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抢钢材
李孔荣话到最后已经说的很重了，张楚琨低头沉默，有些尴尬的傅无闷拿起来之前拟定好的采访提纲问下面的问题：海军对国共两党怎么看？采访提纲是来之前拟定的。
“海军对国共两党没有看法。”李孔荣结束自己文青式的批判，如此说道。
“海军总要有一个立场吧？”张楚琨追问道，他来之前非常希望海军成为一支民主力量。
“海军的立场就是海军本身。”李孔荣道。“海军的本身一是福建人，二是华侨，所以海军只维护自己人的利益，其他人没有合作能顺带帮一把就搬一把，有合作那就不同了。”
“李上校你对三民主义怎么看？”这边张楚琨追问，那边关楚璞等人也想知道海军对国民政府的看法。“国内国外，大家不是都是在常委员长的领导进行抗战吗？”
“可常先生不是福建人，也不是华侨。”李孔荣笑道，他明白王君实的意思。
“可……”王君实错愕，“都这个时候了，海军难道还要限于畛域之分吗？”
“任何时候海军都护着自己人而不是外人！”李孔荣说的斩钉截铁。“海军可以和重庆合作，但海军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利益，在合作范围外，重庆的利益与海军无关。”
“……”李孔荣如此说，王君实气得站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坐下。关楚璞道：“海军如果只顾自己，那么抗战……，李上校，我请教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如果日本能给海军足够的好处，海军难道会和日本人媾和吗？”
“当然。”李孔荣出人意料的同意，举座皆惊。“日本如果退出福建，同时赔偿福建、海军的军费损失和个人损失，再把大于五千吨的军舰全部卖掉或者凿沉，把东亚海权让出来，我们会很乐意和日本人签约的。”
“这可能吗？应该不可能吧。”关楚璞想了想，凭直觉觉得不可能。“可是李上校是抗日英雄，如果真和日本人媾和国人是不会答应的。”
“国人是谁？他们答应不答应和海军何干？海军欠他们很多钱？！”李孔荣阴沉沉一笑，对‘国人’不屑一顾。“海军只是福建人和华侨的海军，不是国人的海军、更不是国民政府的海军。我在香港就说过，这是一支福建民兵和华侨义勇联合组成的舰队，她的经费是自筹的，作战计划是自定的。不是这个体系内的人，除非必要，海军不会考虑他们的利益。
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无法理解，可你换一个角度看：如果国民政府和日本和谈，他会在停战协议里添上‘日本不允许拥有五千吨以上军舰’这一条吗？不可能。国民政府的底线肯定是日本退出关内，双方回到七七事变前的状态，他不可能在和谈中顾及海军的利益。你说你无法接受海军和日本媾和，我告诉你海军也无法接受国民政府和日本签订停战条约。”
“但国民政府毕竟代表国家啊！”王君实拍着大腿，他之前很佩服李孔荣，现在才发现他丝毫没有国家观念。
“国家？谁的国家？你的？他的？国民dang的？反正不是我的，也不是海军的。”李孔荣讪笑，“除非利益交换以及自身需要，海军不会为海军之外的人流一滴血。”
“这是军阀啊。”同样的词从新加坡记者嘴里吐出来，上一次是香港记者。
“海军不算军阀。军阀是有地盘的、是要从老百姓那里收税的，海军军费自筹，也不想在东亚大陆打下哪块地盘，说军阀是高看我们了。”李孔荣澄清着事实，“如果非要说清楚海军是什么，我想你们可以类比明末时期郑芝龙的舰队，当然不是招安的郑芝龙、也不是投降满人的郑芝龙。台湾在当时还是化外之地，他以台湾为基地，控制着整个东亚海权，连荷兰人、西班牙人都要让着他，而日本当时还在闭关锁国。
海军的最高利益就是东亚海权，现在海权在日本手里，所以海军必须击败日本联合舰队，把东亚海权抢过来。”
“那英国人美国人呢？他们在东亚也有舰队啊。”关楚璞道。
“英国皇家海军不但是我们的老师，还是我们的盟友。我相信大战之后英国会因为各种原因将部分海权移交给我们，由我们来维护东亚的秩序，当然他们也会给我们相应的利益。”李孔荣畅想道。“美国人的利益在菲律宾，菲律宾几年之后是要独立的，我想如果我们能维护东亚秩序，他没必要把舰队派到东亚来。”
“如果国民政府战后重新组建海军，海军怎么办？会、会招安吗？”傅无闷满脑子想着郑芝龙，招安都被他问出来了。
“如果你是海军，那你就不要去碰大陆。英国人是不会派兵占领欧洲大陆任何一块地方的，他们只追求大陆均势平衡，防止大陆出现强权。他们的反面就是日本，本来是一个海洋国家，偏偏要深入大陆，结果被拖住了，然后一点点垮下去。海军对招安和投降没有任何兴趣，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所以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个主子呢。”李孔荣笑道。
“可海军不是有福建人吗？”傅无闷一边想一边问，他不清楚这是李孔荣个人的意思，还是全体海军的意思。
“是啊。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李孔荣同意。“但我还是倾向海军只是海军，她只是控制东亚海权，然后靠海权和商业谋生，和大陆不必有什么交集。我想战后这件事是会决断的。”
“那海军现在有多少人？”傅无闷继续看提问，“里面有多人是国民dang？是否有**？”
“有多少人不好说。”李孔荣想了想，“不但一万人吧。国民dang、**，这个肯定没有，有也必须**。海军不介入党派之争，也不允许军队里有什么党派的成员。你想，万一他把海军卖了怎么办？谁负责？”
“这……是不是专.制？”傅无闷点头之后又问。
“看来你们对军事知道的还是太少。海军至始至终就是一个专.制的军种，任何人都不能质疑长官，长官就是天。长官坐着吃牛排品葡萄酒，小兵只能站着过道啃土豆喝凉水……，这样例子实在是太多，数不胜数。”李孔荣笑道。“你要想民主或者平等也可以，离开海军就是了。如果你要来，那就不要有怨言。”
“海军的薪饷是不是很高？”傅无闷却觉得这恐怕是因为海军待遇好。
“肯定要比陆军好。”李孔荣点头道：“拿的最少的练兵、役夫也有十一块法币。海军是发美元的，汇率是按战前算，这就是三四十块法币了，我看这要比国内陆军的排长高，如果他不吃空饷的话。一等兵是十九块法币，五美元七十美分，换成法币大概五六十块吧。
再就是海军吃的好，顿顿吃肉，香烟、酒会下发，还不要像陆军那样在军饷里扣伙食衣被钱。陆军的军饷，战前士兵的军饷扣除伙食还能存几块钱，现在战时恐怕军官的军饷扣除伙食也存不了钱了，惨，实在是惨。海军军饷发下来就是你的，吃喝拉撒算海军的，不要你再出一分钱，军饷发下来你可以全部存起来或寄回家里。
军饷、伙食，抚恤和退役之后的待遇也是不错的。陆军一等兵阵亡政府给一百块法币抚恤金，每年给遗族五十块年金，实际上这些钱很难发下来，十个难得一个，阵亡的人太多了。海军肯定个个发，也是发美元，按战前的汇率，这就要比陆军高三倍。伤残的、退伍的，海军都会妥善安排出路，等于说，你只要入了海军，只要不犯错开革，那这辈子一家的生计都由海军负责。吃得比一般人好、穿得比一般人好、住得一般人好，儿子长大也可以读海军学校……，这怎么说呢，反正好处是说不完。”
李孔荣做了一次征兵广告，而后觉得漏了些什么，又补充道：“我说的仅仅是士兵，军官待遇自然更好，一个海军准尉军官最基本的：三个月工资必须能买得起一辆福特轿车，有自己的公寓，家人每天能吃到肉，每季都能买新衣服。不会为生计发愁，日子过得体面。
这是尉官，校官和将官就更不用说了。比如我，每月五百法币，也就是一百五十美元，还是艇长，可以再加三十美元，还有战时津贴。这算是少的了，我认为上校的工资每月六百到八百美元才不会显得寒酸，如果不是这个月击沉日军舰船有奖励，这些钱根本不够我带着家人去欧洲。所以现在纽约那边也在改，明年军官的工资就会调整。
但要成为海军军官必须读海军军校，时间很长，七八年才能毕业，也很严格，有很多人毕不了业。不过现在海军在招飞行员，身体合格的青年可以参加。普通飞行员待遇也很高，平时六十美元，战时肯定超过一百美元，击落敌机击沉敌舰确认后还有奖励。我觉得这是一条成为军官的捷径，很多海军军校生我都建议他们去学开飞机。”
“李上校，谁都可以报名参加飞行员吗？”王君实没管其他，自问飞行员。
“当然不是。”李孔荣道，“国内福建人可以报名，海外就不限了，只要是华人就可以。”
“其他省份怎么办？”王君实对李孔荣如此不再意外，他本来就是没有国家观念。
“如果是海军急需的人才那自然没有问题，如果不是，那就不行。”李孔荣道。
“很出色也不行？”王君实不死心。
“越出色越不行。”李孔荣摇头：“很出色你来海军干什么？有何目的？为什么不去空军？”
“……”王君实被他问的无语。“李上校，海军这样的不行的，大家都在为了这个国家……”
“海军只为自己。”李孔荣打断他。“国家是党国的，不是海军的。海军里没有国民dang员，所以不要拿那套理论来要求海军；海军更不欠党国什么，之所以双方可以合作，是因为海军要夺取东亚海权，敌人是日本。在这里顺便说一句：如果有国民dang员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报名参加海军，一旦发现将做间谍处理，一般是枪毙！”
“那**呢？”张楚琨赶紧问。
“一样要枪毙！”李孔荣道。“其他党派来也一样要枪毙。海军不允许内部存在任何政党，也不信仰任何主义，海军只崇尚手足之情。”
“用冰真的能建造军舰吗？”几天后，柱岛长门号战列舰，联合舰队司官山本五十六看过新加坡发去的报告就一直再想这个问题。对于船来说，用冰这种坚硬且轻于水的材质制造当然可行。不过冰很脆，而且还会融化，支那科学家到底发明了什么样特种冰呢。
“阁下，你还在想冰制战列舰吗？”参谋长福留繁少将进来见山本又在沉思，当即猜到了他的心思。
“是啊。如果真的能用冰制造战舰，那么支那海军百万吨级战列舰我们是没办法抵挡的。”山本五十六不无忧愁的道，他已经命令舰政本部立即研究这个问题了。
“阁下，我认为支那人在撒谎。”福留繁也想了几天，“海水的温度很高，冰一定会融化。这样的冰制战列舰只能在白令海、北冰洋上航行，根本不能去南太平洋。”
“舰政本部说如果军舰内有制冷系统，冰是不会融化的。”山本拿出一份电报道，“他们去了制冷工厂，据说用盐水就能达到很好的制冷效果。”
“真的吗？”福留繁很吃惊，他没想到这样异想天开的东西居然真的能造出来。
“但舰政本部还不清楚支那人是如何解决冰过脆的问题。”山本五十六转了个身，他手里捧着一个碗，碗里是厨房送来的碎冰块不愧是投资水变油的人，对任何新技术都感兴趣。“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冰真的可以制造战舰，我们就不必和陆军抢钢材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不够
“陈琳同志，季米特洛夫同志是怎么答复我们的？”冰天雪地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周少山看着前来探病的陈琳，又一次问起上个月两人联名致信季米特洛夫有关解决八路军军事技术干部学校的事情。
“已经得到了解决。”陈琳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他答过之后问题：“少山同志，前两天苏联有关部门的同志询问我一个问题：熟不熟悉中国海军的李一官上校。”
“中国海军的李一官上校？”周少山执掌着国内情报系统，他想了半天才问：“应该是李汉盛吧？苏联的同志有什么需要知道的？”
“噢！对对。”陈琳笑了起来，他当时被苏联的同志一问也煳涂了。中国海军现在风头最盛的就是这个李汉盛了，偷了德国纳粹一艘潜艇回国，俘获两艘德国邮轮，击沉一艘日本航空母舰，还被国民dang特务接二连三的刺杀……，此人的事迹说一天也说不完。苏联同志问中国海军的李姓上校，只能是他了。“我当时也没想到这李一官就是李汉盛。少山啊，你说外国人怎么尽给我们瞎起外号啊。”
“这也不算是外号吧。”周少山人在莫斯科，对国内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被常凯申的特务接二连三的刺杀，只能说海军不是国民政府的海军，是明朝的郑芝龙舰队。这郑芝龙以前叫做郑一官，荷兰人把他介绍到了欧洲，所以李汉盛一说自己是郑芝龙舰队，西方就把他叫做李一官了。”周少山解散‘李一官’的由来，说完才问道：“陈琳同志，苏联有关方面的同志想知道什么？”
“苏联同志对此人颇为好奇，希望我们能够留意。”陈琳道。“少山，他既然和常凯申不和，我们是不是能够把他争取过来呢？这怎么说也是一支民主力量啊。海军同志的觉悟应该很高吧，苏维埃的十月革命、德国的十一月革命，不都是水兵率先发动的吗。”
“这件事……”躺在床上的周少山艰难的起身七月份的时候，他骑马坠地，右手严重骨折，国内医疗条件不好只能来莫斯科治疗。“海军的同志很早就向我介绍过海军的情况。新海军要的都是以前的老人，军官挑选非常严格，招收新人也有许多标准，最基本的一条就是非福建人不招。”
“非福建人不招？”陈琳不解，在他看来海军本来就全是福建人。
“是。他们表明上说不涉及党派纷争，实际上是想自成一体，所以崇尚同乡之情、手足之意。这样的军队是非常封建非常落后的，在里面要想传播先进思想几乎不可能。”周少山站起身来说话，感觉气顺了很多。“也很难派革命同志参加海军。海军只招收福建人，我们也有不少福建籍的同志，但是这些同志很多都不在家乡，这样的人没办法加入海军的。”
“没办法加入？”陈琳有些疑惑，“难道他们的政审很严苛？”
“不严格。”周少山摇头，“只是那些几年不回家的同志、或者在家乡闹革命的同志，本乡本土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底细，海军是不会招收有革命背景的人。”
“原来是这样。”陈琳有些明白了。他在五四以后参加革命，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可家里的亲戚邻居总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总知道些风声。“这么说来，就只能靠以前新海军社的同志了。”
“新海军社的同志也不行。”周少山道，“一些社员已经说出了当时的情况，郭寿生同志已经被孤立了，其他一些原属于新海军社的同志也不被重用，他们大多都留在国内，在国外的那些人也都坦承当年的事情，发誓和我们一刀两断。”
新人无法加入，老人又被限制使用，这就是当下海军地下工作的情况。陈琳听后心里失望，嘴上却说道：“既然你知道海军的详细情况，以后的工作总会有顺利的一天。”
“很难啊，陈琳同志。”周少山走了几步又回到病床坐下了。“我总觉得海军方面的工作非常重要，可我们却有力也使不上，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现在就只看重庆方面会不会给我们制造机会了。”
‘阿嚏、阿嚏！’重庆和莫斯科都在嘀嘀咕咕，已在瑞士伯尔尼的李孔荣使劲打着喷嚏。他很不好意思的对吉桑将军说道：“实在是抱歉将军，我可能是着凉了。”
“你不必致歉上校。”吉桑满脸笑意，“我想伯尔尼要比中国冷的多。”
“还好。还好。”李孔荣连连点头，他再次致谢道：“非常感谢瑞士在我们十分为难的时候接纳了我们，如果需要，我们将会尽最大的努力提供您所需要的帮助。”
“不必了，上校。我相信瑞士公民能守护自己的家园。”吉桑婉拒了李孔荣的好意，其实，接纳这些中国科学家对瑞士也是有所助益的。现在瑞士军队正订购装备新中公司生产的雷达、火箭筒、导弹和直升机。这些武器都非常先进，雷达可以探测敌人的飞机，火箭筒可以克制坦克，直升机又非常适合瑞士多山的地形。即便真如李孔荣刚才所说法国明年会战败，他也有信心保证瑞士的安全。“当然，如果新中公司能在瑞士制造直升机那就更好了。”
“我们正在和美国方面交涉。”李孔荣恳切的道，“我认为在瑞士设立一个组装厂是可能的，工厂全部搬过来美**方一定不会同意。但我认为正在研发的最新型号可以在瑞士生产。”
“最新型号？”吉桑问道，“能搭载更多人的直升机吗？”
“不，不仅仅是增加搭载人数。”李孔荣道。“直升机因为主螺旋桨是在水平面上旋转，所以飞行的速度很慢，巡航速度在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左右，但如果起飞之后螺旋桨可以旋转，从水平旋转变成垂直旋转，那就和螺旋桨飞机没有什么不同了，它的时速可以达到四百多公里。这等于说，运载量相同的情况下，因为速度快，一架z-16是一架z-12效率的三倍。”
一提速度吉桑眼睛就是一亮，直升机确实很好，但相比于螺旋桨飞机速度还是太慢，这也是不需跑道垂直起降的弊端。如果一架飞机既可以垂直起降、又具有螺旋桨飞机那样的速度，那就非常完美了。
“上校，我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架飞机？”吉桑饶有兴趣的问。
“明年您就可以看到，将军。”李孔荣满面笑容，但他没说定型生产时间。“我认为它很快就可以定型生产，只要、只要研究所的工作不受干扰。”
“非常好。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什么人打扰。”吉桑看着门外的副官，会见的时间已经结束，他起身与李孔荣以及魏如握手道别。“上校、魏先生，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见面时间只有三十分钟，这是魏如争取来了。李孔荣一点也没有浪费，最先是战争形势预测，而后是武器介绍。亨利吉桑将军之所以当选陆军总司令，就是他坚信瑞士军队能守住自己的家园，而新中公司对瑞士军队的帮助很大，特别是简单易造的火箭筒，他相信这种武器将彻底打垮希特勒的坦克。
“好了。总算见完了。”汽车驶出瑞士陆军司令部，魏如松了一口气。
“瑞士现在岌岌可危，他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不要太把一些议员的抗议当一回事。”李孔荣一下飞机魏如就说瑞士联邦议会的一些议员反对过多中国人滞留于瑞士国内，他们准备通过议案限制中国人入境逗留。
“那就好。”魏如心有余悸。“汉盛，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不担心受怕的地方啊。”
“不担心受怕的地方？”李孔荣想到了在新加坡描绘的东非大业，笑了笑道：“明年就会有了。只是哪里是一穷二白的地方，什么工业基础也没有。”
“没有我们可以建设啊。”魏如立即道。可再想到研究所根本离不开瑞士这种工业基础雄厚的地方，他高昂的语调又低了下去。“当然，建设需要很多资金，现在在打仗，很多事情都不容易。”
“资金真不是问题。”汽车正在驶出伯尔尼市区，驶向一百二十公里外的苏黎世。“美国人如果参战的话，他会免费对盟友提供物资的。主要是人才，各行各业的人才，这方面我们就要求助国内了。”
“求助国内？”魏如笑了，“研究所什么人才没有？瑞士的研究员都快有一千多人了，去年就花费三百多万美元。”
“研究人才和建设人才是不一样的。”旅途漫长，李孔荣点上一支烟。“工程方面的人才我们是没有的。真有了自己的地方，最先要做的就是规划港口、公路网、矿山、工厂还有城市，研究所没有研究这个的吧。这我看只能国内找人，国内虽然落后，这方面的人才还是有的。”
“汉盛，我们真能和重庆合作吗？”魏如表现出一种担心，他和其他人对重庆越来越失望。“我以前觉得国内很专.制，可没想到专.制到这种程度。他们是根本不顾……”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李孔荣吐出一口烟打断。“任何时候，统治权柄都是不容他人染指的。海军在这方面犯了大忌，自然要吃苦头。”
“那我们和重庆还怎么合作？”魏如追问。
“就看常委员长如何做出取舍了。”李孔荣道，“他虽然流氓，可孰重孰轻还是非常清楚的。和海军合作对他是极为有利的。战争时期，海军可以保护最后一个对外口岸仰光，让国外的军事物资和国内的换汇物资通畅运输；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海军可以把大量国.军部队运至华东、华北、东北这些陆路根本去不了的城市和地区。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战争快结束的时候……”魏如从这句话感觉出很多东西。
“是啊，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李孔荣道，“日本一旦投降，就是大家抢地盘的时候。这有点像辛亥年，谁跑到省城拉几个大头兵把旗子一举，谁就是一省主席。现在国.军全在西南，真要日本投降了，华东、华北、东北是他根本就抢不到地方。”
“这是要内战吗？”魏如眉头皱的厉害，他认为赶跑了日本人接下来应该就是建设。
“可能吧。”李孔荣并不在意战后如何。“不过这和海军没有关系。如果大家合作的好，我们可以提供运输服务，只要他们付钱就行。我们运总比美国人运便宜。”
“最好不要打起来。”魏如衷心期盼道。
“说说研究所吧，雷达到底怎么样了？”李孔荣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东西：预警机上使用的雷达。这种雷达并非厘米波，但研究所的报告上一直没有解决技术问题，这就让李孔荣很担忧了。雷达才是海军的大杀器，如果雷达不能达标，海上决战就很玄了。
“雷达已经搬上飞机了，但问题是向下俯视时地面的回波太杂，我们根本……”
“陆地上凹凸不平，但海上就不一样了，海上的回波是很弱的。”李孔荣插言道，预警机雷达他是懂一些的。
“是，确实是这个情况。”魏如点头，这几年因为一直关注雷达，他也很懂得不少。“但是海面上也有杂波，现在无线电研究室正在研究新的滤波办法。一樵先生去年就让郁荣教授邀请他的导师诺伯特维纳博士来瑞典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这还是不够……”
“诺伯特维纳？”李孔荣烟也不抽了，“是不是俄国出身的数学家？”
“俄国……，好像是。汉盛也知道他？”魏如大为惊讶。
雷达早期发明史上维纳滤波是很出名的，李孔荣心中大喜，没想到清华那帮人能找到维纳，有他在，滤波看来是没问题了。他接连抽了几口烟，掐灭后道，“你说解决了滤波也还不够，到底还有什么不够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接见
从日本弄过来的铝合金确实是一种性能优良的新合金，既然是新合金那就一定要仿制，然后用在海军的飞机上。李孔荣对此极为重视，认为这是瑞士研究室仅次于预警机雷达的第二重要项目，其他诸如导弹、火箭筒、青霉素、喷气发动机这些，要么已经研制成功要么就不是那么要紧，他上午只是略略参观，并未要求研究室加快进度。可刚才在冶金实验室参观的时候，李孔荣觉得气氛怪怪的，两个负责人叶渚沛和杜殿英都不怎么说话，一些问题也回答的含煳，李孔荣这才问起魏如，想知道冶金研究室的情况。
“哎。独醒和再山，这两人不和啊。”魏如摸着脑门道。“独醒爱国心甚切，对一枪不放丢掉东北的张汉卿深恶痛疾。再山当年又曾做过张汉卿的秘书，又是资源委员会过来的人，作风自然有些官派，在一些事情上对重庆也颇为偏袒。两人一见面就不和，吵过几次，现在基本不说话了。”
“是这样？”李孔荣没想到同一个研究室的还水火不容。“铝合金现在是谁负责？”
“独醒一开始就负责耐热金属，所以我就把铝合金交给了再山。但铝合金成分分析又要独醒帮忙，我几经出面要两人合作，情况总算好了些。研究每天都在做，可你要问什么时候能仿出来，两人都不敢保证，这涉及到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对方进行的怎么样。”
“这样可不行。”李孔荣对冶金实验室的情况颇为担忧。“美国那边正要等合金造飞机，两人关系如此还怎么合作。不行，我要找他们谈谈。”
“诶！”见李孔荣要去找叶渚沛、杜殿英，魏如当即拉住了他，“你去了也没用，用再山的话说，他们两个一个是**、一个是国民dang，勉强合作可以，真心合作是不可能的。”
“叶渚沛是**？”李孔荣吃了一惊，海军里禁绝党派，研究所却是禁绝不了的。
“不是。只是他的立场是亲延安的，平时看的是巴黎寄过来的《祖国抗日情报》，再山是亲重庆的，平时看的国内寄过来的报纸，或者干脆看英国报纸。”魏如道，“现在我的想法是把再山安排到美国去，让他在那里再组一个研究室，铝合金研究放到美国。不过他不想去，他的意思是就在瑞士，人员从国内抽调就好，他是老同济生，学校里能找到人。哎！”说到这里魏如又摇头，“现在研究室现在主要是三拨人，清华的，人最多，再就是交大的，还有就是同济的。一些事情真是不好说。”
“他们人多又怎么，敢吃了你？”李孔荣不可置否的笑，“就按杜再山说的办吧，铝合金速度第一，美国那边飞机已经在量产了。第一批飞机我们可以将就，大规模作战时，就将就不来了。飞机太重不灵活，被击落的概率大大增加，飞行员是很宝贵的，牺牲一个就是几十万。”
多建一个冶金实验室纯属重床叠架，李孔荣答应了魏如也还有些担心，在拒绝诸多项目申请的情况下，这么做肯定会惹来非议，这也是他要把杜殿英安排在美国的原因。李孔荣看出他的为难，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一些事情魏如不好直说，特别是对李孔荣说，他的麻烦不想带给李孔荣。
“我今天晚上酒会之后，明天一早我就去伦敦了。”李孔荣道。上午他收到了军情六局局长斯图尔特孟菲斯的催促电报，说首相张伯伦希望能在明后两天某个时候见见他。作为一个外籍情报员能见到英国首相张伯伦绝对是难得的，李孔荣必须提前离开瑞士。
“明天一早就走？”魏如感觉很吃惊。“这么快？”
“没办法，事情急。技术只是战争的一方面，虽然重要，但只是决定性因素中的一个。”李孔荣没说自己去哪，也不说见谁。
“大家要失望了。”魏如本以为李孔荣要呆三五天。
“到时候打日本人大家就不会失望了。”李孔荣笑了笑，人却想着到时候见到张伯伦应该说些什么，马屁也要、忽悠也好，都要准备充分。
“首相先生，我已经要求他今天赶到伦敦，如果您需要要见他话，我想他会觉得非常荣幸。”伦敦唐宁街十号白厅，新上任的军情六局局长孟席斯难得来此参加帝国国防委员会的会议，在座的都是重臣，他来只是向国防委员会汇报情报的。
“中国人为什么不把德国的情报人员交给我们？”张伯伦想见一见李孔荣，帝国国防委员会大臣查特菲尔德勋爵则对他掌握的德国情报网感兴趣，他似乎认为这个已经不在德国国内的中国人是多余的，虽然他曾经的提议差一点就挽救了危局。
“他认为越多的人知道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孟席斯很为难的给自己的情报员辩护，“他说这不是他的意见，而是身处德国情报员的意见。”
“先生们，我认为他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让不列颠完全站在中国一边，最好是我和日本人互相宣战。”接任已故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a.v.亚山大勋爵插言道。“日本人和德国、意大利签约是为了对付苏联，上一次战争他们就希望吞下西伯利亚和边疆地区，但他们没有实现这个目标，我相信日本人依旧会进攻俄国。”
“好了，先生们。接下来我必须去见美国大使。”张伯伦非常忙碌，他不想花时间讨论一个中国籍情报员，哪怕他是李一官，他想见此人只是因为一时好奇。
“是的，先生。”张伯伦一说美国大使，在座的阁员们便知趣的告辞。此时的不列颠虽然还是世界霸主，但她已经虚弱的经不起任何一场大一点的战争，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世界大战。不列颠需要美国的支持，不管是物资上还是精神上。
与此同时，不列颠政府也需要有关战争的准确情报，007与军情六局合作多年，虽然他很多时候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点子，比如刺杀国防部部长冯勃洛姆堡元帅的女秘书爱娃格鲁恩，可事实证明他的提议完全正确，普鲁士军官团失势后，希特勒得以控制德国并大举扩张。
此时的张伯伦迫切希望007情报员能有新点子尽早结束战争，或者能让英国获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李孔荣想的不是不列颠的利益，他要的是英国支持自己的计划海军想要夺取意属索马里兰，没有英国的支持是不可能的；海军想在大西洋上俘获大型邮轮，不知会英国皇家海军是不可能；海军要想利用南洋华侨的巨额金钱，没有英格兰银行的默许是不可能的……
作为回报，他能提供的东西极为有限，斯佩伯爵号、苏德密约、苏联入侵芬兰，这些并不足以打动英国人。之后的战争，没有丘吉尔的坚持，挪威战役根本就不存在，而接下来的法国战役是不能透露的，如果法国没有在一个月之内投降，整个二战史都将改写。这种变化对中国战场是何利弊很难判断，但他在美国的名声却要全毁了。
“上校，俄国人已经进攻芬兰了。”军情六处局长办公室，孟席斯微笑的递给李孔荣一份报纸，这是今天的泰晤士报，头条就是苏芬战争爆发。“你对此有何判断？”
“苏联人一定失败。”孟席斯给他的感觉并不精明，看来军人出身的他不善于阴谋诡计，面对他李孔荣感觉轻松很多。“前几年史大林杀了太多红军军官，红军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更何况是冬天作战，还是在芬兰。”
“你的意思是说，俄国人一定会失败？”孟席斯点点头，斯大林的大清洗他有所耳闻。
“不，芬兰太小，苏联一定胜利，不过是次惨胜。”李孔荣道。“就如我刚才汇报的那样，苏德对东欧进行势力范围划分，没有人能帮到芬兰，他们不得不向苏联妥协或者投降。”
“俄国人不承认他们和希特勒签订过条约。”孟席斯说着外交部传来的消息，笑了一笑，“他们称俄国人辩解说签名是伪造的，没有俄国人会用拉丁字母签字。”
孟席斯笑李孔荣也笑，俄国人这是不打自招，等于证明了李孔荣情报的准确，英法现在都相信苏德之间签有密约。“我的建议是立即轰炸苏联高加索油田，因为这里的石油正源源不断输入德国，为德国明年发动西线攻势做准备。石油是战争的血液，苏联是希望德国和英法这些帝国主义国家自相残杀，等大家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就可以出来收拾残局。”
“这就是你的意见？”孟席斯知道这个提议，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如果苏联宣战怎么办？”
“不可能。苏联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不强硬一些他就会得寸进尺。如果不这样做，民众又会谴责内阁对芬兰战争无动于衷了。”李孔荣一本正经，仿佛他是一个不列颠国王陛下的子民。“另外，必须提醒的是，行动计划务必保密，苏联人的间谍到处都是。我想如果不注意保密，恐怕我们还在计划，苏联人已经得到消息了。”
“你知道那些人是苏联间谍？”孟席斯话锋忽然一变，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孔荣。
“我知道的苏联间谍不在英国，也不在军情六局。”李孔荣还是一本正经，“他们在中国遍地都是，美国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好吧。”孟席斯点点头，他开始说下一件事情。“如果德国在西线发动攻势，我希望你能提供准确的情报，以使法国坚持下来，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一个月战败投降。”
“……”李孔荣沉默了一会，想了想才道：“爵士，我觉得没有人能挽救法国失败的命运。从上一次战争结束到现在，每一届法国政府都在混日子，政府的散漫萎靡也影响到国防。比如打算再次把不列颠卷入战争的马奇诺防线，1928年就做出决定，1932年才有少量工程完工，到1936年武器都还未安装妥当，似乎在去年，因为战争的威胁，整个工程才宣告竣工。
又比如法国陆军决定装备的新型机枪，并要求统一步兵所用的枪弹，这种机枪在1926年就开始使用，使用统一枪弹的步枪今年才开始生产，并且产量低的可怜，我听说一年产量只有十万支，而法国陆军有几百万人。
以这样的效率和态度，即便上帝也救不了法国。爵士，我认为情报部门应该提醒内阁让海军部做好一个远征军的撤退计划，一旦法国战败，英军可以马上撤出大陆。”
“撤出大陆？”这是述职报告里没写的，孟席斯大为诧异。
“是的。一旦法军战败，远征军不是被德军全歼就是被德军俘虏，我想不管那一种结局对不列颠来说都是不利的，内阁甚至会因此倒阁。”李孔荣道。“海军部必须有妥善的远征军撤退方案。”
“上校，但我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法国为何会战败？”孟席斯眉毛挑了又挑，报告上李孔荣只说按照判断，却为说按照什么判断，他现在都还不清楚法国将怎么战败。
“德国进行是一场新的战争，我称之为‘闪击战’或者‘闪电战’。而法国陆军还沉浸在上一次战争的荣耀里不可自拔，德军会像一把烧红了的钢刀切牛油一样把他们击的粉碎。这些德国钢刀还会有选择性的打击在法军的中枢上，一旦中枢瘫痪，法国陆军除了投降再无其他选择。战争不是像上一次大战那样有漫长的堑壕和铁丝网，战争只会是运动战，运动中德军将打击法军的要害，一旦要害受创，法国陆军哪怕有一千万都只能束手就擒。”
李孔荣不提曼施泰因的镰刀，只鼓吹闪电战的威力，顿时把孟席斯这个前英国陆军军官唬的一愣一愣，当两人开始辩论陆军战术时，他完全忘记自己要问的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接见2
着急前来英国是为了见首相张伯伦，只是在见过孟席斯之后，李孔荣的日子顿时清闲下来不知道张伯伦何时接见，他不敢贸然离开伦敦，而在未受德国空军轰炸的英国伦敦，他除了关注去年即有意定制的舰载蚊式轰炸机以及收发电报外，确实无事可做。
装备蚊式轰炸机是李孔荣去年的想法，目的是和预警机、空中加油机相配合清扫海面上的日本商船，只是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并不理想。蚊式的载弹量并不比道格拉斯攻击机多多少，两个驾驶员轮换休息的优点只要攻击机增加一个座位也可以实现，再则是蚊式轰炸机的水冷引擎维修不易，而其折叠后八点三一米的宽度也难以入库。航母的机库是针对f5f和道格拉斯攻击机设计的，十六米的宽度可以放下四架折叠后的f5f或者3架折叠后的道格拉斯攻击机，放八点三一米的蚊式就尴尬了，整齐排列的话只能放下一架蚊式舰载机。
伦敦悠闲的日子呆了大概有两个星期，李孔荣正感慨再这么下去自己整个人都要生锈时，海军处的拉塞尔上校来到了公寓，他一进门就喊：“李，他们打沉了它，他们打沉了它！”
满脸兴奋的拉塞尔一见李孔荣就抑制不住激动，他说的是德国战列舰斯佩海军上将号，这艘本应在乌拉圭蒙特维迪亚港自沉的战舰今天被皇家海军伏击于拉普拉塔河河口，这是开战以来饱受损失的皇家海军第一次重大胜利。作为情报提供者和参与者，拉塞尔一收到消息就跑来告之李孔荣。
“这真是太好了。”李孔荣没有什么兴奋，他最为鄙视的德**人就是不战自沉的德军舰长朗格斯道夫，这人最后还怯弱的自杀了，实在是太窝囊了。
“李，内阁准备授予你一枚帝国司令勋章。”兴奋之后，镇静下来的拉塞尔说道。“以此表彰你对大不列颠国王政府所做出的功绩。”
“真的？”李孔荣呆了呆，他没想英国人会受勋，他是本着利益交换的态度和英国人合作的。“你说的是什么勋章？”
“不列颠帝国司令勋章。”拉塞尔郑重的道，“虽然在我看来不足以表彰你的功绩，但最少也是对你贡献的肯定。”
“肯定之类的……先不提，”李孔荣想到在伦敦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击沉德国战列舰后给自己受勋，觉得真是浪费时间，纽约那边已经催促好几次让他尽快赴美了。“我真正在意的是我的计划是否能得到支持。”
“什么计划？”拉塞尔并不知李孔荣要干什么。
“保护海峡殖民地的计划。”李孔荣只说可以说的，索马里兰他根本不提。“我认为日本人会选择南下，他们一定会进攻新加坡、缅甸、甚至是印度。”
“也许你可以说服首相先生。”李孔荣的计划拉塞尔之前已经听说过，他对此爱莫能助。
“问题是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李孔荣带着抱怨道。“我已经等了十二天。”
“不，李。明天你就能见到。”拉塞尔说道，“很快孟席斯爵士就会给你打电话。”
拉塞尔说的没错，他走后不久局长孟席斯就打来电话，受勋一事交代完毕他才开始说明天下午某个时候首相有空接见自己和李孔荣，但是时间很短，估计只有十到十五分钟首相想知道德军对西线将发起怎么样的攻势，战争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尽快结束。
李孔荣挂完电话之后就开始准备明天难得的十到十五分钟，他把张伯伦可能问到的问题都写在纸片上，然后一张一张完善，除了去除一些不合适的言辞，他希望张伯伦能把会见的时间延迟一些，如此他才有可能描述日本南下对海峡殖民地所带来的危害。只是当他第二天下午被孟席斯带入白厅时，这才发现接见自己的不止首相张伯伦一人，这其实是一次战时内阁的国防会议，他是作为军情六处最出色的情报员前来提供若干意见的。
“李上校，大不列颠帝国正处在战争中，我们迫切需要有关德军的准确情报，孟席斯局长强烈推荐由你来向我们陈述德军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可能造成的损失。我一直听说你在为大不列颠服务，皇家海军在南美击沉德国战列舰的情报就由你提供的，我对此深表谢意。我希望你能继续为国王政府服务，你将获得应有的回报。”
说话的是坐在圆桌最头上的张伯伦，他浓密的胡子花白，眸子抖动，右手举起单片眼镜仔细的打量着李孔荣。而坐在他左右两边阁员目光也扫视过来，这些目光在李孔荣右胸上的司令勋章稍微停留一下，之后便傲慢的收回。英国是帝国，或许没有勋章的李孔荣得不到首相的召见。
“首相先生，您想知道什么？”李孔荣目光也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伯伦身上。
“哈哈……”他一说‘您想知道什么’，几个阁员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觉得这个黄种人太过狂妄，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希特勒他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德国人会进攻哪里？”张伯伦没有笑容，只是缓慢的告知李孔荣自己的要求。
“如果……”李孔荣对刚才笑声不以为意，他只是讨厌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人打扰。“如果皇家海军不在挪威采取行动破坏挪威的中立，那么希特勒下一步将进攻法国。德国海军总司令雷德尔曾反复要求希特勒占领挪威，除了能够确保铁矿石的来源，海军还能获得需要的挪威港口基地，不过我得到的消息称希特勒并不打算这么做，除非挪威的中立遭到破坏。”
“你确定？”一个声音质疑道。“希特勒为什么不想占领挪威？”
“完全确定。”说话的是一个戴无框眼镜的绅士，李孔荣不认识此人，也没有人介绍。“西线最关键是法国，一旦击败法国，西线存在的问题仅仅是皇家海军的封锁，这是德军占领英格兰也不能解决的问题，这也是德国总参谋部制定海狮计划的烦恼。”
“占领英格兰？！”一屋子人都有些动容，而后又是一片笑声。另一个人站了起来，他道：“上校，我很感谢你为皇家海军提供的情报，我希望你能继续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比如，德国人将怎么进攻法国？为什么你会认为法国一个月后就会战败投降，还建议内阁制定远征军撤退计划？孟席斯局长似乎已经被你说服了，可我们对此依然表示困惑。”
“法国在上一次战争牺牲了一代人，全国上下都惧怕战争，德国人正好相反，他们大多期待着复仇。”李孔荣答道。“波兰战役已经证明德国人正在进行一场新式战争，所以我认为法国会很快战败，法国一旦战败，英国远征军很可能无法撤回英吉利；同时法国在远东的殖民地也会日本侵占，并促使他们窥视南洋，这片物产丰富的殖民地才是他们要抢夺的对象，而非苏联的西伯利亚。”
“这仅仅是你的……判断？”站起来的是海军大臣a.v.亚山大勋爵，他的态度难以捉摸。
“德国将在今年九月开战也是我的判断，还有勿使希特勒彻底控制普鲁士军官团也是我的判断。”李孔荣毫不怯场，“如果我判断的没错，希特勒将在明年五月发动对法国的进攻，大概六月份法国就会战败，法国政府也会随之投降。先生们，现在是十二月，再过两百天我们就能知道答案。”
“上校，我佩服你的胆量。”出了白厅，孟席斯看着李孔荣有些无奈，他本希望李孔荣像说服自己一样说服内阁，他却简单粗暴的下了一个判断。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李孔荣道，“希特勒不进攻挪威不等于希特勒不支持挪威政府政变，我听说挪威政府内部也有纳粹的崇拜者。”
“明白了。”孟席斯深深点头，之后又道：“上校，你能获得德国人的进攻计划吗？”
“就像上次我说的那样，德军总参谋部有好几份黄色方案，只有在临近进攻的时候希特勒才会选择其中一份计划，在德军进攻之前，谁也不知道希特勒会怎么选。”李孔荣道。
“黄色计划？对，我记得，你是这样说的。”孟席斯耸耸肩，“那么你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希特勒选择了哪份计划？”
“开战前三天一定知道。”李孔荣道，他打算在开战前三天向英国人透入德军的镰刀计划，这个时候英法联军再调动已经来不及了。
“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时间确实太早，孟席斯再想知道计划也无计可施。他说完正想道别，却见李孔荣看着自己，勐然醒悟的他笑道：“缅甸总督很快会得到内阁的命令，他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支持你的部队通过缅甸。”
“就这样？”缅甸的问题不仅仅是陆战队通过，还有物资运送以及港口扩建。“我的部队需要作战物资，铁路运输基本饱和，我希望能在缅甸开一家内河运输公司，经营缅甸到八莫一线的航运，另外还需要开辟八莫到瑞丽的公路，战争结束后这家公司将歇业。印度洋方向的皎漂港我希望能扩建，再就是皎漂到马圭的公路要重新规划修建，这个港口和公路只是一种预备，在日军攻入缅甸仰光的时候使用，平时并不使用。”
“上校，这些问题都需要你与缅甸总督直接谈判解决，内阁并不干涉殖民地的具体事务。”孟席斯解释道。“如果缅甸总督反对，你可以再找内阁。”
“如果缅甸总督再反对呢？”李孔荣追问道。他忽然觉得海军也应该在伦敦设一个办事处。
“除非必要，内阁也没有办法。”孟席斯道。“不列颠不希望在远东也被卷入战争。”
“远东的战争是日本人强加的，不是不列颠主动卷入。”李孔荣强调道。“皎漂港和公路只是备用，仰光到八莫的水运本来就是缅甸方面同意的，作为清王朝的继承者，中国有履行缅甸政府和清王朝的条约权利。再说这些都只是商业，设计的仅仅是商品过境而已。”
“上校，你只有与缅甸政府谈判才有结果。”孟席斯还是耸肩，他并不了解缅甸，也不清楚缅甸和清王朝之间有过什么条约。
“好吧！”李孔荣知道自己找错了对象。“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招待，我想我明天将离开英国。”
“祝你好运。”孟席斯知道李孔荣急着去纽约，他郑重的与李孔荣握手后方才道别。(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对刺
嘹亮的军号之后，笛哨在通济号训练航母的甲板上被值日官吹响，悠扬的哨声中，白色水手服的水兵、五颜六色作训服的空勤、皮夹克的飞行员、仪表严整的军官，这些人站坡于舷侧，向登舰的陈绍宽一行致意。毕竟是任职十年的海军部长，陈绍宽依然受到海军官兵的崇敬。
“预备，开始。”鸣哨三声之后值日官见陈绍宽周应聪等人已经登上甲板，且与舰长方莹上校互相敬礼，当即扯着嗓子高喊‘预备’，在他佩剑竖立的同时，仪仗队举枪致敬，军乐队也奏响了海军进行曲。在舰长方莹的陪同下，军乐声中的陈绍宽踏着红地毯检阅着仪仗队，神情难掩激动。
“不容易啊！很不容易。”走下甲板进入长官室，陈绍宽身躯有些颤抖，语气也是凝噎的。不过一会他就发现一个问题：长官室里居然没有国苠党党旗，也没有青天白日旗，更没有先总理孙中山的画像，这时候他才想到来之前周宪章上校的私下报告：海军中的国苠党党员全部**，一切和国苠党有关的标识和意识都已经去除。这项工作是林献负责主持的，陈季良将军对此持默然态度。
“这是……”陈绍宽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壁，开始明知故问。
“哦，”方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笑道：“海军不介入党派之争，所以大家都**了。”
“那怎么也没有青天白日旗？”陈绍宽继续追问，他没想到方莹的借口如此冠冕堂皇。
“青天白日旗不是中华民国宪法所规定的国旗，只是国苠党一党制定的国旗。为了表示海军不介入党派之争的立场，海军重建办公室决议不再沿用青天白日旗，除非它获得国家宪法承认。”方莹继续解释，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质问。
“你们……”陈绍宽注视着方莹平静无比的脸庞，他庆幸林森还在华盛顿，没有像他一样急急忙忙的赶来参观训练航母。他叹了一声，最后道：“政府不是有一部约法吗？青天白日旗是国际上已经公认的中华民国国旗，不用青天白日旗用什么旗？”
“约法只是国苠党一党之约法，不是各省代表认同之约法。”方莹继续按照纽约海军办公室拟定的对外口径作答。见陈绍宽问用什么国旗，他示意自己的副官从办公桌后取出一面旗帜，展开后却是一副早就湮没于史的铁血十八星旗。“按照纽约海军重建办公室的命令，新海军将以铁血十八星旗作为国旗。昔年满人奴役汉人，十八省义士奋起反抗推翻满清；今朝日寇荼毒华夏，十八省义士照旧要驱除倭寇光复华夏。”
“你们这是胡闹！！”陈绍宽的眼睛瞬间变得比铁血十八星旗更红，他没想到新海军连国旗都不认，愤怒不可抑止的发泄出来，长官室内全是他的吼声。“如今抗战维艰，时局叵测，你们这么做置政府于当地？！置四万万国民于何地？！海军必须是中华民国的海军，不是谁的私军！”
方莹等人本以为陈绍宽会喜欢这面铁血十八星旗辛亥年福州就是被举着这面铁血十八星旗的义军光复的，福州光复继而福建全省光复。昔日的满人、今日的倭人，都是福建民众之死敌，举着十八星旗抗战在他看来合情合理。没想到看到这面旗帜陈绍宽的反应这么大，他是很少这么发脾气的。
迎接陈绍宽登舰的并不只有舰长方莹上校，在场的还有另一艘航母训练舰应瑞号（大布法罗号邮轮，与西安比号邮轮（通济号航母训练舰）同属1939年破产的克利夫兰布法罗公司，本年十月购进，未下水）舰长严寿华上校，以及作为航母舰长培养的欧阳绩上校、林镜寰上校、陈秉清中校、吕叔奋中校、齐粹英中校等人。他们最开始对更换旗帜也有些不适，可纽约血案发生后，谁都对重庆痛恨不已，谁也不愿再挂那面青天白日旗。
“部长，民国是民国，国苠党是国苠党，我们不是不认中华民国，我们只是不认国苠党。”沉静了半响，资格最老的严寿华上校出声道。
“胡闹！你们这是胡闹。党就是国，国也是党，没有国苠党会有中华民国吗？”陈绍宽依旧愤怒，不过他说的并不对，1928年前，北洋政府的中华民国一样存在。“现在正值抗战，即使**也是在常委员长的领导下一致抗日，海军现在独树一帜，这是在破坏抗战，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陈绍宽积威仍在，严寿华辩解了一句就不敢再多说了，其他人沉默不已。方莹只得让人把那面铁血十八星旗收起。但长官室的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诸人面前摆着这么一个事实：前海军部长陈绍宽上将并不是新海军的一员，他现在的身份只是重庆方面赴纽约的代表虽然林森几经强调要重建海军部，但常凯申只在原则上同意，却未切时宣布国民政府重建海军部的命令。刚才方莹用海军最高礼节欢迎陈绍宽一行，现在却因为旗帜引起了他的不快，一时间大家不知该以何种立场和这位前部长相处。
陈绍宽也感觉到了诸人的无所适从，他站在诸人中间，环视之后道：“海军从创立始，其责任就是为了保家卫国、靖海澄疆，从马江开始算，这已经是中国海军第三次覆灭，但是覆灭一次重建一次，我们绝不对敌妥协。海军能有今天、能在五大湖有这艘通济号训练航母，大家功不可没。可不是有这些功劳就能忘本、就可以不听国府的号令。
海军是国家的海军，是国民政府的海军，不是我们谁的私人海军。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是叛国、就是犯罪……”
从看到李孔荣在新加坡的答记者问开始，陈绍宽肚子里就憋着一股子怒气，今天终于在通济号航母训练舰上爆发出来。他觉得李孔荣把新海军比作郑芝龙舰队是离经叛道，舰队不悬挂青天白日旗、不悬挂先总理画像则是叛国犯罪，素不知李孔荣等人早就是叛国犯了。
陈绍宽很少训话，这一次训话是心中有气，但至始至终都回避纽约刺杀以及第1舰队势力陈季良的死，这是海军和重庆国民政府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陈绍宽登舰开始，通济号训练舰就驶离了芝加哥码头。跟着一艘经过改装的破冰船，这艘七千五百吨的训练航母船艏破开风平浪静的密歇根湖湖水，驶向远离航道较为偏僻的一处水域，这里就是海军航空兵的训练场。
冗长的训话后，陈绍宽在方莹的陪同下参观整艘航母，第一个参观的是飞行甲板上的舰载机。
“这是格鲁曼公司生产的f5f舰载战斗机，我们都叫它火箭。”陈其光少校是通济号训练航母上的主训练官，舰载机自然由他来介绍。“发动机马力在一千八百匹，是日本飞机的两倍，最大速度超过六百公里，爬升速度十七点八米每秒，七分钟即可爬升至六千米，在同时代战斗机中少有的，性能远程日本海军的九六式舰上战斗机。
为了使航母增加携机量，这两款舰载机的机翼都可折叠。火箭式战斗机不折叠宽度为十三米，折叠之后只有四点九三米；道格拉斯公司生产的破坏者攻击机宽度接近十五米，折叠后只有六点八五米，机高最先有四点七五米，机库根本放不下，不过他们最后做了一个改进，在起落架上增加了一个可折叠的关节，高度缩减为四点五米，这样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为了方便介绍，一架f5f天空火箭式战斗机和一架破坏者攻击机并排停放在甲板上，两架飞机都是蓝色迷彩涂装，机身两侧和机翼都有黑黄红三色的十八星标志，陈绍宽的眼睛又红了。好在他刚才已经训斥过，舰队即便要改也来不及改，这次他就只能忍了。“鱼雷机呢？”他问道。“怎么不见鱼雷机？”
“攻击机就鱼雷机。”陈其光道。“李长官说过，把俯冲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合并为一种机型，不但可能减少舰上空勤的作业难度，进行的时候也能很方便的增加或减少炸弹、鱼雷的携带量，极端的时候所有攻击机可以全部携带鱼雷，也可以全部携带炸弹。”
“是这样。”陈绍宽沉吟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思路。“那一艘航母可以带多数战斗机、多少攻击机？”
陈其光只是战斗官，第一艘航母也还没有下水，他根本就不知道一艘航母能带多少架飞机。方莹见此说道：“这样看航母的大小了。按照宁海号的设计，不包括备用机，航母应该能带三个中队的作战飞机，一个中队是战斗机、一个俯冲攻击机、一个鱼雷攻击机。一个中队二十四架飞机，也就是七十二架一共。”
“居然有这么多？”陈绍宽吃了一惊，他虽然曾经提议过建造航空母舰，可他对航空母舰的认知并不具体。三万吨的加贺号舰载机也不过五六十架，自己的航母却有七十二架。
“是。我们装的多。”方莹笑着道。“我们飞机的机翼可以折叠，日本海军飞机的机翼不可折叠。同为同级舰，现在船坞里建造的三艘航母机库设计是一样的，全是双层机库，上层长169米、宽16米、高4.64米；下层长143米、宽和高一样是16米的4.65米。因为上层是舷侧升降机，也就只有上层机库要减去升降机面积，总的算下来机库面积有4576平方米。
下层机库可放三十一架攻击机，上层可放三十三架攻击机，这就是六十四架了，不过因为机库还要放些备用机、零件什么的，所以两层机库只打算放四十八架攻击机，另外二十四架战斗机全部放在甲板上。”
“加上备用机，一艘航母可以带多少架飞机？”陈绍宽问道。
“大概九十多架吧，汉盛说飞机越多越好。”方莹道。“这是宁海级，九月份入坞的两艘和她同属一级，载机量也一样。另外两艘大型航母就不知道了，超过一百架是一定的，很可能达到一百三十架。机库装的多是因为机库专门针对这两型飞机设计，十六米的宽度，用首尾并排的办法放，战斗机可以放四排，攻击机可以放三排，换别的飞机就不好放了。”
航母本质就是一个海上可移动的机场，航母的设计完全以飞机为中心。宁海号也好，另外两艘德国邮轮也好，其舷宽都在二十米左右。宁海级的机库与吨位相仿、同样使用双层机库的苍龙级相比是很小的，此型航母机库长度虽和宁海级不相上下，宽度却是18.2米，比宁海级宽了2.2米。
机库大小、飞机甲板大小、升降机大小、舰载机如何排列，这些问题在几个月前一直折磨着设计人员以及方莹等人的神经，好在舰载机是专门设计的，航母又只使用这些舰载机作战，这个问题就简单了。
陈绍宽没有经过这样的折磨，他只是惊讶于宁海级航母能装这么多飞机，听过方莹的解释，他才勐然醒悟，装的多不是机库放的多，而是因为有一个中队的战斗机放在飞行甲板上。
“飞机放在甲板上行吗？”陈绍宽见的航母飞机都收在机库里，没见过放甲板上的。
“没有什么大问题，汉盛说美国海军航母也是这么放的。”方莹答道。“航母作战打的就是飞机，飞机越多越致命；飞行甲板也要宽大修长，这样一次才能起飞更多的飞机。汉盛还说，战列舰交战是两个鸡蛋在对撞，力气和蛋壳的厚度决定胜利；航母作战则是两个蒙住眼睛的剑客在对刺，胜利除了取决于谁先揭开眼罩看到对方外，还要看谁的剑更锋利，因为只要受伤，那一方就将彻底失去进攻能力，不得不坐以待毙。”(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我们的
从佛罗里达外海开始，方莹就潜心研究航母战术，这其中常常与李孔荣交流。他直言航母作战的精髓，陈绍宽不断点头的同时又觉得李孔荣无处不在。周宪章说的没错，整个舰队就是按照李孔荣的意思打造的，新海军的官兵深受其影响。这不是不好，可李孔荣与林献一样对重庆怀着深深的敌意和警惕，这对海军（部）重建就极为不利。
舰载机性能如何陈绍宽只是走马观花，他在意的是大家对自己以及重庆的态度。舰载机参观完，他又参观了甲板上发舰着舰用的弹射器和拦阻索，之后才从升降机下到机库甲板参观机库。通济号排水仅七千五百吨，机库自然只有一层，它长130米，宽16米。因为是舷侧升降机，130米的机库能摆放十排舰载机，全放攻击机能放三十架、战斗机四十架。
“这艘航母也要出海作战？”机库里飞机没有放满，可听方莹的介绍，这艘船二十五节的训练航母也是能出海作战的。
“汉盛说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客串一下。”方莹答道。“不过毕竟吨位在这，真要出海作战，舰上舱室少空勤人员不够，有三十架飞机就了不起了。”
“嗯。还没有装甲和防空火炮。”陈绍宽顺着方莹的思路说道，难怪是‘必要的时候客串’。他看着机库里围着飞机忙碌的空勤，语重心长的道：“若啊，你可不要跟李汉盛走上了歪路，海军从革命起就是国民政府的海军，不是李汉盛李一官的私人舰队。”
“是，部长。”方莹道。“汉盛很早就说过，舰队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全体兄弟的。”
“什么全体兄弟的，舰队是国民政府的。”陈绍宽见他一口一个汉盛，心里很不舒服。“我听说舰队里基本是他和向欣说了算，其他人的意见根本不听？”
“舰队……”方莹看了在陈绍宽身后好几步远的周宪章，道：“买什么飞机、造什么船、收购哪些公司，这些都是汉盛说了算，其他人根本不懂。航母训练也是按他的意思来，不这样根本不行，我们对航空母舰都不熟悉。”
“那新中公司的股份又怎么说？”陈绍宽脸色依旧不睦，“据说整个新中公司全在他的名下，俨然成了他的私产。”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莹对新中公司内部的事确实不知，但他相信公司绝不是李孔荣的私产，真要如此，他又何必带着自己这些人在佛罗里达外海捞沉船？自己找条船不行吗。
“季良的事我也心痛，但逝者已逝，国内时局又艰难，老是想着这些事不放对抗战、对国家都是不利的。”陈绍宽终于提到了陈季良。“现在国府有意重建海军，但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国家是父母，海军是儿子。打打骂骂是常有的事情，可儿子不认父母，这成何体统？”
说起现状陈绍宽痛心疾首，他真没想到海军现在连青天白日旗都不认。都是福州人，方莹和陈绍宽之间少有隔阂，他道：“部长，我说句实话，海军现在没有国府制肘做什么都方便，真要回到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要请示汇报，很多事情估计到现在都办不成。再说，国内既然时局艰难，海军的军费重庆出得起吗？”
“军费？”陈绍宽没想到方莹会提军费。“海军自己不是有钱吗？”
“可这钱是海军大家的啊。”方莹认真的道，“前段日子向今说过，新中公司将按军阶和军龄分给大家，我们总不能拿自己的钱去打仗吧？”
“你们要把新中公司分了？！”陈绍宽圆目环睁，他说为何大家都对李孔荣持股新中没意见，原来是公司要私分了。
“是啊。公司本就是海军的，分给海军不行吗？”方莹见陈绍宽反应如此之大，很是惊讶。
“不行。”陈绍宽本想说公司属于国家，可不管怎么算，新中公司都和国家没有半点关系沉船不是在国内挖掘的，真要上交也应该是上交美国或者西班牙，怎么也上交不到重庆。“若，国府正在抗战，官员士兵不少人连饭都吃不饱，你们……私分了新中公司，你觉得这说的过去吗？”
“……”方莹对陈绍宽的道德批判无言以对，他只觉得新中是海军创建的，大家都分份子没什么不对，至于国内的官员士兵吃不饱饭，这和海军有什么关系？国家不是父母吗？
“你们都被向欣和李汉盛带坏了！”陈绍宽看出方莹眼里的不解和困惑，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句。“季良要是知道你们是这样做，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啊。”
“部长……”周应聪拿着电报走了过来，“刚收到消息，汉盛已经到纽约了。”
“哦。他回来了？”陈绍宽抿紧嘴唇说了一句，对这个桀骜不驯的人，他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是。早上刚到的，说是他在英国呆了两个星期。”周应聪道。
“他在英国做什么？”陈绍宽拿过电报看了看，而后还给周应聪。
“不知道。不过他和英国人的关系匪浅。”周应聪接过电报。“许是在商议陆战队的事情吧。”
“陆战队？”海军重建舰队，陆战队也要重建，兵就在美国招募的。只是谁也不清楚这支七千人的部队最终会派到哪。“林主席他们现在在哪？还在华盛顿吗？”
“说不定。”周应聪想了想道，“华盛顿到纽约并不远，宋部长如果听说汉盛回来了，很可能会马上前往纽约，我们要早点去纽约才行。”
“那你马上去安排，我们马上去纽约。”陈绍宽嘱咐道。这一次他陪着宋子文、林森不是经大西洋于纽约上岸的，大家是坐在太平洋飞剪于旧金山入关的。如此自然要比李孔荣先到美国。而他，在宋子文林森去华盛顿的时候在周宪章的陪同下到这里参观训练航母。李孔荣既然到了纽约，海军的事情看来是要彻底解决了。
陈绍宽吩咐周应聪、周宪章安排去纽约的行程，纽约洛克菲勒医院里，带着妻女的李孔荣正在看望林献，他受伤之后就卧床不起。
“这是佩佩，我太太。这是囡囡，刚到德国那年生的，虚岁已经三岁了。”林献面色苍白，他侧头躺在床上看着李孔荣一家三口微笑，他知道李孔荣这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看望自己。
“好。好。”林献脸上挤出几分笑容，他看向自己的妻子，会意的林太太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徐佩佩和孩子，“第一次见，这是见面礼，拿着拿着。”
“这……怎么好啊，”徐佩佩看着丈夫，见丈夫点头这才把林太太手中的东西接下。
“你们先出去吧。”李孔荣低声对妻子道，接下来他还有事情和林献谈。
“是。”徐佩佩带着孩子出去了，一起出去的还有林太太，她离开的时候似乎是想交代什么，可到最后什么也没说便把门关上了。
“汉盛，有烟吗？”林太太一走，林献就要烟抽，这个要求让李孔荣发笑，可他还是点了一支烟塞在林献嘴里。
“厚甫来了。”重重的抽了几口烟，林献说起了陈绍宽。
“我知道。”李孔荣也点上了烟，他在伦敦就知道陈绍宽来了。
“国内传来的消息是常凯申要重组海军部，只是碍于德国，这件事暂时做不了，估计只能先设一个海军处。”林献说着消息，这是情报部门打探到的。
“嗯。”李孔荣点头。“他这是想通过陈部长来拉海军，老套的办法了。”
“你打算怎么办？”林献问道。“厚甫毕竟是部长，他如果说回去，大部分人都会回去的。”
“走了也好。”李孔荣毫不在意。“不过飞行员和地勤是新培养的，这部分人他拿不走。”
“呵呵……咳…咳”林献想笑却咳嗽起来，他强忍道：“你倒是什么都想到了。可你没有…咳…没有这些人，航母能开的起来吗？”
“他们回去就是布雷，领天天贬值的法币，我想大部分人是不会回去的。”李孔荣来的路上就想到了陈绍宽可能会干什么以及他将对舰队带来什么危害。
“嗯。”林献艰难的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和厚甫顶撞终究是不妥。我已经让向今出面顶着他，你这次不要出头。”
“不出头恐怕不行。”李孔荣早就清楚林国赓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他在海军的资不够之前十年都主政厦门，海军里只挂了个名。“再说我们对重庆也不是不认，只是不认为海军隶属于重庆国民政府。我们和重庆之间不是上下级关系是平等关系，不是重庆命令什么我们就执行什么，任何作战计划都要双方协商制定。当然这只是说辞，考虑到重庆被敌特渗透严重，我们和重庆只能大致确定战役方向，不能确定战役细节。”
“咳咳……”林献身体确实是不行了，他咳了半天喝了一口水才道：“重庆……重庆绝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常凯申要的是海军绝对的效忠，不是说效忠他个人，而是要效忠党国。”
“党国和海军没有一毛钱关系，谈不拢就谈不拢吧。”说起党国李孔荣就很不屑，“我有的时候感觉很奇怪，为何海军就一定要隶属国民政府呢？说的好听他是政府，说的不好听他就是个军阀，海军和国府海水不犯河水，怎么就一定要效忠党国？说句实话，与其效忠党国孙中山，就不如效忠马克思列宁，人家吃黄油面包长大的总比江湖郎中逼格高。不就是给自己找个爹嘛，俄爹哪样不比国爹强？”
“哈哈……咳…咳…咳，”李孔荣说的这么直白，林献笑了一声又咳嗽起来，门外的林太太听到声响推开了门，可见林献挥手又只好关上。
“气话就不要说了，你想想怎么应对当下的局面吧。”林献忍住咳嗽道。“还有就是周宪章这个人要注意，有人看见他好几次和驻华武官萧勃私会，很可能已经被重庆买通了。”
“周宪章？”李孔荣对此人真没有什么印象。
“他虽然民十八年去过英国留学，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舰上，做了驻英的海军武官，所以我不打算把他当做舰长培养，他对此很有意见。”林献道。“这次他听说厚甫要来，又放下手中的事急急跑到旧金山去了。”
“我明白了。他对海军内部的事情知道多少？”李孔荣点头之后又担心起来。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不知道。”林献似笑非笑，恢复些昔日的神采。“还是说说海军吧，汉盛你既然不想占岛为王，那海军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李孔荣对以后也迷茫的很，外战要打，内战他就不想参与了。“或许以后她会是一支华侨海军吧。琉球、新加坡、迪耶果-苏瓦雷斯会是她的基地，军费则由这几个地方共筹，这样总能生存下去。”
“迪耶果-苏瓦雷斯？”林献想着这个地方，最后道：“这好像是印度洋了。”
“是印度洋上的法属马达加斯加。”李孔荣道：“如果南洋真的被日军占领，华侨将撤退到马达加斯加，然后想办法控制这个岛。东非是很贫瘠的，没石油也没金矿，又远离苏伊士运河，只要日后我们能击败法国海军，它就是华侨的。那里森林多耕地也多，发大财不太可能，可养家吃饭是很容易的事情。
马来亚这边我们先竭力维护英国的利益，战后尽量想办法保留英国在马来亚的统治，真万不得已独立那就以英国利益维护人的身份出现。行事绝不和英美对着干，也不要买大陆的账，免得造成英美扶持土着打压华人的局面，这样下去马来亚最终会是华人的。荷属东印度的策略也相仿，但爪洼岛教派复杂，必须需格外谨慎才行。
琉球是要从日本手上拿回来的，可不是拿到国府手里。它的战略位置太重要，这里的空军基地可以遥控中日韩三国，台湾是比不了的。琉球人口很少，只要我们攻下来，士兵的家眷立即登岛，到时候岛上全是福建人，岛也就是我们的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有限
“你的意思是海军永不回头？”林献静静的听，他逐渐明白李孔荣的选择。
“是。不然抗战结束后海军不管怎么做都要投入内战。我们可以不听常凯申的，但不能不听国会的。”李孔荣无奈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陆的归大陆，华侨的归华侨，海军和华侨站在一起，不介入国内战争。”
“可大家的家眷祖宅全在国内啊？”林献似乎能感觉到战后谁将统治大陆，也是无奈。
“那就全部搬到琉球。”李孔荣目光看着墙角，“避开就是。”
“你就这么恨常凯申？”林献如此问道。“海军如果不站在国.军这边，人家有苏联帮忙，就像北伐那样，卢布、武器，源源不断，国.军怎么也是打不赢的。”
“我不恨常凯申，我是真佩服常凯申。不过他就像个南辕北辙的马，努力的越多错的就越多。战后地方派系不复存在，**的军队将像洪水一般吞没一切。他以为他有民心和威望，可这些东西从来都没什么卵用。
抗战海军一定要在他领导下抗日，内战海军同样要在他的领导下内战，而按照他一贯以来的套路，战争打完海军肯定是兔死狗烹的结局。每个人有每个人宿命，大陆上的事情绝不是海军能够介入的，海军与其消耗在内战，就不如在海外独树一帜，帮着华侨广布苗裔。”
“你这样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其他人未必能理解。“林献一直看着李孔荣，当他说完才移开目光。“很可能到时候…咳…咳……咳咳…”
“喝口水吧。”李孔荣见他咳嗽，小心的将他扶起。“其他人的想法不重要，从明年开始海校就将大规模招收华侨学生。到时候想回大陆的人可以回大陆，但整个航母舰队是海军的，他们不能把航母开走，日本缴获的战利品他们倒可以开走，爱打谁打谁，我管不着。”
“你也有白头发了。”喝水的时候靠的近，林献看到李孔荣两鬓斑白。“那缅甸怎么办？海军还会帮国.军守住仰光吗？”
“仰光离马来半岛太近，是很难守住的。”李孔荣放下杯子，又扶林献躺下。“我的意思是先守新加坡，这里还是南洋的要害。新加坡如果守不住，那就只能退到印度洋，以缅甸若开邦的皎漂港为入海口，这里可连通伊洛瓦底江畔的马圭。马圭在仁安羌以南四十公里。只要铁路线最南端的同古、伊洛瓦底江下游的卑谬能守住，这条对外通道就能保全。海军只负责进入皎漂港商船的安全，同时适时空袭仰光、勃固这些敌后城市；如果日本海军出现在印度洋，那就进行一场海上决战，把他们全部打沉。”
林献只清楚皎漂是缅甸西面印度洋上的一处港口，当年英国侵占缅甸的时候，就是从皎漂港上的岸。如果港口开在这里，确实要比南面几百公里的仰光好，不过他担心海上决战己方会吃亏。“要是日本航母主力全都出现在印度洋，我们能赢吗？”
“能赢。”看过预警机雷达的李孔荣坚信自己能打败日本机动部队。“海军现在的问题是钱不够，所以要等日本人对英美开战。如果钱足够，那么单凭我们自己就摧毁日本海军。在英国的时候我参观了一些造船厂，也和不少人聊过，来的路上我就想，战时我们为何不生产一型满载排水两万吨、航速二十五节、不铺设装甲、只有单层机库的低速航母呢？这种航母造价不超过三百万英镑，易于生产其工期也不需一年。
这样舰队就不止五艘航母了，这些低速航母载机超过六十四架，除了航速和防护外并不比宁海级差多少。只需造五艘然后汇合之前的五艘，就能获得对日本海军的决定性优势。日本海军歼灭后，岸基飞机航程以外的海域都将被我们所控制。”
李孔荣在英国根本没有去多少家造船厂，他所说的低速航母其实是二战中英国的巨人级，这级航母的平均造价在两百五十万英镑左右。不过他还有更疯狂的主意：生产卡萨布兰卡级那样的护航航母，这样造价更低。只是这级航母航速更低，仅二十节，每艘航母所需官兵和巨人级相仿，真要造新航母，还是巨人级合适海军没有那么多人来填卡莎布兰卡航母。
一说母李孔荣就双眼放光，林献早知他如此，这一次也只是笑笑。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汉盛啊，你该晋升了。”
“晋升？”李孔荣笑了，“这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不早了。”林献摇头，“你击沉苍龙号后季良和我就决定晋升你为海军少将，只是后面事情耽误，葬礼也没有办，就一直拖到现在。现在既然厚甫他们来了，那你的晋升命令将提前颁布，免得他多事。潜艇就交给林祥光吧，你以后专门负责舰队。”
擢升为少将是执掌航母舰队的重要一步，方莹等人都是上校，要做航母舰队司令李孔荣的军阶必须是少将，最少也要是代将。除了执掌舰队，这次晋升也有和国内海军部分庭抗礼的意味，民国海军规模不大，将军除了第2舰队的曾以鼎，其他全是文职将军。
想到要和陈绍宽争夺舰队控制权，李孔荣泛起的喜悦又被压了下去。他道：“潜艇还是等俘获了最后两艘邮轮再交给祥光吧，这两艘邮轮吨位最大，一旦失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孔荣依旧想着航母舰队，但在来纽约的路上，陈绍宽想的却是下马威陈季良死后，纽约海军办事处由林献兄弟负责，李孔荣早不晋升晚不晋升，偏偏自己到纽约的时候晋升，纯粹是为了给自己颜色看的。本来他还想到纽约立即前往医院和林献叙叙旧，奉劝他回头是岸，站到自己这边来。现在一见这道命令，医院他也不想去了。
陈绍宽想着该怎么收复海军的人心，然而火车抵达纽约时，办事处却未派专车迎接，负责行程的周宪章额头顿时冒汗。他记得自己给纽约发过电报要求派车，不想现在鬼都没有一个。
陈绍宽脸色铁青，他看向周应聪：“林主席和宋部长到了吗？他们住在哪里？”
“林主席和宋部长应该是到了，他们住在……好像是住在华尔道夫大酒店。”周应聪道，他见陈绍宽想和他们住一起，不得不道：“那酒店好是好，就是很贵，一晚上要好几百……。”
“我们不差钱。”临行前常凯申特别批了十万美元，陈绍宽确实不差钱。“找车，去华尔道夫酒店。”
陈绍宽入驻华尔道夫大酒店，可惜的是林森已经前往唐人街祭拜陈季良的灵柩，宋子文则在房间里会客他正和新上任不久的中国银行纽约分行行长大卫罗密切商谈。
“真没想到，他们在纽约居然这么受人欢迎。”罗谈完新中防务公司与美国金融界的情况，宋子文不由感慨了一句。他见罗本是想了解新中防务公司在美国的真实家底，说着说着就说到新中公司和金融界的关系，这才知道新中这颗大树并非轻易就能撬动的。
“是的，先生，犹太人对新中公司很有好感，这似乎与李曾经在德国工作过有很大关系。再就是李对德国的情况非常了解，不少人相信他对欧洲战争的预言。”大卫罗不知道宋子文打听新中防务的真实目的，他说完又很是遗憾的道：“可惜新中虽然在我们银行开设了账户，但并没有多少存款，他们和犹太银行家以及瑞士银行家的关系更密切。”
“大卫，新中是不会到中国银行存款的。”宋子文笑了笑，气定神闲的点上一支香烟，但却没有抽。“他们对政府有意见，担心政府冻结他们的账户。我需要你打听一下新中造船的股票什么时候发行，委托的发行商是谁，有多少人对这支股票感兴趣。”
打蛇打七寸，海军现在依仗的是军费自筹，弱点也正是军费自筹。只要能在资金方面对海军造成威胁，宋子文相信李孔荣终究要对国府妥协一个国家所能调动的资源肯定要比一个公司调动的资源多得多。美国是一个讲求实际的国家，他相信只要自己筹码足够，美国人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宋子文着眼于金融，李孔荣离开医院第一个要处理的公务也是金融。倒不是担心资金链抽紧，而是新加坡的李光前、云南的缪云台、要先行见面商谈。让他没想到的是缪云台和陈光甫非常熟悉，于是这三个民国银行界巨擎一起来到新中防务公司密商要务。
陈光甫是重庆国民政府的代表，他之所以在美国，原因在于孔祥熙是亲德派，英美这边苦于没有人脉资源，宋子文是英美派，在美国是有资源的，可宋子文上台等于孔祥熙上台，于是孔祥熙只好派陈光甫来美国。陈光甫是留美生，但他被美国人看得起不是因为他曾经留美，而是他创建经营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本事。
李孔荣对他也很佩服，再想到汪伪即将发行中储券，需要一些懂钞票的人在上海观察收集中储券情报，对他又是和蔼几分。没想到商谈不久陈光甫便道：“汉盛兄，庸之院长让我代问你一句：是否还记得当年国王湖边的承诺？”
陈光甫的一句‘是否还记得国王湖’让李孔荣诡异的想到了‘是否还记得大明湖’，他有些厌恶的甩甩头，道：“我当然记得，可庸之先生也没有履行他的承诺啊。如果当时他能谏言常委员长不要在上海大打，不听信宋子文顾维钧这些人所谓的国联调停，抗战就是另一个局面了。即便日本人进攻上海，南京也不会那么容易丢吧？”
陈光甫并不是孔祥熙的人，他只是代孔祥熙转告而已，至于当年两人在德国国王湖畔说了些什么，他是不知道的。但听李孔荣的反问，特别是说到淞沪会战和南京丢失，他下意识觉得李孔荣似乎更在理些：上海如果不大打，南京确实不会那么快丢。
“去年平准基金差点就光了，好在英镑贬值缓了一口气，不然法币信用难以保证。可这仅仅是现在，明年的局势会更加恶劣，海军难道就不能帮一把吗？”陈光甫知道国内的困境，美国虽有贷款，可贷款实在是杯水车薪。而海军在美国拥有巨资，如果海军能抽出一些资金支援国府，那平准基金肯定能支撑的久一些。
“新中造船正准备上市，如果……”想到孔祥熙那张胖乎乎的脸这人待人还是挺宽厚的，不像宋子文那般盛气凌人。当初他也没有对自己的叛国大加训斥，只是在听闻海军打捞出沉船后来过一份电报，言辞也很温和，希望这些钱能暂借给国家云云。
“光甫兄，我充分理解庸之院长的难处，但海军的钱不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是我个人的，那有多少钱都可以借给庸之院长用于平准法币或支援抗战。海军这边，还要先做一次财务统计，如果新中造船股票上市顺利，海军大概可以暂借一些钱给庸之院长，借款的期限很宽裕，利息、条件这些都好说。不过海军也有事情要请庸之院长帮忙：一是海军航空部队将回国实训，也就是以战代训，我希望国府能予以方便……”
“回国作战？！这是好事啊！”陈光甫大喜过望，国内空军正缺飞机，买飞机又没有外汇（既便有外汇，美国的飞机公司全在忙碌英法订单，估计也是买不着），海军飞机回去正正好。
“光甫先生，海军航空兵只会听海军的命令。因为规模有限，他们回去的数量并不多。我很担心常委员长还有常夫人对海军飞行员不听命令会很不高兴。”李孔荣脸上毫无喜意，神色冷峻的很。“另一件事情就更棘手了，海军许多官兵还滞留于国内，我希望常委员长能高抬贵手放他们出国，都是打日本人，他们在国内作用很有限。”(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投资银行
两件事情其实都很棘手，虽然陈光甫不是国民政府的人，但他还是能敏锐感觉到海军和重庆之间的矛盾。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缪云台，又看看坐在李孔荣一侧的李光前和支秉渊，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汉盛兄，国府要想借款是不是一定要答应这两个条件？”
“海军做出了牺牲，国府总要给点面子是不是？”李孔荣强笑了一下。“你要清楚，这些钱我可以再造一艘航母或者多买些飞机，现在要把它挪给国府，总要补偿海军一些东西吧。当年在国王湖边，我也只是说沉船上的金银珠宝最多一千万美元，如果股票发现顺利，借款不会低于这个数字，这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陈光甫赶紧点头，他也没想到李孔荣就这么答应了。“我回去、我马上就给庸之院长发电报，我……”
“不要着急。”李孔荣拦下了他，“本来我是要专程拜访光甫兄的，今日光甫兄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一次性谈好，时间是不等人的。
先一个，汪精卫的伪政府很快就要成立了，虽然很早市面上流通日本军票，可一旦汪伪政府发行钞票，法币肯定在沦陷区站不住脚。而上次我就转告过庸之院长，日本人正在设法伪造法币，请他务必小心。既然日本人在伪造法币，日元我们造不了，何不印一些中储券呢？”
一说日本人在伪造法币，又说要印伪政府的钞票，陈光甫眼睛顿时就直了。支秉渊兴奋的道：“这个主意大好！这样就算不能保住法币，也能扰乱伪政府的金融市场，印好的伪币可以在沦陷区套购物资，大大缓解国府抗战压力。”
“只要有用到光前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李光前眼睛也发亮，他太喜欢这个主意了。
“我也是，只要云南省政府能帮上忙，汉盛和光甫兄请尽管吩咐。”缪云台跟着道。这种帮忙花钱的事情，谁不尽力帮忙谁是傻瓜。
“我会马上派人回国，与庸之院长详细商议此事。”陈光甫大为振奋，他恨不得自己跑回去向当面向常凯申、孔祥熙建议此事。
“不忙。”李孔荣也笑了笑，他正愁没有上海银行家，而陈光甫就是最好上海银行家。“本来这件事与光甫兄私下谈最好，可既然大家都是一条心，那知道也无妨。我相信各位都能严守机密，只是各位身边的人我并不是很放心，国府的保密能力也不是太放心。总之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李孔荣的目光从诸人脸上扫过，支秉渊是自己人他是放心的，缪云台是龙云的人，云南政府内部大都是当地人，也较为放心。李光前这边……，以上次在新加坡的观感，那里粉红知识分子不少，很难说能不能保密，而陈光甫，上海滩什么人都有，伪钞计划确实要小心再小心。
“还有一件事就是租界的游资问题。”李孔荣紧接着说第二件事。“光甫兄根基在上海，我希望在日本人南下占领租界之前，尽量把租界的游资都引导出来，不知这能不能做到？”
“日本人南下？”陈光甫一直在美国想尽办法求告贷款，并不知道李孔荣在香港和新加坡的演说和答记者问。“汉盛的意思是日本会对英美法这些列强开战？”
“这是肯定的。这些天我又收到一些情报，显示自开战以来，日本政府的开支不止两百亿，很可能要达到两百五十亿。”李孔荣说到这里舒了口气。
因为日军的死伤大大超过史，日本政府的开支也远超史，这真不知道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以他曾经写过的一篇抗战八年中日军费对比的论文[注75]，抗战八年，以折合37年日元现值的方式计算，日本军费总开支为三百一十六点六六亿日元，37年至41年（太平洋战争之前）已花费两百七十八亿，占八年军费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七。42年军费即从前一年的六十二亿下降到二十亿，43年继续下降，只有十点**亿，44年五点三四亿，45年一点二一亿。
虽然现在只知日本政府开支军费开支没有单列，但原本只有两百一十三亿的政府开支增加到两百五十亿以上，可见日本的境况比史更加紧迫。北进夺取西伯利亚那片荒原根本无助于改善财政极度紧张的局面，南进是一定的，不然只有从中国撤军。而已日本的中二本性，重庆不投降根本就不可能撤军，所以结果只有一个：提前南进。
李孔荣忽然有些发愣，好在一会就恢复了正常。“光甫兄，我认为法国会在明年年中战败投降，法国一旦投降，日军就会侵占法属安南北部以切断滇越铁路。这仅仅是开始，签订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后的日本下一步就将占领法属安南南部，然后向英美荷三国开战。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能把租界的游资吸引到美国来，新成立的纽约新中投资银行可以接洽这方面的业务。”
终于说到了今日的正题，下面的事情就交给支秉渊了。支秉渊拿出几分准备好的简报道：“各位，新中投资银行资本金为一千万美元，除了美方那一份，剩余的股份由我们几方认购，这是草拟的股份分配表，请大家过目。”
简报是针对性发放的，除了给予每个人的预留份额外，其他人的份额全是黑乎乎的一片。陈光甫这份百分之八十九点六一已经涂黑，只有百分之十点三九的空白份额，这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占到百分之十点三九的股份。
“这……”陈光甫沉吟了一下，他问道：“这家投资银行主要从事什么业务？”
“这家投资银行主要是便于国内、上海租界以及南洋的客户投资美国金融市场，当然也可以投资美国实业。”支秉渊解释道。“美国是不会任由希特勒统治欧洲、日本统治亚洲的，参战是肯定的事情。只是明年是大选年，罗斯福总统为了安抚国内孤立情绪将会对德日两国尽量保持克制，同时华尔街也会在法国战败后发布利空消息竭力打压股价，方便进行抄底。明年下半年入市是最好的，41年次之，42年就太晚了。
不出意外的话，光前兄将辞去新加坡华侨银行董事会主席一职，出任投资银行总裁，纽约的李炳麟（国钦）先生将出任副总裁一职，美方杰罗姆戴维斯格林先生出任执行总裁一职。持股方主要是纽约格林兄弟银行、新加坡华侨银行、云南富滇银行、广东银行、美国新中防务股份有限公司，正在洽谈的还有广西省银行、山西省银行、浙江实业银行、浙江兴业银行这几家。另外就是少量干股了，哪里做生意都一样，免不了俗。”
“这个我懂。”陈光甫心中巨震，南三行北四行，南三行全在这里，再加上云南富滇银行、广西省银行、山西省银行，这三家都是军阀控制的银行，等于说新中投资银行把全国非政府系的金融势力都拉了过来，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在里面占百分之十的股份算是看得起自己了。
“只是，只是……”陈光甫结巴几下，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才道：“一百万美元储蓄银行目前未必拿的出来啊。当然，兄弟我会尽量想办法筹措。”
“注册资金只是账上转一圈罢了。”李孔荣直言道，“不是说非要大家投一百万美元进来，光甫兄真要有兴趣参与，可以先筹措一笔资金入账然后再借回去就是，不过是付一些利息罢了。重要的是光甫兄能不能拉来客户，有客户才有盈利，没客户再多钱投进来也没意义。”
“这个兄弟知道。储蓄银行在全国的储蓄额是最多的，客户也最多，这点兄弟是有把握的。”陈光甫完全知道储蓄银行的价值所在，这也是给予自己百分之十点三九股份的原因。“只是沦陷区日本人的统制越来越严，真金白银运出来不易啊。”
“这个毋须担心。”李孔荣笑道。“海军可以负责将金银外汇运出大陆。”
“海军运？”陈光甫吃惊的很，“用、用潜艇运吗？”
“潜艇可以运，但更好是飞机。”李孔荣道。“海军有一种大型水上飞机，不需跑道即可起降，江浙河叉纵横，起降是非常方便的。只要国内方面可以把金银集中，海军自然可以突破日本人的封锁将金银外汇运出来。”
“此言当真？”陈光甫看着李孔荣，不相信又有些相信。他希望这是真的，日本人的企划院对金融管制极为严厉，大家都知道纸钞不值钱，可谁都不敢不用纸钞，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富裕人家的金条银元运不出去根本就不知道藏那里安全。
“光甫兄要是有空，可以抽空去旧金山看看这种水上飞机。”李孔荣正色道。“海军目前正在制定一个运输计划，目的就是建设一个沦陷区物流网，运入武器弹药的同时运出各种物资。当然，这需要国府的配合，也需要各方势力的合作，这方面确有难度，可总会解决的。”
“好好。我一定去看看。”陈光甫把这份简报抓在手里，入股的意思相当明了。
“好了。既然光甫兄有意，那待会就签一个意向书吧。银行将在明年一月注册成立，地址就在华尔街四十六号。”李孔荣感觉事情基本谈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李光前和支秉渊了。
“汉盛兄，兄弟有一个不情之请。”李孔荣准备客套一会离开，陈光甫却道：“既然新中公司在美国这么有关系，不知能否帮忙指点对华贷款一事。”
“贷款？”李孔荣想到了陈光甫在华盛顿的工作，沉吟一会才道：“光甫兄，我认为国府除了平准资金这块外汇吃紧外，其他方面并不是太吃紧。国府真正的意思大概是想像上一次大战的英法那样用贷款和债券捆绑华盛顿，我觉得这方面的努力是很难成功的。现有的桐油贷款是抵押贷款，不是资信贷款也不是没有抵押的债券。美日如果真要缓和关系，日本人承认这笔贷款就是了。”
“对，国府是有这个意思，可眼下平准基金吃紧，外汇越来越缺，即便有这个意思也要先放在一边，救急再说。”看得出来陈光甫在美国的工作颇为不顺，说起这件事面色就泛苦。“汉盛兄能否帮忙引见一些华盛顿要人？”
“我当然可以帮忙，但我认为贷款是否获准还要看国内的形势。比如汪伪上台。汪精卫和美国是不沾边的，一旦汪伪政府成立日本又承认汪伪，等于日本要将英美势力排除在中国之外，华盛顿肯定会对华贷款的。再就是日本本身的作为，比如日军进驻法属安南，美国人也肯定要对日本给与颜色，对华贷款就是给颜色的一个做法。”
“我懂了。我懂了！一旦汪伪政府成立，华锡贷款就有希望了。”陈光甫闻言浑身一震，而后又掏出手帕擦汗，他来美国后一直沉迷日常事务，少有从国际大势上去抓住时机。现在回想美国的对华贷款，确有给日本人颜色的意思。
“其实对华贷款我们是吃亏的，”李孔荣又道：“比如桐油贷款，价格是定死的，可世界大战在即，这些物资今后肯定是要涨价的，所以我说这方面我们吃亏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也就美国人会放贷了。”
“是，是这个道理。”陈光甫道，“我也是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国家利权，可贷款是求人家的事情，真的很不好办。”
“借款涉及到美国财政部，可美国财政部这边……，”李孔荣笑了笑，而后低声道：“据我所知，那里面全是**。”
“**？！”陈光甫大吃一惊，其他人也是如此。“这怎么就全是……全是**了呢？”
“反正我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李孔荣道，“他们不是中国**，是美国**。但不要忘记**是国际性组织，全是听莫斯科的。你和财政部打交道务必要把这点考虑进去，说不定罗斯福总统答应了，财政部却给你延后办理，借了等于没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目的
李孔荣倒不是针对**才揭露出美国财政部的内幕，他只是有感而发而已。陈光甫如果能针对性的利用或避免这一点，或许能多要来更多的美援贷款，缓解国内抗战压力。让他想不到的是，得知此消息的陈光甫呆立半响之后忽然想到一个人：冀朝鼎。此人正是财政部官员艾德尔向他极力推荐的，如果美国财政部全是**，那么此人也很有可能是**。当然，陈光甫一介商人不愿介入党派之争，他只是心里有数罢了。
新中投资银行的筹备会议开的很成功，大陆方面三个地方派系云南、广西、山西都乐于加入这么一家皮包银行，除去股份多一些的云南，其他两省基本是挂个名。南三行这边陈光甫既然点了头，浙江实业银行和浙江兴业银行那边也就很好谈了。新加坡华侨银行、广东银行实则是华侨办的银行，华侨银行很早就谈好了，广东银行担心福老吃自己，一直在犹豫，但如果大家都参加广府人是不会甘于人后的。真正漏掉的是潮汕人，他们抱团的紧，重实轻虚，对银行、金融这些方面的投资不是太有兴趣。
李孔荣在新中公司多坐了一会，后面的事情就着追屁股来了。四点半刚过，打到办公室的电话转到他手里，他不得不马上告辞回家。六点钟。汽车开往曼哈顿西街五十四街十号，这里是小约翰戴维斯洛克菲勒的住所，支秉渊夫妇很早就到了。
“欢迎你们。哦，亲爱的徐，这是你的宝贝？”出来欢迎的是主妇洛克菲勒夫人，艾比奥德里奇洛克菲勒。让李孔荣感觉诧异的是，她对徐佩佩的亲切甚于任何人。
“是的，夫人，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徐佩佩看了丈夫一眼，目光中带着甜蜜。
“孩子洗礼了吗？”艾比奥德里奇洛克菲勒是虔诚的教徒，更是一个艺术爱好者。她对徐佩佩的好感从锁不住的旋律开始，在乱世佳人上映后达到了顶峰。
“是的，夫人。”洛克菲勒太太和蔼异常，徐佩佩微笑作答。
“欢迎你们。李。支。”男主人洛克菲勒终于出现，他衣冠楚楚，彬彬有礼。他打量一身海军大礼服的李孔荣之后才与他握手，之后再和支秉渊握手。“先生们，欢迎你们能够前来。这是我的孩子，约翰、纳尔逊、劳伦斯，还有温斯罗普和戴维。”
小洛克菲勒垂垂老矣，最大的儿子似乎和李孔荣同龄，他身着一身燕尾服站在父亲身边，父亲介绍的时候伸手与客人握手。另外几个儿子见父母在门口迎客，也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李，我听说了你去年的一次集会演讲，你说美国将统治世界，是这样吗？”宾主落座后，上菜之前洛克菲勒问起去年李孔荣在纽约外交协会酒会上的一次讲演，当时他不在场。
“是的，先生。”李孔荣道。“大英帝国已经衰老，潜在的挑战者咄咄逼人，如果美国不挺身而出担负起这个责任，人类的未来将暗淡无比。”
“可为什么是美国而不是其他人？或者说为什么美国一定要挺身而出呢？先生。”洛克菲勒看过那个演讲的记录，认同的同时他还有自己的思考，尤其是当下的美国正处于孤立主义氛围。世界需要美国，但美国是否需要世界？
“先生，只有美国能挽救危局。”李孔荣回答洛克菲勒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他考虑了一会才道：“至于为什么要问美国为什么要挺身而出，我想正在上映的乱世佳人已经做出了解释。”
没想到李孔荣提到了电影，洛克菲勒太太微笑起来。
“在一般的人看来，这部电影讲的似乎是四个人的爱情故事。艾希礼和梅勒妮即将举行婚礼的时候，斯佳丽告诉艾希礼：她爱他。当斯佳丽向艾希礼求爱的时候，白瑞德忽然爱上了斯佳丽，而当经过一切的斯佳丽发现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是白瑞德时，白瑞德对她的爱情火焰已经熄灭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能忽略故事的真实背景，南北战争，炮火下的焦土、亚特兰大的溃退。战争对南方带来的变化是颠覆性的，北方代表冰冷而强大的工业文明，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艾希礼、梅勒妮是南方的代表，他们在亚特兰大的大火中呻吟着被白瑞德和斯佳丽救了出来，然后在斯佳丽的照顾下过着可怜巴巴的生活。他们以前的荣誉随着战争统统付诸东流，剩下的只有迷惘和失落。
史就是这样演进，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都将冰冷无情的推进，碾压一切阻碍它的力量。但如果仅仅是这些，我想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它，故事显然还有另一半的内容，那就是宗教以及人情意味。
战后斯佳丽立即就扔掉了南方贵族小姐的矜持，毅然带着姐妹们下地干活，当妹妹抱怨手指变粗时，她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耳光。她还起用战俘干活，只要能赚钱，任何舆论诽议她都可以置身度外。也许有人会指责她寡廉鲜耻、唯利是图、冷酷无情等等等等，但大多数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一个事实：史的演进从来就不考虑道德上善恶。
和斯佳丽对照的是梅勒妮，战火虽然毁灭了南方的一切，但她依然脉脉温情，这种温情在冰冷得让人窒息的史进程里仿佛是明亮的灯光，它不仅照耀着丈夫艾希礼，也照在白瑞德身上，甚至还有那个被所有人鄙夷、更是丈夫情妇的妓女。
斯佳丽除了自己谁也不关心，梅勒妮是除了自己谁都关心。当斯佳丽体现出北方通过战争输入的不顾一起的冒险和进取的美国精神时，梅勒妮身上所展现的是能烧掉一切战火所烧不掉的带有宗教意味的宽容和仁慈。
白瑞德正是被这种宽容和仁慈征服的。他是个可以没有良心发财的商人，他鄙夷那些华而不实的南方贵族，但他却加入了必败无疑的南方军队，更对梅勒妮尊敬不已。大多数人都能看到斯佳丽身上南方小姐北方化的过程，却少有人主意白瑞德北方商人南方化的征兆。整个故事之所以如此引人入胜，成为旷世佳作，是因为它一方面展现出史铁与火一般的无情演进，同时又展现出人与情水那样的温柔怜爱……”
李孔荣本想用乱世佳人来解释美国参战、领导世界是史的必然，因此不需要顾忌道德人性上的善恶。可他在实际的描述中却不自禁偏离了主题来说解构这部正在美国上映的电影。他说的滔滔不绝，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尤其是洛克菲勒太太。可当他看到餐厅角落站成一排端着菜肴的仆人时，离题的叙述嘎然而止。“我很抱歉……”他道。
“不，不。”是洛克菲勒太太让仆人们在一旁等候的，她见李孔荣抱歉立即说‘不’。“李，你说的精彩极了，这是我听过有关这部电影最精彩的解说。”
“谢谢您夫人。”李孔荣向她致谢，目光却看向洛克菲勒，他担心他没有听懂。其实这种担心毫无必要，洛克菲勒大学时攻读就是社会学课程，1897年毕业时获得文学学士学位。
“孩子，在你看来，战后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洛克菲勒再一次打量着李孔荣，像是要重现认识他一般他以为李孔荣仅仅是一个敢于冒险的海军军官，邀请他赴宴更多是妻子的意思，她非常喜欢徐佩佩的歌，常说她的嗓音简直是天堂的圣水。
“如果不出意外，战后将是一个红白分明的世界。”李孔荣毫不隐瞒，他希望能获得洛克菲勒的信任。“石油将是世界运转的血液。在红色世界，石油是出口创汇的主要商品，意义大于粮食和木村；在白色世界，石油是国家的基础，一旦石油涨价，大多数国家都会发生能源危机。甚至，石油将取代黄金成为美元之锚。先生，黄金是有限的，当美元越来越多黄金越来越少时，石油将取代黄金。”
李孔荣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读过资本论的洛克菲勒能想象出什么是黑白世界，但他对石油成为美元之锚存在困惑，上菜的同时他问道：“李，什么叫做美元之锚？”
“就是全世界的石油贸易必须使用美元。”李孔荣解释道：“石油是大宗消费品，如果国际石油贸易只能使用美元，那么全世界大部分国家都将使用美元。”
“这能够做到？”洛克菲勒笑了起来，他太好奇了。
“亲爱的，我们应该祈祷了。”洛克菲勒太太打断了丈夫的话，她双手合在一起带着孩子们祈祷。徐佩佩笑看自己的丈夫一样，也开始餐前祷告。李孔荣无奈，只好胡乱念些什么。
“孩子，说说美元之锚，我对这非常感兴趣。”洛克菲勒有些不顾用餐礼仪，急切的想知道石油贸易如何只用美元交易。
“先生，全世界的石油并不是在美国而是在中东沙漠地区，虽然现在那里的石油产量非常少，但是……”李孔荣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凭空捏造世界石油产地分布，不得不中断道：“先生，您相信我说的话吗？”
“对于一个能多次找到沉船宝藏的人，你说的话我完全相信。”洛克菲勒说完就举起了一个碟子：“这就是我在拍卖会上购买的，来自你所发现的那艘唐代沉船。”
“非常感谢，先生。”李孔荣这才注意到晚宴所使用的瓷器，他致谢之后继续道：“中东油田储量丰富，油质好、埋藏也很浅。沙特阿拉伯每桶石油的生产成本只有十九美分，这不包括矿区使用费二十一美分，巴林石油每桶生产成本十美分，不包括矿区使用费十五美分。这样的生产成本只有美国的十分之一，而那里的产量占全世界的一半还要多一些，我相信以后即使美国也将使用中东的石油。控制中东就能控制石油贸易，就能实现美元之锚。”
“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洛克菲勒放下自己的餐刀，石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可是中东却是英法殖民地，标准石油的下属公司除了在沙特占有优势外，在波斯、伊拉克、科威特阿联酋都不占优势。
“先生，西非也不能忽略。”李孔荣提示道。
“西非？”洛克菲勒有些发愣，他知道非洲也有石油，可非洲除了阿比西尼亚之外都是欧洲各国的殖民地，标准石油公司要想进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是的。据我所了解，西非石油占全世界石油储量接近五分之一。虽然都是殖民地，可是战争中总是有机会的，比如意属的利比亚。其他地方战后可以通过独立促使这些国家摆脱欧洲的控制。”李孔荣建议道。
“上校先生，利比亚大概有多少石油？”洛克菲勒的大儿子洛克菲勒第三问道。
“大概有四百多亿桶。”李孔荣用餐巾小心的插嘴。“而且大部分集中在一个地方。”
“在哪里？”洛克菲勒第三追问，目光火热。
“北部的一个盆地，叫做锡尔特，s.i.r.t。”李孔荣还拼写了一下，这是一份大礼。“如果行动够快的话，标准石油公司也许可以和意大利政府签订勘探协议，你们很快就能验证哪里是否有巨型油田。”
“如果行动够快的话？”洛克菲勒重复着。
“先生，我的判断是法国将在明年战败投降，墨索里尼好大喜功，他一定会趁机对法国宣战，所以协议应该在他宣战之前签订，或者在意大利政府投降后签订。”李孔荣道。
“先生，中国怎么样？你认为中国有石油吗？”洛克菲勒第三目光复杂的问道，他问这个问题似乎存在目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条款
“当然，东北的黑龙江省就有，仅仅一个油田储量就超过一百亿桶。不过为了防止日本人开采，确切地点我就不说了。”李孔荣笑道，“等战争结束，我将找到那个地方，开采它。”
“先生，您难道不需要事先勘探吗？”李孔荣说的实在是太神奇，以至洛克菲勒另外几个儿子很好奇，他们对石油开采很熟悉，勘探是油田开发中最重要的，可李孔荣似乎会点石成金。
“不需要。”李孔荣摇头。“我知道勘探很重要，但我不需要，我知道哪里有油田。”
“先生，您怎么证明呢？”最年轻的戴维洛克菲勒追问，美国人是讲究实际的。
“戴维，不许这样，李上校是客人。”女主人说话了。
“不，太太。这确实需要证明一下。”李孔荣想了想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加利福尼亚标准石油公司获得了沙特阿拉伯地区的探矿权。”
“是的，先生。”一桌子人都看着李孔荣，洛克菲勒第三带着期待答道。
“那好。在我所知的油田中，沙特存在一处全世界最大的油田，大概有两百八十公里长、三十公里宽，储量超过一百亿吨。”李孔荣说着全世界最大的陆上油田。“位置在利得雅以东两百公里的地方，那里……对，那里属于东部阿沙省。”
“先生，您真的确定那里有一个储量超过一百亿吨的大型油田？”洛克菲勒也动容了，但开口的还是他的大儿子洛克菲勒第三。
“我非常确定。”李孔荣道，“我还知道这个油田埋藏的深度大概在三百米左右，甚至可能更浅一些。不过请原谅的是，我必须和日本人作战，不能亲自前往沙特沙漠找到这个油田。但我想我可以在地图上标出它大致的位置，然后你们询问当地人是否有一个叫做加瓦尔……，对，就是加瓦尔，g.h.a.w.a.r，的地方，然后可以钻井了，海水一样的石油会从地底下蹦出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洛克菲勒看向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李孔荣。
“李，你就是这样找到那几艘沉船的？”洛克菲勒笑了笑，他忽然发现自己刚才正在用餐巾擦汗，这真是太失礼了。
“基本是这样。”李孔荣笑，他感觉洛克菲勒动了心。
“李，如果真找到油田，我应该怎么报答你？”洛克菲勒又问，但显然这不是报答那么简单。
“现在正值战争时期，请您将节省下来的勘探费购买我们的海军债券吧。”李孔荣道。“如果还有余力，那就请多买一些海军债券，请相信这一定会有回报。”
曼哈顿西五十四街宾主尽欢，在十多公里外的洛克菲勒医院病房，气氛却僵硬异常。陈绍宽毕竟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不想海军内部的分歧为外人所知，于是来医院看望林献，这一次林国赓也在，三个人关着房门密议，但不管如果结果都谈不拢。
陈绍宽认为海军应该相信党国相信常凯申，刺杀一案作搁置处理，海军大致和以前一样集体加入国苠党，听从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不过具体战术细节由两军参谋部共同协商；而军费，考虑到国府当下困难，自然是暂时由海军自己垫付，战后国府再行拨付补偿。
林献则认为海军就是海军，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打垮日本海军，争夺东亚海权。海军内部杜绝任何党派，与国.军可以协同作战，但绝不听从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军费自然和国府没有关系，一切由海军自筹解决。战后如果召开国会制定宪法，海军再决定归属愿意成为中华民国海军的申请离职，但航母是海军全体的私有财产，不属于中华民国政府。
“这是叛国！”久久的沉默后，陈绍宽愤然站起怒道。
“这最多只能算叛党。”林献强打着精神针锋相对。
“厚甫兄，舰队是海军官兵的私产，国府要我们听令不是不行，出钱就可以。”林国赓不想兄长太激动，一般抢先回答陈绍宽的问题。“要想击垮日本舰队，最少需要十亿美元军费，如果国府愿意出这笔钱，那海军可以接受最高委员会的命令。”
“十亿美元？”陈绍宽瞪着林国赓，感觉他是在怨恨自己将他调离厦门，他挥舞着手臂愤然道：“我来的那天，委员长和夫人请我吃咸菜稀饭！他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人也瘦了十几斤。这是我亲眼所见，我要是说谎天打五雷轰！委员长都吃稀饭，抗战到现在已经是国穷民疲，国府上哪去找十亿美元给你！！”
“那是他…无能，咳咳……”林献毫无所动的吐了一句，可身体太差又开始咳嗽。
“无能？哈哈…，好一个无能。哈哈。”陈绍宽失态的惨笑起来。“真要是无能就不会坚持到现在。向欣，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原来是这样的！”
“打不赢就不要打，打了就要认命。”林献强忍着咳嗽道。“现在打不过，又要当领袖，还压着那些能打仗的，这不仅无能，而且无耻。海军…打日本人是海军自己的事，和重庆…和常凯申没有关系。我就问一句：你是海军部长还是国苠党党员？是海军部长，那就站在海军这边；是国苠党党员，那就请你回…回重庆……咳咳…咳咳……”
林献终于忍不住了，说完就说咳嗽，陈绍宽还想再说医生和护士忽然进来了，只得气鼓鼓站在一边。可当医生随后说病人不能再见客说话，他不得不悻悻离去。他走之后林国赓也想走，可林献却拉着他道：“给…汉盛…晋升……”
“我知道，我知道，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林国赓点头，他想将兄长的手拉下放进被子里，可他却拉着一直不放。
“不，不是。”林献面目涨红，他艰难的道：“…舰队司令，要晋升他为航母舰队…咳咳…司令。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咳咳……”
任命李孔荣为航母舰队司令是明年宁海号下水后的安排，没想到受陈绍宽的刺激，林献要把计划提前一年。林国赓呆了呆，最终还是重重的点头。
“部长，刚过收到的消息，林向今今天早上以海军重建办公室的名义把在美海军军官全召集到纽约。这大概是为了汉盛的晋升仪式。”第二天，华尔道夫大酒店。收到周宪章消息的周应聪轻声向陈绍宽汇报着海军办公室的动向，现在已是十二月二十多号，看来在美海军军官要在纽约欢度新年。
“那样最好。”陈绍宽听后却笑，“你马上起草一份讲稿，到时我要给大家训话。”
“是，部长。”周应聪道。他退出去之前又试探的问：“部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见一见汉盛，看看他怎么说？”
“我不想见他。”就在刚刚，陈绍宽回忆着柏林商讨海军重建的往事。当时他似乎做错了，不应该让李孔荣全盘策划，可似乎又做对了，没有李孔荣，海军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
“那我去见一见吧。”周应聪退而求其次。
“嗯。”陈绍宽久久不答，当周应聪以为他不答应要退出门时他才轻轻嗯了一声。此时，林国赓、李孔荣在海军重建办公室与宋子文、林森两人会面。
会面一开始须发皆白的林森就抬出大义：委员长正领导着抗战，四万万军民誓死与侵略者抗争，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违反者大逆不道、是汉奸卖国云云。
林森是国家主席，李孔荣本来还有一种幻想：如果国家主席能不完全站在常凯申这边，与海军保持密切合作，这个国家或许还能有些变化。但现实让人失望，这个国家主席虽然不煳涂，立场却完完全全在国苠党一边，确实是孙中山的信徒。
“宋先生，我记得我们在香港谈的是合作。”林森开场白说完，李孔荣就合上眼前的记录本。“现在林主席的意思是要海军归建，这还有必要谈下去吗？”
“归建也是要谈的嘛。”宋子文笑道。香港的时候他有合作之意，当然也有压下事端的意思。现在刺客放了，李孔荣又毫发无伤，那件事再拿出来讲就没有那么震撼了。
“副官，送客。”林国赓更直接，什么也没说就喊送客。
“林向今，你想干什么？！”国家主席林森怒视着林国赓，如果目光你能杀死人的话，他已经千疮百孔了。
“既然不合作，那两位就请回吧。”林国赓毫无所动，他能执掌厦门十几年绝非好相与之辈。
“这是叛国！”林森继续发怒，拳头捶在桌子上，眼镜也掉了。
“我们本来就是叛国犯。”李孔荣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林森的拐杖举了起来，但被宋子文拦住。“林主席先不要激动，总要听听他们的意思吧。”
“我不想听。他们都是党**人，必须听委员长的命令。”林森还想打，可速度太慢又被宋子文抓住了。“那么多党**人血洒疆场，怎么会出你们这样的畜生！！”他大声唾骂道。
“林老先生请自重。”林国赓提醒道，“我们都不再是什么党**人，汉盛的党籍是重庆军事法庭取消的，我的是海军部取消的。你要找党**人，请出门回国。这里没有党**人。”
林国赓的副官进来了，他打开房门对宋子文和林森道：“两位请。”
“等一下。”见林国赓真的要送客，宋子文终于转了口风。“那就谈合作吧。林主席，请您在一边听着，谈完您再说哪里不对。他们本就是叛国犯，我们今天就看看他们怎么叛国。”
宋子文说完看着林森，林国赓和李孔荣也看着林森，三人的注视下，林森最终坐下了。
“出去吧。”林国赓对副官说了一句，和李孔荣一起坐下。
“海军将于国统区建立机场用于海军航空兵的飞行训练。费用由海军承担，但国府以及地方应予以配合。”李孔荣念出合作第一款就让宋子文和林森动容。
“……因只是海军航空兵的训练科目，因此海军不负对敌交战义务，日机来袭时指挥官将视情况判断是否接敌；对地攻击亦如此，海军指挥官有权拒绝最高军事委员会所提出的对地攻击要求。在国内训练过程中，海军人员、设施、物资供给、情报之安全必须得到优先保障。除**辖区外，海军有权选择在国统区任意地点修筑机场、安装各类必要作战设施。”
“这条我认为没问题。”宋子文想了想，又看了看已闭目不语的林森，如此答道。
“为节省训练新人的时间，旧海军第1、第2舰队人员海军有权征召，并视情况安排岗位，国府对此应该予以方便，并保证不干涉此类人员以及家眷的自由行动。”这是第二款。
“如果这些人国内也需要怎么办？”宋子文不是常凯申，不清楚放虎归山意味着什么。
“国内有四个舰队。”李孔荣道，“海军也不是要把所有人抽走，现在也没有这么多船。这些人即便全部离开，第3舰队也可以顶上。”
“好，这条我也认为没有问题。”宋子文再次点头。
“第三款，”李孔荣道，“海军舰队尽量保证国内进出缅甸的物资安全，但陆军必须保证扼守住同古和卑谬，一旦同古卑谬失守，海军将撤离东印度洋进行自由作战，如非必要，将不再和陆军协同作战。另外，海军认为有必要时，主力舰队可离开印度洋，从太平洋方向进攻日本，但在离开时会留下必要的护航舰只。”
“同古和卑谬？”宋子文接过李孔荣手上的缅甸地图。
“仰光是不安全的，作为贸易通道的备用计划，我认为现在国府就要想办法修筑若开邦的皎漂港，然后整修皎漂到马圭、曼德勒的公路。一旦仰光失守，陆军能扼守住同古和卑谬，那么援华军事物资依然能源源不断输入国内。”
“这是在缅甸作战？”宋子文看罢地图问道。
“所以需要国府和缅甸以及英国交涉，但切记不要透露陆军入缅作战事宜。英国人宁愿缅甸失于日本也不愿将缅甸交给我们，国府就说要建立备用港口好了。”李孔荣提醒道。
“这样要在缅甸修一个港口，还要修一条公路？”宋子文又拿起地图。
“皎漂是深水港，只要修码头设施、仓储设施就好了。”李孔荣道。“到马圭的公路本来就有一条，翻修就好。全程三百多公里，只有一段要经过密林地区，施工难度绝对要比滇缅容易。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条通道将承担起1941年下半年之后的物资运输。”
“海军确定能守住皎漂港？”宋子文认真的问。
“只要国府不使绊子，海军肯定能打得日本人不敢出马六甲海峡。”李孔荣不屑道，豪迈之情让林森眼皮一跳。
“好，我会立即向常委员长报告此事。”宋子文连连点头，把地图牢牢夹在本子里。
“第四款，纽约刺杀案海军将继续调查，但调查期间将保持缄默；如有足够证据将提起上诉，但一切以最高法院审判结果为准。审讯期间海军将协同保卫嫌疑人、证人、证物的安全，也有权选择认为公正的**官。”李孔荣说出第四款。
“这条我没有意见。”宋子文答的很快，不知是相信此事本就与国府无关，还是认为海军永远也找不到证据。
“海军不介入党派纷争，所以内部杜绝各党派成员；海军不效忠任何政党也不倾向任何政党。”李孔荣开始说第五款，林森重重的咳嗽一记，想说话却被宋子文拦住了。
“海军为国家之海军。但考虑到海军中的华侨人员以及叛国人员，海军将在全国举行制宪大会、选出合法总统时自愿决定去留。认同中华民国的，那就将效忠中华民国政府，成为中华民国海军一员，但不可带走不属于中华国民政府之财产；不认同中华民国的，则不效忠中华民国政府，也不加入中华民国海军。”
“我想问一下，什么叫做不属于中华民国政府的财产？”宋子文打断道。
“建康号驱逐舰原属于南京国民政府海军，虽然大修过，但依然属于南京国民政府海军；宁海号航空母舰、福田号油轮、甲一、甲二、甲三号货轮，这些全是南京国民政府海军俘获的战利品，虽然宁海号经过改装，但改装费抵充使用费，战后依然可视为中华民国政府所有。其他舰船则不然，他们大多属于新中防务公司。民国政府如果想要，可以洽谈购买。”李孔荣道。
“就只有这些船？”宋子文有些失望，可又说不出什么理由。“那艘潜艇呢？”
“潜艇是我们偷出来的，属于我们个人，和政府没有关系。”李孔荣道。
“可国府付了钱也赔了钱！”宋子文哀叫。
“国府可以找德国人赔偿。”李孔荣不接话题，开始说最后一款。“海军在海外基地若需人力、技术协助，国府应承诺提供协助；海军若需取得日本赔款以支付战争借款，国府应承诺予以支持；海军若占领他国海上岛屿，国府应承诺进行外交配合……”
“他国海上岛屿？”宋子文笑了笑，“我想提醒一下，台湾是中华民国的。”
“台湾除外，这可以写明。”李孔荣毫不在意。
宋子文本以为海军要霸占台湾，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台湾，于是又道：“那海军占据的这些他国岛屿是否属于中华民国吗？”
“当然不属于中华民国。”李孔荣道，“但他们属于华人。”
“那是哪些岛屿？”宋子文追问。“如果会带来外交纠纷，国府是不可能支持的。”
“和战败国有什么外交纠纷？我们这些叛国贼只想要个容身之所。以后宋先生退休，我也可以欢迎你和家人来岛上度假。”
“哈哈。”宋子文笑了，海军的这些条款在他看来合情合理，最少他们是效忠国家。“你能说说是哪些岛屿吗？我到时候一定来度假。”
“没有打下来说了也没用，只是到时候战胜国谈判，请常委员长支持我们占有这些岛屿就是了。它们并入中华民国是不可能的，英美不会同意日本打垮了，中华民国又站了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打一战，何必呢？交给我们他们是同意的，我们是叛国贼，和中华民国没有关系，他们很放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张 取舍
铆机的砰砰声在船坞里回荡，以前的龙田丸邮轮，现在的宁海号航空母舰就像是一条被吃了一小半的鱼对外敞露出自己黑灰色的骨架。工人们站在高过船坞的脚手架上，在它空白的肋骨间安装着钢板。钢板是针对性切割的，每一块都有自己计算好的尺寸和弧度，在烧红的铆钉铆死之前，它们便牢牢的安放在肋骨之上了。
“总共加长了四十八米。”陪同参观的马德骥介绍道，同着他的还有船厂负责人周茂柏、中方设计叶在馥、美国设计师安迪布朗、总工程师温斯顿等人。“建成后全舰长两百二十五米，飞行甲板长四百四十五米。”
“很好。”李孔荣满意的点头，但他又担心重心，于是问道：“平衡问题怎么解决？”
“重新计算过了，现在的做法是把锅炉室往前移，同时下水舾装之前将多预留一些设备用以重心调整，如果还存在问题那就用压舱物调整。”马德骥答道。
“大概什么时候能下水？”李孔荣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将就。
“米斯特温斯坦，海军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下水。”马德骥问向同行的船厂总工程师温斯坦，此人是从纽约电船公司高价挖来的，年薪六万五千美元，轰动全美。
“先生，我想她六个月之后就可以下水。”温斯坦是个大胡子，因为酗酒鼻子发红他正是因为酗酒而不受电船公司高层的欢迎。“另外还需三个月左右的舾装。”
“不行，时间太晚了。”李孔荣顿时摇头。“必须在明年九月前入役。”
“九月之前？先生，哪怕只有一个月海试时间，我们也得提前一个月，正常则要提前两个月。”温斯坦开始抓头发，这显然和他的计划表不符。
“海试最好两个月。”李孔荣道。“这就是说你还有七个月时间。”
“上帝！”温斯坦望向航母前端四十多米空空如也的骨架，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不可能。除非工人们愿意加班，但工会反对加班。”
“不需要加班。”李孔荣也摇头。“像舰桥我们完全可以在平地上制造，然后整体吊装上去焊接。这不是主承力机构，也不是水下部分，焊接完全可以试用。”
“先生，这不符合海军的传统。”温斯坦坚持道，他不喜欢焊接，因为那不可靠。
“胜利才是海军的传统！”李孔荣也坚持道。“造船厂速度越快，海军下水的军舰就越多，军舰越多，胜利的可能性就越大。总工程师先生，日本海军有五艘航空母舰，船坞里还有四艘，如果我们不能加快速度建造航母，我们就会输掉这场战争。”
“温斯坦先生，这是战争，我们不得不逾越常规。”周茂柏在一旁也提示道。
“好……好吧。”温斯坦无奈道，答应之后他又苦恼道：“先生们，我会被所有人笑话的。”
“不，一旦爆发战争，电船公司一定会请你回去指导，因为他们造的太慢了。”周茂柏安慰道，脸上挂着笑意。
“弹射器、拦阻索、升降机都没问题？”李孔荣不在意总工程师的抱怨，他在意航母的细节。
“没有问题。拦阻索是美国海军的制式装备，弹射器是我们出资研发的，升降机也是。”马德骥回答着这些问题。
“我们自己出资研发的？！”李孔荣非常吃紧，弹射器在他看来是高科技。
“应该是我们出钱让厂商研发的。”马德骥纠正道，“美国公司和军方合作都是这个模式，使用权归军方，技术所有权归厂商。现在的弹射器大致性能是弹射距离八十五英尺，能把一万磅的重物增速到五十二节……”
“一万磅？五十二节？”心中快速换算了一下，李孔荣失望道：“攻击机起飞怎么办？”
为了坚固，破坏者攻击机空重就超过四吨，加上油料和武器，总重超过六吨，一万磅还不到五吨，弹射满载六点五吨的攻击机增速估计达不到四十节。而破坏者攻击机起飞速度需八十五节左右，即便加上三十节的甲板风，离起飞也还差五节。这等于说弹射器只对战斗机有效，攻击机依旧要在航母三十节时顶风滑跑起飞。
“攻击机加上弹药油料总重往往超过六点三吨，确实没办法弹射起飞。现在通用公司在想办法增大弹射器功率，他们认为明年或许可以研制功率更大的弹射器。”马德骥详细解释道。“我们测算过，一架满载的攻击机起飞在十五米每秒风速（即29.15节）时需要一百二十米滑跑距离。航母甲板长两百四十五米，减去这一百二十米还剩一百二十五米。
而以航母甲板二十九米的宽度，每行可排列四架折翼的攻击机。一百二十米能排下十排，也就是四十架，另外还剩八架。这八架攻击机也是可以排上的，起飞到中后段时，中部、后部升降机可以把机库里剩下的八架攻击机提升至甲板。每架攻击机滑跑起飞需时十五秒，二十架就是三百秒，五分钟时间里两部升降机提升四次共八架飞机，时间上是足够的。”
航母甲板关系到单次放飞飞机的数量，但这只在一定条件下有意义如果起飞后的飞机愿意在空中盘旋等待，航母上所有飞机都能起飞汇合成一个波次进攻。可这样显然得不偿失，如果是两个波次汇合，那么第一波起飞一直等待的飞机出发时油料已经吃紧。航母舰队确实是有空中加油机，可空中加油增加了攻击的复杂性。
战争中越复杂的东西越不可靠，加油机真正的用处是精心设计的超远程攻击、针对商船的超远程攻击巡逻、以及放在日本机动部队在中途岛那种窘境出现，它不是用于攻击前补充盘旋等待飞机所损耗的油料的。
即便如此，李孔荣也希望航母设计师尽可能的增大增长甲板，于是一副长两百四十五米，宽二十九米的大甲板就出来了。两头凭空加长十米已极为鲜见，两侧凭空增加四点五米就很不正常了。这等于说两舷炮廊上的高射炮难以对顶部攻击超宽的甲板封死了高射炮四十五度以上的射击角度，这些20mm、40mm高射炮只能对准海面射击。
航母真正的设计师对此是完全持反对意见的，但李孔荣还是压下了任何反对意见。为了多排一列飞机，他宁愿放弃两弦炮廊上高射炮的对空火力，而把保卫航母上空、也就是防御日本舰爆俯冲轰炸机的任务交给了舰桥以及航母前部的高射炮台。这是及其危险的措施，但也秉承了他一开始就反复强调的航母防空原则：放过十架舰爆也不能漏掉一架舰攻。
二十九米宽的甲板理论上可并排放置六架战斗机或四架攻击机。七十二架舰载机需要四十四米（4排24架）的战斗机甲板长度以及一百四十四米（12排48架）的攻击机甲板长度，合计为一百八十八米。如果攻击机可以通过弹射器起飞，那么按照李孔荣亲自写定的起飞条例（弹射起飞每两架/30秒，滑跑起飞每架/15秒），二十分钟内七十二架舰载机就可以全部升空。现在弹射器功率不够，攻击机难以弹射起飞，舰载机全部升空进行施行全甲板攻击变的不可能了。
“汉盛，我说的办法不行么？”见李孔荣一直在沉思，马德骥不得不问道。
“大概是可行的。”李孔荣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不过你漏算了舰桥啊。”
“舰桥？”马德骥勐的一愣，而后失笑道：“对，对，我忘记了舰桥，舰桥是占甲板位置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李孔荣想到因雷达而暴露位置的预警机机，又想到美太平洋航母特混编队在战争后期的舰载机比例，道：“我觉得舰载机的比例应该做一个调整：攻击机固定在三十六架，战斗机也固定在三十六架，这样将有更多的护航力量。”
“对半？这样攻击的力量就少了啊。”马德骥嘀咕道。
“可如果使用雷达必定会暴露目标啊，所以必须增加战斗机数量。”李孔荣说道。“攻击机可以挂两条鱼雷，三颗五百公斤炸弹，火力上已经是一般攻击机的两倍了。还有就是战情中心必须完善、舰载机的无线电也必须完善，这是很重要的。”
“战情中心是指挥重心，这我知道。舰桥上一切舱室的设计都是围绕着战情中心的。”马德骥道。“无线电听说也选用了当前最好的通信系统，电台功率五瓦，采用100-124mhz甚高频波段，三千米高空语音通讯为一百五十公里，对地语音通讯为两百公里。”
“难道不能更远一些？”听闻语音通讯距离只有一百六十公里，李孔荣有些失望。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马德骥只负责舰船，无线电能不是太清楚。
此时几个人已经绕着船坞转了一圈回到原点，周茂柏带着李孔荣回了办公室。李孔荣一直在想着语音通讯距离全是单座飞机，一边开飞机一边打摩斯电码是不可性的，应该要想增加机载电台功率，这样预警机和攻击机群的距离才能拉远一些。不然双方到时可能只有单向通讯，攻击机群能听到预警机的命令，但因为距离太远无法回复命令。
“先生，这是宁海号的船模。”回到船厂办公楼，副总设计师安迪布朗请李孔荣观看宁海号的船模，他是想听听李孔荣还有什么修改建议的。
船模放在水池里，比例为一百比一，这艘正是当初送至美国海军造船局做水池实验的那艘船模，据说当时美国人看过飞行甲板后直唿中国人疯了。其实除了过宽的飞行甲板，这型航母设计的还算不错。封闭式舰艏，双层开放性机库，升降机类似埃塞克斯级那样使用舷侧升降机，且每次可提升两架舰载机。
这一点很快被美国人吸收采用了，可这个设计最后又让海军航空局否决现有的舰载机都不能折叠机翼，以后的sbd俯冲轰炸机也不能折叠机翼。而采用中国人掏钱研发的破坏者攻击机，航空局评估认为单人攻击机不利导航，更缺少自卫火力（无后座炮塔）。
在美国人的水池里做实验总要被他们偷些东西，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比如艏尾侧向推进器、舰尾压浪板、水雾喷淋系统、区域电力单元这些内部细节他们是学不去的。
李孔荣反复打量着水池里的航母，想半天也想不到自己还漏了些什么，只好道：“就目前，我没有什么修改意见。你们是怎么看的？”
“先生，甲板太宽了，它完全挡住了两舷炮廊的射击角度，这对于防御俯冲轰炸机非常不利。”安迪布朗又一次提到甲板宽度，他自己都忘记这是第几次了。
“布朗先生，如果甲板太窄，那飞机就会少放一列。”李孔荣是第一次当面回答这个问题。“我宁愿放弃部分防空火力也要多放一列飞机。这是使用者的要求，请你不要在意。”
“先生，袭击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空中。美国海军舰载机有两种轰炸机都是从空中发动进攻的，如果放弃对空防御，交战中航母中弹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布朗希望能说服李孔荣，趁着现在还有可能改。“另外舰桥附近的三英寸高射炮威力严重不足，它们的口径太小了，最好能安装十二门五英寸或者四点五英寸高射炮；40mm高射炮虽然数量充足，可威力不够。”
“布朗先生，完全没有必要。十二门三英寸高射炮就够了。舰桥不能安装大口径火炮，你知道我们是双层机库，重心已经很高了。如果安装大口径高射炮，压舱物又要增加，增加则排水量也会增大，排水量大了马力只有十万五千匹，航速就要下降。要想航速不下降，燃油和弹药就要减少，这又要影响作战了。”
李孔荣描述着更换五英寸高射炮的坏处，十万美元一门很贵不说，十二门加上炮座有两三百吨。舰桥重了，升降机那边为了平衡也要加重，到时候重心又高了。这本质上是一个系统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只能在各个方面做一个取舍。布朗不懂日本海军，他根据常理选择防御，李孔荣清楚日本人两百五十公斤炸弹的弊端，所以他放弃部分防御而加强进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旗帜
“海军必须悬挂青天白日国旗，同时司令部、舰船内部必须悬挂先总理之画像，且保证杜绝一切诋毁先总理、国苠党之言论同时严惩所有诋毁人员。海军必须承认迁都于重庆之南京国民政府为中华民国唯一合法之政府，不得有任何****之行为，不得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与日本达成停战协议或停战默契……
鉴于海军孤立于海外，指挥调度不便，最高委员会将派员与海军成立联合参谋部，共同制定方略，对日作战或保护对外口岸。海军不必另设机场，徒增费用，训练作战可用使用现有空军机场。因处于国内，部队须听从航空委员会管辖，参战与否应与航空委员会协商决定……
海军于海外所有资产、工厂应交由国府统一管理筹划，国府承诺此将优先满足海军建设及作战所需，但以抗战大计为重，必要时应顾国内经济及战事……
海军人员分布国内各处，人员多数不可或缺，国府将视情况抽调合格人员赴海外加入海军舰队，为显示公允，抽调将不以地域而以考评为原则……”
宋子文发往国内的长电一日之后就有了回电，这份回电一到他就来到海军重建办公室与林国赓会面，当他念到第四条时，忍不住的林国赓打断道：“看来上次我们的意思说的还是不明确。我重复一下：国内海军只要福建人！不然宁愿招募外国水手。就这么简单。”
林国赓忽然打断自己，宋子文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林森却怒道：“你这是帮派主义！”
“对啊，我就是帮派主意，非福建人，非第1、第2舰队的人不收。你就是送来了他也进不了海军军营，更不要说上舰。”林国赓对上一次由李孔荣拟定条款有不少怨言，他认为说的太斯文了，对国苠党就应该过分一点。
“你这是军阀！”林森大敲着拐杖，地面被他敲的砰砰响。
“对啊，我们就是军阀！”林国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林森的胡子气得直飞。
“向今兄，都是中华民国的国民，又何必分彼此呢？”宋子文笑了笑，他此时才知道林国赓比李孔荣更不好说话。“再说，这种话传出去也不是太好听吧。”
“海军与中华民国关系不大，海军是福建义勇和华侨同胞组建的。”林国赓道，“舰队现在通行是闽语和英语，福建人说闽语，华侨说英语，没有人说国语。你找一些北方人广东人来怎么协助？再说以前大家就有恩怨，你要海军自己先打起来吗？”
“为什么不说国语？”宋子文笑问，“这可是国家的海军。”
“我们什么时候承认过是国家的海军？”林国赓反问。“从一开始汉盛就强调，海军只是义勇舰队。对了，我忘了你更熟悉英语。请注意，海军的全称是：，cvn，华人义勇（志愿）海军。不是the.，ro，中华民国海军。你要ro也可以，颁布宪法，cvn里愿意效忠中华民国的人可以加入ro，不愿意的就留下。”
“向今兄，是否能让我把所有条款念完。”宋子文当然知道此海军非彼海军，可回电是国内拟定的，甚至很可能是常委员长亲自拟定的，他也没有办法。
“不必念了，你交给我就行了。”林国赓道，“我需要提醒的是，国内不要义气用事，名分、名义这一类的东西说多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林国赓下面的话让林森再一次让发怒，他道：“华人义勇海军承认迁都于重庆的南京国民政府为中华民国唯一合法之政府，基于礼节，也不会诋毁国苠党、国民政府或者孙中山总理。但华人义勇海军不是所有人员都是中国籍，有些是美国籍，还有一些人是菲律宾籍、马来亚籍，甚至是日本籍。既然不是中国籍，自然可不悬挂青天白日旗孙中山先生画……”
“放肆！”林森喝到，“你们这是叛国！”复有想到这些人本就叛国，又只好补充道：“这是大逆不道，全国四万万民众、海外千万华侨同胞都在委员长的领导下抗战，你们这样绝不会有人支持的！”
“支不支持不是林老先生说了算。”林国赓笑了笑，“最少现在南洋想加入海军的人数以万计。再一次提醒两位：华人义勇海军是自发与日军作战的，不是隶属于最高统帅部、不接受其命令，它的性质等同于苏俄援华航空队而不是地方保安团。你可以让地方保安团打青天白日旗、挂先总理画像，但你能让苏俄援华航空队打青天白日旗、挂先总理画像？”
“向今兄，那海军怎么用什么旗，挂谁的像？”宋子文道。
“满清**政府是敌寇，日军也是敌寇。昔年十八省义士以及海外义士奋起推翻满清朝廷，今日则同样是十八省义士以及海外义士抗击日本侵略军……”
“当年他们用的也是青天白日旗。”宋子文插言道。
“那只是广东。”林国赓纠正。“福建用的就是铁血十八星旗，首义武昌用的也是铁血十八星旗，海军要用的也是铁血十八星旗。”
“这不可能，我方反对。”宋子文看了林森一眼，随即反对。
“国民政府是中华民国唯一合法政府，但不等于国苠党是中华民国的唯一党派。海军使用铁血十八星旗之目的除了缅怀先烈，更有促进战后政府尽快立宪之意。这也是海军杜绝内部党派成员之意，海军只效忠国家、效忠宪法、效忠大总统，不过这是自愿，不少华侨在海外有家有业，他们不可能抛妻别子回到国内，宪法颁布之日，华人义勇海军官兵自己选一个归属，愿意回国的回国，不愿意回国的回家。”
林国赓难得解释的这么详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和国苠党划清界线，却又不能和中华民国划清界限，只能抓住国苠党未行宪这个漏洞。
“向今兄，据我所知，民二十五年就颁布了五五宪法。”完全西化的宋子文找不到林国赓逻辑里的破绽，他忽然感觉这绝对是海军事先找人设计好的借口。
“五五宪法只是草案，如果这样也能算宪法的话，那宪法多了去了。”林国赓反驳道。“海军的本意是战争期间不要讲究那么多虚的东西，大家尽快谈拢直接打日本人。现在扯什么军旗什么先总理画像，要这份闲心干什么？汉盛说的没错，国苠党和东林党是一个性质，玩虚的功夫一流，也热衷玩学的，实际动手却一塌煳涂，还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国苠党为民国之唯一法统，当然不似军阀那般只论枪炮武力。”林森又一次的不屑，他觉得林国赓这些人就是蛮夷，根本不懂天地浩然正气，党国所作所为，正是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今天的会谈就到这里吧。”林国赓不和林森计较，他最后提醒道：“海军将在下年一月一日晋升李汉盛上校为少将，同时将任命他为华人义勇海军司令官。仪式上不可能不授旗，所以……”
听说海军一意孤行将使用铁血十八星旗，宋子文和林森脸上都大变，这等于是再无商量余地。林森又想骂海军叛国，可人家本身就是叛国，人家还说海军有些人不是中华民国国民，于是他不得不怒视。宋子文则道：“向今兄，你们这样做委员长一定会拒绝和海军合作。”
“子文兄，说句实话海军不求国府什么，国府不肯放人海军可以请洋人，洋人请不到就少造几艘军舰。海军很急参战吗？参战对海军有什么好处？打仗不但要死人还要花钱。花钱是花自己的钱。假如国府不愿合作，对海军使绊子，那我们就索性在美国做寓公好了。凭汉盛的眼光，战争中赚十亿美元不是没有可能。就算大家想打仗也没问题，海军可以协助英国，大西洋上皇家海军正缺护航军舰，如果我们不索分文相助，英国国王肯定会举双手欢迎。好了，我话就说这么多了，同不同意是你们的事，不是海军求你们。”
林国赓说完就拿着那份来自国内的回复离开了，只留下宋子文和林森呆立当场。
建康号驱逐舰随着波浪不断起伏，这艘只有四百吨的军舰确实太小，仅仅这样的波浪就让司令塔里颠簸不已。因许久没有上舰，李孔荣不觉得不适反而觉得非常高兴，他是真的喜欢海的味道。
“注意，校射开始。”枪炮长吕文周上尉提醒了一句，此时舰艏双联装76mm主炮正向一侧转动准备开炮，在此之前，司令塔上方的雷达也已经开机，异于预警机的雷达显示屏一片空白。“前主炮，预备，放。”
基本是盲射，但这是测试雷达对水柱的检测能力。‘轰’的一声巨响后，司令塔里也充满着硝烟味。代舰长严又彬不观察海面，他直接指着雷达显示屏道，“长官，您看，这就是雷达显示的水柱。”
建康号驱逐舰上所使用的火控雷达是真正的厘米波雷达，波长十厘米。只是用于舰炮火控指挥的雷达不同于预警雷达，预警雷达显示三百六十度的空域，火控雷达仅仅显示目标左右各十度，总共不超过二十度的海面。屏幕最中心那道竖线表示零度，两侧的竖线表示正负五度以及正负十度，当然屏幕不止五条等比例的竖线，还有一道将圆面上下分剖的水平横线。
因为是演示，炮击一直在持续，位于水平横线上方的零度竖线不断闪现出指纹大小的亮点。李孔荣问道：“这是水柱吧。距离怎么看？用尺子量吗？”
“报告长官，我们不是用尺子量。”严又彬道：“竖线之间的距离定死在一千码，这是横向距离，纵向距离也有刻度，这里，”严又彬确实不用尺子，他拿出一副有细密刻度的透明屏幕贴膜，“我们是看这上面刻度的……”
“这不还是尺子吗？”李孔荣被他弄笑了。笑后又觉得确实不用尺子，于是道：“很好，你们确实不用尺子，值得表扬。我问你，雷达准确吗？”
“报告长官，准确，完全准确。”严又彬知道李孔荣即将被任命为航母舰队司令，很在意他的神情，当听到他说值得表扬时，大松一口气。“长官，下面我们将演示对靶射击。”
“对靶射击？”美国国内是不能乱开炮的，所以海军只能在公海上试炮。装备雷达的射击指挥仪非常重要，所以李孔荣登上建康号来看火控雷达。
“是的，长官，一艘小型靶船。”严又彬说着。雷达屏幕水平线以下出现了光点。李孔荣这才明白屏幕上这根横线表示军舰的两舷，现在出现光点证明靶船进入雷达的探测范围。
“……目标五千四百码，航速十五节……开炮！”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枪炮长下达开炮口令，而后整艘军舰都震动起来，这是六门76mm主炮在齐射。虽然只是三英寸主炮，可因为船小，齐射确有惊天动地之感。轰隆隆的炮声中，建康号似乎被烟雾和火光遮盖，但炮击不停，五轮齐射之后，那艘不大的靶船被炸成了碎片。
“很好！”李孔荣赞了一句。五千四百码，海面波浪也算汹涌，五轮齐射就把靶船炸飞，看来炮手也好、雷达也好，表现都非常优秀。
“谢长官夸奖。”严又彬高兴的敬礼，他似乎觉得被李孔荣认可今后一定会有好前程。
“稍息吧。”李孔荣淡淡一笑。“我问你，这东西的故障率高吗？性能稳定吗？”
“这个……”海上的雷达就是个祖宗，天天祭拜也不一定显灵。严又彬犹豫了一下才道：“确实会有故障，但调试几次之后就稳定了，还有就是舰桥低矮，天线很容易被风浪打坏。测的是特别准，我们做过对比，战列舰上用的十米光学测距仪真不如这个准确。”
严又彬说着雷达火控的好话，他隐隐听说这是李孔荣建议使用的。李孔荣不知道他言语背后的隐情，一时被他哄住了，他高兴的点头：“准就好，也应该准，这可是高科技武器……”(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旗帜2
加装厘米波雷达的射击指挥仪绝对是舰队防空所必需。只是李孔荣还未完全宣布它的真正作用，海军方面才将其优先运用于主炮火控。看完建康号主炮的表演，李孔荣又提出要看一看防副炮火控。这下严又彬犯难了，现在所用的雷达正是副炮火控上的，主炮的早上试射的时候就坏了，而他以为李孔荣登舰就是来看主炮的。
“报告长官，副炮是高平两用，可我们没有准备靶机啊。”严又彬道。
“不需靶机，我只看看副炮火控系统。”李孔荣并无察觉不对。
“可是……”严又彬额头开始冒汗，“报告长官，副炮的无线电探测器性能有些问题，现在还没有修理完毕，没办法开机。”
“坏了？”李孔荣心情一落千丈，他是清楚早期雷达稳定性的，美国人把雷达叫做雷达宝宝，翻译成中国话就是雷达祖宗。他忽然察觉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主炮雷达没坏副炮的却坏了。”
“长官……”严又彬脸上顿时泛白，他支吾道：“这就是…这就是副炮雷达。”
“那你还说雷达性能稳定？”李孔荣有些生气。
“长官，是相对以前稳定多了，最少五轮齐射没有故障了。”严又彬越描越黑，真想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我……”
“那你就说雷达不稳定好了。”李孔荣见他着急，又觉得自己此前对雷达的期待表现太过，以至他特意逢迎。“雷达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不稳定？”
“一般在……一般上舰久了会不稳定，主炮开炮的时候会不稳定，风浪大的时候会不稳定。”严又彬摸了一把汗。“我已经向林长官提交测试报告了。”
“有副本吗？”李孔荣追究道，他想看看报告上都写了些什么。
“有，我马上去拿。”严又彬就想出门。
“等一下，先看看副炮火控再说。”李孔荣拦住了他主炮雷达只是替代了光学测距仪而已，副炮火控雷达怎么使用的他不太明白，总不可能有人读出雷达数据给炮手吧？他不明所以，可当看到副炮射击视界却一目了然了。雷达屏幕视界就是副炮的射击视界，只要移动火炮的十字准星将其与雷达视界上的目标重合即可开火。虽然设计巧妙，但一副火控只能控制一座炮塔，而且炮塔与炮塔之间各自为政、互不协同。
如果有ntds系统就好了，从缅因州去芝加哥最后返回纽约的路上李孔荣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按照他的理解，ntds是美国海军解决各舰、各炮之间信息联通所研发的一种局域网系统，目的是把各艘航母、各国炮位所接受到的信息集中管理并进行传递。只是晶体管计算机都没有的时代，局域网是不可能出现的；也没有即存即调的数据储存技术。现在的雷达对目标跟踪能力很弱，要用额外的描迹板把雷达显示的目标绘制在描迹板上，而后由人工管理这些目标。这是一种极其低效的办法，据说目标如果超过二十个，手工描迹板就会崩溃。
飞机稳稳的在纽约拉瓜迪亚机场降落，这是李孔荣离开纽约的第四天，圣诞节早就过了，马上就是阳新年。本以为可以休息一天，回到的家时候他却发现周应聪正在等他。
“淑春兄来了。”李孔荣知道周应聪为什么等自己。
“来了好几天了。”周应聪舔着脸，他靠近几步道：“恭喜汉盛了，三十五岁的少将，又是舰队司令，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偷潜艇了。”
“你有什么就说吧。”李孔荣对他没有恶感，只觉得他官场呆得久人油滑的很。
“那我就直说了。”周应聪笑了笑，“部长很生气，你们干嘛不好非要用那面十八星旗呢？委员长一定不高兴的。”
“是部长不高兴还是委员长不高兴？”李孔荣问。
“哎呀！委员长如果不高兴部长当然也不高兴了。部长说海军用十八星旗就是叛国。”
“对啊，我们很早就叛国了。”李孔荣笑了，“既然已经叛国，当然用十八星旗。”
“可是、可是……”周应聪没想到李孔荣自认叛国，说了两个可是也可不出什么东西来，他最后道：“汉盛你做什么都是心里有数的，为何要用那面十八星旗和国府唱反调呢？人家**和国府打生打死都还用青天白日旗，海军怎么就不能用呢？你不认国苠党也罢，可总不能不认中华民国吧，民国初年的时候，海军旗就是青天白日旗啊。”
“海军是海军，国府是国府。”对于周应聪，李孔荣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即便像你说的，不认国府认中华民国，然后用青天白日这面海军旗。你知道这是海军旗，别人只当这是国旗或者党旗。海军的一个原则就是要和党国划清界限、确定立场，不然官兵会以为自己拿的是党国的饷、吃的是党国的饭……”
“现在谁不知道海军海底挖了财宝，买船的钱都是自己挣的？”周应聪拍着大腿，他感觉李孔荣如此想真是多此一举。
“你别打岔。”李孔荣喝住了他。“官兵是一个想法，世界列国有是一个想法。如果海军的旗帜和国府一样，那等于说海军是国府的下属。以后卖海军债券的时候，国府如果对外宣布大家不要买，不然国府不承认，你说结果会如何？用青天白日旗人家肯定不敢买，因为政府都说了，债券以后不承认；用铁血十八星旗就不同了，国府说了也没用，看旗子就知道国府和海军尿不到一个壶里，国府说不承认和海军有一毛钱关系吗？”
李孔荣说的周应聪两眼直翻，他没想到用十八星旗还有这个功能。他好一会才道：“部长还说用十八星旗是分裂，他一定要誓死反对。”
“分裂？分裂了哪里？”李孔荣追问道。“海军可没有占半寸地盘，何来分裂之说？”
“不是分裂国土是分裂了海军。”周应聪急道，“分裂了海军就是破坏抗战。”
“海军早就没了，连编制都取消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海军何来分裂？”李孔荣笑道。“你这是想说常委员长在破坏抗战了，取消海军不就是他吗？”
“……”周应聪彻底无语。“我说不过你。我就想知道，那面旗子是不是一定要用？”
“一定要用。”李孔荣认真的点头，“不用海军军费不够，军费不够就打不到日本。”
“打到日本就真这么重要？”周应聪话不经大脑，说完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他再道：“你们这样弄，国内的官兵国府肯定不会放人。”
“不放就不放。大不了不打日本人加入皇家海军好了。”李孔荣的口径和林国赓完全相同，周应聪真没了脾气。“你去告诉部长吧，海军和海军闹翻真的很没意思。他不是辞职了吗？那就再请他在家呆三四年，三四年仗打完了，国府重建海军他再上任。他如果愿意留下来，那他还是海军部长，不过请先退出国苠党，”
“退出国苠党？”听闻李孔荣提的两个建议，周应聪吃惊**。
“是啊。海军不介入党派之争，所有海军不容许内部有党派成员。等以后有了宪法，海军会根据个人意愿做一次拆分，愿意回国的那些向宪法宣誓，向常总统效忠；不愿意的就星辰大海，想去哪里去哪里。”李孔荣间接告知周应聪今后的打算，然后周应聪就走了。
“淑春走了？”来的路上林国赓看到周应聪离开，是以问了一句。
“是，代部长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被我气走了。”李孔荣道。
“嗯。”林国赓知道陈绍宽的意见，但不把这放在心中，他道：“重庆对我们用十八星旗极为反对，其他我看是可以谈的，就这个谈不成。”
“我的估计也是这样。”李孔荣看过林国赓发来的电文，重庆方面把青天白日旗、孙中山遗像放在最前，可见对这两样东西的重视。真是实实在在的文青党，宁愿饿死也不愿失节，但这群眼高手低的文青们现在剩下的只有气节没有其他。能清高的让家人活活饿死，还自鸣得意，这样的人真不知该如何评论。
“那我们准备办？飞行员回国的事情怎么办？”林国赓看问题极为老辣。谈之前他就劝李孔荣不要谈旗帜之类的东西，以免到时候谈僵，签订协议后回国的飞机全部涂青天白日军徽，也算是入乡随俗，给国府个台阶下。没想到海军这边不谈重庆方面却主动谈起，第一条就要海军使用青天白日旗悬挂孙中山画像，然后就谈不下去了。
“不是有备用方案吗。”李孔荣脸上发沉，他设想了很多计划，但这都需要重庆的配合。
“可云南只有一省，如果联系其他地方派系，重庆的意见可能会更大。”林国赓推测道。“还有就是运输，云南是龙云的地盘，可其他各省都要经过重庆转运，真闹翻物资补给成问题，”
“我担心的也是物资补给啊。”李孔荣感觉这次和谈找错了时机。如果海军很早就用上了铁血十八星旗，重庆的反应估计不会这么大。
“哦，我让人你后天要用的军服送过来了。”与重庆既然无解，林国赓便说起另外一件事。
“军服？”李孔荣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这是他之前叮嘱过的东西，没想到做好了。
“是，你看看吧。”林国赓说着起了身，他这次带来了李孔荣的全套军服。
从北洋开始，海军的军服就一改再改，战争期间因为不想增加麻烦，海军军服真正改动的地方只有帽子和军徽，再就是增加了陆战队军服，款式趋向美国化。海军军服虽然款式变化不大，可美国购买的衣料质量远胜国内，所以军服做出来后笔挺英武、让人爱不释手。
“这得多少钱？”李孔荣问了一句。
“报告长官，全部两百三十五美元六十五美分，这是账单。”林国赓的副官极为恭敬把账单递了过来，按照海军的‘优良传统’，军官的军服都是自己埋单。
“嗯。”李孔荣接过账单不置可否，觉得贵的同时又觉得物有所值。
看着帽徽上十八星取代了青天白日徽，林国赓笑了笑道：“重庆现在可能地动山摇了吧”
“我要宣布他们为叛军！国府要照会美国政府驱逐他们出境，更要查封那家新中公司……”重庆黄山别墅，常委员长怒发冲冠，他面前的外交部长王宠惠唯唯诺诺，宋美龄则在一边冷眼旁观。她倒没觉得海军做的有多么过分，毕竟这些人没有政治主张，也不勾结**，就是些爱国华侨，打完仗他们就回家了。
“是。是。是，委员长，我马上就去办。”王宠惠一个劲的弯腰，他能感觉到常凯申的愤怒，即便领袖说的这些事情做不到，他也不敢当面顶撞，只能敷衍了事。
“你去办还不行，美国人未必肯答应我们。我马上去写信给罗斯福总统，亲自请求他驱逐这群目无党纪国法的叛军。”常凯申一边说一边快步到书房去了，客厅里只留下他和宋美龄。
“夫人。”宋美龄站来走了过去，王宠惠赶紧问好。
“王部长，依你看这件事能办好吗？”宋美龄在就近的位置坐下。
“这个……”王宠惠扶了扶眼镜，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实话吧。”宋美龄道，“说假话到时候办不成委员长更生气。”
“这个……，夫人，国内正在抗战，如果真这样做，带给美国人的印象怕会不佳。”王宠惠终于开口。“李汉盛咬死自己只是义勇和民兵，按照美国的传统，各州民兵都有自己的旗帜，甚至每个县都有自己的旗帜。如果我们因为这个照会华盛顿，美国人肯定难以理解。”(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仪式
王宠惠这番话说的宋美龄频频点头，他继而再道：“国府现在并未和德国断交，一旦李汉盛等人表示效忠党国，恐怕又是一场外交纠纷；再则以此人一贯之作态，天知道以后他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不隶属于国府却配合国府抗战，这才是上上之策；不然名义上隶属国府，实际国府又指挥它不动，他那些肆意妄为国府又要代之承担外交压力，实为下下之策。”
“好了，你回去吧，委员长这边我来跟他说。”宋美龄点头之后直接让王宠惠回去，那封亲笔信也不要他拿了。王宠惠见她态度认真，再看看书房里毫无动静，也就蹑着步子，三步一回头的去了。
他走之后宋美龄便进了书房，原本嚷着要写信的常凯申面对空白信笺一个字也没写，直盯着稿纸发呆。“达琳……”宋美龄叫了一声。
“嗯。”常凯申无语。他毫无血色、凸现老人斑的脸上牙筋是紧咬的，嘴唇抿紧，深邃固执的眸子带着种种不忿，嘴里默念道：“他们为什么就不懂？他们为什么就不懂……”
“达琳，”宋美龄又靠近几步，她听清了丈夫的默念，道：“达琳，他们也只是军阀，为了保存实力掌握海军，自然会如此行事，不过和他们合作对抗战并无不利……”
“我不同意！”常凯申怒喝，手不可控制的砸在书桌上，整张桌子一阵摇晃。
“不同意国府就被动了。”宋美龄抓住丈夫的手，“他们一旦对外透露海军飞机想回国参战但国府却不准，海内外舆论肯定会指责国府无容人之量，华盛顿也会表示不解。”
“我就是不同意！！”常凯申再次怒喝，手上想用力却担心弄伤妻子，最后只得把愤怒发泄在椅子上，‘吱’的一声，椅子向后硬生生挪了一尺。
“达琳。”宋美龄又晃了晃他的手。“为了抗战，那么多委屈我们都承受了，为什么今天就不能平静对待呢？宪法，立宪，他们用的借口真是无懈可击，最少这种观点会得到绝大多数美国人的赞同，美国人对军队只效忠宪法和国家是完全认可的……”
重庆黄山官邸，宋美龄以自己的委婉劝解自己的丈夫；美国纽约，纽约时报记者罗斯唐正在专访林国赓和李孔荣，这是为明日的授衔及成军仪式做铺垫。
“哦。，volunteer。”罗斯唐是纽约时报专栏记者，对‘volunteer’并不陌生。1936年西班牙内战时，各国就有志愿者自愿前往参战，协助西班牙政府抵抗纳粹。现在中国人组成华人志愿海军，协助中国政府抵抗日军，这并不难理解，但考虑到一些传闻，他还是问道：“先生们，为什么是志愿海军不是中国海军？难道海军和中国政府之间存在许多隔阂，双方无法并肩作战吗？”
“我们和重庆政府并不存在……”林国赓开口，但很快被李孔荣打断。“我们双方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志愿海军中，有一些是拥有外国国籍的华人，他们非常痛恨纳粹，他们加入中**队作战会产生很多问题。例如：海军如果对纳粹军舰开炮，因为重庆并没有和柏林断交，这就会引起国际纠纷。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中德断交宣战，中国加入反法西斯阵营，但这暂时不太可能；最坏的结果是政府命令海军不得向纳粹开火，这又会让大家失望，我们和纳粹的关系很糟，如果看见一艘德国潜艇，我们肯定会想办法俘获它。”
“俘获它？”罗斯唐显得吃惊。“先生，德国潜艇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武器。”
“是的，但我们已经有了一艘，就希望能再有一艘。”李孔荣笑道。
“这就是海军的军旗吗？”林国赓的副官恰巧将铁血十八星旗举了出来，看到军旗的罗斯唐当即让随行的记者拍照。林国赓见军旗低垂，赶紧上前把旗帜展开，一副完整的铁血十八星旗展现在美国记者面前。
“先生，这是什么旗帜，它代表着什么意义？”拍照之后罗斯唐问道。
“它的全称是是铁血十八星旗，是1911年起义军推翻清王朝，建立共和国的光荣军旗。”林国赓答道，“我们再次使用它是为了表示中国的勇士们需要再一次聚集起来打败侵略者，然后建立一个崭新的共和国。当战后举行制宪大会颁布宪法时，华人志愿海军会做一次选择，愿意加入中国民国海军的人员将对宪法宣誓效忠，忠于共和国，成为国家海军。”
“难道现在中国没有宪法？”美国人有些吃惊，他们无法想象没有宪法的共和国。
“曾经有，但被废除了，所以到现在依然没有宪法。”林国赓道，“很多人指责海军叛国，实际上海军并没有合法的效忠对象，只有颁布宪法海军才你能解决这一局面。”
“常凯申难道不是中国的领袖？”罗斯唐顺着林国赓的思路问道，问题尖锐。
“常凯申先生当然是中国的领袖，但他并没有被国会选举为中华民国总统。这就像美国，美国海军会向总司令效忠吗？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只向宪法和国家效忠，他们忠于罗斯福总统是因为总统是经过合法的选举程序、被一万万三千万美国人民选举出来。
中国一直没有颁布宪法，没有宪法就不可能选出总统，只有军队总司令或者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海军希望这种情况得到改变，可战争中这是不可能，很多省份已经被日军占领。这个残缺的国家和1911时非常相似，她需要国内外的勇士团结起来、光复失地，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召开完整国会，制定出宪法。国民革命军代表着国内的勇士，华人志愿海军则代表着国外的勇士。双方并不冲突，双方的敌人都是日本。”
林国赓答的十平八稳，如果是李孔荣来回答这个问题，估计又要特意讽刺一下孙中山军政、训政、宪政三步建国程序。罗斯唐不明白这些背景，他只是在记录本里写下‘海军唿吁中国政府在战争结束后举行国会、制定宪法，而海军承诺将向宪法效忠’这一类的语句。又经过一个多小时，这次专访才搞结束，第二日纽约时报上头版便刊登了林国赓少将展开铁血十八星旗的照片，新闻标题是‘华人志愿海军将于1940年1月1日成立’。
“看来海军是真下定了决心啊。”纽约总领事馆，看完这则新闻的大使胡适抖了抖报纸，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他心里是高兴的，最少海军承诺效忠宪法。“1月1日，不就是今天吗？”
“是今天。”于吉拿出一份请柬，“昨天下午送来的，说是十二点钟举行仪式，地点在纽约港的一处偏僻码头。有人说李汉盛会晋升为将军，他会是舰队司令。”
“李汉盛？他的确够格。”胡适看了看请柬，又摇了摇头。他是昨天连夜来纽约的，想来海军也给自己送了请柬。“这种活动我们不好去吧。”
“是不好去，但去的华人肯定不会少，整个唐人街说不定全都会去。”于吉想到海军于在美华人中的影响力，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说正在谈判吗，怎么谈成这样？”
“为什么谈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啊。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胡适想到海军此举一定会让重庆方面震怒，再想到国府的训令上对海军的一贯态度，说不定军统又要借机生事了。
纽约港八十七号码头原本是僻静之所，这里在欧洲爆发前就被海军低价租赁。随着战争的爆发，运往欧洲的货物将整个纽约港堆积如山，这里也受到些影响，最少旁边的码头异常忙碌。
早在几天前，八十七号码头就被彻底清扫了一遍，前天，唐人街几家饭店的厨师伙计入驻了码头，他们将准备观礼民众的饮食。随着饭店伙计入驻的还有一个营身着迷彩训练服的陆战队新兵，他们除了维持观礼现场的秩序，还需负责搭建临时帐篷，布置仪式现场。
将近一个星期的忙碌，八十七码头彻底变了模样，空地上的积雪清扫一空，一连串的大型帐篷搭在哪里，帐篷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码头之外，老旧的福清号商船横泊于木制栈桥前端，它甲板光滑、船钟以及所有铜器擦的雪亮。船上的海军官兵换上了新式的海军服，他们军严肃整洁，礼节周到的欢迎每一位登船嘉宾。
周应聪和林元铨很早就来了，他们拿着海军昨日送去的请柬。请柬自然包括陈绍宽，可陈绍宽坚决不来，海军和国苠党之间，他选择了国苠党。
“林长官呢？”穿过码头区观礼的人海，登船后的林元铨问向一个早前就认得的军官。昨天拿到请柬时他才知道海军和国府的谈判没有达成一致结果，而他本希望在新海军做个航母舰长，真没想到双方会谈崩。
“报告长官，林长官正在……”这名军官向林元铨敬礼，不过发现他的帽子上还是青天白日军徽，因此犹豫了一下。
“怎么，就把我当外人了？”林元铨也发现两人军服的差异。自己的大礼服是旧式的，颜色黯淡，对方的大礼服却崭新无比，异常笔挺；再一个差别就是帽徽，自己的帽徽是青天白日，而对方的帽徽有点像舵轮，但颜色是黑色。好在他亲身经过辛亥，看了半天他终于喊了一句：“这不是铁血十八星吗？你们……”
“长铨兄。”见林元铨失礼，周应聪赶忙拉住了他。“国府和海军谈不拢，就是因为这面旗。”
“这面旗……”林元铨并不知道谈判内容和新海军的细节，他道：“怎么要用这面旗？”
“汉盛担心失去对局面的控制，不希望通过国府和各国交涉，自然要独树一帜。”周应聪说着自己的猜测。李孔荣虽然坦言海军如此是因为债券问题，可在他看来不是那么简单海军如果隶属于国府，就没有与各国直接沟通的外交权利；志愿军则不然，它是一个国府之外的独立组织，可以毫无阻碍的与各国直接交流为自己争取全力。
“立正！”周应聪再一次猜想李孔荣此举的用意，码头上一辆黑色卡迪拉克正拉开车门，一身大礼服的林国赓出现在众人面前，人群当即一阵欢唿，掌声响了起来。林国赓之后是李孔荣，他同样穿着新式海军大礼服，精神抖擞。掌声立即变得热烈，但两人只是对欢迎的人群点头致意，而后搀扶着第三个人出来。这就是被刺后一直住院的林献，他的出现让所有人欣喜若狂，陈季良不幸身亡后，他这个不起眼的少将司长成了中国海军唯一的希望。
“我没事。我没事。”林献脸上带着异样的酡红，按以前尺码剪裁的礼服显得特别宽大，他不要林国赓和李孔荣搀扶，自己挣扎着下了车，下车后便向护栏外的人群敬礼挥手。
林献的出现是一个大大的惊喜，记者的镁光灯不断爆燃，观礼的人潮也涌向护栏，只希望能离他近一点。一些闽籍华侨则高喊‘林司令、林司令’。他们并不清楚林献的官衔只是被海军军械司司长，只以为他是陈季良的副手。昔日杀的日寇尸横遍海的陈司令既然不在了，他自然是接替陈司令的林司令。
民众的热潮让林献暂时忘记自己还是个病人，他与涌上来的身边的每一个人握手，还不时回答他们的问题。最让人兴奋的就是当问道海军什么时候打回去时，林献笑答道：‘过了年就打回去、过了年就打回去’，听闻此语的人们叫好不断、高举的双手恨不得拍烂。
“大哥，太太冷，早点登船吧。”林国赓、李孔荣也与民众握手，但他们担心林献的身体。
“长官，时间快要到了，不要误了时辰。”林国赓的劝解无效，李孔荣继续劝。听了这个话，林献才挥别民众，在两人的陪同下沿着红地毯走向福清号商船，所有的仪式都将在这艘商船的甲板上举行。(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仪式2
“敬礼！”见林献三人登船，值日官当即喊了一声敬礼。船上船下的官兵全都立正敬礼。伴随着笛哨声，三人登上了甲板。今日所邀请的中外人士都迎了出来，官兵肃立敬礼，嘉宾们则微笑鼓掌。林献回礼之后道：“各位辛苦了，各位辛苦了。”
与所有人致礼后，林献走向了甲板讲演台。他这个举动让林国赓和李孔荣吃惊，因为按照仪式的流程，他应该先到舱室内休息片刻方才出来讲话的，现在外面气温仅有四五度，海风又是刺骨，说不定就冻着了。
“时辰到了吗？”林国赓哑然问道。
“报告长官，已经是午时了。”一边的林准答道，他看见李孔荣登舰就靠了过来。
“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感谢你们拨冗前来；亲爱的同胞们，看到你们我就知道抗战必将胜利。”扩音器把林献稍显无力的声音清晰传到码头的每一处，船上船下每个人齐齐鼓掌，大家都凝视着他，更有人发现他的身躯在海风里轻轻摇晃。
“今天是1940年元旦，抗战已是第四个年头。日寇虽然阻于川省之外，可国.军损失早逾百万，所有港口均遭日寇侵占。国势危如累卵，海军建造舰船虽未下水，可全体官兵不忍对国难袖手旁观，决议即刻成军并派员回国参战。”
这是海军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表示要回国参战，听闻的民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少人甚至热泪盈眶。站在甲板上的周应聪却知道林献后面还有话，海军回国参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然碍于外交纷争、海军官兵来源以及国家现状，海军无法即刻归建。为回避诸种外交压力与矛盾，海军不得不更名为华人志愿海军，籍以志愿者之名回国对日作战。此海军由全世界华人自愿参加，毋须政府担负责任、亦毋须政府提供粮饷，其以击败日寇、迫使日本投降为唯一宗旨。
诸君，华夏咳…咳咳……”
林献宣布海军更名为华人志愿海军并没有造成多大轰动，可他的咳嗽却让在场所有人揪心。此时，即便最迟钝的人也明白他的伤并未痊愈。
林献一咳嗽就别过话筒，但咳嗽声还是让大家侧目，缓过气来的他笑道：“今日能面见诸君实在是高兴，抱歉抱歉。我想说的海军更名为华人志愿海军，名虽改，志不变，不攻占东京即为我海军官兵之奇耻大辱。今日，在宣布华人志愿海军成立之前，我有一份由陈季良中将亲笔签署的授衔命令要需宣布。”
林献打开一直捏在手上的命令，展开后读到：“u-38潜艇艇长李孔荣上校作战英勇，此战击沉敌航空母舰一艘，授李孔荣为海军少将。此令。海军第1舰队司令官陈季良，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八日。”
林献念出陈季良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前签署的最后一份命令，诸人听罢顿时又抱以热切掌声，李孔荣也不得不出列向嘉宾和码头民众敬礼，一时间掌声更加热烈。
“诸君，按照陈将军意愿，我还有一个任命要宣布。”林献再道。他随后看向已经出列的李孔荣，极为严肃的道：“李孔荣少将？”
“是，长官。”李孔荣全身振奋，虽然没有扩音器，但他的声音响亮到码头都能听见。
“你是否清楚这支海军的一切？”林献问道，面对着海风他极力压抑着咳嗽。
“我非常清楚，长官。”李孔荣仰首挺立，目光坚毅无比。
“你是否清楚她曾三次覆没，但每次都顽强的重建？”林献又道。
“非常清楚，长官。”李孔荣道，血液有些沸腾。
“你是否清楚世人对她有太多的误解，虽然每一次战斗她都竭尽全力？”林献问道。
“非常清楚，长官。”李孔荣道，更加的大声。
“你是否清楚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有基地、官兵不足，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作战舰船？”
“非常清楚，长官。”
“你是否清楚她的使命和责任？是否清楚她面对的是一支排水超过百万吨，训练有素且从未有过败绩的强大舰队？”
“非常清楚，长官。”
“你是否愿意担任她的司令官，率领她击败一切敌人，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非常愿意，长官。”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此时李孔荣生如洪钟，他挺起本就高昂的胸膛，毫不犹豫的表示愿意。
“好。按照陈季良司令的遗愿，我任命你为华人志愿海军司令官。你的职责就是率领她击败日本海军，迫使日本投降，为海军一雪前耻、为四万万民众讨回公道。”林献用尽全身力气大声说道，身躯开始摇晃。
“是，长官。”李孔荣站的更加笔直。他极为担心的看着林献，怕他倒下去。而在场的嘉宾和民众没有鼓掌，他们和李孔荣一样担心看着林献，直到端着军衔、关防、佩剑、将旗的军士上台，林献给李孔荣更换肩章时，掌声才雷鸣般的响起。
“以后都交给你了。”林献亲自给李孔荣换衔，唿吸急促。“别人大家失望。”
“是，长官。”李孔荣心绪起伏，即便早知今天的任命，他也有些不适应，这太早了。
“很好。”林献终于麻利的换完，李孔荣肩章上由单锚三星变成了双锚单星。接过任命状、关防、佩剑和将旗，两人紧握着手面向在场嘉宾，而后又面向码头的民众。热烈的掌声与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中，护送着铁血十八星军旗的仪仗队缓缓步入中央，他们军容严整，表情肃穆，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现在授旗。”福清号的值日官高喊一声，军旗被林献郑重交给了李孔荣。
“我宣布：华人志愿海军今日成军。”林献高声道，这是他今天最后一个任务。
“敬礼！”全场所有官兵都向军旗敬礼。这时候海军乐队也在值日官的命令下奏乐，不是海军进行曲，而是李孔荣指定的神圣的战争。随着乐器奏响的，是另一面快速升起的铁血十八星旗，海风猎猎，火一般的旗帜飘扬起来。
乐曲奏毕，林献退到了一旁，副官拿着准备好的大衣披在他身上。之后则是李孔荣的时间，他在欢唿声中走到了话筒前，最先颁布的是人事任命：“我以华人志愿海军司令官的名义，兹任命各部负责人：
林国赓少将，任命你为海军总务处长。”现在李孔荣军衔和林国赓平级，他念道林国赓的时候，林国赓一句‘是，长官’便马上出列。他从李孔荣手中接过任命状、关防和佩剑，然后两人面对嘉宾和记者握手，给足拍照时间，再下来林国赓则退到李孔荣身后，等待宣誓。
“严寿华上校，任命你为海军参谋处代处长。”这是第二个任命。严寿华适不适合不说，他的资的足够的，为人也很宽厚。
“蔡世上校，任命你为海军军衡处代处长；
方莹上校，任命你为海军训练处代处长；
马德骥上校，任命你为海军舰械处处长；
陈景芗上校，任命你为海军军需处代处长；
陈文麟上校，任命你为海军航空处处长；
曾国晟上校，任命你为海军驻港办事处处长；”
严寿华之后，又连续任命了六个部门，这六个人都上台领取任命书，掌声一阵接着一阵，但最后一个任命就有些怪异了。
“黄百韬少将，任命你为海军陆战队司令官。”黄百韬在南京国民政府的军衔是少将，可李孔荣受后世影响，错以为他是中将，现在终于改回来了。他与曾国晟一起由港赴美，恰恰在昨日抵达纽约，但当李孔荣读出‘黄百韬’这个名字，谁也不知此人是何来。
李孔荣以海军司令官的名义，连续任命九位主要部门负责人，这九人将与他一起管理这支华人志愿海军。任命完毕，九个人又跟着他面朝西方站定，高举右手宣誓，他念一句身后的九人就跟一句：
“余敬宣誓：”
“余敬宣誓：”
“余格尊军人之荣誉、海军之使命；”
“余格尊军人之荣誉、海军之使命；”
“捍卫海权、保护商民；以好斗为唯一美德，以求和为唯一耻辱；”
“捍卫海权、保护商民；以好斗为唯一美德，以求和为唯一耻辱；”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轰炸还轰炸、以屠杀还屠杀。日寇不投降，舰队不归航。”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轰炸还轰炸、以屠杀还屠杀。日寇不投降，舰队不归航。”
“如违背誓言，余愿受一切处置，此誓！”
“如违背誓言，余愿受一切处置，此誓！”
宣誓完毕，全场都被海军的誓言所震慑，一半以上的人欢唿鼓掌，剩下的人却觉得海军杀心太重，非和平所愿。只是李孔荣本就对和平、和平鼓吹分子不屑一顾，但现在他不得不藏着尾巴，以免被美国民主党判明自己的屁股。
杀气腾腾的宣誓完毕，让这些不提倡报复、赞美和平之人不舒服的事情再次发生：一些身穿中式短袄、中扎腰带，下着灯笼裤的中国男子上台，他们推出一张硕大的供桌，上面除了摆放猪牛羊三牲和妈祖神龛，还燃起了手指粗的高香。用他们后来在报纸上的话说：‘短短三分钟，甲板上就出现祭桌和高香，还有妈祖的神龛，文明先进的海军瞬间变身为愚昧落后的帮会，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
这些人确实难以接受这样的转变，但位列于嘉宾席的司徒美堂、林保罗却频频点头不已，全身恢复知觉的林献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这是李孔荣特别要求加上的环节。
在全场上万人的注视下，‘呛’的几声，八个人的佩剑都拔了出来，刃及左手，鲜血瞬间滴到下方的酒碗。端起碗的诸人对着妈祖神龛跪下，背咏之前约定好的誓词：
“今有李孔荣\林国赓\严寿华\蔡世\方莹\马德骥\陈景芗\陈文麟\曾国晟\黄百韬十人，歃血为盟，结兄弟义。从此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兄弟者，视血盟，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者，视血盟，必杀之。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余及家人，天诛地灭。”
更野蛮血腥的誓言，那些原先不鼓掌的人终于禁不住摇头，这绝不是他们所期望之海军。但作为想加入其中的局外人，林元铨却被两个誓词震撼的热血沸腾，他不似周应聪这般讲究文明和体面，他是清末过来的人，十个人结义的瞬间，他就觉得陈绍宽已被新海军扔进了垃圾桶，他温吞水领导下的海军，从未有过如此的凝聚和意志。可惜的是，他入盟无路。
军号声中，早就准备好的礼炮响了起来。礼炮响毕，甲板上早就准备好的自助餐正式开始，而码头上的伙计也推着餐车给民众发放小食和热汤，此时现场的凝重才一扫而空。趁此空闲，华洋记者们当即围住了李孔荣，洋人记者关心的是海军如何回国作战，又如何战胜日本海军迫使日本投降，再有一些记者则想知道冰制战列舰是否真的存在并开工建造；而饱受冲击的华人记者有满脑子问题想问，但冲过去却大多卡壳。在李孔荣回答完洋人记者后，民气日报才问出第一个问题：“海军为何不使用青天白日旗？全民族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之际，海军此举是否不妥？”
“既然是全民族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那为何现在还不对日宣战？”李孔荣反问道。“海军是要把战争打到底的，其他人连战都不宣，海军如何与他们团结一心？我就请教一个问题：如果海军轰炸机轰炸日本，我是扔炸弹呢，还是扔传单呢，还是扔新年礼物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