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交税
七月的白令海终于有了一些夏天的感觉，天空上挂着有些炽热的太阳，不再飘荡雪花，海面上不见浮冰也没有风暴，凉爽的海风中，海波轻拍着宁海号的船舷，犹如怀抱婴儿的母亲。桅杆迎风飘荡的青天白日旗下，这艘出海破交将近一年的轻巡洋舰拉着长长的白色航迹正驶向南方。
舰长高宪申上校笔直的站在舰桥上，他习惯性的用望远镜看向海面。现在的他胡渣满面、面容严峻，虽然舰上的水兵斗志昂扬，可一年来的破交作战让他身心疲惫——rb海军的围捕越来越紧，有好几次宁海号差一点就惨遭厄运，然而作为舰长，他必须在水兵面前表现的无所畏惧、从容不迫。可每一次出海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的，脑子里不时会想起二十多年前德国东亚舰队的命运，或许，他就应该找一个第三国港口停靠、然后永久的驻泊下去。
“右五度，把定。”值日官航海长林人骥中尉娴熟的下着舵令，在他下令的同时，车钟‘铃’的一声，这是轮机舱在回应他刚才的车令。时间才下午两点半不到，宁海号必须绕过荷兰港于夜间穿过白令群岛进入太平洋。
“右五度，把定。好，把定！”舵手重复着舵令。此刻宁海号航速正在下降——现在是等天黑的时候，没必要在等待中浪费燃料。
“无线电有动静吗？”上校收起望远镜，第四次问这个问题。他是越来越小心、越来越依仗荷兰港的电报，那里海军专门有一个电台收集临近商船发来的信息。
“一切正常。”林人骥也清楚荷兰港无线电台信息的重要性。“上一封电报他们说附近并未发现日军军舰，据说他们现在主要集中于南太平洋。”
“嗯。要小心。”高宪申摘下了自己的军帽，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这次破交后，我们就可以休息了。”他捋完头发又把帽子戴了回去，吐出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林人骥和舵手都看着他，可他说完却对着传声筒道：“我是舰长高宪申，舰队陈司令长官来电，他同意本次破交结束后，宁海号今年都不必再出海破交。请各位在这次任务中保持警惕、勿要松懈，完毕。”
传声筒中高宪申的讲话被各舱军官快速转告了下去，听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破交任务，水兵都大叫起来。他们并不清楚距离上一次出白令海仅一个多月宁海号为何又要出航，但想到这次破交任务结束可以在那艘豪华邮轮上一直呆到明年春天，每个人都欢欣鼓舞。
“陈司令搞什么名堂？”文书室内，军需长陈惠中尉对高宪申的讲话莫名其妙。宁海号俘获龙田丸后，海军部并不催促宁海号出海，一切以安全为重。这一次出海这么急，又答应今年之内不再派宁海号出海，肯定有什么问题。
“估计是国府又有什么名堂吧。”舰上除了军需长极为无聊外，同样无聊的书记官侯有昌上尉除了偶尔给舰上官兵读国内报纸，也常常思考一些无用话题。“但也不对啊，兰封才大捷呢，难道要我们海军也要大捷一次？”
“哎，好想到sh舞厅去跳几支舞啊……”陈惠其实并不在意国内到底有什么名堂，让他最为难受的是漫长而枯燥的舰船生活。想到繁华无比的租界、想到舞厅里妖娆多姿的舞女，他的心就跳的飞快，他太怀念昔日的美好时光了。
“这次回来几乎一年不出海，说不定我们可以去一次温哥……”侯有昌同样觉得舰船生活枯燥无味，他正笑着说可以去温哥华时，脸色忽然大变：预警电铃正在作响！
‘嗡——’一家蓝色涂装的九七式舰上侦察机从宁海号桅杆掠过，机上的7.7mm机枪拉出两道炙热的火线，只是它什么都没有打着，只在桅杆上飘着的青天白日旗上留下几个弹孔。电铃声中，水兵们一边仰头一边快速跑向各自的战斗岗位，然而这架飞机很聪明的围着宁海号绕圈，机身上那几个鲜红的膏药异常刺眼。
“报告！飞机…正在发报，附近可…可能有日军…舰队。”正电官郑文起上尉跑到舰桥时脸色全白，话语结结巴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知道了！”高宪申上校手死死捏着望远镜，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看见日海军侦察机不是第一次，但被日海军侦察机从头顶掠过却是第一次，自己终于暴露了！
“航向零九零，把定。”他随后下达往东躲避的命令，而后又命令轮机舱：“四进四，全速前进！”
“航向零九零，把定……；四进四，全速前进”舵手和车钟一前一后的回应，随着宁海号的转向，整个军舰都震颤起来，烟囱吐出浓密黑烟的同时，宁海号以二十一节的最高航速开始逃生之旅。
“应该是在这片海域了。”宁海号高速驶向荷兰港的同时，身在佛罗里达州外海福清号补给船上的李孔荣正在翻动邱仲明收集来的海图——完全空心的马克萨斯群岛是一个极好的标识，面对十万分之一海图他终于能确定沉船就在马克萨斯群岛正南面十公里处。
这个位置其实很好记忆，在马克萨斯群岛的西端画下一条南北走向的垂线，然后在群岛南面的一个小珊瑚礁南侧画一根东西走向的平行线，两线垂直相交的地方就是x点，这是1983年发现的工艺品散落带，里面有方船钉、压舱石、铜锭以及硬币。当年寻宝者是从马克萨斯群岛正西十二公里处、也就是发现铁锚的位置搜索过来的，那似乎是1971年、寻宝者从西班牙档案馆确定沉船大致位置后找到那个铁锚。他们费了四年时间沿东南方向搜索，1975年7月偶然改变了方向，开始往正东方向搜索，然后发现了五门青铜大炮，之后两个方向齐头并进，一直到1983年才搜索到x点。
x点并不是终结点，寻宝者沿着这个方向再往东搜索了两年时间，也就是在1985年7月，沉船阿拓卡夫人号才被发现。李孔荣等不了两年时间，也不必费两年时间。后世的寻宝者当心沉船完全掩埋在沙子里，所以每一寸海底都仔细搜索，生怕自己错过——他们十四年时间仅仅搜索了不到三十公里长的地方，也就是一年才两公里。李孔荣当然清楚沉船不是埋在沙子里，而是一堵九十厘米高、二十二米长、六米宽的墙，潜水员完全可以用十倍于后世寻宝者的速度在海底寻找这堵墙。
“汉盛你确定是从这里开始找？”福清号经过四十多天的航行才抵达佛罗里达外海，此时船长换成为了海军中最有操舵经验的方莹上校，这是林献炘指定要他来的。
“对，就从这里往东找！”李孔荣用手中的铅笔在x点画了一个叉，“一开始可以找细一些，但确定地方后就可以快一些，我们要找的其实是一堵墙。”
“一堵墙？”方莹年纪比李孔荣大十岁，他对这次任务心存疑虑，可这是海军部的直接命令，船上也有海军最好的潜水员。“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找到的，这里又是美国近海……”
“不用担心，我们有律师，”李孔荣说完拍出一份打捞公司的执照，“还有打捞公司的执照，美国海岸警卫队即便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最多也就交……”李孔荣忽然忘记了佛罗里达州的税收标准，他问向邱仲明，“要交多少税了？”
“报告长官，最多不超过百分之二十所得税。”邱仲明道。在佛罗里达好几个月，他已经把当地的情况摸的很熟，如何免税避税也打听的极为清楚。
“那好，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捞。”方莹看着李孔荣人畜无害的笑脸有些无奈，他从未想到海军重建是从挖沉船开始，可问题是这样荒谬的事情却正在发生。
福清号仅仅是一艘不到千吨的小船，使用蒸汽燃煤锅炉。它原本是宁海号的补给船之一，但李孔荣需要一艘自己的船，林献炘和陈季良协调之后便将她调了过来，并且配备所需人员。福清号花了四十天才蹒跚的通过巴拿马运河赶到加勒比海，在古巴港休整三天后，装满补给和燃料的福清号终于驶抵佛罗里达外海。这里，是美国国内最密集的航线，无数油轮从墨西哥湾的休斯顿装载石油后驶向美国东海岸各港，于是福清号还没有开始打捞，仅仅是从迈尔斯堡开出的快艇上搬运打捞装备时，美国海岸警卫队就来了。
“请立即停船，我们要求登船检查！”海岸警卫队巡逻船打出的旗语就是如此。包括方莹在内，全船人都没有穿军服，现在美国警卫队来了，一干人都看着李孔荣。
“那就停船，让他们上来吧。”李孔荣无奈微笑，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还没有开工警卫队就找上了门。十五分钟之后，一小队警卫队士兵登上了福清号。
“先生，这里是美国领海……”李孔荣、方莹、以及一个金发碧眼的律师站在船头迎接海岸警卫队士兵。带队的中士看到一个白人，语气方才客气了一些。“请原谅，我们必须检查整艘船，以确定……”
“这里是迈尔斯堡埃克斯打捞公司租赁的船只，我是公司的律师伯纳德，这是我的名片。”从纽约带来的律师伯纳德西装革履、客气而严谨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埃克斯打捞公司……”带头的海岸警卫队中士有些狐疑，但李孔荣已经出示了打捞公司的执照。“请问你们谁是大卫·罗伯特·李？”
“我就是。”打捞公司是新注册的，法人代表自然是李孔荣。
“先生，你的证件？”中士把执照递给旁边的人，开始打量一身西装的李孔荣。
“这里。”李孔荣手上本来就拿着执照和护照。
“你是英国人？”中士看了看护照，再看了看李孔荣，感觉有些问题。
“是的，如您所见。”李孔荣点头，之后又扫了伯纳德一眼，他担心美国人会找麻烦。
“长官，我们发现了这些东西。”中士在船上检查证件的时候，士兵进入船舱搜索，他们最后抬出了‘邮箱’——后世寻宝者发明的一种用上层清澈海水冲开底层混浊海水的简单喷水装置；“还有这个……”这一个是搜索潜艇用的磁力针，寻找钢铁用的工具。“我们没有发现偷渡客，长官。”士兵最后报告道。
“米斯特李，请问这是什么？”听说船上没有偷渡客，中士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正是因为福清号飘着的青天白日旗以及望远镜里看到船上全是黄种人才赶来的。
“一种冲洗工具。”中士指的是‘邮箱’，“这片海域上层海水很澄清，但在十几英尺之下，海水非常混浊，我们需要用它冲斥混浊海水。先生，这是我的独家秘诀，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那这个呢？”中士忽然笑了一下，他随即指着磁力针。
“探测钢铁的工具，也是我的独家秘诀，战争时期它还可以用来寻找德国潜艇。”李孔荣感觉此前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他们没有在船上找到违禁品。
“先生们，你们准备在这里打捞什么呢？”中士点头之后将李孔荣护照和公司执照都还了回去，他身边的士兵已经把护照号码和公司执照号码全抄了一遍。
“宝藏。”李孔荣递过去一支烟，但对方没接。
“宝藏？！”中士大笑，但笑声很快收敛，他正色道：“米斯特李，你必须清楚，这里靠近美国领海，任何有违美国法律的事情在这都是绝对禁止的。”
这算是海岸警卫队的警告了，李孔荣并不做声，只是看着这个中士微笑，而中士则看了李孔荣身边站着的律师伯纳德一眼，最后警告道：“我会盯着你们的，中国人。”
中士带着士兵离开了福清号，方莹见此摸了一把汗，他道：“早点找到早点走吧，这地方不好呆。”
“那不是！”李孔荣摇头，“就是找到了我们也要多找一段时间，然后宣布什么也找着，傻瓜才交那百分之二十的所得税。”(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灭顶
美国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一直在福清号不远处监视，直到福清号上宰鸡烧香拜完妈祖，他们才悻悻离开。看见身背氧气筒的潜水员跳入海中，李孔荣方才回到船舱，太阳底下实在是太热了，他现在要耐心的等待潜水员回报，看看底下是否真有什么工艺品。
太阳一点点偏西，享受下午茶的李孔荣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海面上‘哗’的冒出来一个人，这是潜水员王宜生，他双手用力举着块黄黄灰灰的东西，吐开氧气咬嘴就大叫道：“找着了，找着了！”
王宜生是去年在上海用水雷炸出云号的一员，这次陈季良将当初的六个水鬼都调了过来。此时王宜生抓着个东西冲出海面大叫，一船人全都冲上了甲板，李孔荣也被邱仲明拉去了。只是等把王宜生从海面上拖上来，小心接过那块以为是黄金的东西，才发现这……。
“你内！这是块铜啊！”船长方莹骂道，随即把铜锭‘砰’一声扔到了甲板上。
“这是铜，怎么这么重？”王宜生的笑脸忽然呆滞了，他本以为这是块金子。
“你内！你他.妈的见过金子吗？”人群里有人笑骂道，王宜生神色一窘，他就是个穷水兵，看见过金子，可从来就没有摸过金子。“哈哈哈哈……”见王宜生发窘，满甲板的人都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李孔荣睡意早就没了，他出船舱的时候心跳的厉害，最后黄金变铜锭也失望的很。“一下去就能摸到东西，这就是好兆头，都给我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李孔荣大家都认识，就算不认识的也听说过金山卫大捷。福清号万里之遥来到古巴，到现在才知道是寻宝来了。有金山卫大捷在前，满船人都不怀疑这次能找出金子来。现在见李孔荣赶人，大家全都在笑声中散了。
“底下怎么样？”等大家走了，李孔荣给方莹和王宜生都点了根烟。“这东西好使吗？”
“底下、底下……”王宜生手忙脚乱的接过烟，再听李孔荣问自己身上背着的水肺，他干笑道：“这东西好用好用。”说罢才想起李孔荣还问了底下的情况，又道：“底下也就是五六丈，一点也不深。”
“海底平坦吗？”李孔荣抽烟的同时开始翻看甲板上那块几十斤重的铜锭，终于发现上面刻着的应该是西班牙文以及罗马数字。
“平坦，平坦。”王宜生大力的抽着烟，似乎想快点潜下去。“沙子也细，水一冲一个洞。”
邮箱的功能除了冲斥底层混浊水流，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挖洞，李孔荣缓缓点头，注意力不再王宜生身上，而是专心研究这块捞上来的铜锭。方莹问道：“是这东西吗？”
“很可能是。”李孔荣道，他见王宜生跳下了海，便详细道：“阿拓卡夫人号当时带着九百零一块银锭，一百六十一块金条、还有二十门青铜炮、上千块铜锭、以及几十万枚金银币、几千副首饰。这块铜锭很可能是其中一块，不过也很难说。”
“难说？”方莹吃惊之余又很是狐疑，他本以为李孔荣万事都能确定，不想他说到最后却是‘难说’。“上面刻着的不是西班牙文吗？是西班牙文怎么就……”
“加勒比海风云莫测，风暴一来再大的船都打沉，所以这一片海域每隔几公里就有一艘沉船，大部分都是西班牙人的船。铜锭上面的编号我们没办法查证，谁知道这是那艘船上的。”李孔荣终于对铜锭不再感兴趣，拍拍手起身看看了远处，还好，不见美国海岸警卫队。
“那要怎么才能断定找着了？”方莹不死心的追问，他开始觉得挖沉船不是那么荒谬了。
“找到那种八十八磅一根的银条，或者找到大批珠宝金币，这才证明我们找对了地方。”李孔荣道，受王宜生假黄金的刺激，他感觉自己要放平心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李孔荣自己骗自己要保持平常心，可他还没有回船舱海面又有两个人浮了上来，这次的两人没有像王宜生那般大喊，为首的陈兰藩只是喊了一声方船主就自己顺着绳梯上了船。待走近，他才从怀里摸出条黄色的东西，低声道：“方船主，找着金子了！”
黄色的东西是一条金黄黄耀眼的金链子，大概有半米多长，方莹和李孔荣都被它刺激的眼睛发红，金链子也就罢了，另一人怀里掏出的是混着黑银币的金币以及首饰，当然，数量不多。
“进去说，进去说。”方莹扫了周围一眼，见大家都在忙，海面上也不见船影，这才安下心。
下水还不到五个小时，就摸出来一条金链子、十几枚金银币、还有三样西洋首饰。李孔荣和方莹看着这些大气都不出一口，这海底下是藏宝洞吗？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还是李孔荣先说了句话。他抓着那条沉甸甸的金链子，神情有些恍惚。从想着阿拓卡夫人号到现在，他终于确实的看到了希望而不是一味的yy。
“这沉船真要捞上来，能值多少钱？”方莹嘴上粘着一支烟，但一直就没点上。
“黄金白银大概值一千万美元左右吧。”李孔荣道。“可惜底下只是沉船的一部分，四十七吨金银珠宝我们最多能捞上来四十吨。金银也就是金子值钱，现在的银价太低了。不过按照文献记载，我们还能捞到二千多副珠宝首饰和七百多颗上品绿宝石，这部分的价钱不好说，我原本以为它们最多也就一百万美元了不起，现在看来怕是严重低估了。这些如果全都拍卖的话，怕不会比黄金的收益低多少。”
“这就是说总共值两千万美元？”方莹吓了一条，嘴唇上粘着的香烟顿时掉了。
“不要估计那么多，珠宝首饰忽然大量卖出肯定不能卖到那么多钱，这种东西价钱是炒出来的。”李孔荣道，“现在就看……就看走私的部分有多少了。”
“走私？”方莹有些不解，但一会就释然了。国家是要收税的，走私夹带能免去不少税收。
“当时西班牙对黄金要收百分之二十的税，但对饰品，也就是金链子并不收税，所以为了避税，西班牙人喜欢把黄金打造成首饰，特别是这种金链子。”李孔荣把桌子上的金链子拎起来后又放下。“琇若兄，你知道海军重建是重建什么吧？”他再问。
“知道。”方莹点头，他其实是第一艘航母训练舰的内定舰长之一，仅排在宁海号舰长高宪申之后，可如果单纯比较技术，他应该在高宪申之前。
“一艘航母改造经费伯良兄说要七百万美元。”李孔荣道，“这还不包括飞机以及训练费用，就是真有两千万美元我也觉得太少。海军重建总的资金缺口有三四千万美元，可惜能确定的沉船就只有这一艘，其他要么难找，要么就不值钱。”
“不值钱？”虽然已经被很多事震惊，可方莹还是死盯着李孔荣，不明白他为何什么都知道。
“是啊，不值钱。只有文物价值，没有太多现金价值。”李孔荣此时想到的是英国丹漠洞和霍克森宝藏，这两个地方挖出来的东西不及阿拓卡夫人号万一。霍克森宝藏还有两百五十公斤黄金，可这也就值三十万美元，加上那些金币，实物价值也就五十万美元。
李孔荣对霍克森宝藏是打过主意的，奈何他搞不清楚挖出宝藏的那个劳斯先生出生没有，如果没出生，找不到他的房子，他不可能在整个村庄掘地三尺。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吐槽国内，根本就没有值钱的宝藏，当年湖北出了一个什么明代梁庄王墓，号称是什么大宝藏，有数千件珍品，其实墓里面所有黄金总共不到十五公斤，这还是宣德皇帝宠爱的藩王。
“汉盛怎么……”方莹不知道李孔荣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近乎妖孽，根本无所不知。
“多看书就知道了。”李孔荣笑，他也是看了盗墓小说才对各种宝藏寻根究底的。“琇若兄，船上的人都可靠吧。”
“可靠。”见李孔荣问起船员，方莹当即正色。“都是部里精挑细选的，还有一些是今年海校刚刚毕业的学生，这是向欣兄特意嘱咐的。”
听方莹说是林献炘，李孔荣心里压着笑，这其实是他特意要求的。刚刚毕业的学生相比于服役多年的水兵好管好忽悠，这也是很多公司喜欢招应届生的原因。工作上如此，政治上更是如此，只要口号调子喊的高、理想竖的远大，让他们粉身碎骨并非难事，可如果换一个社会上混迹多年的人，估计口号还没喊他闻着味道不对就远循了。
挖沉船是一件危险的活计，特别是船上装了几十吨金银珠宝，眼睛赤红的兵油子肯定会打主意——就这么一条几斤重的金链子便能让他们过一辈子好日子，所以在柏林李孔荣要求船上最少要有一半的航校毕业生，骨干船员也要精挑细选，全要家世清白无恶性的。
“可靠就好。”李孔荣频频点头，“这些东西用于海军重建是不够的，可拿去过日子，那可以十几辈子吃穿不愁了。最重要是怕军心不稳，海军一万多人的生计，全在这些东西上。”
“这些先收到保险柜里吧。”方莹被李孔荣说的神色凝重，他出国之前就跟船员说过，这次行动关系到整个海军、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谁要是破坏就是和海军一万余官兵为敌，与整个国家作对。说理大家是信服的，可最终他还是带了几个大保险柜。
“这就扰烦琇若兄了，我这边登记在册就好。”李孔荣并不跟随方莹进入内室，虽然按照权责他和方莹是对等的。
福清号上买卖已经开张，白令海上宁海号正遭受着灭顶之灾——被日军侦察机发现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天空就出现日军机群，这是航母龙骧号上起飞的舰载机。望远镜里看到日军飞机机腹下挂着的鱼雷，高宪申一把推开舵手开始亲自操舵。
宁海号防空火力只是六门76mm高射炮和十挺7.7mm九二式防空机枪，在日机飞抵之前，高宪申就预感到了日军航母在附近，因此要求枪炮手各就各位，甚至还违反操典将机枪弹大量搬至机枪位上。此时见到日军，水兵虽然紧张，可感觉仍可一战。眼见着远处的一列飞机逐渐爬升至己方头顶准备俯冲，随着甘礼经少校的命令，高射炮和防空机枪一起开火。
高射炮在半空中炸出团团黑烟，防空机枪吐出绵长而交叉的火链，可日机还是按照既定队形从舰尾上空向宁海号俯冲。听到航海官林人骥中尉的提醒，操舵的高宪申一个右满舵让宁海号急转，以求避开日机俯冲，宁海号虽然小船，但比起飞机仍旧太慢，最前面的三架日机还是对准舰桥直直俯冲了下来；而在宁海号左右前侧，分置两边的鱼雷机也趁防空火力被俯冲轰炸机吸引伺机飞近，它们越飞越低，眼见马上就要投雷。
“鱼雷机！”副枪炮长陈炳根指着那些鱼雷机厉叫，声音居然盖过了枪炮。因为他的呼喊，舰首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都转向左侧对着那些鱼雷机开火，然后这已经来不及了，高射炮还未开火，就又有人大喊道：“炸弹落了！炸弹落了！！”
这是头顶俯冲轰炸机扔下的炸弹，水兵们听闻炸弹落下当即大部分卧倒，射向左侧鱼雷机的火力当即一松——在日海军航空队战术中，舰爆和舰攻是紧密配合的，可究其根本，还是舰爆先用六十公斤炸弹吸引并压住防空火力，舰攻从目标前方两侧大角度插入，左满舵则右攻、右满舵则左攻、直线航行则左右齐攻，反正舰攻总能和目标形成九十度夹角。
此时宁海号防空火力被抢先攻击的舰爆吸引，又被落下的炸弹压制，左侧的舰攻战队趁机完美的释放了鱼雷，然后一边开枪一边掠过宁海号上空。(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银条
‘轰……轰！’防空火力虽然大部分停歇，宁海号前部两座主炮炮塔却一左一右，对着两侧的逼近的舰攻开火，橘红色的火光在炮口闪现，几乎同时，一架准备掠过宁海号的舰攻当即中炮，一声更大的爆炸火光在左舷几百米外炸起，上面坐在的三个日机飞行员被炸出来了一个。
水兵们来不及庆贺鬼子完蛋，头顶的炸弹正落了下来，其中一枚就落在舰桥近侧，红光乍现，继而是天崩地裂的爆炸，浓黑的烟和水花一起吞没了摇晃不已的舰桥。正在观察左舷鱼雷航迹的林人骥中尉只觉热浪铺面，但刹那间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发弹片击中他的头部，飞溅起的脑浆和鲜血喷了高宪申一脸。高宪申对此毫无感觉，他正在大力的嘶喊鱼雷，水浅的长江里鱼雷无用武之地，可大海里鱼雷却横行无忌，宁海号只要被一发鱼雷击中，全舰三百多号人都将死无葬身之所。
“左舷四枚鱼雷，左舷四枚鱼雷……”军需官陈惠的声音响起，他是在爆炸时跑到了司令塔的，刚才那记枚炸弹爆炸也把他炸趴下了。
“你内！”高宪申脸上血与汗混杂在一起，他双手死死把住舵机，宁海号继续右满舵。船小确实好调头，日本人在宁海号前方航线上扔下四枚鱼雷，可宁海号根本就不前进，它一直保持着右满舵的姿态，在鬼子的目瞪口呆下在海面画了半个圈，直接给绕回去了，离宁海号最近的一枚鱼雷堪堪擦过它的舰尾，带着白色航迹无奈的远去。
舰爆和舰攻配合需要时间，尤其是舰攻，必须结队投雷才能提高命中率，宁海号虽然防空火力不强，可舰长高宪申舵操的好，宁海号船又小，第一轮进攻除了一枚近失、一枚直接命中外再无任何建树。只是战斗还在继续，日机苍蝇一般嗡嗡绕着宁海号直叫，宁海号一百八十度掉转船头没多久，第二轮进攻又来了，依旧是舰爆率先从舰尾三千米高空不顾防空火力往下俯冲，但这一次甘礼经少校不再上当，他时刻不注意着两侧的鱼雷机。
此次来袭的飞机只有二十多架，除六架舰战之外，还有八架舰爆以及八架架舰攻，一半的舰攻已经投下了鱼雷，剩下四架舰攻不再分作两队，而是只从一侧进攻。看着三公里外越飞越近的鱼雷机，甘礼经命令一下高射炮主炮便对着飞近的舰攻一阵猛打，防空机枪也分出一半火力射向右舷的日机。枪弹如雨中，终于有一架舰攻被打断机翼起火，随即翻滚着落下了海面，但其他舰攻还是挣扎中投下了鱼雷。
“右舷三枚鱼雷！”陈惠看着雷迹大叫，但并像之前那么惊慌。
高宪申也不惊慌，宁海号虽然远航性能不佳，可毕竟是两千多吨的小船，全长仅有一百零六米，只要运气不错，自己总能从这些鱼雷的夹缝里安然无事的穿过去。随着高宪申操舵，宁海号又开始机动转向规避鱼雷，身在一号主炮炮长孟汉钟对近侧的爆炸置若罔闻，他只盯着越来越近的鱼雷大叫妈祖保佑。鱼雷越来越近，朝鱼雷射击而溅起的水花越来越高，终于，宁海号不到十二米宽的舰体就从两枚鱼雷的夹缝中险险穿了过去。
甲板上的水兵看着鱼雷根本喊不出声音，待鱼雷冲过舰尾，这才发至肺腑的激动呼喊起来。高宪申此时才摸了一把脸，很是自嘲的笑了一下，骂道：“透骹！真******透骹！”骂完他再次将航向修正，然后对着传声筒道：“各部门报告损伤。”
日机还在头顶盘旋，但来袭日机除了八架舰攻外、六架九六式舰战，剩余的八架九六式舰爆只能挂载十六枚六十公斤炸弹，现在炸弹鱼雷全部丢完弹，他们只能围着宁海号瞎转，两挺7.7mm机枪并不能拿宁海号怎么样。
“右侧十五号舱进水……”一堆无异常的报告中，轮机长姚法华的声音极为刺耳。
“马上堵塞！”高宪申面色一沉，刚才连中数枚近失弹，六十公斤炸弹威力非同小可，他随即将舵机丢下，对着传声筒再道：“各炮注意，马上安置伤员、补充弹药，日本人还回来！”
日机正远远的吊着，在宁海号周围盘旋了十几分钟才不甘心的返航。飞机一走水兵们高声欢腾起来，可低头看到甲板上的死者，大家又都高兴不起来。下午四时十一分，逃过第一次打击的宁海号吐着浓密的黑烟，侧着身躯，蹒跚驶往六十海里外的荷兰港。
空中的战斗不到二十多分钟，但宁海号大功率电台发出的无线电波还是辗转到达了武昌。陈季良已经出国，拿着电报的陈绍宽看着陈训泳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为何要宁海号急急出洋破交，不就是想给军政部制造些压力，让空军交还那几个海军飞行员吗，没想到还没出白令海就被日本飞机发现了，这真是……
“一切全靠妈祖保佑了。”陈训泳见陈绍宽黑着脸半响没说话，叹息里嘟囔了一句。
“航母航母！他们就知道航母！”陈绍宽极为失态的将茶杯砸在桌子上，他感觉这都是陈季良为了组建海军航空兵害的。可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这是大家不满意自己所致——某一次会议还没开始几个舰长居然在吹捧‘陆军司令’杜锡珪。虽然那杜锡珪只会抽大烟看手相，可回想起来海军能维持到投靠国民党，他确实是有大功的。现在闽系海军第三次被毁灭，海军以及所有人的命运到了关键时刻，大部分舰长开始对他很不满意。
陈绍宽右手被碎瓷片扎出了血，可他却毫无感觉。不明白里面发生什么的副官敲门进来报告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军政部下令将海军的四架高级教练机调拨给空军使用。
“简直是岂有此理！”陈训泳也拍了桌子，“这可是海军的飞机！”
“空军是委员长的亲儿子，我们怎么能和他们比。”陈绍宽掏出手帕裹起了右手，很是自嘲，“委员长找不着，那我就去找夫人吧，一机换一人，空军总要给我们四个人。”
“宁海怎么办？”陈训泳看着陈绍宽，知道这是他在尽最大努力了。
“我们能怎么办？”陈绍宽苦笑，“这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你马上发封电报给李绍盛，告诉他这件事情，看看英美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最少也要捞起一些人。宁海的水兵平时可就住在那艘邮轮上，一旦被日本人抓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逼供。”
“我明白了！”陈训泳也清楚绝不能让日本海军俘获宁海号船员，只要有一个人说出龙田丸未沉而是藏在白令海，那这艘辛苦俘虏来的邮轮就很有可能会被日本人找到，这等于宁海号一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加勒比海上太阳逐渐偏西，潜水员们从底下捞出了不少东西，有银币、铜锭、首饰以及压舱石和船钉，看到船钉李孔荣和方莹大为兴奋，这说明要找的阿拓卡夫人号就在附近——船钉是这艘五百吨木船被飓风撕裂而散落的，既然木船被撕裂，那么就说明它正在下沉。
“看来以后打完仗要来这里寻宝了。”船长方莹上校摸着从海底捞上来的东西爱不释手，他从未想到今天能有这么丰盛的收获。
“呵呵，自己一家人来可以，但是寻不到什么大宝。”李孔荣靠在南方独有的藤椅上，正叼着一根古巴哈瓦那雪茄吞云吐雾。他这是高兴的，庆祝寻宝计划第一步获得成功。
“那哪里有大宝藏？”方莹也叼着一根雪茄，这其实是他在哈瓦那买的。
“哥伦比亚那边有一艘叫做圣荷西号沉船，装的金银珠宝比阿拓卡夫人号还多，只是那里水深，有两百多米，我们根本就下不去。”李孔荣畅想着加勒比海的黄金沉船，这艘船他大致清楚在哪个位置，如果运气好，花几年时间也许能找到，可关键是人下不去。“能下去的……”他想了想，“……倒是有一艘满载瓷器的船，四十米左右，就是瓷器不值钱啊。”
“瓷器？”方莹眼睛亮了，他道：“那要看是什么时候的瓷器了，如果是唐朝……”
“就是唐朝的瓷器。有六万多件。”李孔荣回忆着被德国人捞起来的黑石号，这艘船位置是很好记，就在勿里洞岛西侧，还有一个标志性的黑色大礁岩，找起来肯定比阿拓卡夫人号容易。
“唐朝的瓷器？！六万多件？！”方莹傻眼了，“那我们还等什么，捞起来啊，你不是说珠宝能拍卖吗，那瓷器怎么拍卖？”
“瓷器很值钱吗？”李孔荣不明所以，他此前在纽约只打听宝石价格。
“唐朝的瓷器当然值钱了！”方莹坐不住了，“国内一件普通的唐瓷最少也要卖到几百国币，你这六万多件，那还不有几千万国币啊？这不就有一千万美元了吗？”
“这可未必。”李孔荣还是不动声色，“这六万件瓷器捞上来一起拍卖，唐瓷的价格立马直线下降，真正能卖出的估计只有几千件，这最多……”此前李孔荣并不把黑石号当回事，他只对黄金感兴趣，可黑石号细算下来也能值不少钱，谁敢说瓷器里就没有精品。“可这艘船在离海岸一海里的地方啊，这可不比这里，这里较真的说已经不是美国领海了，我们距离海岸有三海里。”
“离海岸一海里？”方莹嘀咕了一下，“这也不是没办法，直接把一艘商船沉下去不就行了吗？到时候谁知道我们在捞哪条船。”
“这也行？”李孔荣想想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大不了损失一艘商船。
“这能行。”方莹雪茄也不抽了，开始想着怎么捞六万件瓷器。他还在憧憬，外面就一声‘方船主’，潜水员王宜生抱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进来，石头实在是太沉了，走进内舱‘咚’的一声就被他半扔在桌子上，桌面直接砸扁了一块。
“方船主，这是银子啊。”王宜生面目涨红，激动的难以自己。
“银子？！”方莹守在黑色的银条上摸了一下，他看到黑色的东西被抱进来就猜到是西班牙银条——李孔荣说过，银子是一条一条的，因为放久了所以全部发黑。
“找到沉船了？”这里找到银条不在李孔荣的印象了，既然王宜生摸到了银条，那很可能找到了沉船。
“还没找着。”王宜生摇头，“海底下看不清，就看到这堆银子。”
“这一堆？”方莹瞪大了眼睛，按李孔荣的说法，银条一根八十八磅、四十公斤，没想到王宜生找到一堆，这得值多少银元。
“是，一堆，有十几根吧。”王宜生兴奋不减，他这辈子从没有见过这么银子。
“那赶快捞上来啊。”方莹坐不住了，他就要跑到甲板上去。
“不要出去。”李孔荣拉住了他。“找着要和没找着一样，反正大家以为还是石头铜锭什么的，说是银子多不好。”
“这……”看着黑不溜秋的银条，方莹围着藤椅转了两转最终点下了头，“那就让他们先入库吧，要小心记好。”他说罢又拍了拍王宜生，“宜生，你这次立功了，记得要找到沉船，找到沉船就是立了大功，到时候部长也要亲自给你庆功。”
王宜生就是个普通轮机兵，只是水性好才会被安排去布雷，只可惜当初没炸到出云号。现在被方莹一激励浑身抖激灵，自顾自跑出去搬银条了。看着王宜生出去，李孔荣和方莹对视一眼然后大笑，两人此前还商议认为找到沉船要好几个月，现在看来半个月估计都不要。
“部长向欣兄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多东西……，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方莹这种桌子上的银条失笑。(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支撑
“八嘎呀路！”龙骧号长官室内，除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诅骂，还有两记清脆无比的耳光，这是舰长冈本次作大作得知出击失败在教训飞行长小园安名少佐。
“嗨！”被扇了两个耳光，小园安名大喝之后卑恭的低头，他确实是低估了支那海军，以为八架舰攻完全能击沉宁海号，谁料宁海号滑溜无比，转了几个圈就把舰攻投下的鱼雷给绕过了。这也不能怪他，这是日本海军航空兵第一次真正的实战，去年的江阴海战，中国舰队是在浅水区落锚后迎敌的。一个是固定目标，一个是移动目标，加上龙骧号航空队成军较晚，对敌经验不足、配合生疏，这才被高宪申左绕右绕给绕了过去。
“天黑前务必击沉宁海号！”冈本次作瞪着小园安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嗨！！”小园安名再次大喝，鞠躬之后快速跑了长官室。
之前的出击航空队此时刚刚回航，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小园安名叫过舰爆队队长高桥定大尉，第一句就道：“马上出击！”
“出击？”龙骧号上总共只有三十四架飞机，除刚才已经出击的八架舰攻、舰爆外，还有八架舰爆和四架舰战。返航的飞机正在整备，要出击最少要四十多分钟后。现在飞行长命令出击，那就只能是八架舰爆和四架舰战出击。
“嗨。”高桥定大尉毫无犹豫的点头。
二十九节的龙骧号从发现宁海号就在全速追击，第一波航空队出击找到宁海号只用了一小时十一分，回来的时候他们仅花了一小时时间。这两个小时多的时间足够宁海号安顿伤者、收拾甲板了，虽然日机已经离去，但舰长高宪申确定他们会再回来，全舰的整备工作一直在进行。整备不是关键，最让高宪申头疼的是右舷的进水，现在宁海号已经严重****了，这使得航速下降到十五节，而荷兰港远在四十多海里之外。
平时这四十多海里只需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现在却仿佛远在天边。唯一让高宪申庆幸的是，交战之前宁海号就和荷兰港联系上了，他们已经着手派出救援艇出港，宁海号如果被日本人击沉，全舰的人也能弃船逃生。
要是自己也能有航母就好了。高宪申如此作想——他看过江阴海战的报告，也大致清楚海军重建计划的内容，刚刚被舰载机打的焦头烂额的他越来越希望那艘被自己亲自俘获的龙田丸能改建成航空母舰。‘海军的未来是航母’，这是李孔荣转告他数句话中的一句。
轮机轰鸣，宁海号桅杆上的战斗旗高高飘扬，旗帜的后侧是浓密的黑烟以及马上要坠下海平面的太阳。全舰人都期盼着太阳早些沉下去、天快一点黑下来，可天不遂人愿，紧张和不安中，瞭望哨再次看见背衬着巨大太阳飞来的日海军舰载机，它们就像是太阳黑子，排着稀稀疏疏的队形而来。
“发现敌机！”瞭望手大喊，紧接着是准备战斗的电铃声。
“杀你内，来吧，来吧！”司令塔内面对夕阳的高宪申收紧着瞳孔，他看清了从身后飞来的敌机。因为是衬着西下落日，飞机机翼产生一种诡异的弯曲，机腹下挂载的炸弹显眼无比。
“汉盛为什么喜欢说国语？”照耀宁海号的是夕阳，照耀福清号的则是星光了，李孔荣和方莹两人正在甲板上吃着晚餐。作为船上最高级的军官，与在军舰上一样，餐桌铺着白色整洁的桌布，上面放着水果、面包、还有从福建带来的蜜酒；而主食则是牛排，这是古巴带过来的，新鲜易坏的食物总是要先吃掉，然后才是咸肉香肠土豆洋葱之类。
“我……”李孔荣一副吃西餐的派头，手里举着刀叉，白色的餐巾塞在领口。“去年春天在船上的时候，脑袋被撞过一次，”他微笑的说着编造好的理由，“然后我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开口说国语说的很顺口，然后就……，这酒叫什么？非常不错。”
“这酒啊……，韩城佳酿蜜沉沉，香甜醇和醉梦乡，若问不堪成玉液，更往何处取琼浆。这是福安的蜜酒。”方莹在海军中也算是世家，只是他的伯父是方伯廉，是以为人较为低调，但家学还是有的——北洋当初以考试分数选拨优异，所以当初那一批将领都文气有余、英武不足。方莹虽是西装打扮，可从他口中吟出来一首诗并不违和。
“汉盛如果喜欢，可以多喝一些，这次出海带了不少。”方莹道。
“还是算了，我酒量太差，估计一杯就倒了。”李孔荣带着些尴尬推辞，他想起上次在纽约的事情。“琇若兄，我想请教一些，两三万吨的船和三四千吨的船操起来有什么差别？”
“这个，实际的说几无差别。”方莹放下了刀叉，娴熟的用餐巾擦着嘴。他明白李孔荣的意思，作为最大只有四千三百吨巡洋舰的中国海军，是否能驾驭两三万吨的航母是一个问题。“大船小船，只要建制完整、规章明了，操起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航母不是一般的船，它不是靠炮战制敌的，而是靠飞机，我们都不知道航母上面是什么样的建制，又应该有些什么规章，所以这对我们来说就有些难了。对了，德国海军有航母吗？”
“德国正在建一艘航母，可惜这艘航母因为空军不派航空兵，建了也等于白建。”李孔荣道。“琇若兄，如果航母的建制和规章都完整，以你看来，航母需多久才能服役？”
“正常来说，最少需要两年！”方莹略略想了想才回答这个问题。“航母是大船，又是专门起降飞机、靠飞机制敌的军舰，我们贸然上手，没有两年怕难以发挥它的效用。美国海军、皇家海军、日本海军的航母舰队十多年前就建立了，我们真的很难摸索出一套适合的航母战术，所以我说最少要两年，但战争期间两年太长，最少也要一年吧。”
“那按部就班呢？”李孔荣对于方莹的慎重极为赞同，可按照时间表，他一年也等不了，龙田丸或许能有一年多的时间，可后续俘获的航母最少的一艘估计只有几个月磨合时间。
“按部就班？”方莹不解问道，他不清楚李孔荣所谓的按部就班是指什么。
“就是战略战术是完全固定的。”李孔荣道。“建制和规章可以参考皇家海军，但不完全参照，如果是这样，那么六个月时间够吗？”
“六个月？”方莹本来想摇头的，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道：“这要看船员和飞行员是否训练有素了。如果训练充分，仅仅是熟悉航母本身，这也许是够的，但最好不要那么急，我们造一艘航母真的不易，未训练完全就出海作战，实在是过于孟浪了。”
“一切时间都以41年年底为目标。”李孔荣真言相告，“我判断日本海军将在那个时候发动对美国的进攻。那是一场偷袭，而且很有可能是珍珠港。”
“珍珠港？”时至今日，方莹自然不会以为李孔荣是在说笑，他当即变得很凝重。
“当然，菲律宾的亚洲舰队对日本人来说毫无价值，只有偷袭美国太平洋舰队，他们才能以战迫和，让美国承认它在亚洲的独占地位……”
“这不可能啊！”李孔荣还没有说完就被方莹打断了，他惊讶道：“美太平洋舰队母港在圣迭戈啊，怎么会在珍珠港偷袭？”
“日本如果动了南洋，美国总统罗斯福就会把太平洋舰队移驻珍珠港。”李孔荣笑道——既然方莹是既定的航母舰长之一，那么他就要让他信任自己、服从自己的判断，权威是要花时间建立的。“一旦移驻珍珠港，日本人就有机会了。”
“美国总统真蠢！”方莹细想之后才吐出这么一句，“美国海军吨位虽然多了日本人三四成，可她是两洋舰队，太平洋舰队的实力并不如日本海军。”
“日本人其实更蠢。”李孔荣还是笑，他在一些方莹不知道的事情。“她明明占有优势，可却喜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激怒美国人。其实日本人最佳的选择是在菲律宾外海和太平洋舰队堂堂正正的决战。这样不会激怒美国人，便于以后下和谈；同时在海军完全被舰载航空兵占据的现在，日本海军的航空兵不管从个人技能还是从战机性能、还是从航母数量上都远远优于美国海军。
在珍珠港里打，很多水兵都不在船上，即便落水也能马上得救；但如果是在几百米深的菲律宾外海，这将完全重演三十六年前的对马海战，这一役美国太平洋舰队恐怕除了潜艇其他都会全军覆没。十几万船员不是投降就是葬身大洋。受到这样的打击，美国人即便有意顽抗，恐怕也要三四年之后才能重新培养一批船员。当然，以民主国家的秉性，他们更有可能会选择妥协，答应日本人的要求，所以我很多时候会想，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聪明的办法其实就是最蠢的办法。”
三十多年前的对马海战简直就是奇迹，方莹未必完全认同航空力量统治海军的事实，见李孔荣将以后未必发生的美日菲律宾海战比作对马海战，他难以置信的道：“航母真的就这么……，就这么淘汰了战列舰？”
“是的，到今天已经无可争议了。”想想2000匹马力的r-2800发动机都出来了，李孔荣毫不犹豫的点头，“只是大家暂时无法接受而已，特别是各国海军中有很多人、特别是很多身处高位的老人是极为推崇大舰巨炮的，为了经验也好、利益也要，不发生战争他们恐怕不会承认这个现实的。
琇若兄，我一直认为，武力才是一切的基础！日本能有今天，全是靠两场海上决战造就的，至于说什么日本男人勤勉、日本女人卖身，都是哄人的把戏。当然，像女子一样被大国包养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日人侵我，我们要抗击，不针对他的海军将永远无法获胜，我们不但要打击她的立国之本海军，还要针对她海军中最强大的舰载航空兵，也就是航母部队。这支部队有着精湛的技术、娴熟的配合、顽强的士兵，还有几乎力压所有盟国飞机的舰载战斗机，可以说，这是一支世界第一的舰队，虽然它占据这个位置的时间不超过两年。我们、就我们，要把它打下去！”
“我们…，真能做到？”李孔荣说的抒情，可方莹犹带着深深的怀疑。
“能做到。仅凭我们就能把它打下去。”李孔荣很认真。“但是要舰队每一个人都团结一致、万众一心，更要摈弃一切杂念全力以赴。”
“这就要国府和部里全力支持了。”方莹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完全清楚闽系海军的内情，从六十年前的福建水师开始，舰队就没有真正齐过心。现在国内为了争夺位置，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不在少数。哪怕重建资金是海军自己自筹，怕到时候林献炘和李孔荣也会焦头烂额。
“琇若兄，你和佑之兄熟悉，他为人如何？”李孔荣并不明白方莹心中所想，转而开始问起高宪申。而他问高宪申时，白令海里，高宪申正漂浮在海面上，被航海长林人骥中尉托着脑袋。
——日机这次虽然没有舰攻，但携带八枚两百五十公斤炸弹的舰爆同样给宁海号带来了灭顶之灾。日机飞行员配合不那么娴熟，可面对防空火力同归于尽式的的俯冲轰炸还是取得了战果：一枚两百五十公斤炸弹命中了后主炮和烟囱之间的位置。弹药虽未殉爆，但是在烟囱下面开了一个大口子，烟囱一坏，锅炉当即失压。
另外还有两发近失弹落在舷侧，这使本就进水的宁海号雪上加霜，炸弹爆炸挤压所造成的缝隙极大，进水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不到，海水便漫到了甲板。高宪申只得下令弃舰，可日机依旧在海面扫射弃船官兵，更击沉了所有救生艇。高宪申也身中两弹，此刻他和林人骥的托负下于这片满是鲜血和尸体的血海里苦苦支撑。(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合适
“汉盛、汉盛……”一个熟悉的声音浮响在李孔荣耳侧，喊他的人似乎是徐佩佩，她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正对着他说话，明媚的阳光中，她笑容如花。
“汉盛、汉盛……”喊他的声音渐渐变幻，徐佩佩的笑脸开始在光晕里溶解，慢慢浮现的是另一个女人。那是李太太，她赤着脚站在一片血地上，手直直的指向他，面目死一般灰白。
李孔荣正惊异间，李少校突然出现在李太太身边，他怪异的诡笑，而后场景瞬间转到柏林车祸的那天夜晚——承接李少校的记忆后，李孔荣完全记得车祸时的情景——漆黑的夜晚，稀疏的路灯使道路更加阴森，而货车的引擎轰鸣盖过一切声响。李孔荣站在马路正中间，但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脚步，眼着货车越来越近，他终于‘啊’的大叫一声……
“汉盛、汉盛……”大叫之后的李孔荣感觉自己仍然在梦中，但船舱里的座椅和外面方莹的叫喊让他明白自己不在柏林而是在船上。
“怎么回事？”大汗淋漓的李孔荣起床开门，现在是下深夜，方莹没有急事绝对不会半夜敲门的。
“宁海号出事了！”方莹人还未进来就说出了原委，他随即把部里的电报递给李孔荣，“国内发来的，转发延误了，我们现在才收到。”
李孔荣抓过电报飞快的扫了一遍，他摇头道：“这是六个小时之前的电报啊？”
“是，无线电功率不够，只能通过有线电报转发。”方莹道。“这一次佑之兄可能……。汉盛，能想办法救人吗？”
“不知道！”李孔荣使劲捋了一把头发，“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宁海号现在情况怎么样？！荷兰港就有海军的补给点，真正能想办法的周光祖。”
“龙田丸怎么办？”方莹明白李孔荣说的在理，国内也是病急乱投医。“要是有人被日本人抓了，肯定保不住了。我们的航母……”
在李孔荣的计划中，龙田丸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因为她俘获的时间最早，造船厂和舰队都要靠她磨合，如果龙田丸被日本人夺回去了，不光影响海军重建计划，还将大大打击海军的声誉。李孔荣并不是喜欢那什么‘不承认日本人侵略委员会’那些人，也不喜欢基督教会，可只有这些组织中的世界主义者、基督徒才愿意帮助他在美国的活动，于是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喜好，假装成一个民主分子或者宗教分子。
这让他极为难受，在这种难受中，他也逐渐明白所谓的政治战和民意对战争的影响。他、以及他日后的舰队都要考虑到自己的举动对华侨的影响、对美国民意的影响，因为这涉及到日后海军债券的发行。失去宁海号是一次失败，失去龙田丸却是一场灾难，这该怎么办？
“我们能提前把龙田丸开走吗？就开到阿拉斯加港口。”方莹追问道。
“不行。”李孔荣摇头，“龙田丸开到阿拉斯加港口就暴露了，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我们重新派人过去也最少要一个月。向欣兄收到这份电报了吗？”
“应该收到了，电报是旧金山总领事馆转过来的。”一直站着的方莹终于不安的坐下。他自我安慰道：“日本人既然是飞机进攻，那么在附近的肯定是航母，照你说的航母有两百多海里进攻范围，说不定等日本人找到他们的时候，荷兰港的人已经把他们救了。”
“但愿吧！”李孔荣也坐了下来，他弄不清刚才做的那个梦代表着什么，这难道是示警？他忽然很想自己的女人和女儿了，按照在旧金山收到的最后一封信，她们此时正住在法租界。
“快！救人、快救人……”荷兰港外海五十海里处，海军参谋周光祖上校正站在一艘渔船上。因为找船的延误，他此时方赶到宁海号沉没海域，灯光下看到海面上漂浮着的尸体，他浑身颤抖起来。其实不必他说，高价雇来的美国船员已经在用木杆捞人，可情况让人沮丧，美国船长确定后无奈道：“先生，我们来晚了，他们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周光祖也感觉到了不对，可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带着哭音厉声道：“他们怎么会死？！他们几小时前还在和日本人拼命，他们几小时前还在和……”
“先生，”感觉中国人太过激动，美国人正要抚慰他时，周光祖猛然跳下了海，他抓着一具水兵的尸体使劲摇晃，见没有反应。他又厉声呼喊起来：“佑之！高佑之！甘礼经……姚法华……”
“噢！我的上帝。”越往前航行，尸体就越多，看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浮尸，船长情不自禁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也是海军，正因如此他才敢跟着周光祖出海。此时白令海的水温处于全年最高，几个小时的时间船员绝不会冻死，不是冻死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日本飞机杀死。船长脑海中浮现船员落水后被日本飞机射杀的场面，只觉得全身发寒。
“这里，这里！长官……”另一艘渔船上的陈大莹少尉高叫起来，他是译电员，听说救人，荷兰港能出来的人都出来了。他那边捞起的是一等看护兵韩亨瑞，他躲在其他人的尸体下才逃过一劫。迷糊中听见有人叫舰长的名字，他当即惊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韩亨瑞刚喝完一口水，爬上渔船的周光祖就拽着他的衣服问。“人呢，都死了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韩亨瑞喘息着，“船被日本飞机炸沉了，长官让我们弃船，我们浮在海面上，日本飞机就开枪，一直开枪一直开枪……”想到刚才恐怖的情景，韩亨瑞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可他没出声，任由眼泪流出眼眶。“长官，日本飞机不是人，他们来了两次，来了两次，他们……都是打光子弹才走的。”
“那群畜生！！”周光祖怒骂，手使劲捶打甲板。
陈大莹忍住悲呛，继续问道：“高舰长呢？高舰长在哪里？”
“舰长……，舰长和林长官在一块，我看到过他们。可……”韩亨瑞忽然站了起来，可他在海上飘了几个小时，站起又软倒下去，好在一边的美国人把他扶住了。“舰长就在这、就在这，我看到过他们，看到过他们……”
“先生，请您务必帮助我们，我要找到所有生还者。”稳定住情绪的周光祖对美国人说道，他需要检查每一具尸体，以确定是否有生还者——天亮后日本海军就会抵达这片海域，他不能让他们找到任何生还者。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迦罗山听松庐西墙上，光线从二楼淡绿色窗帘的细缝里射进来，让这间一尘不染的办公室明亮无比。常凯申安坐于办公桌后，他身前站着的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副局长戴笠。正在汇报工作的戴笠无比恭敬，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足——苏联和日本真的在张鼓峰对掐起来了。
戴笠满心喜悦，常凯申却犹嫌不足。他矜持之后才道：“苏联这次失利会报复吗？战事会打到多大？不要忘记了，日本人几十万大军正往武昌推进。”
“校长所虑甚是。”戴笠赶紧把笑容收敛，他道：“高野先生认为苏联这次失利肯定会扩大战事规模，但史大林战略上退让、战术上却常常咄咄逼人，因为他知道只有强硬才能使苏联免于两面作战的风险。苏日真的大战，只能等……”
斯大林就像是苏联的定海神针在各种风暴中屹立不动。虽然他的迟钝带来了苏德开战之初的惨重损失，可更多的时候他的慎重挽救了苏联的命运。在李孔荣的印象中，这确实是个钢铁巨人，没有他绝不会有那个望而生畏的红色帝国。
李孔荣对斯大林的观感正逐渐被常凯申接受，考虑到自己仅仅是袖手，常凯申默许了日本对斯大林的刺杀，但事情的操作还在于戴笠。见戴笠想在自己面前提这件脏事玷污领袖，常凯申的面色当即一寒，好在戴笠也警醒，他只说了三个字就不再往下说了。
“你要全力打听苏日交战的情报，”常凯申板着脸道，“还有高野先生那边也要关注，他最近有什么情报来吗？”
“是，校长！”戴笠打了激灵，“高野先生让我们务必注意广州大亚湾。”
“大亚湾？”常凯申并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高野先生说，按照他的回忆，参谋本部有一个趁我军于武汉外围与日军鏖战突袭广州的计划，原定的登录地点是大亚湾，人数大约是三个师团七万余人。”戴笠解释道。“高野先生还说：日军总的方针是切断我们和外界的贸易通道，让我们失去抵抗意志。他建议我们马上趁日军占领广州前抢运一批军事物资，以目前的态势，我们还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
“广州就守不住吗？”常凯申有些不满意，身姿也挺直，可没等戴笠回答，他挺直的身躯就软了下去。中国不是德国，虽然粤汉铁路已经修通，可单轨铁路运量有限，己方大军没办法在武汉和广州间灵活调动，日军两面夹击，武汉和广州自己只能选一头。
摆了摆手，常凯申无奈道，“你出去吧。”
“是，校长。”戴笠正待转身，可他记起还有一件事没有汇报，又道：“高野先生说最近用钱紧张，他希望我们能汇给他五万英镑……”
“汇过去吧，他可能遇到了难处。”常凯申再次摆了摆手。多次交易、特别是兰封大战所缴获的日军重炮拉到武汉展示给国府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国内国外都是一片喝彩声，他对高野六郎的请求已经是无不答应了，他甚至庆幸万能的主赐予自己一个高野六郎，不然抗战的局面将更加崩坏。
戴笠鞠躬之后便小心的退出去了，之后进来的是一身长衫的陈布雷。他是为宁海号官兵追悼大会一事来的。按照日本人的宣传：五天前，宁海号在白令海被龙骧号航空母舰派出的侦察机发现，在龙骧号飞行长小园安名少佐亲自率领下，十二架日机即刻击沉了作恶多时的宁海号，彻底解除了帝国海上的最后威胁。
这是日本人的宣传，而根据海军部的报告，这场海战长达三个多小时。攻击宁海号的飞机一共有三个波次，第一次二十余架飞机的攻击被宁海号巧妙规避，第二次、也就是小园安名亲自出击那次只是将宁海号重伤，第三次攻击才将宁海号击沉。令人发指的是，宁海号沉没、舰长高宪申上校以下三百余官兵落水后，日机不顾国际公法对我落水官兵疯狂扫射，致使全舰官兵只有三十六人生还。
消息一经传出，举国震惊、世界哗然。本着获得英美各国同情的方针，国府准备大肆操办宁海号官兵的追悼会，但大肆操办也有不妥的地方。海军中闽系一直在排斥中央，陈绍宽等人也只对国府负责，并非向常凯申效忠，而且闽系海军实在是太难让人信任了——辛亥的时候，他们投身革命，二次革命他们却投身北洋，再之后摇摇摆摆十多年，见北伐军势大，又返身投靠革命。
虽然海军部长陈绍宽在问及国共问题时曾说海军不介入党派之争、不赞成内战，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可知道他过去的人只当这是个笑话。民国十六年前的龙潭之战，是谁率领舰队在南京江面炮击孙传芳部？他陈绍宽没有这一战的功劳，又是怎么做上海军部长的？一个靠打内战、杀自己人而上位的人，却称自己一直不赞成内战，简直是老虎不吃肉那般可笑。
闽系是靠不住的！这是常凯申二十多年来从他们的所做作为中得出的结论。而且现在海军就在蠢蠢欲动，说什么重建海军，还派人去美国搞什么发行债券，还有办航校、买教练机，这些都是他们打算于党国之外自从一统的动作。
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闽系主导的海军重建必须被阻止，可一旦大肆操办追悼会，短时间内从国府又不好阻止海军重建。
——常凯申看过陈布雷的文案后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他道：“好，就这样办吧。另外，”他站起身到一侧的书桌上拿起了一幅字道：“布雷先生，你看看这样写合适不合适？”
“精神不灭，浩气长存。”陈布雷看着那副字念道，“好好，蒋先生题的很合适。”(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万全之策
“维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八月六日，海军福清号舰长方莹、军械司李孔荣，恭率全体官兵，谨以洁牲旨醴不腆之仪，致祭于追赠海军少将、宁海号舰长高佑之兄之灵而告曰：呜呼！岛夷肆虐，蹂我海疆，卢沟窃发，遂及京杭。桓桓高公，维民之望，出海破交，威震敌胆，孤舰鏖战，斗志昂扬。胡天不佑，一蚁伤良，求仁得仁，知公不伤，千秋令名，载溢清芳。遥思感伤，素旗飘扬，深哀致敬，致献一觞。尚飨！”
福清号书记官杨延伟上尉吟诵完祭文，甲板上的方莹李孔荣俯身倒酒，一时间蜜酒四溢，海面上白浪翻涌。
宁海号沉没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了，就在这几天，潜水员找了李孔荣所说的那堵墙，搬上来成堆的银条和金条，以及五百公斤宝石、二十多万枚银币、几千件首饰。除了在找到沉船的那刻大家有一丝高兴，之后依旧沉浸在淡淡的哀伤中，特别是海校刚刚毕业的学生更显悲痛。头七这天，书记官杨延伟绞尽脑汁写了一篇祭文，方莹李孔荣领着大家祭祀亡灵。
“佑之兄走了，可还有我们，还有海军两万多名官兵，还有……”方莹在这种场合不得不对船员讲话，但他的讲演很是干巴。“……还有李上校在，我们一定能重建海军，望大家恪尽职守，完成部里的命令。下面由李上校讲话。”
“诸位弟兄：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爷们，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八个字：以杀对杀、以血还血。”李孔荣高举着手道。“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现在捞起来的这艘沉船，我们还要再捞一艘沉船。有钱才能买船、有船才能杀日本人。就这么简单，收起娘们的眼泪吧，海军不需要眼泪，海军需要的是血性。
宁海号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的不仅仅是殉国、不仅仅是不屈，宁海号告诉我们诸多事情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们要永远进攻！唯有不断的进攻才能给敌人带来致命的打击，才能巩固我们的海权、保护我们的同胞。这种精神我们曾一度遗忘，可如今宁海号再一次提醒我们：海军是进攻的军种，哪怕我们只有一艘船、一个人，也要进攻不止。
我知道，日本海军很强大，我也清楚，宁海号沉后我们再无一艘能出航远洋的舰艇。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有了。我非常明确的告诉大家，两年之内，海军就会有第一艘航母，三年之后，我们将有一个航母舰队。六年之后，我们将打到日本横滨。
不要以为这不可能，很多事情都可能，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做而已。看看现在吧，看看船舱堆着的东西。在此之前你们敢想吗？找到沉船前你们没怀疑过吗？可我们做成了。我们还要去找另一艘船，那艘船装满了唐代瓷器，价值不输于这一艘。兄弟们：丢掉一切包袱吧，我们只要去做就有成功的哪一天。经此抗战，海军将浴火重生，把以前丢掉的魂捡回来，我们是海军，我们永远进攻！好，说完了。”
李孔荣说完是大家整齐的掌声，方莹宣布解散后，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方莹问道。
“接下来是找银行接收这批黄金。”李孔荣道。“我们不是卖掉黄金，而是要抵押。”
“抵押？”方莹有些不解，“找谁抵押？那利息是多少？”
“找银行抵押，要么美国、要么英国，要么就是瑞士。”李孔荣道。沉船里捞出的黄金大于预期，看来后世那个叫米舍尔的寻宝者瞒报了一部分，不知道是为了躲避合伙人还是躲避美国国税局，但再怎么瞒报也只有八千五百多公斤。这八点五吨黄金直接卖给美联储大约能卖到一千万美元出头一些，比原先多了一百五十万美元。对个人来说一百五十万美元当然很多，这相当于2016年的两千四百万美元，可对一支舰队、一艘航母来说，这仅仅等于三十架飞机、十分之一艘改造航母，这点钱连驱逐舰都造不了一艘。
在李孔荣的计划中，考虑到二战后黄金价格飙升，所以黄金并打算不卖出，只做抵押贷款。美国的银行对此兴趣寥寥，所以他的考虑是如果美国人不同意，那就去找英国或者瑞士，哪怕只能抵押九成，或者利息高一些，他也愿意抵押。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钱了。”李孔荣接着道。“银条已经联系好了银行，可惜每盎司只能卖到四十三美分，珠宝首饰还有铜炮什么的就拍卖了，这些都将运到纽约。”
“也就是金条还要暂时存在船上？”方莹道。“我们下一站是纽约？”
“是。不过银条什么的和黄金分开运，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福清号。”李孔荣道。“等抵押贷款的事情有了眉目，再看是送到美国还是运到欧洲。我想很可能会运到欧洲，美国按照法律是禁止私人持有黄金的。我们明天分开走，我从佛罗里达上岸，然后在纽约等你。”
“明白了。”方莹点头道，他随后道：“你放心吧，有我在，金条万无一失。”
“我当然放心。”李孔荣笑道，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没感觉福清号有什么不放心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学生，处于中二状态，根本就视金银如粪土。
“部里要不要发电告知计划成功。”方莹想起这件事情。他这么问是因为按照陈季良的命令，沉船计划由李孔荣实际指挥。
“暂且不要吧。”李孔荣道，“从现在起福清号开始无线电静默，直至抵达纽约港。还有船籍船名都要更换一下，省的被人追踪。有命令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明白的。”计划上早就有完成打捞之后的相关内容，方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干什么。
“这是什么？”五天之后，纽约第五大街新中防务美国子公司地下室，看到一大堆黑漆漆银条的支秉渊莫名其妙，铜炮也就罢了，他不清楚李孔荣弄这么多黑石头来做什么。。
“银子。”李孔荣穿回了军装，与他一起的还有军械司司长林献炘，以及周应聪、陈文麟。他们几个是接到李孔荣的电报从旧金山过来的，当然他们不是专门来看宝藏的，而是上个月找航空公司谈过招标意向后，接受投标方案的地址被通知在纽约。
“银子？”支秉渊不信邪的上去摸了摸，一只手想抬起来，可银条纹丝不动。“这么重？”他最后双手抱起一根四十公斤的银条，满脸通红。
“是银子当然重了。”李孔荣笑道。林献炘周应聪等人也在笑，他们此前还担心找不到沉船或者很难找到，谁知道几天功夫就有了结果。“你上次不是说美国什么都贵，没钱付开办费吗？现在我们有钱了，这些银条就能卖五六十万美元。”
“五六十万？”支秉渊看着八百多根银条若有所思。
“以现在的银价，这些就只值五十多万美元。不过我们还有其他东西，这些铜炮也能买不少钱，有好几个收藏家报了价，最后可能卖到一百万美元。”李孔荣摇头不已，八百多根银条居然没有十二门西班牙古铜炮值钱。“反正你以后不要担心钱。”他总结道。
“明白，明白。”支秉渊笑了笑，一会他才问起另一个问题，“那这钱、这钱和新中到底怎么算好？是算入股还是算借贷？”
“借贷。”李孔荣一锤定音。“新中支付正常利息就好了，借贷期限就算十年吧。”
“明白了。”支秉渊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海军把这些钱投资过来，然后新中公司股权又要大加变动，这对新中的老人极为不利。
“支先生，你就好好办公司吧，汉盛信任你就是海军信任你。”林献炘并不了解日后的新中防务会有怎么样的发展，但他除了相信李孔荣的选择是对的外，还相信现金比股份强。
“感谢林将军！”支秉渊感激的看了林献炘一眼，然后道：“诸位先帮吧，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
支秉渊以为李孔荣几人要谈什么要务，于是匆匆离开。其实没什么要务，李孔荣关心的是飞机招标的情况。
“汉盛兄，很多飞机公司对招标并没有太大兴趣。”陈文麟道，“他们很担心我们没办法购买足够数量的飞机，只有小公司比较有兴趣，他们这样也是因为没有什么生意。”
“还有就是r-2800发动机并未量产，价格超过三万美元一台。有一家飞机公司的经理说，用这种不成熟发动机造出的飞机价格昂贵不说，性能也得不到保证，他们建议我们使用柯蒂斯公司的r-2600发动机，这种发动机只需两万六千美元，功率有的型号也能达到一千八百马力……”周应聪也开口说道，招标是他和陈文麟一起出面的。
“不行！”李孔荣断然摇头，“r-2600已经没有发展潜力了，它撑死了也就一千八百马力，r-2800不同，它是一款新发动机，一千八百马力只是初始型号，后续型号功率将达到两千四百马力。我们既然定制飞机，就是要考虑长远，不然只会被日本人压着打。”
“可我们不能保证采购量啊。”周应聪叫苦道。“采购量太少人家不乐意做怎么办？”
“要多少采购量对方才同意做？”李孔荣明白采购量是一个问题，这毕竟是海军飞机，海军飞机除了使用星型气冷发动机外，机身设计也不如陆基飞机修长，这都是为加大航母载机量导致的。
“最少两百架。”陈文麟道。“其实我们也承诺了采购量必定会超过两百架，但是对方并不相信。另外美国航空商会主席约翰·裘立德先生也劝我们不要这样做。”
“裘立德还建议各大飞机公司不要参加竞标，说国府并没有重建海军的计划，政府也没有专门拨款。”周应聪补充道。“他这么一说飞机公司疑虑更深。”
“裘立德为什么要这么说？”李孔荣很好奇裘立德这样做的原因。
“估计和柯蒂斯公司有关吧，国内、也就是空军除了进口德意飞机，一向是购买柯蒂斯公司飞机的，柯蒂斯并没有我们想要的机型，所以他就这么说了。”周应聪道。“这是我的猜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那柯蒂斯为何不研发这两款飞机？”李孔荣还是不解。
“柯蒂斯公司可能也认为我们买不了多少架飞机吧。”陈文麟道。“他们当时都没有派人过来，只是让我们把招标要求用电报发过去，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这样太危险了，日本人很可能会了解招标内容的。”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理他。”柯蒂斯二战主要制造c46运输机、p40战斗机以及sb2c俯冲轰炸机。sb2c在海军中以难以操控闻名，使得柯蒂斯在俯冲轰炸机上竞争不过格鲁曼的sbd，而且他的莱特r-2600发动机李孔荣也不想用。
“我们再次邀请各个飞机公司的设计师或者负责人来一次，就来纽约。在回欧洲之前，我希望和几个主要公司的设计师见一面。”李孔荣道。“购买量的问题我们可以请新中公司背书，如果三年之内采购量没有达到两百架，我们补偿飞机公司一百万美元。”
“这样也行？”周应聪很是吃惊，林献炘却微微点头。
“只能这样了。”李孔荣也是无奈才出此策，“以后采购就以新中公司的名义采购，实际操办和使用还是军械司。”
“汉盛兄，我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日本人最近对我们关注颇多，这样频繁让飞机公司的人来，是不是太招摇了？”陈文麟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日本人知道我们重建海军、打造航母舰队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做好我们的事情即可。”李孔荣有钱在手，已经不屑于日本人了。
“可我们不是还要俘获日本邮轮吗？这不会……”陈文麟还是担心。
“会有万全之策的。”李孔荣道。“再说也不是只有日本人有邮轮。”(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基础
新中防务公司美国总部就坐落在第五大道的洛克菲勒中心，虽然租价昂贵，但这却是李孔荣亲自选定的位置。在等待各个飞机公司来人之前，他大多时候带着纽约拍卖行，观看一场又一场拍卖。纽约确实是全美甚至是全球富人的集中地，珠宝首饰的拍卖价格超过预期，而那七百颗未经打磨的绿宝石更令珠宝公司垂涎三尺，价格从一百万美元一直喊道两百六十万美元，但李孔荣一直拒绝接受，他的开价是一万美元颗，七百颗一共七百万美元。
这个价格并不贵，七百颗绿宝石大约六点三磅，两千八百多克也就是一万四千多克拉，七百颗平均每颗有二十克拉，一克拉的绿宝石已经很珍贵，十克拉以上更是少见，可这七百颗绿宝石不但全部超过十克拉，最大一颗有三百多克拉。除了大小，还有一个让珠宝商吃惊的就是这些宝石品相极高，完美无瑕。至此李孔荣才明白后世那个寻宝者为何还要追寻阿拓卡夫人号剩余那六十四磅绿宝石了，这些都是极品宝石。
“女生们先生们，两万四千美元！两万四千美元！这是一款三百多年前的欧洲珍宝，值得所有女人拥有。还有更高的出价吗？还有更高的出价吗？”纽约克里斯汀拍卖行内，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一副黄金蓝宝石项链上，拍卖师左锤右笔，一边重复上一个报价，一边手舞足蹈的询问在场人员是否有新的报价，最终，随着他的一声锤响，这条项链以两万四千美元的价格成交。
“老板，情况要比预期好不少。”新中防务的雇员米勒看着本次拍卖的珠宝被一直抬到两万四千美元，顿时有些激动。这样珠宝公司有几百件，这等于说公司的资产将达到上千万美元。
“嗯……”李孔荣毫无所动，两千多件黄金珠宝首饰确实值不少钱，可一次性不能放出太多，不然后续的价格将一落千丈。物以稀为贵，这在珠宝界尤为正确。
“五百万美元将在下个月之前汇入纽曼公司的账户。”李孔荣对被他邀请来的格雷厄姆说道，这个英裔犹太人是李孔荣钱滚钱的重要一环，而他这段时间也了解了纽约股票经纪的情况，纽曼公司的年投资收益率达到百分之一百，即投入一百万美元一年将有一百万美元回报，但这包括经纪公司的分红，格雷厄姆当初说的百分之二十并不算高。既然纽约股票投资的回报率有百分之百，那李孔荣就希望格雷厄姆在自己的情报下回报能达到百分之两百。
“太好了，我已经选定了几支股票，确定了投资组合，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发生，并且就在那几天发生，我相信我们能获得很好的回报率。”多次的交谈后，格雷厄姆完全支持李孔荣，除了李孔荣在帮助犹太人外，他还完全站在英国一边。
“本杰明，我还有一批黄金需要处理。”李孔荣想起了令人头疼的黄金抵押，他最开始是通过中国银行纽约分行行长王正序打听这件事情，答复是没有人同意这样的贷款。如今他只好求助于犹太人。
“处理？”格雷厄姆有些奇怪这个词，他不明白黄金要如何处理。
“我想把一批黄金抵押出去。”李孔荣笑道，他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办法是否真的可行。
“抵押？”格雷厄姆有些明白李孔荣的意思了，他道：“按照美国法律，没有人可以拥有黄金，银行同样如此……”
“我知道，这正是麻烦的地方。”李孔荣道。“你有认识的大富豪吗？大约有八千五百多公斤黄金。这不是我的，是海军部的，我们不想把它们卖掉。”
“喔，我的上帝。”格雷厄姆以为只是几百公斤黄金，不想有八千五百公斤之巨。“先生，您为何不出售它们呢？三十五美元一盎司，这应该有一千零五十万美元。”
“我不想出售他们！”李孔荣摇头，“一千零五十万美元能换来的仅仅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工业商品，反过来，哪怕我出一千五百万美元，也不会有人出售八千五百公斤黄金给我，最少美国政府不愿意，所以我想抵押。”
黄金如果以吨计量，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任何国家的央行都会想办法增加黄金储备，以求保持本国货币的信誉。李孔荣本来想找军情六处帮忙，但想到这会把英国政府牵扯进来，这想法仅仅是一闪而逝。
“先生，您大概需要借贷多少钱，并且希望借贷多久？”格雷厄姆明白了李孔荣的意思，他随即细问李孔荣的要求。“我想这件事情只能求助于韦斯先生。”
“韦斯先生？”李孔荣不清楚是哪一个韦斯先生。
“斯蒂芬·塞缪尔·韦斯先生，他是美国犹太人联合会的主席。”格雷厄姆说道。
格雷厄姆一说李孔荣就明白此人是谁了，此人出生于奥地利的布达佩斯，移民美国后成了一个法学博士，和美国最高**官之一的布兰德斯相识，1933年成为美国犹太人大会的主席。李孔荣上一次在纽约时因为双方都时间仓促，所以并无拜访他。
“我正要拜访他。”李孔荣笑了起来，“就在今天下午。”
“那太好了，您可以向他求助，如果他都没有办法了，那我认为只能求助欧洲的银行家。”格雷厄姆提醒道：“如果能把一千五百万美元投入股市，我想投资的回报将会更加可观。”
“把钱全部投入股市？”在下个月之前，除去黄金，珠宝和古董能带来的现金不过五百万美元，这一千五百万是自己所有的资金，一旦损失等于沉船白捞了，但想到自己准确的情报，李孔荣又觉得确实可以孤注一掷。
“大概能有多少回报？”想明白这一点的李孔荣问道。
“先生，我认为不会低于三百万美元。”格雷厄姆计算之后才回答，他追加道：“但前提是情报必须准确。”
“这点毋庸置疑。”李孔荣对回报很是满意，这毕竟只是一次战前风云，对美国股市的影响并不大，他忽然很想知道明年九月份欧洲忽然开战自己的投资能有多少收益。
“那么我建议您把一千五百万美元全部投入股市，一个月之后我们进行交割，之后账户上只留五百万美元做长期投资。”格雷厄姆建议道。
“很好。”看到股市的回报，李孔荣终于决定没有青霉素也没有关系，看来还是炒股**好。下午，他便在斯特恩的陪同下拜访了犹太人联合会的韦斯博士。
“米斯特李，非常感谢您对我所有同胞的无私帮助，也感激贵国领袖阁下对我所有同胞的无私帮助。”斯蒂芬·塞缪尔·韦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个子，黑色的西装，一头倒梳的黑发，但眼睛是蓝色的。此人长相虽然粗狂，但书生味浓重。
“同情心是人类所共有的，如果是您是我，我想您也会这么做的。”李孔荣机巧的回答，再看到一边的韦斯夫人，他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件简单精致的西班牙黄金首饰——两千多件西式珠宝首饰成为李孔荣最好的贿赂礼物，他相信这些不便于拍卖的首饰比美元好使。
“这真是太贵重了！”美国人的习惯是当场打开礼物赞叹一番，虽然不知道珠宝的来历，可韦斯和韦斯夫人还是觉得这太过贵重，所有韦斯想要拒绝。
“韦斯先生，这象征我们两个民族的友谊，首饰并不贵重，情义要更加珍贵。”李孔荣执意坚持，他想到韦斯会不收礼物，因此挑了一件最普通的。
“非常感谢您，米斯特李。”韦斯夫人喜欢这件首饰，她对眼前这个黄种人的热情直线上升。
“先生，米斯特李先生有一件事情希望我们能够帮忙。”斯特恩趁机提出了李孔荣的难题，“他有一批黄金需要抵押。”
“黄金抵押？”韦斯并不太了解金融，因此有些疑问。
“是的，他想用黄金作为抵押借一批美元，时间大约是五年。”斯特恩道。“美国银行不同意这笔贷款，所以他希望我们能提供一些帮助。”
“米斯特李，您有多少黄金需要抵押？”明白意思的韦斯问向李孔荣。
“八点五吨。”李孔荣笑道。“还有一批西班牙珠宝首饰也需要抵押，总的金额大约在一万五千万美元到两千万美元之间，我愿意为此承担高于市场的利息。”
“这是一笔大钱。”韦斯忽然从新打量李孔荣一番，根据之前的消息，李孔荣仅仅是一个海军上校，他在纽约有一个资产几十万美元的公司，没想到他忽然持有这么多黄金珠宝。
“是的，这是一笔大钱。”李孔荣道。“我希望用这些钱来阻止rb人，尽早结束发生在中国的战争。韦斯先生，虽然您可能不相信，但我掌握着一个庞大的情报体系，完全了解纳粹德国的最新动向，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韦斯笑道，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的，合作。对于您以及犹太人社团来说，合作有三个好处，第一个就是可以从德国救援出更多的犹太人，这是我们都愿意看到的事情；第二则是趁着欧洲战争挣钱，这同样对大家都有好处；第三就是我能协助你们重建以色列，这是犹太人的国家，而不是仅仅是一个家园。”
三个好处、尤其是最后一个好处让在座的几人吃惊不已，韦斯夫人自觉的退了下去，让出空间让男人们详谈。安静一会之后，韦斯说道：“米斯特李，并不是所有美国犹太人都认为必须重建以色列，在很多犹太人看来，美国是我们的祖国。”
“是的，我也听说有很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既然这样，那为何不帮助那些愿意重建以色列的人重建一个以色列呢？这样最少在大难来临之际犹太人还有一个躲避之处。看看现在，纳粹在一点点的勒紧绳索，在德国，犹太人商店无人光顾、房屋无人租赁，他们被限制存款和职业，相信吧，这仅仅是开始，很快纳粹就会把他们全部送入集中营，然后全部处死。
以前的德国并不排斥犹太人，兴登堡元帅临终前还要求纳粹善待犹太军人，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做到，这有德国战败的原因，也有经济恶化的原因。欧洲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犹太人。那么美国呢？大萧条之后美国也有纳粹组织，犹太社团必须有自己的后路，以色列就是其中一条。”
“不，米斯特李，美国是民主之国，她的制度是宪法规定的。”韦斯并不被李孔荣说服，他是一个标准的民主主义者，并深信民主将永远持续下去。
“好吧，我仅仅是建议。”李孔荣耸耸肩，“那就从利益的角度合作吧。我能准确掌握纳粹的动向，知道希特勒要干什么，就目前看来，欧洲大战不可避免。我认为我们可以在打击纳粹的同时挣一些钱。”
“纳粹什么时候发动战争？”韦斯对钱不感兴趣，但听到战争不可避免，他深深的忧虑。
“三年之内必定发生。”李孔荣道。“受战争影响，很多行业将蓬勃发展，这是获利的机会，也是打击纳粹的机会。”
“米斯特李，我并不懂得金融，所以这件事情和抵押贷款一事我会请有兴趣的先生和您详谈。”韦斯点了点头，如此答复。“我也有一个请求：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说服贵国领袖，增加每个月的签证数量，德国有二十多万犹太人，奥地利则更多，他们都希望能逃离那个恐怖的国家。”
“我已经尽最大努力让我国领袖接受犹太移民了。”李孔荣道。“可考虑到我国政府很多武器都采购自德国，要在触怒纳粹的情况下扩大签证数量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我刚才建议重建以色列的原因，如果存在以色列这个国家，那么这全都不是问题。
对犹太移民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比如……，如果犹太社团能购买一到两艘潜艇的话，将会有更多犹太人逃出德国。请您注意，一旦欧洲发生战争，纳粹不会任何人离开德国，但潜艇可以把犹太人运到公海的商船上，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德国。这些人即使没有签证，我国政府也会接受。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犹太人可以锻炼出一支潜艇部队，为重建以色列打下基础。”(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入围
四处收编说服边缘势力，集合借用他们的人力物力以共同对抗轴心同盟，这是李孔荣大致的策略。凭他的能耐，他也只能和这些边缘势力玩一玩，英美苏这种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是他能操纵的。只是为救援犹太人，他虽然脑洞大开献出潜艇偷运之策，奈何美国犹太人还是没有兴趣，前途不明时，他们最害怕的莫过于自己在美国也遭受德国那样的排挤。
但释放善意不是没有回报的，第二天，韦斯就告知李孔荣一个地址，让他去找一个叫塞利格曼的先生。塞利格曼、雷曼、希夫……，这些名字在后世都是响当当的，感觉事情有戏的李孔荣满怀希望去找塞利格曼，果然，会面之后的交谈极为顺利。
“米斯特李，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接受黄金作为抵押，贷出一千万美元的现金。”一派欧式风格的庄园里，五十多岁的塞利格曼极为严谨的承诺，虽然说的是英语，但李孔荣还是能听出一些德语腔调，他是德裔犹太人。
“那么利息是多少呢？”李孔荣点头致谢，他也很严谨的询问细节。
“年利息百分之七，九八折交付。”塞利格曼先生答道，他看了看李孔荣，带着询问。
“没有问题！”李孔荣欣然答应，这是按照市场利息来的，虽然市场利息最高也就是百分之六。“先生，我还有一批珠宝和首饰希望能抵押贷款，请问……”
“就是那七百颗绿宝石吗？”塞利格曼身边立着的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的，但不止绿宝石，还有其他的宝石和三百年前的西班牙首饰，我希望它们也能借贷一千万美元。”李孔荣直截了当的道。“利息高一点也无所谓。希望能获得您的帮助。”
“米斯特李，这需要事先估价。”塞利格曼目光中本有着拒绝的意思，但听李孔荣请求要他帮助，他最后吐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现在就可以估价，这些珠宝就在纽约第五大道。”李孔荣道。“我的祖国正在遭受日本人的侵略，我需要在美国购买大批的飞机和舰船，这些钱大部分将用在美国。”
“我对此深表同情。”塞利格曼嘴上说着同情，可语气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先生，我还有五万多件唐朝的瓷器，我希望这些也能借贷一些现金。”到了这个份上，李孔荣也不管对方高兴不高兴，他要的就是钱。
再看了李孔荣一眼，塞利格曼依旧冷漠道：“米斯特李，这需要对那些瓷器进行估价，之后我们才能确定借款金额和条件。”
“当然。”李孔荣干笑，他随后又强调道：“先生，请相信这些借贷您都将获得足额的回报，我的舰队最终将打败日本人，因为我有十分可靠的情报来源以及更加先进的海军战术，我现在所缺少的仅仅是武器。”
“米斯特李，这是生意。”塞利格曼毫无所动。“不过我们希望你能获得日本海军的胜利，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好你们。”
“就比如没有人相信法国将在四十天战败？也不相信希特勒三年之内必定发动战争，而犹太人将关进集中营，最终被送入毒气室？”李孔荣希望能在这个银行家面前留下足够的印象，是以开始发挥性谈话。“我此前建议韦斯先生集资购买一到两艘潜艇，然后在犹太人被关进集中营前从德国运出他们，而我国领袖常凯申先生愿意接受这些人，但韦斯先生拒绝了这个建议，我对此深表遗憾。”
“米斯特李，我只懂得生意，对我的同胞我也希望能帮助他们，但购买潜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最少我们没有办法在三年之内购买到潜艇，美国海军造船厂已经排满了订单。”塞利格曼的话出乎李孔荣意料，真没想到他们还打听过购买潜艇事宜。
“好吧。”李孔荣见这件事确实不太有戏，也就不再坚持，他道：“请问那些黄金应该交到什么地方，美国不是禁止私人拥有黄金吗？”
“它们现在在哪里？”塞利格曼说潜艇说的很不自然，说黄金却恢复之前银行家的神态。
“就在纽约港。”李孔荣道。“请问它们是要交到瑞士吗？”
“不需要。”塞利格曼摇头，“我明天会派出船只接受它们。”
“这再好不过。”李孔荣松了口气，福清号是小船，他也很担心她横渡大西洋的时候会不会遭遇风暴。他掏出一个名片，笑道：“我将静候您的佳音，塞利格曼先生。”
涉及两千万美元的生意就此结束，李孔荣回到新中防务，林献炘几人都大吃一惊，周应聪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去了有一个小时吧。”李孔荣见大家都盯着自己，顿时失笑。“事情已经办完了，黄金抵押，珠宝古董，还有那一船瓷器都可以抵押。各位，我们有钱了！”
“能借到多少？”林献炘光满面，他这个军械司长终于实打实有钱了一回。
“大概两千万美元吧。”李孔荣笑过又严肃道，“虽然很多，可还是不够组建一个舰队，我又重新计算了一下费用，我们最少需要六千万美元才能重建一支只有三艘航空母舰的舰队，这就有四千万美元的缺口。
还有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海军的战略，真要前往南洋，那和日本人将有一场恶战，我们的飞行员是不够的，很可能还要在南洋地区扩大飞行员培训规模，甚至建立一支岸基航空部队。”
“岸基航空部队？”林献炘若有所思，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汉盛，你就不怕海军打光吗？”周应聪提醒道，虽然有两千万美元在手，可他知道重建海军极为不易，再次打光又去哪里挖沉船？
“不会打光的，前期我们也就只有三艘航母，船坞里估计还有一到两艘航母。”李孔荣道。“大家不要忘了，只要卖出了债券，我们就可以在美国直接建造航母。美国人料想是不会反对的，只要我们的进攻方向和他们一致。”
“南洋就真的那么重要？”林献炘问道。
“是的，南洋非常重要！”李孔荣极为郑重：“根据消息，日本人今年的经济将达到顶峰，明年过后到1940年，她就会处于破产的状态，也就是日本的外汇、黄金都花光了，已经没有钱从外购进石油大米矿产等原料。如果我们能阻止日本人顺利占领南洋，那么她的战略储备物资将急剧减少，飞机也好、舰船也好，他们都是要吃油的，到时候没油，日本人就打不动，那些在我们内陆的部队全会变成死棋。
日本人缺少物资会更快投降，而陆军因为缅甸公路未被切断，将获得充足的外界军火援助。国.军是能打仗的，虽然手艺很糙，但只要有弹药，像上海和台儿庄，是能打出一些战果的。所以南洋就极为关键了，我们守的越久，日本人日后就败的越快。”
一支航母舰队在太平洋战争中如何使用，李孔荣想来想去越发确定不应该去什么瓜岛、中途岛、马里亚纳之类，除了珍珠港刷声望推销债券外，南洋是他认为最值得投入的战场。这里才是中日战争生死存亡的生命线，日本人占领南洋获得战略物资得以暂时苟延残喘，后再因美国的潜艇破交战陷入死亡状态。
而中国的生命线是滇缅公路，至于什么驼峰航线，那要到44年运量才大增，而且这些运量有一半用于美国空军或飞虎队。即便这些运量全部用于陆军，也难以大幅度增强陆军战斗力，最少，坦克没办法拆散运过来，即便拆散，重庆这边也装不回去。
李孔荣越来笃定舰队的战场就在南洋，最少失去缅甸之前是在南洋，但林献炘周应聪等人却不马上认同，两个人都担心在那片多岛的海域，海军和日本人硬拼将损失殆尽。不过李孔荣并不担心海军诸将不同意自己的计划。最重的资源，也就是资金，全在他的掌握中——新中防务负责海军在美国的采购，而他是新中防务的最终控制人。
“这件事情还是等世英过来再商议吧。”林献炘沉默了一会才道。“他是舰队司令，这件事情还是和他谈为好。”
“陈长官大概哪天到？”李孔荣问道。
“一个礼拜之后吧。”周应聪拿出一份电报，“刚刚收到的，他还要去一次华盛顿。”
“航空公司的人呢？什么时候到？”李孔荣再问道，他希望在离开美国前办好这两件事情，余下的就只能在德国遥控了。
“今天已经到了两个。”周应聪道，“是格鲁曼公司的格鲁曼先生，还有一位是诺思罗普先生，他以前是道格拉斯的工程师，现在已经从道格拉斯辞职了。”
“诺思罗普？”李孔荣念着这个名字，非常熟悉。
“汉盛说的没错，纽约确实要比旧金山方便，之后几天会有很多航空公司的人来纽约，这两位是最快的。”周应聪道。“你想先见谁？”
“见格鲁曼吧。”李孔荣道，“和他就谈战斗机了。”
里洛易·格鲁曼就出生于纽约，他曾在海军预备队服役，之后也是由海军送入麻省理工学院学习航空工程的。他的创业之旅是从海军驻厂代表开始，最先是被海军飞机供应商洛宁飞行器公司雇为公司总经理，1929年洛宁公司搬离纽约，格鲁曼不愿离开纽约，于次年在长岛成立了格鲁曼公司，开始的业务仅仅是修理洛宁飞行器公司的水上飞机，之后才开始设计生产飞机。
可以说，在1938年，格鲁曼公司仅仅是一家小型公司，且后世大名鼎鼎的f4f野猫战斗机因为问题不断而竞标失败，最终被f2a水牛战斗机取代。格鲁曼最先是想办把f4f简单修改之后换一个编号，然后推销给中国海军，但李孔荣要求使用r-2800发动机，不同的发动机直径使得该计划变得不可行，于是格鲁曼只能重新权衡确定是否参与竞争，今天，里洛易·格鲁曼终于打定主意来试一试。
新中防务的会客室里，李孔荣等人见到了里洛易·格鲁曼，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他的搭档隹克·斯沃布尔。两人一来就提交了一份设计图——f5f战斗机。这让李孔荣有些失笑，f5f完全是f4f战斗机的放大版本。
格鲁曼和斯沃布尔见李孔荣失笑有些惊讶，好在一会李孔荣就笑道，“格鲁曼先生，我对这份设计非常满意。”
f5f的设计就是f4f的放大版，除了尺寸，唯一的不同就是六挺12.7mm机枪换成了四挺20mm机炮。听闻李孔荣赞许，格鲁曼道：“米斯特李，请相信格鲁曼公司，我们将能生产出最优秀的海军舰载战斗机！”
李孔荣放下图纸，他也笑道：“格鲁曼先生，我希望我们的合同不会受美国海军影响。我知道你们正在竞标一款海军战斗机。”
“您完全不必担心，f5f就是f5f，它专门为中国海军生产。”格鲁曼笑着回应，心里却有些吃惊，他不知道李孔荣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那么我们务必在合同上要注明这一点，5f战斗机是中国海军是投资研发的战斗机，它可以卖给美国海军，但绝不能不卖给中国海军。”李孔荣强调道。
“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格鲁曼爽快的答应。
“有什么问题吗？”李孔荣问向一侧陈文麟，他还在看图纸。
“我看不出什么问题。”陈文麟实事求是的道，他虽然学过航空，可那是双翼机。
“那就确定下来吧。”李孔荣不想放过格鲁曼，现在手上有钱，他准备入围三家公司竞标。
“我没问题。”陈文麟放下了图纸，他没想到李孔荣一眼就相中了格鲁曼。
“格鲁曼先生，我很荣幸的通知你，贵公司的设计入围了，我们将在合同签订后拨付十万美元用以验证机的研发和制造。”李孔荣说道，桌子对面的格鲁曼惊呆了。
“这……不是开玩笑吧，先生？”格鲁曼疑惑的站起身，“美国海军航空局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我们是中国海军！”李孔荣打断了他，“请务必记住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承包
作为f6f的设计生产商，李孔荣早就有促使拉格鲁曼公司提前造出f6f地狱猫战斗机的想法，现在人家已经把设计图纸送来了——依旧是铁匠铺小组的设计，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而对格鲁曼来说，即便没有销售量保证，这也能为美国海军多提供一款战斗机，现在中国海军做出三年之内最少采购两百架的保证，这对格鲁曼来说是一笔大生意。
以新中防务美国公司名义的委托研发合同很快就签订了。在签订合同时，里洛易·格鲁曼才看到更为详细的设计要求，战斗机要求有自封油箱、装甲保护、平头铆接等等。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的要求就是规定战斗机的翼载不超过一百八十公斤，这个规定等于说f5f要么造的尽可能轻，可这与自封邮箱、装甲保护相矛盾；或者增加机翼面积，但这又与四千米高度上速度达到六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的要求相背悖。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里洛易·格鲁曼是皱着眉头离开的。
格鲁曼是李孔荣第一个一眼相中的公司，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孔荣又宣布北美飞机公司以及贝尔飞机公司入围。这三家是战斗机，而鱼雷俯冲轰炸机，从洛杉矶来的道格拉斯也获得了格鲁曼公司的待遇，李孔荣当场就宣布道格拉斯公司入围，而后入围的是马丁公司，最后一家则是诺思罗普公司——此时的约翰·诺思罗普刚刚从道格拉斯辞职，他准备组建自己新的公司，极为希望获得中国海军的鱼雷俯冲轰炸机订单。
六个公司，除去额外风投给诺思罗普的五万美元外，六家公司都获得了十万美元现金并要求在一年之内开发出原型机。这么快速密集的撒钱令美国航空界叹为观止，即便是财大气粗的美国海军也要犹豫斟酌半年以上才会批准这么多公司参与研发新飞机。要知道十万美元可不所有投入，这六家公司平均每家要再投入十到十五万美元才能拿出合格的原型机，这等于说，光研发费用中国人就要消耗一百二十万到一百五十美元，这可是一笔大钱。真金白银是最有说服力的，此时再也没有人怀疑中国人对中标飞机的购买量。
很快，中国人是‘大撒币’的新闻就在全美航空界传开，刚刚在圣路易斯开业的麦克唐纳飞行器公司的老板詹姆斯·史密斯·麦克唐纳也急急的赶到纽约希望能参与投标。麦克唐纳的名字李孔荣极为熟悉，第一款成熟的女妖喷气式舰载战斗机就是他研发的。喷气式舰载机李孔荣当然希望自己有，可现在研发喷气式飞机根本不现实，于是麦克唐纳最终从纽约新中公司带走十万美元的入股资金，新中防务成了麦克唐纳飞行器公司的合伙人。
螺旋桨飞机的招标结束，直升机这边李孔荣也没有闲着，钱学榘等人获得了二十五万美元以开办直升机公司，他们将招聘美国技工以求在半年之内造出直升机原型机。掌握尾桨平衡以及铰链控制技术的钱学榘等人信心十足，他们对自己的要求是四个月，即四个月就要把李孔荣简单图纸中的直升机造出来。
飞机设计的公司告一段落，陈文麟修改的飞行员培训草案也得到了李孔荣的认可，飞行员培训计划正式启动，只是，按照林献炘的意思，这最好等陈季良过目之后再执行。
陈季良已经在来纽约的火车上了，李孔荣对此不可置否。这段时间他花钱花得周应聪等人目瞪口呆，他们并不太吃惊李孔荣花钱的数量，而是惊讶于他的花钱速度，短短一个星期，一百万美元就出去了，而实际上，那些设计图还未仔细全面的审核。即便陈文麟有让麻省理工航空系留学生参与投标审核的提议，但这却被李孔荣一句‘他们没有经验’给否决了。
是由海军部来主导海军重建，还是由李孔荣单独主导海军重建，这是一个问题。在钱没有到位的时候这个问题并未显现，可现在钱已到账，问题就摆在眼前了，用周应聪的话来说，‘这他.妈的到底应该听谁的？！’
“绍盛这段时间辛苦了！”经历热烈的欢迎仪式后，晚上，略略休息的陈季良开始和李孔荣深谈，周应聪等人并不在侧，唯有林献炘在一边陪同。
“谢谢长官关心，我没有什么，大家都很辛苦。”李孔荣心不在焉，他一进来就闻到了房间里的鸦片味，显然，陈季良刚刚抽了一管——他从来未和陈季良打过交道，没想到他居然抽这东西。既然舰队司令会抽鸦片，那海军中有多少人抽鸦片？脑海中浮现航母甲板上水兵们全躺着抽鸦片，李孔荣头皮忽然有些发麻。
“那份重建海军的计划我看过了，只是计划的后半部分写的很简略，现在钱已经解决了一部分，绍盛还是请你说说具体的细节吧。”陈季良并未察觉李孔荣在想什么。
“报告长官，计划之所以简略，是因为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西班牙沉船，如果没有找到，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筹钱了。”李孔荣推诿道，他对陈季良的观感因为鸦片变的很不好。“现在已经完成的事情就是舰载机以及直升机的研发工作已经启动，两年之后我们就有三款飞机可用于海军。直升机除了自用外，还能销售给美国英**队，德国也有一款直升飞机，但没有我们的好。”
“直升机能干什么？”李孔荣不想谈计划，于是扯出了直升机，他越来越看好这个项目，只要性能达到设计要求，它肯定能卖出上万架，这绝对比青霉素赚钱。
“可以救援落水飞行员，也能快速登陆岛屿，还可以加快海上加油速度，这是初始型号，后续型号的直升机能搭载十二名士兵，这可以用于陆战队垂直登陆作战，敌人在滩头防御的时候，直升机搭载的陆战队已经在岛上的机场降落了，根本就不要从滩头进攻。”
李孔荣说着自己对直升机使用的想法，后世军坛里认为直升机在二战无多大用处，特别是在涡轮轴发动机直升机出现以前没有大用，但他却发现直升机将彻底改变登陆作战模式，这个发现让他担忧诺曼底登陆了，一旦盟军使用直升机登陆法国，那么欧战未必会推迟结束。
“原来可以这样用？”陈季良低语了一声，登陆作战陆战队从来没有过，有直升机垂直空降那就便利多了。“可惜陆战队在国内调不出来。”说道国内，陈季良正色道：“欧阳格虽死，可委员长还是在限制海军，空军不愿意归还飞行员就是一例，军政部对海军重建也不太乐意，陆战队第1旅已经受陆军节制了，第2旅在福建还好一些，但也调不出来。”
“那我们就在美国或者南洋、菲律宾重建一到两个陆战师。”李孔荣道。“就是缺少军官。”
李孔荣根本就没有把国府看在眼里，陈季良虽然不喜欢国府，可没有李孔荣这样彻底。他看了林献炘一眼，道：“国府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们不需要国府同意。”有钱就任性，李孔荣并不畏惧和国府撕破脸皮。“委员长要的是我们对他效忠，然后海军全部党化，我们还要内斗不止，他才会更放心。可这样的海军还打什么战？海军就是要团结一致才能打仗。”
“绍盛你不喜欢国民党？”陈季良笑了笑，开始好奇李孔荣的政治态度。
“国民党没什么让人喜欢的。”李孔荣答道。
“可我们总要和国民党处好关系，不然重建会有诸多困难。”陈季良有些担忧道。
“我们没有什么要求国民党的。”李孔荣毫不在意国府常凯申的态度，“实在不行海军脱离国府也未尝不可，我们的重建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批准。”
“绍盛……”陈季良很是吃惊的看着李孔荣，他道：“现在可是在抗日！”
“正是因为要抗日，我们要不受国府节制。大陆之内是一个战场，大陆之外又是一个战场，海军在大陆之外的战场孤军作战，一切都要听国府命令根本就行不通。”李孔荣辩解道。“我们如果没有脱离国府的决心，那么海军肯定无法重建，即便重建，也无法真正有效的对日作战。如果是那样，那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没有太多意义了。”
“可海军人员大部分都在国内啊！”陈季良觉得陈绍宽太过软弱，可面对李孔荣他又觉的他太过强硬，两者都不是好事。
“难道就不能马上离开一部分，对外就宣称这些人有任务？”李孔荣想到正在进行的武汉外围战，感觉如果失去武汉广州，那么到了重庆海军人员就不好出国了。
“离开又能去哪里？”陈季良道。“现在正在打仗。”
“离开可以去香港。”李孔荣才发现人员问题要早作安排，不然到时候船员不能出国也是个麻烦事。“香港这几年是安全的，福建也可以，只是福建再出来有些不便。”
“军政部是不会批准的，这不是几十个人，这是好几千人。”陈季良摇头否定道。
“不需要军政部批准，在武汉失守的时候趁乱撤出来就好。如果广州被日军占领，可以从广西出海。”李孔荣坚持道。“海军部要是不能发放路费，我们这边可以发放。”
“家眷怎么办？”陈季良面色不悦，一边的林献炘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家眷全部回福建，福建日军除了会占领港口外，其他地方他们完全没有兴趣。”李孔荣道。“现在日军不是没有占领福州吗？”
“不经军政部批准几千人擅自出国，这是违反军法。”陈季良很严肃，但不悦收敛了一些。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人总是要出来的，而且早一些出来比晚一些出来要好。”李孔荣并不在意陈季良的态度。“海军既然要重建，那就要彻底抛开军政部。”
“绍盛的意思是宁愿做逃兵也要重建海军？”陈季良不怒反笑的问。“这样即便海军出来了，国府就不会通过外交途径对美国政府施压吗？”
“外交途径也要讲究法律，如果这些人全变成华侨，那国府如何让美国政府对一些华侨施压？再说外交途径施压是有办法化解的，现在的情况是国府有求于美国政府，而不是美国政府有求于国府。”李孔荣道。“没有做逃兵的决心，如此的瞻前顾后，这样的人新海军不要！”
“绍盛认为这样做好吗？”陈季良开始不把李孔荣看着下属了，他感觉这是个枭雄。
“为了海军重建，不好也没办法。”李孔荣道，“我们接下来要在美国收购一些造船厂，再之后龙田丸将驶出白令海进入船坞改造。舰载飞行员的训练舰也在求购，而且有了眉目，明年下半年第一批飞行员就可以上舰训练。
德国那边这次回去将想尽办法最少弄出一艘潜艇，有这艘潜艇我们就能俘获其他邮轮，有邮轮我们就会有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航母。现在资金的问题解决的三分之一，我们不能因为船员的问题有航母没人开。”
“世英兄，就没有办法从国内派出人来？”林献炘插言道：“我们那几艘补给船不是有一两百船员吗？”
“暂时没想到办法。”陈季良心思根本就不再船员身上，他目光和李孔荣对视一会才道：“绍盛，我想问你，海军重建到底是不是由海军部来主导？”
“我也想知道，海军部到底有谁懂得航母作战？”李孔荣针锋相对，他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早些挑明为好。
“你懂吗？”陈季良没想到李孔荣会反问。“如果你错了怎么办？”
“我懂。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错过。而且诸多事情我都与林长官商议，林长官并未表示目前哪里存在问题。”李孔荣道。
“可……”陈季良看了林献炘一眼，见他不动声色只好苦口婆心的道，“你还年轻，年轻人处事果决，但也有鲁莽的毛病。特别是和国府的关系，一旦处理不好，海军重建将难以完成，海军部也会被裁撤。”
“那就裁撤吧，我们可以重建海军部。”李孔荣无所畏惧，“海军现在一年要多少钱，我这边承包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拦着
听闻李孔荣要承包海军部，一直干坐着的林献炘笑了，而陈季良就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浑身变得很不舒服。他此时才发现，李孔荣是反意十足，然而更可怕的是，林献炘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汉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甩开国民（和谐）党由我们自己重建海军。国府给不给编制不要紧，我们自己把舰队拉起来就行了。到时候常凯申难道不会按照舰队来重新定编制？”林献炘笑完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这么做将置海军于何地？四万万民众又会如何看海军？”陈季良瞠目结舌的说了一句，把林献炘和李孔荣看了又看，他确实觉得陈绍宽对常凯申军政部太过软弱，可完全抛开常凯申，他又觉得很是不安。
“其他都是空话，有枪才是草头王，我们海军是有船才是海上王。”林献炘站起身来说话，“当年，他常某人是怎么答应我们的，后面又是怎么哄骗我们的？别看佑之他们的追悼会办的隆重，常某人的刀已经横在我们脖子上了。抛开国民（和谐）党我们自己重建海军，打完日（和谐）本人，我们就和常凯申重新谈条件，其他不说，台湾得我们海军说了算，幼京长官以前提什么闽人治闽，常凯申答应了吗？做到了吗？这一次刚好洗牌，以前谈好的条件全部作废重新谈过。”
李孔荣让陈季良意外，而林献炘却又让李孔荣震惊，台湾海军说了算，内战失败的常凯申岂不是来投靠海军？李孔荣吃惊，陈季良苦笑连连，“向欣兄，这样做可是破坏抗日，只会陷海军于不义之地！”
“我们现在做的哪一样不是为了抗日？重建海军不是为了抗日？抛开常某人不是为了抗日？要是舰队组建之后我们避战，那才叫破坏抗日！汉盛也说了，以后我们靠卖债券打仗，债券靠华侨和美国人购买，打赢之后由rb人赔付。我们要是打不好，债券肯定会卖不出去，我们能不打好吗？
当下是常凯申拦住我们不让我们重建海军打日（和谐）本人，是他在破坏抗日，不是我们，我和汉盛恨不得明天就有航母，明天就能打日（和谐）本人，可他常凯申愿意吗？其他不说，看看电雷学校吧，看看这第3、第4舰队吧，他常凯申真要想打日（和谐）本人，为何不统一海军……”
林献炘向来话语不多，他现在站起来说话，陈季良当即明白重建海军不单单是重建海军舰队，而是要重建闽系势力，像1926年杨树庄那样，与常凯申再一次谈条件。难怪林献炘一心一意支持李孔荣——李孔荣要的仅仅是舰队，林献炘要的却是实打实的权利，说不定他现在就想着做台湾省主席，不、不是林献炘，陈季良想到了他的弟弟林国赓，林献炘没有从政经验，但林国赓主政厦门十年，他做台湾省主席顺理成章。
好一会，林献炘才把话说完，陈季良也定下了心神，他笑看着林献炘问：“向欣兄，你觉得到时候常凯申会答应吗？”
“常凯申不可能不答应。”林献炘坐下端起茶杯，神色如常。“按汉盛的说法，常凯申日后是要靠美国人才打赢日（和谐）本人的，只要我们获得美国人的支持，常凯申就没可能不答应。美国是什么样的国家？美国各个州的权利是很大的，只要我们打垮了日（和谐）本人，福（和谐）建台湾为何不能例外于其他各省，闽人自治？”
“这么做肯定会内战。”陈季良哀叹一声，“向欣，我们是海军、是国家的海军，可不是某些政客内战的工具。”
“内战？”林献炘笑了，“常凯申那幅‘中流砥柱’的字是为何写的？海军部本来是撤销的，民十八年常凯申为何又答应重设海军部？你要是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常凯申写那副‘中流砥柱’的字，就是因为厚甫带着舰队阻截了孙传芳部，几天就打死他们两万多人……”
“孙传芳是军阀，海军打军阀有何不可？”林献炘这是在揭海军的老底了，陈季良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
“军阀？呵呵。”林献炘再笑，“那桂系也就是军阀？他们和常凯申一样都是信仰三民主义的。你要说桂系是军阀，那常凯申是不是也是军阀？厚甫民十八年要是不西征桂系，海军部能重新设立？！还有剿共，海军就没有打过**？海军能有昨日的局面，就是靠打内战打出来的，现在倒好，不吃荤改吃素了。”
林献炘揭皮揭的陈季良哑口无言，不过林献炘话锋一转又道：“飞行员都是华侨，华侨是不愿意打内战的，可不是我们打别人，是常凯申打我们，福（和谐）建或许守不住，台湾难道也守不住？抗战之后，国内有的事情让常凯申忙，台湾我们是占定了。”
“这个，东北是不是更好些？”林献炘咬死了台湾，李孔荣忽然提到了东北。“东北工业不比日（和谐）本差多少，要是能占了东北，再把日（和谐）本机器工人搬到东北，那东北几年之后就能自己造航母还有飞机。”
李孔荣的提议让林献炘陈季良色变，不想李孔荣又道：“还有新加坡也可以，那里都是华人，实为东亚要冲，占那里肯定要比占台湾和东北好，而且地方小，陆战队就能占住，不像东北要顶着苏联人，一不小心就被苏联平推了。”
“新加坡可是英国人的。”林献炘眨了几下眼睛，看得出来他不太喜欢新加坡。
“新加坡是英国人的，可rb人南下之后就不是英国人的了，我们如果抢先收复新加坡甚至整个马来亚，那局面又是不同了。大不了和英国人打一战，只要美国不拉偏架，我们肯定不会输。”李孔荣道。现在既然把海军战后的出路说开了，那谈谈设想也未必不可。“这就不是内战了，这是百分百的外战，南洋福（和谐）建人可不少，要是没兵，直接上rb人。”
“这能行？”陈季良也变了脸色，变得轻松起来。
“为何不行？”李孔荣反问道。“美国人本就要打破英法的殖民地体系，我们这样正好合了美国人意，他不帮英国人的可能性很大。当然这不是靠美国人施舍，这要我们自己争气，如果欧洲战局比亚洲更晚结束，英国就抽不出力量来打远东。即便欧洲战事早结束了，英国人又能拿出多少力量来远东？战事只要拖上几年他就会妥协。”
“汉盛的意思是弃船上岸打陆战？”林献炘追问。
“打陆战是万不得已，可不准备打陆战就占不了马来亚。”李孔荣道，说完他便把话题拉回了，“现在距离那时候还有很远，我们关键是要重建海军。我认为常凯申不会支持海军重建，反而会使绊子。什么叫做抗战建国？就是把各路异己的军队打光，然后我们在常凯申的领导下收复失地、重建党国，这就叫抗战建国。海军不是这样吗？打光之后重建，我们闽系还能一枝独大，这是做梦了。
我这么说不是要避战，即便五六艘航母全都留到了战后，我们也脱不了美国人的支持，一旦美国人砍断脐带，我们差不多可以直接投降了。日（和谐）本才是让我们获得自给自足能力的地方，只有登陆rb抢占军舰、造船厂和兵工厂，我们这海军才是真正的海军……”
当夜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情况完全出乎陈季良意料，李孔荣他不了解，他的强硬仅仅让他吃惊，但林献炘重提闽人自治割据，这便让心惊胆寒了。这可不闹着玩的，一个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海军能自立早就自立了，之所以一直在各大势力间摇摆，就是因为海军没有陆上的力量，没有陆上的力量就没有可靠的港口，海军在海上再怎么无敌，总是要靠岸的。
李孔荣走后，陈季良又把林献炘叫了过来，两个互知根底的人谈话比刚才更加直接，陈季良道：“向欣兄不是被李汉盛哄骗了吧，是他要抢占台湾的？”
陈季良跟着林献炘叫李孔荣叫汉盛，但林献炘没有察觉到他的改变，而是道：“汉盛看事情深，可看人情却浅。我只是觉得厚甫带我们走了十年，这十年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平平庸庸。如今海军全军尽墨，闽系能不能有明天，就看这么这些人了。”
“常凯申要是不同意闽人治台呢？汉盛也说了，所谓抗战建国，就是尽除异己，然后国民（和谐）党一党独大。他常凯申宁愿半个中国糜烂至此也要尽除异己，那他还会同意我们坐大，闽人治闽、闽人治台？”陈季良笑道，笑的很牵强。“向欣，还是放手吧，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既然不必争，那咱们大家分钱散货好了，汉盛弄到了两千万美元、六千多万国币。咱们闽系海军一万多人何不把这些钱分了各自回家？”林献炘呛道，又让陈季良苦笑。“这十年来我算明白了，手里光有枪不行，还得有钱。没钱海军造什么舰队？这几年我们除添了宁海平海，还有几艘开出去就要被人笑话的炮艇，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台湾一年税入已有一亿多台元[注61]，这些钱足够我们造军舰了。这地方和大陆隔着几百公里，没海军是上不来的。”
考虑到海军以后的出路，林献炘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台湾，这地方rb人经营了四十多年，经济已经发展起来了，对比福（和谐）建几百万的税入，台湾的税入高达一亿七千多万台元，台元和日元的比价为一比一，这一亿七千万哪怕有一千万给海军那也了不得。东北自然更好，但东北上面是苏联，下面是关内，真要打仗不好守，林献炘觉得太棘手。新加坡当然比台湾还好一些，这地方是东亚要津，可那是英国人的地盘，英国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陈季良本想私下里劝一劝林献炘，不想他连台湾一年收多少税都打听过了，于是死心道：“部里是不会同意的，我说的不是台湾，我是说甩开国府重建海军部里都不会同意。”
“部里不同意不等于海军官兵不同意。”林献炘毫无所动，“现在船沉了，大家没船开，部里真拦得住大伙投奔新海军？世英，你出国的船上就没有想想，你到底是站在国府那边还是站在海军这边？”
“我想的就是怎么说服国府同意海军重建，或是通过请愿、或是通过舆论，绝没有想过要抛开国府重建海军。”陈季良道，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还是你们想的深，都想到战后怎么抢地盘了。”
“有错吗？”林献炘反问道。“闽人治台犯了什么天条？他常某人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中央军么？那阎百川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晋军么？”
“可这是抗战前，抗战后就不是这个理了。”陈季良道。“你不在国内，国内已经全部团结起来了，不管什么党派什么军阀，大家都一心抗战，抗战胜利无论是谁割据一方都会被千夫所指万民唾弃的。”
“汉盛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道理就是一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千夫所指就斩杀千夫，万民唾弃那就坑杀万民。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你为何不明白？”林献炘道。
“这是独夫民贼！”陈季良有些生气。“其他人做，我陈世英不做。”
“独夫民贼？呵呵。前清入关斩杀何止百万，清帝退位依旧有人守节效忠；日（和谐）本吞并朝鲜不到四十年，如今就有朝军甘愿为敌前驱；台湾割让也不久，可日（和谐）本人在台湾征兵，几十万青年踊跃报名，他们全以穿日军军装为荣。当初他们就没有被千夫所指万民唾弃？照样被人所指唾弃，但只要把反抗的人杀光，剩下的就全是忠臣了。
说到这里林献炘的口气也强硬起来。“我说闽人治台是关乎闽系海军的福祉，手里有钱有枪常凯申才会忌讳。你觉得不好可以不做，但不要拦着别人做。”(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先斩后奏
林献炘居然在下一盘大棋，真是日了狗了！
离开陈季良的房间李孔荣低头抽着烟，对窗外车水马龙的纽约市区视如无物。在陈季良房间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林献炘很陌生，可林献炘有这样的想法又让他觉得很合理——他这么支持自己，应该就是抱这个打算。
李孔荣想着林献炘究竟会给自己以及整个舰队带来什么变数时，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陈文麟，他是来问飞行员培训草案的，可这份草案刚刚根本就没有讨论，此前三个人谈的只是要不要甩开国府重建海军。
“陈长官刚到，很是事情不是一晚上能说的完的。”李孔荣解释着，他拿出一根方莹送的雪茄，笑道：“抽一根？正宗古巴货。”
陈文麟不光是问航校事宜的，飞行员和舰载机都归他管，飞行员培训还在讨论，舰载机可是李孔荣在一手主导，他接过雪茄又放下了，问道：“汉盛兄，好像飞机公司那边又增加了一个要求，似乎是要飞机上有可拆卸空中加油装置？”
“是。”李孔荣点头，“舰载机油箱要具备空中加油装置，可以从加油机和友机身上受油。”
“这……”陈文麟真没有听过战斗机空中加油，所以对这事情觉得惊奇，“空中也能加油？”
“能加。既然民航客机能加，舰载机也能加。”李孔荣想到的是三年前柯蒂斯公司那次著名的空中加油，当时飞机一共飞行了六百五十多个小时，补给油料四百多次，“舰载机航程哪怕达到两千公里，作战半径也是极为有限的。如果能有加油机伴随加油，那么它们的航程可能提高到三千公里；如果再使用极低速飞行法……”
“极低速飞行法？”陈文麟笑道，他觉得每一次和李孔荣谈话都有所得，他脑子里总是有说不完的新主意，新奇并且有效。
“极低速飞行法就是飞机以最低速度飞行，大约能使飞机航程增加三分之一。”李孔荣道，这其实是rb人想出的办法，零式航程在两三千公里以上就是得益rb飞行员实行极低速飞行。“不过这也有缺点，第一就是极低速飞行很容易失速；再一个就是飞行员容易疲劳，所以要自动驾驶仪；最后就是汽化器不能顺畅工作，所以需要两个汽化器，一个用于极低速，一个用于正常飞行。极低速飞行加上空中加油，当然，这需要合适的陆地机场起飞大型加油机……”
空中加油在二战前就出现了，并没有什么技术难道，美国民航就在频繁使用，这是在机场起降繁忙时的应急办法。单发螺旋桨飞机螺旋桨绞碎油管的风险其实很小，二战空中加油没有大规模普及，应该是在没有雷达、导航装置的限制下各国忽略远程空袭所致。李孔荣提出空中加油是想找个机会敲rb人一棍，只是加油机从哪里起飞这个重要问题被他无意忽略了。
“也不一定就要陆基飞机。”陈文麟给李孔荣补上了漏洞，他道：“使用水上飞机加油即可。”
“对，对！”李孔荣顿时转忧为喜，他想到了德国的水上巨兽bv222，只是他不需要这样的巨兽，他需要航程在一千五百公里左右、载油十吨左右的小兽。这样每架舰载机可加油三百多加仑，等于飞机是从出发点一千公里处满油起飞的，航程硬生生加了一千公里；这是去，如果回来水上加油机能前出一千公里接应加油，加上舰载机原有油料，航程肯定在四千公里以上。
最难得的是水上加油，只要海况允许，任何地点都能实行，想到这里李孔荣站起身道：“水上加油机好啊，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李孔荣高兴，陈文麟也笑的合不拢嘴，他为自己能提供意见而高兴，待笑过，陈文麟又道：“可这样就要买水上飞机了，这又是一笔大钱。”
“不需要多少钱。”李孔荣转过身摇头，“不是有一种横跨太平洋的水上飞剪吗，航程有三千多海里，够元了。这好像是波音公司的，马丁公司也有大型水上飞机，这些飞机改进后最少能载八到十吨油。一艘航母的一波攻击也就是四十多架飞机，多则不过五十架，四到五架加油机就行了。四到五架四发加油机一百万美元最多，这等于每艘航母要增加一百万美元的造价，并不算太多。”
“运载加油机还需要一艘货轮。”陈文麟补充道。“汉盛，有了加油机又该怎么打？”
“货轮七八千吨就够了，只要是低速货轮，这不要多少钱。”李孔荣想的根本就不是钱，他觉得自己肯定有足够的钱完成这个构想，“有了加油机，航母的作战半径将增加一千公里，加上鱼雷俯冲轰炸机七百公里的作战半径，作战半径将达到一千七百公里。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造出来的鱼雷俯冲轰炸机到底能有多大的起飞重量，如果起飞重量大，那么肯定是可以在机翼两侧挂载副油箱，这样作战半径将超过两千公里。有这样的作战半径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多，最少我们可以控制半径两千公里的海域，击沉这片海域的一切rb商船。rb是个岛国，只要我们能击沉他的大多数商船，rb经济就要奔溃。”
李孔荣确实还没想好一支作战半径达两千公里的舰载机群到底能干什么，他必须测量海图回忆战史才能确定最终的策略，但rb人肯定是要倒霉的。
水上加油机的设想让李孔荣暂时忘记了此前在陈季良房中的憋闷，考虑到马上就要回欧洲，他责成陈文麟负责计划实施水上加油机以及空中加油计划。两人的交谈一直持续到深夜，所谈的内容不光是水上加油，还有整个飞行员招聘培训计划——陈文麟担心的是一美元日薪太低，全美华侨男子未必会全部报名，李孔荣忽然想到后世美帝的招兵电影壮志凌云，只是这个办法虽好，却又涉及到海军组建航空兵的保密问题，rb人如果得知中国海军在组建航空兵，肯定会意识到中国在打造航母舰队。
是应秘密打造航母舰队，还是索性公开？这是一个重要问题。如果不公开，像林献炘那样假借空军的名义，对内对外都不利。不把事情说清楚，内部人员、特别是飞行员说不定到时候真投奔空军去了；而对外，海军如果要募集资金，总是要对外公开这些资金用在何处，不然如何让公众购买债券？
五天的时间，整整五天的时间李孔荣都在和陈季良、林献炘谈论海军重建问题。也许是林献炘告诫陈季良那句‘你可以不做，但不要拦着别人做’起到了效果，或者是陈季良有了别的考虑，在李孔荣离开纽约的当天下午，海军在纽约总领事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同胞：经过郑重的考虑，即日起，海军部决定在三年之内重建舰队……”总领事馆的大厅内，中外来宾欢聚一堂，一身海军大礼服的陈季良站在讲台上郑重宣布海军将开始重建，包括台后一身军装的李孔荣，与会诸人听闻陈季良宣布要重建舰队，大家当即欢呼起来，整个宴会大厅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应邀前来的中外记者也频频拍照，记录这一历史时刻。
“新的舰队除潜艇外，还将建造数艘航空母舰。”陈季良接着道。“为此，海军将在全美招收海军飞行员。考虑到全美华侨人数不足十万，同时飞行员对身体要求极高，海军呼吁整个北美华侨青年只要符合要求都前来报名。除了飞行员，我们还需要一批地勤人员，身体不符合飞行员要求的同胞可以报名成为地勤人员。宁海号虽然沉没了，但宁海号的精神不灭，海军对日作战也将坚持到底。诸位同胞，请你们相信海军，相信抗战必胜！”
陈季良的讲话非常短，仅仅宣布海军重建以及在全美招收飞行员，但这也让华人倍感振奋，他们刚刚沉浸在宁海号沉没的失望里。陈季良宣布完就想下台，但记者们马上追问着细节，纽约时报的记者抢先问道：“请问陈将军，贵国海军重建是否与我国中立法案存在矛盾？贵国海军在美国招收华裔飞行员是否将美国当做自己的海军基地？”
美国记者素来难对付，陈季良看了李孔荣一眼，笑道：“我对美国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个问题我想请李汉盛上校作答。”
陈季良是新闻发布会的主角，李孔荣没想到他一来就把问题推给自己，面对记者的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国海军重建并不违法美国中立法案和美国当地法律，当然也不会是把美国当成海军基地。海军在美招收飞行员在美国并不进行作战训练，他们只练习飞行技能而不是作战技能，简而言之，那仅仅是一个航空俱乐部，这是完全符合中立法案和美国法律。另外我还想说的是，因为中日两国都未宣战，所以不适应中立法案。谢谢。”
“请问李上校，rb海军在世界上排名第三位，中国海军重建舰队能在战争中发挥怎么样的作用？中国的潜艇实行无限制潜艇战吗？”又是一个洋人记者提问，会场的焦点已经从陈季良转到了李孔荣身上。
“rb海军确实很强大，但一艘宁海号就让rb海军无数舰船在太平洋上疲于奔命一年，让rb商船听到宁海号的名字就瑟瑟发抖。海上的战争并不需要势均力敌，我们要做到就是破坏rb人的海运，击沉他们的商船。至于潜艇是否实行无限制潜艇战？我国海军认为无限制潜艇战并不文明，海军将竭力按照国际公法警告检查后再击沉rb商船，但如果rb海军采取反制措施，比如在商船上布置武器，我们自然只能在不警告的情况下击沉商船。”
开始提问的都是洋人，第三个问题终于是华人记者提问，他说的是一口粤语，李孔荣依稀听见他问的是飞行员要招多少人、有什么具体要求、待遇如何等等。他于是道：“飞行员是所有军种中淘汰率最高的军种，有鉴于此，海军第一批将招收五百人。报名的年龄约为十八岁至二十八岁之间，要求读过中学，最少要识字懂算数，身体建康，视力在五点零以上，最后就是能吃苦、敢牺牲。
待遇因为抗战艰难，基础培训合格后飞行员将给予一美元的日薪，中级培训合格日薪将增加至一美元，依此类推，成为飞行员后日薪大约在四美元左右。”李孔荣大致介绍了待遇，然后他又解释海军为何在美国招收飞行员的原因。“海军选择在美国招收飞行员实在出于无奈，国内沿海城市基本被日军占领，即便没有占领的沿海地区，也因为日军的威胁无法出海训练。和陆军航空兵或者空军不同，海军航空兵战场就在茫茫大洋，不能出海飞行就无法训练出合格的海军飞行员……”
回答完第三个问题，接下来的一个问题让李孔荣感到棘手，一个洋人记者忽然问到中国政府对海军重建的态度。李孔荣正感觉难以回答时，陈季良把问题接了过去。
“我国政府完全支持海军重建。”陈季良一开口就是这个。“抗战以来，海军发挥的作用不可低估，常委员长当然希望看得海军重建以破坏rb的海上运输线。rb人正在封锁我们，可海军也能**rb新闻发布会没多久就结束了，虽然海军没有提议捐款，与会的华侨还是慷慨解囊，临末，当新中公司的财务报告收到五万四千多美元的捐款时，李孔荣等人哭笑不得。
“国内要大乱了！”陈季良听闻有五万多美元的捐款，再想到新闻发布会上的东西传回到国内，常凯申肯定要大发雷霆了。
“大乱就大乱吧。”林献炘毫不在乎，“海军要重建总是要走这一步的。汉盛你说对吗？”
“不是和部里打过电报了吗？”李孔荣道，“希望部长能解释清楚。”
李孔荣提到陈绍宽只让林献炘和陈季良苦笑，陈绍宽要是能说服军政部和常凯申，自己这些人还要开这个新闻发布会先斩后奏？(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坏消息1
坏消息总是传的很快。陈季良于纽约的宣布海军重建的消息不到一天，就被空军设在纽约办事处的王承黻汇报给了国内，次日一早，打听到常凯申正好在武汉的航空委员会钱大钧就出面将海军于纽约宣布重建的消息报告给了常凯申。宁海号沉没后，海军也就剩下几艘炮艇了，干的事情主要是沿长江布雷，利用沿江要塞阻止日军船队西进。
这是在很大程度上是徒劳的，要塞只能坚守一段时间而不是长久坚守——长江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日军透过这个漏洞源源不断的开进。相比于在黄泛区挣扎的日军，他们只要坐几天船就能沿长江直入中国的心脏。要塞只能卡住一个节点，一旦rb陆军从岸上迂回包围攻击，不管什么要塞都会失守。此时常凯申并未后悔将日军从华北引到sh开战，他还来不及想sh开战的事情，他现在庆幸的是‘从前他攻陷我们南京，本可尽力追击，一直拿下武汉’[注62]，但倭寇短视，并未一鼓作气拿下武汉，给了国府喘息的时间。
海军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国府对海军的打算就是等民众淡忘宁海号后撤销海军部，转而成立海军总司令部，陈绍宽这个海军部长改任为海军总司令；而抗战胜利后，海军再由国府主导重建，如此方能彻底摆脱闽系掌控海军的局面。
没想到撤销海军部这步棋都未走，海军就自己宣布重建了。看着眼前立正以待的钱大钧，常凯申有些怀疑道：“这只是陈季良的一厢情愿吧？海军要造航空母舰哪里来的钱？”
“报告总裁，海军在纽约专门举行新闻发布会由第1舰队司令陈季良亲自宣布要重建的，他们除了要建造潜艇，还要在全美招聘海军飞行员。款项的问题有记者问道过，但海军语焉不详，只是说有可靠的资金来源。现在美国的造船厂和航空公司都围着陈季良他们一帮人转，他们还在旧金山开了一个航校。”
钱大钧说着纽约发过来的消息，感觉极为气氛，他报告完情况后又道：“总裁，现在空军虽有苏制飞机，但这些飞机性能太差，就是老飞行员也容易失事，大家都认为还是购买美国飞机较好。海军重建舰队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要开航校招收飞行员，招收的人数还不少，第一期就有五百人，他们招收飞行员之后又要买飞机。空军自国难以来力量日渐薄弱，国家外汇也极为紧张，海军组建航空队对抗战有何助益？倭寇总不至于去轰炸大海吧？
大钧请求总裁推后海军重建，责成其将手上的外汇用于购买美国最新式战机交给航空委员会，最少俯冲轰炸机是要补充一批的。如今装甲军已经有两支，上次兰封作战俯冲轰炸机消耗甚剧，按照杜光亭的说法，装甲军作战时必须要抢夺制空权，然后靠俯冲轰炸机打乱敌军的防御阵势。哪怕仅仅是几个小时的制空权，对装甲作战也是极为有利的……”
海军上次的四架高级教练机就被空军‘借用’了，现在又想像上次那般再‘借用’海军手上的外汇，还抬出装甲军作战需要的借口。常凯申听到这里眨了一下眼睛，杜光亭的装甲军确实大长国.军士气，连德国顾问对此也惊叹不已。现在最高统帅部正在组建第二支装甲军，即装甲71军，军长宋希濂，它将全部使用苏制坦克，骨干人员从88军抽掉。
“我会让敬之兄负责这件事情的。”常凯申想到装甲军心里就有些高兴，可当下战略态势又让他高兴不起来，马当失守，等于武汉东大门洞开，或许等不到北面日军南下，东面的日军就要逼近武昌了。
“是，总裁。”钱大钧感觉常凯申有些心不在焉，当下敬礼便转身出去了。并未耽搁的常凯申马上给何应钦打了个电话。
“我是何应钦……”电话那头的何应钦明显是在处理公务，听到常凯申的声音办公室里的声音就静了下来。“海军的事情前两天陈部长向我报告过，我跟他说国府现在很困难，武器弹药大多靠进口，外汇也不够，海军重建还是缓一步为好。”何应钦挥手让旁边的人退出了办公室，开始和常凯申解释海军的事情。
“海军已经在纽约宣布重建了！”拿着话筒的常凯申捶着桌子，他越来越觉得闽系那些人很不可靠，居然撇开了国府宣布重建。“海军已经在美国办航校，第一期要招收五百名海军飞行员，还要造航空母舰……”
“什么？！”何应钦大吃一惊，他此时才想起那日陈绍宽被他稳住之后临走时最后那几句话，“陈厚甫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啊！我……，我马上过来……”
何应钦挂完电话就匆匆赶往常凯申迦罗山官邸，他到的时候宋美龄已经起床，宋美龄也听说了海军在纽约宣布重建、招收飞行员建造航空母舰的事情。陈绍宽宋美龄是熟悉的，好几次乘坐军舰时宋美龄还挽他的胳膊在军舰上散步，对其更亲切的称为‘阿宽’，但海军要组建海上空军，这就让她有些不快了，更何况此时正在抗战，海军这样做岂不是置中央于不顾？
“敬之兄来了啊。”见何应钦到了，正在和丈夫谈话的宋美龄站起身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是，夫人，总裁。”何应钦称呼着常凯申的新头衔，虽然今年4月1日***第四次会议那天，吴稚晖就提议并推荐常凯申为***总裁，确定其为党中央的领导核心，可直到兰封大捷之后周围的人才普遍用‘总裁’称呼常凯申，这让常凯申很得意，认为是兰封打得好，缴获的日军巨炮把所有人镇住了。
“海军到底怎么回事？”常凯申挥挥手让何应钦坐下，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海军……”何应钦偷偷抹了把汗，他把出办公室方收到的东西递了过去，“总裁，陈绍宽请辞了，我刚刚收到的辞呈。”
“陈绍宽请辞了？”常凯申有了些惊讶，他本以为是陈绍宽在幕后策划这件事情，现在他请辞，那就表示他并不赞同陈季良的意见。“海军到底是谁在负责海军重建之事？”
“这个，海军部军械司司长的林向欣肯定知情，”何应钦犹豫了一下才道。“当然，陈季良既然会出面宣布重建，他也脱不了关系。”
“林献炘？军械司司长？”常凯申笑了一下，“区区一个军械司司长怕只是跑腿的吧。倒是陈季良……”，说到陈季良常凯申笑意当即收敛，这个金山卫大捷的功臣、海军青天白日勋章的第一获得者，还真不好怎么训斥阻拦此人。
“敬之兄，你可知道，海军重建的外汇从哪里来？”宋美龄小心的抿了一口咖啡，不让汁液冲掉自己的口红。海军在旧金山办航校之事她此前就有所耳闻，当时她以为这航校和以前的华侨航校一样，是十几二十几人的规模，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海军是要招收五百名飞行员，而不是招收五百名飞行学员，这等于说这个航校有上千人的规模。
“这个，夫人，海军到底哪里弄来的钱应钦也不知啊，最少军政部没有拨款。该不会是海军发行债券了吧？”何应钦满头雾水。
“这个事情只能问庸兄了。”常凯申摸了摸头顶，忽然冒出来一句。宋美龄看了他一眼，但碍于何应钦在侧，不好追问。
“总裁，陈绍宽这边……”何应钦指着被常凯申放在桌子上的辞呈道。
“海军部早就该撤销了。”常凯申压了压那封辞呈。“借此机会先把海军部撤销，设立海军总司令部吧。至于海军总司令的人选……”想着海军部那一个个fj人，常凯申不想用可又找不到其他够资历的人，他只好道：“就让曾省三暂代吧，他不是第2舰队司令吗。”
没想到常凯申真的同意陈绍宽的辞职，何应钦正思索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时，常凯申又道：“报纸、最少中央日报要发表社论，批驳海军不经最高统帅部批准就擅自重建的行为。抗战艰难，国家的外汇更是有限，有限的外汇不用到要紧处，而是建设用不上的海军，这是置抗战大局于不顾的行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常凯申最后几句话说的严肃，何应钦连连点头，见常凯申再无他事，当即就起身去了。他一走，板着脸的常凯申声音便柔和起来，他道：“达琳，去年庸兄回国之后向我汇报过一件事情，事关一艘三百年前的西班牙运宝沉船。”
“what？！”宋美龄吓了一跳，母语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考虑到常凯申听不懂英文，她只好强制转而使用外语：“达琳，这是真的吗？西班牙运宝船？”
“庸兄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是他说的很仔细，说这艘船上装有近十吨黄金，三十多吨白银和几百公斤珠宝，它沉没于古巴海域，因为是浅水区所以便于打捞，他还派人去了西班牙的一个档案馆找这艘船沉没时的记录……”
常凯申说起去年孔祥熙跟他秘密汇报的一件事情，他当时并不太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可海军重建的资金找不到来历，他顿时想起了这件事情。
“达琳，西班牙确实在古巴沉没了不少船只，可这是庸兄告诉你的，这和海军重建又有什么关系？”宋美龄毕竟生长于美国，西班牙运宝船、海盗的故事她听说过一些。
“这是柏林大使馆海军武官李汉盛向他汇报的。”常凯申又说出了李孔荣的名字，这个人预测了日军登陆金山卫，着实是海军智囊人物。“海军应该是找到了沉船，然后才宣布重建的。”
“原来是这样？”宋美龄眼睛里闪出几份神采，可想到沉船是海军找到，上面的珠宝一件也看不到，她又有些失望。“如果有十吨黄金，那么海军大概能有一千两百多万美元，这笔钱如果仅仅是用在海军重建而不是抗战上，实在是可惜了。那个李汉盛怎么能这样？这边跟庸兄说有一艘西班牙沉船，这边却自己找到隐瞒不报。”
“fj人吗？不都是这样左右逢源没一句实话吗？”常凯申想起了被枪决的黄浚，他对黄浚也素来敬重，没想到这两父子皆是倭寇间谍。
“那这一千多万美元怎么办？”宋美龄追问道。“苏联虽然有贷款，但是苏联飞机的性能很差，飞行员很不适应，如果这一千多万美元能够用于购买新式飞机，武汉也就不会被日机轰炸了。”
“这件事情……”钱在海军手上，说不定已经大多数支付给了美国公司。可想到事情还是应该争取一下，常凯申转念之后再道：“还是交给庸兄处理吧，他是行政院长，又是财政部长，由他出面追款再好不过。”
抗战以来法币一直在贬值，为了维持法币信誉，外汇是逐日减少。一千多万美元虽多，却也聊胜于无，只是常凯申在意的还是有钱的海军会‘独走’，如此不顾抗战大局，私自重建只会给各地军阀带一个坏头。追回款项是其次，国府关键要阻止海军重建。想到这些的常凯申开始写手令，有给外交部的、有给军事统计局的，还有给fj省主席的……
身在大西洋快速邮轮上的李孔荣猜到常凯申会暗中阻拦海军重建舰队，可当他在英国和瑞士处理完紧要事务回到柏林时，第一个被告知居然是是国府撤销了海军部，陈绍宽也辞职了，以后海军只有海军总司令部，司令长官是曾以鼎；而军械司也在撤销之列，他这个科长没得做了。
“汉盛老弟，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几天程天放对国内的情况莫名其妙，海军似乎是做了什么事情不为常总裁所喜。
“没什么，没什么。”再次回到柏林的李孔荣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对国府的举动他不好明说，只得敷衍。“抗战艰难，海军部撤销也是应该的，空军不是早就撤销了吗？这样最少也能省点预算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坏消息2
李孔荣如此敷衍程天放只是浅笑，陈绍宽都辞职了，海军还没出大事？可这毕竟是海军内部事务，他也不好干涉，更何况他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只见他拿出一份一个多月前的人民观察家报笑道：“你老弟真是能耐啊，看看，你在美国说一旦德法交战，四十天内法国政府就会投降，德国报纸立即就转载了。”
‘法国四十天内投降’，这是新闻的标题，虽然只是在三版，可文章还是在三版占了个头版。李孔荣吃惊于自己的论断怎么会传回欧洲，却不知道在纳粹为了鼓吹高贵的雅利安种族，任何有利于这个论调的新闻、历史都会往这个主旨上凑，他这篇带有一些军事评论性质的文章由时代周刊登载后，迅速被纳粹宣传部篡改，法国四十天之内投降的原因不是军事技术和战争模式的变革，而是因为雅利安种族的优秀。
“这真是……”拿着报纸，李孔荣本想说‘日了狗了’，可程天放是斯文人，他只好把后半句忍了下去。
“汉盛老弟可是出大名了。”程天放笑道，“听说法国报纸和英国报纸也登载了这篇文章。”
“这只是小弟胡言乱语罢了，没想到就这么……。”李孔荣听的背上冒汗，他会想起前几天在伦敦时军情六局看他的目光了。
“诶诶。国内88装甲军能有此大捷，你是脱不了关系的。杜光亭已经向外国记者承认了，他说装甲军从编制到战术，全是你一手指点的，说你还写了本装甲宝典。”程天放看着李孔荣，这个三十多岁就成为上校且名满世界的智囊参谋，实在是一表人才，他还是个鳏夫，可惜自己的女儿还小，要不然嫁给这样人中之龙那是再好不过了。
“汉盛啊。论才干不说海军，便是陆军你也是这个啊。”程天放翘起了大拇指，“只要不走错路，服从委员长和中央的领导，未来肯定是无可限量，可千万不能分不清形势啊。”
程天放虽然苦口婆心，但他这样劝说却让李孔荣有些反感——陈文麟提出由水上飞机进行空中加油，并认为波音314水上飞客机完全符合要求，可在简便改造使用，他就沉浸在一种难以言状的兴奋里。
波音314满载航程接近六千公里，载重五吨，但发电询问后，刚刚推出此款客机的波音公司承诺在使用更大马力的发动机、以及去掉一切不必要的客运设施后，飞机载重量将超过十吨，接近十四吨。这并不是要点，要点是314为了达到近六千公里的航程，客机本身就装有四千两百四十六加仑的燃油，如果改进，还能再增加一千二百加仑，换成公制，五千四百多加仑燃油等于两万零五百七十升，大约为十六吨燃油。
只是这型飞机的报价极为昂贵，每架高达五十五万美元。好在在航程只有两千公里的情况下，机载燃油也可以加给作战飞机使用，这样每架飞机的实际加油量将达到二十五吨，以每架作战飞机一吨燃油的分配量，一架加油机可为二十五架飞机提供燃油，两架加油机可支撑一艘航母超远程作战，这显然比李孔荣设想的每艘航母配四到五架八到十吨、单价二十五美元的加油机省钱。
加油机的问题解决，预警机的问题也得到解决。世界上第一架预警机是由tbm复仇者鱼雷轰炸机改装的tbm-3w，只是因为飞机座舱空间狭小，an/aps-20机载预警雷达所接受的数据不得不传输给舰载雷达指挥部，然后由舰载雷达指挥部对空指挥作战。波音314完全可以解决空间不足的问题，还能装载更大的发射机和天线。即便雷达性能不变，波音314预警机也可探测距离一百二十公里高度为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战斗机、距离一百五十公里的轰炸机、三百二十公里的大型舰艇，以及三十至三十五公里的潜艇潜望镜。
一架这样的预警机，带着航程四千米、滞空二十六个小时的攻击机群，它们能干什么？
如果再给攻击机装上类似scr-720雷达——对轰炸机的探测范围为十六公里，对战斗机的探测范围为八公里，它们在晚上又能干什么？
航母真正的作用是提供一个供飞机的起降的平台，而为了保护这个平台，又组建了航母舰队。一切的核心在舰载机而不是舰船。空中加油机延长了飞机的飞行时间、扩大了作战区域。基于此，李孔荣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攻击机是双人或者三人轮流驾驶，同时空中加油机不断的轮换补充，那是不是攻击机的飞行时间就是它的发动机寿命呢？
既然如此，还要航母干什么？直接建立潜艇——空中加油机——攻击机的补给链不就有一支空中力量吗？唯一的缺憾就是双人或三人轮流驾驶的攻击机性能肯定不如单人战斗机，在白天它不能使用常规武器攻击航母舰队，可对付太平洋上没有护航的rb商船、航母以外的军舰却是手到擒来，它们将像蝗虫肆虐庄稼一般，彻底击沉一切纳入预警机雷达的舰船。
天罚！想到这样的空中集群一路飞过去，rb人的舰船就一路沉下去，李孔荣当即在记事本上写下这两个字，并以此作为计划的代号责成陈文麟、支秉渊设法完成这个构想。雷达是天罚计划的重中之重，此时瑞士实验室对雷达的研究进展颇佳，此时rb还未造出厘米波水冷磁控管，但rb能造出磁控管不是灵机一动就出来的，此前八木秀次、冈部金冶郎等人的基础、以及与国外特别是与德国的技术交流学习才使伊藤庸二有这样的成就。
现在瑞士无线电实验室的孟昭英等人已经全面掌握了rb的磁控管技术，与德国无线电权威巴库哈乌慈教授也建立一定的联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环是林士谔那边的麻省理工仪表试验室才将加入研究。an/aps-20预警雷达正是麻省理工费了两年时间，1944年的成果。以李孔荣的臆测，哪怕再悲观，三年后、也就是1941年自己就能获得初级版本的an/aps-20预警雷达，大不了造大一些便是。
预警机、空中加油机、再配上英国的蚊式轰炸机，这将是空中打击集群的正常配置，如果是攻击航母，那就再加入f5f战斗机以及鱼雷俯冲轰炸机。rb商船在太平洋开战之初只有六百三十万吨，如果有空中打击集群这六百三十万吨商船很快就能敲掉，这可不是潜艇要一艘一艘设伏碰运气寻找，它只要在主要航道上巡逻，发现目标后由预警机派出一架轰炸机前往攻击即可。以飞机的攻击范围，真正制约战果的只会是挂载炸弹的数量而不是其他。
——李孔荣正对一切美好憧憬之时，程天放却劝他不要走错路，这自然让他不快。他对常凯申的恶感也再次上升。海军重建并不占用国府的资源，即便有发行债券的计划，那也是在珍珠港之后——只要自己的舰队在珍珠港北面‘偶然’伏击了rb机动部队，再对美国人阿谀奉承几句，欣喜的美国人民肯定会大规模购买自己的债券。
难道诛杀异己真就比抗击外敌重要？对此李孔荣很是失笑！后世那么多人为国府、国.军惋惜，对他党恶语相向，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可身临其境之后，他就发现一个悖论：为什么***铲除异己是正义的，其他党铲除***就是不正义的？如果说***抗战有功不能铲除，那是不是说死在淞沪、死在武汉、死在tez区的杂牌军就应该白死？既然抗日有功的杂牌可以被吞并，那么抗日有功的***为何不能被消灭？***铲除异己是为了统一，其他党铲除***就不是为了统一？
纵观历史，是一心北伐的孙汶拒绝联省自治，要武力统一中国的，常凯申接任后通过剿共完成这项工作的三分之二，利用抗战完成十分之八。抗战后地方势力基本被吞并或消灭，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三年后情况忽然逆转，一向吞并消灭别人的***反而被别人消灭。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历史本就是一出玩火**史，先是烧别人，然后被别人烧。他烧别人的时候不留情，被别人烧的时候不但喊冤还要人同情。什么是历史虚无主义？这就是历史虚无主义。
程天放劝完李孔荣就发现他脸色数变，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出如此多的歪理来。在李孔荣正要说几句客套话之前，长叹之后的程天放道：“汉盛啊，我发向国内请辞已经被委员长批准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国了……”
程天放辞职了。李孔荣眼睛顿时瞪大，程天放在柏林，很都事情都是能帮衬他的，李孔荣真的舍不得他走。他抓着他的手道：“兄为何要走啊？这，你走了这大使馆该如何是好？”
“哎！”程天放摇头，“德国一味的亲日，我这个大使无所作为的很，国内也有不少人对此有意见。既然干不了，总不能占着这个位置挡住别人吧。”
“这是大势所趋，怎么能怪到兄的头上？！”李孔荣声音大了起来，他确实有些为程天放叫屈，程天放在德国这一年多干了不少事情，可大势如此，他能奈何。
“不说了不说了。”程天放手在李孔荣手上压了一压，表示自己领他的情。他道：“我走之后，馆内的事务就交给伯羽兄了，签证的事情也交给他。不过德方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在大量给犹太人发放签证，这件事情能敷衍到什么时候就真不知道了。”
再过几个月就是水晶之夜，纳粹对犹太人的网是越收越紧。李孔荣进大使馆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一堆犹太人在排队等候签证，真不知道国府还能顶多久。
“嗨！希特勒。”与程天放说长道短，出了大使馆的李孔荣再次见到党卫军熟悉的纳粹礼，他看那两个垫着肚子表情严肃的党卫军行礼觉得无比滑稽——到底是怎么样的驱动才会让一个正常人做出如此搞笑的动作？
“先生，我们应该去哪里？”犹太少年看到党卫军本能的闪避，可李孔荣没说去哪。
“回宿舍吧。”李孔荣回来的消息林准他们还不知道，带着行李的他可不想住旅馆。
“长官好！！”李孔荣刚下车，值日官刘永仁便高声招呼。除了招呼，他还快步跑了过来，帮忙拿着李孔荣的行李。
“今天你是值日？”李孔荣笑着扔给他一盒骆驼牌香烟，他没带什么礼物回来，只带了一堆香烟——因为希特勒不抽烟，德国香烟又贵又不好抽。
“是，长官。”刘永仁接过烟哈哈直笑。很快，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跑出房间，在走廊和阳台上喊着他。
“尊之呢？”李孔荣拿出两条烟让刘永仁发给大家，却发现林准不在。
“尊之兄在木模那边。”李孔荣的大副高光佑让其他人接过李孔荣的行李，他指着宿舍另一侧，“我们做了一个潜艇木模，现在尊之在那边训练艇员。”
“木模？”李孔荣记起离开德国前交代的那些事情，当即点头道。“好，过去看看。”
所谓的木模不是一艘潜艇，而是潜艇的一些重要部件，比例也不尽相等，但这总能给水兵带来一些真实感，毕竟有个东西。李孔荣转过宿舍还未走到木模便听到了林准的声音，他见好几个脑袋都被木模半挡着，于是开玩笑的道：“报告，发现敌舰。”
“谁发现敌舰？”是林准的声音。他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由惊转喜的道：“汉盛！你，你回来啊！”
“是，回来了。”李孔荣走过去和他手拉在一起，其他水兵则向他敬礼，而刘永仁举着一条烟笑道：“各位各位，长官带了美国烟回来，来来，大家点上大家点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坏消息3
“你回来就好！”林准摸了一把汗，军帽也脱了。他的嗓音是沙哑的，显然这段时间喊口号喊多了。“国内都已经翻天了……，德培兄呢，还有仲明，他们没有一起回来？”
海军部被撤销、陈绍宽辞职，两件事情刺激着林准的神经，他想不通为何国府不支持海军重建——对日本这样的海洋国家，海军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国府怎么就不支持呢？
“他们回国了。”李孔荣听他说起国内，神情当即严肃，他咬了咬牙才道：“海军重建国府并不支持，所以……”他又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军官，再道：“海军部多次交涉无果后，陈司令还有林司长，已经在纽约召开新闻发布会，郑重宣布海军即日起开始重建！”
“好……”学兵们全都鼓掌叫好，唯有高光佑等老人神情怪异，低头之后才附和这鼓掌。
“舰队最先要重建的就是潜艇，大家要努力学习，很快我们就有潜艇了。”李孔荣挥手让大家安静，而后的话语再次让人们欢呼雀跃。只是到了楼上的会议室和林准独处时，他才问道：“和对方接洽的怎么样了？他们说已经把东西全部给了你。”
李孔荣本来是打算七月底回来，只是一直延误延误，直到现在才回来，这当中他耽误了不少事情，窃艇所需资料的交接就是其中之一，他只有让林准接受这些东西。
“拿到了，你等等。”林准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间拿来一叠东西，他摊开其中的一张海图道：“这是特拉维河出海口的水文图，这是河道的、这是造船厂、这是潜艇基地附近的、这是出海之后整个海湾的……”
林准手上的海图是一叠，如果说日本测量了全中国的地图，那么英国就测量了全世界的海图。看着这无比详细的海图，李孔荣安心道：“很好！天气情况呢？”
“也有，但并不是太详细。”海图下面是一些英文文件，“就是出海口的边防站关卡是个麻烦，那里有两个排左右的国防军。这段时间我也去过几次造船厂，关卡处的河道宽度只有一百七十米左右，还要探照灯，我们要想过去只有下潜到潜望镜深度，好在出海口的水够深……”
潜艇开出船厂船坞并不难，前提的潜艇完好并有油料，电池也有电，林准现在担心的是怎么离开德国、怎么跑出波罗的海。但李孔荣想的不是这个问题，他打断他道：“现在船厂开工吗？潜艇完成多少了？”
“……”林准说起如何出特拉维河是兴奋的，可一说到潜艇工期，他脸就苦了下来，摆手道：“今年肯定是完工不了了，最少也要明年春。”
“怎么回事？”李孔荣深看着他。“不是这几个月都没有开工吧？”
“差不多。”林准坐了下来，“造船厂没有问题，他们也不想潜艇占着船坞，问题在各种各样的配件厂。我们是和造船厂签了合同，可造船厂和其他工厂的合同不是我们签的，那些工厂不交货，造船厂没办法开工。”
“恩。”李孔荣不再看他，自己抽烟点火，可他打火机打不着，换了火柴才点着烟。
“不是都重建舰队了吗，潜艇就不能买一艘？”林准把那堆东西扔一边，说起他最近一直想的主意。“这样也不就不要……”
“为什么啊？！”蒙头抽烟的李孔荣半响之后回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付过钱的东西不能拿回来？”李孔荣瞪着他追问，让林准哑口无言。“再说，现在这关节口上，谁会卖潜艇给我们？”李孔荣不再看他。“宁海号沉了，舰队需要的邮轮要潜艇才能俘获，没邮轮我们那来那么多钱造航母？”
“不是有建康号吗？”林准被李孔荣一瞪好一会才嘟囔了一句。金山卫海战之后，湖鹰号等鱼雷艇走水路经太湖回到了长江，可近四百吨的建康号只能趁夜色悄然驶向三门湾。好在是小舰，沿途岛屿众多，日军并未发现，这算是海军在外海的唯一一艘舰船了。
“建康号说是驱逐舰，其实就是艘鱼雷艇，鱼雷艇能破交？”李孔荣反问道。
建康号的本名叫‘伏波’，1909年满清筹备海军大臣载洵赴德之后订购的德式驱逐舰，首舰长风号，后面续订两艘，也就是伏波号以及飞云号。辛亥后三艘舰改名为‘豫章’、‘建康’、‘同安’。该舰的原型是德式s90式鱼雷艇，装备两门75mm主炮，四门47mm副炮，两具十八英寸鱼雷发射管，马力为六千五百匹，航速三十二节，而航程，毕竟是四百吨不到的小船，只有可怜的两千海里。
现在这艘舰已经拆除了武器，名义上卖给了美国公司，其实海军部的意思是让建康号去美国船厂换掉原先的燃煤动力系统，改成燃油锅炉以增加航程，将来好作为航母的伴随舰出海——航母孤零零的出海肯定是不行的，航行中掉几个人下水那是家常便饭，为了救人，两万吨的航母总不至于原地倒车拐弯吧。建康号的使命仅是如此，要让它破交是不行的。即便航程翻一倍又如何？宁海号的沉没已经证明，除非能有和日本人硬抗的水面舰艇，或者水下舰艇，不然将重蹈覆辙。
林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艘舰在外海，不知道这艘舰已经横渡太平洋即将到达美国，李孔荣也不想解释建康号的情况。他反问之后又沉思道：“靠国府交涉是不可能了，就看戈林那家伙什么时候来找我了。”
林准不清楚李孔荣在戈林那里丢了个钩子，听李孔荣说起戈林，他却道：“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有一个德军上校来找过你。”
“邓尼茨？”李孔荣听到是上校顿时想到了邓尼茨——他正想着自己弄出了雷达预警机，是时候提点邓尼茨一下，让他不要败那么快。
“不是，”林准摇头。“是陆军上校，叫做……，对，叫做保卢斯。他还留了一个电话，说请你回来之后务必联系他。”
“保卢斯？”李孔荣一听这个名字想的就是在列宁格勒投降的保卢斯元帅，可又感觉不可能是这个人。“他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就留了一个电话，叫你务必联系他。”
林准当然对德国陆军不熟悉，听他这样答李孔荣也没有再追问。他转而问道：“现在训练进行的怎么样了？似乎士气很高啊。”
“还好。前几月教的大家都学的滚瓜烂熟了，就是没潜艇，要是现在能有艘潜艇出海试航那就再好不过。”林准遗憾道。
“我们缺少训练，只能死记硬背了。”李孔荣道。“不过比训练更重要的是我们缺少作战经验，我走的时候让去你找一战时期的老艇长……”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找到了。”林准笑着翻出一张旧报纸：“我们找到了莱蒙特·魏斯巴赫，汉盛知道他是谁吗？卢西塔尼亚号邮轮记得吧？”林准拍拍这张旧报纸，“1915年被德军u20号潜艇击沉，死了一千两百多人。魏斯巴赫就是u20号潜艇的艇长，他一共击沉了三十多艘商船。”
“是他。”卢西塔尼亚邮轮事件是美国倒向英国的导火索，李孔荣当然记得这艘悲剧的船。“他没有被召回潜艇部队？”
“没有。”林准摇头。“他住在汉堡，我让人打听的结果是他不喜欢纳粹，纳粹也不喜欢他。不过现在有一点小麻烦，就是他没有答应我们的邀请。”
“他不喜欢纳粹？”李孔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那就是说他在德国是异己了。
“是。汉堡那边打听的消息就是这个。”林准道，“他好像对钱也不敢什么兴趣，我开价已经到五千马克了，可他还是无动于衷。”
“慢慢想办法吧。”提到汉堡李孔荣就想到汉堡水手馆的陈顺庆。
“还有一件事情，”林准犹豫了几下才道：“你在上海的那位来电报说她不来了……”
在上海的就只有徐佩佩，李孔荣本想从太平洋经香港然后带着徐佩佩一起赴德国，窃艇之前把徐佩佩安排在瑞士研究所。可事情一直延误，他没办走太平洋航线，因此在美国的时候他就打电报到上海，让她带着女儿直接来德国。他离开纽约的时候徐佩佩还回电说正在准备，不想十天之后又说不来了。
“电报呢？”李孔荣一伸手就要看电报。
“我去拿。”电报是明码的，林准签收自然看到了内容，不过这些内容还要等李孔荣确认才能当真。他拿来电报后，李孔荣看过当即傻眼——徐佩佩不来不是因为不想来，她不来是因为他马上要回去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李孔荣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这不是说你马上就要回国了吗？”林准指着电报说道。“我前天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汉盛，这是真的吗？国内真要调你回去？”
“不知道。”李孔荣电报看了又看，他的小妻子在电报上满是喜悦，因为前几天孔大小姐告诉她，孔院长说要把他调回去。回去？回去德国怎么办？
“报告！”李孔荣正想着是谁要调动自己时，会议室外一声报告，刘永仁道：“长官，大使馆的电话，说是要找您。”
“大使馆？！”正说着调回国的事情，没想到大使馆就来了电话，李孔荣和林准都吃了一惊。
“是，是程大使。”刘永仁说道。
“他没说是什么事情？”李孔荣边出门边问。
“没有。”刘永仁摇头。
李孔荣心思沉重，他快步走到楼下拿起话筒，程天放正在那头等着，听到是李孔荣的声音，他只笑道：“老弟啊，这次你可要比我先回国了。”听到回国李孔荣心里就咯噔一声，但电话那头程天放还是自顾自说道：“外交部已经来电了，要你马上回国述职。喂…，喂喂……”
话筒里没有声音，程天放以为是断线了，李孔荣这才道：“马上回国述职？这是……”
“是。电报上是这么说的，国内会派人接替你。”程天放道。“你刚走电报就到了，你老弟就马上准备吧，我这边马上让人给你定机票……”
程天放之后说什么李孔荣已经不知道了，他觉得这是比海军部撤销、陈绍宽辞职都坏得多的消息。在美国他有英国护照，可在德国，他必须要有一个官方身份，即便不是大使馆武官，那也必须是海军学员的负责人，不让窃艇计划无法实施。可国内这么着急要自己回去述职，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又该怎么办？
“庸兄认为海军重建的始作俑者是那个李孔荣？”万里之外的武汉迦罗山，看着孔祥熙胖乎乎的脸，常凯申很不愿意相信一个上校就能搅出如此大的声势。“这可能吗？”
“介兄是没有与此人接触过。”孔祥熙眯眯眼里闪着光，“去年开战之前此人就预测战后之形势，实在是见识非凡、聪明绝顶。我当初再三要他来行政院，可他说此生的志向便是驰骋大洋、护卫海疆，加上他在德国能打开局面，我便只有作罢了。”
孔祥熙感叹完见常凯申还是半信不信，不得不再道。“介兄，我觉得此人特别像一个故人，特别是那双眼睛，真是很像很像。”
“故人？”很少见孔祥熙这样说话，常凯申有些惊讶，他道：“是谁？”
“畅卿先生。”孔祥熙看着常凯申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语调虽然平静，可常凯申闻言却是一震。
“真有此事？”常凯申顿了一下才问。那么多人故人中，他最最舍不得就是杨永泰，其他不提，就西安那次，如果杨永泰在，以他的慎密和多智，肯定会劝自己不要去的。自己不去西安，国.军怕又和以前剿共一样，赶得**四处跑，跑才是对的，跑到谁地盘谁倒霉，如此西北收归中央全然在望，唯一担忧就是新疆。可惜的是西安他还是去了，于是内战结束外战便开始，国府筹备不足，以至如今失地千里。
“等他回来，介兄见见就知道了。”孔祥熙笑道，“不过此人年轻气盛，得磨练磨练才可大用。”(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苍鹰
汉口的天空似乎总是要比上海阴霾一些，但想到马上可以和丈夫相见，徐佩佩又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何况，她此时正住在行政院孔院长的家里——自去年10月孔令仪冒着炮火来访后，两个女人之间便书信不断，在她准备赴欧的前一天，孔令仪忽然说国府已经令李孔荣回来了，之后她就在孔令仪的安排下到了武汉，以便夫妻相见。
失去南京后，武汉就是中国的首都，而因日租界日侨的离去，这一片区域就成为中央政府的办公地点。租界虽然繁华，但此时的汉口却市面萧条，到处都是战争的影子。此时徐佩佩才明白丈夫不许自己离开上海法租界的原因，可想到要和分别十六个月的相公相见，她又不认为眼前的一切难以忍受。
“佩佩，夫人来看你了。”徐佩佩正将女儿哄入睡，孔令仪就进来了，随她一起来的还有蒋委员长的夫人宋美龄。惊讶的起身，徐佩佩只见宋美龄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绣着大红花朵的绸白旗袍，风姿绰约的看着自己笑。
“呀……”徐佩佩似乎触了电，脸忽然红了。虽然知道孔令仪身边非富即贵，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宋美龄——读书的时候女校同学谈论最多的女子就是她还有王人美。
“你也叫佩佩啊。”宋美龄见她局促的脸红，眼里闪过一丝骄傲，但与眼色不同的是，她亲切的微笑，高跟鞋细碎的几步，过来就亲昵的拉住了徐佩佩的手道：“生得真是好看，比那唱片上、良友画报上印的好看多了，真是人美歌好。”
去年徐佩佩一曲成名，胶木胶片上，良友画报上都有她的照片，虽然之后报纸有她已成婚的报道，可喜欢她的人依旧不减。忽然见到宋美龄是局促的，但女校出来的学生总是多一些矜持和礼貌，徐佩佩行礼之后道：“夫人说笑了，佩佩只是侥幸成名罢了。夫人请坐吧。”
“就是人美歌好！”一副男人打扮的孔令伟跳出来拉住徐佩佩的另一只手，她宣告似的道：“小姨，如果我是男儿，我就与那李汉盛决斗，怎么样也要把佩佩抢过来，然后金屋藏娇。”
“呵呵…”孔令仪和宋美龄顿时笑了，徐佩佩来了没一天，孔令伟就围着她转。宋美龄掩嘴道：“你啊你，也不小了，就不能安分一些，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大姐都还没有嫁人，什么时候轮得上我？”孔令伟放开徐佩佩，又拉着宋美龄的胳膊撒娇，一边的徐佩佩看的呆了，她没想到坊间传言飞横跋扈的孔二小姐居然有小女儿的一面。
“啐！谁要嫁人。”回国一年多的孔令仪依然和父母闹着变扭，提到婚事就不高兴。
“好了。”宋美龄另一只手安抚这孔令仪，她道：“我是来看大歌星的，不是听你们两个拌嘴的。佩佩，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我，”徐佩佩脸不再红了，她温和答道：“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你的事情我听佩佩……”宋美龄拉过孔令仪，“你们小名都叫佩佩了，真是有缘。你在上海一个人也不容易，安德生牧师也跟我说过你在上海很不安全。以后啊，你就把这里当成家，有什么需要你就和这个佩佩说，要出唱片可以去重庆录制，条件不会比上海差多少。你要是愿意，还可以去中央广播电台，抗战时期，全国正需要好的歌曲来激励大家……”
宋美龄娓娓而谈，把徐佩佩从上海接过来是孔令仪偶然想到的主意，孔令仪求她帮忙、听说徐佩佩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许诺把自己一半的收入捐给教会之后，她才觉得如果那李孔荣真的有庸兄说的那么精明干练，提前将他的妻女接到较为安全的汉口或者重庆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在基督的教义中，未婚先孕是犯罪，何况还不是正妻，不过那些都是在徐佩佩洗礼之前的事情，想到此宋美龄才觉得或许应该来看看此人。
徐佩佩不明白宋美龄的心思，她此时只觉得宋美龄美丽大方、和蔼可亲，特别是她的打扮极为得体，她忽然也想穿旗袍了，也许相公见到自己再次穿旗袍的样子会大吃一惊吧。
想到丈夫徐佩佩心中便甜蜜无比，而在柏林的李孔荣却心中发苦。在他的请求下，程天放终于是私下帮了他一个忙，没有买最近的机票让他回国，可赴远东的航班四天一次，四天之后他依然要坐飞机回国。回去就很难再回来了，潜艇难道真的没希望了吗？
“汉盛你就放心吧。柏林这边的事情我能办好。”海军宿舍内，见李孔荣愁眉不展，林准很自信自己能将德国的一切事情办妥。
见他如此李孔荣禁不住摇头，林准或许航海经验比他强，可对潜艇的熟练度还不如他，胆略缜密也差。“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已经打电报给孔院长了，希望他能改个主意。”
“孔院长？”林准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李孔荣回国和孔院长有何关系。
“是孔院长要你回国的？”林准问道。
“应该是，只有他才知道沉船的事情。”到现在已经不必像之前那样保密了，李孔荣提起了沉船：“有一艘三百年前的西班牙大帆船沉没在古巴海域，我以前和孔院长说过这件事情，现在海军突然有钱重建，他肯定能想到海军重建的钱来自西班牙沉船，所以……”
“真的假的？！”林准嘴张的可以装鸡蛋，他是太吃惊了。
“都已经捞上来了。”李孔荣道，“下一步还要打捞一艘阿拉伯沉船，上面装满了唐朝瓷器，方舰长说瓷器值钱，放在海里说不定就被别人捞走了，先捞上来再说吧。”
“萨他妈！海军重建的钱就这样筹钱？”实在是太震惊了，一向斯文的林准居然爆了粗口。他看李孔荣的目光更加怪异，为何李孔荣什么都知道？
“这是第一桶金。”李孔荣笑道，“凭这些钱能赚更多的钱。真到航母下水那一天，我们就不差钱了。只是现在……，哎，潜艇是海军重建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没有潜艇就没有邮轮，没有邮轮就没有航母。航母确实可以自己建，可自己建造价钱太贵太贵，有邮轮的话，我们最少能能四成的钱。”
“报告长官，您的电话。”值日官在门口喊了一声，可李孔荣却有些无动于衷，好一会才起身接电话。
“请问是李上校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四十多岁的男子，声音刻板而生硬。
“我是，请问你是……”李孔荣毫不在意的道。
“噢，上校先生，您好。”电话那头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是保卢斯上校，是古德里安将军的副官。将军对您在中国的成就非常钦佩，对您在美国报纸上所描述的装甲战术理念也非常赞同，他希望在您合适的时候与您见上一面，最好是与您共进午餐……”
古德里安的名字终于触动李孔荣的神经，他以前就想着或许能在德国见到古德里安，但没想到只在现在。“哦……”李孔荣沉吟了一下，然后才道：“我马上就要回国了，我想……”
“请您等一下。”李孔荣还没有说完，保卢斯上校就打断了，些许杂音之后，电话里是另外一个声音，“您好，上校先生，我是古德里安。我一直在找您，可惜您并未回到德国。感谢上帝您终于回来了，请问您今天有空吗？我希望能在今天就拜访您。”
古德里安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些，更确切的说是带着一种高兴。离开德国前能见见德国名将也是好的，李孔荣挂断电话没多久，一辆欧宝汽车便驶入了施潘道大街的中国海军学员宿舍。一个上校先行下车，然后是一个中将，他秃顶，相貌凶恶，酷似一个悲苦的容克农民，唯有三角眼中收敛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一只翱翔天际寻觅猎物的苍鹰。
李孔荣礼貌的在车外等候微笑，被他的目光一扫感觉有些干涩，他索性不再微笑，伸手正色道：“您好，古德里安将军。”
李孔荣看外表仿佛一个小白脸，而当他严肃起来，古德里安便闻道了同类的气息，他挤出一丝笑容与李孔荣握手，“上校，很荣幸见到您。”
“请里面坐吧，只是这里很简陋。”李孔荣拿定态度，开始行地主之谊。学员们上茶之后，他客套的开始：“将军的大作我很早就拜读了，防护、火力、机动，完全切中坦克的所有要素。中国坦克军的装甲战术就是基于此设计出来的。”
古德里安一直认为坦克是战争的未来，十几年来他不但一直在德军中研究坦克战术，还关注世界各国的坦克运用，特别是英法两国以及西班牙战场。前几个月，万里之遥的兰封战役让古德里安深深震惊，但他拜访从中国回来的军事顾问得到的结论却让人惊异，所有人都说中国人在撒谎，因为中**队根本不可能歼灭日本一个师，何况是一个加强了重炮旅的师。
只当依然滞留于中国的军事顾问来信，以及报纸上刊登了缴获的日军野战重炮和辎重之后，这件事情才被将军们承认。然而真的是因为中国人有独到的坦克战术吗？这一个月来，古德里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奈何中国人对装甲88军的情况极为保密，刚刚胜任第16军军长的他又不可能亲往中国，倒是美国时代杂志让他找到一条捷径——编制中国装甲军的李孔荣上校就在德国柏林，意外的是李孔荣上校出国了，于是古德里安只得耐心等待。
军人之间是不说废话的，古德里安听李孔荣提及自己以前写的《主意！坦克》以及中国装甲战术，他当即追问道：“上校，您能详细说一说中国是怎么做的吗？”
“这应该是军事机密了。”李孔荣见古德里安热切的看过来，故意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我相信德国人大多数是中国的盟友，说一说也无妨。
将军认为坦克最重要的是防护、火力、机动，而我则认为，装甲师内的各种力量需要平衡，装甲作战是合同化作战，不是单个兵种的孤立作战。所以，坦克、炮兵、步兵，他们在装甲战中的必须配合使用，而他们的编制则必须切合这样的使用方式，概括的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这三种部队的最佳编制比例是1：1：1，并且要能够任意组合。
比如，一个坦克连应该能和一个自行炮兵连以及一个摩步连编制在一起，组成一个装甲团，更大的部队将是坦克师、自行火炮师以及摩步师编制在一起组成装甲军。不过中国国力有限，部队军官的素质也不高，中国只能实现旅一级的合同，这就是为什么不是88团、88旅，而是88师的原因。”
古德里安的那部著作说的是坦克本身，李孔荣现在说的装甲部队的编制原则，古德里安听的入神，被热茶烫了一口也无动于衷。等李孔荣说完，他思索道：“上校先生，为何另外两个师也要编入88军？是不是一个装甲师的力量过于薄弱？”
“有这个意思。”李孔荣点头，“如果说装甲师的一杆无坚不摧的长枪，那么摩步师就是收割被长枪捣烂敌人的镰刀。在我理解的装甲战术中，两者缺一不可。中国太穷，只能让给摩步师装备大量的自行车。其实一直装甲军团最重要的不是坦克，而不是卡车。
坦克有机动仅仅是坦克单独的机动，整个军团的机动才是真正的机动。当然，空军也极为重要，虽然中国空军的力量非常薄弱，但在兰封作战中，特别是装甲军进攻的短短几小时中，我们拥有战场上空的制空权。德国的亨舍尔123俯冲轰炸机是装甲军团最好的炮兵，他们压制并摧毁日军炮兵阵地，使其对进攻部队的杀伤降到最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