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章 连环套
陆铮来到市委大院时正是中午,霍亲群不在,秘书说他去吃饭了。
陆铮便也进了食堂,和霍亲群走了个前后脚,霍亲群和人打招呼说话时正好看到陆铮,又见食堂里于部纷纷向陆铮看过去,霍亲群脸色微和,陆铮在他吃饭时追来和他讨论事情,本身就摆的姿态很低,自也令人心中舒服。
“市长,还没吃吧？来,一起坐。”霍亲群态度很热情。
陆铮笑着点头,两人便进了同一个小包厢,小服务员进来,两人都是点的一荤一素,又各要了一碗汤,陆铮要的是西红柿鸡蛋,霍亲群要的是香菜清汤
“后厨有熊掌,要不给做了？”见书记市长都在,小服务员新来的,就有些兴奋。
霍亲群脸色就变了,“什么熊掌？”
小服务员见霍书记黑了脸,吓一跳,嚅嗫着说：“就是,就是段主任搞的熊掌嘛。”
霍亲群立时就火了,“段主任？是不是段仁峰？把他给我叫过来”一再讲勤俭节约,偏偏自己市委大院食堂出现了熊掌,而且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陆铮来的时候出现,这不打自己的脸么？
陆铮在旁道：“吃饭的时间,下午再说吧。”
“见到段仁峰告诉他,叫他下午去我办公室”霍亲群沉声说。小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溜掉。
陆铮琢磨着,可能霍亲群转念一想,便不想在自己面前批评他的大秘吧,何况也有越描越黑之嫌。
其实像霍亲群这种人,也不可能追求口舌享受令人去搜刮熊掌之类的食品,毕竟,黑熊是国家保护动物,买卖熊掌都属违法,虽然,吃熊掌在一些大领导的小食堂并不鲜见,但霍亲群颇为爱惜羽毛,怎会做这种事。
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是挺有意思,段仁峰估计弄几只熊掌也不容易,本来想给霍亲群尝尝鲜,结果,闹的老霍灰头土脸的,简直有苦难言。
陆铮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我想跟你念叨念叨杨文学的事儿,老林那边确实有了确凿证据？不然现在建兴路改造也好,大树榕城中村开发也好,都是关键的节点,临阵换将,是大忌啊”
霍亲群道：“林嵩这个人不打无把握之战,我是信得过他的。”
陆铮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当然跟着亲群书记走,那行,我支持你的决定,城建那边,您看？”
霍亲群不假思索的说：“叫杜银泽顶上来呗。”显然,他早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
陆铮微微点头,说：“要说我个人的看法,还是张怡保比较合适,不过你说的对,于情于理,也该是老杜顶上来。”杜银泽是建委常务副主任,张怡保则是排名第二的副主任。
霍亲群笑道：“张怡保是你的老部下嘛,你了解他,从感情上,也更容易接受。”陆铮任市委常委、滨海新区区委书记之时,张怡保是滨海新区民政局局长,而且,是陆铮推动劳工保障改革的助推手之一,显然,霍亲群对这段历史也清楚的很。
陆铮笑了笑,说：“是啊,要说想做点事,还是用了解的于部比较放心。
霍亲群笑道：“老杜这个人,你了解之后,用着更放心。”
陆铮就笑,点头说是。
霍亲群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接连几次意外,没想到陆铮会痛快的答应对杨文学停职,更没想到,陆铮对杜银泽顶上来也毫无异议,本来以为,会和陆铮有一番交锋,陆铮也不可能让这两件事顺顺利利的通过,很可能会希望召开碰头会争取旁人的支持,毕竟现在陆铮和任忠华、徐峰瑞两位副书记走的都很近。
霍亲群也做好了在碰头会折一折陆铮锐气的准备,叫陆铮明白,不是在一起时常聚聚会谈谈心你们就是一团的了,要这么想,只能说明你在政治上幼稚透顶。
但没想到,陆铮几乎是彻底投降的架势,霍亲群奇怪之余,等陆铮提起《热点追踪》这个新闻栏目,也就不好说的太决绝了。
“这件事呢,宗武跟我汇报了,我是比较支持他的意见的,但是你说的也没错,舆情监督是社会的进步,我们不能抗拒,要试着接受和消化,这样吧,我再和宗武谈谈。”霍亲群口风很松,笑容也很和蔼。
陆铮笑道：“老熊那儿,我就不打招呼了,我看他对我有成见。”
“不会的。”霍亲群摆了摆手,说：“咱们都是党的于部,哪有个人成见,就是个磨合,多磨合就好了。”
陆铮笑,点点头。
林嵩行事雷厉风行,下午何金兴副市长召开大树榕城中村改造工程动员会时,参加会议的建委于部中已经没有了杨文学,听说是市委市政府停职的通知刚到,纪委的人就把他带走了。
陆铮没有出席这个会,但是会后,何金兴、土管局局长陈谷义以及主持建委工作的建委常务副主任杜银泽等于部来到了陆铮的办公室。
建委规划处处长、总规划师吴春清一副学者派头,向陆铮汇报,主要由他来讲。
现在外面一些地区,已经有规划处从建委划出直接建制规划局,列为政府直属部门,在乌山,一直也有这个风声,但却迟迟没有行动。
吴春清学者气很重,并且在陆铮面前反驳了杜银泽的观点,当时杜银泽提出,大树榕改造主要应该建保障性住房为主,吴春清则认为城市区域都有其自有的功能,保障性住房,不能为保障而保障,牺牲高昂的商业空间盖保障性住房,本身就是巨大的浪费,大树榕地段的定位,应该是打造繁华商业区。
“看来你们建委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啊,这样吧,等你们意见统一了再来跟我讲,好不好？”陆铮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杜银泽笑着说：“其实已经定下来了,吴处长在委里会议上是少数派,他就是希望你能听听他的想法。”
陆铮微微点头,看了笑呵呵的杜银泽一眼,说：“吴处长的意见很中肯,这有什么可笑的吗？”
杜银泽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眼皮动了动,没吱声,心说你再不待见我又怎样？反正乌山的事,你也做不了主,在霍书记那里受了气,来跟我撒气罢了,但霍书记要提我,你能有什么办法？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一章 要和谐
晚上,陆铮和杜小虎去绿洲公寓转了转,回到大树榕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绿洲公寓全称乌山国际绿洲公寓,是一座具有现代化国际标准的酒店服务式公寓,为高级商务人员提供一间卧室的公寓到为整个家庭提供五间卧室的公寓,面积从七十平到二百平不等,半年起租,年租金以七十平公寓为例,高达一万四千元,去年乌山平均工资才415块,租赁这样一套公寓月租就要普通收入者月薪的三倍,委实不是中低收入者可以消费得起的。
当然,高额的房租,也必然有相应的服务,绿洲公寓有会所,健身房,游泳池,网球场,便利店,餐厅,停车场,儿童娱乐场,图书馆,桑拿房,美容沙龙,多功能厅,棋牌室,壁球室,a会议室,建行at诊所,酒吧,咖啡厅,高尔夫模拟器等等等等。
此外公寓还提供小时维修服务,小时保安,小时前台服务,商务中心,家政服务,购物班车,通勤班车,邮政服务,洗衣服务,保姆服务,机场接送服务,外币兑换,旅游服务,机票预定服务等等。
当然,多数额外服务,自然要另行收费,
在绿洲花园居住的租客以外籍人士居多,但听闻,在乌山发展事业但无意在乌山安家的国内高收入者入住率越来越高,也有一些经济实力一般但为了享受高质量生活扩展交际圈子而搬进来的年轻一族。
陆铮看了看倒是很满意,环境很好,也很私密,不愿意住进常委院的话,绿洲委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是乌山仅有的一处高档酒店服务公寓,房源有些紧张,陆铮刚刚已经交了定金,以免看中的那套三室两厅两卫的套房不会被人抢走,据说这种户型的房间仅仅剩了一套,其余房间最近交房的也在三个月之后,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续租。
回到大树榕,和虎子聊着天,陆铮就笑：“要不你就和我一起住。”
杜小虎摇了摇头,说：“我就在附近找房,每天来接你就行了。”看了看绿洲公寓的保安措施,杜小虎很放心,自不会还和陆铮挤一套房,毕竟听说,小嫂子要来了,铮子哥选绿洲花园,也是因为里面白皮肤的外国人特别多,小嫂子就不会太引人注目。
如果搬去常委院,进进出出的,只怕没几天,小嫂子的事情就成为市委和市政府两个大院的谈资。
陆铮也知道虎子的想法,而且,虎子也是谈恋爱的年纪了,也要给他空间,点点头：“嗯,随你吧,不早了,看会儿电视睡觉。”
就在这时,通往南院的门被人嘭嘭嘭的敲响,白二强的声音：“虎子,虎子在吗？”听起来很急,便是睡了也能被他的大嗓门吵醒。
杜小虎见陆铮点头,便过去开门,却见白二强一脸惶急,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惊一乍的。
“市长,市长在不在？”白二强急声的问,旋即听到里面客厅陆铮笑着问：“二叔,怎么了,进来说。”
隔着串串翠绿的珠帘,客厅里,陆铮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对白二强示意。白二强有时候也琢磨,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人物对自己礼待有加,他自不知道,在这位大人物模糊的记忆中,他曾经是挂名岳父。
“啊,你在我就放心了,就怕你也跟着出事呢。”白二强惊魂甫定的样子,看来真是被吓坏了。
“刚才,来了一帮黑社会,把老马主任、张会计他们都给叫去了村部,听说在里面,一个后生一刀就把自己的小手指剁了去,还扬言说,如果谁能照着他的样子来一次,就可以不拆迁,就可以继续漫天要价。”白二强脸色苍白,仅仅是想想当时的场面就够瘆人了,何况他的小卖部在进村的三岔道口上,很明,这要出什么事怕他也跟着吃挂落。
陆铮微微点头,说：“黑社会……。”
白二强又哭丧着脸说：“前阵子老张他们就说村里来生人了,老马不信,这回人家直接杀上来了,把村里那帮人吓坏了,我看,我的小卖部也开不成了,别那帮人过来砍人把我也给砍了。”
“不会。”陆铮摆摆手,说：“事情我知道了,会叫人查查看,你放心吧,天塌不了。”
白二强唯唯诺诺的答应两声,又见陆铮没有深谈下去的意思,只好起身告辞。
陆铮的呼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是电视台罗成发来的一条信息：“想了又想,还是要对您说声谢谢。”就在昨天,李向阳接到宣传部通知,《热点追踪》栏目可以办下去,但每期节目都要送宣传部审批。
陆铮看了眼信息,就把呼机收了起来。
第二天,霍亲群召开班子碰头会,实则,就等于小常委会了,除了军代表和常务副市长陈家强外,在乌山的常委都到了。
林嵩通报了杨文学一案的最新进展,当然,为了保密,说的很笼统,然后,提出建议,免去杨文学建委党组书记、主任等职。
徐峰瑞（副书记、组织部部长）、任忠华（副书记、人大常务副主任）、董宽（副书记、滨海新区区委书记）、张盛（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等人相继表示赞成后,陆铮的意见也就无关紧要。
霍亲群喝茶水时杯盖碰的茶杯一阵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他很是心满意足,若不然,喝茶水时,他的杯盖都是敞开晾在一旁,大口喝水。
放下茶杯,霍亲群侧头看向陆铮：“市长,这样,这段时间这不建委要老杜挑大梁么,要做的事情也挺多,你借机考察考察他,如果觉得可以,过阵子,就给他转转正。”
陆铮点了点头。
任忠华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半个月陆铮完全不在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就他的脾气,能甘心被人一直牵着鼻子走？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二章 阴谋？
绿洲公寓楼高二十一层,从空中鸟瞰,呈“凹”字型,在阳光下,蓝色玻璃帷幕流光溢彩,充满了现代前卫的感觉。
陆铮住在15uu号公寓,今天搬家,本来没准备摆酒庆祝乔迁新居,但侯建军却摸了上来,他开车送来了一盆古木嶙峋的盆栽,盆栽枝叶,修剪的就好像云朵一般飘渺,远远观之,果然就觉得有一股出尘之气。
想来侯建军找到这样一盆盆栽也费了不少心血,陆铮赞叹了几句,说：“建军,难得你有心,也上心。”
侯建军笑了笑,脸上自有光彩。
说是搬家,其实陆铮也不过带来了些衣物,公寓中从家俐到床上用品都由酒店方供应,套房装修布局有高档酒店的感觉,又有居家的温馨,对于旅居乌山的商务人士是绝佳的选择。
侯建军几个屋转了转,啧啧道：“我要是单身,也非搬过来不可。”
乳白色基调的餐厅,餐桌就好像透明的水晶,实则是玻璃钢材质,充满现代气息的同时造价又不高,其实整个公寓装修都是遵循这一原则,但是如电视、床垫等都是高档货,给客人最好的生**验。
餐厅冰箱里的白兰地自然是虎子搬上来的,虎子拿出白兰地示意,见陆铮点头,他便给陆铮和侯建军每人倒了一杯,又拿了些虾于、蟹肉等小吃给两人佐酒。
“听说绿洲可以收外国台？”侯建军有些好奇的问,别看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但因为是领导,又分管的交通,对境外电视节目管理等业务并不太了解
陆铮笑道：“是,卫星电视,能收外文台,但政治性比较强的境外新闻台暂时还是不给信号,娱乐节目多。”
侯建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嘿嘿一笑。
杜小虎在旁拿了杯白开水喝,这时就说：“建军,你家里黄带子不少吧,一查一个准。”
侯建军嘿嘿笑道：“什么叫黄带子,虎子,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小子九成九还是处男吧？”
陆铮摆摆手,“虎子不是了啊,这我可以证明。”
杜小虎微有些窘,自从郭红红之后,他对女人什么的已经不怎么在意,觉得女人就那么回事,偶尔也有寂寞的时候,喝酒买醉就是,倒是侯建军,私底下很有点五毒俱全的意思,有一次还神秘兮兮的找到虎子,跟虎子说特别好的朋友家有一盘带子,还约了几个女孩一起看,问虎子去不去,令虎子很是无可奈何。
侯建军在铮子哥面前自然很收敛,但杜小虎懒得听他那套,喝于了杯中的水就出去了。
“市长,我听说上午老褚亲自指挥抓了一批人,听说是和大树榕拆迁有关？”侯建军试探着问陆铮,他嘴里的老褚便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褚大雷,和陆铮足足有近十年的交情,当年褚大雷从省厅带队下来调查广宁县局民警被枪杀一案,侯建军便和他有所接触,后来在陆铮担任滨海新区区委书记之时,褚大雷调来了乌山,任滨海新区政法委书记,后来便一直留在乌山发展,听说陆铮在省里任整顿办主任时,褚大雷还去省里看过陆铮,显然两人有一种默契。
陆铮笑道：“是吗？”
见陆铮不想说,侯建军也就不再问,举起酒杯笑道：“市长,总之交管这边,你只管放心就是。”
陆铮笑笑,没有吱声。
早上八点钟,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孟庆海就进了霍亲群的办公室。
这令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段仁峰很诧异,看孟庆海脸色,好像出了什么事。
前阵子,刚刚因为熊掌的事被霍书记骂了个狗血喷头,段仁峰这段时间不爱往霍书记跟前晃悠,所以,在孟庆海走后,段仁峰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才敲门进了霍书记的屋。
果然,霍书记脸色很严肃,翻看着手上的一叠材料。
“仁峰啊,你一直说了解杜银泽这个人,但是我看,你是被他蒙蔽了啊”霍书记说着话,冷笑了一声,笑得段仁峰后脊梁骨有些发凉。
“昨天,市局抓捕了在大树榕绑架恐吓村民的几个犯罪嫌疑人,后又顺藤摸瓜,抓到了主使者,万隆地产开发公司的保安部经理,这个人更可笑,外号叫什么大彪,这个大彪又说啊,是万隆公司的老板李长隆指使的他,并且出了钱,现在李长隆在逃,但留了一封信……”霍亲群又冷笑了一声,问：“你知不知道信里怎么写？”
段仁峰茫然的摇头。
霍亲群冷哼了一声：“信里李长隆大骂杜银泽,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信了他的话纯纯属脑子被驴踢了……”
听到这儿,段仁峰眼前浮现出杜银泽硕大的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强自忍住。
霍亲群脸却是越来越冷,说：“按照李长隆信里的意思,是杜银泽找的他,说是叫他把拆迁的事情办好,大树榕改造时就给他留块地皮,交给他开发,而且话里暗示了,叫他可以用任何手段对付不肯拆迁的村民。”
段仁峰愣了下,立时便明白了整个事件可能造成的影响。
霍亲群敲了敲桌子,“你说说,这个杜银泽,会不会为了急于表现急功近利做出这种事来？”
段仁峰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而且,霍书记,也并不是真想要自己的答案。
“好了,你出去吧,叫林嵩来。”霍亲群挥挥手。
段仁峰回到自己办公室,亲自给林嵩挂了个电话,又琢磨开了杜银泽的事
就在前不久,霍书记还在班子会上流露出把杜银泽扶正的意思,可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狠狠给了霍书记一耳光的同时,建委主任人选上,怕也就得任由陆铮话事了,毕竟,杨文学被免职后,建委主任的位子,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杜银泽和张怡保,杜银泽鼓捣出这么一件事,如果坐实,就算侥幸过关,怕党内处分是免不了的,那么,也就失去了和张怡保竞争的资本。
说起来,最近的事情还真是诡异,杨文学的案子,那些本来以为的证据,深查下去,都是子虚乌有,根本就定不了杨文学的罪。
本来拿下杨文学,杜银泽顶上去,这些都代表着霍书记在乌山说一不二的掌控力,可看样子这么发展下去,杨文学不伤分毫,反而,就是给张怡保让了路。
段仁峰突然心中一惊,这一切,不会都是陆铮在背后操纵的吧？
就说杜银泽勾结黑社会团伙吧,他就是急于表现,但也不至于不顾后果,毕竟,他明明知道,陆铮在上面盯着他呢。
说不定,是旁人推波助澜,给老杜设了个套,是那所谓的黑社会团伙找上的老杜,蛊惑的老杜。
万隆公司是个小公司,也不知道是怎么沾上的老杜,但里面,可能有文章
段仁峰想着,拿起电话,向外拨号。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五十三章 乌龙配
段仁峰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迎面走来的陆铮,看了陆铮手里文件夹一眼,段仁峰笑着和陆铮打了声招呼。
看着陆铮进了霍书记的办公室,段仁峰心里轻轻叹口气,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是瞒不住陆铮的,不说陆铮在市局中的眼线,就算正常程序,孟庆海也必然要向陆铮汇报,而且,说不定这次大搜捕本来就是陆铮的手笔。
来的倒是快,段仁峰摇摇头。
不过陆铮来找霍亲群,并不是段仁峰想的那样为了大树榕城中村改造的事情,而是和霍亲群碰个头,准备几天后常委会讨论的议题。
“亲群书记,这不编制委员会要召开本年度第三次会议了么？我有几个想法,如果你同意,就放常委会上讨论一下,然后我在编委会会议落实。”
按照中央编制委员会由总理兼任的一脉相承,在乌山,机构编制委员会主任也由市长陆铮兼任,编委会办公室设在劳动人事局,编委办主任由人事局局长聂海勇兼任。
从中央来说,编委办渐趋强势,传闻正准备设置综合司、一司、二司、三司、四司等5个内设机构,其中一司主要负责党中央部门、全国人大机关、全国政协机关、群众团体机关、民主党派中央机关的机构编制,二司负责国务院机构编制,三司主要面向地方,四司负责事业单位。
如此,中编委的工作任务便会扩展到统一管理全国党政机关,人大、政协、法院、检察院机关,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机关及事业单位的机构编制,而不仅仅是管理行政部门的机构和职数。
但在地方上,各级编委比较弱小,所以陆铮想在编委有什么动作,必然需要经过霍亲群,需要经过常委会讨论。
陆铮这次准备在市编委会议上提出的重要举措有两点,第一点就是将市建委规划处升格为市规划局,暂时计划为二级局建制,隶属市建委领导,逐步过渡为市政府直属部门。
第二点则是乌山警制改革。早在六年前,公安部便发文推广“l10”,今年则发文提出组建巡警,将警力摆上街面。在一些试点城市,l10接警、出警已经和巡警制度联为一体。
陆铮则希望,能得到省公安厅乃至公安部的批准,将乌山列为试点,组建真正的巡警队伍,改变派出所的衙门作风,抽调力量上街巡逻,将巡警制度和片警制度有机结合在一起,取长补短,结合我国和乌山的实际情况,进行警制改革。
即将举行的编委会议上,陆铮则希望将正建设中的巡警大队归于交警支队和治安处双重领导,和原交警巡逻队合并,如此在警力资源上不会造成重复建设,这也在市编委的权限范围内。
霍亲群翻看着陆铮带来的材料,第一点设规划局倒没什么可多说的,莫说只是设二级局,一些步子大的地区已经将规划局从建委剥离,这也是个趋势,越是繁华的大城市,城市规划系统任务越重,单独建制也是必然的。
但是巡警这一块,霍亲群琢磨了一会儿,说：“这样吧,警制改革,咱们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以省厅和公安部的意见为准,报告咱们可以一起往上打,在上面批复之前,咱们巡警大队建设这一块还是不要出格,好不好？”
陆铮微微点头,霍亲群不是那种为了斗法你说东他偏说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坐到现在的位子,自己提出的乌山警制改革试点,他应该觉得没问题,而且,一旦成事,是很出风头的举措,所以,便答应在往上递交的报告上签名。
“对了,杜银泽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翻看着材料,霍亲群好似不在意的问。
陆铮嗯了一声。
霍亲群就摩挲了一把头发,说：“这个杜银泽,太令人失望这样吧,先调查调查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真牵涉进了大树榕暴力事件中,暂时叫他把负责的城中村工作停下来,给他降降温。”
陆铮微微点头。
市人事局家属院某单元的三居室中,杜银泽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茶水,一个劲儿挠头。
坐在他对面的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人事局局长聂海勇。
杜银泽和聂海勇是老同学,聂海勇任建委主任的时候杜银泽调进建委任建筑管理处处长,在杜银泽一步步向上走的过程中聂海勇多多少少出了力。
此时杜银泽急的抓耳挠腮的,“老同学,你就给我透个底吧,到底老霍和陆铮想怎么处分我？”
杜银泽知道,自己这个老同学很有能量,而且当年陆铮在乌山任财政局长时,自己这个老同学是财政局副局长,和陆铮这个旧领导关系应该不错,陆铮不在乌山期间,老同学进了组织部,掌管劳动人事机构,又说明,老同学并不是单单走的陆铮的线,省里肯定有领导的门路,只是老同学的嘴特别严实,让人根本摸不清他的路数。
“你心里应该有底吧？段仁峰还摸不准老霍的脉？”聂海勇点上了颗烟,若有所思的看着杜银泽。
杜银泽苦笑道：“你就别逗我了,你是核心,我在外围嘛,老段现在心里也没底。”
聂海勇叹口气：“老段都没底,我能摸得透老霍和陆铮的想法吗？老同学,我就忠告你一句吧,万事莫强出头,你还没到那级数呢。”
杜银泽叹口气,想想自己前阵子上蹿下跳的情形,再想想眼前,老同学这句忠告,也就现在才听得进去吧。
同一时间。
陆铮下了虎子的车,走进了对面的绿洲会所。
绿洲会所高四层,是绿洲公寓的配楼,银色圆柱体,就好像镶嵌在绿洲大厦里的一颗明珠。会所内有咖啡屋、健身室、酒吧等等,主要面对的顾客自然是绿洲公寓的租客,绿洲公寓的住户自动成为其会所会员,可免费使用会所的一些设施,如健身房等等,会费包含在租金中。
不过会所也对外营业,乌山一些白领阶层、追求高品质生活但又条件不足的青年男女,省吃俭用,也喜欢来绿洲会所的咖啡屋和酒吧消费,感受下其中的氛围,满足下小小的虚荣感,朋友聚会时更是一个很好的谈资,没去过绿洲会所喝咖啡,在追求小资生活的男女圈子便显得很老土,因为谁都知道,绿洲会所咖啡屋的咖啡豆,都是来自美洲的顶级咖啡豆。
会所酒吧,传闻更是很多,是虚荣漂亮女孩钓金龟婿的场所,也有前卫女孩儿来赚快钱,而要说乌山本地男士想和碧眸女郎共度**,绿洲会所酒吧也必然是首选,传说距离绿洲大厦不远的景福园小区,便有组织的住进了大批白俄、乌克兰、哈萨克女孩,现今苏联经济崩溃在即,政局动荡不安,一些俄国人开始来中国讨生活,入关后,最为自由繁荣外籍人士多多的乌山自然成了首选。
这些外籍女郎,到了夜晚,就会流连在绿洲会所酒吧,等待男人来搭讪,虽然警方出过几次警,但终因这些外籍女郎和酒吧无关,且没有确实的卖淫证据而无法驱逐她们,何况这些女孩服务的对象很多是绿洲公寓中居住的外籍人士,这些人大多没带家眷,漂洋过海来到中国,自有解决生理需要的诉求,警方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籍女郎居住的景福园小区,是水泥板建筑的老小区,现今却被带动的租价、房价大幅上涨,也是城中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
陆铮进了咖啡屋,旋即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万德武,陆铮怔了下,便笑着走过去：“老万,你怎么来这儿了？”
万德武转头见是陆铮,脸色便有些尴尬,含糊其辞的说：“我,我等人呢
陆铮本想坐他对面,见他神色,便笑了笑,坐了里间的座,距离他好几个桌台。
穿着黑制服围着红围裙的服务员快步走过来,甜甜笑着问：“先生,还是冲您存在我们这儿的咖啡吗？”她圆脸,一笑俩酒窝,很是可爱。
毫无疑问,在会所的咖啡室也好,酒吧也好,陆铮这类人都是属于最特殊的客人群体,神秘的背景,用不完的金钱,而且,总能拿到国内很少见到的珍品咖啡豆、红酒等等。
陆铮笑道：“今天尝尝你们的蓝山吧。”
服务员刚刚走开,一位一直盯着陆铮打量的高佻女郎就用优雅的步伐来到陆铮桌前,问：“先生,我可以坐下吗？听说,您有特别好的咖啡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和您一起享用。”说着话,她轻轻甩了下乌黑长发,风情万种。
陆铮笑道：“对不起,我在等人。”
女郎错愕,愣了下,说：“那,那下次吧。”颇有些灰头土脸的走开。
陆铮摇摇头,好像国内这样的女孩,越来越多了。
万德武突然坐到了陆铮对面,涨红着脸,说：“我,我还是向您坦白吧,其实,我是在等赵红霞,她来看她的表妹。”显然,短短几分钟,他经过剧烈思想斗争,觉得还是向陆铮解释一下好,不然,陆铮还以为自己轻慢了他,那自己可就完了。
这次是陆铮怔住,问：“赵红霞？你说的哪个赵红霞？”
万德武讪讪道：“就是高志凯的前妻,给你做过保姆的赵红霞,我们俩现在在一起了,准备一个月后就结婚。”
陆铮半晌无语,好一会才笑着说：“那恭喜了,恭喜。”来乌山前,赵红霞找过自己,希望跟自己来乌山,可以做住家保姆,但是自己觉得没必要就拒绝了,却不想,她会和万德武发生故事。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五十四章 再见陆总
去会所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卫香秀的电话。
卫香秀打来电话是问起大树榕要拆迁,白二强两口子怎么办,如果还住在重新规划后的幼儿园生活区,好像对幼儿园的教师不公平。
陆铮笑道：“你就别瞎操心了,安心养胎,咱大闺女可禁不住你操闲心。
前几天陆铮去了趟南州,还陪卫香秀去做了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小宝宝堪堪能看出性别,是女孩儿,现今卫香秀虽然还未显怀,但已经打了报告,半个月后,就会“出国学习”。
想到自己要有闺女了,陆铮心里一片温馨,卫香秀那边,早安排的妥妥的,保姆就请了四个,陆铮也打算好了,有时间就要过去看她,心里也有些懊恼,要是早知道几天,明年再报成教班就好了。
卫香秀咯咯娇笑道：“她哪知道这个,你就胡说。”感觉得到怀孕后陆铮对自己越发好了,再想想那时经过剧烈思想斗争准备要个孩子的忐忑,幸福的恍如隔世。
“我看这样吧,小霜的红利一直没动过,拿出来给白二强两口子在乌山买个门市,你说行不行？以后的事就交给小霜了,她现在越来越有主意,将来,咱们想管也左右不了,这样算是最后安排一下,也不旺培养这个孩子一场,我还挺有成就感的,小霜在国外念书,我就觉得好像我闺女一样。”
陆铮笑道：“你就是操不完的心,行,就按你说的办吧,以后啊,你的母爱都给咱闺女,可没别人什么事了。”
卫香秀说：“我和她们投缘嘛。”又问：“那小娥那儿？是不是也帮白大哥和白大嫂在乌山置办个物业？”
提起小娥,陆铮心里立时就有些虚,含糊的说：“行,行,你看着安排吧
挂了电话,陆铮想想刚刚吃的东西热量比较高,便换上了运动装,坐直达会所二楼的电梯来到了健身房。
虽然会所健身房同样对外开放,但前提是成为会所的会员,而绿洲会所不但收取昂贵的年费,对会员资格更是严格审查,普通人很难拿到会员卡,这也是为了保证会所的私密性,毕竟健身房和咖啡屋以及酒吧比起来便很有不同了
陆铮在经过健身球室时见到了几个刚刚出来叽叽喳喳的美女,都比较眼熟,可能是乌山当红的平面模特之类的,但在这里,也没什么人会过多注意她们
力量和耐力健身区没几个人,在跑步机上慢跑了一会儿,陆铮回到休息区,刚刚坐进沙发,便有服务生送来毛巾和饮料。
陆铮说声谢谢,接过来,抬头一看却是一怔,穿着红马甲白衬衣的服务生却是香川淳子的弟弟香川一郎。
“一郎？你怎么在这儿？”陆铮颇有些意外,也有些歉然,当初说照顾淳子的弟弟,但交给大老李后,自己初始还问一问大老李他的近况,但后来工作太忙,就将他抛在了脑后。
见到陆铮,香川一郎脸色有些低沉,说：“李大哥介绍我来的。”虽然语调生硬,但他的国语水平却是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陆铮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有抗拒心理,笑了笑,说：“行,好好工作,这里工资应该挺高的。”听他喊大老李为李大哥,而且很自然,显然和大老李处的不错,而大老李在乌山和正定两地,算得上是个人物了,结交面挺广,不然也没有门路把一郎介绍进绿洲会所。
至于一郎为什么不在大老李手下于了,却要等有机会问问大老李了。
将毛巾盖在眼睛上闭目养了会神,正准备起身去冲澡回房,却听旁侧传来喧闹声,转头看去,就见身旁不远处,一个金色短发鹰钩鼻的高壮白人正一脸傲气的责骂一郎,而且,顺手将一张绿色美钞摔在了一郎脸上,又傲慢的道：“捡起来,这是给你的小费”
一郎握着拳头,满脸怒火,狠狠盯着白人的眼睛。
高壮白人被一郎盯得心里发毛,他猛的站起来,足足高出了一郎一个头。
旁侧人围过来,有一位中国中年男子看来是高壮白人的朋友,拉着高壮白人用英文说着什么。
那边有美女健身教练冷着脸训丨斥一郎,又有健身房经理插在中间劝说。
高壮白人却是不依不饶,傲慢的指着地上的绿钞,说：“叫这个小猴子帮我捡起来,我就原谅他。”
陆铮微微皱眉,虽然不知道一郎为什么得罪这个西洋人,但从两人的态度看,毫无疑问是西洋人刁横无礼引起的。
陆铮便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钞票,顺手拍在白人胸口,用英文道：“尊重别人,就是尊重你自己。”
正训丨斥、劝说一郎赔礼道歉的美女教练和健身房经理都怔住。
高壮白人却是脸色铁青,眼看就要爆发,他身侧的中国中年男子仔细打量了陆铮几眼,立时吃惊的道：“陆总,你是北斗星的陆总？”
陆铮微怔,看了中年男人几眼,隐隐有个印象,好像是自己短暂的任北斗星总裁期间,在南方特区的一个酒会上见过,应该是姓于,旁人介绍的,是那种公司规模不大拼命想结识一流商界人物的商人,好像是做电脑销售的,那么来乌山发展是必然的,而且,应该来乌山时间不长,不然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印象也应该很深刻,以他这种性格又肯定注意时政,见到乌山市市长也叫陆铮,又如何不印证下,在电视新闻里如果看过自己,先入为主,自也能认出自己就是北斗星的陆总。
陆铮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一闪而过,笑着伸手：“原来是于总,来乌山发展了？”
于经理见陆铮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甚是高兴,双手握着陆铮的手用力摇了摇,说：“陆总,您最近在哪里发财呢？”
对陆铮印象特别深是因为两年前,他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心血出尽了多少人情牌才拿到了这位陆总参加的北斗星集团举办的酒会的入场券,那也是陆总唯一一次出席的酒会,本来以为和陆总搭上了关系,正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之时陆总却突然辞了职,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在南方特区商业圈子,也很快没有人再记得这个昙花一现的陆总,于经理却是郁闷的险些大病一场,心里,更不知道把这个陆总骂了个几百几千遍。
但此时再见陆总,于经理却满脸堆笑,就好似想死了陆总一般,又哪有半分恨意？虽然陆总不在北斗星了,甚至他进入北斗星和离开北斗星根本没激起一丝浪花,但年纪轻轻能在北斗星出任总裁,这位陆总又岂是寻常人物？当年便有人猜测,陆总可能是北斗星的继承人。
所以于经理握着陆铮的手,就好像眼前是笑眯眯的财神爷,于经理眼珠子都在放光。
陆铮没有回答于经理的话,看了眼高壮白人,问于经理：“这位是你朋友
于经理心里千百遍想说不是,此时也只能懊恼的点头,这个姓布朗的美国人,是他生意伙伴的朋友,和他一起来乌山考察市场,但相处了几天,于经理就老大瞧不上他,感觉就一美国贫民窟出来的暴发户,要风度没风度,要见识没见识,敢情来中国蒙吃蒙喝来了,顺带,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生意伙伴的真正实力。
“咱们乌山外籍人士很多,像他这种的少。”陆铮笑了笑。
布朗听不懂陆铮和于经理在说什么,他怒气冲冲的问于经理：“于,他是你的朋友？你告诉他,他刚才说的话是在侮辱我,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
“你闭嘴吧”于经理脸沉了下来,“你知道他是谁么？再乱说话,当心见不到美利坚的太阳。”
于经理从来没跟他发过火,突然被于经理疾言厉色的训丨斥,布朗呆了呆,好半晌才明白于经理话里的意思,马上安静了下来。
陆铮拍了拍于经理的手,说：“好了,带你的朋友休息休息,有机会再聊
于经理虽然觉得良机难得,但也只能不甘心的点点头,笑着说：“陆总,说定了啊我来乌山发展了,就住绿洲公寓,看来陆总也是吧,咱们肯定还有见面的时候。”
陆铮笑着点头。
健身房经理和美女教练都怔住,谁也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那位气焰嚣张的布朗先生反而被同伴训丨斥一通后就乖的跟小猪崽一样了。
陆铮看了看脸色兀自低沉的可怕的一郎,说：“一郎,走,陪我下去喝一杯。”又对健身房经理说：“一郎是我朋友,我帮他请个假,可以么？”
健身房经理疑惑道：“一郎？”但也知道说的是谁,连连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又对一郎道：“小夏,今天放你半天假,早点休息。”
陆铮这才知道,原来一郎跟他姐姐“姓”了,只是不知道中文名字叫什么
一郎却是摇摇头,说：“我没事。”回身,便走去墙边,拿了墩布来拖地,方才被布朗先生弄洒了饮料,这片确实有些滑。他用力拖地,便是经理和他说话,他也不吱声。
健身房经理气道：“你这人,你看看……”心说要不是李哥介绍你来的,我早开了你了。
陆铮笑笑,示意无妨,转身走向了冲洗间。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五章 王财神
办公室里,陆铮笑着将谢坤写的《打造人文乌山,培育服务型政府》的稿子传给陈家强、刘铁两人看,说：“小谢啊,水平提高的很快。”
陈家强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翻着这篇稿子,陈家强看得很认真,这篇文章应该很对陆铮的脉搏,自要仔细领会。
陆铮又看向了刘铁,说道：“日期就定在九月份吧,虽然仓促了些,但对我们对外宣传打破制裁坚冰很有好处,这次市长论坛,可不仅仅是我们乌山的事情,对这点,你要好好把握。”
陈家强和刘铁是来汇报国际市长论坛筹备工作的。
虽然筹备工作委员会很精于,但委员会主任仍然很够分量,由陈家强这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挑头,刘铁则任秘书长兼筹委会办公室主任,负责实际的筹备工作。
本来按照传统,市长论坛这类高规格对外交往工作,宣传部部长熊宗武挂个筹委会副主任的名头无可厚非,但老熊偏偏推辞不就,借口工作太忙,其实挂职而已,和忙不忙又有多大关系？
“一共二十六个市,短短时间,成果不错。”陆铮翻着手上材料,微微点
陈家强腰间的呼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信息,说：“啊,老丁来了,我过去看下。”
陈家强出去后,刘铁皱了皱眉头,说：“其实,财务上还有点阻滞。”
陆铮就笑：“怎么？王庆祥不给钱？”
刘铁微微点头：“老王倒不说不给,就是说财政紧张,咱们这又是预算外的,得等他想办法,到现在第一期五十万还没拨过来,现在咱们印宣传品、主要街道的大型广告牌、市内所有电子屏广告的预定、准备纪念品,还有明珠大酒店订房和订会议中心等等,这些所有花钱的地方,都是打的白条。”
王庆祥是市财政局局长,也是老财政了,当年陆铮任财政局长时他任财政局副局长,和陆铮关系不怎么融洽,后便一直郁郁不得志,霍亲群来到乌山后,不知道王庆祥走了什么门路,被提了起来。
王庆祥这个市财政局局长也是筹备办财务审核组的组长。
筹备办分八个组,分别是秘书组、接待组、宣传组、安保组、会展组、晚会活动组、青年营活动组和财务审核组。
八个组的组长都是市府组成部门的负责人,现在则处于筹备办领导下,多少也抬高了刘铁的地位。
但和这些组长沟通时遇到真正的问题,自还需要陈家强这个常务副市长出面解决,但显然,陈家强指挥不动王庆祥,所以,为了避免陈家强尴尬,刘铁才在陈家强离开后谈起这个问题。
陆铮琢磨了会儿,说：“先不说拨款的问题,咱们办这个市长论坛就要一切从简,那些应邀参加论坛的国外市长,你跟他们沟通,如果可以,尽量请他们自己负责来回的路费,如果自己解决不了的,咱们订机票,都给订经济舱。
刘铁怔了下,说：“经济舱？”
陆铮微微点头：“你就放心吧,这对提升咱们乌山的形象只有好处,也不仅仅是这届市长论坛,以后,咱们花钱都要遵循这一原则,要知道,这些钱说是公家的钱,国家的钱,其实,是纳税人的钱,是所有老百姓的血汗钱,咱们的于部花钱前,认清这一点,我想,铺张浪费的时候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吧。
刘铁默默点头。
陆铮翻看着材料又说：“还有就是晚会,把邀请当红歌手、明星这个环节去掉,倒是可以邀请京剧、评剧名家唱两段,咱们一些经典剧目,就是普通人也完全能欣赏其真其美,总之这个晚会可以办,还是那个原则,少花钱,而且,要体现我们的国粹,体现我们走向现代化而又自强不息的精神。”
“还有青年营活动,也按着我说的原则办,你看着重新安排下行程。”
刘铁点点头：“我明白了。”
找了王庆祥一整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他才冒上来。
现在的王庆祥精气神都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头发染黑了,穿一套意大利品牌的西装,身子微微发福,往那里一站,气势逼人,乌山的财神爷,自然颐指气使惯了。
“庆祥,胖了,要我说,你得多做运动,不然以后上了年纪,什么病都得找上来。”
陆铮的开场白令王庆祥一怔,他笑了笑,说：“谢谢市长关心。”
陆铮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收拾文件夹,看起来,没有和王庆祥长谈的意思,他一边收拾一边说：“市长论坛筹委会那边,十天内,能拨下款吧？
王庆祥就皱了皱眉,说：“市长,现在财政真没钱,今年预算本来缺口就大,您来了之后又搞了几次突然袭击,方方面面花钱的地方特别多……”
陆铮摆了摆手,凝视王庆祥：“不要跟我讲客观,我就和你讲主观,我认为你主观上想办,拨款的问题你就能解决。”
“可是……”王庆祥还想说什么,又被陆铮挥手打断：“十天,你想办法。今天太晚了,我还有事情,不谈了。”
连句话都不让人说,王庆祥一肚子的气,出了办公楼,台阶下,等着他的黑色轿车是他小舅子周彦军的,坐进车里,王庆祥脸沉如水,但他一贯在小舅子面前维持着威严的形象,便是再受窝囊气,也不能在小舅子面前显露出来。
轿车驶出市政府大院,周彦军嘿嘿笑着说：“姐夫,听局里老郑说陆铮被你整老实了,你说没钱,他就得乖乖的改预算,飞机票都不给那些外国市长报了,陆铮这个市长当的,可真窝囊,要不就说姐夫你硬呢。”
王庆祥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是那么回事吗？但也只能点点头,看向了窗外。
周彦军见姐夫情绪不佳,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专心开车。
回了趟王庆祥的家,黑色轿车便直奔绿洲广场,今天有一位港商请吃饭,港商是绿洲会所的高级会员,请过王庆祥几次。见绿洲会所私密性很不错,王庆祥对在会所用餐便不怎么抗拒,而且,也收下了港商送的绿洲会所的会员卡
“姐夫,你看,下车的那个是不是陆铮？”周彦军突然有些吃惊的指着绿洲大厦前的一辆黑色轿车。
王庆祥定睛看去,可不正是,陆铮施施然从黑色轿车上下来,走进了绿洲公寓大厦。
拍了拍周彦军的肩膀,王庆祥说：“别拐上去了。”
周彦军便一踩油门,轿车跟着车流,从绿洲广场前驶过。
“给高总挂电话,换个地方吃饭。”王庆祥心里又骂了声娘,这个陆铮,以前就挡自己的路,现在阴魂不散,缠上了自己似的。
“嗯,等开过去这一段,我找个电话亭。”周彦军又笑呵呵的说：“陆铮原来住绿洲,挺奢侈,不是财政报吧？”
王庆祥摇摇头,说：“他们机关的支出细节我看不到,但陆铮这个人,一贯沽名钓誉,不会让财政出的。”
周彦军就嘿嘿笑,“姐夫,问你个事儿啊,听说陆铮一直花钱跟流水一样,有人说,他家里特别有钱,也有人说,他的家底都是在昌明集团做董事的时候捞的,还有人说,他家里背景特别不简单,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庆祥哼了一声,“背景再不简单,捞钱也得有个度,看着吧,他好不了
周彦军点点头,用力一踩油门,黑色轿车驶入了便道,前方路边,矗立着一座绿色的电话亭。
陆铮迈步进入大堂的时候,眼见电梯要关,忙快跑几步追了进去,然后,便是一怔,用手扶着电梯门的美艳丽人竟然是香川淳子,泛着光泽的银色套裙衬得香川淳子精致绝伦,略短打着妩媚小卷的暗金碎发显得无比性感,丝袜美腿,娇艳不可方物。
陆铮笑道：“淳子,来看弟弟么？”
香川淳子见到陆铮也是一怔,旋即欣喜的道：“我住这里的。”
陆铮说：“啊,怪不得一郎来这里打工,是为了保护你啊。”又说：“好了,外面没人了,不用等了。”
香川淳子这才醒觉,缩回了扶着电梯门的雪白小手。
陆铮就笑,刚才香川淳子没看到是自己,只是听到有人喊等等,但她就飞快挡住了眼看要合拢的电梯门,她就是这样,永远那么有礼貌和谦逊。
电梯里就陆铮和香川淳子两个人,香川淳子高兴的说：“我是为了一郎才搬进来住的,没想到会和哥哥住一起,我住十四层。”
陆铮笑道：“我是十五层,咱们上下楼邻居,挺好。”
倒是知道香川淳子在乌山,因为西港区投资算是北斗星的大项目,由香川淳子这个副总裁亲自负责,现今二期工程开工,香川淳子大部分时间自然要在乌山,不过她在西港区有住处,搬来市里,看来真是因为一郎。
“一郎怎么来绿洲会所打工了？”陆铮问着话,又讪讪道：“最近工作忙,答应你照顾他也没做到,淳子,你别怪我啊。”
香川淳子满脸着急的说：“怎么会呢,一郎本来就是个麻烦鬼,您不用理他。”
眼见电梯要到十四层,香川淳子小声问：“哥,要不要来我家喝杯咖啡？
陆铮笑道：“可以啊,正想和你聊聊呢。”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六章 今夕何夕
香川淳子的住房是两居室,乳白色基调,洋溢着时尚前卫的感觉。
陆铮笑道：“挺不错的,你这也算和弟弟相依为命了。”
香川淳子在吧台旁选咖啡豆,又开了电炉烤,说：“一郎不住这里,我叫过他几次了,他不来,一定要住宿舍。为了喜欢的人,他什么都肯于。”
陆铮诧异道：“一郎有心上人了？”
香川淳子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是,他的梦中情人,是东京的平面模特,来中国发展,签约乌山的公司了,也住这里,其实,他还不认识人家呢。”
陆铮莞尔,笑道：“一场梦而已,这要真近距离接触啊,其实没有那么美好。”有感而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条倩影。
品尝过香川淳子泡的咖啡,陆铮又施施然接受了香川淳子的邀请,去五洲大酒店试菜。
坐进香川淳子的红色小跑车,看着美艳丽人充满自信驾驶着名贵跑车超过前面一辆又一辆轿车,陆铮才突然有些感悟,香川淳子现今,已经和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截然不同。
在整个中国商业圈,香川淳子也是经理人中的佼佼者吧,上流社会的精英,而且,是最年轻貌美的总裁级别的女强人。
就说试菜这种事吧,能邀请动香川淳子,五洲大酒店的新老板也应该非同小可。
香川淳子的成功,虽然有自己的关系,但却不是什么决定性因素,如果她没有能力,在北斗星根本就站不住脚。
她帮自己的,反而更多。
胡乱琢磨着,跑车已经渐渐驶近五洲大酒店。
五洲大酒店现今在乌山高楼大厦丛林中已经变得不怎么起眼,但是,临近海滩可以带给客人的超值享受令它一直是乌山最炙手可热的豪华酒店之一。年初,五洲大酒店更换了主人,据传闻,酒店是被乌山本地商人买下,现今正重新装修中,酒店新主人开发了新菜式,自也会邀请名流试菜,实则,也是一种变相广告。
酒店还未对外营业,香川淳子在停车场停了车,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便快步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夏总还真是守时啊,不差一分钟,刚刚好七点
香川淳子对他微笑点头示意。
见香川淳子没有介绍身边同伴给自己认识,中年男子也不多问,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上陆铮听香川淳子介绍来着,五洲大酒店的新主人姓庞,美籍华裔人士,现今回乌山发展,家底雄厚,算是乌山城中富豪之一。
陆铮见他甚有风度,便也多了分好感。
庞老板话不多,亲自领陆铮和香川淳子上了顶楼一间奢华的包厢,送上了一壶大红袍,说：“菜马上就到,请两位品尝,提出宝贵意见。”说完,就笑着退了出去。
陆铮来到落地窗前向外望了眼,红霞映照下的海滩海景绮丽难言,在这里用餐委实是一种享受。
一盘盘菜肴送上,都甚为精细,看来是以清雅的扬州菜为主,鬼斧神工的刀功,很多菜肴便如艺术品一般。
既然是来试菜,陆铮倒也尽职尽责,每道菜肴都浅浅尝上一点,笑着说：“每天都能这样吃菜就好了,古代的皇帝也就这样吧,就是太浪费了。”
香川淳子抿嘴一笑,并不吱声。
就在这时候,门被轻轻敲响,接着,被推开一条缝,一簇火红的玫瑰探了进来。
红玫瑰花簇之后,是一张帅气年轻的脸,青春飞扬,男青年看起来很青涩,但却很勇敢,迈步走到香川淳子身前,将花递给香川淳子,脸微微有些红,“夏小姐,送给你的,或者,我还是称呼你香川小姐更亲切呢？”
香川淳子微怔,接过鲜花,说了声：“谢谢。”
男青年立时眼睛一亮,很是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包厢门又被人推开,庞老板走了进来,训丨斥道：“别胡闹,快点出去”
男青年吐了吐舌头,对香川淳子道：“香川小姐,我们再联络。”转身溜掉。
庞老板满脸歉意和无奈,连声道歉：“夏总,实在对不起,犬子不成器,不知天高地厚,您别见怪。”
陆铮恍然,原来是庞老板的儿子,如庞老板这种城中富豪,知道淳子是日本人也就不足为奇。
庞老板一再致歉后退了出去,陆铮笑道：“年青人看起来挺不错。”
香川淳子没吱声,默默将花放在了一旁。
庞老板气冲冲推开房间的门,儿子卧室里,到处都贴满那位日本美女总裁的剪报,大都是从财经杂志上剪下来的,很多带着照片,醒目的标题是日本美女总裁获得的各种荣誉和成功之处,这些冷门的杂志报纸,真不知道是怎么收集的。
庞老板心里深深叹口气,这个儿子,都魔障了。
“俊杰,来,咱们谈谈。”庞老板压下心中火气,对儿子招了招手。
庞俊杰还沉浸在刚刚鼓起勇气送花的兴奋中,丝毫没看出父亲脸色的不豫
“你现在毕业一年了,也来大陆玩了一年,该想想工作问题了,怎么样,是想回美国发展还是留在大陆？”庞老板不动声色的问。
庞俊杰不假思索：“我觉得,中国是一片孕育着蓬勃生机的处女地,我想留在中国发展我的事业。”
庞老板皱眉道：“你是真的为了事业才好。”
庞俊杰不满的道：“你也太小看你的儿子了吧？”
庞老板微微点头,说：“那就好,你很聪明,但我不希望你的聪明令你变得狂妄自大,夏总不是你能驾驭的女人,还是收收心,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庞俊杰讶然道：“爹地,你不喜欢她？”
庞老板苦笑,说：“这样的女孩要能当我的儿媳,我能不喜欢吗？但是门不当户不对,你在人家眼里就是孩子,再说了,她是北斗星的副总裁,北斗星集团是什么规模？你自己想想吧。”庞老板知道这些话可能会伤害儿子的自尊心,但为了令儿子快点从幻想中清醒,只能狠下心,快刀斩乱麻。
庞俊杰不服气的道：“不管怎么说,她是给人打工。”
庞老板摇摇头,“像她这种级数的打工皇帝,虽然合约怎么签的我不清楚,但一年的收入加分红,未必比以前的五洲大酒店盈利少。要说她想进豪门当儿媳,咱们庞家的这点身价,再加十倍,人家也根本不会放眼里。”
庞俊杰咬着嘴唇,不说话,脸色却有些苍白,显然,原本满满的自信被父亲的话打击的粉碎。
庞老板又叹口气,“再说了,这位夏总,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知道她身边坐的是谁吗？”
庞俊杰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注意和香川淳子坐一起的男伴,在他心里,自己的梦中女神,是不会看上任何男人的,想这个问题,那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庞老板沉默了会儿,吐出两个字：“陆铮。”
庞俊杰茫然道：“陆铮？他是谁？”
庞老板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温声道：“你想在大陆发展事业,这些都要注意,在大陆,如果不和政府打好关系,想开拓事业定然寸步难行。陆铮是乌山的新任市长,听说这个人很厉害。我要不是去市政府办事远远见过他,还真不敢相信他本人这么年轻,和电视报纸上的形象不一样。”
庞俊杰呆了一会儿,问：“爸,你的意思是夏总是陆铮的女朋友？”
庞老板轻轻叹口气,说：“谁知道呢,听说这位陆市长结婚了,但妻子应该不是夏总。”
庞俊杰脸色越发苍白,摇摇头：“不会的,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庞老板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不管怎么样吧,夏总不会是你理想的对象,她和陆市长一起来试菜的事情,也不要往外传,不然,对咱们没什么好处。”
庞俊杰茫然,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海边灯火通明,一片煎炒烹炸的大排档,人声鼎沸,食客熙攘。
本来试过菜后,陆铮只是坐着香川淳子的车在海边吹风,但在这片大排档前,陆铮叫香川淳子放下了自己,香川淳子自不会多问,陆铮叫她先走,她便开车走了。
一个烧烤摊的简陋小桌旁,坐着两个人,正吃烧烤喝啤酒,旁人绝对想不到不怎么起眼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政府的一秘,另一个则是乌山灰色地带的皇帝——飞哥。
谢坤和王上飞正吃串低声聊天之际,桌旁突然坐下了一个人,两人转头看去,立时怔住,王上飞本来想骂谁这么不开眼的话也憋回了肚子,施施然坐下的正是陆铮。
谢坤心里便一跳,直觉上,老板应该不喜欢自己和王上飞再多联系,因为王上飞,现在多多少少,有点染黑。
“是我叫坤哥过来的,这不这片马上要拆了么？我啊,很感触,毕竟,当年我就是卖烧烤出身。”王上飞很仗义,很快替谢坤洗责,他现在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再叫陆铮为“陆哥”,更不可能再和“陆哥”毫无芥蒂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想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陆铮没吱声,在自己离开乌山后,王上飞终于还是走了这条道,这,却是一条不归路,便是将来再洗白,也难保不会被人翻旧账。
“今天不说这个,就喝酒。”陆铮拿过酒瓶,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王上飞和当年一样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些苦涩。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七章 七寸
市委大院二号办公楼为纪委、监察局办公楼,自从原纪委书记江海燕调走,由市委秘书长林嵩兼任纪委负责人之后,很多时候纪检于部汇报工作,都要去林嵩在一号楼的办公室,但最近情况有所改观,林嵩来二号楼办公的时间越来越多。
纪检监察二室主任严继富此时就坐在林嵩办公室的沙发上,汇报着杨文学一案的最新进展。
虽然开始调查杨文学时严继富领导的专案小组出了一些问题,但随着市委市政府免去了杨文学的党内外职务,纪委对杨文学的调查力度开始加大,林嵩仍然将这个案子交给了严继富来办。
但是现在,调查又进入了死胡同,严继富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今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头发一抓掉了一大把。
此时老调重弹的汇报着那些可能再也查不下去的线索,眼见林嵩脸色越来越严峻,严继富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嘭嘭嘭的好似擂鼓一样的剧烈跳动。
“咱们内部可能有人向杨文学泄密于扰调查的情况,你查的有没有眉目？”林嵩突然打断了严继富的话。
严继富知道,林书记是说杨文学女儿的证供以及突然冒出来的振兴基金,这些情况不能仅仅用巧合来形容,很可能是杨文学被隔离调查时有自己专案组的成员向他通风报信,和外面串供。
严继富慢慢摇头,说：“暂时没什么头绪。”专案组每个成员都是他挑选的,出事后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人在和杨文学暗通曲款,也一直在暗中调查,但还是没什么头绪,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了。
听说雷永胜在安全局待过,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术业有专攻,只怕人家反间那一套都用上了。
其实虽然林书记没明说,但林书记心知,自己也心知,最后查出来不管是谁,几乎毫无疑问是雷永胜在后面指示。
所以,虽然严继富一直在查,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真查出结果来,林书记如何处理？难不成真要雷永胜去蹲大狱？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了,对整个乌山官场也不亚于一次十级地震。
林嵩敲了敲桌子：“老严啊,没头绪可不行,这段时间,杨文学那里你可以放放,但是咱们纪检监察内部的蛀虫一定要挖出来你要当大案来办”
听着林书记杀气腾腾的话,严继富心里倒吸口冷气,这是要把矛头对准雷永胜？难道霍书记同意了？下了决心要拿下老雷？
至少,是准备要把老雷从纪检系统挪走？
想想,这也不无可能,有雷永胜在,林书记在纪委的权威就受到很大的影响,尤其是陆铮来了之后,雷永胜几乎毫不掩饰他对新任市长的亦步亦趋,这令林书记很厌恶他,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
不过要挪走甚至扳倒雷永胜,却不是林书记能下决心的,除非,霍书记同样认为,雷永胜在纪检监察的位置起到了坏作用。
严继富默默的点头,心里,却捏了把汗,谁都想安安稳稳的升官发财而不是斗来斗去,尤其是这个级数的斗争,分分秒就可能殃及池鱼,只希望,陆市长那边不要闹起来,把老雷平平安安调走就是。
林嵩挥挥手,沉声说：“行了,你就按我说的方向办……”桌上突然电话铃响起来,严继富忙起身告辞,在出屋带上办公室门的时候,见到正接电话的林书记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严继富不敢多听多看,飞快带上了门,心里叹口气,真是多事之秋啊,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林嵩进霍亲群办公室的时候霍亲群刚刚放下电话。
看霍亲群用食指敲着电话机的话柄,很有些神思不属,林嵩便慢慢坐下来,没吱声,自己的事情再大,也未必有霍书记思考的问题大。
“说吧,什么事？”霍亲群笑了笑,说：“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是吧
林嵩叹口气,说：“郭太辉打电话,说咱们市纪委下去人,把工商局长王驰带走了,我刚才核实了下,确实下去了人,是雷永胜签的字。”
霍亲群微微一怔,说：“工商局长？”旋即有点明白,“是那个什么新闻追踪曝光的局长吧？”郭太辉,是仓和县县委书记。
林嵩点点头,“是。郭太辉在电话里说了,他刚刚在常委会议上肯定了仓和工商系统的成绩,咱们就下去抓人,这让他的工作很被动,也很不理解。而且,我向市工商纪检组了解过了,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为什么抓人,就因为那个王局长骂了记者？”霍亲群不疾不徐的点了颗烟,他永远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架势,也永远能一下抓到问题的核心。
林嵩说：“那倒不是,有举报材料,也有证据显示王驰存在违纪行为。”
“这就是了嘛,所以说,雷永胜没做错,程序上,调查一名科级于部,也不用经过你们的班子会议,不用一定向你请示。”霍亲群笑着,慢慢吸烟。
林嵩默然,霍书记说的不错,虽然雷永胜没有和仓和班子打招呼从一定程度上违反了工作条例,但雷永胜可以拿出一百个理由来解释这是一种特殊情况。打蛇,如果抓不到七寸,只纠缠丁点小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霍亲群又笑着说：“你们纪委监察部门,看来要大动了,刚刚的电话,是中纪委我一个老领导打来的,他说,陆铮找机会和中纪委一位领导谈了谈他在纪检监察方面的见解,那位领导很支持他的想法,所以,咱们乌山可能会作为试点,将监察局、督查室、信访局、纠风办等等部门整合在一个框架内,理论上,这个新部门会直接对我和陆铮负责。”
林嵩微微蹙眉,随着陆家第二代折戟沉沙,有时候,自己都险些忘了陆铮是什么人的孙子,毫无疑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有着红色血统又有着无比旺盛精力的年轻高官,如果和霍书记唱对台戏,各种套路真是令人应接不暇,很麻烦。
当初陆铮和霍书记说过这个构想,被霍书记一言否决,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却不想,他又通过天地线直达天听。
“我看,雷永胜肯定是他认定的这个新部门的负责人了。”林嵩吐出口浊气,如果没有雷永胜这个爪牙,陆铮也没那么些花花绕。
霍亲群笑道：“这些就是后话了,等真定下来再说,咱们班子也得讨论。
林嵩喝了口茶水,说：“亲群书记,我向你汇报下杨文学案的进展？”
霍亲群微微点头。
林嵩组织着措辞,说：“杨文学这个案子呢,疑点重重,每次咱们找到相应的证据,都会被人为的破坏,我现在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幕后有一只黑手操纵着对他的调查,从他女儿突然自首,到振兴基金,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操纵。从这只幕后黑手表现出来的能量看,在乌山,存在着一股庞大的黑恶势力,虽然我们的调查遇到了暂时的挫折,但也令这股黑恶势力露出了尾巴,露出了破绽,比如振兴基金、比如纪委内部的蛀虫,我认为,这都是我们可以着手查下去的线索,依靠这些线索,我们也一定能揪出这只幕后黑手,不管他权位再大,我们也要坚决的和他斗争。”
说着这些话,眼见霍书记脸色愈发和蔼,林嵩知道,自己找对了位置,这些,才是霍书记想要听的东西。
“我估计,也没那么严重吧,不过,倒是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查一查。”霍亲群笑着,用手指敲着桌子,却是比较欢快的节奏了。
林嵩点点头,知道亲群书记的意思是叫自己注意分寸,毕竟现在,不是要和谁鱼死网破。
此时,雷永胜正在陆铮的办公室,汇报市纪委、监察局正在调查的影响比较大的几个案子。
市监察局作为市政府组成部门,雷永胜经常来汇报工作自然无可厚非,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陆铮曾经在书记碰头会上提出,任命雷永胜这个监察局局长为市政府党组成员,只是,未得到霍书记的支持罢了。
雷永胜汇报的案子中,有乌山师专副校长李秋实伪造学历案。
从du年代中期开始,李秋实便帮人伪造成教学籍,从入学到毕业的经历全部是虚构,但是有学籍,有毕业证书,如果不是李秋实案发,这些非法取得的学历便不可能曝光。
因为李秋实是有名的学者,德高望重,加之伪学历更牵涉到一些领导于部,所以这个案子一直对外封锁消息,免得造成严重的社会影响。
谈起李秋实,陆铮也是一阵唏嘘,“李校长,可惜了,难道对于他,金钱也那么重要？”
雷永胜的刀疤脸露出丝不屑,说：“名和利嘛,李秋实也就那么回事,就说他给省里那谁的儿子办的学历,换来的,是教育学会理事的职务。”他不似陆铮,对高级知识分子有着本能的尊重。
陆铮摇摇头,拿起了下一本卷宗。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八章 正印夫人
罗成来到陆铮办公室的时候陆铮正翻看李秋实案复查假学历的结果,这么多年,李秋实到底伪造了多少成教学籍他自己都说不清了,所以,甄别起来很困难,而且,从种种社会影响考虑,甄别假学历的工作组,很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到罗成进来,陆铮热情的和他握手,请他到沙发上坐,笑着说：“你们消息是真灵通。”
在原仓和县工商局局长王驰被双规的第二天,市电视台台长李向阳就打来电话,说新闻栏目有个想法,想给市长做个专访,谈一谈王驰案,谈一谈《热点追踪》,案子虽小,却体现了市委市政府对舆情的重视,因为舆论监督而对一名国家于部进行调查,并且证实了其违法乱纪的事实,简直具有划时代的意
陆铮最后,答应安排出时间,和罗成谈一谈。
坐在沙发上,看着含笑望着自己的年轻市长,罗成心里异常激动,但是,这座充满威严和神秘的房间,又令他从心底生出敬畏,原本准备的说辞都忘光了,完全没有了自己的节奏,只能跟着这位年轻市长的思路,一问一答。
聊了两句,陆铮就笑,说：“这个专访不会是你给我做吧？”
罗成脸上微微发热,陆市长的意思自然是自己在他面前话都说不利落,又如何能驾驭得了专访？
“不是,我们这次准备推出一名新人,她的本职工作是主持有线台的娱乐节目,但是她大气、不怯场,而且有思想有深度,台里讨论过,觉得她最合适,李台长说,市长你喜欢面对尖锐的问题,我相信,你也不会失望。”罗成说着话,心里却在想,小崔,好像很抗拒这次专访,但是台领导几次开会研究,都觉得她最合适,首先,她的爱人是省里的高官,这点就令她能在面对陆市长时游刃有余,而且,她也确实是台里主持人中思想比较活跃而又天生具有新闻人气质的佼佼者。
陆铮微微点头。
罗成又说：“当然,具体由谁来做还是要听您的,如果您实在不满意,我们可以从北京请主持人。”
陆铮笑道：“对你自己的台就这么没自信？从北京请人咱们还叫乌山新闻吗？而且各行各业,我相信咱们乌山的人才不比北京少,也不比北京差。”
罗成笑道：“是,所以还要您给我们机会来证明,最起码不管是中央台还是北京台,他们都没有《热点追踪》这样的栏目,我觉得,他们的新闻人也没有我们乌山具有开拓精神,太一板一眼了,和咱们乌山的形象也不搭调。”
陆铮就笑：“你呀,妄自微薄完又狂妄自大,没有一点原则。”
罗成这时候也豁出去了,想来陆市长也不会跟自己一个小新闻记者一般见识,笑着说：“我这不怕你不答应吗？从我个人来说,李台长说的那些历史意义我没到那个境界,我就知道,如果您肯接受我们的专访,咱们乌山的老百姓就都能知道《热点追踪》市里大领导都在看,而且能解决问题,以后市民提供的线索也会越来越多,对于基层于部,也是一种监督,对我们所有新闻人,都是一种激励。这和市长您一直说的,加强舆论的监督作用不谋而合。”
陆铮笑了笑,想了想说：“这样,我会认真考虑的。”
罗成忙起身,说：“谢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
陆铮微笑点头,罗成这样的新闻人,比较理想主义,有社会使命感,这也是这个年代很多新闻人具备的特质,所以说,这是最好的年代,但也是最坏的年代。
晚上,和虎子在会所酒吧喝了几杯,陆铮本来准备套虎子的话,看看谢坤和王上飞到底有多近,王上飞又有没有搀和到自己的事情中来,但事到临头,陆铮还是没有问出口,虎子想告诉自己的事情自然会告诉,如果觉得应该帮朋友保密,自己又何苦套他的话？
很多事,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虽然这些事,未必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喝的微酣,回到家拿房卡开了门,便觉得门厅有些不同,再往里走,不由得一怔,客厅沙发上,一个有着亮丽白金长发的芭比少女正安安静静的翻看报纸,可不正是艾瑞斯。
服饰上,艾瑞斯永远是那么华丽无匹,深蓝色带着漂亮雪白蕾丝花边的公主裙,衬得她小身子纤细娇嫩无比,薄薄的灰丝打底裤裹着她纤美双腿,一双优雅到极致闪烁着星光的银色小皮鞋,整个人,就好像童话里如梦如幻的白雪公主。
然后,陆铮才发现了跟在自己身后浑身充满爆炸力量的欧印混血女孩劳拉,她是艾瑞斯在中国的安全主管。
接着,又看到了从餐厅端着水果拼盘出来的侍女露易丝,曾经跟随自己在正定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中法混血。
没有见到阿玛丽娅太太,陆铮松了口气,走过去问：“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坐在了艾瑞斯身边。
艾瑞斯深邃碧眸盯着报纸,说：“我过几天就开学了。”
陆铮侧目看过去,才发现是乌山日报,好像是带有自己照片的新闻。
见艾瑞斯专心看报纸,陆铮就不再打搅她,自己这个夫人,一向没有交代琐碎事情的习惯。
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对露易丝招了招手,露易丝忙走了过来。
“阿玛丽娅太太说没有必要她就不来了,她留下照看北京的大宅,绿洲公寓这边,劳拉负责小姐的安全,我负责小姐的饮食起居,应该不会给您造成不便,如果您觉得不妥,就和她联系。小姐早就在国际学校报了名,但是她只会去读人文课程,所以不会住校,学校方面也同意了,开学时间是九月一号。”露易丝想了想,又说：“刚才是劳拉开的门,她还建议咱们自己换电子锁。”
一口气,露易丝把自己的疑惑全解释个遍,陆铮也只有苦笑,又想乌山国际学校的人文课,是关于中国历史地理和文化传统,艾瑞斯也不过是在这段时间找点事情做,顺便准备更了解中国多一些,但是学的东西只怕会和现实社会脱节,很多古老的人文传统,自己等国人反而丢掉了。
最好,能学学三从四德。陆铮不无恶意的想着,自己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但如艾瑞斯这般能完全忽视自己存在的,独此一份,偏偏,这是自己的正印夫人。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六十九章 流言
早上,刘铁总觉得大老板精神头有点不足,自不知道是因为大老板单身地盘突然被入侵的结果,为了表现绅士风度,昨晚大老板又是在床下打的地铺
“听说王庆祥又跟你絮叨去了？”陆铮笑着问。
刘铁笑了笑,说：“一点小事。”
王庆祥这次是就市长论坛聘请的翻译们的制服指手画脚,他倒不是说预算的问题,而是说这批制服款式如何如何不好。
本次国际市长论坛很有些小语种国家的市长,所以,乌山准备的翻译团队也很庞大,将会统一着装,女翻译是深红色套裙,男翻译则是深色西装,款式上,大老板看过也很满意。
但是没想到,王庆祥指指点点的,本来,这些就不于他的事。
刘铁没有理他那套,在大老板面前自也不想这么点小事就嚼舌根,那是无能的表现。
陆铮见他不想多说,便不再问,看着手上资料,说：“对参加论坛的这些市长,他们的国家传统和城市历史文化,咱们的接待人员要烂熟于心,要能和他们在一个界面对话,这才是尊重,才是咱们好客之道的体现,而不是用花多少多少钱来衡量。”
此次参加乌山国际市长论坛共有二十六个城市的市长接受邀请,其中欧美市长比例略小,有六人,非洲乌山方面仅仅邀请了埃及一名市长,南美洲有九人,大洋洲一人,其余九人来自亚洲。
听着陆铮的嘱咐,刘铁不时点头,大老板委实和许多当政者比起来,显得很特殊,很有自己的一套路子。
走之前,刘铁犹豫了下,说：“外面有人传,你住绿洲公寓,而且,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富豪走得很近。”
陆铮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说：“没事。”
“哒”,听着刘铁轻轻带上门的声音,陆铮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眉头皱了起来。
琢磨着,艾瑞斯昨天刚刚到,要说绿洲公寓年轻漂亮的女富豪,那肯定是指香川淳子了。
刘铁消息一向灵通,所以,这个流言应该还没大规模扩散,但是,官场上桃色事件最为人津津乐道,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的话,只怕很快,自己就会陷入桃花门,便是没人说什么,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总是会觉得影响不好。
如自己这种家庭,其实桃色新闻倒没什么,远不似外人想象作风问题有多么严重,但是,你不能搞得桃花消息满天飞路人皆知,否则终究是一个污点。
自己和香川淳子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少,就说那次五洲大酒店试菜,直觉上,五洲大酒店那位庞老板就认出了自己。
但是,庞老板不应该是那种多嘴的人。
在正定,也很有些于部见过自己和她在一起,杨朝晖、杨朝阳、高志凯这帮人是都知道的,而且,香川淳子的身份他们应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是,香川淳子住在绿洲公寓,见过的人又有谁呢？
幕后散播这些消息的,应该不会是霍亲群,他和杨朝晖还是有本质不同的,不屑也不会用这种无聊的手段,他也不会认为这对打击自己有什么效果,但他下面为他做事的人,就未必都能保证和他步调一致了。
其实,是谁散播的这些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淡化它、消化它
想了会儿,陆铮给香川淳子打了个传呼,没两分钟,香川淳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哥,你找我？”香川淳子娇嫩的声音透着些许意外,陆铮很少主动找她
“嗯,晚上有没有时间？吃个饭？”陆铮笑着问。
“啊？有,……”听陆铮约她,香川淳子很吃惊,几乎是本能的回答,然后,好像才想起了什么,语气犹疑起来。
陆铮笑道：“晚上约了人啊？”
香川淳子低声说：“是,清泉公司的龚总,约了我几次,今天晚上我才排出时间。”
陆铮就笑：“哦,龚玉门。”
清泉食品股份公司董事长龚玉门,现今可算乌山城中首富了,去年年底,仅仅有一百多人小厂的清泉食品以九千万元的价格收购了职工两千多人的乌山罐头食品厂,几乎引起了全国的震动。
虽然龚玉门肯定没有上亿身家,所谓九千万的收购代价,也是包含一些条款在内,但不管怎么说,能融资贷款数千万,在当今年代,也是国内富豪阶层中的佼佼者了。
当初自己倒也没看错他。
当年清泉公司在武乡出事,自己出面帮他解决,就能感觉到,这个老龚,非池中之物。
“不是什么重要的约会,我推了他吧。”香川淳子很快就有了决定。
陆铮笑道：“不要,老龚我也认识,这样吧,你们如果只是礼节性的会晤我也参加怎么样？”
香川淳子好像呆了呆,随后小声问：“哥,你是不是知道他一直想请我帮忙和你说点事,你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就是想和他说清楚,你和我只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
陆铮就笑,莫看香川淳子在自己面前时常表现的傻傻的,但是身为北斗星副总裁、商界女强人,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看来龚玉门也听到了自己和香川淳子的传言,若是一般女子,自然会向龚玉门否认认识自己,但香川淳子却知道,那只会欲盖弥彰。
“你回复他,他想说什么事今晚就当面和我说,晚上七点,绿洲会所餐厅吧,你负责订房间,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
“啊,那,那好吧。”香川淳子在陆铮面前,总是显得很没有主意。
绿洲会所餐厅只对会员开放,陆铮七点十分到的,餐厅内已经没有几张空位,但和国内很多餐厅不同,虽然几乎满座,但餐厅内却并不喧闹,没有人大声聊天,更没有喝的面红耳赤的画面,正在用餐的食客,则有半数以上是西方面孔。
餐厅内点缀的绿色植物,更令其多了几分清雅。
轻柔的细不可闻的音乐中,陆铮走进了一间包厢,香川淳子正和龚玉门坐在蓝水晶落地窗前宽大真皮沙发上聊天。
见到陆铮走进来,龚玉门微笑起身,迎过来和陆铮握手,“陆市长,好久不见了。”
陆铮笑着拍拍他的手,“老龚,你发福了啊”又说：“听淳子说起你,我就想啊,咱也好几年没见了,挺想见见你们这些老朋友。”
龚玉门立时有些尴尬,没想到夏总会同陆市长明说,本来只是希望夏总旁敲侧击的帮自己提一提呢。
看来夏总,倒真是和陆市长关系亲密到无话不谈,自己这件事处理的可有些鲁莽了。
“到底什么事想跟我说,趁着还没上菜,先说了,一会儿上了桌,可就不谈公事了。”陆铮拿起茶杯,吹着热气,笑着说。
龚玉门知道,机会难得,陆市长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人大副主任,正职和副职之间,距离往往不可以道里计,更莫说乌山越发繁荣,一市首长就越发高不可攀,更不是自己这个商人能有机会私下会晤的。
看来不管怎么说,走夏总的门子算是走对了。
龚玉门斟酌着措辞,说：“是这样,确实遇到一点困难,算是想办好事吧,结果阻力挺大。我和我的一些朋友,想组织起一个慈善团体回馈社会,发起人都是社会知名人士,其实最早提出构想的是五洲大酒店的庞老板,慈善这个观念也是受他的启发,但是他说他刚刚回国,威望不够,而且又是外籍身份,最后,我们商量后,由我来出面组织这个慈善团体,名字我们都想好了,叫凤凰慈善会,咱们乌山,本来就叫凤凰城嘛。”
陆铮笑道：“想法不错啊,遇到什么阻滞了？”
龚玉门就叹口气,说：“我去民政局咨询了一下,谁知道得到的答复很令人灰心,民政部门的同志说,首先,慈善两个字就不能用,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安居乐业有国家保障,回馈社会做的是公益事业,怎么能叫做慈善呢？那是资本家虚伪的面具。他建议我们改名叫凤凰公益基金。还有就是,他说从89年后,对社会团体的审批特别严格,我们这个公益基金还是要纳入政府管理,必须聘请一位民政局副局级以上于部挂职担任基金会的领导职务,当然,也可以聘请退休的老于部。”
陆铮听着默默点头,没有吱声。
民政局局长现在是盛明才,当年老盛任物价局局长时就和自己闹过不愉快,他是那种老式于部,89年后面对铺天盖地的中央红色文件,他很自然的就会把一些开明的政策收紧,这两年,乌山民政系统对社会保障工作的改革没有任何推动,和自己在的时候比,和郝任远任局长的时候比,反而在退步。
“总之就是各种不顺,我看,想把这个团体办起来,真是难如登天。我就奇怪,明明我是想做好事,怎么就这么难。”龚玉门说着话,连连摇头。
陆铮笑了笑,说：“也不能这么说,对民间团体审核严格是对社会负责,前些年,形形色色的社会团体很多简直就是骗子组织,严查严控也是必须的。
龚玉门听陆铮话风心里一突,忙笑着说：“是,还是我狭隘了,政府考虑的是全局,我就考虑一个点,最多是一个面。”
陆铮就笑,摆摆手说：“好了,咱上桌吃饭。”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七十章 慧剑
绿洲会所执中餐的大厨手艺不错,菜式偏清淡,对于常在会所餐厅用餐的受众来说,便很有吸引力。
龚玉门略带小心的陪着陆铮说话,他在外面虽然号称千万富翁、社会名流,但这位陆市长的脾性一向难以琢磨,和陆市长吃饭,固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也是个苦差事。
龚玉门有时也不免瞥一眼香川淳子,现今的夏总却和平日各种活动和酒会上见到的夏总有些不同,虽然还是那般光彩照人,但沉默了许多,好像顾虑挺多的,不过想想也难怪,自己坐在陆市长面前,同样的放不开。
陆铮这时候笑道：“我这个妹妹啊,很能于,但是呢,太年轻,咱们中国人一直喜欢论资排辈,做生意,也觉得跟年长的谈比较有底。所以啊,以后还请龚总多帮帮我妹妹。”
龚玉门连声笑着说不敢,又叹口气道：“说心里话吧,夏总跟我们这些土财主就不在一个起跑线,夏总是东大毕业的吧？我们很多人呢,国门都没出去过,现在咱们国家的经济处于半封闭状态,国企效率又低的吓人。比如我们清泉主打的饮料市场吧,这么多年,国企生产的汽水就都一个味,在这点上我们民企自由度更大,所以我们民营企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能略有薄利,但等市场对国外放开了,要和国外公司竞争的时候,我们只怕都要傻眼,所以说,我们民营企业如果不想昙花一现,管理者就要不停的充实自己,要能跟上时代的脚步。”说着龚玉门又一笑：“既然话说到这儿,我就不妨大胆的说一句,夏总,如果你肯来帮我,清泉的总经理就是你的,而且待遇上,北斗星能给你多少,我们可以付出双倍,虽然我们的庙现在看起来有些小,但将来未必比不上北斗星。”
听龚玉门说的甚是真诚,香川淳子微微一笑,说：“谢谢龚总厚爱,我会认真考虑的。”
陆铮咳嗽一声,心说这老小子,挖我的墙角。
此时看着穿淡绿色套裙充满优雅柔和之美的香川淳子,陆铮突然才发现,自己这个妹妹倒是魅力十足。
陆铮心里苦笑,这也是人的劣根性吧,没人争的东西从来不在意,有人争了,草也成了宝。
用过餐后,龚玉门告辞而去,陆铮笑着对香川淳子说：“去你那儿看会电视吧。”香川淳子愣了下,轻轻点头。
香川淳子套房的地毯应该是她自己换的,红绒有半寸厚,松松软软而且崭新崭新的,坐在上面特别舒服,陆铮便一屁股坐在电视机前拉过盛录像带的盒子找录像带,翻来覆去,也没找到什么太想看的,最后无奈的拿出了《第一滴血》,说：“就它吧,随便看看。”
身后,香川淳子问：“哥,要不要洗个澡换睡衣看,我这里有给一郎买的睡衣,就是你穿着可能有点小。”
陆铮摆摆手想说不用,旋即省起,转头问：“你平时去健身房不？练舞什么的？”
香川淳子茫然摇头,说：“我有时候就在家练练瑜伽。”
陆铮旋即就笑,也是,自己怎么想的,淳子那小体力小体格,怕自己一只手能捏死她,哪里像能健身的？
想了想陆铮说：“那你肯定有瑜伽服,行,我上去洗个澡,换套运动服,咱俩去健身房走走。”
香川淳子啊了一声,“运动服有,我本来是准备有时间就去看一郎,但一郎不大喜欢我去,就没怎么去过,给一郎买的运动装他也不要,要不你就穿他的吧,给他买的特别宽松的,你穿着可能有点小,但应该能穿。”
陆铮点点头,说：“那也行,我也懒得来回跑,就穿他的吧。”说着起身,“洗个澡,换衣服。”
香川淳子突然轻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表现的很奇怪了。”
陆铮问道：“奇怪什么？”
香川淳子说：“还不奇怪吗？你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带妹妹玩过吧？今天一反常态,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妹妹,而且,你想告诉他们你不怕他们知道。”
陆铮就笑,接过香川淳子递来的浴巾和洗漱用品,进了洗漱间。
其实香川淳子猜的**不离十,只要自己和她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相处,也就没了流言的空间,至于私下里恶意揣测自己和淳子的关系,那也无关大局,桃色新闻,就是朦朦胧胧才传的厉害,看到自己经常和淳子在一起,习以为常了,反而会令人失去兴趣。
不过淳子还有一点是她不知道的,自己跑来这里看电视也实在是觉得家里现在有点煎熬,有艾瑞斯在,总觉得在家里不自在,浑身别扭,躺着看电视显得没仪表,看个枪战片又好像品味很低,其实还是在艾瑞斯面前,有点没自信,远不如在香川淳子的香闺待着舒服,等快睡觉的时候回去就是。
想着这些烦心事,陆铮用力挠着头上的白色沫沫,就好像,要把这些烦恼一并抓走。
在淳子这里确实放松,洗了澡,换上运动装,往松软的地毯上这么盘腿一坐,懒洋洋靠在茶几上,拿起香川淳子准备好的爆米花,一边吃一边看录像,委实很享受。
不多时,香川淳子也洗澡换了运动装,侧坐在陆铮身边,一袭很时尚的银色塑身运动装,妩媚暗金蓬松卷发的美女总裁,此时纤腰翘臀,曲线毕露,雪白玲珑纤足在红色绒毯中若隐若现,画面绮旎诱人。
陆铮侧目瞥到,心里也是一跳,忙将目光投注在电视荧幕上。
荧幕里,正是激烈枪战的画面。
“战争真是电影里的样子吗？哥,你以前是战斗英雄,是吧？”香川淳子轻声的问。
陆铮缓缓摇头,好一会儿,说：“其实战争一起,就没有赢家,没有英雄,全是输家。但是有时候,战争又是不可避免的。”
香川淳子静静看着电视画面,再不吱声。
“好了,咱们下去走走。”被电视里枪炮的声音搞的突然有些烦躁,有些喘不上气,陆铮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
“哦,好。”香川淳子起身,关了电视。
陆铮和香川淳子来到健身房的时候,自然没几个人,快睡觉前不是健身的好时间段,有在健身房里的会员,也只是慢跑几圈。
不过寥寥几人中,老相识于经理在,正在休息区抓着一郎不放和一郎聊天呢。
突然见到陆铮和一位美艳女郎走进来,于经理立时一呆,却不知道上不上前打招呼好,虽然,这阵子,他一直希望能再遇到“陆总”。
和“陆总”相遇后的一天晚上,于经理突然看乌山日报时发现了乌山市市长原来叫做陆铮,和陆总同名同姓,于经理当时吃了一惊,然后,又从以前找到了配有市长陆铮照片的报纸,仔细看,果然就是“陆总”。
陆总是陆市长,这在于经理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这位陆总,实在太神秘了,神秘的令人难以揣摩到底哪个身份才是他真实的身份,是大陆最庞大民营企业的继承人？还是前途无可限量的政界新星？亦或,两者兼而有之？
最近这段时间的晚上,于经理每天都要来健身房做运动,希望能找到机会和陆市长搭话。同一郎,他现在也混的很熟,因为他知道,一郎和陆市长相识,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猛然见到陆市长,于经理却犹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上前搭讪。
然后,于经理也注意到,一郎的眼神突然变了,好像盯着陆市长和陆市长身边的美女看了一眼,扭头就向更衣室走去。
于经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凑过去。
陆市长身边的美女于经理以前见过,应该是住在十四层,这般时尚性感的丽人,在哪里都显得鹤立鸡群引人注目,于经理亦不能免俗,自也偷偷注意过她,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每次都看她按的是十四层。
陆市长和她毫不避嫌的坐在一块聊天,应该是很阳光的朋友,又或者,沾亲带故,总之,如果能打通这个大美女的关系,应该更容易接近陆市长的思维吧？毕竟,女人总是比男人好对付,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往往总是生活在各种呵护的环境中,大多思维简单,说难听点,便是无脑。
琢磨着,于经理慢慢的,尽量不引起陆市长注意的踱步走出健身房。
“一郎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仇人一样。”陆铮无奈的摇摇头。
“不用管他。”香川淳子对这个弟弟,总是又恨又爱。
陆铮笑道：“希望以后他能明白。”
听到陆铮说这句话的时候香川淳子心里轻轻叹口气,她感觉得到,陆君现在,越来越拿自己当妹妹看待,或许,有这样一个兄长也很好吧。
只是,为什么心里,有丝丝的难受呢？
香川淳子拿起水瓶,慢慢的喝起了水。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七十一章 平民贵族和贵族平民
九月中旬,在南北朝鲜一起加入联合国之际,乌山国际市长论坛拉开帷幕。
乌山所有电子屏,近几日,都是事关市长论坛的新闻,其中一些花絮令市民们津津乐道之余也不免发人深省,比如几位外国市长接受乌山电视台访问,记者询问他们在执政各自城市时最突出的政绩时,一位澳大利亚市长说,他最突出的政绩是检举了贪腐官员,来自德国的市长则说,是修建了图书馆和学校,来自南美的一位市长则说,是为市场小贩引入输水管解决了他们使用水的问题,来自东南亚的一位市长则幽默的说上任以来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帮助两名经常发生冲突的地区议员和解。
这些花絮往往令人刚刚看到时忍俊不禁,第一感觉就是一些外国的市长太小家子气,不务正业,他们这些最满意的政绩我们这边乡长都不屑一顾,但笑过之余,却总觉得,心里多了点什么。
而陆铮在国际市长论坛上的演讲,则为市民们心里琢磨的多的这点东西做出了诠释。
九月十九号下午三点,乌山所有繁华大街和商场玻璃帷幕上的电子屏同时直播了市长陆铮在国际市长论坛上的发言。
陆铮演讲的题目叫做《集权经济和服务型政府》
在演讲中,陆铮直言不讳的提到,现今乌山经济正处于转型期,为了稳定和快速的发展,政府以强势领导地位来制定经济规则必不可免,我会珍惜这一权力,和我们乌山的政治经济精英们一起,和乌山人民一起,为乌山建立起公平公正的商业规则和社会规则,同时为政府放权打下坚实的基础,为构建未来的小政府大社会努力奋斗。
等等等等。
“我会永远和乌山人民站在一起,作为人民的一员,为把乌山建设成广受国际社会尊重的城市而奉献出我的一切若于年后,回顾历史,希望我能和你们分享这一荣光”
陆铮最后的结束语,令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来宾,都纷纷起立,显然这位**官员演讲内容的大胆和坦率令他们吃惊,也令他们敬佩。
当无数扩音喇叭将陆铮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乌山上空之时,从来没有经历过政府高官展现个人意志的乌山市民震撼之余,很多人更陷入一种狂热情绪中,电视机前,繁华路口电子屏幕前,一些未经改造的狭窄街道的高音喇叭下,到处都有聚集的市民在凝神聆听,在拼命的鼓掌。
在艾瑞斯、陆铮宴请波恩市长古滕贝格的家宴上,古滕贝格就不无关切的问：“陆铮市长,您昨天的演讲,难道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吗？”
陆铮笑道：“我一向麻烦多多,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跳蚤多了不痒。再者说了,反正我本来就赤条条的来,同样,我也可以坦荡荡的走。”
古滕贝格好一会儿才理解了陆铮话里的意思,笑着说：“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可以坦然接受,所以你的内心很强大、很有力量,我们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瞥了艾瑞斯一眼,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家族中这位好似来自外星球的神童甘于和一位中国人生活在一起。
陆铮淡然道：“成功和失败,都是一时得失而已,放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又算得了什么？”
古滕贝格微笑点头。
家宴就在绿洲公寓的餐厅中举行,古滕贝格虽然看似来探亲,但和艾瑞斯除了见面时互相礼节性问候,几乎就没有什么交流,而且在交谈中,陆铮看得出,古滕贝格措辞很谨慎,自然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看来在山德鲁家族,艾瑞斯便是谁都不敢惹的小魔女。
别看她看似贵族小姐一般高傲高高在上,但若被她看做敌人的,只怕会死的渣都不剩。
想着,陆铮也不禁后背发凉,心里微微有些虚,看来自己以后,也要小心些为是。
古滕贝格告辞后,陆铮在客厅走了两圈,摇摇头道：“有点无聊呢。”
正捧着厚厚一本《资治通鉴》要进书房的艾瑞斯听到陆铮的话,很严肃的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和你玩一盘国际象棋吧？”
陆铮无语,微微点头,显然,艾瑞斯觉得这是不错的娱乐活动。
露易丝很快拿来棋盘摆在茶几上,艾瑞斯认真的叮嘱她：“明天买张棋桌来。”
陆铮更是苦笑,看来,以后自己最欢乐的游戏就是国际象棋了,但是,心里却也叹口气,艾瑞斯是在扮演她认为她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其实,面对这场婚姻的态度,可能她比自己认真的多,只是,自己和她生活模式相差也太大了。
自己也曾经带过她玩游戏机,但是,终究她觉得那是幼稚孩童的游戏,尤其是她现在又涨了几岁,那股贵族气的严肃也越来越浓。
坐在茶几前,心不在焉的走着棋,本来还觉得下象棋也算有点意思的游戏,但真和艾瑞斯交了手,才知道这个游戏是多么令人煎熬,根本和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就好像幼童和大汉比摔跤,又哪里有趣了？
艾瑞斯又很认真,不知道什么是让棋,和她下棋,可真是满心的郁闷。
“这个礼拜天学校展览厅举办画展,你和我一起去吧？”艾瑞斯语气平淡的征询着陆铮的意见。
陆铮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若是普通画也就罢了,自己虽然学历不高,审美目光还是有的,但以艾瑞斯受教育的圈子,只怕少不了什么抽象画,那种意境可真不是自己能欣赏的了。
咳嗽一声,陆铮说：“你知道的,我每到周日都要去北京上课,明天我打电话问问吧,看课程是什么,能不能请假。”
艾瑞斯白纱手套优雅的移动着自己的王后,将死了陆铮,说：“行啊,你问一下吧。”
陆铮盯着棋盘,久久无语。
霍亲群的办公室,慢慢放下陆铮演讲的全稿,霍亲群又拿起一份材料,是市委研究室翻译的境外媒体这几天对乌山国际市长论坛的报道,很多涉及到陆铮的演讲,一些媒体分析,陆铮应该是在帮**向外释放开明的信号,乌山特区,则是**准备打造为第二个香港的政治、经济改革试验田。
霍亲群看着,不由得摇头,说：“全是瞎分析,外国记者,云里雾里的能看懂什么。”委实,陆铮这篇讲演稿明显没得到中央领导的首肯,就在昨天,霍亲群连续接到几个电话,其中有中宣部的领导,直接质问他,陆铮的讲演稿你这个市委书记有没有觉得出格？
沙发上,坐着宣传部部长熊宗武,他冷着脸,说：“因为他陆铮一个人,咱们整个乌山班子都要背黑锅,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太不像话”
霍亲群笑了笑,说：“他想的很透彻,至少,比你我想的多。”
乌山国际市长论坛在西方社会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且德国政府副总理庞克已经接受中国政府的邀请准备访华,这将是两年前西方启动对华制裁后西方主要国家内阁高官首次访华,受到了国际社会的密切关注,据说,正在参加市长论坛的德国波恩市长古滕贝格从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此,也可算乌山国际市长论坛的成果,庞克访华,对结束西方历时两年的对华制裁将会起到推动性作用。
在这个时候,陆铮说些稍微过火的话或许也无伤大雅,毕竟在高层,看好陆铮的中央领导也大有人在,陆铮,并不是没有政治背景的普通地方领导。
而且陆铮讲演稿,让人听起来是很别扭,但是要仔细分析,却也抓不出太大的毛病,只是从他稿子里,能听出那勃勃野心罢了。
“不过他要总这么喜欢玩火……”霍亲群笑了笑,慢慢拿起了茶杯。
熊宗武冷着脸说：“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看他陆铮,是想在乌山搞个人崇拜,你看他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个野心家,他将来可别得势,这要得势的话,我看他得分裂党,再搞一次路线斗争。”
霍亲群笑着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对着挺多外国政要和记者演讲,展现下个性不正是他陆铮的性格么？现在时代不同了,上面一些领导呢,挺欣赏他这一点,宗武啊,你的思维啊,也该更新换代了。”见熊宗武脸上有些茫然,霍亲群打了个哈哈,“最近这不在学着用电脑吗,所以,学了个新词。”
熊宗武没吱声,或许亲群书记考虑的对,这次并不是扳倒陆铮的机会,国际市长论坛的成功,给陆铮刚刚加了分。只是越和陆铮共事时间长,越觉得他那套东西和自己格格不入,前几天还听说,本来被自己叫停的《热点追踪》,陆铮准备接受采访上节目,**裸为其张目,这不就是和自己对着于么？
当初就不该按照亲群书记的意见办,结果现在自己的工作搞得很被动,再这样下去,市台怕自己都指挥不动了。
陆铮的手,伸得实在太长。
熊宗武琢磨着,脸色越来越沉。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七十二章 谜团
周日,陆铮自然没有和艾瑞斯去看画展,而是去了北京,但是没有去上课,下了高速,便驱车直奔西城区。
西城区属于旧北京的内城,保留着大量的文物古迹,同时其什刹海周边,是老北京风貌保存最完好的地方,王府花园、民居四合院沿着什刹海的河沿四周,形成了不规则但密如织网的网状胡同,这些胡同依势而建,自然天成。
轿车驶入后海北岸的胡同,里面的四合院有被报社等作为办公地点的,也有老北京几代同堂过着优哉游哉市民生活的,陆铮将车停在一座四合院的后墙旁,下车,轻轻按响了门铃。
很快,院中就响起脚步声,电视监控门铃系统估计早已经将自己的样貌呈现在屋内主人前,这是从国外购买的最先进的民用安全设施。
门被从里面轻轻拉开,站在门后的是一位面孔略黑的少女,用略生硬的英文说：“先生,您好。”
陆铮点点头,迈步进院。
四合院,四侧走廊雕梁画柱,天井中,穿着一身轻便服装的卫香秀正在慢慢踱步,怀孕五个多月了,但因为卫香秀比较瘦的缘故,穿着蓬松衣服的她,根本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这个四合院是陆铮买下来的,五百多平米,仅仅用了五十万,这还是因为位置特别好,坐北朝南,出门便可望见碧波荡溢的后海。
陆铮知道,自己对这个四合院情有独钟是因为前世自己就曾经盘下过这里,但自己入狱后这里被查封拍卖,以极低廉的价格被京城一名富豪买去,实际上在自己第二次入狱时,这座四合院已经有人开出了一亿五千万的高价,但是那名抢了自己院子的富豪却根本无意将其出售。
想起一直觊觎自己四合院最后就如明抢般把自己四合院占为己有的富豪,陆铮心里就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虽然都是过去的事,在这个世界来说,都是未发生的事,估计也不会再发生,自己更尽量不去想,可每每不经意想起,都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
“你怎么了？”
卫香秀的声音惊醒了陆铮,见本来笑孜孜走过来的卫香秀一脸犹疑,陆铮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可能不大好看。
“没事。”陆铮摇摇头,也抛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随即笑道：“你呀,别太累了,每天走走是好,可也要注意休息。”
卫香秀轻笑道：“我知道的,你可真啰嗦。”
陆铮就瞪了她一眼,却引起卫香秀一阵娇笑,自从怀孕后,又眼见陆铮对宝宝特别在意,卫香秀终于找到了和陆铮平等相处的感觉,虽然心底深处,对陆铮的畏惧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坐到走廊的竹椅上,陆铮就看到了桌上一摞英文法学教材,其中一本翻开着,上面还勾勾画画有卫香秀做的笔记。
陆铮拿起这本书翻看,这才愕然发现,这些年,卫香秀可不是在虚度光阴,她的英文底子已经极为扎实,怪不得提拔的挺快,在滇南司法界,卫香秀应该是很专业的精英人才了,而不仅仅只是一名官僚。
“你这是自学呢？”陆铮有些好奇的问。
卫香秀轻笑道：“既然打报告说是出国学习,我总得自己学点东西,于坐着也闷,趁这段时间有空闲就想充充电,报了国外一个可以自学的司法培训丨班,没什么正式证书的那种。”
陆铮微微点头。
旁侧,又有一名皮肤略黑的妇女端来了香茗,同样是一口不太流利的英文,她和开门的少女一样,也是被陆铮雇佣照顾卫香秀的四名菲佣之一。请菲佣,主要还是因为觉得她们在国内没社会关系,用着放心,不用担心很久以后可能会因为什么特殊情况泄密。
中午和卫香秀吃饭的时候,呼机响了起来,陆铮看了眼,是王玉宝,说是马文革的案子判了。
“我一会儿出去打电话吧。”陆铮说着话,就快速的扒拉饭,这个四合院自然有电话,但便是亲近如王玉宝,现在的时间,陆铮也不想将这个四合院和自己扯上关系,虽然用这里的号码给王玉宝打电话,王玉宝会去查电话装机地点的几率几乎是零。
“下午你好好休息,我可能就不回来了。”陆铮又细心叮嘱。
卫香秀展颜一笑,说：“知道了。”
陆铮开车出了胡同区,拐了几个街口,在一个报刊亭旁停了车,这条街道不宽,垂柳依依,两侧建筑物也不甚高,有两层楼的招待所,也有七八层的电子商厦,行人熙熙攘攘,或步行或骑自行车,不远处,则有一家比较知名的文艺学校。
陆铮知道这里,两侧居民楼的地下室住满了北漂,现在的北漂一族,多是搞艺术玩音乐的,首都有其不可取代之重,临近的乌山再怎么自由繁华,但在北漂一族心中,要想在音乐殿堂亦或艺术殿堂证道,京城才是首选之地。
报刊亭的主人是个和蔼的老太太,见陆铮拿起电话拨外省的号,笑着说：“小伙子,打长途是吧？”见陆铮点头确认,就不再问。
嘟嘟了两声那边王玉宝就接起了电话,洪亮的声音怕报刊亭里的老太太都听得清清楚楚,“刚刚判了,故意伤害罪,判了三年。”
陆铮嗯了一声。三年,马文革算判的挺重的了,国彬叔是轻伤,按照刑法,对马文革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但通常,故意伤害致一人轻伤的,会以六个月至一年六个月有期徒刑幅度内确定量刑起点,判了三年,算是法律范围允许内的最严厉惩罚了。
不过从马文革殴打一位老人的恶劣行径看,这些年他还是因为父亲的庇护没有受到什么教训丨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他嚣张跋扈下,造成的后果会越来越严重,所以,重判三年,让他受受教训丨对他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马卫国,定然会恨死王玉宝和自己了,尤其是,肯定以为是自己在背后使坏,不过,也确实,虽然自己没开过声,但这个判法,又怎能说没有自己的于系？
陆铮琢磨了一下说：“我觉得量刑稍微重了些,不过既然判了,当然要以法院的判决为准。”
王玉宝就笑起来,说：“我还怕你不满意呢。”
陆铮注意到了报刊亭里老太太眼神的变化,从听到是什么案子起,老太太好像就竖起耳朵听自己的电话,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也变了,想是被王玉宝咋呼的,觉得自己是某处的土皇帝了。
“好了,我这里电话不方便,回去聊。”陆铮挂了电话。
老太太比划了个八的手势,说：“加长话基建费八毛钱。”
陆铮递给她张一块的纸币,等她找钱的时候陆铮便四下望了望,突然一怔,就见从不远处一座茶馆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熟人,刘守成和崔颖。
看样子刘守成在前,崔颖反而是追在后面,好像是在求刘守成什么事情。
陆铮转过了目光,还是当没看见好了。
想起刘守成给崔颖发信息约她喝咖啡,看来,两人还真有点事。
刘守成这两天来北京开会自己倒是知道,崔颖呢,肯定是来上课的,在法学班和她成了同学,也上过几次集中授课了,但她每次都刻意坐的离自己很远,渐渐的,自己险些忘了有她这么一个同学。
接过老太太找的钱,陆铮眼角余光向那边扫了下,却不由有些无奈,刘守成和崔颖,正沿着便道向自己这边走来。
陆铮低头去翻看报摊上的报纸杂志,希望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就是。
“刘守成,你不要欺人太甚”
崔颖压抑着愤怒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陆铮知道,自己耳朵再灵敏也不是什么顺风耳,他俩距离自己已经非常近了。
“嘭”一声,陆铮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却是刘守成躲避迎面跑来的孩童时撞在了自己身上。
陆铮险些被撞的趴在报摊上,心里这个窝火啊,老刘这不都自己找的吗？
刘守成一个趔趄,嘴里正嘀咕着什么,突然,就看到了转过来看向他的陆铮,刘守成立时怔住,好一会儿,不知作何反应。
“老刘,小崔。”陆铮对他俩点点头。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陆铮,而陆铮停在街边的车也不是他在乌山经常使用的那辆黑色桑塔纳,是以一点也没引起刘守成的注意。
此时面对陆铮,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笑容,说：“你,你来北京了？”
崔颖却也花容失色,脸色苍白的可怕。
陆铮笑道：“是,今天本来是来上课的,遇到个老朋友,就聚了聚,怎么,你们怎么碰一起了？”
刘守成呆了呆,强笑道：“也是凑巧,就碰上了,我这不来开会吗,你知道的。小崔,也是来北京学习,是吧小崔？”说着话,他偷偷的对崔颖使了个眼色。
崔颖俏脸阴晴不定,显然,心里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突然,她对陆铮道：“陆市长,我要自首,我要向你反应个情况。”
“小崔”刘守成想喝住她,然后,注意到了陆铮皱起的眉头,他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七十三章 突袭
“守成啊,你忙你的去吧。”
听到陆铮这句话,刘守成知道,自己再留下来已经无益,悻悻的说：“那,好吧,我下午正好还有个会。”
他心思实在有些乱,走没几步,便撞上个路人,连声道歉,仍惹得对方骂了句傻
陆铮目光转向了崔颖,“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崔颖酥胸起伏,气愤兀自难平,见陆铮静静看着她,心里叹口气,情知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激愤之下才在陆铮面前将了刘守成一军,现在,实则已经有些后悔,
“车里说吧。”崔颖深深的呼出口气。
陆铮点点头,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崔颖在外面站了会儿,应该是在稳定情绪,然后好像下了决心一样,弯腰钻进了陆铮的车,看她的神情,就好似赴刑场一般。
陆铮静静坐着,等她说。
“其实我和刘守成没有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铮点点头：“我本来也没多想。”
“怎么说呢……”崔颖好似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犹豫了下,说：“李秋实的案子你知道吧？”
陆铮嗯了一声,乌山师专李秋实副校长伪造学历案,轰动一时,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但这个案子的轰动只是在小范围在内部的轰动,便是师专一些教师,也不知道李秋实突然离职去了哪里,更莫说师专的学生了。作为局外人,能知道这个案子,崔颖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我的成人大专学历就是请李秋实帮忙办的,是我姐夫……,就是高志凯找的他。”崔颖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好像整个人也轻松了,怔忪的看着车窗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当初我从市台往省台调,朝晖不是找的刘守成帮忙吗？刘守成就发现了我文凭有问题,因为他有个侄女和我档案里师专成教班是同届,但他无意中和他侄女聊起我,他侄女却说不认识我,从来没见我去上过课,考试也没见过我,不记得那届的成教班有我这个人。刘守成就开始怀疑我,后来,他应该调查过,确定我的学历造了假。”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铮微微的点头。
崔颖继续道：“后来刘守成就一直骚扰我,他也不是想做什么,但就是经常约我喝咖啡聊天,前阵子亲戚办喜宴,也一定要我去做主持人,我厌烦的不得了,但又不想太得罪他。上个月,李秋实被抓了起来,我心里说,完了,什么事都是纸包不住火,可再想想,这也是一种解脱吧。可是刘守成又来找我,说他可以帮我把伪造学历的事遮掩过去,今天我本来来上课,他又呼我约我见面。我过来见他,就是想和他说清楚。”
陆铮看得出,崔颖说的全是实话,却不想,刘守成是个空心大佬倌,色大胆小,拿了崔颖的把柄,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于什么,经常纠缠崔颖,又不敢作出什么实际的行动,但是想想崔颖的老公,也难怪刘守成有这样的表现了。
要说刘守成想找女人,什么样的都能找到,当然,实际上那种听话保证不会惹出事来的女人很少,毕竟人家跟了你这个老头子,就是冲着你的权势来的,人家有付出,自然要得到回报,而这其中,你的回报能不能满足人家认为付出后应得的代价,有时候就是个问题,所以,情妇闹场甚至举报官员才屡见不鲜。
卫香秀呢？是绝对不会闹自己的场的,就算抛去自己和她之间这些年的感情,仅用**裸的交易在天平上称,卫香秀也觉得她得到的东西比付出的要多得多吧？所以,她才满足到准备诞下自己的血脉来维持这段关系,同时,也为她自己,找到感情的寄托。
陆铮想着,又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受前世影响,自己有时候的想法还是很阴暗,但是,却也比较现实。
至于崔颖,刘守成应该也很矛盾,崔颖本身漂亮性感,加之主持人的身份,更是杨朝晖的媳妇,这些,可能对刘守成都是致命的诱惑,但是,他又实在不敢逼的崔颖太紧,而且,他也应该知道他自己在玩火。
刘守成在副厅位置上十多年了,兜兜转转,一直升迁无望,现今作为副市长分管的工作也不重要,这种阶段通常都是官员的一道坎,往往这个时候,就失去了追求,也就容易堕落。
至于李秋实的案子,假学历已经整理完毕,但大概没有崔颖在里面,不然自己应该有印象,实际上,不但李秋实本身就交代的不清楚,就是省里重新审核师专成教学历的工作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牵涉太广,尽快结案也是省里领导的意见。
琢磨着,陆铮说：“你现在和乌山台签的合同,其实学历是中专还是大专都不重要了,但是,我认为你需要向相关部门说清自己的情况,这是对社会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而且你放心,因为李秋实的案子涉及八十年代的制度等等问题,省里处理的原则比较宽松,理论上,你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但是乌山电视台会不会和你解约就要看你和电视台协商的结果了。”
崔颖轻轻点头,旋即啊了一声,急急看向陆铮：“你,你能不能别告诉朝晖？”
陆铮心里苦笑,她还是一直以为自己和杨朝晖关系多么的好,也真令人无奈。
“我个人肯定不会跟他说,但是,从别的渠道,我觉得,他早晚会知道这件事。”
崔颖泄气的靠回了座椅,说：“你说的对,我也不应该瞒她。”
陆铮便拉上了安全带,说：“送你去学校？”
崔颖摇摇头,看来她现在也没有心思上课,侧过身,推车门下车,关车门的时候崔颖低下头,俏目深深看了陆铮一眼,说：“谢谢。”
陆铮笑笑,摆摆手,打火起车。
回乌山的路上,陆铮接到了谢坤发来的信息,“振兴基金被市检察院突袭,金墨斗被抓。”
陆铮微微一怔,随即,踩紧了油门。
在会所咖啡屋陆铮见到了等了自己半个多小时的谢坤。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谢坤心里有点没底,陆铮刚坐下,他就急急的说：“检察院中午动的手,大体的情况我通过里面的朋友了解了下,说是振兴基金存在挪用公益捐款的违法行为。”
陆铮招手要了杯咖啡,看着谢坤,说：“你觉得金墨斗这个人怎么样？”
陆铮并没有和金墨斗直接接触过,虎子、大老李和他很熟,而推荐金墨斗出任振兴风险投资基金总经理的是姐夫胡德利。
振兴基金的情况陆铮也很清楚。
振兴风险投资基金是国内第一批投资基金,同时也是国内仅有的两支公司型基金之一,现今国内其它基金,均为契约性基金。
振兴风险投资基金规模中等,募集资金为三千万元,其中大部分资金来自胡德利的利发集团,实则是陆铮出的钱,胡德利负责出面而已。
而在乌山,还有经人民银行乌山分行批准的振兴公益基金会,振兴公益来自社会募捐,实则也是由利发集团发起,主要募捐人同样是利发集团,振兴公益做的主要便是教育救助,如杨文学儿子出国留学扶助计划,便是振兴公益基金的手笔。
金墨斗,即是振兴风险投资基金的总经理,也是振兴公益基金的理事长。
现今国内基金事业刚刚起步,并没有规范的规章制度,利发集团作为两项基金的发起人,人事任命上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金墨斗才同时兼任两个不同性质基金的话事人。
乌山检察院突袭振兴基金,看来就是认为振兴风险投资挪用了振兴公益基金的募款。
陆铮不了解金墨斗,对不了解的人和事,陆铮从来不妄下判断。
谢坤说：“金总这个人很精明,也很有能力,我不相信他会这么糊涂,听说这两个基金本来就都是同一家民营集团在支持,这家公司的老总应该很看好金总,那家公司的老总都没怀疑他监守自盗,检察院这边来的太蹊跷了,而且,看起来是早就在准备,布置很久了。”
陆铮笑笑,说：“两个振兴基金都是由北京利发集团发起的,利发集团的董事长,是我的姐夫,所以,这件事,我也得上上心。”
谢坤怔了下,虽然一直知道振兴基金应该和陆市长关系匪浅,但还是第一次明确清楚这个基金和陆市长之间的纽带,竟然是陆市长的姐夫。
“有人啊,是想敲山震虎。”陆铮笑了笑,说：“和金墨斗,你不是很熟吧？”
谢坤目光闪了闪,点点头,说：“是,不太熟。”
陆铮道：“那行,明天你跟老范沟通沟通,向他了解下具体情况,就说我想了解。当然,现在检方应该是侦查阶段,咱们只看可以看的材料。”
谢坤点头：“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联系范昌文。”
第五卷五岳为轻 第七十四章 调查组
晚上,刘铁来到了绿洲会所餐厅。
陆铮正在包间里等他,短短几个小时,陆铮已经将需要了解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
金墨斗是被乌山发展银行金融机构部主任刘仁炳的案子卷进去的。
振兴基金托管银行便是乌山发展银行,属于机构客户,由金融机构部负责其业务,刘仁炳,便是金融机构部的负责人。
昨天晚上,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的于警带走了刘仁炳,据说,他牵涉挪用公款、受贿放贷等多宗罪行,金墨斗也是因为他的供词被拘捕。
“是我看错了人。”刘铁有些郁闷,点了颗烟,狠狠的抽着。
当初乌山发展银行是刘铁挑大梁拉起的架子,刘仁炳也是刘铁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于将,在陆铮面前,他还提过刘仁炳这个人,说他有能力,开拓进取,是个好苗子。陆铮如果没有离开乌山的话,刘仁炳现在怕已经提了副行长。
陆铮摆摆手,说道：“这怨不得你,所以有句说的好啊,好的制度能让坏人做好事,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做坏事。这话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但是道理在。他刘仁炳在那个位子上,没有有效的监督,每天调拨的钱数以千万计,说句玩笑话,想搬自己家去都可以,久而久之,胆子能不大么？”
刘铁闷头不语。
“刘仁炳和金墨斗关系很近？”陆铮若有所思的问。
刘铁点点头,“听说是,他们俩称兄道弟的,很多人都知道。”
陆铮就拿起酒杯,说：“来吧,好久没和你喝酒了,今儿来两盅。”
刘铁举杯和陆铮碰杯,但看得出,他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
第二天下午,陆铮接到了霍亲群转来的一份传真,是“国家体改委”发来的传真文件,大意是听闻振兴投资基金经理人违规操作,经国家股票市场办公会议讨论决定,派出以体改委金融司司长李小波为组长的调查组赴乌山调查,请乌山党政部门给予配合等等。
陆铮知道这个股票市场办公会议,是证监会的雏形,办公会议设在人民银行,由8个部委参加,协调企业股份制和股票公开发行问题,现今,基金的问题也在会议的议程中,无论企业到香港上市还是非上市的定向募集公司均由体改委管理,主要便是交由体改委金融司负责。
振兴基金作为国内仅有的两支公司型基金之一,出现问题引起高层的注意很正常,股票是新鲜事物,投资基金就更是国内金融机构从没碰触过的领域,现今国内投资基金一共不过十几支,一南一北各有一支公司型基金,其余皆为契约型,也就是不具有法人资格的信托基金。
而现在仅有的两支公司型基金之一出现问题,国家监管部门派出调查组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这个调查组,也来得太快了,昨天金墨斗刚刚被检察机关带走,今天就来文件要下调查组,怎么想,都不是那么个味儿。
李小波这个人,陆铮在某些场合听说过,是和杨朝阳、杨朝晖一个大院长大的,很年轻,而且是华大金融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更拿了海外金融领域的博士学位,真正是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这种四化于部的代表人物,所以年纪轻轻进步的飞快,听闻筹备中的证监会,一直在中央机构任职的他有很大机会身居高位。
这样一个人下来调查振兴基金违规案,怕不是什么好事。
国家体改委的文件,本来应该先传达给自己,但是却由市委书记办公室转过来,这一来是党委一把全抓的习惯使然;二来,也不能不说其中大有文章了
陆铮想着,眉头拧的很深。
调查组还真是雷厉风行,文件传达下来的第二天,几辆挂着京牌的黑色轿车就驶入了市委大院,然后,陆铮就接到了霍亲群的电话,在电话里,霍亲群笑呵呵的说,晚上在乌山饭店给部委调查组的同志接风,嘱咐陆铮要务必抽出时间参加。
当谢坤敲门进屋,汇报刚刚接到消息,国家体改委调查组已经到了乌山,直接进了市委大院时,陆铮笑着说：“嗯,晚上好像我本来有个关于金融的小范围临时会议吧,你帮我通知本来要参加的同志,改在明天,今晚要给北京来的同志接风。”
谢坤皱了皱眉头,很明显,部委下来的这些机关老爷只认市委书记,没把市长当回事,或者说,把市长当成了空架子,这要在别的地市很正常,但乌山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
不过谢坤只是答应着,自不能多说什么给市长添堵。
乌山宾馆小宴客厅,金碧辉煌、华灯闪耀。
调查组十几人,参加宴会的乌山于部有三十余人,二十人的桌台,共坐了三桌。
陆铮、霍亲群和李小波自然坐在一桌,陆铮也仔细打量了下李小波,西装革履,个头也高,黑皮鞋锃亮,很有气度,说话也非常有水平,见识广博,果然不愧拿到了国外名牌大学博士学位的精英,但是长期鹤立鸡群的优秀,良好的家庭背景,又一直坐机关,更是中央机关,下到地方,很自然有一股隐隐的逼人傲气。
当霍亲群说到酒宴后去小舞厅跳舞时,李小波一挥手：“算了吧,我们需要好好休息。”直接打断霍亲群的话给拒绝了,可能厌恶地方上的这种做派,是以丝毫不在意卷了霍亲群的面子,霍亲群则笑容如常,没多说什么。
对陆铮,李小波基本没主动和他交流,显然更瞧不上这个年轻市长。
陆铮倒是注意到,李小波其实很是打量了自己一番,但想来,是因为自己另一重身份吧,陆家的孩子,所以,才令他有些在意。
但是从心里,这样的一个人是必然瞧不起自己的,在他心里,一个初中都荒废了学业的傻大兵,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他呢,则是有真材实料的海归精英,天之骄子,怕是这满桌人,他都觉得一个比一个土气呢。只是他掩饰的很好,除了拒绝参加舞会给了霍亲群一点小难堪之外,大多数时间,倒是有说有笑,和霍亲群聊得尚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