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圆通大师
高亮泉把郭咏拉进来是有用意的。
县长加上常务副县长,这基本上就等于是县政府的意见。
换句话说,也基本上可以代表县委常委的意见!
这一点,高亮泉非常自信。
县委常委中,出了自己和郭咏之外,副书记秦方明态度暧昧,不可能明确站出来支持席菲菲,组织部长老刘临到退休,肯定只会做老好人,县委办主任老方要病退的人,会可能都参加不了,公安局长胡长庚是自己的人。
你席菲菲一个人总代表不了县委吧?
对于高亮泉的发难,席菲菲有些恼了。
合作是相互的,双方各退一步才有默契,我退一步,你进一步,这是官场大忌,不可容忍。
但是,席菲菲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她很平静地说:“老高,前面我们谈的,都是个人的意见,具体的安排,还是通过常委会来集体讨论决定。”
席菲菲话说得很客气,但意思表达得很到位:既然你不肯让步,那我前面的让步也就不作数了。
高亮泉不说话,只把手里大半截的烟,狠狠地在青石上碾碎了。
席菲菲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太阳落下来了,贴近了幸福水库的水面,犹如一条宽大的玉带衬托着一个金盘,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席菲菲笑着说:“老高,谢谢你带我来看了这么好的风景。”
“沙河乡与温家岭乡的问题不解决,我哪有心情看风景哦。”高亮泉嘿嘿一笑,背转手,准备下山。
席菲菲跟在后面,轻声细语地说:“关于沙河乡与温家岭乡的矛盾,还是按照上次协调会的精神,由县里派人下去调查协调处理,把情况全面摸清楚之后,我们再来讨论解决方案。至于石料厂嘛,在县里没有拿出方案之前,继续停产整顿。”
折中的方案通过了常委会的讨论,谁也不好反对。
“行吧。你看,派谁去好呢?”
“请大强同志推荐一个合适的人员吧。”席菲菲这话向高亮泉透露了一个信息,只要互相配合,万大强还可以是下一任的组织部长。
席菲菲和高亮泉两人绕过青莲寺,正准备下山,一个老和尚站在了寺门的台阶之上,双手合十,大声说道:“两位贵客光临,老衲圆通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失敬,失敬。”
圆通大师面色红润,印堂光亮,神采奕奕,两眼精光四射,看上去确实像一个得道高僧。
高亮泉笑道:“圆通大师,我们两个凡夫俗子,何以称得起贵客啊?”
“哈哈,高县长,你是老衲的父母官,称得上的。”
席菲菲微微颔首,笑道:“高县长带小女子冒然而来,扰了大师的清修,还望大师原谅。”
“哪里,哪里,女施主超凡脱俗,更是贵不可言。”
席菲菲与高亮泉相视一笑,说:“何以见得呢?”
“阿弥陀佛,老衲虽然眼拙,但也识得真人。”圆通大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老衲在佛堂之上打坐,忽见一片云霞缓缓升腾上来,便知有女贵客临门。敢问,这位可是望城县新来的书记席菲菲?”
高亮泉与席菲菲愕然。
外传圆通大师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小女子正是席菲菲。”
“哈哈……”圆通大师开怀大笑,中气十足,声震山谷,寺里的几个小和尚听出了动静,在庙门口探头探脑,指指画画。“两位贵客,是否有兴趣进本寺小坐片刻?”
席菲菲笑道:“谢谢大师盛情,天色已晚,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向大师请教。”
圆通大师右手立于胸前:“恕不远送!”
席菲菲微微颔首:“后会有期!”
顺着山路往下走,席菲菲对高亮泉说:“这个圆通大师不简单啊。”
“是啊,”高亮泉感叹道:“这方圆几十里,村民们有点大事小情的,心里吃不准的,都会上山来烧香问卦,据说准的很。”
“哦,听你说,这个圆通并不是本地人。”
“嗯,红卫兵造反的时候过来的,听老人们说,几十年过去了,圆通大师还是老样子,一点没老,看来修行很深呢。”
“呵呵,一个小庙,他能维持这么些年,总有他的过人之处。”
“望城县经济不发达,不少村民中迷信思想有点严重,有时候我们干部一箩筐的话,还比不上这圆通大师的一句话呢。”
“哈哈,这说明我们干部对群众的认识还不如一个和尚。”
两人边说边下山,再也没提干部调整和石料厂的事。
曾国强毕竟年轻,又当过兵,腿脚麻利,先下去了。
等到两人快走到来时下车的位置,曾国强远远地迎上来了,递给席菲菲和高亮泉一人一瓶纯净水。
上了车,两人没再多说话。
开着车,曾国强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便问:“席书记,回哪?”
席菲菲侧过头征求高亮泉的意见:“老高,回去也到下班时间了。累了一天,一起回宾馆随便吃点吧?”
“好啊,有些日子没在小红楼就餐了。”高亮泉估计席菲菲还有话要说,便答应了下来。
曾国强把车直接开到了望江宾馆。
甘欣迎了出来,帮着席菲菲把车门开了,回头看见高亮泉从后座推门出来,连忙说:“真不好意思,高县长,不知道您也在车上面。”
高亮泉呵呵一笑:“没关系,没关系。小甘啊,你以后专门跟着菲菲同志,可不要把我这个县长忘记了。”
甘欣脸一红,忙说:“高县长,我是您一手培养起来的,哪敢啊,您又拿我开心呢。”嘴里这么说,眼却在看席菲菲。
席菲菲含笑不语。
这时,曾国强过来问:“席书记,晚上您还用车吗?”
席菲菲说:“不用了,小曾,累了一天了,跟我们一起吃点吧。”
“谢谢了,席书记,高县长,你们早点休息吧,今天跑了一下午山路,我得先把车洗洗干净。”车辆必须保持一尘不染,这是曾国强在装甲旅的时候培养出来的好习惯,论勤快,曾国强没得说。
曾国强目送着席菲菲和高亮泉进了宾馆后院,把车开到外面的洗车点,彻底清洗干净后开回了小车库。
把车在车库里停好,刚出车库门,曾国强就被温纯拦住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76 奶奶个熊
看见温纯,曾国强嘴角一撇,说:“咦,你小子还没走人,假装什么积极呢?”
温纯绷着脸,骂道:“奶奶个熊,你小子假装积极还有书记大人看着,我积极有个屁用,谁他妈知道。”
曾国强一笑,问道:“人都下班走光了,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等你呢!”
“等我?哈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
温纯没有理会曾国强的讥讽,质问道:“少鸡*巴废话,你是不是把手机关了?”
“你他娘的嘴巴能不能干净点?”曾国强伸手从腰间把手机掏出来,按了开机键,笑嘻嘻地说:“关了,这关你屁事。”
这也是个领导司机的好习惯。
领导们在车上,要么谈话,要么养神,尽量不要去打扰。
一般情况下,只要领导在车上,曾国强就把手机打在震动上。
今天下午,席书记和高县长两位主要领导一起在车上,更是不能闹出动静来,所以,曾国强干脆把手机关了。
等到温纯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连忙掏出来,开机。
温纯有气了:“奶奶个熊,是不关老子屁事,可关不关人家殷勤的屁事?”
提到殷勤,曾国强才意识到,最近冷落她了,忙问:“她怎么啦?”
温纯嬉笑道:“嘿嘿,她下午来找我了,说你再不理她,她就跟我好了。”
曾国强把眼一瞪:“你敢?”
“哼,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要人家了,还不许我捡个便宜。”
“靠,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知道你小子无耻,不知道你小子极其无耻。”
“老子无耻?老子要是无耻,下午就把她搞定了。”
“就你?哈哈。”曾国强不屑地说。“郭晓兰你都搞不定,你还有本事把殷勤搞定?她很厉害的哟。”
这一句,戳在了温纯的心窝子上。
温纯怒道:“奶奶个熊,老子没工夫和你磨牙。走,跟我去江边。”
温纯一着急或者一得意,就会冒出这么一句“奶奶个熊”来。
刚进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个北方的同学喜欢说这么一句,大家觉得有点意思,纷纷拜师学艺,一下子就成了有他们宿舍特色的口头禅,后来风靡全校,临江大学的男生女生几乎都能惟妙惟肖地来这么一句。
另外还有一句“少鸡*巴废话”和一句“狗日的”,是温纯从桂花村里带出来的,因为面对女同学的时候有失雅观,所以未能全面流行,但温纯冷不丁也会用那么一两次。
“去江边干什么?”
“殷勤说了,晚上七点之前看不见你人,她就跳青莲江了。”
“靠,你怎么不早说?快走!”
曾国强拉起温纯,直奔江边而去。
江边,晚霞笼罩,树影婆娑,三三两两的人在沿着江堤散步,
果然,殷勤坐在了江堤边,光着两只脚丫子,直勾勾地望着江面发呆。
曾国强要喊,被温纯拦住了。
两人悄悄地靠近过去,曾国强一把就把殷勤抱住了。
殷勤吓了一跳,回转头见是曾国强,嘤咛一声,钻进他的怀里,又撕又打,又啃又咬。
“你个死东西,死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了,人也不见了,电话也关了,你是要急死我呀。”
曾国强陪着笑脸:“我最近不是忙吗?忙什么?温纯知道的。”
殷勤嗔道:“温纯他说不知道。”
曾国强回头骂温纯:“什么?你小子陷害我啊。”
温纯笑而不答。
殷勤撅起嘴说:“他说你跟上了个女干部,那女干部好漂亮的。”
曾国强一听,真是气不到一出来,大骂:“他胡说八道!”
温纯笑眯眯站在一旁,说:“我说错了么?”
曾国强把殷勤抱到了堤岸边得长椅上,边走边骂道:“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是新来的女书记。”
“看,你自己也承认了吧。”殷勤哭着闹着,踢打着。
看殷勤认了真,曾国强脸黑下来了:“温纯,你都和殷勤说了些什么?”
温纯走到殷勤面前:“嘿嘿,殷勤,曾国强进步了,他现在给书记开车了。”
“真的呀?”殷勤跳起来,抱住曾国强的脑袋,在脸上啵就是一口。
“书记是个女的,又年轻又漂亮。”
“啊?”殷勤又跳了起来,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曾国强有嘴也解释不清,只得无奈地说:“温纯,你小子能不能正经点?”
看曾国强真生气了,温纯才闭嘴。
“好了,好了,别闹了。”曾国强好言哄劝。“书记是个女的,人家都三十多岁了,我一个开车的,哪里高攀得上。”
“哼,你还真想高攀啊?”殷勤抓住了他话里的小把柄。
“草,老子被温纯气糊涂了。”曾国强冲温纯吼道:“温纯,你过来,你给老子解释清楚。”
“殷勤,你别急,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温纯还是一脸的嬉笑。“国强老弟呢,确实是给书记开专车了,牛叉得很呢,我现在一般都见不到他。”
“老子不是忙吗?”
温纯又开始挑唆:“是的,忙,那是相当的忙。陪着新书记走东家串西家,从早忙到黑,吃香的喝辣的,天天都有局长们陪着,把哥们弟兄都忘了,哪还记得你殷勤啊。”
“哎呀,是不是的嘛?”殷勤又继续撒娇。
曾国强扑哧笑出声来了:“好你个温纯,不就是几天没和你扯淡吗,你至于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吗?”
“去,谁跟你是夫妻啊?”殷勤推了曾国强一把,低下头吃吃地笑。
温纯干笑几声,说:“老子不吓唬吓唬你,你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哪肯出来陪殷勤呢?”
殷勤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曾国强笑骂道:“你小子不琢磨领导,光琢磨着自家兄弟,真他妈的没出息。”
“哈哈,要琢磨领导,先从她身边的司机琢磨起。”温纯连忙说:“殷勤,你看,他是不是太牛叉了,我不拿你来**他,他肯出来么?”
殷勤跳下来,捶了温纯几拳:“好你个温纯,你利用我呀!”
温纯对着曾国强说:“奶奶个熊,好爽啊,殷勤,你再来几下。”
曾国强假装着生气,捏着拳头冲了过来:“你敢吃我家殷勤的豆腐,看我不揍扁了你。”
温纯也很夸张地后退几步:“对不住,对不住,我请你们吃饭。”
殷勤拍着巴掌,笑得咯咯响。
曾国强一把把殷勤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大叫道:“走啰,白吃白喝去啰。”
殷勤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江边的几只水鸟。
奶奶个熊,温纯忍不住又冒出一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77 能掐会算
这其实是温纯的一个小计谋,他为了从曾国强嘴里套出消息来,才利用殷勤的着急,总算把忙得四脚朝天的曾国强抓住了。
新书记上任之后,很多人为了博得好感,谋取利益,保住位子,期待升迁,一个个都着急上火,你以为温纯不急吗?
窝在后勤服务中心,哪年哪月是个头啊?再这么混几年,不说温纯的心要凉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连曾国强都熬出了头,成了县委书记的专职司机,我温纯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凭什么混这么栽呢?
在县政府,温纯就曾国强这么个同学,现在成了书记的身边人,这大好的资源要好好利用利用啊。
可曾国强自从跟了席菲菲之后,忙得是不亦乐乎,温纯有心找他谈谈心,套套近乎,也很少能看见他的人影了。
就是偶尔抓住他,说不了几句话,马上又有电话来要出车。
席菲菲忙,就等于是曾国强忙。
白天跑局办部室或者单位,晚上可能还要找干部谈话,还有一大堆的接待应酬,只要是上级来的人,书记不出面,都会觉得很没面子。
席菲菲要出车,无论早晚,曾国强自觉自愿地守着,一点怨言都没有。
往往是一大早出了门,到大晚上应酬完了才回车库,连殷勤都难得看见他,你说温纯哪里能见得到。
曾国强本来就在装甲旅训练有素,跟了席菲菲之后,说话办事更是有板有眼,也不像以前在司机班当受气包那样胡说八道了。温纯就是想从他嘴里掏出点消息,难度比以前大多了。
这人啊,没啥秘密的时候总是满嘴跑火车,等真知道点内幕时,反倒是非常谨慎,金口难开了。
今天下午刚上班,温纯在简易房里乱转悠,突然看见了曾国强,正想出去喊他,曾国强却开车出了车库,把车停在了大楼门口。
温纯从窗户往外看,见曾国强接了席菲菲和高亮泉,一溜烟地跑了。
两位主要领导一起外出,肯定有重要事情。
温纯琢磨着,非要从曾国强的嘴里撬出点信息来。
正赶上殷勤找来了,没找到曾国强,就找到了温纯,哭哭啼啼地诉说曾国强变心了。
温纯趁机上了眼药,唆撺得殷勤心里发毛,直骂曾国强这个没良心的。
温纯拍着胸脯说,殷勤,你去江边等着,再晚我今天也要替你把曾国强这个没良心的逮着。
话说穿了,曾国强猛地捶了温纯一拳:“靠,想请我吃饭就直说啊,害我家殷勤急出一身汗来。”
三个人哈哈大笑,走出河堤,就近进了一家河鲜馆。
曾国强拉着殷勤坐下,把菜单递给了她,说:“殷勤,铆劲点,一定要宰得他肉疼,把我们的精神损失补回来。”
殷勤笑了:“人家温纯是好心呢,我可不好意思宰他。”
“靠,几天没收拾你,你就不跟我一条心了。”说着,顾不得这是在大众广庭之下,扣扣索索地开始动手动脚。
殷勤嘻嘻哈哈,左推右挡,引众多食客纷纷侧目。
温纯点好菜,撬开一瓶啤酒,每人倒了一大杯,说:“来,好久没在一起了,先干了一杯再说。”
曾国强推辞:“不行,不行,晚上可能要出车呢。”
温纯鼓动殷勤:“哎,殷勤,好不容易把他逮住了,你还肯放他走吗?”
殷勤果然上当,端着杯子举到了曾国强的鼻子底下:“你今天晚上要陪我的哟。喝嘛,喝嘛,喝了才有激情呢。”
曾国强想想,席菲菲和高亮泉一起吃完,吃完饭大概还要谈事情,应该不会再出车了,加上殷勤不断往身上挤,憋了好些日子的**又回到了身上。他一把搂住殷勤,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好嘛,好!”殷勤接下来,一仰头,把她自己的那杯也干了。
“国强,有你的,终于熬出头了。”温纯趁势表示了对曾国强的祝贺,一碰杯子,又干了一大杯。
“嗯,有出息了,可不许花心哦。”殷勤道出了她的心思。
一个望城商场的收银员,谈了个朋友是县委书记的专职司机,周围的小姐妹们嫉妒得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少不了要假惺惺地连劝带讽刺:“殷勤啊,你可要看住了哦,可别让人家给甩了。”
有殷勤在,温纯可以保持足够清醒的头脑。
曾国强相当于是以一敌二,又被温纯当着殷勤的面,花言巧语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很快就有点头大了。
温纯要着手刺探消息了。
“国强啊,不是我说你啊,再忙,也不能冷落了殷勤哪。”温纯看似为殷勤说话,实则要打探曾国强的行踪。“去哪了,关机之前该给殷勤打个招呼才是。”
“就是嘛。”殷勤嘟着个嘴,在曾国强脸上身上乱蹭。
曾国强被温纯捧得心花怒放,他结结巴巴地说:“领导去哪,也不会提前告诉我啊。”
温纯说:“出门之前,跟我打个招呼也行啊,殷勤找不到你,我也可以帮你解释解释嘛。”
“嘿嘿,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出门还要跟你打招呼?”
“靠,殷勤,你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有点飘飘然了?”
温纯一挑唆,殷勤就开始捶打曾国强。
“哼,什么不得了的?不就是去了趟青莲山吗?”温纯一副不屑的样子。
曾国强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温纯故作神秘:“我是圆通大师的关门弟子,能掐会算。”
实际上,不是温纯能掐会算,而是从曾国强的鞋底看出了端倪。
温纯在青莲山上念过经,练过武,对那里的泥土很熟悉。
曾国强记得洗车,却忘记了自己的鞋上还沾着山上的泥巴呢。
“你还别说,我们在庙门口,还真碰见了圆通大师。”
能碰见圆通大师,那肯定是去了西边的凉亭。
“哼哼,两位领导坐在凉亭里说了一阵子话,对不?”温纯这话一说出口,真把曾国强吓了一大跳。
“靠,真的假的?你小子胆子够大的,竟然敢跟踪领导?”曾国强瞪大了眼睛,惹得殷勤也跟着好奇,直勾勾地看着温纯,圆脸蛋上写满了崇拜。
猜对了!温纯反倒笑眯眯地不说话了。
也赶上曾国强喝多了,他很不服气,又说:“那你说说看,领导们在凉亭里说了些什么?”
“哼,说了什么?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对不对啊。”
曾国强把杯子一顿,犟劲上来了:“你说说看,我顺风也听了几句,看你小子有多大能耐?”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说的好。喝酒,喝酒。”温纯执意不肯说,实际上他是在拖延时间,看看该怎么说。
不说则已,一说,又把曾国强吓了一大跳。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78 吓死胆小的
“说嘛,说嘛。”殷勤跟着起哄,她捅咕着曾国强要他跟温纯喝酒。
又喝了一大杯,曾国强的舌头有点不太利索了。
当着殷勤的面,可不能丢了面子。
“你说,温纯,你要说对了,我自罚一杯。”
“有什么嘛,不就是谈了谈干部问题。”温纯轻描淡写地说。
两位领导单独跑出去,躲在无人知晓的青莲山上,多半是重大人事问题要商量。
曾国强二话不说,端起杯子,咕咚几口就干了。
“还有呢?”
“还有!”
“那就是……石料厂的事。”
“妈的,你他妈的神了?”曾国强咕咚咕咚又干了一杯。
这下,曾国强真管不住自己的嘴里。
顺着温纯的提示,曾国强把他在车里车外听到的,看到的,一股脑全向温纯交代了。
虽然,曾国强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但温纯平时细心观察,处处留意,加上从李桂华那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快摸清了席菲菲与高亮泉谈话的基本内容。
把醉醺醺的曾国强和急吼吼的殷勤送回了家,温纯就坐在马路旁的大槐树下,开始盘算自己的出路。
干部调整的事,温纯并不关心,无论怎么调整,肯定和自己没关系。
但是,温纯心里清楚,一旦万大强当上了组织部长,他是发自内心的恨自己,那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甘欣要给席菲菲当副主任兼秘书,有没有可能帮自己说几句话呢?
从强*暴事件之后的态度看,甘欣把u盘交给了高亮泉,确实提拔当了办公室的副主任,对自己的恨意不太浓了,反倒有点像曾国强说过的,在床上把一个女人搞定之后,这个女人对你就死心塌地了。
死心塌地肯定算不上,但从几次接触来分析,她肯接自己的电话,相信自己通报的信息,还打电话叫自己去帮忙处理冲突事件,种种迹象表明,起码恨之入骨还不至于吧。
在出手平息了冲突事件之后,据曾国强说,甘欣对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还是蛮佩服的。
甘欣的态度并不等于是席菲菲的态度,如何得到席菲菲的赏识,才是最重要的。
窝在后勤服务中心,席菲菲办公室的下水道就算天天堵,马桶总在坏,也未必能见到席菲菲一面,见上一面,也说不上一句话,就算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席菲菲也未必记得住你这个人。
没有机会去表现,怎么能得到领导赏识?
不能替领导办事分忧,怎么能得到领导赏识?
温纯突然眼前一亮,协调处理沙河乡与温家岭乡之间的矛盾,县里选派的人选还没有确定,这应该是个机会。
当然,温纯也知道,这个差事是个棘手的难题,席菲菲与高亮泉两人解决矛盾的方向有分歧,夹在中间当这个协调人,谁也得罪不起,稍不小心,可能就两头不落好,左右不是人。
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轻易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温纯不是没有出路吗?他也只有选择这个火中取栗的机会。
按照正常的逻辑,让万大强提人选,应该是信访办的王福生。
论职责,他责无旁贷,论关系,他是高亮泉的人,可以放心。
对啊,就从这个胆小怕事的家伙身上做点文章,再请甘欣和曾国强帮着在席菲菲面前烧把火,或许能把这个机会争取到手,至于往哪边站队,骑驴看唱本,形势明朗了再定。
现在管不了这个机会好不好,有机会总胜过没机会!
主意已定,温纯抬腿就去找王福生。
失意之后的王福生,自从被下放到信访办当了副主任之后,每天被上访的人纠缠得焦头烂额,还动不动要被高亮泉万大强批评,搞得心灰意冷,斗志全无了。
每天下班回家,王福生吃完饭就在宿舍楼对面的小花园里,混在退休干部当中喝茶聊天下棋,主动提前加入了退居二线的行列。
管他奶奶个熊呢?进步不了就拉倒,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几天安稳日子再说。
温纯找到小花园的时候,王福生正兴致勃勃地与一位老干部下象棋呢。
棋盘上,老干部执黑,局势岌岌可危。
王福生的车马炮围攻对方老将,呈双杀之势,老干部勾着头,盯着自己的老将,比比划划,举棋不定。
王福生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敲着手里的棋子,既不催,也不急,只看着老干部满头是汗,唉声叹气。
旁边几个观棋的老干部,很看不惯王福生这副嘴脸,也帮着老干部支招,可支来支去,还是没有破解红方进攻的招数。
温纯站在一旁,从几个秃脑袋上看下去,看清了整个局势,微微一笑。
几个老头子比划了几个变化,还是无解,老干部只得说:“算了,再来一盘。”
老干部正要推棋,被温纯拦住了:“慢着。”
几个勾着的脑袋一起抬起来,气鼓鼓地看着温纯。
哪里来的野小子,难道你还有破解高招吗?
王福生眼皮都没抬一下。
温纯伸手拿起一只黑马,往前一跳:“将军!”
王福生低头一看,黑马卧槽,便把老帅挪了一步。
“将军!”黑炮平移,又将一军。
王福生支起一只仕。
“将军!”黑车从后防往前推进。
退无可退,只有把进攻中的车退回来防守,可退回来之后,这个车就被吃了,攻势没有了,子力又是劣势,败局已定。
王福生慌了手脚,开始头上冒汗。
噼里啪啦。
局势一下子逆转了,老头子们笑逐颜开,鼓起了掌。
原来老头子们光穷于应付王福生咄咄逼人的攻势,忘记了本方的子力分布,原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王福生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是温纯,火就上来了:“观棋不语,这个规矩你懂不懂?”
老头子们见王福生恼羞成怒,摇着头,一个个背起手走了。
温纯在王福生对面坐下来,笑着说:“嘿嘿,王主任,对不住,败了你的雅兴。”
王福生翻了翻眼皮:“上班烦都烦死了,下班找点乐子,你小子还跟着瞎搅和。”
温纯压低声音,把嘴凑到王福生跟前,故作神秘地说:“王主任,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下棋啊?”
“怎么啦?”王福生不以为意。
“我听说,你快要被推进火坑了。”
“哼,我已经在火坑里了,还能往哪推?”
温纯摇头,叹息,无语。
“你小子怎么回事?没头没脑地冒这么一句,什么火坑不火坑的?”
“他们要让你去当沙河乡与温家岭乡的协调人。你想想,这不是火坑是什么?”
“啊?”王福生吓了一大跳。
这帮乡民难缠得很,他是见识过的,几句话说不好,就可能动手打人。
而且,这两个乡的矛盾由来已久,常务副县长郭咏出面调解过好多次,每次都是按下葫芦起来瓢,我一个小小的信访办副主任,能调解得好吗?
再说了,压制温家岭乡没道理,打压沙河乡高亮泉不干,谁去当这个调解人,都是老鼠钻风向,两头受气。
王福生有些泄气,但温纯一个小小的勤杂工,他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他气呼呼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温纯一笑:“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去打听,是不是甘欣要去党办当副主任,万大强要到组织部去当部长?”
这种绝密消息温纯如果能知道,那自己要被推进火坑,看来也不是捕风捉影的空穴来风。
不过,王福生也是混过多年官场的人,他奇怪地问:“咦,温纯,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跑来给我送这种烂**的消息?”
“哎呀,王主任,你做过我的顶头上司,我这不也是替你着急吗?”
“说的好听。”
“奶奶个熊,你爱信不信。”
王福生沉思不语。
温纯装出一副义愤的摸样,说:“王主任,没有你,我温纯进不了县政府,这一点,别人不记得,我是记得的。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落井下石啊。”
王福生抬眼看了看,等着温纯继续往下说。
“县里大大小小的干部一大堆,怎么偏偏你该你去当这个调解人呢?要我说,万主任高升了,论资历,该轮着你来当主任了。但是,你要跳进了这个火坑,唉,就难说了啊。”
说着说着,王福生冷汗直冒。
“那……该怎么办呢?”
温纯很诚恳地说:“王主任,你要是当了办公室的主任,可要关照我啊。”
“算了吧,我能过个安生日子就不错,还……唉!”王福生副主任当了不少年了,自然想接万大强的班,但真要像温纯说的那样掉进了火坑,别说县办主任当不成,就是这信访办副主任的乌纱帽还不定保不保得住呢。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王福生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温纯关切地问:“王主任,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是不是高血压病又犯了?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要是顶不住,该住院还得住院啊。”
温纯这么一念叨,王福生突然有主意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79 耍小心眼
第二天,王福生住进了县人民医院。
县医院出具的检查记录是,高压200,低压130,负责量血压的护士是值夜班的郭晓兰。
万大强代表高亮泉去医院看望,连连叹息:“老王,你这病得真不是时候,我怎么跟你说才好呢?”
王福生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是啊,这些天忙,没休息好,老毛病又犯了。”
“说实话,高老板还是惦记着你的,他昨天还跟我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指望你多出力呢。”
“你转告高老板,我这病住几天院,血压控制住了我就去上班。”
“医生说要几天?”
“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应该没事了。”
万大强摇头:“嗯,恐怕来不及了……”
听他们说到了正事,王福生的老婆知趣地带上门出去了。
看看周围没人,万大强压低声音说:“老王,我也不瞒你了,甘欣要从办公室抽到县委办去,高老板还在想办法把你弄回县办去呢。”
王福生两眼放光:“主任,我知道你一直在高老板面前为我美言,我谢谢你啊,我这病,说好就好了的。”
“你我老兄弟,客气话就不用多讲了,我也在想,怎么找个理由把你弄回去,我估计在办公室也呆不长了。”
王福生心里一沉,果然如温纯所说。
“昨晚上,我和高老板商量,想请你出面去协调沙河乡和温家岭乡的矛盾,等把这事处理妥当了,就让你回办公室。”
王福生脸色便难看起来:“哎呀,高老板和主任信得过我,我还是很感激得,唉,可惜我这身体,怕是要耽误事啊,唉……”
看着王福生要死不活的样子,万大强也不忍心了,毕竟一起共事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感情,把这么一副重担交给他,血压这么高,一旦着急上火,还真可能把他压垮了。
“老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是好好养病吧。”万大强安慰了几句,想想又问:“老王,你想想看,你们信访办还有谁合适呢?”
王福生歪着脑袋想了想,信访办一大帮子老弱病残,能干一点的还要给自己做帮手,不能干的,提出来万大强也不会满意。他心里想的是,最好找个替罪羊,办得一塌糊涂,也显得我王福生还不是太窝囊。
王福生冲着万大强苦笑,摇摇头,说:“信访办那几个人你也清楚,老的老,病的病。这种事,没个好身体真扛不住,最好找个年轻人来干。”
万大强自言自语:“这个……席书记和高老板还等着我推荐人选呢。你又病倒了,这找谁好呢?”
王福生突然大声说:“大强,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种烂**的差事,看他妈谁不顺眼就叫谁去!”
万大强瞪着王福生,半天没说话,把王福生看得心里直发麻,直怪自己多嘴,这不是把领导们的好心当了驴肝肺,明明是关照你,给你找个理由重回办公室,你怎么理解成了看谁不顺眼呢?
看王福生低着头,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万大强笑了,他拍拍王福生的肩膀,说:“老王,你安心养病吧,派人的事,我再来物色。”
说完,告辞走了。
王福生说者无心,万大强听者有意。
在病房里,王福生话音刚落,万大强的脑子里就蹦出一个人来:温纯!
这小子,把老子害苦了,他倒躲在后勤服务中心享清闲呢。
昨晚上高亮泉把自己喊到小红楼的1308房间,商量人选的时候,还担心让王福生出马,席菲菲会有想法呢。
这下好,把温纯推出来,跟高亮泉这条线不沾边,总该公正了吧。
对,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他。而且,不管温纯协调出来的意见如何,都进退自如。
你温纯不是温家岭乡的吗?你要协调出来的处理意见是关石料厂,对沙河乡不利,那只要一句“假公济私”,就能把他的意见推翻了。
你要顺着高老板的意思走,帮着温家岭乡从石料厂搞几个补贴,那算你小子识相。不过,席菲菲肯定不满意,她想怎么整你,我还可以落井下石,顺手牵羊。
嘿嘿,万大强为自己这个两全之策得意啊,不知不觉笑出声来了。
人选很快报到了席菲菲那里。
席菲菲吩咐甘欣,去组织部把温纯的档案调出来。
温纯的档案没几页纸,但席菲菲看得很认真。
温纯,望城县温家岭乡桂花村人,毕业于临江大学,学业成绩优秀,在校是学生活动积极分子。
毕业那年,与甘欣同一年考进望城县政府,笔试面试总成绩前三名,开始在办公室当秘书,可才几个月,就被调到后勤服务中心。
档案中只如实记录异动情况,可没说什么理由。
席菲菲有些不解。
想到他在新泉应付危急场面,镇定自若,出手不凡,席菲菲觉得,这个小伙子综合素质不差,应该有点真本事,怎么放在后勤服务中心打杂呢?
可一想到上任那天,他站出来承认挂了横幅,对高亮泉万大强等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又对他的能力和立场有所怀疑。
席菲菲就问甘欣,温纯这个人怎么样?
甘欣不知道席菲菲的用意,所以未置可否,只笑了笑,说,他和曾国强是高中同学。
正好下午要去金口镇,席菲菲在车上和甘欣说着话,突然就问曾国强:“小曾,甘主任说,你和后勤服务中心的温纯是高中同学?”
曾国强侧眼看了看副驾驶上的甘欣,她低着头在掰手指头。
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席菲菲,席菲菲眼里含着笑。
曾国强胆子大了一点,就说:“嗯,是的。”
“这人怎么样啊?”
“还行吧。”曾国强出言谨慎。
“什么叫还行啊?”
“学习成绩好,人也算实在。”
“哦,他考进来的时候是前三名,怎么放在后勤服务中心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曾国强想想,还是忍不住说了:“甘主任,当时和他在一个办公室。”
“哦,知道了。”席菲菲没有再问。
席菲菲暗暗好笑,自己的秘书和司机在斗心眼,两人该知道的都知道,就是谁也不肯先吐露实情。
哼,耍小心眼,看我怎么对付你们!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0 秘书与司机
对于自己身边的秘书甘欣和司机曾国强,席菲菲还是挺满意的。
如今的官场,毫不夸张地说,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秘书和好司机,比找一个好干部都难。
上任之前,席菲菲在省团委的前任青工部长,姓柳,在某县级市担任副市长,给席菲菲送行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一个好司机,好秘书。
说起自己的那位女秘书,柳副市长苦笑不得,人倒是敬业,紧跟领导寸步不离,可惜没有灵性。
男人没了灵性还是个憨厚,倒也能接受。
女人一旦失去了灵性,就让人觉得像是个缺心眼的傻妞。
柳副市长问席菲菲:“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聚会么?”
“记得,记得。哈哈。”席菲菲笑了。
那次,柳副市长回临江办事,顺便请团省委几个老同事吃饭,这种场合按说秘书是不该跟去的,可柳副市长客气了一句:“要不你陪我去?”
秘书信以为真,真就跟去了。
大家见了面,见柳副市长还带了个秘书,嘻嘻哈哈地就笑她当了官,在老部下面前还耍副市长的派头,闹得柳副市长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更好笑的是,大家给柳副市长敬酒,秘书还一个劲地站出来挡酒,把一场私人聚餐搞得像是公务宴请。
如果换了有点灵气的女孩子,中间找个借口溜走也就行了,可那秘书居然老老实实从头陪到尾,弄得席间大家很不自在,说点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要先看看秘书的脸色,生怕一不小心说漏嘴,就把柳副市长过去的“丑闻”说进了秘书的耳朵里。
所谓的丑闻无非是,团省委的人年轻活泼,谁和谁当年谈过恋爱,谁和谁过去闹过别扭,哪位领导对某某有过关照,哪位急于上位者拍马屁露出了马脚……等等诸如此类的事。
官场上,这些小事亲密者之间或许不算事,但怕就怕有人为了达到个人的政治目的,处心积虑地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对于司机的记忆,柳副市长更是刻骨铭心。
因为工作关系,柳副市长和市委书记接触密切了些,在她由副市长提升为常务副市长的关键时刻,有人为她制造了一起桃色新闻。
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具体细节描绘得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鼻子有眼,非常逼真。
结果,力挺她的市委书记心存顾忌,她非但没如愿当上常务副市长,差点连副市长的位子也丢了,回到家,老公又不放过,整整闹了两年,闹得那位柳副市长焦头烂额,心身俱疲。
后来才知道,最初为她传播绯闻的,竟是她日常非常信赖的司机!
当然,这个司机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喝多了之后与小哥们吹嘘的时候,说了几句,没想到被对手利用了,趁机扩大散布,闹得满城风雨。
所以,柳副市长反复交代席菲菲,你去望城县是做一把手,不像我只是个副手,没有挑选秘书和司机的权力,你看准了一定要下手。
秘书和司机,几乎天天要接触,用好了非常得心应手,用不好麻烦不断,被别人利用了,那几乎就是身边埋了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炸得领导身败名裂,这种事例在官场比比皆是,报纸上登出来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甘欣和曾国强,就大不一样。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
席菲菲在心里夸他们,两个都是人精呢。
这不,为了一个温纯的情况,两人当着席菲菲的面,还互相斗起了小心眼呢。
不过,席菲菲自有办法。
下午从金口镇回来,席菲菲回到办公室,就把万大强推荐温纯出面协调处理两个乡矛盾的事,向甘欣直截了当地说了,也把自己的担心和顾虑也和盘托出。
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甘欣刚调过来的时候,也是心怀忐忑。
工作交接完了之后,万大强和高亮泉都专门和甘欣谈了话,两人鼓励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甘欣,你是我们政府方面培养出来的干部,到了县委办之后,还要如何如何保持联系,如何如何开展工作。
甘欣当然要表态请领导们多指教,自己也会经常向领导们汇报工作。
无形中,甘欣感觉压力很大。
与席菲菲有了更多的工作接触之后,甘欣很佩服席菲菲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风,在心里已经把她看做自己的偶像。
女人之间,只要没有竞争,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
席菲菲对甘欣也特别满意。
女人很看重自己的直觉,从到任第一眼看见甘欣起,席菲菲就喜欢上了这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子,长得好不说,性情温和,做事认真,还带点幽默和调皮,让她做自己的秘书,一定错不了。
很快,席菲菲与甘欣工作上是上下级关系,配合默契,私底下,两个事业型的女人也成为了好朋友。
甘欣看席菲菲这么信任自己,也不好再隐瞒,便把温纯的从办公室被贬到后勤服务中心的原委讲给了席菲菲听。
席菲菲听完,立即下了决心,同意万大强的推荐,让温纯出马去当这个协调人。
但是,问题又来了。
温纯以什么身份去呢?
仅仅只是县政府的一个普通办事员,肯定压不住牛广济和吴幸福。
给他提拔一个诸如信访办副主任之类的职务,那不符合干部选拨任用程序,高亮泉也不会同意。
更为难的是,即使温纯通过调查拿出处理意见,如果高亮泉不满意,以目前的人员组成,就是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通过的难度也很大。
私底下沟通不好的难题,强行拿到会上去,这是官场大忌。
常委们当着面要表决,支持谁反对谁一目了然,反而各自要撕破脸皮,更不利于工作。
现在要改变常委会的人员组成,既不现实,也不可行。
这才是席菲菲顾虑重重的关键所在。
席菲菲正靠在办公椅上深思,思考对策,手机在桌上跳动了一下。
谁来的短信,你懂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1 维稳办
换了平日,席菲菲会在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她是从不放过一条短信的,尤其是临到下班前后,席菲菲还会有些期盼,因为黎想不忙的话,短信会在这个时候如期而至。
女人的心中有了点寄托,生活才更有色彩。
可今天席菲菲没有注意到,她太投入了,以至于手机的跳动声都没能把她从深思中唤醒。
这会儿,甘欣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张报纸,在门口站了一会,轻声道:“席书记。”
席菲菲这才坐直了身子,捋了捋头发,问:“有事?”
甘心说:“我刚在《人民日报》上看见了一则小新闻,想请你看看。”
席菲菲责怪道:“先放放吧,工作的事还忙不完呢,哪有时间看报纸?”
说完,低下头去,抓起手边的笔,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甘欣依旧站在门口,并没走,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席书记,您忙了一整天了,该看看报,放松一会儿了。”
席菲菲知道,甘欣这样说,等于是告诉她,这个消息很有必要看一看。
她再次抬起眼睑,不露痕迹地笑了笑:“拿来吧,不会是八卦消息吧?”
甘欣双眉一展,愉快地走过来,双手捧上报纸。
甘欣想让席菲菲看的消息,并不在头版头条,而是在三版的一个小角落,标题是“山东省阳谷县官员因不满岗位调整跳楼自杀”,席菲菲看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甘欣:“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和他一样脆弱?”
甘欣抿着嘴笑,说:“席书记,你再仔细看看内容嘛。”
席菲菲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笑了:“你这丫头,又跟我耍小心眼儿呢。”
没人旁人在场的时候,席菲菲爱称甘欣为丫头。
这时,席菲菲桌子上的手机又跳了起来,她抬眼一看,是一条短信,黎想来的。
她的脸兀自一红,余光下意识地扫向甘欣。
甘欣刚才还勾着头和她一块儿看报纸呢,这会儿,她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窗外的一棵大槐树。
席菲菲发现,那大槐树上,一对槐鹊正在叽叽喳喳地嬉闹**。
其实,席菲菲根本用不着担心什么,黎想的电话号码被她设置成了陌生人,即使有人无意中看见,也可以理解为垃圾短信。
黎想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曲径通幽。”
这四个字,暗合了席菲菲看完报纸之后的心思。
报纸上的消息,说的是山东阳谷县信访办的一位主任,被调任到新成立的维稳办当主任。
但他到任之后才知道,维稳办是个空架子,还与信访办合署办公,人还在信访办的那间办公室,级别没降,待遇没变,却调动不了信访办的任何资源,就是出门办事要个车,还得看信访办新任主任的脸色,原先对他点头哈腰的部门人员,现在见了面也是不冷不热的了,都争先恐后地去拍新任信访办主任的马屁了。
新任主任是他原先的副手,一直被他打压着,这回翻了身,对他说话更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口气。
突然一下子遭受了冷落,又在原先的下属面前很没面子,这位官员感觉被人家算计了,就去找组织部门讨说法。这种“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事情,谁能给他说法呢?组织部门的人还批评他不服从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是无理取闹。
这位官员一口气没忍住,爬上办公大楼,跳楼自杀了。
甘欣让席菲菲看这则消息,当然是有用意的。
不过,肯定不是要逼王福生去跳楼,好给温纯一个信访办副主任的名分去当协调人。
看完报纸,席菲菲当即决定召开书记办公会。
书记办公会原本就不能算是正式会议,只是议事会议,所以,也不能说谁有出席资格谁只有列席资格。
以前副书记有好几个,书记办公会开得比较热闹,后来中央规定,党委副书记专职化,各级党委,专职副书记只配备一名,通常情况下,政府一把手兼职副书记,少数情况下,才会有另外的兼职副书记。
例如,东南省专职副书记是黎想,省长是兼职副书记;
临江市专职副书记是谭政荣,市长林亦雄是兼职副书记;
望江县专职副书记是秦方明,县长高亮泉是兼职副书记。
书记办公会是临时性会议,既可以由书记提议临时召集,也可以由某位副书记向书记提议,再由书记召集。
正因为书记办公会不正式,往往根据议题的需要,需要邀请一些相关部门领导列席参加,列席者,多由书记指名,这也是席菲菲愿意开书记办公会而不太愿意开常委会的原因之一。
目前,常委多与高亮泉关系紧密,席菲菲掌控有难度,而书记办公会可以由自己指名相关部门领导列席参与议事,部门领导与常委的身份地位不同,通常习惯于看一把手的态度行事,所以,会议的走向席菲菲易于引导。
书记办公会的议题也具有临时性,通常是一事一议。
因为参加者均要议事,便需要一个专职记录的人,书记秘书便是这个角色。
以前是旁的人,现在是甘欣,当然,出了记录以外,还要替参会领导服务,比如倒水、递烟缸之类。
这次书记会的议题,就是专题讨论维稳问题。
参加会议的是席菲菲,秦方明,高亮泉三位正副书记,常务副县长郭咏,公安局长胡长庚,县办主任万大强,宣传部长郭长生还在学习,胡文丽应邀列席。
席菲菲提议,成立望城县维稳工作领导小组,席菲菲任组长,高亮泉、秦方明、郭咏任副组长,胡长庚等为领导小组成员。
领导小组下设维稳办,考虑到信访办副主任王福生因病住院,维稳办的主任由甘欣临时兼任,根据县委和县政府的联合提名,建议由温纯任副主任,负责具体协调温家岭乡与沙河乡的纠纷,提出协调意见,交维稳工作领导小组审议。
这么一来,解决了温纯充当协调大员的身份难题。
这个维稳办的副主任没有级别,无须通过组织程序考核任用,书记办公会上通过了就可以算数。
更重要的是,将来的协调处理意见,可以直接交由领导小组会议审议,不一定非要上常委会,那么,席菲菲便更容易控制得住大局,通过的可能性更大。
高亮泉也看得出来其中的奥妙,但维稳工作由书记牵头主抓,成立维稳工作小组和维稳办,也是自上而下的要求,提名温纯来担任一个没有级别的副主任,又是万大强和高亮泉推荐的人员,也没有理由反对。
不过,高亮泉与万大强对视了一眼,万大强心领神会,他环顾了一下参会人员,说:“我赞同席书记的提议,考虑到协调工作的复杂性,我建议维稳办增设一个副主任,与温纯协同工作。”
掺沙子,相互掣肘也是官场暗斗最常见的策略。
高亮泉的眼神很微妙,参会的人感觉不出来,但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甘欣却看得一清二楚。
加强维稳工作的力量,席菲菲自然赞同,她微笑着询问,应该从哪个方面抽调人员?
万大强说:“这两个乡的村民都比较粗野,万一协调过程中有个什么意外,温纯同志得有个帮手。我建议从公安系统抽调一名懂法律,有处理纠纷经历的年轻同志来协助温纯的工作。”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胡长庚摆手:“不行,不行,公安局的人手还严重不足,哪里还抽得出人来?”
郭咏笑道:“胡局长,不要保守嘛。维稳工作做好了,也可以缓解你们公安局人手紧张的难题。要是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聚众斗殴事件,你们公安局还不是要出动更多的警力。”
胡长庚不再好推辞,便说:“那好吧,我推荐我局法制室的干事于飞。对了,上次两个乡斗殴,他也参加了处置工作。”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与会人员一致同意。
会议决定,立即下文成立望城县维稳工作领导小组和维稳办,公布人员名单。
由常务副县长郭咏带领温纯和于飞,召集温家岭乡和沙河乡主要领导召开一次见面会,宣布由温纯和于飞协同开展调查协调具体工作。
散会之后,席菲菲把胡文丽单独留了下来,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甘欣守在秘书办公室里,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出门的时候,甘欣看胡文丽两眼通红,神情伤感。
自此,胡文丽对于高亮泉布置的工作还是言听计从,却再也不肯替他床上疗伤,而是全身心地扑在了宣传工作上,宣传部的各项工作并没有因为郭长生的脱产学习而受到丝毫影响。
高亮泉又不举了,恨得牙根痒痒的。
恨胡文丽,也恨席菲菲,连带着把甘欣也恨上了,哦,对了,还有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通风报信者……温纯,不是你他妈的捣乱,老子怎么会不举?
高亮泉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哼,维稳,维稳,你要是维而不稳,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完了,鲜花呢?投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2 花钱买稳定
桂花村劁猪佬温一刀的儿子温纯,坐着县里的小车,由常务副县长郭咏亲自陪同,以县政府一个什么副主任的身份衣锦还乡了,还担任了温家岭乡与沙河乡新泉事件的协调处理大员,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温家岭乡,乡民们无不欢欣鼓舞。
亲不亲,故乡人嘛。众人心想,这回温家岭乡至少不会吃亏了吧。
不过,温家岭乡的乡民们还没来得及把咧开的嘴合拢,马上就怒容满面了。
这个可恶的温纯,在温家岭乡的乡政府开完宣布会之后,送走了郭咏县长,便一口回绝了乡长温国林的盛情挽留,连家都没回,就屁颠屁颠地跟在沙河乡党委书记吴幸福的后面,去沙河乡赴宴喝酒去了。
还在胡吹还扯的温二狗气得鼻子都歪了,冲着吴幸福的汽车屁股狠狠地吐了一大口浓痰。
温老太爷得知后,花白胡子抖个不停,连骂了三声:“孽障啊孽障。”
春旺等年轻人更是火气冲天:“狗日的,这人啊不能当官,当了官,狼也会变成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
一旁的牛娜急了:“你们胡勒勒什么呀?温纯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吃自家的饭,要去喝别人家的酒?”
牛娜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了句“反正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说完,转身跑回家了。
牛广济搬了把躺椅,躺在家门口的桂花树下,点着烟,眯着眼,架起二郎腿,悠闲自在地吞云吐雾。
牛娜跑过来,摇着牛广济的胳膊:“爸,你去听听啊,他们说温纯,说得可难听了,你去管管吧。”
牛广济眼皮都没抬,闷声闷气地说:“关我屁事,我已经被停职了。”
牛娜一跺脚,进屋生闷气去了。
温纯带着于飞,坐了吴幸福的车,并没有直接回沙河乡,而是把车开到了临江市中心的名流大酒店,吴幸福早早就订好了一个豪华小包房,盛情款待新上任的维稳办两位副主任。
三人客气了一番,还是请吴幸福坐了主席。
温纯和于飞一左一右坐定,开酒,上菜,边吃边谈。
席间,三人互相敬酒,喝着喝着就有点多了,酒喝多了话就多,渐渐就谈到了石料厂。
吴幸福得意地说:“两位主任,这石料厂虽说对新泉有点污染,对温家岭乡桂花酒的质量确实有点影响,但站在全县综合经济效益的高度来分析,就很容易认识其价值了。”
温纯和于飞两人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吴幸福,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两位既然看得起我吴幸福,我也不把两位当外人。”说着,吴幸福把手在空中一比划,又说开了。
“我开的车,是石料厂挣的钱买的,我们喝的酒,吃的饭,也靠的是石料厂。温主任,不怕你多心啊,温家岭乡牛广济买得起车吗?他能请你们来临江市里吃饭吗?不能,就凭桂花酒那几个小作坊,乡里的经济永远也发展不起来。”
于飞便拿眼看温纯,温纯点头称是。
温纯说:“吴书记,这个帐明眼人都会算。但是,两个乡总这么闹矛盾,起冲突,县里的领导也很头疼,这回派我和小于下来协调,就是想找一个两全的办法,免得影响全县的稳定和发展。”
“是啊,是啊。”于飞随声附和。
吴幸福很鄙夷地一笑:“牛广济他们闹什么?什么保护生态环境,什么建设环境友好型企业,都是冠冕堂皇的幌子,说穿了,还不是眼红我们石料厂能赚钱?温主任,你说是不是?”
温纯既不好点头,又不好摇头,只得苦笑。
于飞打着圆场:“喝酒,喝酒。”
三人又喝了一杯。
温纯说:“吴书记,你知道的,我温纯算老几啊?哪里轮得到我来当这个调解人,一是高县长看得起我,亲自提的名,二是多数干部知道这工作难做,不太愿意来。我本来就是桂花乡的人,就更为难了。”
吴幸福点头,又说:“我也能理解两位的难处,呵呵,我先代表沙河乡表个态,坚决支持两位小兄弟的工作,只要不损害沙河乡的根本利益,可以从石料厂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钱来,给温家岭乡一些经济补偿。”
这是高亮泉在青莲山上向席菲菲提出来的方案,吴幸福自然要遵照执行。
温纯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感谢吴书记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我敬你一杯。”
吴幸福哈哈一笑:“客气了,客气了,你们是县里的钦差大人,该我敬你们。”
说着,三人又干了一杯。
“我这个人是讲政治的,花钱买稳定,这事我干!想要钱,好说嘛。不过,话我先说在前头啊,温家岭乡要是狮子大开口,那就不是我不讲政治,而是他牛广济不讲政治了。”
吴幸福的态度很明显,你们两个小家伙听好了,我让步是有尺度的。
“那是,那是,吴书记高风亮节,牛广济的工作,我去做。”温纯连忙表态。
“好!痛快。我吴幸福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
咣当,吴幸福与温纯又碰了一杯。
酒越喝越尽兴,话越说越投机。
酒至酣处,吴幸福和于飞真喝多了。
三个人当中,温纯酒量最大,也最清醒。
干了最后一杯,吴幸福醉醺醺地问:“两位小兄弟,呃,石料厂停不起啊,停一天,损失就是几万块。几万块啊,拿来请小弟兄们在临江市里吃喝玩乐一条龙,一天可以好几个来回。”
温纯和于飞都知道,这才是吴幸福的心里话,钱,他是真心疼啊!已经停产整顿十几天了,这钞票就像新泉的水,哗哗地一直往外流,谭家兄弟和吴幸福不仅心疼,而且肉疼。他们恨不得温纯和于飞今晚上就拿个意见,石料厂明天就复工。
要不,他哪里会把温纯和于飞俩小家伙放在眼里,哪里肯那么痛快地表态拿钱来买稳定?
于飞抓住吴幸福的心理,开始出题目:“吴书记,喝、喝完酒开不了车,我们,呃,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如何?”
温纯说:“出、出来了,我、我们听、听、听吴书记安排。”
“这个……”吴幸福喝多了,也知道于飞所谓的放松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洗浴,按摩,打炮之类的节目。
吴幸福年纪比他们两个大,级别也比他们两个高,陪着出来吃饭喝酒,已经算是放下了身段,给足了面子,再要陪着去搞什么放松,不仅脸面上过不去,心理上也难以接受。
所以,吴幸福开始装糊涂:“那,那,好,呃,呃,临江市我不熟,呃……”
“我们就上楼洗、洗个桑拿,按摩按摩放松一下。”于飞醉眼惺忪,咧着嘴说。
于飞在临江上的学,对名流大酒店的桑拿按摩早有耳闻,据说桑拿按摩服务是全方位的,很热情,很周到,很痛快。
听市局的人说,这名流大酒店很有些来路,每次扫黄打非行动,上级没有明确的指示,一般都不敢来查,就是要查,也会提前打个招呼。
换句话说,在名流大酒店消费,很安全。
这个于飞,是胡长庚老婆家的一个亲戚,算起来,该叫胡长庚一声姨夫。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警官学院毕业,人也长得高大英俊,唯一一点毛病,就是有点花痴,这在年轻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谁见了美女不活动活动心眼呢?
于飞考市公安局的公务员没过硬的关系,硬碰硬地差了那么一点点,正赶上县公安局招录内勤人员,胡长庚便和高亮泉打了招呼,把他招了进去。
按照于飞的特长和喜好,是想要进刑侦队抓凶犯出外勤的,可他爸他妈怕有风险,便让胡长庚老婆的出面,硬是把于飞放进了法制室,天天守在了胡长庚身边。
这次,万大强点名要从公安局找个人来当县维稳办的副主任,胡长庚顺水推舟就把于飞推了出来。
此举一箭三雕,一呢,用他来监视温纯,高亮泉应该放心;二呢,于飞算是提拔,免得老婆总嚼耳根子;三呢,身边少了个老婆的眼线,自由自在多了。
于飞也很开心,天天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郁闷得不得了,这次,总算是飞出来了。
临派出来之前,胡长庚亲自找于飞谈话,交代了这次的任务主要是监视温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主要和办公室的万大强主任单线联系,随时汇报。
送出门的时候,胡长庚拍着于飞的肩膀说,小子,好好干,别给我们公安局丢脸。
于飞平时在县公安局里管内勤,又被胡长庚看住了,没机会放肆也不敢放肆,听出外勤的干警们总在议论娱乐休闲圈子里的事,心里也好奇,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喝得七荤八素的,就想借机敲吴幸福的竹杠,长长见识。
对于于飞的做法,吴幸福心里很反感,但嘴里又不好直截了当地拒绝,便醉眼迷离地看着温纯。
温纯也装糊涂,不表态。
于飞当然不肯罢休。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3 香味
吴幸福和温纯都装糊涂不表态,于飞却是按耐不住,他神秘一笑,说:“听人说,名流大酒店最近来了不少的女大学生呢。”
吴幸福一听很不高兴,没好气地说:“大学生又如何,我听说临江市还有几只博士鸡呢。”
于飞忙问:“博士鸡,什么意思?”
“嘿嘿,就是会讲好几国外语的鸡。据说,长的也不赖呢。”
“啊?这么高的学问还出来**,不会吧?”
吴幸福说:“有什么不会的?改革开放了,老外来的多了,总要有人服务吧。上面没有交流,底下也爽不起来啊。”
“我靠,这么多讲究啊。”于飞的口水就差流出来了。
“切。”吴幸福很瞧不起于飞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猴急样,一撇嘴,说:“博士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比起桂花村土生土长的丫头们来,她们算个屁呀。”
于飞更是眼睛放光,问:“吴书记,桂花村的丫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吴幸福嘿嘿一笑,指一指坐在一旁的温纯,说:“这个,你可以问温纯。”
吴幸福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岔开话题,去了于飞想放松的念头。
放松一回,三个人得多少钱啊?
温纯沉吟了一下,才说:“我们桂花村里的丫头们,长年累月浸淫在桂花香中,全身都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且……”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凑到于飞耳边说:“且私密之处香到了极致。”
于飞听温纯这么一说,更是心痒难忍,兴趣盎然。“温兄,哪天,哈,带小弟,呃,见识见识。”
“好说,好说。不过,你要是真见识了,就要负责任的哦,否则……”温纯用手从于飞的裤裆边划过,打着了哈哈:“按我们村里的规矩,你要敢耍赖皮,嗯……这样,就要割了你的小弟弟,敲了你的卵子。”
吓得于飞往后一躲,差点把桌布拽下来,幸亏温纯手急,一把扶住了,否则,一桌子的汤汤水水要浇于飞一个劈头盖脸。
三个人齐声大笑:“哈哈……”
笑罢,于飞缠着温纯,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临江市望城县温家岭乡桂花村,因村子里广种桂花树而远近闻名。
村子里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桂花树,几乎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有那么几棵。
按照村里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家生养了一个女儿,便要在自家院子周围栽一棵桂花树,这村里有多少棵桂花树,便是桂花村里生养过多少个女儿。
每年秋天,几场秋雨一落,各家各户都是桂花的芬芳,沁人心脾,七村八乡过路的老少爷们都会不由自主地驻足,吸着鼻子,盯着村里摇摆着进出的大姑娘小丫头发呆,因为她们的身上也散发出一股桂花的淡淡清香。
所以,桂花村的姑娘历来是周围十村八乡小伙子们争相礼聘的稀世珍宝。
温纯讲完了,于飞不相信,就问:“吴书记,温纯说的可是真的?”
吴幸福歪在一边,流着口水,说:“嘿嘿,确有其事,确有其事。”
于飞跟着也流了口水:“吴书记,你怎么知道的呢?”
吴幸福有些尴尬,只得打哈哈:“哈哈,小于,你没出过外勤也应该听说过啊,县城里娱乐场所的小姐们谁不说自己是桂花村出来的?”
于飞想想,说:“嗯,好像,好像有这么回事?”
温纯笑道:“哈哈,她们呀,是在身上抹的桂花香水呢。”
于飞手舞足蹈:“有意思,真有意思。”
吴幸福接着说:“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想不想听啊?”
他的意图就是一条,转移于飞的注意力。
于飞急不可耐了:“是吗,吴书记,快说来听听。”
吴幸福眉飞色舞地讲了温家岭乡牛广济的一个笑话。
那是好几年前,望城县召开全县计划生育工作总结表彰大会,当时的温家岭乡的乡党委书记带上了还是桂花村支书的牛广济。
会议期间,在望城宾馆吃饭,正好与县里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郭咏副县长同桌。
喝了几杯之后,刚提拔的郭副县长听乡党委书记介绍,牛广济是桂花村的村支书,便问:“老牛啊,你们村外出务工人员真多啊,县城里各个娱乐场所里几乎全是你们桂花村的姑娘。”
温家岭乡的乡党委书记笑道:“嘿嘿,桂花村的姑娘香呗。”
郭咏便用筷子点着牛广济问:“老牛,你实话实说,乡党委书记说的属实吗?”
牛广济得意洋洋地说:“乡党委书记说的没错,我可以用我的党籍打保票。”
旁边桌上沙河乡谭家村的村支书吴幸福刚复原不久,特别想在县领导面前有所表现,心胸也是不够开阔,最嫉恨牛广济的得瑟,看他在县长面前抢了风头,就气鼓鼓地说:“就算有,还不都便宜了县城里的大款们了。”
众人便哄笑,牛广济红着脸辩解道:“不可能的,桂花村的姑娘个个家里都有桂花树做记号,哪有那么多出来做……这种鸟事的。”
“何以见得呢?”郭副县长眯着眼睛问。
牛广济接他爹的班当村支书之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恐怕跟县领导面对面也没说过三句话,今天郭副县长能头抵头虚心向自己讨教,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郭县长,你有所不知啊,桂花村姑娘的香香,是要留给她男人的,否则,她家里人不怕我老牛翻脸,难道还不怕温一刀手里的那把刀吗?不可能,县上的这些肯定是冒充的。”
郭副县长听了,脸色也是一凛,就调头提醒身边的县工商局长:“哎,我说老鞠啊,看来你们工商局打击假冒伪劣的工作还任重道远啊。”
工商局长老鞠知道郭咏是在开玩笑,只恬着脸呵呵直乐。
牛广济正在兴头上,忙替人家打圆场:“这怪不得鞠局长的,估计他也没有一个个开苞验货。”
众人敲桌子打板凳,笑翻了一回。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4 谁的蛋
郭副县长看牛广济憨厚,便笑着追问道:“那会不会是你们村嫁到外面去的小媳妇呢?”
“小媳妇有可能。”牛支书低着头算是认了账,想想又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不过,破瓜之后,那地方就不香了。”
“哈哈,你是怎么知道的?”郭副县长打趣道。
“我怎么不知道呢?”牛广济梗着脖子刚想解释,却把嘴闭住了。
这话说的还真有问题,吴幸福抓住把柄自是不肯放过,他指着牛广济的鼻子说:“哈哈,郭县长,他老牛能不知道吗,桂花村的姑娘,他老牛一个个都开苞检验过了。”
牛广济大怒,这种鸟事能在县长面前开玩笑么?你吴幸福年纪轻轻的怎么没个规矩?
那时候,牛广济还不知道吴幸福的后台和来路。他站起来揪住吴幸福的领子,黑着脸骂道:“日你娘,你以为老子是温家配种的公猪。”
看着牛广济钵子一般的大拳头,吴幸福并没有害怕,他在部队也是一把好手,又仗着年轻气盛,拉开架势就要和牛广济动手,幸好温家岭乡党委书记及时地一声断喝,牛广济才骂骂咧咧的松了手。
牛广济与吴幸福之间的矛盾,大概从此而起,两个人从村支书当到了乡党委书记,为官多年,也斗争了多年。
牛广济火气大,喜欢骂人,动不动就骂粗话,而吴幸福心胸狭窄,又有后台,没受过什么打击和挫折,刚愎自用惯了,两人只要不是在公开场合交上火,往往就会闹到撸胳膊挽袖子要动手的地步。
后来,牛广济知道了吴幸福是高亮泉的心腹,渐渐火气压下去不少,但两个乡的矛盾还是常常擦出火花。
周边几桌的食客哄堂大笑,县上组织部的顾新明刚把一个鹌鹑蛋送到嘴里,听到这句调侃,扑地将嘴里的蛋喷了出来,正落到妇联干部李桂华的裤裆处,她惊叫一声,跳起来问道:“谁的蛋,谁的蛋?”
顾新明连忙说:“我的蛋,我的蛋。”
李桂华臊得满脸通红,也一眼看中了顾新明,两人就此结缘,此时后话。
听顾新明与李桂华这一唱一和的,众人又笑翻了一回,就连一向严肃的县委书记也实在憋不住,莞尔一笑了。
后来,县委书记将这个真实的笑话带到了省城临江市某次会议的饭桌上,三传两传就离了谱,追香逐臭之辈层出不穷。
从此,临江市各个娱乐场所的从业人员,除了喜欢冒充大学生、硕士生甚至博士生之外,也多半要号称自己是桂花村的姑娘。
吴幸福讲完,于飞笑得前仰后合,只差把肚子里的酒菜喷出来。
温纯偷看一看,吴幸福和于飞的裤裆里支起了帐篷。
两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相互搀扶着,吆喝着,让服务员赶紧结账,再去三楼休闲。
结完账,服务员很热情地领着三人往电梯间走,一直把他们送到了三楼,交给了桑拿会所领班。
于飞神神秘秘地问带班的妈咪:“你这里有没有桂花村的香丫头?”
妈咪假装生气,紧绷着的脸上白粉扑啦啦地直往下掉,她嗔道:“老板,你这么问,还不如直接扇我两嘴巴子好了,没有桂花村的姑娘,能出来混吗?”
此时的温纯捂着嘴偷乐,心想:“靠,桂花村的姑娘跟我开裤裆一起长大的,烧成灰我也认得。”
真可笑啊,男人们都热衷于自欺欺人,桂花村姑娘那个地方的香味破瓜之后就元气尽失,早如一股青烟飘飘渺渺飞到了九霄云外,能闻着浓香的时机也只在破瓜的一瞬间,稍纵即逝。
娱乐场所的小姐们即便有出自桂花村的,也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还有什么狗屁的香味。
只是碍于吴幸福的面子,不好说破,温纯暗暗地自己乐呵乐呵就算过去了。
脱了衣服,于飞急吼吼地就要往包间里走,嘟嘟囔囔地喊着,要桂花村的姑娘来按摩,惹得满池子光溜溜的男人都在傻乐。
桑拿房的服务生笑着拦住了他:“先生,您洗完了,我们再给您安排。”
吴幸福也觉得很没面子,便扯住于飞,对服务生说:“来,来,来,先给这位朋友安排个搓澡的师傅。”
几个人把于飞架到搓澡台上,才打上沐浴露,他就呼噜呼噜睡着了。
温纯领着吴幸福先是在水池子里泡了半天,又拖着他在桑拿房里蒸了十几分钟,这吴幸福再也憋不住了,在洗手间里吐了个一塌糊涂,等服务生帮这两个家伙穿了睡衣,安排到包房里休息,早不知道云里雾里。
领班的妈咪几次进来,问:“老板,要不要安排一下,我们这里的小姐有好几个都是桂花村的,很漂亮的。”
于飞睡着了,吴幸福假装打呼噜,只有温纯一个清醒人也装出醉醺醺的样子,连连摆手,妈咪讨了个没趣,扭着腰很不乐意地走了。
三个人在休闲包房里一直睡到两点多钟,服务生来喊:“先生,休息好了吗?我们要下班了。”
于飞醒了,揉了几把眼睛,叫道:“嗯,这是什么地方?”
吴幸福也醒了,他坐起来,拍打了一把温纯,问:“我们就这么躺了一晚上?”
温纯假装着最后一个醒来,迷迷糊糊地说:“不知道,我也喝多了。”
于飞还以为做过什么,摸了摸裤裆,骂道:“什么玩意儿?哪里有什么香香?”
吴幸福和温纯都无言地笑了。
等到结账的时候,只有浴资,没有其他的开销,吴幸福很尴尬地说:“对不住,对不住,老哥也喝多了,下次一定补上,一定补上。”
于飞也无奈,跟在吴幸福和温纯的身后,骂骂咧咧的,一脸的不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人家不营业了,总不能从被窝里拖几个小姐来上钟。
无奈,三个人大半夜里还是赶回了望城县,看看时间不早不晚的,吴幸福就把两人带到望城宾馆,又稀里糊涂地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八点,三个人吃了早饭,吴幸福把温纯和于飞又送到了温家岭乡。
沙河乡谈得差不多了,该给温家岭乡做工作了。
借着温纯上厕所的功夫,于飞把一天的工作情况向万大强做了报告,当然,洗桑拿的事略过没提。
万大强吩咐,继续监视温纯的行动,有什么异常立即报告。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5 狗改不了吃屎
牛广济停职之后,温家岭乡的工作由乡长温国林主持。
温国林把温纯和于飞让进了会议室,带着乡里的蔡副乡长、企管办主任、妇联主任,还有几个村的村干部,一起开个座谈会。
谈到沙河乡,几个乡干部吵吵嚷嚷,尽是一堆牢骚话,要求县里主持公道。
石料厂总归绕不过去,温国林歪着个脑壳,只一口咬定,石料厂是破坏生态环境的污染企业,必须关闭。
温纯试探着问:“要是沙河乡能给温家岭乡适当的经济补偿呢?”
温国林眼睛一亮,与几个乡干部对视了一眼,立马又黯然了:“这个,我一个乡长做不了主。”
于飞不解,问:“你乡长都做不了主,那谁做得了主呢?”
温国林不语。
于飞来气了,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顿,说:“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请能做主的人来跟我们谈。”
温国林斜了于飞一眼,没好气地说:“乡里比不得你们县里,县长可以一个人说了算,我们乡里做个决策,还是要广泛听取群众意见的。”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温国林对高县长暗地里支持沙河乡打压温家岭乡有意见。
于飞急了:“温乡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国林马上顶了一句:“我这话没鸟意思。”
于飞显然没有和乡村干部打交道的经验,被温国林不温不火地顶了几句,气得脸红脖子粗了。“温乡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不想干,可以向县里提交辞职报告。”
于飞急眼了,温国林反而笑了:“我这个乡长也是乡里选举出来的,你们有权,可以停我的职,要我辞职,门都没有。”
温纯笑着示意于飞别着急。
于飞心里能不急吗?他从万大强那里得到的指示,协调工作的主导意见,一定要保证石料厂尽快开工,昨天吴幸福也说了,拖一天就是几万块的损失。
否则,依着吴幸福一贯的做法,他怎么肯主动让步,提出经济补偿的意见呢?
而且,于飞还有他个人急的地方。
昨晚上听温纯和吴幸福讲到,桂花村的丫头有一个奇异的特点,身上有桂花香味道,而且……私密之处,香到极致。于飞恨不得马上开完会,让温纯领着去桂花村猎艳去。
可照温国林这种态度,别说开一个座谈会,就是开上十天半个月,恐怕也是牛皮糖一块,吞不下,嚼不烂。
于飞急,温纯并不太急。
在出发之前,甘欣以维稳办主任的身份与温纯谈过话,传达了席书记的指示,一定要彻底解决好两个乡的矛盾,坚决杜绝**的再次发生。
温纯领会了领导的指示精神,要彻底解决,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拖,只要不再打起来,就错不了。
看于飞与温国林顶上牛了,温纯出来打圆场:“国林哥,有话我们慢慢说嘛,你看,县里不是派我们来和大家一起协商吗?”
温国林对温纯昨晚上跟吴幸福去吃饭早有看法,他把手一摆,气呼呼地说:“温大主任,你是县里的领导,我当不起你哥。”
温纯只得苦笑。笑完,还得继续说:“国林哥,人家沙河乡已经打算让步了,我们温家岭乡也该表个姿态嘛。”
温国林瞪了温纯一眼,不满地说:“温纯,你还记得你是温家岭乡的人?”
“国林哥,你这是什么话嘛。”
“什么话?我是提醒你,不要帮着沙河乡来欺负温家岭乡。”
温纯对着众人又是一脸苦笑:“照你这个意思,是要我帮着温家岭乡来欺负沙河乡了?”
温国林说:“人家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哪敢有这个意思?我只希望你能有个公正的立场。”
温纯说:“协调协调,大家互相让点步,才好协调嘛。”
温国林说:“让步,让步,回回要我们让步,让到什么地方是个头啊?”
几个乡干部跟着点头,议论纷纷。
温纯说:“这回可是人家沙河乡先让的步嘛。”
治保主任说:“哼,不打几架,他们能让步吗?”
于飞又忍不住了,大声说:“打架,打架,打架就能解决问题吗?告诉你们,打出人命来,照样要坐牢。”
治保主任也不示弱:“别拿坐牢来吓唬人,温家岭乡的人死都不怕,还怕坐牢吗?”
刚压下去的火药味又上来了。
蔡副乡长和妇联主任便出面来劝,治保主任不做声了,温国林也不说话了。
主要领导不说话,其他的乡干部只能谈些鸡毛蒜皮的事,座谈会开了一上午,最终不欢而散。
临到散会,温国林还算没有失礼,留温纯和于飞两人吃饭,不过话说的不太中听:“两位领导,温家岭乡比较穷,请不起大鱼大肉,要是两位不嫌弃,中午就在乡里吃点粗茶淡饭,喝几杯桂花酒。”
话难听,饭还得吃,酒也得喝。
桂花酒确实是香,喝着喝着,又勾起了于飞的歪心思。他端着酒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很夸张地吧嗒几下嘴,说:“香,真香。对了,温乡长,听温纯说,桂花村的丫头身上都是桂花香的味道,可有此事?”
只要不说石料厂和沙河乡,温国林便是心平气和,听到于飞夸奖桂花酒和桂花村的丫头,温国林也是兴致不减,说:“那还能有假?青莲山,新泉水,桂花树,这是温家岭乡的三大宝啊。”
于飞问:“嘿嘿,那桂花村的丫头呢?”
温国林说:“嫁人之前是掌上明珠,嫁人之后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飞追问:“为什么呢?”
作陪的妇联主任抢着说:“哈哈,那里不香了呗。”
“哈哈。”众人大笑,笑得于飞心里越发的痒痒了。
笑完,温国林长叹了口气:“唉,怕只怕山山水水都被污染了,到时候哪个地方都不香了。”
这话又扯回到了石料厂,大家埋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温国林说,县里还有一个检查组来检查春耕生产,不能陪两位领导了。
温纯抹抹嘴巴,说,你忙去吧,我带小于在各个村里转转,听听大家的想法。
于飞抢着说,好好,就近,我们先去桂花村。
妇联主任自告奋勇,说,我来陪,我来陪。
蔡副乡长开玩笑,哈哈,你已经不香了,还能把两位领导陪好啊。
妇联主任啐了一口,老蔡,你这张臭嘴是狗改不了吃屎了,我再不香也比你老蔡香吧。
蔡副乡长一缩脖子,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6 桂花树下
温家岭乡政府离桂花村很近。
妇联主任领着温纯和于飞,走了不到几分钟,便进了村子。
桂花村果然是桂花满村,家家户户地门前屋后,都栽了几棵桂花树。
每逢中秋时节,那密密的枝叶间,更有一簇簇拥挤的,散发浓浓郁香的白色桂花尽显灿烂,一阵细微的清风拂过,整个村子的每一个旮旯都弥漫在桂花之中。
妇联主任不是桂花村的女人,但谈到桂花村的丫头们却是如数家珍,东一个,西一个,说得于飞口水直流。
刚进村,就迎面碰上了辣根的女儿黄二丫,于飞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黄二丫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白皙而红润,俊俏的脸儿就像三月里的桃花,小巧的鼻子调皮地挺立着,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把于飞的骨头都看酥了。
要说于飞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只略比温纯瘦弱一点,但却比温纯白净,跟温纯站一起,不仅不逊色,更显得优雅几分。
这黄二丫没有考上大学,和城里的鞠公子分道扬镳了。
在桂花村过了二十多岁还没出嫁的丫头,就只剩下黄二丫和牛娜了。
她爸辣根也不着急,辣根就生了两个姑娘。黄大丫出嫁之后,辣根要把黄二丫留在身边养老,打算让黄二丫招了上门女婿,但黄二丫是下了决心要嫁给城里人,所以,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到现在。
牛广济就只有牛娜一个宝贝女儿,牛娜谁也看不上,坚决不肯嫁,他也没招。
黄二丫好些日子没见过城里的帅哥了,刚和于飞一对眼,眸子里也有电光闪过。
妇联主任是过来人,更有撮合男女好事的职业病。
桂花村的丫头远近闻名,嫁到县城里去的也不在少数。
妇联主任喊住黄二丫,介绍说,二丫,认识一下,这是县城里来的干部,维稳办的于飞主任。
黄二丫先喊了一声,温纯哥,然后,羞答答地又喊了一声于主任。
于主任,这是村支书黄辣根家的丫头,就叫二丫。
于飞呵呵笑着往前凑,抽着鼻子深呼吸了几口,说,香,真香。
虽说还没到桂花开花的时节,但辣根家长年是酿桂花酒的,黄二丫几乎天天要将储存的桂花泡酒,身上当然会有桂花的香味。
温纯看于飞被黄二丫迷住了,也正想摆脱于飞的监视,便说:“小于,你和妇联主任就去村支书家谈谈,我回家看看。”
于飞早忘了万大强给他布置的任务,屁颠屁颠地跟着妇联主任和黄二丫,往辣根家去了。
温纯紧走了几步,在一个巷口转身,快步走进了牛广济家的院子。
牛广济还躺在桂花树下抽烟,老远见温纯走过来,忙招呼牛娜搬了把椅子,然后吩咐她去帮她妈收拾菜地,牛娜本来有好多话要跟温纯讲,看老爸的表情很严肃,便不敢多纠缠,撅着嘴出去了。
临出门,牛娜本想把院子门带上,牛广济不让,就让院门打开着,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牛广济和温纯在谈话。
牛广济递给温纯一颗烟,温纯摆手,牛广济就自己点上了。
“广济叔,你倒是稳如泰山啊。”温纯笑道。
“哈哈,停止检查了,落得我一身轻松。”
“轻松?国林哥还不是要看你的眼色行事。”
“这话倒没错。”
“广济叔,你不怕我跟吴幸福穿了一条裤子。”
“你小子,昨晚上跟吴幸福走了,我心里就有数了。”
“怎么呢?”
牛广济猛抽了一口烟,才说:“嘿嘿,你忙过来忙过去,还得来找我。”
温纯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温家岭乡还得我广济叔说了算。”
“哈哈,几十年了,村民们习惯了我这粗嗓门,没听着我叫唤,他们心里还不自在呢。”
“二狗,春旺他们都在骂我忘了祖宗呢。”
“嘿嘿,我谅你也不敢。”
“那是,那是,广济叔,你看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牛广济斩钉截铁地说:“伟人说过,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
温纯犹犹豫豫地说:“嗯,可大乱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伟人还说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牛广济站起来,指着头顶上的桂花树说:“温纯,你看看这棵桂花树。”
温纯不看也知道,牛广济家的桂花树是桂花村里最老最大的,是一株百年桂树,斑驳的肌理,墨绿的叶片,华盖般屹立在院子当中。
“看见了没有?你想想,为什么到了夏天,桂花村的老少爷们都愿意到我家来乘凉扯淡?”
“你家的树大,凉快嘛。”
“对啊,温纯,如果你小子有志气,你就得做一棵大树,只有树长得足够大,才能给大家足够的阴凉。”
温纯心潮起伏,他没见过牛广济这么激动过。
牛广济越说越激动:“这几天我是想明白了,温家岭乡在沙河乡面前是草,沙河乡是树,谁见过树把草的阳光雨露遮住了,还要对草说对不起的?我说这话,你明白不?”
温纯点头:“叔,我明白,要么自己长成大树,要么把树扳倒。”
牛广济拉着温纯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温纯,叔老了,不中用了。这事不用叔多说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叔会全力支持你的。”
“嗯,我知道,我怕国林哥他们不理解呢。”
“没关系,有叔在,他不理解也要理解。”
“那我就放心了,只是要委屈广济叔了。”
“哈哈,你放手去干,叔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两个人坐在桂花树下,推心置腹地谈了几个小时,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放声大笑,不时有路过院子门口的村民听见笑声,在门外探头探脑。
于飞在辣根家,和黄二丫谈得也很投机,妇联主任早扯了个由头回了乡政府。
黄二丫高中时代和工商局长的公子谈过恋爱,也见过世面,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就谈了一下午。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了,于飞才想起来,温纯一直没露面,心思便不在黄二丫身上,忙给温纯打了个电话,问:“小温,晚上怎么安排?”
“哦,我已经和沙河乡的吴书记联系了,一会儿他派车来接我们,晚上我们就住在沙河乡,有事要商量。”
于飞依依不舍地跟黄二丫话别,黄二丫允许他在自己粉嫩的脸上香了一嘴。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7 骂人的本事
温纯和于飞屁股冒烟又被吴幸福接走了,桂花村里立即像炸了锅一般。
春旺、温二狗等几个人气呼呼地跑到牛广济家去问情况,刚开口要说温纯如何如何,被牛广济臭骂了一通,又气鼓鼓地跑出来了。
春旺很不解,就说,牛书记怎么也变成怂蛋了?
温二狗说,下午温纯跟他谈得热火朝天的,估计他们达成交易了。
几个人又跑去找村支书辣根,辣根说,我没参加座谈会,也没人找我说什么,我不了解情况。再说了,我也不想再犯错误了。
温二狗就跟春旺嘀咕,明明县上的干部在他家谈了一下午,他怎么装糊涂呢?
春旺说,怕是黄二丫和那个干部勾搭上了,辣根不敢再出头了。
没办法,他们就去找温老太爷。
温老太爷直摇头,咳咳,温家怎么生下这么个孽种。
除了这句话,再无话可说了。
几个人没地方说理,只得坐在温国林家门口的石凳上,现如今,该管不该管的都不管了,只有找乡长了。
左等右盼的,总算把温国林等回来了。
温国林陪县里春耕检查组检查,刚从酒桌上下来,还挨了批评,正窝着一肚子的火呢。
春旺跟温国林讲,温纯又被吴幸福派车来接走了。
温国林就骂,狗日的,怪不得早上开会,这两小崽子就一直压着我,不让我多说话,怕是吃了人家的嘴软,他们也得罪不起吴幸福,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沙河乡先让步了,一定是骗我们开口让步的。
春旺年轻火气旺,又把牛广济和辣根的态度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这下,温国林真来气了,他骂道:“这么看来,温纯这狗日的真做了什么手脚,把牛书记也给哄骗了。”
温二狗翻了几下白眼,又说:“我看也不一定呢,牛广济不想当书记吗?听我婆娘说,牛娜要到望城宾馆当服务员呢。”
“麻辣隔壁的,真要是这么说,他们做了交易了,温家岭乡还能有个好么?”
“惹翻了老子们,大不了再打一架。”
“对,大不了再打一架。”
众人群情激愤,纷纷附和。
“你们想跟谁打架呢?”
众人吓了一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得正欢,不知道牛广济什么时候站在了身面。
牛广济黑着脸,气势汹汹地站在一边。
这阵势大家都见过,牛广济要骂人了。
春旺吓得缩了头,温二狗嘟嘟囔囔地退了后,温国林一身酒气,也低着头不敢多说。
牛广济发火了:“你们这帮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呢,打架还没打够么?”
在望城县的乡干部中,牛广济骂人的水平是一流的,真动了气,可以骂得鸡飞狗跳猫上墙,郭咏就笑着说过,牛广济骂起人来,凶得像斗红了眼的公牛,不像个国家干部。
不过,在基层做工作,讲道理费尽了口舌也未必能讲得通。
骂,算是一招,而且这招灵,很灵,那些村民百姓们,仿佛就吃这一套,只要牛广济开口骂人,工作就差不多做通了。
骂人也是门学问。
温国林就不会骂,他很佩服牛广济能骂,偶尔讲道理讲烦了,也尝试着学牛广济的样子骂过几次。可一点儿也不顶用,同样的粗话,牛广济骂出来,不但有力度,而且句句点在被骂的人穴位上,容不得在行动上有所迟缓或是抵触。
温国林骂了,却是另一番样子,不但被骂的人一点不怕,反而当着他的面,能笑得前仰后翻,笑完,还怪声怪气逗他:“温乡长,你这是骂人呢,还是给人挠痒痒呢?不过瘾,一点不过瘾。比起牛大叉,差远了。”
温国林刚上任与牛广济搭班子的时候,听了他骂人,曾经不安地说:“牛书记,你这个骂法,真让人受不了,红杏村的支书年龄比你我都大,你骂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儿媳妇在院子里直拿娃娃出气哩,你没看见?”
“不骂,不骂他能听你的?国林,往后你那性子得改改,对付这些爷,面情太软不行,他不尿你。还有,骂人要会骂,就说红杏村的支书,你要是避过人骂,骂死他也嘿嘿地笑,不接你的招,就得当着他儿媳妇面骂。”
“行,我服你了,这方面我不行,我是真骂不出来。”温国林讪笑着道。
“你那满肚子的学问和道理,对付有素质的人行,对付这些爷,太软了。国林啊,我退了之后,该你来当书记,首先得学会骂人,不会骂人,乡上这碗饭,你吃不长久。”牛广济语重心长地说。
温国林怎么也没想到,牛广济今天会骂到自己头上来了。
没等温国林醒悟过来,牛广济喝道:“温国林,这几个小犊子尥蹶子,那是有劲儿没处使,你可是一乡之长,怎么也跟着瞎起哄,要是这样,当初该让你带队去打架,我在家坐镇。”
“我说了我要去的嘛。”温国林还在辩解。
牛广济立刻就接上茬,骂道:“你去,你去管个鸟用。你打得过谭二愣子吗?还有你,春旺,要不是温纯下手快,你早他妈的见了阎王了,你还想打?温二狗,你除了会穷叫唤,你能动真格的吗?”
春旺一脸羞色,用脚在地上搓一个草棍,温二狗耷拉着头,不敢做声了。
“温国林,不是我笑话你,别说打架,你赌博都赌不赢别人。”骂住了春旺和温二狗,牛广济又回过头来骂温国林。
“我哪赌过呢,我哪赌过呢?”一听牛广济当着众人的面揭短,温国林也有点急了,他最怕的是老婆知道他赌博输钱的事,说出来,保管几天夜里不得安生。
“没赌过?今天下午,陪春耕检查组的人,谁跟他们斗的地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坐的哪个方位,要不要我说出来?”
温国林苦着脸,冲牛广济直眨眼。
温国林的老婆听见牛广济在骂人,从屋里出来了。
牛广济一看温国林的老婆出来了,灵机一动,又骂出新花样来了。
【鲜花,收藏,你有木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8 有话直说了
牛广济板着个脸,骂道:“你个狗日的,上次喝醉酒,你是不是被红杏村的喜儿抓破了脸?一个女人你都怕不过,你还想带队去打架,你有这个胆么?”
一提红杏村的喜儿,温国林是真急了,村上早就传闲话,说他跟喜儿有一腿。
老婆就在一边站着呢,温国林哪里吃得消,这不是把他往死里整么?
温国林当下拦住牛广济,立即表态:“牛书记,你少嚼几句,我不跟他们一起起哄就是了,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行了不?”
牛广济还黑着脸,继续说:“这还差不多。我可把丑话说前头,温纯是我们乡里出来的干部,谁不支持他的工作,我牛大叉头一个不答应。我这个书记还只是停职检查,还没有撤职查办,要打架也是该我牛大叉领头去,轮不到你温国林。”
温国林脸一阵赤一阵白,他说要打架,也只是想在村民们面前树点威信,要说真领头,他还确实没这个胆量。
这点心思也让牛广济戳穿了,温国林当下红了脸道:“你说的话,谁个敢不从?这温家岭乡,离不了你这把大叉子,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呗,大家伙,散了吧,散了吧。”
牛广济又说:“去,开瓶酒,几天没喝了,馋。”
温国林一听他不骂了,要喝酒,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屋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桂花酒。
温国林的老婆偷睨了一眼温国林,低声问:“真要喝啊?家里没几个菜呢。”
“喝!当然要喝,牛书记骂了这半天,一定渴了。”
就这样,把人家骂了,吃了,喝了,还让人家服服帖帖。
这种工作方法,也只有他牛广济才有!
牛广济扯上嗓子骂了一圈,进屋和温国林喝酒去了,温二狗和春旺等几个人乖乖地回家去了。
回去是回去了,几个人当着牛广济的面不敢说,但背地里还是商量着,要是这次协调的结果还是石料厂接着开,继续污染酿酒的新泉水和日用的沙河水,那温家岭乡的村民就只有靠拳头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了。
可牛广济不领头,哥几个还真没有主心骨了。
事态的发展正朝着桂花村村民预料到的方向飞速前进。
温纯和于飞被吴幸福接到了沙河乡,照例还是边喝边谈。
这一次,作陪的不止吴幸福一个人,还有乡长高向阳和几个贴心的乡干部,谭家兄弟一直在乡政府等消息,到了吃饭时间,吴幸福就把他们也喊上了。
谭二愣子见了温纯,还恶从胆边生,瓮声瓮气地冲他直喘粗气。
谭家老大喝了一声:“老二,还不快给温主任敬酒赔罪。”
谭二愣子傻了,梗着脖子问:“谁,给谁敬酒?”
吴幸福把脸一板,手一指温纯,说:“二愣子,就是这位温主任。”
“啊?”谭二愣子张大了嘴。
高向阳骂道:“你啊什么啊,上次要不是温主任出手,你的狗命都丢了,还不快谢谢温主任。”
谭二愣子东看看,西望望,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温纯,现在是沙河乡的座上宾了。
“呵呵,谢谢温主任救命之恩。”谭二愣子端起酒杯,不等温纯起身,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温纯也端起酒杯,干了一杯。
谭二愣子是个直性子,架打过了,记仇,但酒喝过了,便是哥们弟兄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最后还得谈正事。
谭家老大先开的口:“石料厂停工快个把月了,麻烦两位领导给县里的领导汇报一下,石料厂的损失巨大啊,不是吴书记,高乡长他们做工作,工人们早跑到县里上访去了。”
高向阳很实在,也说:“是啊,再这么拖下去,乡里真的要控制不住局面了。”
吴幸福笑眯眯地一直不说话。
温纯说:“快了,快了。今天我和小于在温家岭乡谈了一次,乡里的领导虽然还有点情绪,但我看,他们还是肯接受吴书记提出的补偿方案的。”
高向阳问:“你们跟谁谈的?”
于飞抢着说:“乡长温国林。”
高向阳摇头:“那白谈了,温国林这个乡长做不了主的,温家岭乡还是牛广济这个书记说话算数。”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偷眼看了看吴幸福的脸色,生怕他理解为自己这个乡长对他这个书记有看法。
谭二愣子一听牛广济的名字,又跳了起来:“那个牛大叉,敢亲自领头打架,要县里撤他的职。”
谭家老大喝道:“老二,你坐下,领导们谈正事,你少他妈的多嘴。”
谭二愣子鼓了鼓眼睛坐了下来,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温纯笑了笑,说:“这个我自然有数,所以,下午我找牛广济谈了谈。”
吴幸福突然插话了,问:“那小于呢,小于没跟着一起谈吗?他干什么去了?”
于飞嘿嘿一笑:“我们两个分工负责,我去村支书辣根家做工作呢。”
“哦。工作做得怎么样?”吴幸福若有所思,又问道。
于飞眉飞色舞,道:“还行。辣根的女儿黄二丫,还帮着我批评她爸呢,说他不该带头打架。”
吴幸福皱了皱眉头,只盯着温纯,等着他继续说谈话情况。
温纯接着说:“我和牛广济谈得很艰苦。”
高向阳说:“说来听听。”
谭家兄弟竖起了耳朵。
温纯说:“上次新泉斗殴,县里勒令牛广济停职检查,看来对他打击很大,据了解,他现在几乎足不出户,在家里闭门思过呢。”
“哼,就他还能闭门思过?”吴幸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呵呵,这人官当的好好的,突然不让当了,很难受的。”温纯说着,转头去问谭家老大:“就像谭老哥,天天听见炸山放炮,突然听不见了,是不是很难受啊?”
谭家几兄弟一个劲儿地点头:“是的,是的。”
谭家老大问:“那牛广济最后是什么意见?”
“嘿嘿,我跟牛广济乡里乡亲的,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温纯拿眼望着吴幸福,吴幸福点头。
【鲜花,收藏,你有木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089 流言四起
温纯接着说:“他呢,想请各位帮着给县里领导转达一下,给他官复原职,他还是愿意出来为两个乡的团结共处做点事情的。”
“好说,好说,好说。”谭家老大率先表态,被吴幸福瞪了一眼,连忙闭住了嘴。
“这种话我是带不上去的,所以,没敢轻易答应他。”
“嗯。”吴幸福慢吞吞地说。“他的这个意见,我来找个机会说说看。只要牛广济能认识到他的错误,我想,县里的领导看在他工作十几年的份上,会给他一条出路的。”
“哦,还有一个个人要求,我答应帮他转达了。”
高向阳问:“还有什么?”
“呵呵,他家丫头牛娜,想到望城宾馆当服务员,这个,我帮他跟甘欣主任说说,宾馆的工作好像她还没交出去嘛。”
吴幸福的眉头一会儿舒张,一会儿紧皱。
牛广济借机提个人的要求,说明他还有**,有**就好办,就可以交换,可以商量,就能找到解决矛盾的途径。嘿嘿,牛大叉啊牛大叉,我以为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呢,原来,你还知道当官好,还知道要给女儿找出路哇!
但是,个人要求一个接一个,那总要付出代价啊。
半天没说到,温家岭乡的条件是什么,谭家老大比吴幸福更着急。
“那经济补偿的事,他牛广济没提吗?”
“提了,提了。”
“他怎么说?”
温纯吞吞吐吐拖延了一会儿,才说:“他说,既然沙河乡主动提出来给经济补偿,那温家岭乡也不能狮子大张口,就按乡里的人头,请吴书记看着给吧。”
“怎么给?一年一年地给?”谭家老大更关心钱。
“嘿嘿,按月给。”
吴幸福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啊?!”谭家老大先沉不住气了,大叫道:“还不是狮子大张口啊,他一个乡好几万人,就算一人一块钱,一个月就是好几万呢。这他妈的简直是**裸的敲诈。”
看吴幸福面带怒色,温纯赶紧补充道:“牛广济说了,石料厂污染的是乡里人人都要吃的用的水,不按人头给,怕是摆不平呢。”
高向阳直摇头,说:“按人头给,一人给一块钱,一家也只几块钱,这年头,谁看的中呢?可一人一块钱,我怕是通不过。”
吴幸福冷冷地说:“这牛广济的算盘扒拉得够狠的,照这么算账,那沙河乡的石料厂岂不成了替他温家岭乡开的?”
“不给,毛都不给,你去告诉牛大叉,有本事再来打。”谭二愣子暴跳如雷了。
吴幸福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谭二愣子。
“打?你就知道打。”高向阳也在说谭二愣子。
吴幸福摆摆手,说:“谭老大,你带兄弟们先回吧,我们再商量商量。”
矛盾暴露出来了,有些话,确实不好当着谭家兄弟的面直说。
谭家老大起身,大声对吴幸福说:“吴书记,我们兄弟听你的,一直忍着没动,这你是知道的,你可要替我们兄弟做主哇。要不,破罐子破摔,谁也落不着好去。”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威胁的成分,吴幸福怒了,喝道:“谭老大,你要相信我和向阳,你就让兄弟们老老实实等着,你要真想破罐子破摔,我不拦着你。”
谭老大不再做声,带着几个兄弟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谭家兄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温纯,于飞,还有吴幸福、高向阳和沙河乡的几个乡干部。
高向阳转头对吴幸福说:“吴书记,要不,石料厂关了去球,看他牛广济还惦记个屁!”
吴幸福反倒笑了,用嘴努了努门外,说:“关了?说得轻巧。高乡长,你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这还用问吗?
想想谭家兄弟临走时一个个怒容满面,一个劲儿地要打要杀,也就知道他们的态度是什么。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退缩。”吴幸福很坚决地说。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石料厂已经不仅仅是谭家兄弟承包的石料厂,而是沙河乡与温家岭乡利益之争的前沿阵地。这个阵地要是丢了,就是我们全乡的耻辱,也是我们乡干部的重大失职。”
上升到了这个高度,高向阳不敢再多说话了。
吴幸福说完,又对温纯和于飞说:“两位领导辛苦了,但是,问题没有彻底解决,还得继续劳烦二位,把两个乡的意见都反映给县领导,也请转达牛广济,他个人的要求,大家可以一起帮忙去达到,但是,要想严重损害沙河乡的根本利益,这我不答应,沙河乡的群众也决不会答应。”
吴幸福的态度如此坚决,其他人都无话可说。
饭后,吴幸福派车将温纯和于飞送回了县城。
第二天,温纯和于飞将这两天的工作情况,向维稳工作领导小组做了汇报。
于飞又单独地向万大强报告了牛大叉在桂花村骂了温国林,把几个想要打架闹事的小青年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万大强很满意地笑了,好,干得好。牛大叉有点觉悟了。哈哈。
之后,席菲菲又召集高亮泉等人小范围地开了个小会,部署下一步的调解工作。又专门把吴幸福和牛广济单独请到县里,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与温纯、于飞一起分别和他们谈了话。
有人观察得很细致,谈话之后,吴幸福和牛广济先后从政府大楼里出来,两个人都喜形于色。
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鉴于牛广济对犯下的错误认识深刻,县里宣布他停职检查结束,恢复正常工作。
再就是,牛娜和黄二丫两个,成天叽叽喳喳挤在一起,挤眉弄眼地笑个不停。
一时间流言四起。
传得最凶也最令人信服的一个流言是,温纯与牛广济狼狈为奸,相互勾结,密谋了一个下午,就是要置温家岭乡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于不顾,以换取牛广济的官复原职,铺平温纯升官发财的道路,附加条件是牛娜进望城宾馆当服务员。
据说,村支书辣根得知他们的交易之后,也非要参与其中,坚决要求让黄二丫和牛娜一道进望城宾馆当服务员。
消息传出,桂花村的村民肺都快要气炸了。
于是,关于温纯与牛广济之间的流言和丑闻,犹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从桂花村起源,传遍了温家岭乡的每个角落,就只差传到青莲山上青莲寺里圆通大师的耳朵里了。
会议当天晚上,温纯偷偷上了一趟青莲山,与圆通大师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
谈的什么,无人知晓。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