一百双,珠宝绫罗五箱的厚礼。刚刚齐国丞相田单的语气更是极其平易近人,甚至有讨好之嫌。听他的话,齐国与三晋睦邻友好乃是历史传统,希望山东五国能继续和平下去。至于楚国,不服王化的野蛮之国,不说也罢。

    在此之前,楚国的使臣黄歇则是一再强调秦国乃虎狼之国,希望能和韩、赵、魏、燕四国一起伐秦。要知道,秦国在和楚国结盟的背景下,都敢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楚国,然后偷袭郢都,火烧夷陵。楚国表示和秦国的大仇已经不共戴天,只要韩、赵、魏、燕能派兵西进,楚国也会西攻巴蜀,以此声援。

    最值得琢磨的是秦国的使臣——宗正嬴泗。他不谈过去一年两国的征伐混战,只谈秦王对韩王大婚的祝贺;不谈韩国霸占武关威胁关内,只谈新郑的富饶变化。对此,陈筮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心中却是深深的忌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婚(下)

    新郑,秦国使臣所驻驿馆外。一个毫不起眼的商贩大声叫卖着,“包子,包子,刚出炉的新鲜包子!不鲜不要钱!不好吃不要钱!”

    “喂,你这个包子怎么卖的?”一个路过的行人似乎被扑鼻而来的香味所吸引,停下脚步问道。

    “一个大钱两个包子!童叟无欺!客官您尝尝就知道!”摊贩热情地推销着自己的包子。

    路人一边捡拾着包子,一边压低声音说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摊贩也是伏着身子,快速地回道:“一切正常!”

    “来!给我拿十个包子。”路人的声音骤然加大。

    “好嘞!十个包子,共五个大钱!慢走您嘞!”摊主将收到的大钱小心地揣进兜里,继续叫卖着。

    斜对面的驿馆里,秦国宗正嬴泗正慢慢品着新郑的茶水。他的身边侍立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将军,脚下不远处却是跪着一个低沉着头的“庶民”。

    “这就是你们失败的理由?”嬴泗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庶民”神色一顿,面前的这个人是深受秦王信任的勋贵,不然王上也不会将黑冰台在韩国的所有人手供其调遣。想到这里,“庶民“将头埋得更低,口中坦然道:“属下无能!没想到韩辛他们居然会走漏消息!”

    “无能这个词不要乱用,你要是真的无能,王上要你何用?既然没用,何不一死了之!”

    “属下……属下失言了!”

    “嗯,过去的事情本官懒得和你计较!本官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吗?”嬴泗重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俱已查清!这几日齐国的田单先后访问了赵、魏两国使团驻扎的驿馆!昨日更是接连拜访韩国的丞相张平、御史大夫张禄、太尉暴鸢府邸,赠送出不下万两黄金。”

    嬴泗眉头一横。问道:“哦?他们都收了?”

    “都收了!”

    嬴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退下去吧!这几日给我盯紧一点!”

    “喏!”

    待“庶民”退走,嬴泗沉思片刻,对身旁的年轻将军说道,“走!我们去齐国使团那边!”

    新郑的另一边,齐国使团驻扎的驿馆。丞相田单正在揣摩各国的态度。这几日自己接连拜见了赵国的蔺相如,魏国的信陵君,燕国的剧辛,韩国的张平、“张禄”、暴鸢。连番交谈下来,礼送出去不少,收获却是寥寥。

    赵国的态度很是暧昧,蔺相如说如今平原君赵胜当政,深受赵王宠信。如果齐国想要和赵国结盟,当先游说赵胜。至于他自己的态度。只要齐国不妄动刀兵,蔺相如百分百支持结盟。天下人都知道,赵胜虽然挂着一个丞相的称呼,但赵王真正宠信的是蔺相如,他的意见甚至可以左右赵王的决定。至于妄动刀兵一说,蔺相如含蓄地希望齐国既不北上也不南下。这样一来,齐国岂不是无法开疆扩土,只能去夺取秦国的飞地了?

    魏国、韩国毫无意外地表示以赵国的意见为主。至于燕国倒是愿意和齐国暂时和解。两三年内不起刀兵,维持和平。至于以后。以后再议。楚国是自己的死敌,去拜见就是落了下风。秦国使团那边则是更不用拜见,万一让韩、赵、魏、燕四国以为自己是想要和秦国结盟,原本还有希望的结盟就完全成了泡影。

    “丞相,秦国的使团代表嬴泗在外面求见!”正当田单在忧心如何加快结盟的时候,一个侍从匆匆进来。禀报了这个消息。

    “嬴泗?他过来干什么?”田单纳闷地想到,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田单说道:“就说我身子不适,已经休息了!”

    “喏!”侍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田单突然叫住了侍从,心道。见见嬴泗也无妨!反正嬴泗来找自己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新郑。自己闭门不出一来显得小气,二来显得心虚,就见上一见吧!

    “去把贵客引进来吧!我在书房等候!”

    “喏!”侍从虽然不知道田单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再次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书房里就响起嬴泗爽朗的笑声。“安平君,我可是仰慕你许久了!今日总算一睹真容!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田单对嬴泗话中的另一层含义不予理会,报之以歉意的笑容,言道:“宗正大人远道而来,单本应亲迎的,奈何昨夜偶感风寒,诸身乏力。实在对不住宗正了。”

    嬴泗大度地摆了摆手,关切地问道:“安平君现下如何了?泗自咸阳带来了几名医师,医术还是不错的。要不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请来为安平君问诊如何?”

    “谢宗正美意!单歇息一下就好,不用担心!”田单笑道。言下之意,如果嬴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必打搅自己了。

    嬴泗哈哈一笑,言道:“我就说嘛!我跟安平君都是出身于行伍之间,身体好的很!明日就是韩王的大婚,安平君可要好好养病。到时候少了安平君,这个大典都会失色不少。”

    田单只是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嬴泗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是笑的更加灿烂,言道:“安平君,我秦、齐两国虎踞东西两侧,本该是天赐的良机!可如今韩、赵、魏、燕四国已然结盟,我们两国无论是往北还是往中原经略都是寸步难行。为今之计,若想开疆扩土,抗衡韩、赵、魏、燕四国联盟,唯有联合方有一线生机。安平君以为然否?”

    田单总算是清楚了对方的来意,但还是装作不解地问道:“如今天下太平,何来的纷争?况且我齐国向来没有往北往西开疆扩土的期望。对齐国来说,能守住祖宗基业就很满足了。”

    嬴泗不屑地一笑,反问道:“齐王若是想守住祖宗基业,又何必屯兵鲁国,进犯淮泗之地呢?况且,现在天下是太平了,可用不了多久又会战端重启。到时,齐国一个盟友也没有,岂不可怜?”

    虽然嬴泗拆穿了自己的“谎言”,田单却毫不急躁地说道:“鲁国在先王就食于鲁时出言不逊,楚国更是杀死先王的罪魁祸首!此二国者,难道不该讨伐吗?”

    对于田单的理由,嬴泗心中一哂,但表面却是郑重地说道:“楚国不服王化,我秦国也很是着恼。既然贵国有意报仇,何不和我秦国联盟,共同伐楚呢?毕竟楚国地大物博,单单凭借贵国的实力,怕是难以灭楚吧!”

    田单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嬴泗很清楚,对方明显是动心了,但又怕惹恼了韩、赵、魏、燕四国。于是嬴泗趁机说道:“如果泗没记错的话,贵国和燕国的大仇更甚于楚国吧!难道贵国只愿意征讨楚国就不敢讨伐燕国吗?安平君以为,在燕赵两国联姻结盟的基础上,齐国能够加入其中吗?或者说,加入了,齐国还有复仇的机会吗?”

    田单突然呵呵一笑,言道:“这仇何时能消啊?今日你伐我,明日我攻你。一日不灭其国,战事一日不休。宗正大人,我齐国何时说过要亡其宗庙社稷的?攻占淮泗不过是彰显我齐国复仇之决心!至于对燕国是否复仇,自有王上裁决!我不过是一个臣子,左右不了时局!”

    眼见田单委婉地拒绝自己,嬴泗也不失望。他只是微微一笑,言道:“齐国北有燕国,南有楚国,此二国者皆是齐之大敌。泗只希望,齐国万不可惹恼了赵、魏两国,不然,危之甚矣!当然贵国若是想先下手为强,消灭南方的威胁,随时可联系我秦国。天色已经不早,泗权且告退了!”

    满怀心事的田单随即起身,客气道:“如此,恕不远送!”

    嬴泗走了,虽然没能一下子成功拉拢齐国,但嬴泗的目的却是达到了。今天,嬴泗在田单心里埋下了一个念头,等到合适的机会,这个念头就会越来越大,直到齐国同意和秦国结盟!

    次日一早,偌大的新郑就开始喧嚣起来。经历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又在昨日跟着太常告祭了天、地、宗庙,韩王然终于迎来了大婚的典礼。

    这一日,整个王宫张灯结彩,地上铺满了红地毯。昭仁殿里,节案、册案、宝案已经陈设完毕,殿外则是王驾、依仗。韩王然在群臣、内侍们的簇拥下,先是前往太后居住的坤宁宫行礼,然后转回昭仁殿阅册、宝,升座。随后派出以丞相张平为正使,宗正韩泽为副使,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前往燕国使团驻扎的上林苑。

    上林苑方圆数十里,也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才能勉强容下不下三千人的燕国使团。从王宫到上林苑的路上,早已挤满了数以万计的新郑百姓。他们远远跟着浩荡的迎亲队伍,想要一睹王后的风采。绚烂的红色是今天新郑的唯一主题色,百姓们闹着笑着,仿佛是自家在办婚事。

    巳时一刻,大吉,宜婚嫁。随着姬淼和韩王然一道敬上天地人三杯酒,内侍将册封王后的旨意诏告天下,礼成,燕国公主姬淼正式成为韩国王后!韩王然宣布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三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蔡风雪

    PS:今天工作太忙,一更了,抱歉!

    楚国,上蔡。

    十一月的寒冬已然冰封了这座汝水河畔的城邑。偌大的上蔡城,除了零零散散匆匆而过的行人,居然再无别的旁人。和楚国的其他城邑一样,上蔡的居民也是满脸的菜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若是你以为上蔡城皆是如此,那你就错了。离平民区不远的盛义坊,是上蔡有名的勋贵区,在这里居住的人,没有一个是下来六百石的官员。如果非要用一句诗来形容上蔡两个阶层的巨大鸿沟,那只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上蔡,不过是楚国的一个缩影。

    因之和齐国的大战,楚国损失严重,所以楚王毫无意外地下令再次加税了。从楚王开始,层层的官吏剥削下来,到最后头,负责买单的平民收到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进出城需要缴纳两倍于平常的城门税,拾柴的、卖肉卖菜的,只要携带一个稍大的包裹,就会被要求按照货物的价值加收税费。

    庶民们虽然对此颇有怨言,但在衙役们棍棒、刀斧的威逼之下,也只能不得不听命从事。为了尽可能多地减少开支,许多没有储备够足够柴薪过冬的家庭不得不捡拾街上的牛马粪生活取暖,所有不必要的活动全都取消了。上蔡许多平民从天空飘起第一场雪开始,就全都窝在家里,尽可能地防止热量的流失。

    城西南的一处贫民区,破矮的房子勉强起到了遮风挡雨的作用。但四处龟裂的缝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家的主人,再来几次大雪大雨的天气,这个房子也寿终正寝了。

    房子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小心翻弄着脚下的火炉,将细小的树枝一根一根地投了进去。虽然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药草味道。但男孩毫不在乎,只是额头上沁出的细小汗珠无言地证明男孩的小心翼翼。汗珠转眼间就掉进朦胧的蒸汽中,男孩根本来不及擦拭,只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火炉上熬煮的药罐。

    火炉的不远处就摆着一张土炕,红的发暗的被褥下面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瞧她的样貌。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候的风采。妇人不断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引得男孩紧张地回头张望。

    “斯儿,斯儿!”妇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直分心身后动静的男孩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两步地蹲在床边,关切地问道:“娘!您唤孩儿!是要喝水吗?”

    妇人慈爱地摇了摇头,攥住男孩的手,勉强摆出一副微笑的模样,言道:“痴儿,痴儿!娘亲的病娘亲清楚。你就不要再给娘亲抓那些中药了,不顶用的!留着钱买些米粮,这才刚入冬呢!娘亲走了,这个冬天你可要怎么办呢?”

    男孩一听此话,眼睛立马就红了,使劲咬了咬嘴唇,不让泪水掉下来。男孩故作生气地说道:“娘!隔壁的牛二叔前几日给介绍了一位薛神医,这几日娘吃的就是他开的药。薛神医可厉害了。这几天娘你的咳嗽都好多了。薛神医说了,只要再吃上七八副。娘的病就会好得差不多了!娘!等你好起来,我去城外给你打猎,虎子哥说三里坡那个地方野兔最多,我去给你打一只最肥大的,炖给娘吃!”

    妇人知道,自己的病怕是熬不到来年开春了。自己的夫君前些年战死了。只留下自己这对孤儿寡母。往常靠着自己没日没黑的辛劳,还能勉强度日。但也许是积劳成疾,自己好端端地就一下子病倒了。

    刚开始自己还能硬撑着,后来却怎么也撑不下去。没办法,只能狠着牙找了个医师。哪想到。医师张口就是要十金的诊费。左邻右舍的虽然也想帮助自己,但都是穷苦人家,哪里凑得齐这么多的钱。因此这病也只能拖着,找一些游方郎中来瞅瞅,开一些便宜的药材,指着自己能硬挺过来。

    但这几日,妇人越是觉得身子沉重了。自己得的这种病,在富贵人家,不过是破些钱财而已;但在穷苦人家,就真是要了命了。妇人并不怕死,反正这日子过得很苦,但妇人放不下的是自己十五岁的孩子。自己一撒手人寰,谁来照顾他?左邻右舍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

    “傻孩子,娘不用吃野兔。你有这份孝心,娘就心满意足了。斯儿啊!等娘死后,你就去找隔壁的牛二叔,马大爷,你爹在世的时候没少帮他们的忙,他们人心都不错。你去找他们来,在城外随便找个地方,将娘葬了就行。别置办什么棺材,一口凉席就行了。省下的钱买些吃的用的。”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妇人不由地一阵气喘,随后颤颤巍巍地将一个发簪从头上取了下来,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将其递到男孩的手中,说道:“这个发簪是你爹送给娘亲的!娘亲是看不到你娶媳妇的那天了,这个发簪就当我这个婆婆送给她的过门礼,千万别丢了,知道吗?”

    “娘!”男孩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到土炕边。

    “别哭,别哭,咳咳。生老病死的,人之常情!娘不怕死,这辈子娘没享多少福,你可得好好活着,替娘把该享的福都享了,知道吗?”

    男孩一边拼了命地点着头,一边哭喊道:“斯儿不想让娘死!娘,你不要死!薛神医说了,只要再吃上七八副,娘的病就会好!娘!斯儿说过要给你盖一个大房子,你怎么能不遵守信用呢?爹说过,他要是不在了,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娘!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向爹交代呢!”

    听着男孩近乎无理取闹的哀求,妇人眼泪也是啪啪地往下掉,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娘也不想死,可这都是命!都是命啊!走,去把你牛二叔、马大爷喊来。趁娘还活着,我得把你托付给他们!不然,在九泉之下见到你爹,娘哪有什么脸面啊!”

    男孩杵在地上,泪流满面,就是不动。妇人却是怒了,“咳咳,你想要气死娘亲吗?”

    男孩哇地一声哭了,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行人本就不多的街道更是冷冷不清。熟知其后的上蔡居民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等天气放晴,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饥寒交迫的黎民。这个乱世,人命贱如草,活着,实属不易。

    就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午后,众人躲之尤恐不及的时候,一队锦帽貂裘、衣着华丽的队伍却是在迎着风雪前进。

    “伯长,这雪越下越大了,要不我们先回客栈躲躲?”一个侍从大声喊道。

    风雪掩盖了他的大部分声音,传到旁边人的耳朵时,已经小到不行。“不行!这是王上交给我们的任务!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最后一个核对清楚!如果这个人还不是他,我们就下到附近的乡里寻找!”

    “知道了!”侍从大声回道。

    破败的房屋里,两个中年男人神色凄婉地侍立在一旁,男孩眼角还留着泪珠。病榻上的妇人露出谦卑的笑容,说道:“斯儿从小乖巧听话,砍柴、做饭、洗衣,什么活计都会。等我走了后,希望两位念在他去世的爹的份上,能够帮衬一二,我泉下有知,一定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两位的恩情!”

    妇人摆了摆手,把男孩叫了过来,说道:“来!跪下!给你两位大伯磕头!以后娘亲不在了,你要听他们的话,长大后孝顺他们,知道吗?”

    男孩含泪点了点头,作势就要跪下。两人赶忙拉住,其中一个抱怨道:“大妹子,你这样就是见外了!我老牛的本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我家娃一口喝的,就少不了斯儿一口吃的。你放心就是!”

    另一个中年人也是劝道:“是啊!大妹子!我老马在这里也向你保证,我一定将斯儿视如己出,他渴着饿着了,随时来我家,我让孩他娘给他做饭!”

    妇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孩他爹没白交你们俩兄弟!来!斯儿!还不赶紧谢谢两位恩公?”

    一旁的男孩当即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两个中年人一脸局促,还是受了这个大礼。

    房门外,年轻的侍从指着眼前破败的房屋,大声说道:“伯长,应该就是这一家了!”

    在伯长的示意下,侍从开始砸门。没办法,在这等大的风雪中,敲门的声音传不了五步就会被风声遮住。也许是门年久失修,也许是侍从用力太大,没敲两下门,大门就轰然倒下。

    伯长眉头一皱,侍从赧颜地笑了笑,喊道:“伯长!这真的不怪我!”

    伯长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侍从跟着自己进去。走到屋门前,伯长自己敲了敲门,生怕手下再将对方的门一不小心地“敲坏”。

    屋子里正在伤感的三人没来由听到一阵敲门声,男孩打开门一看,赫然发现一个衣着华丽的人立在门口,两旁各有一名侍卫。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论商

    韩国阳翟,颍川学院里,一场关于士农工商社会地位的辩论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

    古代有四民,士农工商,皆国之石民也。这样的排序深刻地反映了四个群体的社会地位,士最高,农、公次之,而商人地位最为底下。陶朱公范蠡者,辅佐勾践灭吴,其功何其大,但因后期经商,尚不得不着一黑一百之履以示身份卑微。虽然到了如今,商人的地位稍微提高了些,但依旧居于末,时人莫不以经商为羞。

    “吕兄,士人者,立德于心,建功于世,泽被后人。居庙堂则佐君王安天下,处江湖则以其身教万民。故士人者,乃安邦定国之本。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臣者,士人也!吕兄,你以为然乎?”一个年轻的士子侃侃而谈道。

    他口中的那个“吕兄”却是不紧不慢地回道:“不韦愚钝,我等士人负有为王上教化万民之责,但方兄可知,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以食为天,若无农人务农耕种,我们这些士人吃什么穿什么?想想,我辈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宴有余粮。王上仁慈,行新法,将农人赋税降至最低,何也?农桑方为国之根基,农不稳则国不安。我辈士人再如何身怀大才,也无法使得国泰民安。”

    方仲摇了摇头,反驳道:“非也非也,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我等士子的任务是佐君王而安天下,农人的职责就是务农桑。吕兄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说我等士人对国家的贡献不如农人。”

    吕不韦心中暗喜,自己等的就是对方的这句话,笑道:“夜犬晨鸡,各司其职。不韦可从没有说过我等士子的贡献不如农人。相反,不韦认为。辅佐君王安天下的只能是我辈士子。然,方兄也知道,当今天下,工匠、商人的地位低下。难道,只有士、农于国家有贡献吗?”

    “工匠者,技巧之道也!非君子所为!商人者。逐利,不义也!”方仲不屑地说道。

    吕不韦哈哈一笑,问道:“前些日子,颍川郡守荀子者,作《劝学》一文,方兄没有拜读吗?”

    方仲一愣,自己前些日子回家了一趟,今天一回学院就听说新来书院的吕不韦纠集了一群年轻气盛的人,想上书王上提高工匠商人待遇。自己不愤之下就和对方来了一场辩论。至于前院长今颍川郡守新作的文。自己还真不知道。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要自己承认孤陋寡闻那是万万不可的。

    于是,方仲装作不屑地说道:“那又如何?”

    “荀郡守有言,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如今方兄衣食住行,哪里没有工匠的身影。没有他们,我们如何假于物呢?而且,水工郑国因治理荥泽水患有功。如今被封为男爵。方兄莫不是以为一个工匠出身的人,配不上这个高位吗?”吕不韦笑道。

    方仲细想一下。果真是这番道理。就说自己平日里所用的纸张,就是汉邑里的工匠制作的。更别说平坦的道路所铺的水泥,马鞍马镫,车子,凡是种种,全都是自己以前看不起的工匠所做的。况且王上已经下令。提高官方作坊的工匠待遇,只要能发明些有用的物件甚至提高些许效率,全部有厚赏。郑国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而且吕不韦拿出这个来说事,自己总不能对王上的封赏有意见!

    “这个。对于荀郡守的道理,我是认可的。但吕兄说商人地位当提高,我是万万不敢苟同!”

    瞧见对方服了软,吕不韦心中虽是得意,面色却是平静如常。看韩王的意思,提高工匠的待遇已经提上日程。现在只是鼓励官方的工匠辛勤劳作,多出发明,相信很快这一良策就会普及到民间的工匠。墨家的钜子被任命为汉邑令,郑国又被兴师动众地大加赏赐,这些就是明证。今天自己的主要目的还是提高商人的待遇,吕不韦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哦,方兄何以如此说?”吕不韦饶有兴趣地问道。

    方仲微微一冷笑,望向围观的士子们,说道:“这还用说?商人逐利!为利益,他们可资敌国,可抛礼义廉耻。其四方游走,如何服劳役,如何纳税?”

    吕不韦深深地点了点头,方仲所说的皆是实情,但却不是重农抑商的根源。士人者有权,商人者有钱。对于权力,国君可以制衡,但对于钱财,非国君可以掌控的。富可敌国的商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引起统治阶级强烈的忌惮,即使是那些小分量的地方豪族,也有可能祸乱地方,与当地官员勾结。

    在吕不韦看来,韩王之所以按照爵位来授予土地,限制地方豪族的土地规模。很大程度上就是瞧见了一个未来可能威胁到王权的阶层——地主阶级。当一个国家的大多数农户都在的地主手下耕种的时候,他们和国家的联系就远不如和地主的联系。至于收归土地为国有,更是一剂良方。

    土地可以给你们耕种,但不能买卖,你可以租,但只要犯罪国家就可以收回。若想世世代代享有土地,你们就必须遵纪守法。这样一来,地方上就根本没有有当地官员抗衡的势力。哪怕是那些拥有大量钱财的豪族,他们只有越花越少的钱财,没有倚为根基的土地,用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

    虽然历代统治阶层都采取重农抑商,但没有一个是真正成功的。为了巨大的利益回报,哪怕国家一再降低商人的地位,也阻止不了平民、豪族经商的热情。况且,商人互通有无的作用也是国家所需要的。

    吕不韦很清楚,自己的志向在于经商。自从故国被赵国灭掉以后,自己算是清楚权势的重要了。这些年自己往来各地,赚取了三百金的财富。但和财富相比,权势才是经久不倒的。自己来颍川学院学习,一是为了结交友人,为后续的事业铺路;二来也是存了私心,想崭露头角,得到王上的重用。

    韩王然一系列的举动让吕不韦觉得,韩王然未尝不会成为齐桓公一样的霸主。不为世人了解的管仲都能得到桓公的重用,助其成就霸王之业。自己未尝不可成为流芳后世的第二个管仲。这场辩论就是自己的敲门砖。重要的不是胜与负,而是自己引起韩王的注意。如果失败的话,再去招贤馆不迟。

    “急公好义者,少矣。人性多劣,否则也不需要我等助君王安邦定国、教化万民。如此看来,商人逐利不过是人之常情矣。方兄,商人互通有无,这万里河山,少不得商人,你以为然否?”

    “自然!但商为贱业,不可提倡!”方仲毫不犹豫地说道。生活中虽然总也少不了商人的影子,不过这可不代表方仲就该赞同吕不韦的意见——提高商人的待遇。

    “这,不韦就不懂了。如方兄者,一边享受着商人带来的便捷,一边又对商人诋毁不屑,这是何道理啊?”

    未等方仲回答,吕不韦自问自答道:“我知道,诸位许多反对我的人是因为害怕商人逐利,败坏风气。若是人人经商逐利,这农桑大业谁去做?我等诸位又该吃什么呢?怕是要饿肚子了吧!”

    周围的人哈哈一笑,却是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担心这个。对统治阶级来说,商人是最不可掌控的一类,当防之又防。

    “可是诸位可曾晓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当今乱世,诸国混战不休,唯有实力强盛者,方能保全社稷,甚至统一天下!商场亦如战场,经商道理虽是简单,但成功的却没多少,不然你我岂不是皆要成为第二个陶朱公了吗?若是人人经商的话,总有大部分人被淘汰下来,这些人除了继续从事农桑,又能如何?且不说经商需要本钱,我韩国虽然富庶,但能够经商的怕也没多少!”

    “其次,诸位只看到商人在国内囤低卖高,却没想到我们韩国亦可在他国囤低卖高,赚取他国的钱财,何乐而不为呢?天下若想安定,就必须保证物资的交流通畅,我们总不能为了百十斤粟米就远赴百里千里去购。何以有货币,为交易也,何以有商人,为交易也!所以我才说,商人不可轻视,没有他们,哪来的我们绫罗绸缎;没有他们,哪来的我们柴米油盐!”吕不韦铿锵有力地说道。

    “是啊!是这个道理!”

    “没想到啊!原来商人也可以用来对付他国!要是我们组织起庞大的商队,将天下的货物掌握在手的话,那还用得着动兵呢!”

    “说得好!说得好啊!”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吕不韦的刚才一番话算是为自己这些人解疑答惑了,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但台上的方仲却是听得面红耳赤,当即羞愤道:“如你所言,优胜劣汰,到最后岂不是许多商人富可敌国吗?于国不稳啊!”

    吕不韦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问,当即不慌不忙地回道:“给其地位,却不给其权。整顿吏治,约束官员。如果人人吃得饱睡的暖,谁又会铤而走险助纣为虐呢!”(未完待续……)

    PS:昨天停电了没来得及更新,今天三更补上,还有两更,请稍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斯和韩非,张良和范增

    韩国,新郑,大雪。

    腊月时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光景。这冰天雪地里,除了松柏露出的绿色,就全是雪白的颜色。王宫书房中,几盆炭火已经烧到了最旺,驱散了房间的寒意。韩王然端坐在正中央,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王上!文兴侯在外面求见!”宦者令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宣!”

    门外很快响起一声声的报号声,“王上有旨,宣御史大夫觐见!”

    不多久,范睢就走进了书房。韩王然毫不介意因为开门而来的寒风,笑吟吟地拦下了就欲行礼的范睢,言道:“文兴侯冒着大雪而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告之寡人吧!”

    “回禀王上,您派人要找的李斯、范增已经带到新郑了。”范睢恭敬地说道。

    “哦?真的?”韩王然大喜道。

    在这茫茫乱世,韩王然也只是爱惜这两人的才能,对找到他们二人其实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毕竟后世的史书上只记载了他们出生于什么什么地方,具体的地点未知,考虑到重名的,更是难寻。随着自己这只蝴蝶煽起的翅膀,历史变得越来越面目全非。向嬴政、萧何这等人物,怕是再也难寻了。

    “是的,王上。不过……”范睢罕见地欲言又止道。

    “不过什么?”韩王然皱了皱眉。

    “李斯眼下才十三岁,范增更是只有六岁,这和王上想象的有些不符。”范睢最终吐出了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王上为什么派人千里迢迢地寻找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但范睢下意识地以为王上是天命所在,一定是有所图谋!可这两人年龄如此之小,能有什么大用呢!

    韩王然一愣。自己只记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出生了,没想到还未加冠,倒是闹出这么个乌龙。李斯还好些,这个时代虽然二十行冠礼,但十六岁都可以成家立业,从军杀敌了。倒是范增年龄实在还小了些。只能慢慢培养了。

    虽然帐下已经有了像张平、范睢这样的肱骨之臣,也有了冯亭、靳黈、司马德、魏辙这样的直臣,黄勃、刘光、陈穗、李牧、蒙骜这样的忠臣,但谁会嫌自己的手下能臣太多呢!韩王然很清楚,以后和六国的争霸旷日持久,人才一方面需要培养,一方面需要吸引。颍川学院和招贤馆成立了毕竟才半年多,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还有很多贤人不知道这两个地方。自己这才出此下策。招揽些人才。

    “唔,把李斯交到荀况那边,让他和韩非一起跟着荀况学习吧!”韩王然说道。韩非是自己的庶出弟弟,跟着荀况学习已经有两个月了。现在把李斯一并交过去,培养培养,还是可堪重用的。虽然历史上李斯这个人是“杀害”王弟的凶手,但现在李斯还小,纠正他应该还来得及!

    范睢心中一叹。看来王上对李斯这个人很是看重,不然也不会让他和韩非一起拜师荀况。不过。韩非今年方才十岁,有李斯做伴也算合适。

    “至于范增那边,先安排个启蒙先生教教他识字。等他到了十岁,再送到魏辙那边好好学学吧!”韩王然吩咐道。

    魏辙可是历史上的黄石公,考虑到范增跟张良一样都是谋士,韩王然决定还是按照历史上的那样。培养他这方面的才能吧!正规的教育下,总比自学成才要好一些。

    范睢暗暗点了点头,上个月丞相张平老来得子,王上居然亲往其家,赐名张良。这样的殊荣可是天下独一份啊!当时自己也在场。王上许诺说等张良十岁的时候,会安排一个名师指教。私下里,韩王然却是告诉自己,这个名师就是魏辙。如此说来,韩王然对范增的器重不下于张良啊!

    吩咐完这些,韩王然顺口问道:“这几日,颍川、上党两郡新田法推行得怎么样了?”

    “回禀王上,两郡新法推行一切顺利!相信年前应该可以完成一半!”说起新法,范睢脸色也变得很是得意、骄傲。

    “这么快?”这才一个半月的时间,居然可以完成一半。韩王然对此很是震惊!

    “臣所言非虚!有南阳和三川的成功经验,又无地方上的阻挠,如今整个颍川、上党的百姓们都行动起来了,这速度不快才怪!不过,马上就是雪季了,等全部完成也到了二月底了。”

    “只要不误春耕,一切好说!”韩王然哈哈大笑。

    “颍川学院那边呢?荀况离任后,孔尚做得如何?”

    说到孔尚,范睢哑然一笑,回道:“如今孔院长正在和诸子百家斗得不亦乐乎,对于王道争论不休!”

    孔尚是孔子的后人,自己派人把他从曲阜忽悠回来担任颍川学院的第二任院长,毕竟一个孔子后人的招牌还是很管用的。不过,韩王然可不会因此让他宣传他的那些纯粹的仁义道德,而是同时找了当世的各家代表人物。一是切磋糅合各家思想,二是吸引四方人才。自己可不是想让他们天天吵架的,看来,自己有必要在新年的大朝会上好好说道一番他们了。

    “士子方面呢?最近有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才?”韩王然又问道。

    “王上这么一说,倒是有一位,一个名叫吕不韦的,乃卫国濮阳人。前些日子,他与诸生辩论,认为士农工商四民无高低之分。如今天下轻工商,实乃弊端。尤其是他那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和商人亦可为国效力,削弱他国的言论,居然驳倒了许多人。”范睢叹道。

    当初自己听到这番言论的时候,实在大吃了一惊。历代统治阶级重农抑商,有许多不得说的苦衷。吕不韦竟能一一剖析,反驳。虽然略有些强词夺理之嫌,但见解之深,实乃年轻人中少有。

    “吕不韦?”韩王然心中一惊。现在天下人还不熟悉这个名字,但在原本的历史上,吕不韦几十年后可是权倾天下的秦国丞相。连千古一帝秦始皇都要尊称他为仲父,后世更是风言他是秦始皇的生父。“奇货可居”这个成语就是因为他把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子楚推到了王位。其才能可见一斑。自己怎么把这个高才给忘了!

    “此人现在可是在颍川学院?”韩王然迫不及待地问道。

    范睢不明其意,回道:“正是!王上可是要召见此人?”

    跟韩王然相处这么长时间,范睢知道韩王然肯定是觉得吕不韦有大才,想要招揽之。

    韩王然点了点头,转头向一旁的宦者令说道:“传郎中令蒙骜!”

    “喏!”宦者令领命而去。

    不一会,在附近办公的蒙骜闻讯赶了过来!

    “臣蒙骜,参见王上!”

    “蒙爱卿平身!你现在拟一道诏书,将颍川学院的吕不韦调入你的府中,任中郎吧!”韩王然兴致勃勃地吩咐道。

    中郎可是秩比六百石的官员,蒙骜虽然初来,也知道了韩王然这是要提拔这个名叫吕不韦的人了。

    “喏!”蒙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对于蒙骜的态度,韩王然很是满意。也许是蒙氏一族的传统,蒙骜对于自己的命令从来没有半分质疑,他只会全力地执行。

    “拟好诏书就跟着寡人和御史大夫一起去丞相府上吧!今天是丞相长子摆满月酒的日子,这等大事,我们君臣三人可不容错过啊!”韩王然哈哈笑道。

    虽然王翦一直在军中不好刺杀,但一日得到了李斯、范增、吕不韦三位高才,韩王然心下也是大喜。

    很快,蒙骜就将诏书拟好!韩王然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后,交由宦者令加盖了玉玺。这封诏令随即以三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阳翟。

    丞相府门前,人来人往。仔细看时,就会发现新郑的所有权贵都汇集到原本就车水马龙的丞相府。今日是丞相张平嫡长子满月的日子,这等大事谁敢错过。

    老怀大慰的张平高兴坏了,虽然这几日一直没有歇息下来,王上甚至特意放了自己的几天假,但张平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劲。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原本对生一个嫡长子不抱希望,但哪里想到老树开花,老来得子。不知道王上是不是爱屋及乌,王上居然亲自赐名。哪怕自己这个嫡长子碌碌无为,也能保一世平安,得一个伯爵的爵位。

    随着韩王然对自己嫡长子的重视,所有的官吏无论大小,全都来登门拜访。哪怕没收到自己的请帖,他们也留下一份礼物才离开。大丈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正当张平在书房和众大臣盘桓聊天的时候,丞相府的管家却是匆匆进来,神色激动地言道:“老爷,王上带着御史大夫、郎中令来了!”

    张平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惊讶道:“到哪了?”

    自己还以为王上不会来了,毕竟外面风雪太大。王上不来的话,常伴王上左右的郎中令蒙骜多半也来不了。没想到,王上居然顶风冒雪地来了,这是最大的殊荣!

    “宦者令说,距此不过三个街道!”管家迅速地回道。

    “来人啊!打扫庭落!诸位,随老夫一同接驾如何?”张平矜持不乏得意地说道。

    “和该如此!”众臣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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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说客蔡泽

    PS:三更送上!求订阅打赏啊!订阅少动力少,呜呜。

    且不说群臣在丞相张平的带领下,前往中门迎接韩王然一行,热闹非常。此刻的临淄却是冷冷清清,腊月的寒冬冰封了这个城邑。风雪实在太大了,虽然临近过年,但置办年货的却没有多少人。

    临淄某处府上,秦国使者蔡泽正与中大夫貂勃把酒甚欢。蔡泽本为燕人,年初,燕国丞相公孙操作乱。蔡泽深恐其成为第二个子之,乃出国避祸。先去赵,为赵国所不容,乃入秦。适逢秦国丞相魏冉招贤纳士,见蔡泽,引以为重,以客卿礼待之。这次魏冉推举自己的宾客蔡泽为使,秦王唯恐齐国不屑,乃封蔡泽为客卿。

    蔡泽深知此行任务之重,当初自己为赵国所拒后,之所以不再入韩、魏游说,乃是看清了如今的形势。韩、赵、魏势大,轻而易举地帮燕国匡扶国政,如今四国联盟,天下难以抗其锋芒。秦国连番失误之下,国力虽然居于七国之首,但已无力抗衡山东六国联盟,可自保但不可进取。自己去韩、魏不过锦上添花儿,去秦国却如雪中送炭,必获重用。

    临行前,丞相魏冉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自己一定促成秦、齐两国的联盟。如今秦、楚已经完全决裂,与韩、赵、魏、燕又是敌对,秦国唯一的潜在盟友只剩下了齐国一国而已。因此,此行不容有失!

    到达临淄的这些天,蔡泽没有冒昧去拜访齐国的权贵,相反却是漫不经心地游走于临淄的大街小巷。一者考察民情,二者打探消息。在将齐国的朝堂势力打听得一清二楚后,蔡泽在不紧不慢地递上了拜帖。第一个访问对象不是丞相田单。不是王后心腹——上大夫太史胜,不是宗正田齐,而是中大夫貂勃。

    貂勃虽是田单举荐上位的,但甚为齐王所喜。去年诛杀九个佞臣,貂勃功劳最大。也许是善于逢迎,就连权倾齐国的王后对其也多有赞赏。齐国国人皆知。齐王宠爱王后。齐王妃嫔虽多,但只有一子,也就是王后所生的嫡长子田建。再想想齐王落难之时,只有王后时常接济,更不为家庭阻挠嫁给齐王为后。这等情义使得齐王对于王后之言几近言听计从。

    如果要将对朝堂的影响力排个顺序的话,王后当为先,齐王次之,再次之方为丞相田单,如此可见一斑。当然。这虽是朝野间的笑谈,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蔡泽之所以越过太史胜,越过田单,一为试探齐国口风,二来也有借貂勃的影响力劝说田单、王后二人的计较。只要此二人同意,齐王自然同意结盟一事。

    “中大夫,泽虽来自苦寒之地,亦知齐国之礼也!中大夫不以泽卑鄙。设盛宴以待之,泽满饮此杯。以示谢意!”蔡泽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貂勃极其平淡地笑了下,言道:“如今先生乃是秦国之客卿,可不是什么卑鄙之人!先生代秦王访我齐国,勃不以此礼待之,恐天下耻笑矣!”

    蔡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泽不过逞些口舌之力罢了。中大夫有大才,能坚守莒城六年而不失燕军。说起才能,胜泽远矣!”

    见对方夸奖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事情,貂勃也不好再虚与委蛇,当下谦虚道:“侥幸而已!当不得先生谬赞!”

    貂勃语气中的自得之意。蔡泽何尝听不出,当即笑吟吟地回道:“当其时也,齐国七十余城皆下,仅余即墨、莒城而已。其他城何以未能令燕军无功而返,守将也!即墨有安平君(指田单)镇守,莒城有中大夫镇守,如此方保齐国宗庙社稷无虞!”

    对于蔡泽的夸奖,貂勃笑而不语,坦然接受了。蔡泽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于是接着献言道:“泽来时,曾路过大梁,见一相者,名曰唐举。中大夫可曾听说?”

    “可是言及赵相国李兑百日之内持国秉的唐举?”貂勃正色道。

    “然也!”蔡泽略一点头,随后说道:“有此大缘,泽也找其算了一卦。”

    “卦相如何?”貂勃饶有兴趣地问道。

    对于唐举此人,貂勃是多有听说的。其最有名的一卦就是预言当时还是一名小将军的李兑会在百日内权倾朝野。当时时人为之一笑。岂料到,两月后发生沙丘之变,赵武灵王卒,赵王何执掌朝政。在兵变中立有大功的李兑被封为君,为列上卿!从此之后,唐举名扬天下。但其踪迹飘忽不定,非有缘人不得见。

    “无他,唐先生不过说泽尚有四十三年富贵可享!”蔡泽漫不经心地回道。

    “如此,当恭喜先生了!”貂勃哈哈一笑,蔡泽还真是一个妙人,不论前程论富贵。

    蔡泽拱了拱手,颇具深意地问道:“泽有四十三年富贵足矣。只是不知,中大夫尚有多少年富贵可享?”

    貂勃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先生此意何解?”

    蔡泽长叹了口气,说道:“中大夫忠君爱国,但国之不在,何以忠君,何以爱国。如今齐国与北面的燕国仇怨之深,至死方休。跟南面的楚国更是大动干戈。如今燕国与赵国联姻,西面的出路算是隔绝!齐国又东靠大海,无外援,何以坚守啊!”

    貂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言道:“先生乃秦国客卿,如今秦国与东面的韩、赵、魏交恶,又与南面的楚国不和,北面、西面皆有胡族。其处境之忧,不下我齐国。先生不心忧秦国,何必忧我齐国呢?”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泽不过一客卿而已,权且听命秦王。若是秦灭,泽不过投他国而已。但中大夫一心忠齐,怕是不会如泽一般改换门庭吧!”蔡泽打量了下对方皱得更深的眉头,加了把火,说道:“况且,我秦国西有大散关,北有萧关,拒关外的胡族游刃有余。东有函谷关,可却三晋二十万精锐。南有峣关,可挡南阳之敌。一旦有变,我秦国自可闭塞关卡。齐国呢?何险可守?”

    “固过不以山河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先生饱读诗书,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貂勃哂笑道。

    “诚然斯!君王以德行感天下,百姓用命,诸侯莫不敢欺!然则,齐国能做到此番吗?”蔡泽自问自答道,“怕是不能!当今齐王,乃守成之君!如丞相安平君者,一旦位高权重,怕再难身先士卒,奋勇当先!主将既不效死,三军何以用命!若是燕、楚南北齐进,不用三晋援手,足以灭齐国宗庙社稷。中大夫以为然否?”

    貂勃脸色阴晴不定,但心中却是承认蔡泽所言非虚。齐王本就不是一个明君,之所以能被立为齐王不过是因为齐湣王子嗣断绝,仅剩下他一人而已。跟齐湣王一样,当今齐王好大喜功,喜欢享乐。

    就连田单在“火牛破燕”恢复齐国后也喜欢安逸,不愿轻起战端。当初名士鲁仲连之所以献言齐国中立,一者是看透了齐国君臣的心思。二者也是秦国与三晋斗得十分胶着,鲁仲连以为此种情况可持续多年。哪想到秦国败得如此快,韩、赵、魏、燕四国结盟,秦国接连败退。

    如今山东六国除了齐国尚没有表明立场,和秦国正面交锋,其余五国要么大打出手,要么宣布联盟。细想下,齐国的处境果真很是危险。

    虽然心中赞同,貂勃却是言不由衷地说道:“先生不远千里,来我临淄,怕是有何指教吧!勃愿洗耳恭听!”

    蔡泽呵呵一笑,言道:“指教不敢言,不过是献上一计策而已。”

    “计将安出?”貂勃现在肯定,蔡泽肯定是要提议结盟一事。

    下一刻,蔡泽却是出乎意料地说道:“与楚国、燕国摒弃前嫌,行合纵之事,伐我秦国!”

    貂勃大惊失色,蔡泽是秦国的客卿,怎么会献上如此“毒计”!蔡泽却是诡异地一笑,说道:“如此,齐国可保一时平安。但齐国与秦国之间远隔数千里,中间为韩、魏所阻,灭秦之后,齐国即使分得几块飞地,又能守住几时?到时,受益最大的乃是三晋和楚国,楚国一旦强盛,必定伐齐。到时,见有利可图的三晋、燕国会放过贵国吗?”

    貂勃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灭秦不符合齐国的利益。秦国一灭,齐国很容易成为中原诸国的下一个目标。

    蔡泽微不可察地得意一笑,继续说道:“还有一计,联合韩、魏灭楚,楚国一灭,齐国再无南面之忧。此计如何?”

    貂勃刚欲点头,蔡泽却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言道:“此计貌似可行,但韩、魏毕竟仰赵国鼻息,若是赵国南下,必定取最为富庶的淮泗流域,到时,齐国岂不是前脚送走狼后脚迎来虎?不妥!不妥!”

    貂勃当即就怒了,蔡泽三番两次的献上奇谋,不过是激将而已。表面同意齐国和山东各国合作,实际上却是哂笑齐国若是如此做,受害的还是自己。

    怒极反笑,貂勃平静地问道:“依先生之言,我齐国当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虎贲营

    蔡泽笑了,用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说道:“中大夫果真不知吗?”

    “与秦国联盟?”貂勃试探性地说道。

    “是也不是!”蔡泽回答地模棱两可。

    “先生的意思是?”貂勃糊涂了。对方绕来绕去说了一圈,不就是向让齐国答应和秦国结盟嘛。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如今我秦国已成了众矢之的,贵国若是明张旗鼓地和我秦国结盟,除了使得三晋、燕国忌惮,怕是于贵我两国无益吧?”

    貂勃点了点头,如今秦国和三晋搅起的漩涡太大,齐国若是敢站在北方四国的对立面。第一个被围攻的肯定就是自己齐国。这也是朝臣们反对和秦国结盟的一个最主要原因。

    蔡泽胸有成竹地说道:“一个摆在暗处的盟友比一个摆在明处的盟友有用的多。如今贵国担心遭受燕、楚的攻击,若要消除风险,必须先发制人。只要贵国能说动韩、魏两国的任意一国,一起起兵南下伐楚。我大秦再顺流而东,声援贵国。这偌大的楚国还不是你我二国的囊中之物嘛。”

    蔡泽稍微顿了顿,给貂勃一些思考的时间,这才接着说道:“楚国一灭,无论是贵国还是我秦国、韩国或是魏国,势力势必大增。当今乱世,中大夫以为韩、魏、燕三国就甘居赵国之后吗?”

    貂勃懂了。秦国表面上是要和齐国瓜分楚国,实际上却是想要通过自己拉拢分化韩、赵、魏、燕四国联盟。利益,从来都是一个结盟成立的基础,也是一个联盟分化的元凶。秦国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叫一个绝!

    同时,貂勃也不得不承认。保存秦国势在必行。秦国一灭,赵国完全可以以雷霆之力施压,取走楚国身上最大的蛋糕。只有秦国在牵制住赵国主力的前提下,秦国的计划才能成功。

    “先生的意思,勃大概是懂了。但是,赵国那里?”貂勃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中大夫不必担心。若无十分把握,我又怎么敢在中大夫面前班门弄斧呢!只需如此如此……,赵国自会无力南下。”

    貂勃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若真如蔡泽所言,此事,赵国休想分得一块羹。秦国的计划果真天马行空啊!

    “此事事关重大,勃无擅专之权,还需禀报王上,望先生谅解!”

    蔡泽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回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中大夫现在就将我引荐给齐王如何?”

    貂勃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说道:“合该如此!”

    韩国,新郑。

    这场大雪来得快,去得也快。雪停不过三日,大部分冰雪就在太阳的照射下融化了。离新年大典不过还有十日,韩王然的车驾却是出现在了新郑北郊。

    密不透风的山谷中。隐藏着一座营寨。任谁也想不到,以后威震天下。赫赫有名的“虎贲”军就驻扎其中。

    先行一步的内侍头目驱马赶到了营寨门口,口里大喊道:“奉王上旨令,王驾临虎贲营,营中都尉以上者准备接驾!”

    本以为说明自己来意后,守军会慌不迭地打开城门迎接王驾。内侍头目哪想到,负责营寨守卫的都尉却是脸色平淡地说道:“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军令,不奉王诏。”

    内侍头目闻言大怒,叫道:“岂有此理!王上出城慰问大军,尔等居然敢抗王命!叫你们朱校尉出来!我倒要看看,王上将新军交给他。他带出的都是什么兵!”

    “将军有命,闲杂人等,一律不予接见!大人请回吧!”都尉不卑不亢地回道。

    内侍头目怒极反笑,自己转眼居然成了闲杂人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好结果。当即带着几个随从打马赶了回去。拜见韩王然后,内侍头目添油加醋地将虎贲营蛮横无礼的行为一一道来。

    韩王然却是不以为意,自己早知道朱亥耿直,自己无心之中说了些名将带兵的风范,就让这小子活学活用了。

    “你去拿着寡人的符节,再去试试。”韩王然吩咐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军营不允许车马驰骋,你要切记!”

    对韩王然有些奇怪的命令。内侍头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去了。这次进营就顺利多了,唯一不爽的就是果真如韩王然所言,军营不允许车马驰骋。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朱亥带领一干都尉前来迎接韩王然,仔细看时,朱亥的手中居然还拿着一根铁棒,铁棒粗了几圈的那头装满了各种刺,看上去煞是吓人。

    “臣戎装加身,请王上恕臣以军中之礼相待!”说完,不等韩王然点头,朱亥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韩王然正色地点了点头,欠身扶着车前的横木以示敬意,言道:“将军辛苦了!”

    走进军营,韩王然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朱亥这人还是有些才能的,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将一支新成立的军队调教成现在这样。不过,想想他魁梧的身子和一流的武艺,在军中这个崇拜强者的地方,要真是带不好这支军队就是笑话了。

    接受了自己后世那么多的知识的“洗脑”,朱亥本身又是耿直不乏灵活,如今的朱亥可不是历史上那个只露个一面的“酱油客”。无论如何,韩王然已经把朱亥这个名字推到了历史的大舞台。数年后,他和他手下这支名为“虎贲”就有名言天下的机会,韩王然可是对此抱着极大的期望。

    “朱亥,新军编练得如何了?寡人前段时间可是听说,有几个人嘲笑新军服,还要罢训!”

    对于韩王然直呼自己的名字,朱亥没有半分不高兴,相反却是觉得韩王然是把自己当作心腹之人。说起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朱亥也很是羞恼,言道:“王上说笑了。当初羽林军不是也闹了这么一出嘛。臣罚他们洗了两次全军的衣服,他们还不是乖乖就范了。这新式军服,可是便易得很。”

    “你啊!少拿这套来敷衍寡人!寡人可是听说,你们虎贲营虽然成立最晚,却叫嚣着要和羽林军一较高下。可有此事?”韩王然笑吟吟地说道。

    朱亥挠了挠头,赧颜道:“末将这不是想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涨涨见识嘛。王上,你不如安排一次军演如何,末将也好讨点经验?”

    韩王然乐了,反问道:“你们都是步兵,羽林军都是骑兵。你真想好了,要和我们最为精锐的羽林军对决?”

    “步兵怎么了?步兵就打不过骑兵吗?王上你这是偏心!”朱亥不满地说道。

    朱亥这样的语气直令周围的近臣们咋舌,王上可是一国之君,居然允许一个臣子这样和他说话。这交情,不浅啊!那是相当不浅!

    “既然你想来一场军演,那寡人就成全你们。不过,你们有轻重步兵,羽林军也有轻重骑兵,到时候你们是捉对厮杀,轻步兵对轻骑兵,重步兵对重骑兵呢还是混战?”韩王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朱亥想了想自己手下数目可怜的重步兵数量,当即说道:“既然是两营间的比试,自然在不分兵种,来一场真正的较量了。”

    韩王然点了点头,知道朱亥的心思,也不点破。

    “你们虎贲营毕竟成军最晚,这样,寡人再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等来年开春后,你们以一万兵马对五千羽林军,如何?”

    “不妥不妥!”朱亥却是出言反对,羽林军人马毕竟少于己方,自己以二敌一,有些胜之不武!

    韩王然皱了皱眉,说道:“一名骑兵的用度足够养活三五名步兵。那这样,你们一万,羽林军三千!”

    朱亥知道韩王然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再次摆手解释道:“末将的意思是,双方各出五千人马!我们虎贲营不想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韩王然听后就笑了,“他们可是一人一马,你们算不上欺负!他们要是赢了,怕也会觉得胜之不武!这样子,你们一万人,羽林军全营皆出,六千人。如何?”

    “好吧!”朱亥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

    “这些天你给寡人好好练兵,一切吃穿用度,寡人会吩咐陈少府那边全力支持。三个月后,你若是败了,寡人可绝不轻饶!韩腾那边,我也会通知过去。”

    说起韩腾韩王然就是一叹,在原本的历史上应该就是此人投降秦国后,率兵俘虏了自己的“儿子”,灭掉了韩国。只不过,他的姓氏失考了,只因官居秦国内史而被称之为内史腾。

    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居然辞去了县尉的职务来招贤馆。这样的冒险却也是有回报的,在确定他身怀大才后自己将其下放到羽林军,从千人将做起,直至升为校尉。

    “王上权且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朱亥大大咧咧地保证道。

    出营之后,韩王然对一旁的郎中令蒙骜嘱咐道:“等春耕结束后,新军的编练要抓紧了。如今我韩国只有羽林、虎贲两支新军。时间刻不容缓啊!”

    蒙骜知道韩王然的担心,小心翼翼地说道:“王上放心,等臣回去就去办!”(未完待续……)

    PS:太忙了,今天就三千字了。抱歉!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孔尚

    韩国,新郑。

    昭仁殿里,韩王然一边享受着身后美人的按摩,一边长长舒了口气。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自己才能将国事暂时抛在脑后。

    王后姬淼一边自得于自己的技艺,一边揶揄道:“王上又在为国事烦心了?”

    说起国事,韩王然无可奈何地一叹,“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儒家真是厉害!”

    姬淼笑得更得意了,手上的力道也是加了三分,说道:“王上,你可是一国之君!要称孤道寡。要不然,那些御史少不得劝谏你!”

    韩王然不以为然地一哼,脸上的不屑清晰可见。“当着众人的面,我一个寡人一个寡人地自称就算了。但现在左右又没有旁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是不是啊,淼儿?”

    姬淼脸色顿时一红,心中却是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韩王然知道自己的王后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喜欢自己这样称呼他,当即一口一个淼儿不停,斗得姬淼羞愤难加。

    “王上刚才说被儒家烦的不得了,可是孔老夫子又惹王上了?”姬淼虽然喜欢韩王然一直这么称呼自己,但终究面皮薄,当即转移话题道。至于她所说的孔老夫子乃是孔子后人孔尚。

    韩王然笑得很是勉强,“你可知孔尚到阳翟的第一件事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听王上的语气,肯定很有意思!”姬淼笑嘻嘻地说道。

    “颍川郡守荀况你知道吧?”

    “知道,我在蓟城的时候就听过荀子的大名!那可是儒家的名士!前稷下学宫的祭酒!等等,孔老夫子是孔子的后人,莫非?”姬淼捂着嘴巴,震惊地说道。

    韩王然点了点头,说道:“孔老夫子前去阳翟时。荀郡守前去迎接。毕竟,孔老夫子名满天下,荀郡守年轻的时候还曾前往曲阜游学,向其行过弟子之礼。哪料到,孔老夫子一下车就大发雷霆。”

    “为什么?”

    “因为荀郡守没有穿儒服啊!孔老夫子觉得荀郡守对他不敬,很是无礼。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荀郡守骂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们的荀郡守心里虽然恼火,但也只能忍着。这就是儒家讲究的孝道。”

    姬淼点了点头,有些同情地说道:“这样听来,荀郡守是有些可怜。不过孔老夫子年龄摆在那里,年轻人嘛,尊敬长者应该的。”

    韩王然想想年过四十的荀子在姬淼口中,居然成了年轻人,不禁哑然失笑。“这还只是开始。淼儿你可知,诸子百家,儒墨两家为显学,这两家也是斗得最为厉害!”

    “儒家讲求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吾日三省吾身,这和墨家的兼爱非攻其实很是类似。不过,我却觉得在这个乱世有些不切实际了。”姬淼坦言道。

    “呵呵,想不到我的淼儿看问题很是清楚嘛。不过。儒墨两家如今却是颍川学院最大的两股派系。在阳翟还好说些,那里的墨家代表陈巨偏向于‘工’。孔老夫子找其辩论。当然是大获全胜!一时之间,学院中的儒士士气大振!不过,孔老夫子可不知足,他早就放出话来,要和墨家钜子来一场辩论。看时间,他们今天就会到新郑来。”

    “王上是在担心儒家一家独大吗?”心思乖巧的姬淼听出了韩王然的弦外之音。

    “还是淼儿知我!”韩王然又一口淼儿赞道。瞧了瞧红晕又起的王后,不乏得意地言道:“在我看来,无论是儒家还是墨家都有些理想化了,这乱世需要的是强权,是在一时间增强国力的良策。他们的想法缺乏实际。像孔子、孟子周游列国,一生落魄,他们还不承认自己的做法不对,反而归结于君王不识货。”

    “那王上还把孔老夫子千里迢迢地诳来新郑,这太不厚道了吧!”姬淼装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我这哪是诳啊!明明是请来的好不!鲁国已经被齐国灭亡,孔老夫子那食古不化的,说不得就惹恼了齐王。我明明是拯救了孔老夫子,淼儿你再编排我,当心为夫家法伺候!”

    姬淼的脸色更红了,韩王然所说的那个家法也太羞人了。幸好周围没有人旁听,不然姬淼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王然故意色露出眯眯地样子,直到姬淼啐了一口才收敛了起来。

    “王上待会要去接孔老夫子一行吗?”姬淼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知道王上虽然不欣赏儒家的做法,但却顾忌儒家的影响力。王上现如今一心想增强韩国的影响力,树立尊师重道的形象。因此,这次孔老夫子来新郑参加第一次朝会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去!为什么不去!不过,寡人可不会去城门迎接,我在王宫等着就行!哈哈!”韩王然虽然知道见到孔老夫子少不得被说教一番,但为了形象,还是答应下来。不过,韩王然却是耍了个心眼。

    其实去城门迎接也未尝不可,不过这样的架势太过隆重,韩王然怕群臣百姓们心里会误以为自己推崇儒家甚至朝令夕改。

    西城门,丞相张平一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今天是正月初三,往常的时节,自己应该是在温暖的屋内烤着火炉,品着小酒。如今却要迎接阳翟孔尚一行人。有时,张平还是觉得韩王然对文人士子太过纵容了,不过自己师从儒家,来迎接一下孔老夫子却是应该的。

    好在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多久,一队长长的马车就出现了张平的视野里。孔尚顶着严寒,眺望着眼前这座高大的城邑。虽然还未见到韩王然,孔尚心中却是心生向往之情。自己也曾周游列国,韩国的路况是最好的,这样平坦的道路韩国人称之为水泥路,听说是韩王然发明的。不过技巧之道终究是小道,自己的目标是将韩王然培养成一个内圣外王的君王。

    孔尚沿途中所见的黎民百姓。无一不对韩王然交口称赞。这让孔尚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完成先祖一直未了的心愿。不过,好好的一个颍川学院被搞得有些乌烟瘴气。孔尚觉得,等见到韩王然,自己一定好好劝谏一下。

    不过,在瞧见丞相张平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自己后,孔尚还是感动地有些老泪纵横。数十年前。自己周游列国的时候天下还是十数个国家。可没有一个国家能给予自己这么高的礼仪。就连对自己最隆重的陈、蔡这样的小国,也不过是派一个下大夫将自己引荐到王宫而已。哪有像韩国这样,让百官之首的丞相冒着严寒迎接自己。

    “夫子,王上在处理政事,一时抽不开身,所以就由我来接待夫子。还请夫子不要怪罪!”张平一脸歉意地说道。

    “无妨!无妨!沙子迷眼了!”孔尚一边摆着手,一边用另一只手擦拭眼泪。

    张平呵呵一笑,问道:“夫子是现在就去面见王上还是先回王上给夫子安排的府邸?”

    想到韩王然的热情,孔尚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韩王然。虽然心中急迫。但孔老夫子面色却是沉稳,不急不缓地说道:“老朽还不累,天色还早,就先去见王上吧!”

    “好!那请夫子移步,到前面这辆车子来。这是王上特意命人安排的,更舒适些。”张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车下的众人也是恭敬地向孔老夫子行礼。

    孔老夫子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兴奋地脸色潮红,开心至极。但他毕竟的大儒。更是最年长者,当下也是得体地还了一礼。这才在张平的引导下来到最前面的马车旁。

    “夫子,请坐右边!”

    孔老夫子连称不敢,右边是最尊贵的位置。自己毕竟是一个普通的士子,对方却是一国之相,这样做实在有些逾礼。

    张平却是呵呵一笑,说道:“王上说了。即使是他来迎接夫子,这个位置也该夫子坐。昭侯以申不害为相,尊师重道,方有韩国大治。见贤思齐焉,王上敬夫子。有何不可。况且,我师从儒家,夫子乃儒家大贤,我不以礼待之,何以为百官表率?”

    孔老夫子一听,心怀大慰。道理是不假,张平又坚持,只能勉强接受了。但心中却是愈发感动。初三的新郑正是热闹非常,百姓们看到一个满脸红光的老者居然由丞相亲自陪着,显然是贵客。当下也是窃窃私语,用羡慕嫉妒的眼神不时打量着孔老夫子。孔老夫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却很是受用。

    但走着走着,孔老夫子的脸色就变得难堪了。孔老夫子指着不远处忙于修补房屋的庶民说道:“张丞相,那些人穿的是什么衣着?”

    张平一看,发现是几个穿着新式服装干活的农人,笑着解释道:“那是王上想要推广的服饰,想必是百姓们觉得做事方便,自己做的吧!”

    孔老夫子眉头皱了皱,不悦地说道:“这明明就是胡服!”

    张平哑然,的确,韩国接下来要推行的就是胡服。不过,这却是在军中强制性推广的,至于民间,相信在看到身着胡服的好处后,黎民百姓会知道该怎么做。对于野蛮的胡族,张平很清楚儒家对其的鄙视,孔老夫子的态度就说明问题。

    但张平虽是腹诽孔老夫子的顽固不化,嘴上却是恭恭敬敬地说道:“穿胡服行军打仗方便些,王上打算在军中推行,至于民间,且由着。”

    孔老夫子这才气愤稍解。赵国就是因为胡服骑射而强大的,对于其中的好处,孔老夫子也不会视而不见。如今韩王然在劝诫全民练箭,孔老夫子是极为赞成的,一者箭术本来就是君子六艺之一,二者世道浑浊,这也可以增强国力。

    面对神色依然不悦的孔老夫子,张平只觉得是一种煎熬。好在,很快王宫就到了。张平如释重负地和宦者令一道,将孔老夫子带入了王宫。

    这个时候,王后姬淼早就离开了昭仁殿,因此当孔老夫子一行来到昭仁殿的时候,韩王然确实在奋笔疾书,批改奏章。甚至有几个品秩不小的官员在侍立一旁,不时回答韩王然的问询。

    “先生,您来了!”韩王然笑得很是灿烂,随即拍了拍手,对身旁的官员说道:“这位就是我们颍川学院的院长,孔子的后人。孔子明先生!孔夫子可是精通六艺,饱读史书,实乃当时大儒。大家以后无论是教育子女还是提高自己,都要多向孔夫子请教!”

    几位大臣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怒气稍减,依然不悦,却让王上陪着笑脸的老人,当即纷纷行礼。

    眼看王上如此夸奖自己,孔老夫子也不好再摆着一副臭脸,也是一一还礼。待群臣退去。大殿里只剩下韩王然、孔老夫子两人。就连丞相张平也赶回了相府办公!没办法,新法正值最要紧的时刻,任何人都可以松懈,百官们却是松懈不得。

    “夫子!是这样的。自从寡人继位为王后,才发现许多人不识字。识不了字,做学问就无从谈起,做起事来更是事倍功半。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有像孔子这般的圣人,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夫子乃孔子之后,想必也继承了孔子的遗愿。所以,寡人想请夫子帮寡人一个忙,教化百姓。”说完,韩王然一脸期待地望向孔尚。

    孔尚也果真没让韩王然失望。就算韩王然不说这个,孔尚也打算主动请缨。如今韩王然主动提出来。孔尚只觉得自己被看重,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习惯了其他君王不咸不淡的态度,一下子遇到了推崇自己的君王,孔尚激动之余,也举得先祖的遗愿可以完成了。这个责任如此重大。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

    于是,孔尚深深欠了个身,郑重地说道:“王上如此厚爱,尚虽然愚钝,也愿为王上效犬马之劳!”

    韩王然自是赶忙扶起了年近七十的孔尚,自谦道:“夫子多礼了!寡人能有夫子想助,乃是寡人的荣幸,韩国的荣幸!”

    孔尚强忍住泪流满面,君前失仪的场面,仰天长叹:“老朽已是风烛残年,王上给予如此重任,这是老朽的荣幸啊!”

    韩王然一时唏嘘不已,孔尚的感慨很是有理。像孔子、孟子、庄子,多少人奔走于列国之间,只为一舒心中抱负却不得所愿。跟他们相比,孔尚算是幸运的了。不过,最为幸运的当是荀子。想到这里,韩王然不由感慨,因为自己多少人的命运被更改。

    不过,孔老夫子感慨完之后,语气却是一转,言道:“既然王上如此看重老朽,老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王上的不是!”

    韩王然心下一凛,知道孔老夫子的倔劲又上来了,当下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说道:“请夫子指点!”

    孔老夫子很满意韩王然的态度,说道:“王上在阳翟设立颍川学院,肯定是要当做太学的吧?”

    韩王然点了点头,孔老夫子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有些气愤地说道:“既然是太学,那王上为何还在颍川学院里设置了农家、墨家、纵横家、商家?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设置儒家和兵家就够了。”

    看着对方气呼呼的样子,韩王然还真是担心孔尚昏过去,当即赔起了笑脸,解释道:“夫子,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管仲亦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农为国之根本,寡人以为不得不重视。商之道,沟通有无,惠及万民。墨家之技巧,纵横之窥势,皆国之所需!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夫子以为呢?”

    孔老夫子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那儒是为何?”

    韩王然呵呵一笑,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儒以仁为心,遵天下自然之大势,教化万民!”

    孔老夫子神色稍缓,既然韩王然肯定了自己儒家的核心地位,自己就宽宏大量,允许他们进来吧!不过,自己早就看墨家、农家们不爽了,趁机改造下。孔老夫子却是不知,韩王然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想要改造儒家呢!

    两人在殿内说了一阵话,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韩国正在执行的新法上。

    “王上,老朽听说你答应黎民百姓,要在三年之内在每个村设置一个学堂?”

    韩王然点了点头,应道:“确实如此!不过,寡人着手去做时,方才知道其中的难处!这才想到心系天下万民的先生。此等重任,非先生这般忧国忧民的人无以完成!”韩王然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孔老夫子显得很是受用,但还是诚恳地说道:“王上的本意是好的,不过这人手经费上是个大问题啊!”

    韩王然摆了摆手,说道:“眼下国库紧张!寡人愿意献出少府的赋税,全力资助先生的大业!先生放下,哪怕寡人节衣缩食,也不会误了学堂的建设!至于人手,眼下只能从招贤馆那边入手,不过这也是解燃眉之渴。最终还是要靠先生和先生的学生!”

    孔老夫子感动地老泪纵横,这次他再也止不住泪水了,当即深深作了一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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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年大典

    送走了孔老夫子,韩王然没来得及歇息,就有谒者令通报颍川郡守荀况在外面求见。

    “宣!”韩王然知道,荀况多半是要来和自己汇报工作的。

    哪想到,荀况开口却是先说起了孔老夫子的事情。“王上,孔先生没有冒犯您吧?”

    眼见荀况一脸紧张的表情,韩王然不由一笑,说道:“寡人好歹也是尊师重道之人!孔先生德高望重,又何谈冒犯呢!”

    荀况这才长舒了口气。韩王然随即问道:“怎么?荀爱卿一直就守在宫门?”

    荀况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王上也知道,臣年轻时曾向孔先生求教过学问,执过弟子之礼。孔先生的性情,臣再清楚不过。背后议人虽是非君子所为,但孔先生确实有些食古不化。臣唯恐孔先生冒犯了王上,这才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韩王然闻言也是不由感慨,“克己复礼为仁,爱卿当得起这个仁字。说起来,你们师徒有些日子没见了,方才孔老夫子出去,你怎么不随行?”

    荀况却是苦笑,解释道:“王上可知,臣虽为儒家出身,但所学甚杂,法家、墨家、农家都有所涉猎。孔先生乃是正统儒家,对臣的有些主张很不认同。”

    韩王然听出了荀况言中的苦恼之意,安慰道:“时代在发展,照搬老一套的思想已经不实用了。寡人倒是觉得,荀爱卿的主张才是造福天下苍生的主张,呵呵。”

    荀况欠身行礼,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对一个臣子来说,还有比自己的主张受到君王的赏识更重要的吗?!

    韩王然亲自扶起了荀况,说道:“寡人这次派人将孔老夫子从曲阜请来。乃是为了教化万民。你们儒家不是讲究民不教而战,是谓弃之吗?兵事尚且如此,更遑论民事。这天下啊!不识字的人太多了。成年的也就罢了,那些孩子总有学习知识的权利吧!”

    说起教化万民,荀况的兴致也起来了,“王上让孔老夫子负责教化万民。这个责任重大啊!”

    韩王然一笑,心说责任不重大的话孔老夫子还不一定愿意接呢!

    “不过”,荀况语气一转,说道:“教化万民乃千秋大业,孔老夫子的人手不够吧?”

    韩王然点了点头,当即把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当荀况听说韩王然打算在每个村落兴建学堂的时候,荀况脸色更是惊讶。

    “王上,三年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会吗?”韩王然疑惑的问道。脑海的记忆告诉自己,后世可是村村有学堂啊!就连唐、宋这样的朝代。学堂也是极多。

    “如今我韩国有民三百万,其中半数居于城外乡村。按照一村三百户来算,足足有一千个村落。每个村落配两名先生的话,就需要两千名先生!王上可知,孔子有弟子三千,这三千可不是人人都愿教化万民。孔先生弟子更少,只有一百余人,这里面的缺口实在太大了些。”

    韩王然听后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不,是想得太少了才对!自己再如何鼓励招贤馆的人才。这巨大的缺口怎么也填不上。韩王马上盘算了下手中可以调动的资源,五百,自己在不影响正常官员选拔的前提下,最多只能召集五百人。看样子,只能是两个村落设一个学堂了。

    “这件事确实是寡人考虑不周了,好在寡人还没有告令全国。荀爱卿。十年之内寡人想要村村设有学堂,应该可以做到吧?”

    荀况点了点头,言道:“有个七八年足矣。不过,王上这几年肯定会开疆扩土,到时新占领的土地能不能跟得上这个政策。还是难说。”

    韩王然哈哈大笑,打趣道:“你就对寡人这么有信心?寡人说不定与六国交好,不动刀兵呢!”

    “如果真可以这样,臣倒是希望自己多想了。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韩国地处四战之地。就怕我们虽然想要和平,也求之不得啊!”

    韩王然深以为然,转而问道:“新法在颍川推行得如何了?这几日连续几天的大雪,耽搁了不少时间吧?”

    “确实如王上所言,进度落下了不少。不过再过半月的功夫,积雪应该就会消融,倒是花费不了个把月的功夫,时间应该来得及!”

    “这就好!上党山地众多,比不得你们颍川。只要你们可以完成,寡人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

    荀况犹豫三番,还是出口问道:“明日的大礼王上真的要如此做吗?”

    “怎么?不可吗?”韩王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荀况叹了口气,言道:“现在无论是秦国还是赵国或是齐国,全都在强调王权至上。王上如此礼贤下士,臣怕列国国君嗤笑啊!”

    韩王然摆了摆手,回答地甚是巧妙,“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寡人欲与卿大夫共治天下,把自己摆在那么高的位置,又有何用呢!”

    荀况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韩王然,再聊了一会阳翟的风土人情后,只能告辞而去。

    韩王然想了想,对身边的宦者令说道:“去把郎中令大人请来!”

    “喏!”宦者令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蒙骜就走了进来,行礼道:“臣参见王上!”

    韩王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蒙爱卿,明日就是新春大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启禀王上,一切准备就绪,只能明日吉时。”

    “负责引导勋贵、大臣的宾客那边一定不要出什么差错!”

    “王上放心,臣待会再去嘱咐他们一番!”

    次日,正月初六,照例是韩国一年一度的新春大典。说是大典,其实就是一场宴席。在宴席上,王上勉励众位臣子在过去一年的辛苦劳作。该赏的赏,该罚的罚,然后王上再提出一些来年的希望,最后就是君臣尽欢。

    不过,今年韩国的新春大典比起往常有些不同。首先是韩王然透出口风,百官可携带女眷也就是正妻参加。联想到韩王然前些日子加封百官的妻子为诰命夫人。群臣哪里不知道。韩王然是想提高妇女的待遇。或者说,想光明正大地带王后姬淼赴宴。

    按照往常的规矩,王后可参加也可不参加这场新春大典。不过,这次既然王上放出话来,众大臣自然也是识趣地要带来自己的正妻。这样,家宴的氛围更浓厚些。能和王后拉近感情自然也可和王上相处得更加融洽。

    新郑的贵妇们这段时间可是有得忙碌,因为部分儒家学者的反对,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反对女人出席这一场大典,贵妇们吹起了浩大的枕边风。直令百官们苦不堪言。直到儒者们败退,新郑的风波才算平静下来。

    申时,韩王宫。

    群臣们在殿外互相热情地打着招呼,平空多了一倍的人,自是热闹非凡。一旁的郎卫则是有些提心吊胆地维持着秩序,在座的可都是权贵,出了一点乱子都有可能闹得不可开交。好在群臣、贵妇们知道大典在即,能够自我约束。

    “丞相。你说今天这大殿怎么不开门呢?按照往常的规矩,我们应该提前入殿等候王上。看这时辰也快到了啊!”一名官员向张平打听道。

    张平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安慰道:“周长史,过会你就知道了。王上这么做肯定是大有深意!”

    周长史揣着糊涂,郁闷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丞相也变得讳莫如深了。

    就在群臣等得有些着急的时候,宦者令响彻的声音响起:“王上有旨,群臣进殿!”

    进得大殿,群臣发现韩王然携王后立于案几旁。却没有落座。左右两侧各有十五个座位。群臣就欲行礼,却被韩王然笑着摆手拒绝了。再看时,丞相张平、御史大夫‘张禄’,太尉暴鸢哪里有行礼的意思。群臣心中更是纳闷。更纳闷的是太常王方居然信步走到了韩王然身旁,韩王然略一点头。太常上前一步,朗声说道:“王上请丞相、长信侯入席!”

    张平行了一礼,在郎卫的带领下走到了自己的席位前坦然坐下。

    太常王方面不改色,继续言道:“王上请御史大夫、文兴侯入席!”

    范睢也是行了一礼,自有郎卫带其到指定的位置上,接下来是太尉暴鸢。剩下的大臣们虽然震惊,但眼看三公都如此坦然,心里面既感到荣幸又感到激动。能让君王请自己入席,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所有的贵妇们也觉得很有面子,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接下来是九卿、四郡郡守、郡尉、四名子爵,所有秩比两千石以上或者子爵爵位以上待遇的官员被韩王然一一请入席中。整个过程中,韩王然和王后都没有一丝怨言。就在群臣以为席位多设置的时候,太常王方却是再次朗声说道:“王上请颍川学院院长——孔尚入席。”“王上请颍川学院教授——墨家鲁勋,法家苏悝,农家张坤,商家胡岩,纵横家郦正入席。”

    话音未落,韩王然居然带着王后姬淼主动行了一礼,说道:“各位先生辛苦了!”

    走在最前面的孔尚虽然心中有些不满韩王然如此礼贤下士,但韩王然都已经这么尊崇自己一干文人士子了,不假以辞色地话实在说不过去。何况,文人好名,今天的新春大殿只要透露出一丝消息,天下势必羡慕自己。因此,有些爱慕虚荣的孔老夫子气宇轩昂地在郎卫的带领下入席了。

    在众人就席之后,韩王然和王后才在郎官的指引下入席落座。韩王然环顾了下四周,沉稳干练地说道:“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新春大典,在这里,寡人要感谢众位爱卿在过去一年的呕心沥血,为国操劳。孟子曾经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寡人可不希望众爱卿把寡人视作国人,视作寇仇。”

    众人听后不由哈哈一笑,韩王然说话却是风趣了很多。

    韩王然接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韩国虽然比不得秦国、楚国,但终究是千里之国。这偌大的国土只靠寡人一个人是不够的。这需要众爱卿的一起努力!以后每年的新春大典,寡人都要在席位前恭候众爱卿入席,以表寡人地感激之情。”

    说到这里,韩王然向左手边的孔老夫子方向望去,说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诸位先生皆怀大才。不远千里来我韩国,肯定是有着相同的目标。寡人不是那种听不得建议的君王,诸位先生在颍川学院负有教化百姓,培养人才的使命,接触黎民百姓的机会更多一些!寡人在这里要说一下,诸位若是听说了民间疾苦,一定要告之寡人。这样,寡人才能听到下层庶民百姓的声音,造福于百姓黎民。”

    众人点头称是。贵妇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韩王然,但听韩王然如此体贴、不含威严的话语,心中却是信服,跟韩王然的关系也觉得顿时近了很多。

    “在过去的一年,众爱卿帮助寡人收回了南阳、武关,得民十万户,我韩国国力大增。仲秋更是帮助寡人平定了勋贵之乱,维护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此后。推新法,革旧制。寡人甚为欣喜。有尔等英才,寡人何愁国不安定,何愁他国进犯!”

    “愿为王上效死!为韩国效死!”底下的大臣们纷纷献言。

    韩王然摆摆手,阻止了群臣继续为自己歌功颂德,笑道:“我韩国虽然地处四战之地,但却是爱好和平。(秦昭王听到这里。顿觉得心中拔凉拔凉)与赵国、魏国、燕国结盟后,声威大振。然则刚不可持久,水满则溢,如果诸位爱卿有哪个觉得眼下韩国既无内忧,又无外患。那寡人就要劝诫他辞官归隐了!”

    “哈哈哈!”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容。

    “居安思危,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道理,寡人希望众爱卿都能牢牢记在心里。”韩王然语气再无玩笑之意。

    “臣等铭记于心。”群臣们脸色也变得肃然。

    韩王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言道:“丞相,你乃百官之首,总结去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平站起来,沉稳地点了点头,说道:“王上英明,亲领大军收复南阳全郡,此乃国之第一大幸也;其二,铲除叛逆,消除不稳定份子,百姓人人拍手称快,民信之也;其三,全力推行新法,如今三川、南阳两郡已全部按照新法作业,众人皆传王上仁德。在颍川、上党两郡,新法推行也极其顺利。为推新法,查处六百石官员以下者七十八人,六百石以上,一千石官员以下者二十一人,官员人人自省,风气大为改观。想必几日,一应追缴的贪墨之财皆可以收缴国库,以为国家用度。”

    韩王然知道,丞相张平怎么也免不了夸赞自己,好在这个简短的汇报将去年的大事叙述的足够清楚,韩王然也就懒得再强行纠正了。这个引导工作,旷日持久啊!今天亲自等候群臣入席就把群臣吓了一跳,除了早有准备的张平、范睢、暴鸢,其他人都没想到自己会获此殊荣!

    “关于今年的任务,寡人要在这里定一下!”韩王然缓缓说道。

    群臣听后就是一凛,总结去年规划今年是韩王然新掀起来的作风,就连底下的郡守都要回新郑述职,可见韩王然是真的想要把这个风吹起来。

    “今年的头一等大事是新法在颍川、上党得到彻底的落实,在不影响春耕的前提下!”

    众人点头,这是去年没来得及完成的,应该支持。

    “第二件事是编练新军!提高战斗力!”韩王然一副不容反对的面容。

    群臣们却是吃了一惊,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训练新军呢!要知道,韩国如今可有两支新军了,一月羽林二曰虎贲。虽然加起来人数不多,可也有一万六千人的规模了。况且,这个时代讲求的是半耕办农,哪有钱去养活这么多张觜。

    “王上打算如何编练新军呢?”太尉暴鸢配合地问道。

    “新军自然是新装备,新战法!”韩王然回答地倒是简洁明了。

    “那征召的士兵呢,是否需要再训练?”少府陈穗则是关心起占据主力地位的‘老军’如何训练。毕竟,现如今各国流行的是半农半兵。

    “寡人知道农耕误不得,这样子,常备的军队三日后开始更换着装、军备,将作少府那边通知下要全力配合!至于征召的军人,等过了农忙,也要换装换战法!时代在进步,再按照老战法会害死许多人的。”

    治粟内史刘光则是心中快速合计了一下,如今韩国职业化的军人也就是常备军队不过才五万人,这还要算上羽林、虎贲两支新军。将作少府那边有备用的胡服三万套,羽林、虎贲已经换装了,这样有个几千的缺口,应该来得及。

    “臣以为可行!”治粟内史刘光第一个同意。

    “敢问王上,新式军服可是赵国的那种胡服?”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韩王然笑的很是灿烂,答道:“确实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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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魏齐的担忧

    群臣放眼望去,却是发现说话的乃是太常王方。韩王然既然说要提倡胡服,太常王方出言问询自然合乎其理。毕竟,礼这一块的一直是归太常管辖。

    韩王然自是知道王方的担心,当即解释道:“胡服带来的便捷众爱卿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我韩国乃礼仪之邦,自然不会全面废除已有的服饰。胡服者,为军人、农人所用也,至于士子官员,依然按照旧制着装。”

    王方松了一口气,其他臣子何尝不是!群臣就怕韩王然异想天开,全面学习赵国的胡服骑射。毕竟,韩国的政局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韩王然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自己已经下令各级官员劝导全民学习箭术,这个胡服先在军队里大范围普及,等三五年后,众人渐渐接受后,再全国推广不迟。现在做一些让步未尝不可。

    在韩王然的有意引导下,推广新式军服和换装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虽然有孔老夫子这个礼乐大家的监督,众人喝的也算尽兴。毕竟正值新年,谁也不会腆着脸自找没趣。宾主尽欢乃是大典的写照,王上与王后请勋贵、重臣入席也就从此成了韩国的一个传统。

    魏国,大梁。

    魏王的日子最近十分好,王后在年初的时候产下第二子,魏王视为吉兆,大赦全国。只不过,有溜须拍马之辈趁机上书称,国人理当为魏王贺喜,建议加税。魏王脑袋一兴奋就欲答应,信陵君苦劝之下,魏王这才勉强答应只将新占领的河东郡加税一成。

    国尉府,尉桓正在款待一位贵人——前丞相魏齐。

    魏齐五年前罢相,只因魏齐和当时还是太子的魏王不睦。魏王登基后。一步步打压魏齐的势力,魏齐深恐自己有朝一日犯在魏王手中,只能辞官归隐。

    不过,做官到魏齐这种程度,虽然不理朝事,但终究对国之大事敏感非常。前两年从中原到北疆的连番大战。深深吸引了魏齐的目光。魏齐仔细琢磨了一下,发下带来一系列变化的乃是韩国,获利最大的也是韩国。前些日子,魏齐亲自跑到新郑一趟,切实感受到了韩国的勃勃生机。

    这倒不是说之前的韩国死气沉沉,而是现在的韩国大刀阔斧的改革,带来的震撼实在大了些。无论是轰轰烈烈的新法,还是大震天下的平叛,韩国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的坚决态度。明确的目标,像极了魏文侯时的魏国。

    虽然有些事情跳出圈子才能看的更明白。但可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魏齐如今已经不是相国,再对国家大事妄加评论的话,只会让年轻的魏王更加忌惮。毕竟魏国在连番的大战中是占得便宜的,魏齐不会也不可能去说魏王的不是,就好比在河东郡加税一事。

    魏文侯时,吴起一路势如破竹。将秦国的西河之地全部拿下,得民十五万户。魏文侯大喜。只是可惜,文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土地,而把西河之地作为一块供自己任意压榨的肥肉。这也就导致整个西河的百姓对魏国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感。当秦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拍手称庆。

    而现在,魏王似乎也是没有这个觉悟。他没有把河东郡当做不可侵占的国土,而是视为一个抗秦的桥头堡。桥头堡嘛。最危险的地方,投入太大的精力建设不值得,还不如当一个就地征粮的补给站。

    尉桓已经四十余岁,从他的爷爷开始,尉家世世代代为魏之国尉。自家也干脆以尉为氏。一个家族能够在尔虞我诈的魏国长久不衰,这和尉氏一族明哲保身的策略分不开。

    有些事情,尉桓劝谏过了魏王不听,那尉桓绝对不会再提第二遍。也许有人会认为尉桓不忠,不直言相劝,但尉桓对此只是呵呵一笑。那些冒着魏王怒火直言进谏的人都已经死掉了。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就要先明哲保身。命都没有了,还达不到劝谏魏王的目的,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魏齐当政时颇为不喜尉桓的作风,但当自己退位后,仔细想想,尉桓这样的非忠非奸的似乎才是官场上的不倒翁。自己太过刚直,容不得半点沙子,平日里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所依仗的只有王上的宠信。可伴君如伴虎,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一旦失去王上的信任,那就是墙倒众人推。

    那些追随自己的人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而那些平日里就跟自己不对付的更是会痛打落水狗。到如今,自己的影响力几乎没有了。整个大梁城,敢和自己畅饮闲聊的,似乎只有尉桓一人而已,或者信陵君故作大度,也会接待。

    炉火烧的正旺,尉桓细细品了一口魏齐带来的新茶,笑道:“先生带来的新茶果真不错!”

    魏齐也是回以一笑,“老朽前些日子去了趟新郑,顺便带了些回来。国尉喜欢,也不负老朽的一片苦心,哈哈!”

    “先生说笑了,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先生有此心意,桓大为感激。不知先生此行新郑,,有何收获?”尉桓笑吟吟的说道。

    “收获谈不上,老朽辞官之后,纵情山水,不亦快活。细细算来,老朽上次去新郑还是十年之前,一眨眼,十年一晃而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

    对于魏齐突然而来的感慨,尉桓饶有兴趣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其跑题的话语。只等魏齐感慨完后,尉桓才开口问道:“桓听说,新郑更大了,道路更宽敞了。先生可曾听说韩国新法之说?”

    魏齐一笑,知道对方想问自己什么,却偏偏揣着清楚装糊涂,言道:“的确,韩国的水泥路很是平坦。如今新郑方圆千里的土地都铺设了水泥路,不然以老夫的年龄和身子骨,来回一趟得丢掉半条命!至于国尉所说的新法,韩国是人人交口称赞啊!如今正大张旗鼓地休整阡陌。分发良田呢!国尉身居高位,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可是桓听说,韩国国人对新法的态度不一啊!”尉桓说得意有所指。

    “呵呵”,魏齐笑了,理所当然地说道:“勋贵们尚且谋逆,况乎国人!不过。大势所趋,些许的反对之声不值一提。”

    “先生以为韩国之新法如何?”尉桓直奔主题。

    魏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回味茶香。尉桓也不急躁,笑吟吟地望着对方。今日不过是闲谈国事,自己提及韩国新法,只不过是想顺便求教下,看看自己能否因此获利。

    半晌,魏齐睁开了眼睛。笑道:“王上和诸位大臣对韩国新法怎么看的呢?国尉大人呢?对韩国的新法又持什么态度?”

    尉桓暗道一声狡猾,脸色却是愈发平静,似乎在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说道:“如今韩国和燕国联姻,燕国又和赵国联姻,我魏国对于盟友韩国,王上又能有什么态度呢!”

    “看来诸位大臣和王上一样,都看好韩国的新法喽!”魏齐笑道。

    尉桓摇了摇头。坦言道:“这倒不会!有人担心韩国变法成功的话就崛起于中原,于魏国不利!”

    魏齐其实早就听说朝廷对此事议论很多。韩国在过去两年展露出的强大战力让身为邻国的魏国胆寒。大概是谁也不习惯以前跟着自己混的小弟突然肩膀挺起来,魏国也不希望一直是自己挡箭牌的韩国沦为下一个秦国。奖励耕战的制度绝对是在抄袭秦国的商鞅变法,但和秦国不同,韩国并没有抛弃中原固有的文化价值观,没有施加酷刑、连坐等刑罚。这让魏国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韩国已经表现出了足够多的决心。也取得了足够多的成果。势均力敌是一个联盟长期稳定的基础,如今韩国多了一个南阳,实力的增长肯定快过魏国。以前一直没有危机感的魏国开始担心自己的角色,只不过,现在联盟正处于蜜月期。魏王又被连番的大胜迷住了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底下的这股暗流罢了。

    “国尉慎言啊!老朽可是听说,王上对韩国帮助自己拿下安邑旧都很是感激啊!”魏齐故意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如今我们魏国和联盟的关系有些松散了!”

    尉桓知道魏齐是想说王上应该像其他三国一样,选择联姻,加强联系。只是可惜,魏王不肯送出自己的妹妹,王子又太过年幼!这一犹豫,联姻的机会也就没了!

    这番话尉桓自是不会对魏齐说出,他只是故作不知地摇了摇头,言道:“先生说笑了,如今我四国联盟威震天下,正是最得意地时候,哪里会松散掉呢!”

    魏齐也不道破对方的谎话,笑问道:“这是国尉大人的看法吗?”

    尉桓深深地看了魏齐一眼,竟然起身站了起来,说道:“齐国的使臣秘密来了大梁!”

    魏齐寻思着这句话里面的含义。尉桓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告诉自己齐国来使了。齐国和魏国的关系可谈不上多么友好!当初魏国称霸中原的时候,就是齐国将魏国拉下神坛,踩了几脚。虽然千年的时候两国一起瓜分了陶郡,那也是为了利益而已。齐国现在奉行不结盟中立的政策,这派使者过来,还掩藏行踪,这里面的意味就很深了。

    魏齐神色如常,内心却是无数个念头闪过。不过,魏齐虽然很想知道齐国使者来的原因,却不会主动问。道理很简单,尉桓若是想告诉自己一定会告诉自己。既然开了这个话头,他一定会把话说下去。

    尉桓叹道魏齐真是一个老狐狸,明明想知道却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不过,既然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对方,自然不会话说到一半。况且,自己也想看看对方的意见。

    “先生就不感兴趣齐国使臣为什么来我大梁吗?”

    魏齐知道尉桓沉不住气了,笑得更是平淡,“老朽已经辞官归隐了,这朝堂大事自然有信陵君、国尉这样的大臣决定。不过,现在正值新春,莫不是齐国使臣为我王拜年?”

    尉桓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装傻充愣。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说了实话,言道:“如果真是拜年,何必要掩藏行踪,不让别人知道呢!先生毕竟当过我魏国相国,眼光长远。如今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告诉先生。齐王派遣使臣来大梁,乃是为伐楚一事!”

    面对尉桓语出惊人,魏齐心中一凛。楚国?齐国和楚国的大仇自己是十分清楚的。当初自己还是丞相,五国伐齐,齐国大败后魏国、秦国、韩国、赵国就先行退兵了,只剩下燕国一力攻齐。这个时候楚国出兵援救,自大习惯了的齐缗王居然对楚将颐指气使,楚将一怒之下斩杀了齐缗王,两国从此交恶!如此看来。齐国想联合魏国攻打楚国再正常不过了。但是,韩、赵、燕三国呢?

    “呵呵,齐国刚刚和楚国大战一场,攻克了泗水流域。如今还想伐楚,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魏齐冷笑道。

    尉桓心中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时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如今齐国与北面的燕国不和,相当于和韩、赵、魏不和。又与楚国不睦,三面受敌。能够最大程度地削弱楚国总是好的。

    因为害怕自己说的不清楚。尉桓又解释了一句,言道:“齐国这次只派了使臣来我大梁,邯郸、新郑那边是没去的。”

    魏齐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这个信息量就大了。齐国明摆了想和魏国一起瓜分楚国,或者说平分楚国的大片国土。在绕过赵国、韩国、燕国的前提下,这可能吗?

    “楚国虽然元气大伤。余威犹在。魏国与韩、赵、燕已经结盟,此事怕是不妥吧!”

    尉桓点了点头,赞同道:“王上还没下定主意。此事事关体大,由不得马虎!”

    魏齐对这个是比较满意的,自己虽然已经不是魏国的丞相了。但终究是一个魏人。自己的祖坟家人田产全都在大梁,此事一个处理不好,让韩、赵、燕生出嫌隙的话,大梁少不得一番动荡,自己也会于心不安的。

    “信陵君那边是什么意见?”魏齐知道,如今对魏王影响力最大的臣子是信陵君——魏王的弟弟。齐国来使的消息一定是魏王信任的重臣才会知道,如果信陵君反对的话,魏王多半犹疑不决后依言放弃。

    “信陵君认为,伐楚可行。”尉桓故意顿了顿,说出了这个令魏齐惊讶的消息。

    魏齐沉吟不语,脸上难堪的表情证明他并不赞同信陵君的看法。

    “何也?”

    “有利可图!”尉桓干脆地回答道。

    “难道信陵君没有看到其中的风险吗?楚国看似是快肥肉,实际上却可能是泥潭啊!”魏齐说得有些痛心疾首,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魏齐顿了顿,脸色才恢复如常。

    “信陵君自是清楚其中的风险,但如今韩国的国力已经和我魏国持平,甚至高出一线。如此下去,”尉桓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韩国再强能强过赵国吗?强过秦国吗?还是信陵君以为,赵王、秦王会允许韩国崛起?”魏齐冷冷笑道。

    “呵呵,先生切勿生气!信陵君也是为魏国着想嘛。谁也不希望魏国成为四国联盟中垫底的存在!”

    魏齐却是没有还以好脸色,他只是叹气道:“这块肥肉实在太大,就算魏国和齐国合力也吃不下啊!”眼下之意,承认伐楚对魏国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信陵君计划是以蚕食为主,一步步不漏痕迹地和齐国瓜分楚国。”尉桓说出了信陵君的真实想法。

    “如果韩国、赵国、燕国要横插一脚呢?”

    “赵国、燕国太远,怕是爱莫能助。韩国倒是有可能,不过,当初我们有过约定!”尉桓说的有些神秘兮兮。

    “约定?”魏齐有些糊涂了。

    尉桓神秘一笑,自然不会把当初四国会盟定下的约定告诉魏齐,毕竟,这涉及到各国的核心利益。赵国的目标在于齐国,自己和楚国生出些摩擦,借以挑起事端讨伐楚国,赵国要么袖手旁观,要么派兵援助,是不会主动过来抢地盘的。

    魏王如今担心的是如何将战事控制在一定的规模,当初白起不过带了五万大军就使得楚国五六十万大军围剿。楚国是一个典型的抽风型的国家,万一被楚国临死前狠咬一口,那就不值当了。所以魏王才会担心要不要答应联合齐国一起伐楚。

    “先生只管放心,如果王上有把握不让赵国、燕国参与其中,答应和齐国联合一起伐楚可行吗?”

    “只要赵国不插手,可行!不过,楚国可不好打,如果他倒向秦国或者同意加入联盟一起伐秦,这个还会有变化!”魏齐沉吟了片刻,斟酌地回道。

    尉桓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如果不知道许多详情的话一定也会这么觉得。只不过嘛,怎么选择已经由不得楚国了。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未完待续……)

    PS:新的一月啊!求个月票。嘿嘿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黄歇访赵

    韩王然登基后的第二年,即公元前271年,整个中原大地如同一条大河,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正月,秦国派客卿蔡泽为使,成功游说齐王。齐王同意与秦国暗中结盟,一起削弱蚕食楚国。同月,齐王派中大夫太史胜为密使,拉拢魏国。魏王同意与齐国一道,南下攻伐楚国。

    二月,东胡犯边,进入燕国辽东郡境内。韩国出兵一万助之,同时派吕不韦率领一支商队入燕,以纸张、茶叶、水泥换取粮草、马匹。同月,赵国在雁门郡平城(今大同)囤积大军,云中郡方向的赵军也活动频繁,向东面的善无城施压。秦军出人意料地主动放弃善无城,在马邑集结三万大军以抗赵军。赵国担心伤亡过大,得不偿失,放弃强攻,两国以山阴为界,共分其地。

    三月,秦国以武安君白起为将,领兵五万,北上洛水源头,加固长城,置北地郡而返。同月,楚国以左徒黄歇为使,巡视江东郡,于会稽停留十数日乃返。

    四月,春耕。韩国颍川、上党两郡完成开垦阡陌、建设村落的重任,开始贯彻新法,每户实授田三十亩,五税一。同月,颍川郡郡尉魏辙、校尉朱亥大破东胡而返,韩王然大喜,加封其为子爵,赏五百金。

    五月,第一个村子学堂于阳翟设立,收年龄在七至十五岁的孩童教之,教学者乃孔尚所收学生。同月,韩王然下令,招贤馆所招贤能,若想为一县之令,非无合理之理由。当下乡为师半年,教授学业。韩王然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六月,颍川学院院长孔老夫子与汉邑令、墨家钜子墨迪辩论于新郑,孔老夫子弹劾其不遵礼制。又因胡服越来越受体力劳动者欢迎,孔老夫子不喜,乃上书言称礼不可废。请韩王然在军队以外全面禁止胡服。王不听,与其畅谈一夜,孔老夫子闭门不出,三日后不复言礼。

    七月,中原大旱,淮河以南也是雨水减半。韩王然派郑工为将作少府少监,督修鸿沟,并带头节水抗旱,减免赋税。齐国借口楚国罢战淮水上游。导致齐国缺水,派兵两万进犯彭城,为楚国大将景阳所阻。魏国主动调节,齐、楚乃罢兵。

    八月,楚国派左徒黄歇为使,前往邯郸拜谒赵王,请求结盟伐秦。

    赵国,邯郸。

    明眼人都知道。左徒黄歇在楚国的地位水涨船高。随着他一系列的建议得到实施和累计的功劳,距离封君指日可待。楚国上下原本以为。齐国即使打着为先王报仇的旗号,也不会一直和楚国过不去。如今,齐国拿下了泗水流域,应该气消了。没想到齐国却趁着干旱,又想占楚国的便宜。如果不是楚王的“先见之明”,派大将景阳镇守彭城。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大旱,因为黄歇的坚持,楚王终于同意不再加税。这次和齐国的调停让楚国看到了魏国的影响力,或者说,韩、赵、魏、燕四国联盟的影响力。齐国发了封似地时不时咬自己。楚国真的有些受不了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加入其中,让齐国忌惮之下才不会无休止地打自己的主意。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楚王才安排新进的宠臣黄歇为使,拜谒赵王。只要赵王同意了,韩、魏、燕就会同意。楚王对此很有信心,毕竟山东六国的心腹大患乃是秦国,一起讨伐秦国对各国都有好处。借着讨伐秦国的机会,自己楚国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入其中,撇开齐国。谁都清楚,齐国眼下打的可是中立牌。

    至少现在看来,赵国的态度是热情的,从负责接待的是上卿蔺相如可见一斑。不过令黄歇纳闷的是,蔺相如好像对政事不太上心。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试探自己的情况下,黄歇也不打算主动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说这个话题谁就落在了下风。

    这一日,蔺相如的府邸上,黄歇一如既往地得到了盛情的招待。

    “黄左徒,这条鲈鱼味道如何,可有贵国的几分火候?”蔺相如笑着指着眼前的红烧鲈鱼。如今新郑的美味斋可是开遍了天下,各郡郡治所在,必有美味斋也!自己为了款待黄歇可是专门把酒楼的大师傅请了过来。

    “分毫不差!”黄歇回答得倒也干脆。

    蔺相如笑意更浓了,言道:“相如听说鲈鱼之肥美,当属淮水下游,可有此说?”

    黄歇眉头一皱,如今淮水下游可是被齐国攻占着,蔺相如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意有所指。是什么意思呢,应该不是讽刺,应该是某种暗示。黄歇脑海里很快闪过几个念头,却被一一排除。

    “蔺上卿说笑了,歇虽楚人,却一直没有尝过淮水下游的鲈鱼,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假!”黄歇回答得避重就轻,滴水不漏。

    没有得到想要的正面回复,蔺相如也不着恼,回道:“这倒无妨!等黄左徒尝到后再告诉相如不迟!”

    黄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如今到处皆是旱灾,楚国今年的损失还大吗?”蔺相如故作关切地问道。

    黄歇却是心下一紧,不知道蔺相如话中的含义,当即谨守口风,回道:“若论损失,我楚国多河泽,总要比中原诸国好些!”眼下之意却是说我楚国损失尚且不论,你们几个北方国家的损失才叫大。

    “是啊!齐国的损失就很大!”蔺相如说得更是颇有深意。

    黄歇这才知道蔺相如想要说什么,拐来拐去,蔺相如是想说齐国的损失要远比楚国大得多。只不过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还有许多可以琢磨的。

    “呵呵。”黄歇一笑,没有再言语。

    蔺相如试探性地说道:“魏国此次调停做得不错,不过,依相如看,齐国和贵国还是不要轻易动刀兵的好。毕竟贵国和西边的秦国不睦,齐国和北面的燕国不和。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什么意思?莫非赵国想要劝和?”黄歇心中泛起这个念头。

    不过黄歇还是很快的表明了楚国的立场,言道:“战非我愿也!只是齐国欺人太甚,我楚国不得不反击!”黄歇说的大义凛然。

    “哦?那贵国的态度是尽量和齐国保持和平,然后全力抗击秦国了?”蔺相如又在试探楚国眼前的战略。

    黄歇哪会那么容易上当,当即模糊道:“秦国,虎狼之国也。我楚国虽然屡战屡败,但也屡败屡战。不过眼下齐国缺如跳梁小丑,袭扰我楚国后方。我们楚国也只能东西据守以观天下大势。”

    蔺相如点了点头,对楚国的做法似乎很是赞同。“如果没有齐国呢?贵国会全力抗秦?”

    黄歇内心顿时翻江倒海,蔺相如的这句话实在太有深意了。什么叫没有齐国,难道赵国想取齐国而代之,这个野心也太大了吧!虽然百十年内也有几个国家亡国,但还没有一个像齐国这么强大。宋国勉强算是,不过齐国在灭宋后很快就被六国围殴。一夜打到解放前,代价不可谓不大。

    “蔺上卿说笑了吧!”黄歇吞了口口水,勉强说道。

    “相如也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罢了!黄左徒,你说呢!”蔺相如紧盯着黄歇的面孔,想看黄歇最真实的反应。

    黄歇哈哈一笑,故作沉稳地说道:“如果真没有齐国了,那我楚国的心腹之患就少了一个。这倒是一件好事!至于抗秦,我想。山东各国都不会置身事外吧!”

    “这倒是!”蔺相如笑的很开心,“黄左徒千里迢迢来我邯郸,不知所为何事啊?”

    黄歇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了,神色也是一凛,言道:“诛暴秦而已!”

    蔺相如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如今楚国的处境堪忧。西面有咄咄逼人的秦国。东有小动作不断的齐国。楚国疆域太大,兵力又太少,首位不能兼顾,兵家大忌也!楚国要么联合自己或者燕国打压齐国,要么行合纵之计。西伐秦国!

    “楚王莫不是想要联合山东六国,一起西伐秦国?”

    黄歇面色沉稳地点了点头,抛出了第一个诱饵,言道:“楚王愿意以赵王为纵约长,出兵五万,合力攻秦!”

    蔺相如心里暗暗一盘算,这个数目不算少了,如果各国皆出兵五万的话,也有三十万大军,足够秦国疲于奔命!只是,现在天下只有赵王声威最隆,除了赵王,哪有谁有这样的威望!楚国推举赵王为纵约长,看似表示对赵国的尊重,实际上不过是无奈之计罢了!顺水人情而已!

    “攻秦?”蔺相如打趣道,“两年前我们韩、赵、魏就开始攻秦了啊!”

    黄歇知道对方是在讽刺楚国当初坐山观虎斗,后面更是和秦国假意结盟以谋求利益!这个暗亏楚国还真不得不吃。眼下也只能尽量弥补,黄歇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蔺上卿也知道当初我们楚国的苦衷,好在天佑我山东诸国,贵国杀败秦国,声威名震天下啊!”

    蔺相如也只是提醒一下楚国,他们是有前科的人,眼下目的达到了蔺相如也不会真的追究,于是言道:“秦国已经全面退守关内,我们该如何攻秦呢!”言下之意却是有些赞同楚国的计划。

    黄歇大喜,有些兴奋地说道:“依照歇来看,由武关直捣黄龙,强攻咸阳,即可灭掉秦国。秦国一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蔺相如却是摇了摇头,回道:“不可不可!左徒大人毕竟不精通兵事,武关利于防守,同样的道理,蓝田有尧关做为依仗,又是最后一道防线,攻之不易啊!”

    蔺相如却是知道,只要联军敢于牺牲,用人命也能堆出一条通往咸阳的大道来,但由谁来灭秦,这个就需要好好商量了。难的不是灭秦,而是灭秦后利益的瓜分,难的是灭秦中各国需要付出的牺牲。

    直捣咸阳本来就是黄歇随口说的计策,被蔺相如否决他也不丧气,只是言道:“歇毕竟不是将军!但歇也知道,秦国如今虚弱。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这个机会错过的话,让秦国恢复了元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蔺相如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牺牲自我完成灭秦大业,赵国还没有这个勇气。与其啃这个硬骨头,不如去挑了肥肉。就好比齐国。

    韩王然登基后的第二年,即公元前271年,整个中原大地如同一条大河,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正月,秦国派客卿蔡泽为使,成功游说齐王。齐王同意与秦国暗中结盟,一起削弱蚕食楚国。同月,齐王派中大夫太史胜为密使。拉拢魏国。魏王同意与齐国一道,南下攻伐楚国。

    二月,东胡犯边,进入燕国辽东郡境内。韩国出兵一万助之,同时派吕不韦率领一支商队入燕,以纸张、茶叶、水泥换取粮草、马匹。同月,赵国在雁门郡平城(今大同)囤积大军,云中郡方向的赵军也活动频繁。向东面的善无城施压。秦军出人意料地主动放弃善无城,在马邑集结三万大军以抗赵军。赵国担心伤亡过大。得不偿失,放弃强攻,两国以山阴为界,共分其地。

    三月,秦国以武安君白起为将,领兵五万。北上洛水源头,加固长城,置北地郡而返。同月,楚国以左徒黄歇为使,巡视江东郡。于会稽停留十数日乃返。

    四月,春耕。韩国颍川、上党两郡完成开垦阡陌、建设村落的重任,开始贯彻新法,每户实授田三十亩,五税一。同月,颍川郡郡尉魏辙、校尉朱亥大破东胡而返,韩王然大喜,加封其为子爵,赏五百金。

    五月,第一个村子学堂于阳翟设立,收年龄在七至十五岁的孩童教之,教学者乃孔尚所收学生。同月,韩王然下令,招贤馆所招贤能,若想为一县之令,非无合理之理由,当下乡为师半年,教授学业。韩王然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六月,颍川学院院长孔老夫子与汉邑令、墨家钜子墨迪辩论于新郑,孔老夫子弹劾其不遵礼制。又因胡服越来越受体力劳动者欢迎,孔老夫子不喜,乃上书言称礼不可废,请韩王然在军队以外全面禁止胡服。王不听,与其畅谈一夜,孔老夫子闭门不出,三日后不复言礼。

    七月,中原大旱,淮河以南也是雨水减半。韩王然派郑工为将作少府少监,督修鸿沟,并带头节水抗旱,减免赋税。齐国借口楚国罢战淮水上游,导致齐国缺水,派兵两万进犯彭城,为楚国大将景阳所阻。魏国主动调节,齐、楚乃罢兵。

    八月,楚国派左徒黄歇为使,前往邯郸拜谒赵王,请求结盟伐秦。

    赵国,邯郸。

    明眼人都知道,左徒黄歇在楚国的地位水涨船高。随着他一系列的建议得到实施和累计的功劳,距离封君指日可待。楚国上下原本以为,齐国即使打着为先王报仇的旗号,也不会一直和楚国过不去。如今,齐国拿下了泗水流域,应该气消了。没想到齐国却趁着干旱,又想占楚国的便宜。如果不是楚王的“先见之明”,派大将景阳镇守彭城,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大旱,因为黄歇的坚持,楚王终于同意不再加税。这次和齐国的调停让楚国看到了魏国的影响力,或者说,韩、赵、魏、燕四国联盟的影响力。齐国发了封似地时不时咬自己,楚国真的有些受不了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加入其中,让齐国忌惮之下才不会无休止地打自己的主意。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楚王才安排新进的宠臣黄歇为使,拜谒赵王。只要赵王同意了,韩、魏、燕就会同意。楚王对此很有信心,毕竟山东六国的心腹大患乃是秦国,一起讨伐秦国对各国都有好处。借着讨伐秦国的机会,自己楚国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入其中,撇开齐国。谁都清楚,齐国眼下打的可是中立牌。

    至少现在看来,赵国的态度是热情的,从负责接待的是上卿蔺相如可见一斑。不过令黄歇纳闷的是,蔺相如好像对政事不太上心。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试探自己的情况下,黄歇也不打算主动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说这个话题谁就落在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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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相如笑意更浓了,言道:“相如听说鲈鱼之肥美,当属淮水下游,可有此说?”

    黄歇眉头一皱,如今淮水下游可是被齐国攻占着,蔺相如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意有所指。是什么意思呢,应该不是讽刺,应该是某种暗示。黄歇脑海里很快闪过几个念头,却被一一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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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楚王的野望

    楚王郁闷极了,自己派左徒黄歇访赵,就是希望能加入到联盟当中,借着联盟的威势压齐国一头,顺便凑个热闹打打秦国什么的。哪想到赵国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结盟的事情不说,还想要自己出份大力气,好好敲打下齐国。

    楚王熊横人如其名,向来自负,只不过秦国把他的先王打的狠了,这才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赵国明摆着想拿楚国当枪使,楚王早有这个觉悟。只是自己这个枪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跟齐国死拼,便宜赵国。这样的事情自己可不会做。

    犹豫再三,楚王还是把左徒叫来,谆谆教导道:“赵王的这个意见寡人的颇为赞同的,只是秦国盘踞在巴蜀两郡,寡人若是派大军伐齐,秦国顺流而下攻打郢都怎么办?夷陵之耻历历在目,无论如何,寡人生于郢都长于郢都,就算死也要死在郢都!”

    看着正义凛然的楚王熊横,黄歇知道这个伐齐的计策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当然,黄歇可不认为秦国来犯的话楚王会坚守郢都。毕竟,当初白起来的时候楚王可是第一个逃的,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黄歇心说自己容易吗?跋涉千里去往邯郸,游说诸位大臣。赵国好不容易松了口,有意向和楚国结盟。楚王倒好,还没得到对方的信任就想得利。在他看来,伐齐就是赵国对楚国的一种试探。楚国若是拒绝了,拂了赵王的面子,说不定还惹出什么事端。

    斟酌了下自己的言语,黄歇说道:“王上,秦、齐两国如今是我楚国的心腹大患。赵王既然不愿意强攻秦国,依我楚国的国力。也只能先解决齐国了。”

    黄歇这是在暗示一个不容分辩的现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国的国力可不比楚庄王那个时候,现在联盟里的老大——赵王放话出来,想帮助楚国解决东面的隐患,这已经不错了。

    楚王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在他的心里甚至思考和秦国、齐国和解的可能。毕竟。论及处境,秦国和齐国的情况也就比楚国稍好些。曾经睥睨天下的那个秦国不得不龟缩在关内,靠着崇山峻岭闭关自保。齐国则是有些奴颜婢膝地周旋于赵、燕、魏三国之间。

    一时之间,楚王有些生气。齐王这个败家子,不就是自己的手下杀了他的先王吗?至于像个疯狗一样地乱咬自己吗?真要追究罪魁祸首,那也是燕国。只不过现在燕国傍上了三晋的大腿,齐国只好拿自己来出气。

    不过,自己也不是吃干粮长大的。如果不是怕秦国突然杀过来,以楚国的国力。跟齐国较量一番打他个落花流水还是不成问题的。

    明眼人都知道,北方的四国联盟犹如一个庞然大物,秦、齐、楚结盟是最好的出路。可是齐国乱咬人,一向理智的秦国也趁火打劫,这不是显得楚国好欺负吗?

    念及于此,自负的楚王熊横将与秦国、齐国和解的念头抛开了。大不了自己当回苦力,把齐国打得只剩一口气,还能得到鲁国旧地和琅琊郡。也不算吃亏。

    “左徒大人也赞成伐齐?”有了主见和底线,楚王说话也有些底气。这等大事。还是先听听心腹的意见。

    黄歇感慨一句终于肯征求自己的意见了,可刚才楚王明明还是不大乐意伐齐,现在突然转变,说不定又生出了别的想法。

    “王上,现在除了伐齐,已经没有让赵国感兴趣的了。五国伐齐之后。齐国国力一落千丈,但谁也保不准齐国可不可以崛起。魏国的前车之鉴可就摆在那里呢!”

    对于黄歇隐晦的说辞,楚王了然于胸。魏文侯时魏国乃第一强国,其后国力虽然稍有下降但也是各国需要仰仗的存在。等到了魏惠王时,魏国以庞涓为将。横行中原无阻,可是物极而衰,魏国的霸主地位生生被齐国拉了下去。直到齐湣王灭宋后,搞的天怒人怨,五国伐齐,齐国才衰落下去。

    如今山东六国以赵国为首,但保不齐齐国也会取而代之。毕竟,论潜力论野心,齐国是最有可能给赵国制造麻烦的国家。从赵国时不时敲打齐国,占据齐国陪都高唐就可见赵国对于齐国的防范心里。如今秦国龟缩不出,赵国无论是为了长久的霸主地位还是扩充实力,齐国都是最好的选择。

    “齐国终究太大,人口众多。虽然齐王昏庸,但田单的贤明不容小嘘。况且,赵国本来就是山东诸国之首,再给其三郡之地,更难遏制!”楚王长叹道。

    黄歇一下子就读懂了楚王的担心。即使楚王喜好声色犬马,也知道任由赵国这么发展下去的话,赵国将一家独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消灭齐国对楚国短期来说是有利的,但少了齐国,谁也保不准赵国会不会把下一个目标瞄准楚国。楚王在衡量,这个险值不值得冒。

    “臣以为,赵国既然想吞并齐国,自然会把田单这个因素考虑其中。”田单斟酌地说道。

    “黄爱卿,你认为伐齐一事,是否可以把燕国拉入其中?或者,韩国?”楚王突然说了这一句话。

    黄歇低头不语,楚王想这么做,肯定是不想赵国一家独大。有了其他国家的加入,楚国一方面可以减少损失,另一方面狼多肉少,无形中削弱了赵国的实力。毕竟,齐国就那么大,三个国家分的肯定比两个国家分的少。甚至,楚国可以在分赃的时候做些小动作,把疆界搞的混乱不清,浑水摸鱼。

    之所以没有没有提及魏国,那是因为在关系上来说,燕国、韩国跟赵国更亲近一些。楚国可以想方设法把他们作为和赵国的缓冲。

    “臣以为,此事燕国应该会同意,韩、赵怕是难以答应。”

    黄歇叹气,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依照韩王然的那股聪明劲,在齐国得一块飞地。给赵、楚两国当缓冲,韩国怕是没有这种觉悟!至于赵国,也没有这种无私的共享精神。

    楚王熊横却是觉得大有可为,不过是试试而已,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呢!当即言道:“黄爱卿,事在人为。权且替寡人劳心,爱卿的功劳寡人是不会忘记的。”

    眼下之意是只要黄歇办成了这件事,封君封侯高官厚禄少不了,黄歇沉吟一下也只能应了下来。

    当黄歇来到新郑的时候,已是九月下旬,天意正凉。农忙过后,韩王然按照当初的计划,下令分批召集农人编练新军。这个时候先期培训的常备军就发挥了作用。古之名将,指挥大军如臂指使。军队若想打胜仗需要注意许多因素。例如军心、士气、地形、方阵、士卒的勇武等等。韩王然却是归结于两点,纪律和后勤保障。

    一支军队最忌讳的就是毫无斗志和凝聚力,纪律可以解决这一点。韩国的军纪在诸国当中算是松散的了,这也是最急需改观的地方。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只要赏罚分明,谁人不愿效力,谁人不敢效力。

    韩王然深得其中精髓,在两个月的训练当中。士卒们发现军功的获取不仅仅来源于战场,如果是训练里表现突出。比如在全军箭术比试里跃居前十名者,实授田十余亩到百余亩。这可是可以传给子子孙孙的重赏!对农人来说,钱财都想虚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土地才是最真的。

    如果你担心有箭术精明的军官和你抢功,大可不必。像箭术、近身肉搏等武技的考核,什长以上的的军官是没有资格参与的。这摆明了就是给普通士卒一个赚取奖励的机会。

    如果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可以报名和往常需要仰视的伯长、属长、千人将们同台竞技。至于比试的科目嘛,当然是指挥。只要你觉得之前是怀才不遇,想要一试身手,那大可勇敢站出来。这些日子,已经有十余人获得将军的赏识。被送到军学院学习。

    甚至,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哪怕是修理战车、预报天气、辨识方向,军中的高层们都会对你刮目相看,继而提拔。

    说到军学院,这是韩王然的一个创新。这个时代的兵家都是敝帚自珍的,缺乏交流,能够著述兵书的大家更是将一生心得遮遮掩掩。听起来是固步自封,但也有其中的苦衷。韩王然就是想把这个现状打破。

    虽然雇佣兵这种职业已经存在,但却不为大众所理解。各国受国力所限制,也不可能养着一大批纯职业的军人来应对此起彼伏的战事。韩王然的策略是每年定期召集农人培训,一支大军的基础在于伍什。例如韩国有三十万大军,如果常备的六万大军全部是由伍长组成,平日里备战,一旦有战事则以伍为单位,迅速组织起一支大军,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韩王然所做的一切事都是服务于战争。赏赐有才能的士卒乃是激励士气,让他们看到希望,包括设置军学院也是物尽其才。韩王然希望,军中的每个士卒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比如一个伍长被杀,要马上有一个可以取代他的人,不能因此自乱阵脚。这就需要划分每个人的职责,让他们习惯并融入到自己的角色。

    像行伍兵种的组成、士卒的待遇,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韩王然在听取了卫尉李牧、郎中令蒙驁、少府陈穗、治粟内史刘光的建议后一一决定。这还只是因此,这个秋天对韩王然来说是极其忙碌的。

    忙碌的还不只有这些,九月上旬的时候,韩王然决定在南阳设立韩国的第一支水军,这个时候还称之为舟师。以前韩国受限于地域狭小,境内没有什么大河(忽略穿越韩国百余里的那条河水吧),不发展舟师情有可原。但如今,韩国据有四郡之地,洛水大部分在韩国境内,汝水、叶水上游也在韩国的掌控之中,不好好利用的话,实在对不起自己。

    韩王然可是清楚,舟师一旦成军,楚国若是不待见自己的话,自己完全可以顺流而下。进犯淮泗之地。当然,也要防备秦国顺着丹水、汉水来进犯自己。

    这个时候说到舟师,最强大的当为秦国。九年前(公元前280年),秦国进犯楚国的黔中郡,发动舟师,有船上万艘。声势虽然浩大。船的载重量也可见一斑。韩王然可是打着一个主意,今后无论是伐楚还是经略巴蜀,这个舟师都是必不可少。

    在新郑停留了三日后,韩王然终于同意接见黄歇。黄歇访赵一事自己已经知道,虽然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缘由,韩王然也能猜出三分,无非是结盟而已。但是齐国派遣密使访问大梁,这个好不容易打探出来的消息更让韩王然关心。

    无论哪个时代,最见不得人的消息最是重要。就像两国互访。表面上都是友好磋商,达成共识。实际上的利益呼唤都是在谈判桌下暗自进行。

    这几日,黄歇先后拜见了三公九卿,礼数一点也没落下。通过这个,韩王然已经知道了黄歇的来意,但他还是和颜悦色地让行礼的黄歇起身,说了些废话。

    “楚王最近安好?”

    黄歇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年轻地过分的君王,言辞恭敬地回道:“谢韩王关心。吾王一切安好!临行前,吾王交代微臣向韩王问安。并向韩王贺喜。此乃吾王令人猎取的麝香、熊胆等一应名贵药材,想必王后再过几月应该用得着。”

    韩王然笑意更浓,王后姬淼有孕的消息楚国知道并不奇怪。看来楚王是要拍自己的马屁,不过这次还真拍对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楚王的心意韩王然欣然领受了。

    “楚王费心了!来人!去取万张纸,作为寡人的回礼!”韩王然先是感谢了一番。对身边的宦者令吩咐道。现在韩王然喜欢用纸张来作为回礼,既“便宜”又能宣传品牌,何乐而不为呢!

    黄歇心中却是暗道韩王然真是小气,虽然不清楚汉邑里的那些纸张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但想来应该没有太高的成本。只是。列国怎么打听刺探也不能得其要领。那些被派去潜进汉邑的密探全都是有去无回,几次三番后,就连秦国都断了这个念头。

    不过,韩王然如此客气也让黄歇感觉接下来的游说不会顺利。韩王然一副恩怨分明、公私分明的态度摆明了不会因为楚王的心意而改变。

    黄歇此行来新郑,穿南阳、三川而过,深切感受到了韩国的勃勃生机。如果说楚国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那韩国就是一个充满活力的青壮。自己到过楚国的许多地方,骄奢的上层和麻木不仁的庶民是楚国的鲜明写照。但韩国却是庶民们对生活充满希望,地方豪族们也是谨守规矩,不敢造次。此时的韩国像极了过去的秦国,但却比秦国多了一丝人情味。

    联想到韩国许多村落已经修建起了学堂,声势浩大的舟师,黄歇断言,韩王然的心思肯定不止于此。韩国,不可得罪。这是黄歇得出的结论。

    于是黄歇把姿态摆的愈发端正,韩王然似乎很是满意,言道:“左徒大人跋山涉水,一定是有事相商。如今三公九卿皆在,不妨直言。”

    对于韩王然的这么直接的态度,黄歇明显有些不适应。为政者,哪个不是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不把对方逼到一定地步,是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态度。甚至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就绝对不会伸出援手的也大有之。

    韩王然却是不这么想,韩国现在需要的是时间,重要的是时间,哪次朝会不是将国家大事定好后就各自匆匆返回府邸,操持国事。和楚国磨洋工,耍嘴皮子,空空其谈,这不是韩王然所乐意的。务实而非务虚,这也是韩王然正在全国贯彻的。尸位素餐者在韩国早已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你无法胜任自己的职位,还有许多人在招贤馆眼巴巴地等着呢!

    黄歇也是机智之人,他只是一愣就坦言道:“当今天下,秦国连战连败,只得闭关自守,不足为虑。我山东六国本该趁此良机,睦邻友好,合力讨伐暴秦,还这个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然则有齐国不以诛秦为己任,袭扰邻国,夺其地,妄图称霸山东。歇以为,齐国不除,山东不宁。”

    对于楚国站在这么高的道德制高点上品论齐国,韩王然并不惊讶。天下熙熙皆为利往,齐国灭掉鲁国,那是鲁国太弱小。进犯楚国,那是楚国不察。这乱世,就是以拳头,以实力来说话。如今楚国屡战屡败,失掉话语权,沦落到只能谴责齐国,这是很无奈的做法。如果自己的韩国也变成这样,那也只能是咎由自取。

    心里虽然鄙视楚国的道貌岸然,韩王然面子上却是很是和善,言道:“那贵国的意思就是想联合寡人的韩国讨伐齐国喽?”

    “正是!”黄歇回答地急促有利,犹如现在的心境。

    “那寡人能有什么好处?”韩王然问得很是直接。

    黄歇以为韩王然意动,当即游说道:“只要韩王您同意伐齐,吾王愿意共分齐地,与贵国结为兄弟之邦,合力抗秦!”

    面对黄歇画下的大饼,韩王然并不心动,反而饶有兴趣地说道:“寡人听说左徒大人刚刚从邯郸回来!”

    黄歇心下一紧,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但也只能点点头承认,言道:“确实!”

    “那伐齐一事,赵王是个什么态度?左徒大人知道,眼下我们韩国可是和魏国、燕国一起,以赵国为首。”韩王然笑的很是灿烂,直指要害。(未完待续……)

地一百七十三章 燕国的应对

    黄歇回答地滴水不漏,“赵王也认为齐国乃我山东诸国的害群之马,不除之无以安心攻秦!”

    韩王然沉吟不语,黄歇的话透露出两点,一是赵王对攻齐很感兴趣,二是灭齐后山东五国当合力攻秦。

    韩王然从不怀疑赵国对齐国的打压之心,去年四国会盟的时候,赵王就得意洋洋地勾勒了一副联盟的扩张图。按照当初的约定,赵国取齐,魏国攻楚,韩国取汉中,燕国北略东胡。只是,自己很清楚,燕王、魏王也很清楚,谁都绝对不会傻乎乎地按照赵王的思路来。

    齐国无疑是富饶的,而且赵国有能力吃下。楚国却是可以撑死魏国,至于汉中和草原,这是难啃的骨头,燕国、韩国也不会放着肥肉不吃去啃骨头。如今听黄歇的说辞,赵国居然好心地要和楚国瓜分齐国,甚至还拉上韩国。

    “阴谋!这里面绝对有猫腻!”韩王然在心里迅速做出了判断。

    但表面上,韩王然却装作很感兴趣地样子,说道:“赵王真要联合贵国和寡人的韩国攻齐吗?”

    黄歇心里一颤,暗道韩王然真是狡猾。刚才自己偷换概念,“如实地”表明了赵王的态度,却隐瞒了赵王只想和楚国攻齐的事实。本以为韩王然会在自己的利诱之下爽快地答应,到时候赵国说不得顾及和韩国的情分,同意韩国加入进来。

    哪想到韩王然的心思如此缜密,识破了自己的小聪明。这样一来,迫使韩国将错就错的计策已经没用了。自己若是撒谎的话只会惹恼赵国、韩国,得不偿失。

    念及于此,黄歇不紧不慢地笑道:“歇去邯郸的时候,赵王倒是表示愿意和楚国一起伐齐。不过。回到郢都后,吾王觉得有秦国掣肘,我国在伐齐一事上能出的力很少。这才命歇来新郑,希望贵国可以援手一二。”

    面对黄歇的巧辩,韩王然知道自己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不过他也不着恼,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原来赵王是想和贵国伐齐!这样的话,我韩国不好插手了吧!”

    韩王然口中的“贵国”两个字咬的很深,黄歇知道对方有些埋怨自己耍小聪明。但身为一个政客,面不改色,或者说脸皮厚是最基本的要求。黄歇装作没有听懂,回道:“贵国与赵国同为盟国,不分彼此嘛!大家都是为了攻秦大业。况且齐国富庶,歇以为伐齐对贵国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韩王然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楚国的心思自己应该是知道了。无非是怕付出太多的牺牲又捞不到足够的好处。按照实力来说。赵国勉强可以吃下齐国,如果有楚国这个冤大头的话,应该更不费力。对于齐国这块肥肉,赵国怕是不愿和韩、魏、燕三国中的任意一国分享。跟楚国就没关系了,一者楚国还不是赵国的盟友,赵国可是随时翻脸;二者楚国时刻面临秦国的威胁,赵国可以借此让楚国投鼠忌器。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地理位置的关系。韩王然对齐国也是很动心的。不过嘛,屁股决定位置。位置决定想法。就算赵国主动拉拢自己一起伐齐,自己也是会推诿的。原因很简单,就算灭掉了齐国,自己也不过是分一块飞地。相反,留着齐国的话还可以时不时恶心一下赵国,让他们的手不要伸得太深。

    不过。这样的话藏在心里就好。韩王然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的,这就是政治。韩王然脑海里迅速否决了黄歇的提议,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寡人早就听说齐国富庶,只可惜未能一见!如今秦国蠢蠢欲动。寡人的大军都囤聚在武关、宜阳一线,轻易不可调离。对于齐国,寡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完,韩王然显得很是沮丧。似乎在为错过这个好机会而失望。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暗暗讽刺楚王,“想拉我给你们楚国垫背,没门!”

    大殿内的韩国众臣也是纷纷附和,如今韩国新法刚刚实施还不到一年,正是深化发展的时候。这个时候伐齐的话,不出动十万以上的大军无以成行。国家的整个计划都被会打乱的。

    像张平、范睢、李牧这样的心腹更是清楚,韩王然私下聊天的时候曾经嘱咐过,韩国如今需要的是和平,是发展。能不动刀兵就不动刀兵,如果真要出兵的话,不可超过三万。休养生息方能增强国力!

    黄歇一看群臣的反应,就知道拉拢韩国多半是没戏了。韩王然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寡人认为,魏国和燕国对伐齐应该很有兴趣。左徒大人若是得空,不妨去一下大梁或者蓟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韩王然‘无私’地说道。

    黄歇点了点头,临行前楚王熊横交代,若是韩国无意伐齐的话,那就游说燕国,燕国不行那就魏国,若是魏国也不同意也只能答应赵国了。

    “如此倒是甚为可惜了。歇还以为韩王您会对这个感兴趣呢!”黄歇被拒绝后,很快掩饰了眼中的落寞之情,笑着说道。

    “寡人倒是感兴趣!只是秦国对寡人的南阳、三川更感兴趣啊!寡人不得不防!哈哈!”

    送走了黄歇,朝会没过多久就结束了,这也说明韩国政府如今的高效。问责制度的实施让每个官员绷紧了弦,往常互相推诿扯皮的现象再没有发生。

    “王上!没想到赵国这么快就安奈不住,要对齐国动手了!”留下来向韩王然汇报一些新法最新进展的范睢笑道。

    “是啊!只不过,齐国可不是那么好吃下的。”韩王然说的很有深意。

    范睢点了点头,笑的很是得意。

    进入十月份的时候,蓟城飘起了第一场雪。虽然是小雪,但也告示着寒冬的正式到来。黄歇的车驾就是踏着十月末的第一场雪来到蓟城的。

    燕国今年日子不顺,四个月的大旱多多少少影响了燕国今年的收成。好在农人们辛劳,抢回了不少粮食。年初的时候,东胡衔恨而来。进犯辽东郡。要知道,十多年前辽东可还是东胡的底盘。东胡比往常更有理由来打草谷。韩国在第一时间派军增援,一万人不多不少,但也足够分担燕国的压力。燕王对此是深表感激的,当然,如果燕王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是打着练兵的思想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韩国百姓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燕王后怀有身孕,燕王下令租税减半。如果再加上一件的话,那就是韩国的商队在大肆收购良马。燕国别的很少,但论及良马还是很多的。用马匹换来粮食,这让不少燕国百姓看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抵达蓟城后,黄歇先是去拜访了燕国的“三驾马车”——丞相将渠、长大夫剧辛、将军荣蚠,以及燕王的心腹蓟城令栗腹,中郎将王方。然后才向燕王递上了拜帖。

    当然,黄歇也不会不识大体地将伐燕的谋划搞的满城风雨。事实上。除了向将渠委婉地透露了自己打来意后,黄歇对于其他人只是礼节性地拜访,于伐齐一事只字未提。不过,黄歇相信,心思娴熟的将渠一定会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燕王。

    果不其然,燕王跟黄歇一见面就单刀直入,询问黄歇的来意。“左徒大人跋山涉水,一定身负使命!不知所为何事?”

    黄歇笑了笑。言道:“为燕国大计而来!”

    “哦?”燕王露出感兴趣的模样,问道:“计者何?”

    “歇听说。燕国、齐国乃世仇!子之乱燕,齐国肆虐燕国三年而返。后昭王建黄金台,隐忍十数年报得大仇。齐国,当其强盛也,诸侯莫不敢挡,燕国却能杀入齐国。如入无人之境;当其弱小,有须臾亡失社稷之大危,齐国却能以两城之地富国。”

    燕王脸色平淡地点了点头,齐国对燕国来说,有三年之辱。不过。燕昭王时,燕国也算报了大仇。只可惜,骑劫的愚蠢或者说先王的大意让齐国的火牛之计生效。燕国唯一一次称霸中原、号令天下的机会算是彻底失去了。这样的大仇似乎比三年之辱更深刻。

    黄歇随即问道:“敢问燕王,您愿意灭掉齐国,报仇雪恨吗?”

    “固所愿,未能成行也!”燕王回答地很是干脆。

    黄歇满意地点了点头,献策道:“我楚国愿意助贵国一臂之力,狩猎于齐!只要燕王您同意,我大楚数十万精锐自北而上。两路夹击,必然所向披靡!”

    面对楚国描绘的美好前景,燕王没有轻易地答应,反而谨慎地问道:“寡人还不知道,原来楚王是如此一个热心肠之人。”当初五国伐齐,只有楚国保持中立。群殴齐国结束后,楚国却又北上抢地盘。楚王在这件事上,给燕王留下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黄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言道:“齐国狼子野心,犯我泗水之地,我楚国早就想消除这个隐患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良机!如今赵王有意伐齐,贵国和我楚国何不合力伐齐,共分其地呢!”

    燕王琢磨了一下,承认这个诱惑对于燕国来说不是一般的大。毕竟,燕国上下都很清楚,在北面建长城固守之后,燕国只有在南面还有威胁。但这个威胁却是很小,毕竟有赵国、魏国撑腰,齐国除非发了疯,否则不会跟自己不对付!不过,燕国对齐国的恨却是刻骨铭深。哪个燕人没有亲朋好友命丧于齐人之手,燕国最想做的是毁其宗庙社稷,以消心头之恨。

    去年年初的时候四国会盟,赵国提出燕国的势力不要往南伸,不要往中原方向拓展。潜台词就是往北面东面的酷寒之地发展。对此燕王是嗤之以鼻的。燕国已经够地广人稀的了,要再多的土地又有何用,更何况是那些只能长牧草的草原。

    如今燕国已经和赵国联姻,燕王一直想尝试试探下赵国的底线。毕竟有赵国公主这个牵线搭桥的,燕王多多少少有些底线。

    所以,燕王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颇具深意地笑了笑,言道:“共分其地?听起来不错。不过,这个地到底怎么分呢?”

    黄歇以为燕王很感兴趣,强忍住内心的兴奋,言道:“自然是谁攻下的就归谁!”

    燕王呵呵一笑,问道:“赵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黄歇一愣,委婉地解释道:“贵国和赵国已经联姻。想必燕王您这么提出的话,赵王肯定不会有意见!”

    燕王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骂道:“想让寡人给你们当挡箭牌,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且不说赵国已经明确表示,希望齐国由他们自己一力吞下。自己和赵王是姻亲不假,但这个年头,亲情终究比不上国家利益!”

    “燕王,您的意思?”黄歇在逼迫燕王早下决定。

    “这件事赵王应该没有同意吧?”燕王语出惊人道。

    黄歇心里冒了个大冷汗,分辨道:“赵王说以赵国的国力强攻齐国。即使拿下也是损失惨遭。这才生出联合的念头。只不过,我大楚为防备秦军,大军主力全都在西部,须臾间无法调动!因此,答应联合赵国灭齐,怕是会有些力不从心。贵国和齐国乃生死大敌,又和赵国关系最好!吾王认为,三国合则利。分则害!”

    对于对方的狡辩燕王并没有放在心上,位置决定态度。楚国的这个态度实际上是没有错的。自己在思考的是为了这个利益值不值得去争取。

    想到这里,燕王笑意更浓,“左徒大人一路辛苦了。不如权且在驿站休息,这件事太过重大,寡人要和大臣们商量商量!”

    “那臣先告退了!”尽到自己职责的黄歇退了出去。

    黄歇出门以后,燕王环视了群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爱卿皆是寡人的心腹,如今无什么外人,对于楚国的条件,众爱卿以为如何呢?”

    丞相将渠率先回道:“臣以为,今山东诸国以赵国为首。我燕国又有盟友之名,当注意赵国的态度。既然赵国一开始希望和楚国合作,那么我们燕国最好不要插手其中。”

    燕王心中点了点头,这也是自己的考虑之一。长大夫剧辛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如今我燕国是与赵国交好,但谁可以保证我们两国日后不会因利益而分道扬镳?加入赵国如愿吞并掉齐国,那么我们燕国与中原各国的联系将彻底断绝!燕国若想发展,只能北上或者东进蛮荒!”

    燕王点头称是,这也是自己的担心,正是自己犹豫不决的关键所在。说起军事,燕王自然向军事大家将军荣蚠问道:“荣将军!如果要灭齐,需要多少数量的军队?”

    荣蚠心中快速估量了一下,迅速回答道:“至少四十万到四十五万大军!”

    “也就是我们燕、赵、楚若要伐齐的话,每国要出十五万左右的大军!怎么会这么多呢?”燕王有些疑惑地问道。如今齐国兵力还不到三十万,为何需要四十万以上的大军才能灭齐呢!

    荣蚠解释道:“三国伐齐的话,齐国一定会意识到这是亡国之战!在放宽征兵条件(如降低到15到60岁的男子)的基础上,齐国的兵力应该有三十五万!作为攻城的一方,损失既大,还要分兵守卫拿下的城邑!四十万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了!”

    燕王点点头,示意清楚了。如此说来,燕、楚两国若要参与其中获利甚多的话,只能是出半数的兵力了!除非每国出兵五六万、七八万,接受赵国占据大份利益的现实,不然只能如此分配兵力!

    “栗大夫,你以为呢?”燕王又向上大夫栗腹问道。

    “臣以为,如今我燕国和赵国交好,不利用这个良机谋取些利益,太些吃亏了!”栗腹说得很是实际。

    燕王却是听后很开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如果每个人都淡泊名利,那时代也不用进步了。对于实话时候的这个心腹,燕王表现得很是大度。

    “王中郎将,你同意楚国的提议吗?”自从蓟城事变后,王方被提拔进决策权。负责燕王守卫的中郎将王方的大名谁人不识!

    “臣以为,楚国虽有私心,但对我燕国来说,伐齐却是真有意义的。一者为练兵,二者拓展生存空间。齐国不除,我燕国就不得不分心南面。相反,取得齐国一郡甚至半郡土地后,我们退可观天下大势,进可争霸中原!”

    其实,这也是燕王的野心。只不过他平时掩藏得很好罢了。燕国毕竟太过弱小,不可低调。不过,这次自己完全可以把楚国推到前面,让后贿赂赵国大臣,让他们抱怨说齐国太大,赵国不可能一口气吞下。

    把整个事情的利弊再次分析了一遍,燕王终于是抬起了头,信心满满地说道:“寡人决心已定,派遣使者访问邯郸!赵王若是同意我燕国加入其中最好,若是不能,我燕国大可不必和赵国撕破脸皮!听清楚了吗?”

    “臣等明白!”

    燕王满意地哈哈大笑,“散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秦国

    赵国,邯郸。

    赵王有些郁闷地送走了燕国的使者。赵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婿——燕王居然也打起了齐国的主意。这是赵王所不允许的,哪怕燕国的王后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在赵王看来,当初已经说好了,赵国的目标是拿下齐国,燕国的目标是北上。如今燕王想借着王后的关系,推翻原来默认的条款,这不厚道。

    赵王表面面色平静,可平原君赵胜、上卿蔺相如、信平君廉颇、平阳君赵豹、国尉赵奢在第一时间被赵王召集,无疑说明了赵王的气愤。要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赵王可不会召集这么多的大臣。

    在来的路上,众人已经知道了赵王生气的原因。不过,行礼之后,众人默声不语,静等赵王出声。这是礼,而礼不可废!

    “刚才燕王的使者来过了,决定接受楚国的提议,想要和我大赵一起伐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清楚,赵王的话透露出两个意思,第一个是伐齐这件事被楚国泄漏了,第二个是燕国委婉地表示了下想要参与其中。眼下燕国紧跟着赵国的步伐,两国交好,燕王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倒是不足为奇。

    赵胜知道当初会盟时,赵王是希望燕国不要插手齐国的。可如今形势在变,既然赵王愿意让楚国参与其中,燕国未尝不可。关键就在于赵王的心意,在于燕国加进来的话对赵国有没有利,利是否大于弊。

    拿捏了下赵王的心思,赵胜觉得赵王应该是不愿意燕国参与的,或者说可以让燕国参与一下,但不会分给燕国太大的利益。做出这个判断后。赵胜率先开口了,毕竟他是丞相。

    “王上,臣以为齐国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赵国虽然远胜齐国多矣,然则要拿下齐国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况且我赵国西临暴秦,若是因伐齐一事损失太大。秦国说不得举国发兵,到时悔之晚矣。王上之前应允楚国参与伐齐,肯定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楚国毕竟弱小,也临近秦国,与秦国关系更差,怕也是力不从心。燕国则不同,可全力伐齐。结合我三国之力,伐齐可一蹴而就!不过。北方有一个匈奴已经让我们赵国头疼了,燕国可不能和匈奴一样。”

    蔺相如心中称是,赵胜所说的不错,赵王对抑制燕、韩、魏三国有着很强的决心。楚国参与伐齐即使得利,代价也会不小。怕是楚国还没来得及消化伐齐的成果,赵国就会拉拢魏国大力伐楚。无论是看在公主的面上还是拉拢燕国的需要,这次可以让燕国参与一下,但绝对不能让燕国把手伸得太长。否则就会坏了赵国的大计。

    如果说齐国是赵国的盘中餐,那楚国就是赵国的锅中菜。赵国是不会允许魏国单独吞下楚国的。何况,魏国也吞不下。只要赵国拿下齐国,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经略楚国。赵王可万万不愿意燕国参与其中。

    对赵王来说,能够拒绝燕国,又不惹恼燕国自然是最好的,但万一因被拒绝。燕王表面和气,心中却是因此和赵国生出嫌隙的话,那就非赵国之所愿了。毕竟,假如赵国吞并掉齐国,燕国就将和中原完全失去联系。燕国君臣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怕是都不会在伐齐这个事情上让步。

    “王上,臣以为平原君所言极是!燕国乃我大赵后方,若是燕国不稳,我赵国向中原方向经略怕是不易!”蔺相如言辞恳切地说。

    赵王何尝不知,但是想想,要分给燕国不少土地,赵王心中就不由一阵肉痛。如果这个时候齐王知道这么多人惦记自己,在想着怎么瓜分齐国,不知道齐王会做何感想。

    平阳君赵豹的反应则是简单而直接,言道:“王上,楚国居然将这么机密的大事告诉了燕国,陷我赵国于被动,这分明没有把我们赵国放在眼里。臣弟以为,这次绝对不能饶了楚国。”

    面对赵豹义愤填膺的说辞,赵王也是感同身受。不过,他还是很好地隐瞒了真实的情绪,略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现在的问题是燕国想要参与,平阳君,你觉得我们赵国该不该答应?”

    “当然不答应!”平阳君赵豹回答地很是直接。

    “为什么?”

    “凭借我赵国的赫赫威名,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日薄西山的齐国?如果不是想让楚国损失些兵力,按照我的想法,我们大赵三十万大军碾压过去,保准齐王落荒而逃!”

    “呵呵,”赵王笑着摇了摇头,望了眼过于年轻的王弟,言道:“如果天下只有我们赵、齐两国,甚至是赵、齐、楚三国,你这个策略不错。但是,平阳君要记得,这天下还有秦国。哪怕没有秦国,山东的五国想取代我赵国的大大有之!”

    说完不等赵豹反应过来,赵王直接向信平君廉颇问道:“廉将军,你怎么看?”

    虽然廉颇已经封君,但赵王却还是习惯以职位来称呼廉颇。

    廉颇悄悄打量了下蔺相如一言,才从容不迫地说道:“王上,臣以为我赵国在这件事上,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哦?”赵王觉得有些意思。

    廉颇随即解释道:“如果王上不想称霸于诸侯或者一统天下,大可对燕国阻挠。臣相信,燕王百般顾忌之下绝不会轻举妄动。这齐国也就成了王上您的囊中之物。”

    “不过”,廉颇语气一转,神色变得庄重,道:“王上若是想逐鹿中原,就一定要考虑燕国的感受。不过是一郡半郡之地而已,却能换得燕国更大的忠心。何乐而不为?王上切莫忘了,东胡可是一直虎视眈眈。有燕国作为屏障,我赵国可以游刃有余。不然,单单一个匈奴就牵扯了我赵国的许多精力!”

    赵王点头称是,廉颇这是拐着弯向自己直言利弊。看来。这次只能先便宜楚国了,也是便宜齐国。

    下定决心后,赵王也不拖沓。一日后,赵王就将燕使招来,告之自己的决定!燕国使者自是大喜。自此,赵、燕、楚三国伐齐的大事就这么议定了。对于这件事。除了韩国知道,齐、魏、秦三国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楚国不知道的是,魏国、齐国、秦国也已经串通起来,打算伐楚。天下的格局,似乎愈发地混乱。

    虽然齐国不知不觉间成了漩涡的中心,其他国家却是清楚,齐国是一个实力强劲的国家。哪怕齐王再怎么昏庸,只要有田单。凭借他的威望,齐国可以拧成一股绳,共抗歪辱。

    拥有田单的齐国的赵国最为忌惮的,既然确定了伐齐,三国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如何搞掉田单。远在千里之外的田单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天气越来越冷,自己怕是受了风寒吧!田单心里暗暗想到。

    十一月份,秦国。咸阳。

    整个今年,秦国所做的动作很小也很少。除了派客卿蔡泽跑了一趟齐国临淄外。秦国几乎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大动作。这一年,秦国把自己关在关内,封闭了和外界的交流沟通。犹如一个受伤的野兽,藏在深山野林,默默地舔舐伤口。

    没有了秦国的南征北战,天下一下子变得太平起来。虽然所有明白人都知道。各国之间的交锋转移到更加残酷的地下战场来。但在大部分庶民而言,这是很幸福的一年——除了夏季的那场大旱。

    秦人的认苦认劳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他们,变法近百年,秦人习惯了自己的强大,习惯了将敌人的头颅作为自己晋升的手段。可连续两年。连战连败,损兵三十多万,每家每户都有亲人战死。秦人开始变得有些怀疑,怀疑自己所走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法律依然严苛,赋税还在加重,秦人突然觉得日子没有了奔头。虽然三老县令一再鼓舞民心,说用不了几年秦国就会出关争霸天下。但任谁去想,辛苦了二三十年夺回的土地在短短几个月就被夺回去,这样的反差都是不容易接受的。

    如今秦王一再下令,鼓励再嫁,甚至将一村的寡妇数量作为地方官员的考核指标,想以此来促进人口的增长。如果不是律法已经深入人心,这样的政策是不可想象的。

    “熬吧!以前的日子更苦,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这是老一辈的想法。

    “等吧!慢慢等吧!这是己辈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年轻而热血沸腾的青年如此想。他们清楚,秦国现在失去地越多,到时候夺回来的时候,立功就越大!

    咸阳宫里,秦王皱着眉头在看今年的税粮统计报告。

    “今年比去年少了六十万石的粮食,这是怎么回事?”秦王不悦地说道。

    本来秦国损失的粮草就多,自己这才决定休养生息几年。哪想到,今年的粮草也不多。秦王知道干旱对今年收成的影响,但没料到会如此之大!

    丞相魏冉觉得很冤枉,但对秦王的不满他也只能解释道:“王上!巴蜀两郡今年的水灾很是厉害!关内又是大旱!在却人手的情况下,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秦王知道遇到了许多困难,刚才自己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怕魏冉觉得自己是在质疑他的尽职,秦王缓和了下自己的语气,言道:“丞相,今年的收成很不好啊!真不知道,我大秦何时可以恢复国力!”

    魏冉很快原谅了秦王,或者说,他刚才根本就没有计较,反而安慰道:“臣派出了密探,发现无论是韩、赵、魏也好,还是燕、齐、楚也好,他们六国的收成也是不好的!相比而言,因为我们地处上游,收益还更好些。”

    秦王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自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哪里会有这样的困境。如今秦国元气大伤,休养生息还不知道会是几年。

    “齐国那边有没有新的动向?”

    面对秦王的疑问,魏冉回答地很是谨慎。他知道,秦王肯定是想知道伐楚的准备工作。

    斟酌了下语句,魏冉开口了,言道:“回禀王上。如今大雪封路,加上收成不好。齐国的准备工作很不充分。至于魏国,还不知道我们秦国是幕后的主使。想必来年,齐国就会联系魏国,制造和楚国的摩擦。到时候就是我们秦国的机会。”

    “嗯!记住提醒齐国,他们切不可操之过急。步步为营,方是王道!”秦王嘱咐道。

    魏冉心中暗暗记了下来。按照当初的计划,齐国负责拉拢魏国,慢慢蚕食楚国。今天十里地明日五里地,楚国地大物博不会肉疼。这样的情况维持一二年之后,楚国就会慢慢将仇恨目标转向齐国、魏国,主力也会北上。这个时候秦国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举攻克郢都甚至俘虏楚王,楚王自然国灭。

    秦王很是满意魏冉的谦恭态度。如今宣太后已经彻底放权,在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从没有召见任何大臣,包括他的弟弟——秦国丞相魏冉。这样的态度让秦王品尝了权力的味道,虽然秦国深处险境,秦王却觉得很满足。自己终于有机会大展宏图!习惯于隐忍不发的秦王故意将元气大伤的秦国姿态摆的更低,关外的六国在危机面前尚且不能团结一致,自己这一放低姿态。他们更会无法无天。如果他们分崩离析,秦王不介意提前教训一下他们。

    “楚国那边。左徒黄歇可是连续访问了韩国、燕国,丞相以为楚国是有什么目的?”秦王问道。

    对于下一个对手——楚国,秦王可是也很重视。不过,这次楚国使团的踪迹太过难寻,就连黑冰台都是好不容易追踪到,更遑论楚国使团的真正出使目的。秦国自然没有掌握。眼下也只能闭门造车,分析一二。

    “臣以为,楚国多半是向韩国、燕国求援去了吧!毕竟楚国西邻我大秦,东挨齐国。如今韩、赵、魏、燕四国联盟声震天下,楚国若想保存自己。依附四国联盟是最好的选择。”

    秦王听后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魏国何必反水呢!四国联盟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以利益聚集在一起。既然可以为利益而合作,当然也可以为利益而分手!

    他将自己所了解的信息点拨了下魏冉,说道:“燕国使者可是没有去大梁,也没有去邯郸。如果真要结盟求援,应该去邯郸,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王上的意思的?”魏冉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按照秦王的说法,楚国的动向可是非同寻常,这里面值得琢磨的东西可就多了。最初秦国得到楚国的消息是这样的,楚王派左徒黄歇为使,前去邯郸,目的不详。

    在从邯郸回来后,黄歇紧接着一路去了新郑、蓟城,偏偏没有去大梁。难道楚国和魏国有嫌隙?为什么黄歇要来回颠簸?

    将这两件事串联起来,其中的集中可能就呼之欲出了。最可能的是楚国求援,邯郸方面不同意。黄歇无奈返回,在楚王的命令下,黄歇改变策略,先顺道去新郑游说,然后再去蓟城游说。最终的目的多半是达到了。至于绕过魏国,怕是觉得魏国和赵国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毕竟,燕国是赵国的姻亲,韩国也能和赵王扯上关系。

    “依照寡人的推测,楚国怕是要加入到联盟了。”秦王语出惊人道。

    魏冉心中大惊,脸色却是波澜不惊。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么山东六国除了墙头草齐国,将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势力。到时候,秦国只能仰望视之。不过,魏冉随即想到,这件事多半不会是真的,不然魏国怎么没有通风报信呢!

    想到这里,魏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秦王没有因魏冉不同意自己的看法不悦,反而赞赏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魏王此人乃是为利益不顾信义!如果利益足够大的话,他们把我们卖了都有可能!刚才的也只是寡人的一个推测!至于究竟是不是,等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秦王说的风淡云轻,魏冉心中却有些着急。如果魏国背叛了秦国,那山东的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齐国也是墙头草的类型,等联盟一忽悠,天下都会成为秦国的敌人。没有十几年的瓦解,秦国怕是没机会走出关内一步。

    “王上!如果魏国背叛了我们大秦,我们大秦应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秦王却是笑了,言道:“你可是寡人的丞相,统领百官。这件事你问寡人,寡人还真不知道如何回复你!”

    魏冉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失言,惭愧道:“臣失言,请王上责罚。”

    秦王狡黠地一笑,说道:“那寡人就罚你给寡人想出一个方法来,如果魏国叛我大秦,楚国也和三晋、燕国狼狈为奸,寡人当如何处理?”

    魏冉略一沉吟,正色言道:“有两个计划!第一个是以逸待劳,闭关死守。此乃下计!”

    秦王点头称是,一味地死守是没有出路的。但这样却是能将损失减小到最低,最安全。

    “另外一计,臣以为乃是上计。那就是趁着联军没有攻进来,主动出击,各个击破!不必全歼主力,主要能将其打通就好!人人都是趋利避害,大国也不例外!只要他们重新怕了我们,那破坏他们的联盟就会易如反掌!”丞相魏冉笑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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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介绍:
一个多了份记忆的韩国太子,一个热血争霸的时代! 当他醒来时,齐国复国未久,弱小不堪;楚国刚开始衰落,声威尤在。魏国、燕国早已过了最辉煌的年代,成为二流强国。外有强大的秦国、赵国虎视眈眈,内有宗贵的浑浑噩噩,醉死梦生。 身为战国七雄最弱小国家的太子,是进是退?是生是死?他能否改写亡国的历史?还是被历史洪流冲的粉身碎骨? 在夹缝中求生存,在抗争中赢尊严。且看一代明君如何带领弱韩走上争霸扩张的道路。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