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阿弥陀佛
吴幸福说:“很激动,很冲动,他们把二愣子的尸体抬到乡政府院子里来了,正在大哭大闹呢。”
“胡闹!”高亮泉真犯难了,谭家兄弟不讲理是出了名的,高亮泉当乡党委书记的时候,也要让他们几分。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难得消停。
吴幸福还在发牢骚:“明明是二愣子自己炸死的,非说是乡里把他逼死的,这么闹下去,乡里简直没法工作了。”
高亮泉不让吴幸福说下去:“幸福,你要沉住气,把他们安抚好就是你们的首要工作。”
“知道!”吴幸福很不情愿地说。
高亮泉还是经验丰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给吴幸福作了三点指示:“第一,先做工作,让他们把尸体撤出去;第二,派人和他们谈,摸清他们的意图;第三,控制住局势,防止事态扩大化。”
吴幸福试探着问:“那,你过不过来?”
“等我和席书记商量一下,再定。”
“好的,姑父,市里那边怎么说?”吴幸福指的市里边,自然是谭政荣。
高亮泉很无奈地说:“我来汇报吧,你一定把乡里的局势控制住。”
用不着高亮泉去汇报,谭老大已经和谭政荣通了电话了,未开口先检讨:“叔哇,我对不起你老人家,没把兄弟们照顾好啊。”
“老大,出什么事了?”谭政荣正在视察一个工厂,本来不想与谭老大多扯,但听他的口气,感觉是出事了。
“老二,他,他死了。”
“什么?死了,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谭政荣知道谭二愣子脑子不太清醒,每次总是要关照谭老大,要把他照看好。
“石料厂总这么停着,老二被逼急了,中午动了炸药,不小心被炸死了。”谭老大没敢说他们抬了尸体,正在大闹乡政府。
谭政荣半天没说话,谭老大抽抽答答的等了好半天,才听见谭政荣沉重的声音:“老大,你把你弟妹他们几个稳住,我忙完了马上过来。”
自从哥哥死后,谭政荣把谭家几兄弟当亲儿子看待,这会儿二愣子死了,谭政荣自然很伤心。
甘欣也很快传达了席菲菲的指示,她说,县里正在组织公安局、检察院安监局和国土资源局等相关部门一起参与事故调查,要求温纯坚守现场,协助乡政府一起稳定局势,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尤其要做好当事家属的思想工作,防止矛盾激化。
温纯问:“那县里的领导来不来?”
甘欣说:“席书记向市里报告了,林市长很重视,听说谭书记要亲自来,席书记和县里的领导肯定要陪着过来。对了,人还在不在乡政府?”
“在呢。”
“最好能谭书记来之前把人搞出去,有问题吗?”
“有困难,他们的工作不好做,我和乡干部们正在想办法。”
“抓紧吧,席书记和高县长要碰头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的。”
分头得到了指示之后,吴幸福把几个人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当前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如何稳定家属情绪,尽快让他们把尸体和灵堂先撤了。
高向阳看着妇女主任,妇女主任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说,我去说过了,吴芙蓉泼妇一般,把我骂得张不开口。
高向阳又看治保主任,治保主任直叹气,说,我也去劝过了,谭家老三和老四揪着我的胸口,根本不让我说话,看看,这脖子上还有他们掐的印子呢。
高向阳急了,骂道:“妈的,这还真成了我们乡里的不是了?”
高亮才战战兢兢地说:“要不,要不,我再出去跟他们谈谈?”
话这么说,可根本没有抬腿的意思。
身为副乡长,总不能没个积极的态度吧。毕竟是高亮泉的本家兄弟,谭家兄弟平时多少还能留点面子,至少不至于让自己像妇女主任和治保主任那样下不来台吧。
吴幸福没说话,在屋里转了几圈,才说:“这个时候,谈也没用,他们可能自己也还没商量好,到底想干什么?”
高向阳没好气地说:“还能干什么?讹一把是一把呗。”
吴幸福摇头,不知道是对谭家兄弟的做法不满,还是对高向阳的判断表示不认同。
谭老大带着几个兄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只留下一大群的婆娘和孩子在坚守哭丧的阵地。
乡上的干部还是一拨一拨地在做工作,不过,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把吴芙蓉等人的信心给做了上来。
没多久,谭家兄弟就放出话来了:“石料厂停产是县里决定的,我们不跟你们谈,谈了也没**用,要谈,让县里的领导来谈。谈不好,我们抬着人就上市里,市里再谈不好,就上省里,要不,还有北京呢……”
口气实在是不小,看来胃口也不会小。
这么一说,乡里的干部都表示无能为力了,正好坐下来喘口气,走又不能走,劝又没法劝,只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温纯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猜得出来,他们是在说谭家兄弟蛮不讲理,狗眼看人低,仗着叔叔的权势,根本不把县乡干部放在眼里。
眼见着天色已晚,沙河乡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吴幸福也不住地看表,不住地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于飞开始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慢慢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低声问温纯:“未必要守着死人过一夜?”
“那怎么办?他们不把死人弄走,就只有耗着啦。”
温纯表面上看上去很镇静,其实心里也是火烧火燎,心里一直在嘀咕:“怎么还没来呢?”
哭够了,闹累了,吴芙蓉的几个娘家兄弟开始找水喝,同时开始物色地方,作过夜的打算。
他们先把高向阳的办公室占了,把谭家兄弟让了进去。
紧接着又将高亮才的办公室占了,准备留给吴芙蓉休息。
他们本来想霸占吴幸福的办公室,看吴幸福黑着脸,便把谭二愣子的两个孩子支进去了,这就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孩子们喊吴幸福叫大舅,靠在角落里,不言不语只知道哭,吴幸福没办法,看着也可怜,只好把妇女主任喊过来,把孩子哄着。
几个婆娘们摸进了食堂,翻箱倒柜地找出来油盐酱醋,准备生火做饭。
真是越做工作闹得越凶,越闹越没个边儿了。
众人正一筹莫展,门外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阿弥陀佛。”
温纯心头一喜:“救星,终于来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06 报应啊报应
温纯心里所盼望的救星,不是县里的领导,而是圆通大师。
屋里屋外,纷纷把目光投向院子门口。
圆通大师迈步进了院子,单手立于胸前,低头颔首,拨拉着手里的佛珠,向着谭二愣子的尸体微微一鞠躬,又大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圆通大师面无表情,两眼却露出精光,颌下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飘动,令人肃然起敬。
治保主任奇怪地问:“这不是青莲寺的圆通大师吗,他怎么来了?”
妇女主任说:“可能是谭家请来的,给谭二愣子念经超度吧。”
谭家兄弟听闻过圆通大师的神通,不敢怠慢,忙从高向阳的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吴幸福、高向阳和温纯、于飞等人也鱼贯而出。
温纯上前,双手合十:“弟子温纯见过圆通大师。”
桂花村的男孩子小时候几乎都在青莲寺跟着圆通大师练过武,温纯也不例外,所以与圆通大师有师徒的名分。
圆通大师只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谭老大抱拳:“这位就是圆通大师吧,家弟不幸,正打算去请大师来为他念经超度,没想到大师先来了,多谢,多谢。请问大师是如何得知家弟不幸的?”
哦,原来圆通大师是不请自来。
圆通大师朗声说:“正午时分,老衲正在禅房打坐,忽听得一声巨响,睁眼看,却见一条青龙腾空而起,霎时血光冲天,老衲一路寻来,看来是应在了这位施主身上。阿弥陀佛。”
听圆通大师说得神乎其神,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
谭老大听了,觉得不太对劲,要照圆通大师这么说,二愣子是得罪了哪方神圣,当有此一劫了。
谭老大想到这里,说话便有点不太客气了:“大师,你是出家人,可不能乱说的。大师不会是佛念多了,梦见了哪位神仙吧。”
旁边有几个人窃笑。
圆通大师不以为意,问道:“这位施主可是姓谭?”
“是的,在下谭老大。”谭老大也学会文绉绉地说话了。
圆通大师又指着担架问:“这位施主可是属龙?”
谭老大一惊,答道:“是的。”
圆通大师问:“可是腊月二十八的生日?”
“不错。”谭老大心中凛然。
圆通大师脸色凝重,自言自语地说:“这就对了。报应啊,报应啊。”
这话就太难听了,未必这老和尚的意思是,谭二愣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了?
谭老大有点着急了,忙说:“古话说得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大师,请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否则,我家兄弟几个都是急性子,怕是要得罪大师了。”
谭家几个兄弟和吴芙蓉的几个娘家兄弟早听得不耐烦了,一起围拢过来,暗暗捏起了拳头。
温纯也不由得替圆通大师捏了一把汗,虽说圆通大师功夫了得,但谭家人多势众,又在气头上,没轻没重的,混乱之下,可别吃了大亏。
圆通大师没有理会谭老大的警告,而是继续说:“此为谭家小龙,谭家一定还有一条大龙。”
谭老大有点糊涂了,他扣着脑袋想了想,猛然想起,叔叔谭政荣也是属龙的。
莫非,这事还跟叔叔有关,那可马虎不得。他连忙用眼神制止了谭家兄弟,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谭老大没有正面回应圆通大师的推测,而是问:“大师,你说来说去的,我都快糊涂了,我们都是粗人,只知道直来直去,还请大师打开天窗说亮话。”
圆通大师不容置疑地说:“赶紧让小龙归位,否则……”
谭老大问:“否则如何?”
圆通大师很肯定地说:“否则,大龙有难。”
“啊?”谭老大心里咯噔一下,大龙有难,岂不是要应在叔叔谭政荣的身上。他心里慌乱,脸上也起了变化,问道:“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圆通大师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听得多了,老和尚常玩的把戏。
谭老大追问道:“还望大师痛痛快快告诉我们吧。”
圆通大师摇头:“真人未到,老衲不便多说。”
“真人,谁是真人呢?”谭老大问。
圆通大师慢悠悠地说:“大龙,乃谭家先祖庇佑之人,大福大贵,此为真人也!”
是啊,谭政荣从政以来,一路高升,按乡里的说法,是祖坟冒了青烟,祖宗保佑得好啊。
事关谭政荣,谭老大不敢造次,又不甘心,问道:“请问大师,真人现在在哪里呢?”
圆通微微一眯眼,掐着指头算了算,说:“真人在途,马上就到,如若不到,必有后患。”
这个圆通了不得,他能知道自己姓谭,这不难,能知道二愣子属龙,也不稀奇,说得出生辰八字,也可以理解,毕竟老和尚算命卜卦,这是他的本行。
可他还知道叔叔谭政荣也属龙,还知道他正在赶来的途中,这就太不一般了。
必有后患?后患是什么?
迷信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谭老大的头上开始冒汗了,几个兄弟包括吴芙蓉在内都不明就里,直拿眼来回看谭老大和圆通大师。
谭老三性子有点急,说道:“大哥,跟他啰嗦什么?念经给钱,不念就拉倒,天知道他神神叨叨的鬼扯什么蛋呢?”
圆通大师脸沉了下来。
谭老大忙喝住谭老三:“你懂什么,不要胡说!”然后,又转向圆通大师,说:“大师,人命关天,你是念佛的得道高僧,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圆通大师沉吟半晌,才说:“本来老衲不该多嘴,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必各路神灵也会体谅,老衲就斗胆一说。谭家小龙这一炮惊动了谭家地脉,谭家先祖怪罪下来,要拿小龙是问,如果大龙到来之前,小龙还不归位,那先祖可能要请大龙过去问话了。善哉,善哉。”
这是什么意思?不懂!
围观的众人,包括吴幸福、高向阳等人没琢磨出味道来,都在面面相觑。
温纯却在肚子里笑开了花,嘿嘿,圆通大师果然好口才,好手段,这一套一套的,谭老大已经被他说傻了眼,这谭二愣子不撤也得撤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07 穷追不舍
谭老大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会儿抬头看圆通大师,一会儿低头看谭二愣子,别人一脑门子的糊涂,他心里也不太明白了。
“请问大师,小龙归位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在哪里,现在还应该在哪里,否则,谭家先祖找不到小龙,便有可能误找了大龙。”
“先祖既已成仙,难道不会来这里找小龙吗?”
“阿弥陀佛,这里人气旺盛,阳气很重,先祖吓都吓跑了,哪里敢来?”
“那……”
圆通大师拦住谭老大的话头,双手合十:“施主,信则灵,不信则作罢,老衲已然多说了,请施主三思而后行。罪过,罪过。”
这么一说,谭老大忽然一下就蔫了。
小龙死都死了,只要大龙来了,扯皮有的是时间和余地,万一大龙要有什么闪失,这谭家的天岂不是塌下来了。
他狠狠心,一跺脚,冲谭家兄弟一摆手,说:“把老二抬回家去。”
谭老三、谭老四愣着没动。
吴芙蓉又开始嘶喊。
谭老大抬腿踢了谭老三一脚,骂道:“你也死了,还不赶快把老二抬回去。”
谭老三还没醒过来,傻乎乎地又踢了谭老四一脚,骂道:“快,抬啊!”
说完,两兄弟弯腰把担架抬了起来。
吴芙蓉的几个娘家兄弟见谭家兄弟抬起了担架,也忙上前扶了一把。
吴芙蓉要死要活地扑上前,想要阻拦,谭老大冲几个婆娘一瞪眼,说:“把她扯住,架回去。”
几个婆娘稀里糊涂的,看谭老大凶巴巴地黑着脸,也不敢多问,忙扯住吴芙蓉,架着出去了。
家里亲戚走光了,谭老大很不甘心,他冲着吴幸福、高向阳等人又吼了一句:“你们等着,这事还没完!”
吴幸福和高向阳不敢接茬,害怕把谭老大惹急了,出尔反尔,一气之下又把谭二愣子再抬回来。
谭老大冲圆通大师一拱手,很诚恳地说:“大师,小龙已经归位,还请大师帮人帮到底,到我们家去替家弟超度亡灵,给谭家先祖说几句好话,免得他到了阴间还要受罪。”
圆通大师这回没有推辞,欣然同意,跟着谭老大走了。
众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治保主任念叨,总算打发走了。
妇女主任念叨,可以回家给老公孩子做饭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纸灰四散,纸屑乱飞。
乡秘书牵着谭二愣子的两个孩子,跑过来想要邀功讨好,问:“书记,他们走了,孩子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给他们送回去!”吴幸福火气大着呢,今天当着众人丢尽了面子,自己怎么也摆不平的谭老大,竟然被一个外来的和尚几句话就搞定了。
乡秘书碰了一鼻子灰,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灰溜溜地去追谭家的人。
高亮才带着人开始拆灵堂,
高向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顾不得吴幸福和温纯等人还站在院子里,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本来想喝杯水,却发现真空杯子找不到了,好不容易摸到个纸杯子,又发现暖瓶也不见了。
屋子里文件书籍散落一地,原本窗明几净的办公室,让吴芙蓉和她的娘家人翻腾得不成个样子,把一贯爱整洁的高向阳气的够呛。
刚刚把院子收拾齐整,院子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混乱之中,温纯忽然听到了谈少轩的声音:“请问谭书记,您这次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
温纯心里暗暗地乐:嘿嘿,这个谈大嘴,真他妈赶的是时候。
听到动静,温纯、吴幸福等人急匆匆地从乡政府的院子里赶出来。
几辆小车停靠在不远处的村口路边。
暮色中,谭政荣在往乡政府这边走,高亮泉、席菲菲和县上的干部围拢在他的身边,谭政荣的秘书伸出手,在阻拦着谈少轩靠近。
谈少轩端着个笔记本,对谭政荣穷追不舍,不停地在问话。见谭政荣保持沉默,不肯回应,他又端起相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谭政荣一脸的悲伤,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闪光灯,摆摆手,把秘书招过来,耳语了几句。
秘书马上把谈少轩拉到一边,说:“记者同志,谭书记是死者的叔叔,今天是以私人身份回家奔丧,不接受任何采访。”
谈少轩就把目标转移到高亮泉身上:“请问高县长,您是陪同谭书记过来的吗?”
这个家伙问题提得有些绕人,一旦高亮泉说是,那谭政荣就是以官员身份过来的,地方官员专程赶来陪同,不接受采访的理由不充分了。
高亮泉看得出谈少轩问话的刁钻之处,他板着脸说:“死者是我老婆的亲戚,你说,我该不该来?”
谈少轩马上追问道:“那么说,您和谭书记是亲戚关系了?”
高亮泉反问道:“我们都是沙河乡的人,沾点亲带点故,不正常吗?”
谈少轩碰了个软钉子,还是不肯罢休,又转头问席菲菲:“请问席书记,您怎么来了?”
席菲菲还没说话呢,甘欣就顶了一句:“席书记是来组织事故调查的,你没看见县里相关部门都来了吗?”
甘欣把手一划拉,等于是把其他人的来意都说明了,你谈少轩问也是白问。
不仅如此,甘欣紧接着把谈少轩的嘴全部堵上了:“谈大记者,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一切暂时无可奉告。”
谈少轩讨了个大没趣,只得拿甘欣出气,他说:“哟呵,这不是望城宾馆的甘大美女吗?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成了席书记的代言人了?”
甘欣也不着急,而是假装压低声音,其实是故意说给大家听:“哎,对了,你这一提醒我,我还想起来,你上次在宾馆的住宿费还没交呢。”
跟随在身后的一群人笑出声来,想想不合适,又连忙把嘴捂上,这奇怪的笑声让谈少轩更为尴尬。他四周望了望,看见了从乡政府出来的温纯,便指着他说:“甘经理,那天走的匆忙,他答应要帮我交的。”
甘欣就势一推:“那好,你赶紧找他去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08 越说越糊涂
谈少轩并没有善罢甘休,他只远远地和温纯打了个招呼,又纠缠上了县安监局的局长梁永生:“请问梁局长,石料厂是否存在安全隐患?你们平常的安全监管符合规定吗?”
问得梁永生无言以对,只说,事故调查期间,不接受任何采访,便黑着脸紧跟了席菲菲几步,以摆脱谈少许的纠缠。
谈少轩又追着县国土资源局局长钱贵,问:“请问钱局长,石料厂开办是你们审批的吗?履行了哪些相关手续?”
钱贵局长也懒得搭理他,冲了他一句,等事故调查结束了,欢迎你去局里查审批资料。
谈少轩本来还想问问县公安局长胡长庚,可刚一打照面,胡长庚板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谈少轩嘿嘿一笑,自动躲开了,他知道胡长庚军人出身,性子直,脾气急,惹不好真要发飙,别自讨苦吃。
谈少轩到处碰壁,他一点也没气馁,他有着特殊的嗅觉和敏感。
问完了干部们之后,他一头扎进了村民之中,不辞辛苦地寻找知情人,挖掘他想要的新闻素材去了。
谭政荣往谭二愣子家去了,他让秘书告诉大家,这是他个人的家事,无关的人就不要去了。
这其一,是体谅官员们的难处,进去了,死者为大,该不该按乡里的规矩敬香鞠躬磕头呢?碍于谭政荣的面子,恐怕还是得装腔作势比划一下,但谭二愣子又不是正常死亡的老人,也不是自家的亲戚,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心甘情愿;
其二呢,谈少轩混在人堆里窜来窜去,一旦被他抓怕到官员们迫于无奈哄拥而上给谭二愣子鞠躬磕头的图片,就可以拿来大做文章,那影响就极其恶劣了。
听谭政荣的秘书传达了指示精神,无关的官员大松了口气,也暗暗佩服谭政荣的考虑周全。
高亮泉、吴幸福、于飞等人,和谭政荣沾亲带故,也算得上是谭家兄弟的亲戚,自是要跟着进去的。
高向阳、高亮才等乡干部,大家都属于乡里乡亲的,乡里的村民有个大事小情,乡干部出面张罗一下也属正常。
说起来,只有席菲菲、胡长庚、梁永生、钱贵和温纯、甘欣等人属于外人。
席菲菲让谭政荣的秘书转告谭书记,节哀顺变,保重身体,算是打过了招呼,带着胡长庚等人直接去了事故现场,展开事故调查。
所谓事故调查,无非是找当事人或目击者了解情况,查阅管理资料等等,事后的调查,找毛病容易得很,加上谭家兄弟根本不懂规章和程序,日常生产就是一片混乱,安全管理的制度和规范贴在墙上,看都没有人完整地看过。
仅炸药管理一项就存在很多的漏洞。如,无专人24小时值守啊,没有领用签批手续啊,使用记录不全啊等等……
胡长庚等人忙得不亦乐乎,席菲菲让甘欣把温纯喊到僻静处,三个人避开众人的视野,低声交谈。
曾国强当过兵,有着高度的警惕性,他站在十几米开外,悠闲自在地抽烟,眼睛却是东张西望,相当于在给他们站岗放哨。
对于目前的状况,席菲菲内心是比较满意的。
秘书甘欣和司机曾国强自不用说,眼前这个没有级别的维稳办副主任,调查协调的思路也很符合自己预先定下来的拖字诀。
只是,谭二愣子的死,实在出乎意料,这个变故,会不会影响关闭石料厂的既定计划呢?如果谭政荣直接干预的话,这个压力就太大了。
席菲菲还在思考,甘欣早就按耐不住了,她抢着问:“温纯,你不是说人在乡政府吗?怎么撤出去了?”
甘欣跟了席菲菲一段时间,很能揣摩席菲菲的心思,所以,她问出来的诸多问题,很可能是席菲菲想问而不好问的。
“哦,圆通大师一番话,吓得他们乖乖地就撤了。”温纯把圆通大师对谭老大说的一席话,又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
甘欣听了,笑出声来了,席菲菲只是抿着的嘴角动了一动,还是表情严肃。
“圆通大师怎么得到的消息,他怎么能来的这么及时呢?”甘欣又问。
“嘿嘿,我和他先前商定好了的,一听炮响,他就下山。”
那天晚上,温纯上了青莲山,就是与圆通大师密商了整整一个晚上,圆通大师下山,只是温纯整个计划的一个步骤。
哦!甘欣喜形于色,席菲菲却皱起了眉头:“你们……料到了是今天这个结局吗?”
温纯回答:“没有,我们只料定,牛广济一翻脸不认账,谭二愣子就会憋不住要放炮,但没想到他会亲自去放,还把自己炸死了。”
温纯没有把自己给谭二愣子上了眼药的事说出来,万一被谁听去了,谭政荣非要追究,栽一个什么罪名就能法办了。
甘欣比较着急:“是啊,现在谭家兄弟用死人来压活人,坚持石料厂还要开下去,怎么办?”
温纯拿眼看席菲菲,席菲菲点了点头。在路上,通过高亮泉探听了一下谭政荣的口风,谭家兄弟有这么个意思,他们把尸体抬到乡政府去闹事,根本的目的还是要继续开石料厂。
人死了,该赚的钱不能不赚啊!
温纯狡黠地一笑:“别急,我想,过不了一会儿,圆通大师就会赔谭书记上山来。来了,就有戏了。”
甘欣很快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温纯的计谋,包括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传闻,牛广济的出尔反尔,圆通大师的及时出现和一番说辞等等等等,都在温纯的预先算计,随后的进程,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甘欣不由得心生佩服,嘴里却在埋怨:“你搞的什么鬼名堂?神神秘秘的。”
席菲菲一边听温纯和甘欣两人对话,一边脑子在飞速思考,她问道:“圆通大师能说服谭政荣同意关了石料厂,这是最好,但是,谭书记也一定要对谭家兄弟和谭二愣子的老婆孩子有个交代啊。”
甘欣很能领会席菲菲的意图,她说:“是啊,人肯定不能白死了。”
温纯说:“赔偿!”
甘欣问:“赔偿?谁来赔,赔多少?”
温纯说:“不管多少,一定是石料厂来赔!”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赔钱吗,谭家兄弟肯答应吗?要是赔不出来呢?”甘欣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温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说:“赔不出来,那就更好办了。”
赔不出来还好办?甘欣简直被温纯越说越糊涂了。
莫非,温纯的计划当中,还有着令人琢磨不到的惊喜?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09 风水宝地
“你呀,什么意思嘛?”温纯越是不说明白,甘欣越是着急。“席书记,你看看这家伙,在您面前还卖关子呢。”
温纯还是笑而不答。
席菲菲正要说话,那边曾国强咳嗽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圆通大师陪着谭政荣上山来了。
看温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席菲菲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席菲菲迎上前去,分别和谭政荣和圆通大师打招呼。
谭政荣神色严峻,说:“菲菲同志,我和圆通大师说点私事。”
席菲菲说:“谭书记,请你多保重,等您忙完了,我们再向您汇报调查情况。”
谭政荣摆手示意:“好的,菲菲同志,你们忙去吧。”
席菲菲知趣地退到了一旁,吩咐甘欣,让胡长庚等人忙得差不多了,可以汇总一下意见。
刚才在谭二愣子的灵堂之上,谭政荣见过了正在念经的圆通大师,听谭老大暗地里讲过了圆通大师的神通,却是有些半信半疑,便让谭老大去问圆通大师,谭家真龙已经到了,大师在真人面前还有什么话讲。
圆通大师站立起来,长施一礼,说:“阿弥陀佛!真龙,政荣耳!可否请政荣施主移步桃花谷,老衲有几句逆耳之言要单独与他说。”
逆耳之言?
如果圆通大师只是一味的巴结讨好,谭政荣可能要对其所言所为嗤之以鼻了。
这么多年来,谭政荣听到的多是阿谀奉承之语,敢当面宣称要讲逆耳之言的人,圆通大师还是头一个。
谭政荣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逆耳之言我倒是很想听听。”
于是,两人边说边走,便上了桃花谷。
圆通大师领着谭政荣沿着山壁转了一圈,感叹地说:“桃花谷是块风水宝地啊。”
“嗯。”谭政荣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圆通大师感叹地说:“青莲寺风风雨雨几百年,见证了自唐朝以来,望城县历朝历代官至七品县令以上,大多出自温家岭和沙河两乡,已有一百多人了。”
说到官员,谭政荣精神一振,想起了当年主持修编县志的时候,史志办的主任拿着资料也曾经说过,温家岭乡和沙河乡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圆通大师莫非读过县志,也才有此相同的感叹。
“望城县只出文官,不出武将。其中温老太爷家的曾祖父官职最高,做过东南巡抚,正二品大员。而自幸福水库建设之后,沙河乡异军突起,施主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谈到出自两乡的官员,圆通大师如数家珍,谭政荣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仔细想来,清代之前,温家岭乡人才辈出,沙河乡默默无闻。
到了沙河乡为建幸福水库,搬迁至桃花谷山下之后,从哥哥当公社书记秘书而起,沙河乡才崭露头角,除了谭政荣、高亮泉长期在望城县政坛主政之外,东南省各县市区已有十来个与自沙河乡有着亲缘关系的县处级干部。
这么说来,桃花谷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呢!
圆通大师话里暗含的意思就是,沙河乡正是沾了这风水宝地的光,才得以在近几十年之内,压住了温家岭乡,成为了望城县的强势之乡。
谭政荣的父母、哥哥埋在了桃花谷,高亮泉家的祖坟也在附近,这难道仅仅是一个机缘巧合吗?
未必!
谭政荣自听到了谭二愣子的死讯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大师,我可是来听逆耳之言的哦。”
圆通大师正色道:“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施主如此看重老衲,老衲就知无不言了。”
谭政荣也收起了笑容,很认真地说:“大师,你尽管说,我谭政荣没有什么禁忌,大师可以直言不讳。”
“施主,你来看,”圆通大师又指着半山腰的一条清晰的岩石纹路说:“那就是谭家的地脉,再放几炮,这条脉路怕就要断了。”
谭政荣不解:“何以见得这就是谭家的地脉呢?”
“你再看,顺着这条脉路,是不是走到了那个坟头?”谭政荣顺着圆通大师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条纹路的尽头,正是他父母、哥哥的坟头。
谭政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圆通大师大声说:“施主,恕我直言,谭家老二今天这一炮,险些伤了这条地脉,惊动了谭家先祖,才惹出杀身之祸啊。”
谭政荣心里发慌,可说话的语气还是非常沉稳:“大师,如果地脉伤了,又当如何呢?”
圆通大师打量了谭政荣几眼,才说:“地脉流畅,可保谭家后代一路顺畅。地脉一旦断了,怕是要连累施主啊。”
谭政荣不动声色,只淡淡一笑:“呵呵,大师言重了吧?”
“施主,石料厂开工之前,是不是一直顺风顺水?”圆通大师问道。
谭政荣想了想,确实如此,这几年来,自己从县长到县委书记,再到临江市委副书记,可不是仕途一路顺畅。
圆通大师追问道:“那石料厂开了之后呢?”
开了之后?嗯,谭政荣感觉有点流年不利,诸事不顺,最近又被竞争对手林亦雄涮了一把,从省委书记粟文杰的口气中感觉得到,升任市委书记的前景不太乐观了。
这有关联吗?谭政荣做了这么多年的干部,思想上一点也不迷信。
这没有关联吗?官场之上,风水之说已经不是迷信,而是一门学科了。
圆通大师察言观色,接着就说:“施主,我看你印堂开阔,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眼色有些晦暗,前路可就不太光明了。”
谭政荣不得不佩服了:“呵呵,果如大师所言,可有破解之法?”
圆通大师沉吟片刻,才说:“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逆天而行,人定胜天,那只有真命天子可为,平常星宿,只能顺天而为,先自保而后图进取。”
谭政荣急切地问:“大师说说看。”
“保住地脉首当其冲,谭家老二因伤地脉而死,可葬于地脉流淌之处,以身接脉,当可逢凶化吉。只是……”圆通大师打住了话头。
“只是什么?”
这下,谭政荣已经有点急火攻心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0 官场风水学
圆通大师不紧不慢地说:“只是谭家老二过于刚直,会不会得罪当地神灵,坏了接脉大事,这老衲就无能为力了。”
这就是大师,正说有理,反说也有理。
只是当局者迷,受了心理暗示,自然会顺着大师的思路联想到种种因果关联,都暗暗合了大师的预测,令其不得不信服。
谭政荣问:“顺天而为,大师,我当如何自保呢?”
圆通大师呵呵一笑,说:“老衲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谭政荣打量了圆通大师几眼,说:“但说无妨嘛。”
心中却在暗想:难道清修的和尚,割不断尘缘私欲,还有求于我?是啊,要不他凭什么要帮我呢?且看他怎么说?
圆通大师说:“日后如有机遇重修青莲寺,还望施主鼎力相助。”
谭政荣立即就答应了:“没问题,青莲寺重修之日,谭政荣还有些许能力的话,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圆通大师双手合十,微微一躬身,说:“呵呵,施主果然是痛快人。老衲当在青莲寺,为施主尽力看护这条地脉,待青莲寺重修之日,老衲再专程致谢。”
谭政荣说:“大师客气了,当下,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圆通大师正色道:“施主正值紧要关头,地脉被伤,强力出击恐力不从心,修身养性乃当务之急,待地脉元气复原,施主可一展宏图。韬光养晦,避其锋芒,蓄势待发,伺机而动,可为当下良策,不知施主以为如何?”
“多谢大师指点!”圆通大师字字句句,几乎都落在了谭政荣的心坎上,这心里的半信半疑早已变成了心服口服了。
官场争斗,你有背景?你的竞争对手可能有比你更硬的背景;你觉得站在了一条强势的线上,你的竞争对手可能站在一条更强势的线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当几方势力角逐,处于势均力敌的胶着状态时,旁门左道等见不得光的边缘势力便会趁机而入。
风水学说便是当今官场诸多见不得光的边缘势力之一。
当今官场,某些官员对风水学的痴迷和崇拜,已经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这种事例,谭政荣见得多了。
原东南省清江市的市委书记听了风水先生的指点,在清江市通往临江市的必经之路建了一座“升官桥”,此桥一通,这位市委书记要提拔进省委省政府班子的呼声日益高涨,对此,私下里,谭政荣和林亦雄很是眼红耳热了一阵子。
可不争气的是,这座“升官桥”是一个典型的豆腐渣工程,此桥一垮,这位市委书记应声而倒。
原先那位风水先生连连叹息,本来可以通过“升官桥”顺风顺水进入省委省政府的,这座桥垮了,这不等于就是自断前程吗?唉,也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暮色渐渐降临,谭政荣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为保谭家地脉,只有委屈了谭家几个小辈兄弟们了。”
谭政荣环顾四周,那一山一岭,一草一木是何等的熟悉啊。
这里是谭政荣生长的地方,更是他发迹的地方。
谭政荣想起自己在沙河乡当书记的那段时光,那年月,虽说很苦很累,可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
要带领乡亲们“抓革命促生产”, 要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谭政荣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不辞劳苦,大干快上。
终于,在他的带领之下,沙河乡旧貌换新颜。桃花谷的绿意一到春天便扑面而来,郁郁葱葱的树木以盎然的姿态迎接春的到来,不时还有野兔在其中蹿来蹿去,鸟雀成群结队在丛林中飞,新泉更是清澈透底,甘甜可口,景色美不胜收。
这一切,当年哥哥跟随的公社书记升迁当了县委书记之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在退休之前,把谭政荣提拔到了县级领导岗位上。
升迁之后,谭政荣忙了,回家的次数少了,桃花谷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景象。
山壁被开采,已经露出了森森的嶙峋,树木不再茂密,鸟兔不见踪影,新泉已显浑浊……再这么下去,过几年,怕是要惨不忍睹了。
想到这,谭政荣就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哽得他直想像年轻气盛的时候那样,冲着陡峭的山壁吼两嗓子,才能一吐心中的郁闷。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在一块石碑前停住了。
石碑已经有些残破不堪了,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谭政荣根本不用辨认,也记得石碑上是这么几个字:封山造田示范乡。
谭政荣的脑子里蓦地闪出一组镜头,火红的旗帜,震耳的鞭炮,披红戴彩的身影,豪情万丈的誓言。
那时他刚当选副县长,一场声势浩大的封山造田运动在他的亲自主持下,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谭政荣提出用三年时间,将荒山改造成梯田,亲自将沙河乡作为示范试点乡。
剪彩立碑仪式那天,桃花谷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时任乡长的高亮泉振臂一呼,沙河乡应声而动。
一块块梯田环山而起,一片片果树依山林立,一份份喜悦写在了沙河乡人的脸上。
深秋时节,瓜果飘香,好一派丰收景象。
当年高亮泉挥汗如雨采摘瓜果的照片登在了《临江日报》的头版,风光无限,一下子他也成为了临江政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几年的功夫,便成了临江市当时最年轻的县级干部之一。
可惜,他在望城县县长的任上却止步不前了。
难道,这和他毁林开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风水真的坏不得啊!
谭政荣深深地叹口气,既好像是为高亮泉升迁的艰难,又好像是为自己仕途的不顺。
好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就为了赚几个破钱,眼睁睁地被炸得面目全非,先祖地下有知,岂有不震怒之理。
可惜,可气,可叹啊!
谭政荣长叹一声,猝然从回忆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已走入了杂草丛中。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1 石料厂,关了吧
不远处,圆通大师双手合十,正对着山壁上的那条地脉闭目诵经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席菲菲她们已经下山了。
这个时候,圆通大师也睁开了眼睛。
谭政荣与圆通大师走下山来,秘书早等在了村口,他说,席书记她们正在乡政府会议室开会,让我请你过去作指示。
谭政荣问:“谭家兄弟他们几个呢?”
秘书回答:“他们也去了会场。”
没等谭政荣多说,圆通大师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老衲今夜还要念经超度,就先回灵堂了。”
谭政荣颔首致意:“好吧,俗务缠身,请大师莫怪,谭某去去就回。”
谭政荣到了乡政府会议室,会场上的席菲菲等人纷纷站起来,要请他坐到主持会议的位置上。
谭政荣执意不肯,坐在了对面的谭家兄弟和吴芙蓉等人的旁边。
披麻戴孝的吴芙蓉搂着两个孩子,一见谭政荣,就忍不住哭得哇哇响。
谭政荣摸着摸其中一个孩子的头,轻声说:“老二媳妇,别哭了,开会呢。”
吴芙蓉这才止住了抽泣。
席菲菲与高亮泉交换了一个眼神,说:“继续开会吧。”
谭政荣未来之前,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按照程序开展事故调查。
沙河乡的村民和石料厂的工人,前前后后叫了二十多人,首先由胡长庚他们司法机关的人询问,排除了他杀的可能,确认谭二愣子的死是一起事故,而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中间,谈少轩又来捣乱了一次,口口声声要采访受害人家属,吴幸福就让治保主任去对付。
乡里的治保主任可不认得什么记者不记者,他对谈少轩挥舞着拳头说,你狗日的敢再来捣乱,老子把你扔到秃头岭上去喂母蚊子。
谈少轩摇头,嘟囔了几句,无可奈何地走了。
县安监局局长梁永生简单地汇报了事故调查的结果,貌似心情很沉重。
结论也很简单,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是,石料厂违反爆炸物管理规定,员工未持证上岗,违反操作规程擅自操作;事故造成一人死亡,一人受轻微伤,由于乡政府及时组织抢险,积极应对,本次事故未带来更大的损失。
听到这个结论,谭家兄弟几个就按耐不住了,他们愤愤不平,七嘴八舌地提出质疑。
“这叫什么话吗?老二就白死了?”
“要不是停产,哪里会出这种鸟事?”
“温家岭乡扯皮打架,县里乡里也要负责任。”
“跟干部们讲不清,我们跟记者说去。”
……
吴芙蓉又开始哭,只不过碍于谭政荣在,依依呀呀的没有哭得地动山摇。
要是搁在往日的事故调查,面对死者家属的无理取闹,梁永生早就发火了,可是今天他不仅不敢发火,连解释的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儿地擦汗。
席菲菲、高亮泉等人也很尴尬,县乡干部们只能窃窃私语。
这种事故调查会,按规定用不着死者家属参加,但谭老大要来,谁也阻止不了,也没谁好意思阻拦。
谭政荣抬手让谭家兄弟们冷静,他扫视了一下全场,缓缓地说:“这样吧,我以死者亲属的身份谈点个人意见,说完了,我们就退场,你们按程序继续开会。”
席菲菲示意众人安静。
谭政荣说:“谭家老二操作炸药不当,应该由他个人对事故负主要责任。”
“叔,您……”谭老大坐不住了。
谭政荣严厉地瞪了谭老大一眼,谭老大坐下了之后,才接着说:“但人死在石料厂,这总是事实嘛,我代表死者家属,请求县乡两级政府,妥善处理好事故善后事宜,我作为一个老党员,也有责任和义务协助组织做好家属的安抚工作。”
谭政荣心情很沉重,说话的过程中几度哽咽,不得不停下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接着说。
这一番发言,识大体顾大局,表现出了一个老党员,老干部应有的觉悟和认识,大大出乎在座所有人的意料。
席菲菲带头鼓起掌来,鼓到一半,发现不妥,赶紧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谭家兄弟大失所望,耷拉着头,一个劲儿地抽烟。
谭政荣站起来,对谭家兄弟说:“老大啊,我也以叔叔的身份劝你一句,石料厂关了算了。”
啊?谭家兄弟叫了起来,眼睛鼓得大大的,恨不得快要掉下来了。
此言一出,会场上一片静寂,就连抽烟的人也忘记了把香烟往嘴边送,都盯着谭政荣,等着他要继续说下去。
坐在会场角落里的温纯心头一喜:有戏!这个时候,他接收到了甘欣那大眼睛里传过来的电波:温纯,真有你的哦!
谭政荣又说:“老大,我不跟你说什么污染环境啊,浪费资源啊什么的大道理。就说老二死在了石料厂,你们还在这里守着开山放炮,能安心吗?”
谭家兄弟眼睛湿润了,但心有不甘,不开石料厂,今后靠什么赚钱养家呢?
谭政荣大手一挥:“听我的,石料厂关了!”
众人一片惊愕,高亮泉简直眼睛都直了。
在路上,谭政荣根本不是这个态度,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话语之中听得出来,他是支持谭家兄弟继续把石料厂开下去的。所以,在开会之前,高亮泉和吴幸福还私底下商量过,如何借谭二愣子之死,说服甚至压服席菲菲让石料厂立即复工。
怎么才两个小时不到,谭政荣就彻底改变态度了呢?而且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会场上的人有的如释重负,有的疑惑不解,有的神色沮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看得出来,多数人的眼神中对谭政荣充满了敬意。
“我也奉劝一下在座各位,以后啊,破坏生态环境的事不能再做了,啃了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坏了后辈们的……”谭政荣差一点儿顺嘴说出来“风水”二字,但他作报告几十年,应变的能力自然不一般,他故作痛心疾首状,沉吟了片刻,才说:“坏了后辈们的……生活源泉,不要为了一时的政绩,落下千古的骂名啊。”谭政荣的一番话语重心长,说得吴幸福等人勾下了头,高亮泉也在借抽烟躲避谭政荣的目光。
温纯暗暗想,哼,说得多冠冕堂皇啊,如果不是我和圆通大师编出一番坏了风水的话来,你谭政荣肯定还要支持谭家兄弟把石料厂开下去,现在心虚了,又假惺惺地劝什么不要为了政绩,落下骂名。
当官,升官,才是你唯一追求的东西,什么亲情,什么骂名,在影响升官发财的风水面前,全是狗屁!
怪不得你谭政荣看中了吴幸福呢,那个家伙和你如出一脉,为了当官,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鲜花有木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2 假惺惺的感人至深
谭政荣停顿了一下,又说:“老大,你们兄弟几个,也别在乡下种地了,跟叔进城吧,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养家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是啊,不把他们安置好,谭政荣于心不忍啊。当年,父母死后,哥哥嫂子对自己可是关怀备至,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份恩情和亲情割舍不断啊。
对此,谭家兄弟自是无话可说了,只剩下吴芙蓉还在抽泣。
“老二媳妇,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你带上孩子跟叔回家,孩子们上学,你帮你婶子在家做做家务,你放心,有叔婶一口饭吃,就决不会让你和孩子饿肚子。”
谭政荣与老婆的婚姻是一场政治联姻,感情不能说不好,唯一的缺憾是老婆先天不育,不能生孩子,所以,谭政荣和他的老婆才把哥哥的几个孩子视如己出。
只可惜,谭老大这一辈的兄弟几人生性愚钝,缺乏潜质,令谭政荣很是失望,只得把关注的目光投到了娘舅那边的吴幸福身上,将谭家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第三代身上了。
第三代中,只有谭二愣子的两个孩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颇有当年谭政荣兄弟的影子,他们不仅是谭家的血脉,更是谭家的未来。
谭政荣夫妇早就有意接他们到临江市去上学,只是担心谭家其他兄弟有意见,这回谭二愣子一死,把他们带在身边培养成人,自是顺理成章了。
吴芙蓉“唔”了一声,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她按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不住地说:“给爷爷磕头,磕头。”
两个孩子真听话,蹦蹦就是几下,磕得额头都红了。
看得甘欣心都软了,赶紧跑过去,把吴芙蓉和孩子扶了起来。
见了这个感人的场面,温纯也为之动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有情有义的老头会是当年逼死爷爷的那个愣头青。
为了升官,人性可能泯灭。但在亲情面前,人性也会回归。
你谭政荣终于也知道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温纯在心里喊道,当年我爷爷多无辜,没招你,没惹你,你谭政荣为了升官图表现,是多么的心狠手辣,且不说,谭二愣子鱼肉乡民,民愤极大,单就爷爷之死,谭家就必须付出代价。我是在为民除害,我也要升官,要有机会与谭政荣斗一斗,让他身败名裂,向他讨还血债。
谭政荣也是热泪盈眶,他动情地说:“老大啊,人死不能复活,我跟你们说,要相信县乡两级政府会秉公处理,冷静接受处理的结果,不管赔多赔少,都别让外界说我们谭家蛮不讲理,仗势欺人。走吧,我们回家,再陪一陪老二吧。”
谭老大点头,扫视了几个兄弟和几个婆娘一眼,说:“叔,我们听您的。”
谭政荣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脚步沉重地走出了会议室。
谭家兄弟等人跟在了他的身后,神情悲伤,一片唏嘘。
只有温纯、高向阳等几个知晓内情的人心里在想:哼,说得多好听啊。谭家兄弟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现在又说什么相信县乡政府秉公处理,真要是高风亮节,干脆赔偿也不要啊!
席菲菲、高亮泉和县乡干部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默默地跟了出去,目送着谭政荣的身影消失在乡政府院子之外。
再回到会场上坐下,谭政荣带着家属们走了,却还是无人说话,会场上一片沉寂。
谭政荣的一番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语重心长,在座的人个个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
席菲菲好不容易让心情平静下来,又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才说,我们,继续开会吧。
石料厂关闭,这是谭书记的指示,高亮泉不敢违背,席菲菲正中下怀,吴幸福无可奈何,其他人多数无关痛痒,所以,会议的主要议题由最初的事故调查,转移为事故善后处理。
高亮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发言,他说:“谭书记深明大义,以家乡建设和发展的大局为重,值得我们学习和尊敬。我个人以为,必须尽全力做好谭二愣子死亡事故的善后工作,不能让死者家属流血还流泪,令谭书记心寒啊。”
高亮泉的这个发言,众人没有异议。
席菲菲问安监局的梁永生:“老梁啊,按照国家的安全生产法规,像谭二愣子的死亡事故,应该怎么处理呢?”
梁永生马上回答:“事故责任人已经死亡的,不再追究其责任,事故伤亡人员,比照工伤办理,对家属给予抚恤补偿。”
会议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谭二愣子比照工伤事故,给予经济补偿。
高亮泉立即追问:“那该怎么补呢?”
到底是专业人士,梁永生背得滚瓜烂熟:“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第三十七条的规定,职工因工死亡,其直系亲属可领取丧葬补助金、供养亲属抚恤金和一次性工亡补助金。”
席菲菲说:“老梁,说一说具体数目吧。”
“丧葬补助金为6个月的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对了,石料厂去年的月平均工资是多少,这个很关键的。”
这个,谁也说不清楚,吴幸福略略思考了一下,说:“据我了解,石料厂一般的工人千把块钱一个月吧,管理人员多的有3000多一点,平均下来,差不多有2000吧。”
高向阳、温纯等几个人这几天调查过了,吴幸福说的数字略有夸大,不过,碍于面子,谁也不好说破而已。
高亮泉心想,2000多块是多了点,可6个月也就是万把块钱,才几个钱呢?他又表态道:“就高不就低吧。”
梁永生也是高亮泉一条线上的人,说话办事都要看高亮泉的脸色,听高亮泉表态了,心里便有谱了。
“再说抚恤金这一块吧,谭二愣子的供养亲属比较清楚,就是老婆和两个孩子,但抚恤金的计算比较复杂,工资还按2000块算,老婆每月40%,孩子每人每月30%,是分开算呢,还是一起算?是一个月一个月地发呢,还是一次性算断?”
高向阳说:“吴芙蓉要带孩子进城了,就别分开算了。”
吴幸福也说:“石料厂都要关闭了,还是一次性算断吧。”
“那好,孩子多大了,所长,你知道吧。”
“知道。”财政所长似乎还不太放心,又跟吴幸福耳语了几句,才低下头,按了几下计算器。
“孩子呢,至少要管到16岁,算算看,该是多少?”
“嗯,算好了。”财政所长是搞财务出身,计算能力很强,他算了几个数字,又在纸上写了几笔。
“他老婆三十几了,算到七十岁,不多吧?”
“不多,不多。”胡长庚插话了,他巴不得早点算清楚拉倒,公安系统还布置了一次秘密突击行动,全省范围内扫黄打非专项治理,他不亲自坐镇,怕是执行力要大打折扣。
“还有一次性工亡补助金,标准为48个月至60个月的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
“还有?”财政所长扶了扶眼镜,又埋头计算开了,不用问,这也只能就高不就低了。
七七八八地加加减减,几分钟的功夫,他把写满了数字的纸递给了身边的吴幸福。
“多少?”高亮泉和席菲菲异口同声地问。
【打劫鲜花!】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3 钱,从哪来
财政所长不做声,吴幸福举着张纸,低声说:“初步估算,大约……要三十到五十万左右。”
啊?三十万到五十万,对石料厂和沙河乡来说,可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座的人又不说话了,心里都在盘算着一个问题:钱,从哪里来?
还是高亮泉先忍不住,他问:“老梁,按照规定,这钱该哪里出?”
梁永生说:“用人单位参加了工伤保险的话,就由工伤保险基金支付。”
席菲菲马上问:“吴书记,石料厂参加保险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吴幸福吞吞吐吐,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谭家兄弟根本不懂什么保险不保险的,就算懂,也不会舍得把赚到的钱拿出来给工人买保险。
高向阳说:“据我了解,应该没参保吧。对了,梁局长,如果没保的话,钱该谁出呢?”
“那就全部只有用人单位出了。”梁永生一点也不含糊地说。
“全该石料厂出,对吧?”高向阳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他最担心要乡里财政承担,那从石料厂几年收取的钱,就不够付这一次的补偿金了。乡里财政要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的钱来,他这个乡长的钱袋子就捉襟见肘了。
石料厂的经济状况,吴幸福最清楚,高亮泉等人参股的钱,都是通过他转手投进去的,每个月的分红也是他亲自给送上门去,石料厂盘算下来,全部的资产总额当然不止三五十万,但付完这一笔钱,剩下的还够不够参股人的本金呢?
对此,吴幸福一点把握都没有。
石料厂那些个工具,机器,房屋,不清算那还可以按固资原值,账面上说值多少就值多少,一旦清算,那就只能当废旧物品来处理,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吴幸福为难了,他想说话,又不太敢说,便扭头去看高亮泉,高亮泉把头别过去,假装没看见,无奈,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怕,石料厂账上没这么多钱呢。”
席菲菲听了,又问梁永生:“老梁,如果石料厂账上没这么多钱,那该怎么解决?”
梁永生抹了把汗,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按照安全法规的规定,石料厂就是要破产,有多少算多少,也要先支付工伤事故这一块的钱。”
“哦!石料厂要关闭,本来就要清算嘛。”席菲菲笑了笑。
梁永生刚说完,就感觉有些失言,连忙又说:“工商这一块我也不是很懂,具体怎么搞,要问工商局的鞠局长。”
工商局的鞠局长没来,席菲菲便点名问甘欣:“小甘,你是学工商管理的,先给大家解释解释。”
“好,这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把石料厂现有的现金,资产,债权,债务一一清算,不管有多少,先付谭二愣子的丧葬抚恤金,剩下的,再按各位参股股东的投资比例分给各位股东。”
甘欣此话一出,吴幸福脸色就阴了下来,高亮泉也有点坐不住了,国土资源局的钱贵也开始额头冒汗了。
他们都在石料厂参股了的!
他们所担心的是,付完了谭二愣子的丧葬抚恤金,就付不出参股的人本金了,简单地说,参股的人要亏本了。
躲在会场一角的温纯,察言观色,一阵窃喜。
石料厂如果正儿八经地清算,暴露出来的问题就不单单是参股的人要亏本的事了,领导干部参股下属企业,这是以权谋私和权力寻租的违规行为,真要数额较大,上纲上线的话,可以摘了头上的乌纱帽。
高亮泉和钱贵参股的钱和分红的钱都是通过吴幸福转手的,从手续上来讲,暂时没有破绽,但是,要把帐全算在吴幸福一个人头上,一是数额巨大,二是亏空巨大,吴幸福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怕是扛不起来。
再说了,钱贵的钱不是个人的钱,是国土资源局的领导和中层干部们集资的钱,分红的时候大家都喜笑颜开,夸钱贵局长能为下属们谋福利,一旦本金拿不回来,国土资源局内部就先要吵翻了天。
来真的,钱贵第一个要顶不住,除非他能拿出钱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这里面正紧张呢,外面突然有人吼了一句:“什么人?滚出来。”
“别乱来,别乱来。”
草,温纯大喜,这是谈少轩的声音。
他妈的,狗日的。吴幸福恨恨地骂了一句。
谈少轩举着个录音笔一直在外面蹲着呢。
吴幸福走出去,拿治保主任出气,骂道:“你他妈的怎么搞的,老子叫你把他赶走的呢。”
“我……我老婆喊我去二愣子的灵堂前烧了几根香,一下下就回来了,哪个晓得这只癞皮狗又偷偷跑回来了呢?”
吴幸福没好气地说:“把他绑起来,扔秃头岭上喂蚊子。”
治保主任招呼几个人就动起手来,吓得谈少轩大呼小叫起来。
秃头岭蚊子的厉害,谈少轩在大学的时候听温纯说起过,尤其是母蚊子,叮起人来就像一台小抽水机,被叮的人都能听见吸血的“吱吱”声。
以谈少轩瘦弱的血肉之躯,哪里经得起几只母蚊子的亲吻,这还不死定了。
“我去看看。”听见外面吵吵囔囔的,高亮泉主动站了起来,见席菲菲点头同意了,他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拿手电筒一照,谈少轩已经被绑成了个粽子,看见高亮泉出来,高声喊道:“高县长,高县长。”
“叫,叫,叫,叫个毛啊,领导们在开会呢。”治保主任被吴幸福骂了,正在气头上,抬脚就要踢谈少轩。
“不得无礼!”高亮泉喝止住了治保主任。“这是省里的谈大记者,还不快松绑。”
高亮泉脑子转的快得很,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死亡事故那么简单了,这其中盘根错节的东西,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怕是见不得光了。包括给谭二愣子的补偿金额,要是被捅了出去,对谭政荣的影响也是负面的。
这个谈大嘴,现在还得罪不起。
【鲜花呢?】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4 不祥的预感
治保主任很不情愿地给谈少轩松了绑,高亮泉笑呵呵地上前,给他赔礼道歉:“谈大记者,多有得罪了,乡下人就这素质,请你多担待。哈哈。”
谈少轩也不想吃眼前亏,他阴阳怪气地说:“幸亏高县长还认得谈某啊,否则,谈某今晚上就要死在秃头岭的母蚊子嘴下了。”
“言重了,言重了。”高亮泉回头骂治保主任:“你个混账东西,还不快给谈大记者赔不是。”
治保主任这个窝囊啊,绑之前挨了吴幸福一顿臭骂,绑之后又要挨高亮泉的臭骂,绑是吴幸福叫绑的,回过头来,还要自己去赔不是,真他妈的窝囊到家了。
治保主任道过谦了,谈少轩稍稍平静了一点。
高亮泉说:“谈大记者,你看,我还要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这么晚了,辛苦了一天,也该休息了,这样吧,我让我的司机先送你回县城,叫宣传部的胡部长请郭县长陪你宵个夜。具体的事,我明天亲自向你汇报,怎么样?”
不等谈少轩表态,高亮泉就接通了胡文丽的电话:“胡部长,你的老朋友来了,还能有谁呀,省里的谈大记者啊。……哈哈,你还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工作失误了。……他现在就跟我再一起呢,要不要他和你说几句?”
高亮泉不由分说,把电话塞给了谈少轩。
谈少轩想起上回受的气,开口就是一句难听话:“胡部长,升官了就把老朋友忘了,不厚道啊。”
胡文丽是何等的精明,她未开口先浪笑:“哎呀,谈大记者,英俊潇洒的大才子,我做梦都想呢。”
胡文丽这么一说,谈少轩反倒无话可说了。
“谈大记者,该我说你不厚道啊,你每次来,总是微服私访,害得我回回挨领导批评。……来呀,我在县城等着你,怎么搞,还不是以前那样,你说咋搞就咋搞嘛。”
要说谈少轩也真他妈的没出息,胡文丽嗲声嗲气说几句,骨头就有点酥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谈少轩,这个风流才子最近很不爽,原先在学校为自己寻死觅活的两大美女罗雯婷和吴莎莎,被市城建局的宋局长粘上了,现在连正眼也不看谈少轩一眼。
这人情绪一差,工作上也出毛病,因为他的一个医院医疗事故的报道失误,《临江法制报》和他本人被医院和患者家属一起告上了法院,不仅赔了钱,还登报公开道歉,谈少轩被主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报社里的几个美女对他也嗤之以鼻了。
算了,用谈少轩自己的话来说吧,好些日子没吃肉了,嘴里要淡出了个鸟来。
这一次,谈少轩是得了温纯的信息跑来的,为的就是要挽回面子,给报社拉回去一笔大赞助,改变在主编脑子里的坏印象,还真没有个人获利的自私想法。
人没有私心,底气就足。
谈少轩拒绝了高亮泉让他回县城的好意,他不好当面和高亮泉说,就在电话里跟胡文丽说:“算了,书记县长都能熬得住,我一个破记者,有什么熬不住的呢?”
“哎呀,谈大记者,你这不是要叫姐姐我下课吗?我要是下了课,你管不管姐姐的饭呢?”
妈的,胡文丽不说话,谈少轩还能嘴硬,胡文丽一说话,谈少轩嘴就软了,下面硬了。
也罢!高亮泉这回态度很诚恳,估计能榨出油水来,他要再敢耍滑头,老账新帐一块儿跟他算,天王老子说情也要写内参了。
谈少轩和胡文丽还在电话里斗嘴呢,高亮泉的司机已经过来了,他扯住谈少轩就往村口拉,刚走几步,又跑回来了,把电话还给了高亮泉。
高亮泉给郭咏打电话,好半天也打不通,急的他站在院子里骂了好几次娘,终于打通了,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郭咏:“执行上次商议的第一套方案。”
郭咏还没醒悟过来,忙问:“县长,什么第一套方案啊?”
高亮泉说:“哦,谈大嘴又来捣乱了,就是胡文丽上次提出的第一套方案,明白了吗?”
郭咏笑了:“哦,知道了,知道了。那你让胡长庚快回来,他们公安系统在搞什么专项整治行动,说情的人都把我的电话打爆了。”
嘿嘿,真是太巧了。省里公安系统秘密组织的扫黄打非综合整治行动,今晚上是第一天,怪不得胡长庚坐立不安呢,他的队伍在行动,他必须要坐镇指挥才对。
路上胡长庚跟高亮泉提起过这事,当时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处理好事故,没有在意,郭咏现在一提,就想起来了。“好,你和胡文丽先招呼谈大嘴,我马上通知他回去。”
“好!”
郭咏真是一个很称职的常务副县长,只要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他任劳任怨,不辞辛苦,领导临时布置的任务,他从不推辞,尽心尽力。只是长期做惯了副手,所以在魄力上显得稍稍差那么一点。
高亮泉回到会议室,会议已经开得差不多了,席菲菲正准备做总结发言,胡长庚捂住嘴巴在小声接电话。
会议决定,石料厂自即日起关闭,由沙河乡政府牵头组织清产核资,必要时,县维稳办和工商局予以协助;清算结束后,先行支付谭二愣子的丧葬抚恤金,然后按法定程序办理工商登记注销等相关手续。
“高县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席菲菲礼节性地问道。
高亮泉摇头。
这么个处理意见,局面还在吴幸福的掌控之下,清产核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所担心的问题,可以私下里布置吴幸福妥善解决。
而且,按官场会议不成文的规则,作为书记的席菲菲讲过了,高亮泉作为县长也不应该再有补充意见。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了,好,散会。”
刚一宣布散会,胡长庚就跑过来向席菲菲和高亮泉报告,乱哄哄地低声说了几句,就带着于飞急匆匆地走了。
【推荐《跟我玩,阴死你》,大结局修改了,值得一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5 捏了一把汗
吴幸福、高向阳等人把县里的领导们送到了村口,席菲菲等人还准备去和谭政荣打个招呼告辞,却被告知,谭书记明天一大早还有个重要的公务活动,已经返回临江市了,为了不打扰县乡干部开会,就直接走了。
高亮泉感觉有些失落,这么好的机会,没能和谭政荣推心置腹说说心里话,实在有些可惜。
如果谭政荣不走的话,高亮泉是打算陪他一夜的。
温纯和甘欣走在一起,曾国强跑过来接过甘欣手里的包。
一般来说,高亮泉的司机小万应该和曾国强一起来的,温纯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哎,国强,小万呢?”
“哦,高县长让他把谈记者送回去,走了差不多一个来小时,应该早到县城了。”
“送走了?”温纯心头一惊。
怪不得谈少轩在外面叫了几声就没动静了,原来是被高亮泉打发回县城了。
温纯连忙快走了几步,避开众人给谈少轩打电话,可接连打了几次,都是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这个时候,谈少轩应该和自己保持联系啊,就算有什么变故,也会提前打个招呼,怎么会无缘无故关机了呢?
“不应该啊!”温纯想了想,觉得很不对劲,难道谈少轩已经被高亮泉摆平了?
席菲菲和甘欣一辆车,高亮泉坐进了国土资源局钱贵局长的车,温纯被安排和安监局局长梁永生一辆车,一行人风尘仆仆,返回了县城。
进了县城,街面上灯火依旧,但温纯发现,平日里门庭若市的娱乐场所显得过于冷清,偶尔还能看见有几个以手蒙面的女子被推进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今晚上好像有突击行动?”梁永生的司机自言自语地说。
后座上的梁永生还在闭目养神,他从高亮泉的脸上看出了不太满意,正仔细回味会上有没有不妥的言行,根本没主意车外的情形,他下意识地唔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年头,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思管旁人的闲事。
坐在前排的温纯咧咧嘴,象征性地回应了司机的问话。他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拨打谈少轩的手机,还是关机的提示,他犹豫了一会儿,也一咬牙,悄悄在口袋里把手机的电池扣出来了。
车进了县委大院,刚停稳,甘欣就来敲车窗玻璃。
摇下车窗玻璃,甘欣劈头就问:“温纯,怎么搞得?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呢?”
温纯假装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说:“哦,可能没电了。”
“快点,到3楼小会议室,有事要商量。”说完,甘欣一扭身急匆匆地走了。
温纯忙推开车门下了车,跟在甘欣的身后往大楼里奔,把个梁永生晾在车上犯嘀咕:什么破会啊,为什么温纯都能参加,我还不能参加呢?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席书记和高县长对我有看法了?
梁永生患得患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才有气无力地对司机说:“走吧,回家啰。”
3楼小会议室是县委专用的,一般只用于开县委常委会或常委扩大会这种高规格的会,不仅装修档次高,会议桌椅十分精致,而且每个座位面前还设有一个专用的麦克风。
会议室里面只有席菲菲、高亮泉、甘欣、万大强四个人,并不是要开会的样子,温纯在门口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还是高亮泉看见了,主动招呼道:“小温啊,进来吧。”
以前温纯在办公室的时候,只在2楼的小会议室里做过服务工作,到3楼小会议里开会还是头一次,他刚怯怯地在最边上坐下来,甘欣就把水递到了手上,吓得温纯连忙站了起来说“谢谢”,那副紧张的神情,惹得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都无声地笑了。
席菲菲收起了笑容,说:“有个事我们碰一下,老高,你先说说情况吧。”
“是这样的,今晚上县公安局配合省公安厅开展扫黄打非专项治理行动,在青莲江饭店检查的时候,临江法制报的记者谈少轩被抓了现行,”说到这,他有意无意地瞟了温纯一眼。
倒是甘欣心急口快,头口而出:“什么?谈大嘴被抓了?”
“是的,就是他。胡长庚打电话请示我如何处置,席书记说商议一下,就把大家请来了。”
温纯脑子“嗡”地一下,好在早有思想准备,才没有大惊失色,脸上也只有类似于甘欣的惊异。
“因为他口口声声说他是被陷害的,又说要写什么石料厂的内参,所以,我就建议小温也来参加一下。”
高亮泉说的是冠冕堂皇,他心里的算盘是,在沙河乡与温家岭乡的冲突事件中,谈少轩每次都来得那么及时,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直接怀疑就是温纯在其中捣的鬼,今天晚上把温纯一起喊来,就是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对于谈少轩的到来,席菲菲与甘欣也猜测和温纯有关联,尤其是得知圆通大师也是温纯早就策划好的,更对此深信不疑。
但官场争斗,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无声无息地达到了效果,就是权术谋略,一旦败露了,便是阴谋诡计,为官场所不容。
高亮泉就是有意要当着席菲菲的面戳穿温纯的小动作,以挽回在石料厂关闭清算中即将发生的不利局面。
甘欣暗暗地为温纯捏了一把汗,可温纯除了正常的吃惊之外,表现得沉稳老练,不动声色。
这个时候,席菲菲是不会替温纯说话的,不仅如此,温纯真的被高亮泉戳穿了阴谋,还要严肃地批评,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知情,否则,传出去就是一个大笑柄,大败笔。
县委书记伙同一个勤杂工设圈套陷害县长,连带害了市委副书记的侄子,这几乎等于踩响了一个政治地雷,会炸得粉身碎骨。
温纯还在傻乎乎地纳闷:“谈少轩不是在沙河乡政府吗?怎么突然跑到县城里来嫖娼了呢?这个谈大嘴,真是个色鬼。”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6 顺水人情
万大强骂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呢,谈大嘴是临江新闻界出了名的大色鬼,哪有苍蝇见了腥不吃的。”
高亮泉不得不出面解释:“哦,是这样的,我怕他在会场捣乱,就好言相劝,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县城,说好了明天跟他面谈,哪知道,他回了县城就做下了这等龌龊事。”
高亮泉的这个安排也不能说不合情理,石料厂的事故本来就不光彩,又牵涉到市委谭书记,让新闻媒体闭嘴是常规做法,至于谈少轩被抓了嫖娼的现行,那就是他个人的品德问题,跟县里的安排没有直接的关联。
通过这一番对话,席菲菲大致也猜出了事件的一些端倪,在现有情形下,再说下去,她担心温纯在高亮泉的强势面前会言多必失,所以,她用手里的笔敲了一下桌子,说:“事已至此,前面的过程就不讨论了,看下一步怎么处理吧。”
“对,我同意席书记的意见。”高亮泉要的是结果,根本不屑于和温纯追根溯源。
“我已经让胡文丽过去协调了,但现在的问题,按治安管理条例来处置,那会引起媒体界的反感,破坏望城县与新闻界的良好关系,但是,无缘无故地放人,胡长庚那边又不符合程序。”
万大强愤愤不平地说:“这个谈大嘴,县里哪回有事,他都跟我们作对,早就该好好收拾他一下了。”
高亮泉用眼神制止了万大强,万大强闭嘴不说话了,只闷头抽烟。
席菲菲问:“老高,这方面你有经验,以往是怎么处理的呢?”
高亮泉挠挠头发,说:“以往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我想,最好让谈少轩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甘欣问:“这个台阶怎么找呢?”
“这个……”高亮泉笑了笑,说:“他真要是我们县里请来的,那我们自然要给他这个台阶,如果他是报社派来的,那就请他们社里的领导打个招呼也行。”
高亮泉这话也是滴水不漏,但却处处都是陷阱。
第一,谈少轩肯定不是县里请来的,如果是的话,书记不知道,县长不知道,宣传部门也不知道,这可能吗?
第二,谈少轩也不像是报社派来的,报社领导也不可能会来替他丢这个人。
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席菲菲沉思片刻,说:“也只好如此了。”
见席菲菲同意了,高亮泉立即吩咐万大强:“大强,你通知胡长庚把手机给他,他爱给谁打电话给谁打电话,有人出面替他讲情,我们就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如果没人出面帮他说话,那就只好公事公办了。”
高亮泉的如意算盘是,不管谈少轩是不是温纯请来的,只要他给温纯打了电话,要就是一口拒绝,要就是席菲菲得发话,否则,一个小小的维稳办的副主任,凭什么有这么大的面子?
席菲菲要帮着说话,那基本上可以判断她也是知情人之一,即使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在此后石料厂的清算过程中,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高亮泉的这些心思,席菲菲明白,温纯也明白。
小会议室里沉寂下来,每个人都在等最后的结果。
闲的发闷,席菲菲和甘欣说起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高亮泉和万大强说起了谭政荣的高风亮节,只有温纯无所事事,勾着脑袋扒拉自己的手指甲。
他们几个都是没事人一样,温纯也照样稳坐钓鱼台,镇定自如。
嘿嘿,手机电池都拔了,怕个鸟啊!
突然,电话响了,众人都抬起头,一起朝铃声响起来的方位望去。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几个人都下意识地摸自己的手机,高亮泉还在扫视全场,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机在叫唤。
“您好,钱老板啊,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高亮泉问心无愧,哈哈打得震天响。
几个人一听,都知道是临江市名城置业的老板钱霖达。
“什么?法制报社的谈少轩在我们县里被抓了?不会吧?新闻界的朋友我们县里历来是很尊重的。”高亮泉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说:“我真不知道,我刚从乡里开完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真有这事?”
高亮泉把电话设置成了免提状态,好让大家都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钱霖达在电话里说:“哈哈,这种破事还能有假,要不大半夜的,我怎么会扰了你高大县长的美梦呢。他刚把电话打给我了,可怜巴巴的,我心一软,就答应帮他说说情试试,怎么样,高县长,能不能给我老钱这个面子啊?”
“哎呀,钱老板,你亲自打电话来说情,哪能不给面子呢,你稍等一会儿,我请示一下席书记。”
“好好,大半夜的,我是不好意思吵扰席书记,就把电话打给你了。”钱霖达和席菲菲认识,但并不太熟悉,所以,才把电话打给了高亮泉,但话不能这么说,要说得圆滑,好显得他和席菲菲多熟悉似的,面子上才过得去。
“呵呵,你高老板不好意思吵扰席书记,可她是我的领导,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啊。正好,我和席书记在一起呢。”
钱霖达连忙说:“哦,那你替我给席书记问好。”
高亮泉捂住电话,用眼神向席菲菲请示,席菲菲点点头,高亮泉才把手拿开,说:“席书记也久闻钱老板的大名,她说,这点面子哪能不给呢。她也让我转告你,请你有空再来望城县考察,生意不成仁义在,还望钱老板多多关照呢。”
“好说,好说。”钱霖达开怀大笑,笑完了又说:“你替我谢谢席书记啊,也谢谢你老弟了。说好了,我派车去接人了,高县长你放心,我会让谈少轩闭嘴的。”
钱霖达是生意场上滚出来的老狐狸,懂得人情交换的道理,望城县给了自己面子放了谈少轩一码,自己也让谈少轩闭嘴了,在这场交易中,互相都卖了人情,大面上谁也不亏欠谁的。
谈少轩的事算是处理完了,席菲菲说,各位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7 请君入瓮
要说,谈少轩也是活该倒霉,谁叫他色迷了心窍呢。
送他回县城的车还在路上,胡文丽给他打电话,问他今晚上住哪?可没等谈少轩回答,就自作主张地说:“算了,望城宾馆人多眼杂的,这回住青莲江饭店吧,我先去给你订房间。”
高亮泉的司机小万听得一清二楚,根本没问谈少轩,直接把车就开到了青莲江饭店。
青莲江饭店从装修和服务档次上来讲,并不亚于望城宾馆,只是没有望城宾馆的接待规格高而已。望城宾馆住的多是来县里公干的干部,青莲江饭店住的多是经商的富商。所以,望城县素有“官望城,商青莲”的说法。
进门的时候,谈少轩第一眼就看见了胡文丽,看样子她也是急着赶过来的,她的脸因奔忙而变得通红,胸部也剧烈的起伏着,让久旷的谈少轩又一次见识了什么才叫做波涛汹涌,眼睛就有点直勾勾的了。
胡文丽手里拿着钥匙牌,不住地扇乎,像是突然注意到了谈少轩视线的方向,忙侧过身子,抛过来一个媚眼,调笑道:“半老徐娘了,有什么好看的?出息?!”
谈少轩不敢造次,赶忙沉心静气。
这可是在高档饭店的门口啊,进进出出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雅人士,可不能让人看出来,我谈少轩像是个没见过美女的乡巴佬。
“今天怎么搞得,这么晚了,还这么热,热死我了。”胡文丽说着,用手拉了拉t恤衫,两个大咪咪更加呼之欲出、朝气蓬勃。
嘿,什么意思嘛,还嫌我不够受刺激?非把我弄的流鼻血才行!谈少轩这会儿真像是鬼迷了心窍,就连他自己都有点纳闷,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的愣头青,今天是怎么了,被胡文丽有意无意的动作撩拨得火烧火燎的。
谈少轩避开胡文丽的波涛汹涌,装模作样地说:“不行,我得赶快写稿了,晚了赶不上排版!”
“写什么写呀?你还真发啊?”胡文丽很有魅力地笑了,“好了好了,今儿个不喝酒了,高县长让我好好陪陪你,稿子,就别发了。”
这话说的谈少轩心里直颤悠,暗想:我还没开条件呢,稿子就不发了?
“喏,这是房间的钥匙牌,我先去洗个澡,你稍等一会儿再上来。”胡文丽把钥匙牌递给谈少轩一张,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捏了捏他的手,扭着屁股走向了电梯。
谈少轩很听话地坐在大堂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可脑海里全是胡文丽的身影,想象着她现在该洗到什么部位了,不知不觉地下面就挺立起来了。
不行!
这么坐下去,也太对不起我的“小兄弟”了,难道就让这小家伙“昂首挺胸”硬撑着?
管她奶奶个熊,现在老子还顾虑个鸟!胡文丽得了高亮泉的指示,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啃一口,哪里对得起人家的一片好心。而且,听温纯说,胡文丽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必是久旱没有逢甘露,今晚上要本乡遇故知了。
一个要锄禾,一个是当午,还犹豫什么呢,日啊!
谈少轩抬起屁股直奔电梯,来到了房门前,非常小心地用钥匙牌打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然后,转回身,格外仔细地用手把着门锁的旋钮,将门轻巧、无声地锁上了。
屋里居然没开灯,但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谈少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侧耳听听似乎有女人的气息,却听不到刺激的**,也没有兴奋的喘息。
黑暗的空气中只洋溢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
又停了一会儿,谈少轩适应了黑暗,也渐渐看出了房间里的布置和家具的轮廓。这是一间套房,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才是卧室。
他慢慢地朝里面摸过去,正要推卧室的门,只听身旁吱扭一声。扭头一看,卧室的门开了。
隐约中一个丰满的身影,踢啦着拖鞋,迷迷糊糊地在伸懒腰。
呵呵,机会难得啊!
“把咪咪交出来!”谈少轩扔了手里的小包,压低嗓子喊了一声就猛扑上去。
一手堵住她的嘴,一手死命揉搓她的大咪咪。
可憋死个人了。
嘿嘿,先跟她开个玩笑,换个玩儿法!
胡文丽骤然一惊,像一条被突然甩上草岸的大鲤鱼,拼命地扭动,玩儿命似的挣扎,嘴里呜呜鲁鲁地咕哝着,都快吓疯了。
谈少轩赶快把嘴凑到她耳朵边,“是我,别害怕,老谈!我是入室劫色的匪徒,你是懵懂纯洁的淑女,你玩出新花样了,够刺激啊。”
说完,他继续用左手堵住她的嘴巴,右手把她的裙子撩起来,顺手把她的内裤一把扯到了膝盖处,该掏“家伙”了。
突然,他的家伙被拍了一巴掌。
“啊!”谈少轩忍不住惨叫一声。
操,这个瘟狐狸,玩儿吗!下手真狠啊,你以为你是当红的“苏”女郎啊,演戏也玩真的!
谈少轩用手去护住要害部位,胡文丽趁机提起了裤子,又飞起一脚,正踢在谈少轩的胸口上。
咕咚,仰面跌倒。
“你他妈的疯了?”谈少轩躺在地上又疼又气。
“你才他妈的疯了,老娘也是你随便能弄的?”
不对啊!
怎么不是胡文丽的声音?
难道开错门了?不会啊,错了应该开不开门啊。
正惊恐中,灯光大亮,两条圆润的小腿立在谈少轩的面前。他抬起头顺着小腿望上去,一个身形、年龄、模样都和胡文丽相仿的女人叉着腰站在地板上。
“呼啊由?”女人突然叽里咕噜说起来鸟语,一改刚才的粗俗口吻。
谈少轩人傻了意识可没傻,不愧是临江大学文科类的风流大才子,立马就判断出这个女人说的是英语,还是标准的伦敦口音。
“爱默……谈!”谈少轩立即用鸟语回答了。
啊?真是艳福不浅,这个女子的素质不知要高过了胡文丽多少倍,起码是个正宗的大学生吧?
谈少轩这么想着,一下就把胡文丽抛到了脑后。
女人媚笑了一下,伸手把谈少轩拉了起来。
乖乖不得了,这么柔软无骨的手,谈少轩还真是头一回摸过。那要是身体,该又是什么滋味呢?
这就是谈少轩的心理作用了。
当年三女追一男的女主角中,罗雯婷和吴莎莎的肌肤可能不如这女子的光滑,但梁爽的肌肤光洁度绝对不输于这个女子。
这还不稀奇,让谈少轩更加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呢。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8 博士鸡
“瓦达西瓦,……”这个女子突然又冒出了另一大堆的鸟语。
谈少轩摸了摸后脑勺,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开动脑筋在想这个女子在说什么?
哦,这是日语。谈少轩也是不白给的,驾驭过临江大学外语学院的好几朵院花,涉猎过好几国的语言。
一旦想到了语种,谈少轩就明白了这女子话里的意思了,原来,她在用日语开价钱呢。
谈少轩一点也不含糊。立马用日语回答了个数字:“八百。”
“喏!喏!喏!”这女子摆手,这可不是答应,而是英语的否定。
“豪嘛趣?”英语谈少轩最熟练。
这个女子看谈少轩对答如流,似乎也来了精神,她这回用上了阿拉伯语:“一千!”(奶奶个熊,读者又不会阿拉伯语,只得用中文表达意思了)
谈少轩也不懂,他只得憋了句粤语:“有**啦?”
“有的啦,人家也是正当生意嘛。”哈哈,联络暗号终于对上了。
有**就好办,明天交给胡文丽报销。
在望城县这个地区,开价一千确实是贵了点,但人家会好几国的外语呢,这个高素质的人才,价格高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人家还有**,营业税还得交呢。
“ok!”谈少轩拍手成交。
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让女子先把**开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子的裙子在收到钞票之后,哧溜一下就掉到了地板上,圆鼓鼓的山峰便一览无遗了,三角裤也不用谈少轩忙乎,玉指轻轻一抹,便有平坦的腹地夹杂着亮晶晶的茅草刺痛了谈少轩的眼睛。
值,物有所值!
这是谈少轩的惊叹之语。
但是,谈少轩忘记了一句古话,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这生意成交之后,那女子便叉开腿躺在了床头,任凭谈少轩在身上摸爬滚打,冲锋陷阵,不停地做着活塞运动,人家愣是毫无惧色,仿佛谈少轩折腾的是别人的身体,既不配合,也无反应。
更要命的是,女子举着本《俄语小字典》念念有词地练习发音呢。
谈少轩很生气,说道,“奶奶个熊,你学这么多的语言有个屁用啊?今天如果不是我,换了别人,连价都谈不拢。”
“喏,喏,喏。”妈的,又来了。“听说临江市来了个俄罗斯经贸考察团,估计下一步的服务热点是老毛子了。”
我靠!你还真他妈有超前服务意识和对外开放的经营思想。
“那,老毛子没来之前,你他妈的先得把我伺候好啊。”
女子一笑,用结结巴巴地俄语说:“我,下面……”想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立马换成了英语说:“一千块,只卖给你下面,要想上边一起,优惠价也得是一千五,开票还得加10%!你要是加钱呢,我不看书了,保管让你上下一起爽,你要是不加钱,那你有劲儿就拼命使,忙乎得没劲儿了,就拜拜!”
加钱?门都没有!
谈少轩一气之下,硬是憋着没有冲锋,发誓要多努力奋斗了二十分钟,把上面的损失从下面补回来。
谈少轩正努力攻关呢,那女子还在很认真地练习发音。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女子腾地把谈少轩掀翻在床,哧溜就套上了短裤和裙子,谈少轩还没冲锋呢,傻愣愣地光着屁股站在那发呆,女子抬腿踢了谈少轩一脚,骂了句国语:“快他妈穿上。”
谈少轩这才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套上了裤头,这个时候,房门开了,几个民警冲了进来,马上把谈少轩和女子隔离开来,喝道:“不许动,证件。”
“哎,哎,哎,你们不要乱来啊,我可是你们县里宣传部请来的记者,喏,这是记者证。”谈少轩牛叉得很,掏出记者证甩在了桌子上,一个年轻的民警捡起来看了看,把记者证装进了上衣口袋。
“哎,那是我的。”谈少轩刚要掏手机,被民警一把抢了过去,直接关机了。
“少罗嗦,先把她带走。”民警指了指那女人。
女子看来很有经验,非常配合地跟着其中的一个女民警走了。
带到另一个房间,那女子很快都交代了,如何跟谈少轩用英语做的开场白,如何用日语调开的价,如何用阿拉伯谈的价,如何在运动中练习法语,一五一十,娓娓道来,然后签字画押。
人赃俱在,谈少轩还在辩解:“我是记者,你们凭什么扣押我的记者证?”
吵闹中,胡文丽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对年轻的民警说:“我是县委宣传部的,这是临江市法制报的记者,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行,请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你有什么话,到青莲派出所去跟我们领导说。”说完,又掏出手铐在谈少轩面前晃了晃,说:“请你配合我们,否则,我们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
看见手铐,谈少轩心里怕了,嘴巴上还想充好汉:“走就走,少他妈吓唬人。”
带到派出所,跟那些个卖淫嫖娼的人关在一起,谈少轩受不了了,他大叫:“找你们领导来,我要和你们领导对话。”
大概是胡文丽做了工作,谈少轩很快被带到了一个办公室,接待他的正是跟胡长庚一起回来的于飞。
于飞说:“谈大记者,县委宣传部胡部长让我关照关照你。”
谈少轩像捞了根救命稻草,忙说:“民警同志,我们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她是别人刚给我介绍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你和那只博士鸡在谈朋友?”于飞冷笑着问。
啊?那是只博士鸡!那个女子就是临江市娱乐江湖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博士鸡?
真他妈的三生有幸啊!
既然那是博士鸡,那你谈少轩不是嫖娼是什么?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谈少轩不愧是法制报社的,很有法制意识,无论于飞怎么说,就是不肯在审讯记录上签字画押,他在拖延时间,等着胡文丽找门路来救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于飞把他的手机拿来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119 撞在了枪口上
于飞很认真地说:“谈大记者,我们县里的领导让我们不要太为难你,你可以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看有没有人愿意来帮你一把。”
谈少轩如获至宝般把手机抢了过来,只恨开机的时间太长,等到有了信号,他立马拨打了温纯的手机,在心急火燎的等待中,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再拨,还是这句语音提示。
他哪里知道,温纯没关机就把手机电池直接扣下来了,提示的信息就不是关机而是不在服务区。
靠,谈少轩只差骂出声来了。你小子把老子从临江市里喊出来,老子现在有难,你他妈的死哪个角落里去了呢?
他哪里知道,这个时候,温纯根本不能接他的电话。
谈少轩拨了一遍又一遍,可电话里只有那个温柔的女声在告诉他机主不在服务区。
他妈的温纯,就是偏僻的沙河乡也明明有信号,你狗日的怎么就不在服务区呢?
奶奶个熊,谈少轩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温纯宿舍一干人的口头禅。
骂也没用啊,骂也不能把温纯的手机骂进服务区。
谈少轩左思右想,找胡文丽,肯定不管用,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还有谁呢?郭长生还在市里学习,赶不回来,估计他也指挥不动公安局的人。
县里领导高亮泉和郭咏都认识,可没他们的电话号码呀。
找报社的领导,那几乎等于是找死,本来领导们最近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再让他们来丢这个人,没几天恐怕就满城风雨了,我谈少轩还怎么在报社里继续混?
想来想去,把手机联系人一个个往下翻,这个时候谈少轩才知道,联系人号码好几百个,关键时刻能管用的翻不出几个来,有路子的,人家未必肯卖帐,没路子的,找了也是自取其辱。
谈少轩恨不得把那些没用的狐朋狗友从号码薄上删了去球。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谈少轩还是把目光停在了名城置业老板钱霖达的名字上,上次从望城宾馆出来搭他的便车一起回临江市,钱霖达主动给过谈少轩一张名片,当时还笑眯眯地说:“谈大记者,我钱某最喜欢结交媒体界的朋友,你有事尽管说话,不要客气啊。”
谈少轩暗想,今晚上可不就是有事吗?
管他呢,死马当做活马医,就算是被他拒绝了,这破事也不至于在新闻界流传太广,丢人也不大。
谈少轩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通了钱霖达的电话,心里还在责怪温纯,你看看,人家这么一个大老板,手机也没有不在服务区啊。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自己是谁,正当谈少轩越说越泄气的时候,钱霖达哈哈大笑,问道:“老弟,是不是撞在枪口上了?”
谈少轩这个激动啊,人家消息多灵通,笑声多爽朗啊。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老老实实把当前的处境说了,最后可怜巴巴地说,老弟我知道钱老板有路子,请钱老板无论如何拉小弟一把。
“好,你稍等片刻。”钱霖达很爽快地答应了。
谈少轩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于飞把手机抓过去,按了几下,关机了,然后递给谈少轩一颗烟,问:“谈大记者,联系好了,按规矩,我还是关机了。”
“好了,关吧。”谈少轩接过烟,凑过去点上火,忐忑不安地吧嗒了几口,心里七上八下的,哪有心思和于飞说闲话。
一颗烟的功夫,于飞的手机响了。
于飞也不避着谈少轩。“局长,你好!……嗯,高县长吩咐放人……他在这,我跟他在一起,好,知道了。”
接完电话,于飞向谈少轩伸出了手,说:“谈大记者,你可以走了,车在外面等着呢。”
果然是大老板,办事的效率真他妈的高啊!
谈少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不办什么手续吗?”
法制报的记者,规矩还是懂的。
于飞一笑:“手续,你进来办了什么手续吗?”
“没有。”谈少轩摇头。
于飞从口袋里掏出谈少轩的记者证,塞进了谈少轩的上衣口袋。
“那,我就走了?”谈少轩还不放心,又问。看于飞笑眯眯地点头,高兴地说:“于警官,再见。”
“哈,这个地方不兴说再见,谈大记者,我就不送了。”于飞哈哈大笑,心想,再见,真要再见可就没今天这么便宜了。
谈少轩骂骂咧咧地从青莲派出所出来,外面的冷风一吹,冷得一哆嗦,从下午到现在,连口凉水还没喝过呢,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一出来才知道又渴又饿。
谈少轩没走几步,又被一个壮实的青年拦住了去路,吓得他后退几步,胆战心惊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青年拉开了停在路旁一辆车的车门:“谈记者吗?请上车,我们钱老板让我来接你回去。”
哇!谈少轩腿一软,激动得差不多要跪下了,幸好青年及时地扶了他一把,顺势把他塞进了汽车后座。
坐在汽车里,惊魂未定的谈少轩眼睛滴溜溜地转,怕又钻进了什么圈套,直到汽车开上了去临江市的高速公路,才定下心来,从座椅靠背上抓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谈少轩咬牙切齿,他原先最恨的是高亮泉,胡文丽,现在最恨的就是温纯,恨着,恨着,就把望城县恨上了,奶奶个熊,你们都他妈的别犯在我手里。
当然,谈少轩现在最感激的当然是钱霖达,一个大老板,才一面之交,就能一口答应帮忙解救危难,怎不令他感激涕零。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接到临江之后,钱霖达在名流大酒店亲自给谈少轩接风压惊。
见到钱霖达的时候,谈少轩恨不得真的要五体投地了。
酒足饭饱之后,谈少轩打着酒嗝表忠心,今后钱老板如有用得上我谈某的时候只管吩咐,我谈少轩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个生意钱霖达做得一点儿也不亏,只卖了一个小小的人情,就收买了一个惟命是从的文化打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