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话 选王之剑
萧瑟的秋风之中,往日人烟稀少的教堂墓园中,今天却站着很多人,而且并不是什么平民们,大多都是穿戴奢华衣物的贵族们,礼仪都打理的完美无缺,这些往日只会在豪宅中足不出户掌握社会大大小小的权贵们。
今天却差不多都要到场。
除此以外,还有那些高傲的骑士们,他们出身名门,有着精湛的战斗技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自豪和自傲。
尤瑟王已经死了,而那位德高望重的梅林则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决出下一个王。
拔出此石中剑者,即为英格兰之王。
圣诞夜之前,所有弥撒过的人已经尝试过,却都拔不出,于是新年时,统一都决定以谁最为勇武来选定最后的王者。
比武马上就会要开始,但众人仍愿意听从梅林,全场人先拔过一次剑后,如果没有人的话,再进行武斗。
“阿尔托莉雅,一会儿,你也去试试吧。”拥有千面之相,却常常以老人面貌示人的梅林轻轻的拉过一边的人,和蔼的说。
“老师,可我没有比武的资格呀。”金发的少年惊讶的说。
他年纪不大,身子骨仍然纤细,但金发和青瞳,以及那面貌都有着不输于贵族少爷的程度,或许是长久以来的辛苦生活,他看起来更有些干练。
“只是试试拔剑而已,这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资格。”梅林似是要打消少年的紧张,轻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知道了。”少年点头。
接下来他也带上了一些期待的心情,并不是他在期盼自己能拔出石中剑,而是因为可能就要在这里见到新的王者,可以让他做为骑士尽职奉献的君王。
英格兰境内的所有人都有资格拔石中剑,但是实际上只有在场的人有,倘若乞丐平民拔出,也可以称王的话,贵族们会跳着脚站出来训斥吧。
有几名自告奋勇,先去拔剑的老资格的骑士,他们屏住呼吸,用力,乃至涨红了脸,但那把剑都还插在四方的石头之中,纹丝不动。
几个骑士有些丧气的转头离开了。
接下来,是那些年轻稳重的骑士,他们也都用尽了全力,不过石中剑丝毫不动,年轻人们脸上固然有些失望,但并不影响他们。
在场的人就这么一个个慢慢的尝试着,梅林站在主教身边,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
“等会你可要用吃奶的力气啊。”看到场中,这么多优秀的骑士都对那石中剑毫无办法,一个肥头大耳的贵族脸色略微难看,他对着身边的男人低声说。
“我尽力。”男人简短的回答他。
贵族脸色有些不悦,但身边男人并不是他的仆人,即使想要按照往常心性训斥,不过一旦想到这个男人出手的厉害,他又憋了回去。
“这可是良机啊,君王用这种方式来选,你怎么说也是我雇钱而来的,看你料理我那几个手下那么轻松,哪怕就算用蛮力,也能把剑给抽出来吧?”
他又抖动了些肥胖的身躯,华丽的衣服紧绷的穿在身上,凑近了些这个男人。
“只是蛮力的话,并无问题。”男人淡淡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胖贵族搓了搓手,似乎颇为兴奋。
被雇佣来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身边的贵族一眼,哪怕他确实是为了那点钱来的。
还未拔过剑的人越来越少,而剑仍然稳稳的插在四方之石中,在场摇头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阿尔托莉雅,马上你就去试试吧。”梅林笑着说。
“老师,等大家先试过之后吧,我最后再去。”少年谦逊的说。
“也好,也好。”梅林点头。
“喂,该你上去了吧。”胖贵族着急的推了推男人。
男人看过一眼墓园之中的人群,最后剩下的人所剩无几了,他不语的点头,缓缓的走向那中心的四方石。
梅林忽然皱皱眉,他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些波动,他的脸上还带着疑惑,看着那个面生的人走向了石台。
男人走到了石台之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手握在那剑柄之上,而是沉默的端详了一会儿,他就这么静静的不动作的看着,许久,才慢慢的伸出手抓向剑柄,五指牢实的紧贴在上面,下一秒,手臂的肌肉轻轻鼓起。
其他骑士们站在石台上双手拽拖都没能动摇,男人就在这种较难发力的姿势下还只用一只手。
周遭之前失败了的骑士见此皱皱眉,虽然没有生气,但认为这个举措并不可取。
但少年却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魔术师有些变动。
“怎么了,老师?”他问。
“没事。”梅林轻摇头,但双眼却都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那个人甚至都不算骑士,身上都是粗衣,与身侧的阿尔托莉雅一样,大概也是寄宿于名门之下的人,可是,梅林却如此认真的关注一个拔剑之人。
少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梅林对那个人的眼神,好奇的也投过去视线。
总不会他就是我要效忠的君王吧?少年在心中半开玩笑着。
男人依然单手握着剑柄,他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只是那只右手,正在缓缓的用力,他身前的石中剑缓缓的抬升了!
人们哗然的想要靠近,却发现,男人虽然提起了剑,可剑还插在石中,他是连带着下面那厚重的基石一并给提起来了,正兴高采烈的胖贵族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但饶是如此,他单臂就有如此的臂力,也让人心惊,虽然惋惜这个人的勇武也未能拔剑,骑士们仍在心中对他赞赏。
梅林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但下一刻,那个男人干脆的把剑带着四方石重新放在了地上,然后一只脚踩在了那基石之上,又一次重重的握住了剑,这一来,至少不会出现连带着石头都提起来的情况了。
梅林有点凝重了。
男人开始再次发力了,周围的人不禁都踮起脚尖开始看,尤其是胖贵族,不知从哪掏出一张手帕,咬着手帕的一角,双眼含泪。
很明显的,男人踩在基石上的脚开始用力,同时,右臂也发出了之前足以提起这四方石的蛮力,他仿佛静止在了那里,身形都不动一下,只有衣角在细微的用力中在抖动,等待的人们,在耳边,像是幻觉般的听到了一声拉扯。
那是粗糙的,宛若剑与石头的摩擦之声!
胖贵族浑身一颤,说不出的兴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阿尔托莉雅也一样,他更是前倾身子,梅林的面色却越来越有些复杂了。
男人还在与石中剑对峙着,那被握住拔出的剑身都有些弯曲,但可见的是,那一寸一寸,慢慢被抽出来的剑刃!
新的君王,就要驾临?!
人们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看着那个正缓缓用绝大的力气无声拔出天选之剑的男人,哪怕他看起来不是贵族和骑士,但之前都亲身尝试过的名门骑士们,却都对他的勇武而感到敬服,至少也是超越了发疯公牛的力量。
男人的视线却从石中剑上挪开了,看向了也在翘首以盼的梅林和他身边的少年,不,或者说翘首以盼的只有那个少年,梅林不能说太高兴。
感受到他的对视,梅林也看了过来,两个人隔空对望。
这一望有些长久,甚至周遭的人以为男人是暂时力竭了,在适当的恢复体力,可梅林清楚,他把左手在搭过去的话,恐怕石中剑会被顷刻间,轻松至极的抽出来,梅林与男人都沉默不语。
慢慢的,梅林发现,他的视线,逐渐放在了身边少年的身上,阿尔托莉雅脸上还带着那四溢的期盼,金发耀眼如日,男人一时间竟然有些因为他的面貌恍惚。
呵,一丝最浅最浅的微笑。
男人突然松开了手,也收回了踩在基石上的腿脚,人们惊讶的出声。
他竟然放弃了?明明是最有可能拔出这选王之剑的人啊!
“喂!你干什么!为什么不继续!”
胖贵族暴跳如雷,用力指着那家伙。
“这样的话!赏金就不要想得到了!”
背对他的男人耸耸肩。
“只是少吃几顿饭而已,不碍事。”
胖贵族一个巴掌把手里头的手帕扔到地上,看起来更加气愤了,随手找上他这里,没理由的打倒了他原本安排来这儿的手下,本来看他实力强劲,打算用钱安抚,没想到居然临门一脚缩了回来?!
“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进不了这墓园。”男人沉静的对他说。
靠!胖贵族捂着被欺骗受伤的心灵摇着头后退。
“我拔不出剑,让剩下的人来吧。”男人说完便离开了已经被他拔出三分之一的华贵长剑,一点留念都没有。
“去吧。”梅林突然推出了一直在身边站着的少年。
那剩下一两个人正准备走出去,却看见少年先站了出来,出于骑士的礼貌,他们退了回去,让少年先进行拔剑。
少年似乎还有些没适应,但他很快便振作了起来,眼里也露出了不服输的眼神,他径直走近了四方石台,看着那把长剑,发出了低声的轻呼,这把剑是他见过最美最华贵的,他寄宿别家,由梅林抚养。
从小便立志成为骑士,但接触过的剑,也只是木剑和粗糙的铁剑而已。
他伸出手握在了那剑柄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剑柄像是照着他的手掌大小来打造的,颇为的合适。
“紧张吗。”
询问的声音突然在少年背后响起,他回头,原来是之前差点拔出剑的男人,他不知怎么的折返,在自己身边,他也因此能更看清这个人的面庞,是一张很平凡普通的脸,也是一张东方的脸。
“不紧张。”少年一笑,“全力以赴就好了。”
“如果,你拔出剑了,要当王吗?”那个人又问。
少年一顿。
“如果成功的话,我想要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强盛。”
“你想……做什么样的君王?”
“君王吗?”少年低头思考了几秒,旋即就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仁慈的明君了,我绝不会成为那种昏庸残暴的暴君的。”
绝不会成为暴君吗。
易哲静静的看着这个有些英俊的少年,但是,这点低劣的伪装,他连写轮眼都不用开启,就能看透,在他面前的,应该是一个骄傲的少女,与那个火红的女孩,何其相似。
或者说,你才是原点吧。
“你叫什么名字?”
“阿尔托莉雅。”少年诚实的说,旋即想到了梅林的嘱咐,又补充说,“是个偏女性化的名字吧……”
易哲点点头。
“是,但很好听,去吧,拔剑吧。”
他说完便让开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剑柄,然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撕拉—!
声音的响起,像是按动了静止时间的开关。
雪白耀眼的剑身在夕阳之光下发出璀璨的明芒,清风拂过了少年的脸庞,但在易哲和梅林看来,则是一个坚强的少女,被吹开了眼前的金色发丝,夕阳的残光打在她的脸颊上,有些微红,她就这么轻松的拔出了长剑,抬头,望着那能反射出她的镜子般的剑身。
没有惊叹,没有吸气,只有目瞪口呆,周围的人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那个穿着侍从服饰的少年轻松一伸手便抽出了石中剑。
梅林终于露出了笑容。
易哲有些刻痕了的的脸上,没有笑意,只有看着沐浴在夕阳和剑光下少女的欣赏。
曾几何时,这就是自己,最初最早的美梦。
“不,不可能的,他只是个小小的侍从啊!”胖贵族震惊了半响,这才冲出来大声说,他的声音也惊醒了诧异的人群。
“无关身份,地位,他抽出了这剑,就是我们的王。”梅林走过来,看着还有些呆滞的阿尔托莉雅,笑着说。
“什么!难道你真的要一个喂马擦剑的人来领导这个国家!”
胖贵族一脸不敢相信。
“不!一定有问题!这么多骑士都没拔出!为什么他就这么轻松的一抽就行了?一定有问题!我不服!”
“他已经拔出了,是王了,你反对也没用。”易哲轻声说。
胖贵族看向了他。
“你也是!你一定也有问题!一定是来干扰我家族来竞选的!明明能拔出!为什么要停手!你这个混蛋!”
“闹剧就到这里为止吧!阁下未免太不把我们骑士的尊严放在心上了!”沉稳的喝止声,从一名年轻的骑士口中吐出。
“我们都已经尝试过,这剑绝不是轻易能拔出的,这位不知名的勇士能那样动摇剑身,已经是很厉害了,而且他眼中并没有名利,我不允许你再侮辱这样高洁的战士了。”
“梅林大人是尤瑟王也尊敬的长者,他所主持的这场选王仪式,我等没有疑问。”
“你,你们这些蠢货!”
胖贵族发抖着说。
“我的名字是高文,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之后回去来我家找我。”英俊的骑士抱着手对着胖贵族说。
关于侍从拔剑称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但阿尔托莉雅只是看着手中的王剑,易哲也正是看着她。
“你并不是我国的人吧,如何,要成为骑士吗?”梅林走了过来,看着易哲。
易哲轻轻一笑。
“你倒是很大度,但我不信你没有疑心。”
“我当然有。”梅林放低了声音,“因为能光用力气就无视掉我在剑上所施的魔法的人,让我不安,只是,你最后还是把剑让给了她。”
“你没有恶意,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
“所以,要成为骑士吗,尤瑟王的继承者,亚瑟王的,骑士?”
“让她自己决定吧。”易哲静静的看着持剑逐渐清醒过来,脸色眼神都变得坚定的少女。
ps:我有点知道要崩了,将就着看吧,只剩下点情怀和坚持了。
第三十四话 为何不可取
拔出王者之剑的,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侍从,虽然最反对的胖贵族被易哲单手给从墓园中给扔到了外面不见声响了,但剩下的权贵们仍皱紧了眉头,想必这也让他们颇为为难才是。
在场的,对她认可的,或许只有梅林与易哲了吧。
“按照规则,他,便是英格兰新的王者!”
梅林加大了声音,对着场内的所有人,比起告知,倒不如说是宣告一样。
阿尔托莉雅虽然镇静了下来,但脸上还能看到一些无措,这确实来的太过迅速了。
“于此,对王献上忠诚。”
所有人还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时,易哲却突然出声,他轻轻的走近了比他略微矮上个头的少女身前,凝望着那张曾只存在于幻想中的面貌,不假思索的单膝跪下,已经长过肩膀的长发从他额边落下。
“愿为您效劳,王。”
阿尔托莉雅对于他突然这样有些没回转过来,但当她再次感到王者之剑上的触感时,她正了正脸色,点头接受了这一位只是初次见面的男人的效忠。
梅林看了看易哲,嘴角隐含着笑意。
“看样子是接受我这个无处可跪,亡国的流浪人了啊。”易哲低笑一声,转而就再次站起,转过身,面向那些还在思考的骑士与权贵们。
“那么,我开始执行我的职责吧,在场的各位,如果有谁不愿意承认的,可以随意挑战这个不入流的我。”
他这么说着,骑士们面面相觑,权贵们更是眉头皱的更深了,在之前拔剑时,对于易哲的腕力就已经有所认识,一些骑士并不认为能胜过他,也并没有站出来,而那些善于谋划的贵族,就只顾着如何制造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不,如果有质疑我的对手,应当是我自己来面对才是。”坚强的女声如此说道,阿尔托莉雅持握着王者之剑从易哲并不多么宽大的背影中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浮现起了坚定和一丝不服输。
“骑士们,任意表达你们的态度吧,用你们那优秀的技艺和品德!”
易哲也仿佛有些吃惊于少女的做法,但马上就不惊讶了,他看了眼已经站在他前面的少女,这不是当然的吗?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这样做的。
“登基时的决斗吗,这样也不坏。”梅林笑了笑,他看起来很有自信,从小教导阿尔托莉雅的他,十分清楚这个看似纤细少女蕴含的力量。
“没想到不只是个小小的侍从嘛,器量很不错哟。”阳光的声音,从之前那位指责胖贵族的俊朗年轻的骑士口中传出,那身银白色的轻铠,反射着灿烂的阳光,穿戴在他的身上,像是穿戴了阳光一样的错觉。
“那第一个就让我来试试吧?”
“你好像是……”阿尔托莉雅回忆着刚刚骑士的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高文,一名骑士。”高文露出俊逸的笑容,他从腰间撕拉一声的抽出不凡的骑士剑,光华的剑面像是镜子般,被保养的十分用心。
“我的名字是……”阿尔托莉雅正要依照决斗的礼仪报出自己的名字时,梅林却缓慢的打断了她。
“亚瑟.潘德拉贡。”
梅林丝毫不在乎当这个姓氏被说出来后,在场人们的震惊目光,这其中,甚至包括了阿尔托莉雅自己。
“是继承尤瑟王血脉的子孙,王生前将还是孩子的他托付给我,时至今日,没想到他却能拔出这剑,而现在,也不必在隐瞒了,他应当自豪的将身份表露出来。”梅林扫过那些面色变了的权贵,“这样一来,所谓的身份之别,就已经不存在了吧。”
“老师……”阿尔托莉雅瞪大了碧色的眼睛。
“这可是意外的消息呢。”高文也短暂的吃惊,但之后就恢复了常态,他脸上还挂着那抹和风舒爽的笑容,“但是,决斗可仍要继续哦。”
阿尔托莉雅握紧了些剑柄,但梅林这突然的揭开身世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化的,不过出于良好的素养,她将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这位不容小觑的骑士身上。
在高文高声的呼喊下,二人同时发起了冲锋。
易哲看着已经和对手开始战斗的少女,不由得有些无奈,本来他才是该站出去守护的,可没想到,王自己就冲出去了,这也是她的一种特质吧,想到这,他隐晦的看了一眼梅林,对这位扬名在外的先知、宫廷魔术师,他心里的评价却并不高。
因为他的关系,尤瑟王才能易容成康沃尔公爵,跟人家的老婆交合,之后诞下了阿尔托莉雅,最后,还下令处死了康沃尔公爵本人,占有了夫人。
说是贤者,说是王者,这两个人的行当,却有点让人不齿。
但他来这儿并不是来批判梅林什么的,漫天的罗马之火之后,与黎墨分开,再次像是游离的孤魂一样来到这,都是想见一见她。
对,那本来该是,还未成为穿越者,走上这条坎坷道路的易哲,最早的一个梦啊。
凛然的身姿、英气却温柔的声音、黄金的圣剑,看着那场中,与高文交战的少女,那些尘封已久的,最早的记忆才被慢慢的挖掘出来,一幕幕的浮现在易哲的心头。
昏暗的仓库之中,随着绽放的法阵而降临。
“试问,你是我的master吗?”
幻觉般的声音萦绕在易哲的耳际。
对,这就是那个仍然正常人的下午,无意间在隔离次元的屏幕上,看到那命运的夜晚下,这样一个少女平静的询问。
你正是,我的最初的梦。
易哲深深的看着那个敏捷的身影,但最初的感情过后,剩下的只有复杂的纠葛,踏过了终末之谷、走过了学园都市、目睹了始东氏的终结与罗马的大火,他早就不是最早那个守望在屏幕前的少年了。
对于尼禄,或许在第一眼看到她时,是有因为与这个少女同样面貌的原因,才导致想帮助她吧,也想看到那暴君的理念。
不过,你的话,是会对始东王这种残暴的王者,报以鄙视的态度吧。
易哲无言的自顾自的一笑。
让我最后再耽误一会儿吧,再这样,切实的看一看,最初的梦吧。
没有人感受的到某个人的心思,包括梅林,人们都专注的看着场内那越加激烈的决斗,两名年轻人之间的搏斗让诸多人都赞叹不已。
他们二人的技艺,竟然都如此的娴熟,阿尔托莉雅才拔出的王者之剑与高文的长剑相互交错,在布满阳光的空气中闪动出迷人的光彩和剑影,他们并不只在原地战斗,两个人激烈时便使用迅雷般的快剑。
一旦改变节奏时,两个人又会显得慢了下来,游鱼般的步伐和转位让人目不暇接。
这只是一个侍从吗?
有人在心里疑问着,阿尔托莉雅的技艺让一些老资格的骑士也忍不住点头赞赏,更何况她的低喝声中还带着纯净的斗志,跟对手的敬意,她毫无保留的在展现自己的所有所学。
逐渐的,围绕的骑士们开始渐渐的将之前的一切异样情绪抛开,只剩下对场内两名决斗者的支持和鼓励。
“这真是让人吃惊啊。”高文又一次接下了阿尔托莉雅的劈砍,明明是真剑之间的交锋,但他看起来没有紧张,“你已经算是一个优秀的骑士了啊。”
“承蒙你的夸赞,你也很优秀!”阿尔托莉雅一笑。
“嘿,真有意思。”
高文大笑了几声,手中的长剑玩出了几个漂亮的剑花。
“那我可就再加猛攻势了啊,亚瑟王!”
“我可是会全部接下,再返还给你的!”
两个人丝毫不带一丝敌意和恶意,清澈的声音伴随着剑刃交接碰撞在一起,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一些笑声。
“她很优秀,而且一直以来都憧憬着骑士那高尚的品德,并且也有为国的心,现在,她可是在享受早就想体验的,骑士间的决斗了,再说她的对手,也是不错的年轻人呢。”梅林不知何时来到了易哲的身边。
易哲不置可否的点头,周围的骑士们也都开始为二人的精湛剑术轻声鼓掌,但是,他眼光一转,便是那些越来越沉默的权贵。
“你便是这样教导的她吗。”
“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想成为这样的人。”
“不错,完美,没有人能够指责的人,但是……”易哲顿了顿,“你不该将王强行加在她的肩膀上。”
“当她拔剑的那一刻起,身体也停止了生长,那沉重的王冠也会戴在不高大的她的身上,这就是你渴望的吗?”
“这不会错的,而且她自己也不后悔。”梅林回答。
“我曾以为是命运让她成为英格兰之王的,只是没想到,是因为某个魔术师的伎俩啊。”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之前不拔出剑呢?”梅林问,“你有着无视掉我魔术的能力才是。”
易哲微微沉默,从开始,他的目光都没有从斗志昂扬的少女身上挪开。
“也是……哪怕这之后是悲伤的未来,但如果不是王的她,也不是她了吧。”他轻声的自言自语。
梅林没有感觉到易哲的情绪,他看着似是快要分出高下的决斗,说。
“看,我们的王,要赢了。”
“不,是我的王。”
“嗯?”梅林疑惑的出声,对他这句回答感到了不理解。
“她很优秀,但却有些难以胜任,贵族们的脸色已经看出来了,一个将我推开,自己上前迎接挑战,这是骑士,而非王者作为。”易哲面色不变,只是换了个话题。
“所以我会辅佐她的,我会让她成为优秀的国王,这样的话,尤瑟王的嘱托,我也能够完成了吧。”梅林摇摇头。
“那对于这些不满的贵族,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由我去说服了。”梅林自然的说。
易哲冷漠的一笑。
“能跟尤瑟一起捉弄无助的女人,还处死她丈夫,这样的魔术师却没有这点冷血之情吗?”
“我真的那样清洗贵族的话,她不会高兴的。”梅林没有因为易哲说出这件事而生气,依然很平静。
“所以说他是我的王,而不是我们的,血与宽容应当并存,倘若你不做的,那就我去做。”易哲冷声说。
梅林微微沉默。
“你到底是谁?”
“你不会想知道的。”
突然骑士们发出了惊喜的声音,伴随着庆贺之声,阿尔托莉雅将高文的长剑给打飞,在半空旋转过几个小圈,倒插在了一边的地上,阿尔托莉雅喘着气,噙着笑意,高文虽然输了,但是还是那副和煦的笑脸。
“你很厉害,我认同你了,不过……应当不止我一人吧。”
高文这么说道,周围的骑士们都纷纷加大了鼓掌的声音,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精彩而又正直的决斗,两个年轻人展现的技艺和潜力让他们折服。
阿尔托莉雅高兴的回头,对着身为老师的梅林与第一个宣誓效忠的骑士,易哲挥了挥手,看着那还有些孩子气的举动,易哲笑了笑,梅林也点头回意,只是因为之前的交谈,他没有露出和蔼的笑脸。
“看着这样在阳光下的她,确实,不太适合所谓的铁血啊。”易哲轻声的感叹,看着那些离场,面色古怪的贵族们。
“所以……要我去沾满血腥。”
梅林越发的觉得自己无法看透这个男人,他感知不到身边人的气息,就像他并不存在这里,但是他作为人的特质又是如此的鲜明,他对阿尔托莉雅的感情和善意是真实的,但梅林也越不理解。
这本该是从未交接过的二人才是。
“突然少了那么多的贵族,会很麻烦的。”
“不,少了那么多反对的贵族,才会少很多麻烦。”
“这样的思考方式,你,确实很适合作为王者,可是……那会是不善的王吧,甚至会导致国家的末路。”梅林感慨般的说。
可是这一刻,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身边的人的气息,那是如海般沉重的压力,还有那一丝丝的愠怒,梅林脸色微变,他甚至感到了隐藏着却不慎露出一丝的,杀意!
“你说了失礼的话啊,魔术师。”
易哲缓缓的低声说。
围绕梅林那隐晦的杀意逐渐消失,而身边的男人,又再次回到之前他感觉不到般的诡异气息之中。
“暴君之道,即使能走向末路,却能有让人不可望的昌盛之时,又有什么不可取?”易哲盯着梅林,“所谓仁慈,应该只是铁血手腕夹缝中的那一丝!”
他一直沉静的面目在这一秒甚至有些清晰可见的愤怒,一些早已失去了的景色,那高高石台上对着那些死亡千年了的人们的宣言的一幕似乎又浮现。
“我并不那样认为!”清脆的声音却插入。
“如果连自己的人民都无法感到幸福,即使国家强大又有什么用?王应当实现人民幸福的存在。”
易哲看着已经走过来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的也没错,我先走了,你还没有正式称王呢,回去休息吧。”
他擦过了少女离开。
梅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还带着杀意,但这些杀意,不再是对他了,而是对着那些……已经离开了的贵族们。
第三十五话 边境之徒
新的王者,诞生了。
这一消息在短短几天内就传播遍了全国,甚至是一些国外,都知晓了这新的一名继位的王者。
传闻,他是一名有着耀目的金发,有着俊朗的面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谦逊的君王,有着骑士般的高贵的品格,又对人民们无比的关爱。
许多平民们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尽管他们好奇,但也不至于特地去看,对于他们来说,英格兰之王,这一身份,还是太过遥远,只是偶尔作为饭后的谈资,他们更想努力思考如何更容易吃饱饭。
这几天内,爆发过贵族们不满新王的议论,但也只是议论而已,因为常常都没有实际上的叛乱发生。
反而,一些来自政府的命令都逐渐一道道的发布了下来,看似十分正常。
……
易哲坐在大厅之中,卡美洛城中,这里正是英格兰之王的所在之处,许许多多的担任要职的官员们,也自然都在这里,换句话说,这座城市,其实可以说是首都。
他身上没有那身旅行的装束了,而是穿着合身的骑士风格的铠甲,按照他的兴趣,灰色格调的轻型铠甲只顾忌了胸前和腰间与腿脚部分,软肋这些小地方,根本只有内面的衣物布料来遮挡。
倘若是在战场上战斗的话,这些地方会成为致命的缺漏吧。
但是易哲不在乎这些,装束铠甲,也只是用此来彰显骑士的身份,甚至他都没用使用亮色,像白色,蓝色这些涂装,因为骑士们憧憬高洁,而他却是灰色,更别说里面的衣服还是纯黑。
作为东方人,头发双目也都是黑色,而这下整个人坐在某处,像个灰色的一团影子。
他轻点响指,嘴上那根自己卷起来的烟自己燃了起来,细细的烟雾升腾在这宽广的大厅之中。
吸入烟雾,易哲不由得感到一丝的满足。
“这味道真呛鼻子,不是太好的品质啊。”声音从易哲身后传来,音色和善,不难想象这个人是那种正直的人。
“只是旅途上随意拿到的。”易哲慢慢回答,有些痴迷于烟草的味道一般,像个纯正的烟鬼那样。
“你的旅途应该很艰难啊。”那人感叹一声,旋即说,“不过呢,我是没想到你比较中意烟,亏我还特意带了上好的酒。”
“贵族的酒吗,想必是好货吧。”易哲笑着说。
“这可是我自己收藏的。”那人已经走到易哲面前坐下,与他面对面,白色的铠甲虽然不至于在阳光下那样耀眼,但是跟易哲那灰色的轻铠甲比起来,仍然鲜明。
高文,与他一起,是现在属于亚瑟王为数不多的骑士之一。
白色的骑士将一瓶成色颇为不错的酒跺在了桌上,另一只手上的两个酒杯也放在了上面,他在酒杯中毫不吝啬的倒满了酒液。
“不愧是贵族收藏的好酒。”易哲动一动鼻子,就能闻到哪怕是在他这呛鼻的烟雾中也醇香的酒香。
“什么贵族不贵族的,我可不是那种贵公子啊。”
“没错的话,你或许该称呼亚瑟王为舅舅吧。”
高文一滞,这个奇怪的辈分也让他有些苦恼,易哲见状耸耸肩,端起酒杯就与高文对碰了一下,然后送入嘴中。
“这里也真是空旷啊。”高文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滴,看了眼只有他们二人所在的大厅,这里本该是骑士们议事和活动的地方,但是在这儿的只有一个灰骑士和白骑士。
“上位不久,很正常,再说最近不是还有那些不满的吗?”易哲摇头。
“真是弄不懂啊,明明是如此难得的王者。”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的,王的剑中带着纯洁,他有着高贵的灵魂,能在这样的人下尽忠,我觉得是身为骑士最棒的事情了。”高文一笑,他没什么遮掩的,彻底的表达对亚瑟的敬服。
“或许吧,但判定是否有王的器量,是需要这个国家的未来认可的。”易哲慢慢的说。
“国内还有很多叛乱呢,将这些镇压,也是我们未来的工作,嘛,你也是十分强大的同伴,与你一起共事,我也十分自豪。”高文有一点自来熟,但这种性格放在他这样的大帅哥身上却并不会让人生厌。
对着高文举起的酒杯,易哲也再次碰杯。
“会有点辛苦啊,因为在外,也有其他国家虎视眈眈着。”高文喝完,自己又倒了一杯,“罗马和日耳曼人都不是什么善人呢。”
易哲一直端着的平稳酒杯的手,出现了细微的抖动,但也只不过是细微的。
“罗马,是个很强大的帝国。”他说。
“你很了解罗马吗?”高文好奇。
“没有,只是觉得,如果作为对手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吧。”
是嘛,高文应了一声,虽然有些疑惑易哲对罗马的态度,但他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已经是同样身份的骑士和战友了,他不会去警惕伙伴的。
灰色与白色的骑士对坐着,两个人只是有句话没句话的在聊天,诸如最近忽然又平息下去的贵族们的不满,易哲只是笑笑,高文也十分敏锐,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有些小小的遗憾。
或许是因为灰色的骑士并不是那种坚守骑士道的人吧,但这样做,确实为亚瑟王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去看一看王,或许之前我的建议有结果了。”易哲喝光杯中的好酒,这么说,站了起来,灰色的轻铠轻微的碰撞出钢铁之声,高文对他露出惯有的笑容,朝他举了举杯。
易哲之前曾给亚瑟王在政策上提出过许多有门道的建议,这他是知道的,作为先知的梅林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个人,除了实力很强外,也有着相当的睿智。
宽敞的落地窗后,伏案工作的少女正专注的工作着,这并不顺利,从她紧着的额头上就能看出来,她很聪慧,但这不代表她能立刻掌握好整个国家,快速的笔尖常常都在停顿,有时很短暂,有时很漫长。
梅林在她的一边,但从不主动说话,除非是少女自己问,他才会详细的回答。
“从他人的角度去思考,能得到不一样的解决方案,每个人都不同,采取更大众的措施更好……”
梅林那有些苍老的声音,慢慢的在跟阿尔托莉雅对话,不得不说,他是一名有智慧的魔术师,以这样老人的面貌示人,更像是那种有内涵的老贤者的气质。
“为什么不让梅林为你分担工作。”
不是少女有些年轻的声音,也不是梅林那沧桑的声音,而是普通成熟的男声,推开门走进来的灰之骑士没有觐见王和魔术师的紧张,但他还是表达了应有的礼仪,鞠了个躬。
“是你啊。”阿尔托莉雅看到是他,听到他进来的那句话,“怎么了?跟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的你要处理这些事务耗时耗力,完全可以暂时由我和梅林代理,等你掌握后再亲力亲为。”易哲看着少女说。
“不行。”阿尔托莉雅正了正色,“我是王,不能推脱这些责任。”
易哲看了一眼没说话的梅林。
“之前我对于平民土地所有权的纠纷的措施反响如何?”
“效果很好……说实话我也吃了一惊,真的很感谢你。”阿尔托莉雅想了想,对着易哲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是这样,你才上位不久,你有能力处理这些,但是一下子太多了会顾及不来的。”
他想说的意思阿尔托莉雅很清楚,可她还是轻又坚定的摇摇头。
“虽然我现在处理不来,可我也在进步,再说,有老师和同样聪明的你在这儿,我也可以不懂就问。”
即使有梅林魔术的掩饰,但在易哲的视线中,这就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女,他抬头看了眼梅林,魔术师同样与他对视,半会后,梅林似是想到了什么。
“王,易哲阁下的话也有道理,您也不适宜太过劳累,否则还是会积压事务的,英格兰的边境最近有频繁的伤亡,可能是强盗吧,当地的守卫很难抵御,如果易哲阁下去的话,会很轻松解决的吧。”
“应该早些说啊。”少女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担忧的样子,之后,她看向了易哲,“可能需要你去一趟了。”
“这也是你的信任。”易哲顿了顿,点头接下了这个差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背后开始传来梅林之前被易哲打断的解惑的话。
魔术师,果然都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老师,好像有很多贵族都换了当家主人了啊。”阿尔托莉雅正翻着报告,突然问。
“是啊,换了很多,或许是累了吧。”
梅林看了一眼已经关上了的门,不久后,安静下来的房间中,老魔术师听到隐约的马蹄声,他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了透明的落地窗前,而又沉浸在工作中的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听到这声音。
英格兰此时并不稳定,如同高文在议事厅与易哲闲聊时提到的,国内有着尤瑟王当时导致的诸多隐患,在他死后,也都一并爆发了出来,只是在前天的夜晚,他自己将六个贵族的当家刺杀,让这些家族还无暇跟新的国王起争执。
平民的生活也都较为艰难,尤其是边境,外围的群山中也都有些游荡的盗贼们,卫兵们要逮捕内部的罪犯,也要防卫外面,并不容易。
但是让一名骑士从卡美洛城来到这里,梅林或许多多少少是想支开他才是。
对自己的血腥味感到了一丝困扰了吗?
当太阳的一半都没入了山脉之间时,易哲已经接近了这里的村庄,健壮的军马都汗如雨下,鼻腔间都是长时间剧烈奔跑的混合着血和汗水味道,这匹军马一路被易哲催赶到达这里,已经劳累的不行,再跑一会儿,或许真会累死。
易哲翻身下了马,走向平静的小村庄去,那匹马他也没有拉着,像是放弃了一样,但军马似乎被训练的很出色,即使马身都烫的惊人,它还是迈起蹄子跟着易哲。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品质不凡的灰色轻铠,那是一眼就能看出跟粗铁打造的铠甲完全不一样的成色,之前他的马蹄声也早就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但看见是这样一位骑士,卫兵们也没有出来询问。
出来询问他的,则是这里的管理者,一位年纪颇为大了的村长。
“骑士大人,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老村长有些拘谨的询问他,骑士的身份地位是十分高贵的。
易哲拍了拍那只已经累不得行的军马,任由它跑到一边去吃些杂草和舔一舔水洼的水。
“我为了这里的盗贼伤亡的事情来。”易哲简单的说。
“啊,是这样啊……”老村长听到是这个,神色黯淡了几分,“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搞得,但是夜晚总是能听到一些异动,而死亡的年轻人也慢慢多了,没办法下才向政府求助的。”
“先看看那些人的尸体。”易哲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走进了这座小小的村子,周围的平民们好奇的看着这个灰色的骑士来到这座朴素的小村中。
“大家都在这儿了,本来是想几天后就下葬的。”老村长推开了这间位置偏僻屋子的门,“会有些臭,大人请忍耐下。”
尸体的腥臭味弥漫了过来,老村长似乎很不适应,但易哲没有变化,尸臭味他也闻得太多了,考虑到老村长的年纪,易哲也让他停留在门口就行,自己则径直的走近了那些尸体,看到那些尸体的死相,他才有些惊讶。
他们甚至都没有闭上眼睛,瞪着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面容扭曲,那种面貌他同样很熟悉,是恐惧。
他皱皱眉,再走近了点,细细查看着这些尸体,之后,他伸出手按了按已经冰冷的尸体表面,一会儿后,他才仿佛确认了什么似得,在挪过手,想要把死者的双眼给盖上。
但突然,那双本该慢慢萎缩下去的两只眼球,却猛地一转,僵硬的视线投向了易哲!而那深陷下去的眼眶,眼球仿佛是要跳出眼眶般的瞪着他!
有些腐烂了的手闪电一样的刺向易哲的喉咙,手指的肌肉已经萎缩了很多,以至于指甲显得无比的细长!
灰色护腕的手握住了那速度极快的攻击,易哲淡漠的睁着那双红色的血继限界。
“啊,啊,啊——”从口腔中喷出来的,除了声音还有那熏人的恶臭,这具尸体竟然开始张开嘴发出了声音。
“啊!啊!”他嘶吼着无意义的呻.吟,早已停止生命迹象的身体突然窜了起来,速度非常敏捷,那撕裂了的嘴甚至裂到了耳根处,滴下已经变了色的血液。
尸变,在门口目睹这一切的老村长连连后退,吓得坐在了地上。
易哲半睁着写轮眼看着扑向他的尸体,伸出手轻松写意的在那尸体的头顶上一拍,剧烈的冲击瞬间冲刷过了这具尸体,尸身直接砸穿了下面的地板!
“啊……啊……”
沉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嗜血,反而像是虚弱的求饶,易哲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贴在那被他拍进地板地里,尸体的后脑勺上。
轻轻的一弹手指。
砰!
风声都被爆开,尸体的脑袋重重的凹陷了下去,后半部分的身躯高高的抬起,转而又彻底无力的坠下,他的活动彻底的被停止了。
易哲抬起头,看向那些其他白布盖住,却自己缓缓撕开的,站起来了的尸体们。
“死徒……已经到了吗,朱月。”
他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只伸出了几根手指,就慢慢的朝着那些重新活过来的亡者走去。
第三十六话 杀心
短暂的风波后,易哲走出了这间差不多要被他给拆垮了的停尸间,他拎起被吓到了的老村长,拍拍他孱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担心和紧张。
“有手巾吗?”
老村长还在突如其来的异变的惊慌中,听到易哲这么说,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什么尊敬了,更多的是比对那些尸体还要害怕的神色。
倒不是说易哲现在的模样很吓人,相反,他还是那身灰色的铠甲,脸色正常,浑身也干干净净的,连头发的发丝也因为洗涤过而顺直的落在肩膀处,他已经许久没剪过头发,所以已经长了很多。
但是,如果再看看易哲身后的那间房子,就不会这么轻松面对他了。
那些活尸们几乎都陷进了地板亦或是墙壁之中,手臂、大腿都诡异的被折断,就像扭曲的干树根被咔擦的撇断,尸体上都是破损的血液,每个人都是猩红,停尸间中也布满了血花。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灰骑士,仅仅用几根手指就造成的。
老村长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张洗的发白的手巾,僵硬的递给易哲。
“谢谢。”
易哲礼貌的回了一声,接过了手巾,擦了擦右手的手指,那是他浑身上下仅有的被沾上的血迹。
“您拿去吧……”老村长快速的摇头,表示这手巾权当送给易哲了。
易哲这下有点尴尬,他也只好把手巾放到自己包里。
“不要害怕,他们已经被我处理了,不会再发生什么活过来的事情,但是最好,还是使用火葬吧。”易哲轻轻叹了口气。
“明白了。”老村长不疑有他,一口应下。
“这些人统一都是晚上出事的吗?”
听到易哲的询问,老村长也慢慢的从之前的惊慌中回转过来,他尽量不去看易哲背后那一片狼藉,脸色还是有些青白,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说。
“是的,那时候我们晚上能听到一些骚动,最初以为只是一些野兽……可是后来白天都能发现惨死的村民,也有守卫守过夜,但是都没有结果。”
易哲摸了摸下巴,看了眼已经夕阳西下的天色,沉默了半会。
“通知一下村民们,尽早回到家里,把门窗带上吧,今夜我来负责。”
“那一切……就拜托骑士大人了。”老村长说完后也没再跟易哲对话,快步离开了这里,或许是也不想再时不时的眼角瞥到那房间里的惨状。
倒是易哲,还有几分兴趣的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轻松解决掉的活尸们。
以人类为蓝本,由星球制造而出,试图约束灵长类的精灵,真祖们,因为患有对其约束目标的吸血渴望,简单就是说想要吸人血,于是自己制造了所谓的应急食物。
那就是最早的死徒,却有少数逃离了真祖的管理,而死徒本身也具有吸血冲动,而到后来,被死徒转化的死徒,也越来越多,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月的代行者,朱月,因为地球盖亚抑制力发出的求助而降临,除此之外,其他星球也有代行者降临,水星的奥尔特应该是弄错了时间,结果太提前了。
只是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一个学生,蚩尤拼死击杀,这也是易哲没想到的,作为一个星球的代行者,却会被一个原本普通的人类所杀掉,到最后,蚩尤的力量,或许成长到了让他也要肯定的地步。
而又能将其击败的公孙姬,又到了什么层次。
想到这,易哲摇摇头,重新把偏离了的思路调转回来。
关于朱月这类ultimateone级,在型月中顶级的存在,他在穿越前就已经抱有警惕,原本他是考虑过一个个找上这些家伙掠夺的想法,因为能切实威胁他的,也只有这类与根源了,盖亚作为抑制力,也算是地球的ultimateone。
只是算错了一点,脱胎于阿赖耶的阿摩罗识竟然这么难缠,甚至一身力量被压制瞳力与魔力,只剩下八门遁甲,根本赢不了。
从根源之中离开,在这个世界晃荡,他都一直压制了自己的气息,以免被那在时间夹缝的英灵王座中的阿摩罗感知到。
一旦开战,就是跟三大抑制力同时对抗,没有完全之策前,他不会再贸然动手,加上他已经和抑制力算是结下了死仇,必须要将它们摧毁。
易哲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计划,但也没有余力再去找什么朱月的麻烦。
不过跟死徒,倒也不是没有仇。
他闪过那大火之中的房间,将火红的少女逼入绝境的几名人工死徒。
这次到这儿,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能让自己发泄一下了。
他双眼闪过一丝按捺不住的杀意。
……
一般而言,被死徒转化的人类,大部分会直接死亡,只有少数还能以这种非生的存在活下,但是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转化,像今天那些已经能够活动并袭击的尸体,就已经有点蹊跷了,除开所谓的阴谋诡计的成分。
倒不如说是瞄准了这些有才能的人吗。
易哲倚靠在马棚前的支柱上,环抱着双手,静谧的守候在这里,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去,时间多半是凌晨的两三点左右,他身后的几匹马都忍不住闭上眼睛进入了睡梦之中。
他取下嘴上的烟,吐出一口烟雾,任由轻烟翻滚散开,脚边都是五六个烟头,他一直在这儿保持这样的动作等到现在,头顶上的星空十分漂亮,没有云雾的遮挡,那灿烂的星河就这么高高悬挂着,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这幕美景。
但他没有一次抬起头,只是保持着低头,避免着望到那天空。
因为不管在哪个世界,头顶的夜空,都是如此惊人的熟悉,他已经看的厌烦了,每次眺望,就会有该死的回忆浮现。
他又丢下这根抽完了的烟,脚轻轻踩熄灭,丝毫没有停顿,掏出了第二根。
还没来吗。
他已经有了些许的急躁。
心中一直藏着的杀意不可控制的有些泄露了出来,这有些不同寻常,如果是黎墨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担忧他的状态。
他在魔禁就登顶剑道之颠峰,以极意进阶通神,没理由连杀心都控制不了,黎墨是他的弟子,而黎墨也都在千年间借助碧血剑上他残留的极意领悟了藏锋,而他活了不止千年,本该是静如死水才对。
但是却越来越急躁了,他这些年再也没有使用过天然理心流的自然,时雨苍燕流的纵然,那些曾经肆意挥洒,转换的刀意他都没有用过,取而代之的,全都是用的天真正香取神道流的极意居合。
什么时候,只能使用满是杀意的居合一剑了。
已经融合进阶通神,却为什么连那些早已掌握的刀意也没用过了。
他捂住了额头,闭上眼睛,以他的精神不会仅仅熬到现在会感到疲惫。
不,不对……我熬过的不只是这一个夜晚,而是千百年啊。
真是该死啊,他终于抬头看向了星空,双眼有些红色,但并不是写轮眼,只是他的眼神。
真是想立刻就用阎魔刀将这世界的抑制力撕成碎片啊。
隐有细微红光的眼神一动,他轻轻撇头看向某一处安静,慢慢的,嘴角露出笑容,那根才燃起的烟被他吐在地上,他缓缓的抬起头脚步走了去,嘴角的笑容,也愈加的配合着那四散的杀意。
骤然而发!
寂静的夜晚,偏远的小村庄,那些早已听从了易哲的吩咐,关好门窗已经休息了的居民们,不管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或多或少,都感到了生物本能般的害怕,以至于睡梦中的人,都梦到了噩梦。
灰色的骑士双手垂落身旁,简单的走在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声响动。
他面前,不知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一些行动缓慢的丧失般的人影在前面蠕动着,那看起来,却有种恶鬼夜行的错觉感。
但是,恶鬼不是他们,反而是……灰色的骑士。
明明比他们更像人,但是灰骑士那捏紧人心脏的杀意却才像从深渊中慢慢走出的修罗。
“低劣。”他看过这群丧尸,淡淡的说,“仍然只是由一些研究者研究出来的低劣品。”
“不过……以前有一个女孩被这些低劣的丧尸杀害过啊。”
他不合时宜的发出轻笑声。
“那我,就来杀了!”
他发出了肆意的笑声,整个人猛地的飞窜而出,在地上,清晰可见他重重踏下的脚印,挂起着风声,只是转瞬之间,他就已经冲入了那些丧尸之中,没有正常人面对这些活尸的害怕,只有……发泄般的痛快!
**分离的撕裂声干脆响彻!
没有意识的死徒扑向他,但却被直接分离,骨头、血肉、肌肉都全部被扯断,而易哲连刀都没有拔出,用的,只是手指!
他抓过一个死徒,一手戳穿白纸一样的戳破了他的胸口,手拔出时,带起一片黑红色的有毒的血液,他已经是满手血腥的右手宛若刀一样的横过,这名死徒的头部立刻与脖颈分开!
在他背后的死徒冲上去咬住了他没有铠甲防护的软肋,那难闻的嘴咬破了他的衣服,也深入了他的血肉,可能毒死人的毒液根本就像是口水普通,易哲转过身,拧住了这只死徒的脖子,举起他整个身体,抡起来直接在半空拧湿毛巾一样拧成了碎片。
死徒的身躯被拧的滴下血水,溅在易哲噙着笑意的脸上。
他扔下这只已经变成麻花了的死徒,转过身抓过其他的死徒,蹂躏人偶般的碾压。
杀的兴之所至,那早已纯粹的杀心都已经蠢蠢欲动。
灰色的骑士更像是要打碎均衡的反派,他才是像那个夜晚袭击村民们的罪恶。
“呵呵,哈哈哈哈!”
他像穿越前那样撕开一包方便面一样的撕开一只死徒,任由黑色的血侵染了他的灰色铠甲,逐渐变得深深的黑红。
倒吸冷气的害怕声清楚的被他捕捉到了,那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也不是死徒们没有意识的低吼声,而是正常人类的害怕的声音。
之后,便是那个声音想要逃离的快速的脚步声!
易哲眼中红光大盛。
雪白的刀光闪在黯淡的夜晚之中,魔铸的太刀入手的一瞬间,那极意的杀心仿佛找到了伙伴,而握刀了的易哲,也根本没有任何思索,任凭着杀心,对着那声音的地方,挥出了极致的一刀!
极意之居合!半月之剑!
没有考虑是不是出门的平民,也没有考虑是否留下活口,阎魔刀久违握在手上,便是这样足以冲破云霄划开星辉的一刀!
惨叫声响彻在这村庄之中,易哲挑挑眉头。
竟然没有直接杀死,被极意居合的刀光追中,应该是连呼叫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斩断生命。
“砍偏了吗……”
他捂住脸,隐有红光的眼睛从指缝间露出。
“真是越练越回去了啊。”
“也好,正好问问,如果是相关者,直接杀掉也会失去线索啊。”
易哲走向那里,背后的死徒嘶吼着又扑向他的背部,他连看都没看,阎魔刀反手一挥,死徒们仿佛一瞬之间被切中了千万刀一样,在飞扑的半途中就变成了巴掌大的碎块,稀稀落落的掉在早已被血液打湿的沙地之上。
“这些尸体,是你控制的?”
易哲走到那个躺在地上,右手已经彻底被斩断,掉在几米远的地方的,穿着不易被发现面容的黑袍的人,那个人满脸冷汗,瘦弱的身躯不会是战士。
“魔术师?”
“噫——!”
魔术师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向他,而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在漆黑的夜下,穿着浑身都被死徒黑红血液打湿的骑士,那沾满血光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满足的微笑,他颤抖着的想要逃跑,但刚伸出手。
刀光划过,他仅剩的右手也被砍飞。
“啊!!!”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些尸体,是你控制的?”易哲用垂落的刀尖指着他,再度问。
“是,是的!请放过我!我只是帮别人办事的!请放过我!”
“那你就不能顺便把那个人也说了吗?”易哲摇摇头,阎魔刀再度挥舞,这次,砍断的是他的双脚。
魔术师面色发白,差点要晕死过去。
“别晕过去,是谁,说。”
“是……是……摩根。”
魔术师的声音气若游丝。
易哲皱眉,摩根,那是康沃夫公爵和夫人的女儿,换句话说,是和阿尔托莉雅同母异父的姐姐。
那阳光下,拔出王者之剑的少女。
这夜幕下,魔刀沾染黑血的骑士。
易哲猛地的闭上眼睛,那肆意的极意被他全部收了回去,连同脑袋都有些清明,他晃晃头,想要将这些感觉扔到脑袋外面去。
“发泄的差不多了……”他低声的自言自语,但他最后仍将阎魔刀刺入了这个魔术师的胸口里,将他的生命结束。
被他之前顺着杀心切断了四肢,即使活着也是痛苦,而且摩根也不会放过他。
不,这样的理由,也不算理由吧。
易哲沉默的收回了阎魔刀。
第三十七话 基修亚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不知何时,笼罩上一层薄薄乌云的铁幕般的夜空上滴落下来。
灰骑士站立在被打湿的泥泞的村庄小道上,四周都是那些已经被彻底杀死的死徒的尸骸,和背后那具被他处决了的魔术师,暗色的血混合着雨水淌在湿地之间的夹缝。
易哲抬起头,任由那细雨在自己的身上冲刷,冰冷的触感在皮肤上缓缓的蔓延开来,也仿佛在浇灭他有些灼热的内心。
脸上,铠甲之上的血迹也慢慢的被洗涤成淡淡的血水滑落。
这场雨不是大自然使唤的,而是他使用了雨虎自在术。
赤松那个小家伙,好像到最后,能用这术式作为基础,召来磅礴的暴风雨了啊。
易哲伸手把垂落打湿盖在脸上的长头发往脑后一抹。
“这可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年轻的声音中好像带着一股桀骜不驯,和高文一样自信,却更充满着自我。
易哲微微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他熟悉装束的年轻人。
那身装束是长途跋涉用的旅装,而他是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对这种大麻布披在身上的样子再熟悉不过。
“魔术师吗。”易哲淡淡的说,从那年轻人身上他也感到了相当的魔力,至少,方才被他杀掉的那个家伙,是比不上他的。
“我也正在四处旅行中,本来因为这个地方出现了死徒,所以有兴趣来看看,不过,好像看到了更让我吃惊的东西。”有着修长身躯的年轻人,像是某个贵族的公子一样,这样看着沐浴在死尸之中的灰骑士说。
“你指的是我?”易哲皱眉,“在我没有生气前滚,我这个人,最近真是越来越讨厌魔术师了。”
“那真要这么说的话,我不在你的讨厌范围内啊。”年轻人不知为何哈哈一笑,“因为要说什么的话,我行使的是超过魔术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易哲重新审视了他一边,从他身上感到了某种气息。
而那感觉,他曾在这世界的夹缝中感到过。
“你,竟到达过根源。”易哲眯眼。
“很遗憾,只是打开了感觉到达了门口而已。”年轻人有些遗憾的说,他的话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不像你,甚至已经被消除了此世间存在的证据。”
“能感觉到这种东西吗,想必你的魔法,是关于世界方面的吧。”
“不错,正好是可以穿越平行世界之类的呢。”
“是这样,那么该说的都差不多了吧,消失吧,不管你是魔术师还是魔法使。”易哲说完就收起了眼帘,不打算再与他多费口舌。
“别这么疏远嘛,像我等这样追寻根源的人,好不容易能瞅到一个到过那里的人,就不能给我说说那里是什么样子吗?”年轻人简直跟高文一样是个自来熟。
易哲不满的动动眼睛,一根手指伸出,指着那年轻人。
“雷遁。”
闪电炸裂的声音炸响,从易哲的之间环绕起蓝色的电弧,然后猛地迸发了出去,速度快的就跟自然的闪电一样,拖起了橘红色的擦热空气的轨迹,甚至还隔断了细小不断的薄薄的雨幕。
既然轮回眼被他人为关闭,那么轮回瞳术的归一也无法被动使用,再说他也一直压制着蜃魔力,所以使用这雷遁的,仍然是他提炼的自身的查克拉,只是,以他如今的程度,忍术已经不再用结印。
不过在年轻人看来,易哲的举动,更像是发动了一工程的魔术吧。
“折越。”
年轻人面对着迅猛的雷击只是吐出了两个音节,这同样是一工程地步的魔术,他确实有些自我,面对同样的魔术,他也只用同样层次的魔术来对付。
他身前的空间荡出水波一样的波纹,看起来有些扭曲的水面,璀璨的雷击之光转瞬间冲入了那波纹不平的空间,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的起源……”易哲有些恍然,“竟然是空间。”
“因此也才能使用这样的把你攻击折越到某处的小魔术,如果威力更大的话,就做不到了。”年轻人笑着说。
“多生是非,你如果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易哲皱眉。
“所以说不要杀气这么大啦,我真的只是好奇啊。”年轻人摆摆手说。
“根源没什么好对你说的。”
“那就不说根源嘛。”
“哦?你不追求根源?”易哲挑眉,对于魔术师这一群体来说,研究魔道便是为了根源,哪怕是魔法使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是接触到了门扉的人。
“我既然能靠自己达到门扉,那更进一步的走进去,当然也能靠自己了。”年轻人自信的一笑,“说到底,我只是因为死徒的关系而到了这儿。”
“死徒?”易哲瞥了眼这地上被自己干掉的一群死尸,“你又想说什么?”
“还用说吗,这样危害社会的玩意儿,当然要因为爱与和平而拔除咯!”年轻人忽然气势汹汹的说。
易哲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冷道一声原来又是个正义的伙伴,然后就像抬脚走人。
“唉唉唉,别走啊!”年轻人看到他要走的迹象大声说。
“死徒源于真祖,真祖源于这个星球和月亮,你真想搞定,那就炸了这个星球和月亮吧。”易哲头也不回。
“我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月亮那个才到这儿的嘛!”
易哲脚步一顿。
“朱月在这?”
“在这里的堕落真祖,数量比其他地方可是要多啊。”年轻人抱着手,正色说。
真祖具有约束对象,也就是对人类吸血的渴望,固然都可以压制,但也存在没有克制住而无差别吸血的存在,死徒的扩散也跟这群家伙有莫大的关系,老实说,易哲在这些年也听过不少关于吸血鬼的传闻了。
“所以即使哪怕朱月不是这儿的,能消灭堕落真祖不也是挺好的吗?”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易哲语气平淡,“你要管就自己去,跟我没关系。”
“你难道不渴望正义吗!”
“不,我渴望奶.子。”
“……”
被易哲噎的说不出话的年轻人只能呆在原地。
“喂,你看起来是这个国家的骑士吧?堕落真祖和死徒可是会扰乱一个国家的哟,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可是很难对付他们的。”年轻人苦苦思考,最后这么说。
“所以我才要回去,把某个研究死徒的魔女给逮出来。”易哲还是那没啥波动的语调。
“一个魔女是解决不了什么的,有堕落真祖活动的地带,死徒范围化是避免不了的。”年轻人还在说。
然而易哲已经走的要远了。
“真到那时,我也不过是需要多拔几次刀而已。”
年轻人叹了口气。
“我叫基修亚,以后恐怕会一起战斗哟!”
“呵呵。”
易哲说完就彻底消失了踪影,只剩基修亚站在原地,周围一片死徒死掉的尸骸,虽然看起来场景有些渗人,但他还是疑惑的摸起了下巴。
“呵呵?这是啥名字?”
易哲整个人在夜晚下飞逝而过,他奔跑的速度比白天骑马还要快速。
朱月相应盖亚的声音而来,却因为自己不属于地球也不属于灵长,迟早怕得被抑制力给修正,因此才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本来它与易哲确实毫无关联,但谁叫,跟它有关的死徒曾经逼迫过一位女暴君。
黎墨正是被他安排去各地追寻朱月的痕迹。
不列颠又会有死徒涌入吗……
易哲不由得对才继位的王者感到了担忧。
真是麻烦啊。
……
清晨,卡美洛城之中,年轻的王者身后,是那些跟随她的士兵与骑士们。
罗马帝国长期都在压制不列颠,而尤瑟王去世的空隙时,更是派兵进入了国土,在边境甚至干出了烧杀抢掠的事情,也因此,亚瑟王必须领兵前去镇压反击才行,她那张脸上有着忧愁,在担心那里受难的人民吧。
“大家都在等你。”
已经回到卡美洛的易哲走到少女的身边,关于部队的集结,已经完成了。
但那人数不少,但易哲却也不方便称为军队,他曾经的始东氏是一个怪物,在久远前就拥有数万的远征事实。
少女呼吸了一口空气,变得严肃起来,转头看着他身后保持距离的灰骑士,又不由得露出笑容。
“之前村庄的事情,多谢你了,已经受到那里人的感谢信,但你才刚回来又要到另一处的边境,辛苦你了。”
易哲看着她的笑容,摇摇头。
“这是作为属下应该的,不过还是不打算听我的吗,你应该留在卡美洛城里,罗马人……由我带队能击溃的。”
“不要再说这些话了,身为王,我应该身先士卒。”少女有点不满的说。
“你的安危更重要,你上位真的太短,更应该以整个国家的局面为重,我也应该展现了勇武,你应当相信我,再不济,也该相信一样要去的高文。”
易哲轻声说。
“而且,就算真的不满意我的言论,也应该更强硬的训斥我。”
“你做的很好,我怎么能训斥你呢?”阿尔托莉雅摇头,“倒不如说我十分信任你,感谢你和老师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信任我又不听我的,你不会觉得矛盾吗?”易哲轻声叹息。
少女盯了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古怪的说。
“老师之前跟我说过,你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骑士,我也有点这感觉了,你或许跟史诗中的那些古老的王者更像吧,但是这并非我的王道。”
“梅林又说了多余的话吗,你虽然是他的学生,但在那之前更是王,不要用以前的角度去思考,你的王道……有些复制他的话,不是吗?”
“我会成长的,相信我,以这剑起誓。”少女正色说。
“好吧,亚瑟王。”
易哲轻点头后就退到了一边,阿尔托莉雅穿着那身蓝白色的铠甲,走向了早已等待着的部队,高文还是那身耀目的白铠,看着王走来,想到接下来的战斗,有些小小的激动。
而现在亚瑟王的骑士,已经早已不是只有他们俩个了。
有贵族中的人。
也有慕名亚瑟勇武而来的。
其中,不乏一些存在易哲认知中的人物。
兰斯洛特。
易哲看着那个有着不低于高文和伪装后阿尔托莉雅的俊逸的骑士,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着平和,到肩的长发与易哲差不多一样已经有些发卷,但发色却跟易哲天壤之别,易哲的像是杂草,他是更亮眼的墨蓝。
“英格兰的勇士们,我们的土地正被敌人侵占,燃起烈火。”阿尔托莉雅对着众人凛然的说,在梅林魔术下,她看上去,就是个威风的男人,除了在易哲眼中,就是那个只不过到他肩膀高的纤细少女。
“我们将要骑着战马过去,踏平那些敌人,给相信我们的人民,一个和平的家庭,那铅灰色的战火,再也不能把他们的希望给烧毁!”
“让我们!把不列颠的可怕之处,带给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吧!”
石中剑被她拔出,高高举起。
“您的意愿。”
复数的低沉声响应着她,骑士们拔出腰间的长剑,而士兵们则高高伸出手中的长枪。
“我们走!”
英气的少女转过身,昂首阔步,易哲本想在她身前,但当护卫的职责,但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背后,在不小的部队之中,高文看到他,有些亲近的拍拍他的肩头打招呼,附近的骑士们也都对他投以和善的目光。
对亚瑟王最初的骑士,也曾听过其拔剑的勇武,骑士们不会吝啬自己的赞赏。
但易哲只是将眼光留在了卡美洛城后的窗户。
穿着长袍的老人静立在那里,看着出发的士兵们。
梅林……
这就是你期望的吗,还是说,是你和尤瑟期望的。
易哲低哼一声,收回了视线。
第三十八话 灰骑士
比起吹拂,更像是洗礼的风吹过,配合此处的战场,应该是凄凉的风声吧。
易哲淡漠的握碎了手中那不知是哪个罗马士兵淡淡护甲,钢铁的碎片上还有着模糊的血迹,恐怕,这血迹,是混合了许多人而不是单单一人才对。
他远远的瞭望而去,是那些逐渐远去逃离的敌人,那是罗马来入侵的军队,却在他们不列颠的骑士带领下,被击败的溃不成军。
象征罗马帝国的旗帜在他们之间举起,飘扬,但毕竟是战败撤退,所以看上去有点假威风,隆起的山丘之下,灰色的骑士附近躺着数以十计的罗马士兵,他们个个都身躯强壮,都是精锐的士兵。
但都倒下了,易哲甚至没有使用武器,仅凭着一双徒手,便拧断了他们的脖颈。
对他而言,这连热身都还算不上,只是一些普通的人类,尽管体力比某些魔术师们还好,但威胁程度上,魔术好歹还能擦破易哲的皮肤。
罗马也堕落了,他看着有点混乱的撤退的地方军队慢慢消失在那边。
明明斗兽场的角斗士都能拼命的发出怒吼,远征的士兵却已经有了恐惧,是现今的当权者无法扇动起他们的战意吗。
尼禄之后,哪怕是强盛的罗马,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乱,四帝同年,堪称笑话。
这次反击,没有什么挑战性,但也仅限于他一人。
他这边的战友们,都有些劳累的坐到了地上,哪怕是高文,也喘着大气,这些年轻的骑士,倒也算是第一次经历如此阵仗的战斗,何况还牵扯到国家的安危。
易哲回头,看向山丘上,驻着剑休息的少女,她没有坐下,尽管也很累,但还是站在山丘上,凝视着撤退的罗马人。
在这场战斗中,亚瑟王和灰色的骑士是最瞩目的。
灰色的骑士像是死亡的阴影,所过之处都是敌人的溃败,对于他的勇武,哪怕是敌军将领都有所害怕,但他的战斗方式却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正面的鼓舞,不停的拧断别人的脖子或是踩碎头骨。
有点让人不想称为骑士。
而他们的王,却真正的令所有人折服。
激昂的鼓励大喝声,带头冲锋陷阵的英勇无畏,那令人赞叹的战场技艺,都让骑士们为他鼓掌,敌军撤退,也因为她的指导有方的原因才是。
即使在易哲这个能看破伪装的人看来,这个纤细的少女,在战场上的作为,也十分耀眼,这与性别无关。
真好啊,有这样的王,骑士们和士兵们都欣然的一笑。
他们互相搀扶,享受着战胜的喜悦,并对山丘上驻剑观望的王者挥手。
只有易哲一个人,从周围地上重叠的罗马人尸体上跨过转身返回,没有笑意,没有跟其他战友交流,更没有欣赏山丘上那道让人折服的身影。
拔出剑的那一刻,便是王者了。
从此冰冷的铠甲将一直伴随着这个女孩。
响应着他人的希求,也追寻自己心中的理想乡。
不错,不管是他这个短暂的始东王,还是尼禄那个想成为暴君的孩子,亦或者是阿尔托莉雅,都有过一个,关于国家的梦。
路都不同,但都有一个理想乡的梦。
但那是不可能的,乌托邦是不存在的。
因此,他和尼禄都认可暴君的做法,既然梦会醒来,那就做最美最无解的梦。
可是,这个被命运推上王位的骑士王又如何呢。
易哲擦过了一个个的幸存的士兵和骑士,而那些人都敬畏的看了他一眼,易哲灰色的铠甲上甚至都没有多少的血迹,沾满鲜血的只有那双手而已。
无形间,即使是伙伴,也对他产生了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嘿!要回去喝一杯吗!”只有高文朝他大声说。
易哲轻轻摇头,无声的拒绝了他。
灰骑士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山丘上有些孤单的那个身影,便不留恋的朝着卡美洛的方向独自走去。
自那初次的反击后,亚瑟王也多次带领着麾下的士兵骑士们反击外来的侵略者,并获得了诸多成功的战役,在那张尤瑟王留下的大圆桌上,越来越多慕名前来的骑士们在议事的大厅中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圆桌骑士们的光辉从未如此耀目过。
关于他们中的小故事,也逐渐在坊间开始流传,人民们将他们说成守护国家的英雄,骑士们都穿着雪白或者沉稳的深蓝,也有的是火红,不过,仅有一人是黯淡的灰色。
据说他甚至从不清洗他的轻铠,以至于本就是灰色的铠甲越来越黯淡,被灰尘与血迹蒙盖,连暗色的光芒都反射不出来了,渐渐的,都变的漆黑,他有着无人匹敌的英勇,一个人便能杀入敌阵。
他也是最初的骑士,圆桌之上,他离王坐的最近,但却最沉默寡言,不愿加入骑士们那高声激昂的争辩中。
可私下,骑士们便能看见他在跟王诚恳的说些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灰骑士也有着相当梅林的睿智,亚瑟王的治理在二人的帮助下也越来越见成效,可骑士与梅林,两个人从没同时出现在王的身边。
不仅仅是未曾见过灰骑士的人民们,慢慢的在骑士之中,易哲也仿佛一个独特的存在,他喜欢一个人来往,从没见过与其他人喝酒吃肉,也没见过他有哪一天练过武,即使在圆桌会议和亚瑟王的身边能看到他,但存在感却日渐稀薄。
与敌军交战,他那有些粗鲁,明显在享受厮杀的感觉更让骑士们皱眉。
圆桌第一的勇士,并不是骑士。
他得到了这种评价。
圆桌骑士越引人注目,他就越沉淀下去。
“罗马在上一次的战斗后,哪怕是不服气的再来一场,也得休息几个月,关于萨克逊人,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我一个人带队就能处理。”
在亚瑟王的办公的地方,灰骑士对着座位上,越来越干练的少女说。
“又想劝说别让我去吧?”
少女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不行,哪怕只是小打闹,人民们也都在那,我必须做出榜样才可以。”
“如今的圆桌骑士,任何人都是榜样,坊间甚至将高文比作了白马王子,是少女的梦中情人。”易哲不紧不慢的说。
“那我该做什么?”少女反问。
“休息,做一些娱乐活动。”易哲没有迟疑的说。
少女眉头一皱,看向这个一直跟随他的灰骑士,也是人们称呼中的,亚瑟王的右手,但哪怕是骑士们眼中,那谦逊的王者,在看着易哲时,眼中也有了些不满。
“不列颠有外患,而且内部矛盾也不少,你竟然让我去休息吗?”
易哲沉默了半会,仿佛是也感觉到少女暗中对自己的不满。
“太完美不是好事……阿尔托莉雅。”
“不,我是亚瑟。”少女却强硬的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所有帮助,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政治中,你对国家都做出了很多的贡献,但是,骑士们私下对你的评论我都清楚的,你没有自我反省吗?”
“如果我的过失,能让你变得强硬些,那对我来说反而是鼓励。”易哲淡淡的说,“至于骑士们对我的称呼?那与我无关,辱骂我都没有关系。”
阿尔托莉雅一滞,像是也没猜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的不把骑士的荣耀放在心上吗……?”
“不能当饭吃的东西,放心上干什么?”易哲丝毫不留情面的说,“如果在意他人的评价,自己对自己的道路都会模糊。”
“他人才是最好的镜子,能够指导出你的错误。”阿尔托莉雅正色说。
“你说的对,那么你又为何不听我的建议,休息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少女忽的有些语塞,她摇摇头,“说真的,你为什么不能跟大家好好相处呢?”
“要我跟一群猪队友相处?”易哲笑了几声,“战场上杀敌最多的是我,向你进言的也是我,他们只是普通的赞扬了你几句。”
“你说的太过分了。”阿尔托莉雅很明显的有些生气了,“怎么能将战友比作……那种动物。”
“这是一种比喻,或者换个方式,腿比。”
“腿比?”阿尔托莉雅不明所以。
“听我的吧,这样对你会好。”易哲探身说,语气跟往常一样诚恳。
阿尔托莉雅看了他一眼,语气忽的有些冷淡。
“我是王,有自己的判断,再说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可以有自己的见解,不再听老师的方针吗?那么,对你的进言,我觉得是不必要的。”
易哲有些泄气一样的叹了口气。
此时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王,摩根来见您了。”
这是梅林的声音,何况这声音里还有某个让他不舒服的名字,灰骑士收回了脸色,变得又是那副木然的样子,阿尔托莉雅看到易哲这样,虽然知道他与老师不和,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调和。
“我明白了。”阿尔托莉雅大声回答,梅林也没推门进入,恐怕也是感受到了里面灰骑士的存在。
少女叹了叹气,还是起身,她推开门时,门外和门内的魔术师与骑士对视一眼又分开,气氛立刻有些僵硬。
“我们走吧。”少女说。
魔术师和骑士这才动起脚步。
三个人,王走在前面,后面的两个人沉默的跟着,阿尔托莉雅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因为那两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的后背,还搞得挺压抑,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好好坐下聊聊呢,明明对着自己都那么一大段话可以讲。
好不容易回到了大殿,华贵的妇人早已在那等待着。
摩根,是亚瑟王同母异父的姐姐,她也有着娇美的脸庞,继承着跟阿尔托莉雅同样母亲的美貌,易哲的眼光在看到她时略有不善。
跟阿格里皮娜一样的是个蛇蝎美人,但她还要危险些,因为她同时是一名魔女。
摩根在看到阿尔托莉雅时,露出了正常的笑容。
“王果然十分英俊,可惜之前我从不知道你这个弟弟。”
“是的,我也同样不知道。”阿尔托莉雅的态度算不上多好,因为尤瑟的行迹确实有不齿之处,遵守骑士道的少女一直反感这一点。
梅林看着摩根的眼光也很耐人寻味。
倒是头一次,三个人都统一了心思。
只是易哲是抱着绝对的杀心而已。
“这位就是有名的灰骑士阁下了吧。”摩根眨了眨眼,看到了少女背后静立的易哲,她低笑一声,“边境山村时,承蒙你的照顾了。”
哦?易哲提起一丝笑意,这么简单明了就张开了说吗?但关于死徒的事情,他还没有给阿尔托莉雅说过,光是管理国家,她也很劳累了。
“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梅林此时开口问。
“我只是来推荐一位不错的骑士,想必能帮上你们的忙吧?”摩根自然的笑着,然后很亲昵的拉过了一旁身着厚重盔甲的人,“莫德,打声招呼。”
“尊敬的王,尊敬的先知,尊敬的灰骑士,贵安。”
沉闷的声音,难以分辨年纪性别,因为他戴着很厚重的头盔。
“英勇的战士都会在卡美洛获得一席之地,欢迎你。”阿尔托莉雅微笑的说。
盔甲的骑士似乎还很激动的样子,大力的点头。
“我只是来引荐而已,既然王能够答应,我也就离开了,这里不适合我呢。”摩根颇有贵族礼仪的行礼,然后转身慢步而去。
“卡美洛城虽然是首都,但附近偶尔也会有些小贼,让我送摩根女士一点路吧。”易哲轻声的说。
摩根的脚步一顿,转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圆桌骑士第一位的骑士能护送我,这当然好了。”她又用那华美的笑容。
“失陪了。”易哲对着梅林与阿尔托莉雅,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隐藏了面貌的骑士后,便跟在了摩根的背后。
第三十九话 摩根
死尸腐烂般的手从泥土下伸出,像复活的亡灵那样,摇摇晃晃的丧尸们从不规整的泥土地中攀爬出来,扑向它们统一的敌人。
猩红的血继限界那晶莹的瞳孔中,倒映着这些没有心智,没有精神的活尸傀儡,易哲似笑非笑的迎面走向那些狂暴的怪物们,它们没有疼痛,堪称最好的死士,漆黑透明般的巨人般的骨手横扫而过。
那些丑陋极具冲击力模样的尸体们便被巨力扫成了碎片。
巨人的肋骨环绕着易哲,那只近乎无敌的黑手肆意的将死人们再度变成无法动弹的碎末。
易哲眼神半睁,根本没有提起所谓的战意,面对这些一个眼神便可挥舞着素戈鸣尊骨手就能碾压,连死徒都还称不上,只是活着的尸体的存在,他用不着认真。
漆黑的骨手直接砸下,苍蝇一样的把那些活尸体给拍成肉酱,同时漆黑的罪火点燃了那些尸骸,焚烧成了虚无。
易哲缓缓踏过天照之火的道路,逼向那个有些癫狂了的女人。
“你,你到底是谁!”
摩根那一直维持的贵妇人的形象已经坍塌了,她留着冷汗,不停的想要后退,在她的惊惧的尖叫声中,漆黑的骨手冲了过去,将她凌空的握起,在万花筒的瞳力之下,骨手的五只骨指慢慢捏紧。
摩根脸色涨红。
在卡美洛城的野外,这里鲜有人迹。
“我问你,你关于死尸的研究,是从哪里得来的。”
易哲冷冷的看着摩根。
“你……你到底是谁?”被素戈鸣尊的骨手控制住的摩根忍受着那莫大的力量,断断续续的说。
“我只要回答。”
天照之火顷刻间在摩根的身体上点燃起了火苗,如同太阳般的温度疼痛钻心的刺入了她的心脏,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没有一丁点之前伪装好的温柔典雅形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也是被潘德拉贡那卑鄙肮脏的血脉给利用了!”女人疯子般的在天照之中大叫。
“梅林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当今的亚瑟王!只是一个贱.女人!”
“跟她的父亲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贱.货!”
“你恐怕也是窥觑那贱人的美貌吧!让我想想她是用的什么办法来勾.引你!”
“找死。”
易哲万花筒的瞳孔微缩,摩根身上的天照之火熄灭,但下一秒,素戈鸣尊的骨手就猛地加大了握力,比烧的浑身血皮的摩根被这一握给呛出了鲜红的血液,几秒间,她就变成了这幅凄惨要死的模样。
“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研究死徒的,根据回答,我会酌情使用杀了你的手段。”易哲冷漠的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尤瑟和梅林用卑鄙的手段奸.污了我的母亲,处死了我的父亲,如今没有了后人,就把那个杂……”
没等她说完,易哲便强行使用瞳力,骨手再次加紧,摩根身上传出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说,还是不说。”易哲冷漠的逼问。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和那个该死的贱.人!”
“月读!”
易哲双眼的瞳形一震,无形却摄人心神的瞳术瞬间就贯穿了摩根的大脑,摩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骨手的手掌之中,双目无神。
“死徒的研究方式,是怎么得到的?”他再度冷然出声。
低垂着头的摩根不自然的颤抖着,易哲一怔,她应该被月读瞳术侵蚀了才对,精神是被自己掌控的,但他却很难看到这女人的内心?
她不可能抵挡得住万花筒的威力才对。
摩根猛然的抬起头,那张脸上只是麻木的表情,配合她那被天照烧成血痕的脸,竟有种吓人的鬼魅感觉。
“这个女人是魔女,如果不是被你导致精神散乱,我也不方便控制她的身体呢,人类。”摩根溃烂的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易哲皱皱眉,听着那似男非女的诡异声线。
“被同伴击溃了我的身体,仅有精神保留,真是很困扰啊,人类,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强壮呢。”摩根咧嘴,用那混乱的声音说着,透露着一种渴望。
易哲静静的看了她一小会儿后,冷笑出声。
“堕落真祖吗?原来如此。”
他万花筒的瞳型缓缓旋转。
“那我便再换一个问题吧,真祖,朱月在什么地方。”
摩根的脸色一变,尽管她那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脸色了。
……
假面的骑士在与众多圆桌骑士之间的比试获得了胜利,他有着堪比一流席位骑士的技艺,除了不能以面目示人以外,这确实是一个没有什么缺点的骑士。
亚瑟王很高兴又能得到这样一位强大的骑士,亲自迎接他坐上了圆桌的席位。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他的声音很低沉又难以听清,不过,其中那激动的语气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
在这又一次的圆桌会议上,骑士们依旧大声的讨论着这个国家的未来,王与他们同样在一个圆桌之上,能与仰慕的存在如此近距离,骑士们都十分的庆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亚瑟王身边那个一直有着灰骑士占据的位置是空着的。
这一场,众多骑士都丝毫不掩盖自己对亚瑟王的追捧。
莫德雷德也在其中,透着盔甲的缝隙,看着那个英俊面貌的王,但摩根施加给她的魔术,也能看穿梅林的伪装。
“王,日耳曼的那群萨克逊人,还有最后一下,我们就能彻底的将他们击退,赶出我们的地方了!”
阿尔托莉雅欣然的点头。
“都是诸位的功劳。”
骑士们又纷纷举起杯子,里面的酒液晃荡,莫德雷德也想端起酒杯,可是自己毕竟戴着不方便的头盔,她也只好干坐下,实际存在的年纪,并没有多大的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圆桌上耀眼的人们。
尤其是,那位所有人都瞩目的王者啊。
而我……便是她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一阵悸动。
“虽然你才加入不久,可北部巴顿山跟萨克逊人的战斗,也要倚靠你的力量了。”阿尔托莉雅笑着的对莫德雷德说。
假面的骑士沉默的点头,藏在头盔之中的脸,神色难免紧张激动。
阿尔托莉雅一口饮下杯中的美酒,疑惑的看着身边那空着的席位,虽然易哲只是去护送她不那个不怎么讨喜的姐姐,但未免去的时间也太久了点,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缺席圆桌会议。
灰骑士并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偶尔有,也是那种很烈的酒,隔一个身位都能闻着刺鼻的味道。
但现在,四周只有那醇香的葡萄酒的香气。
“去哪儿了呢。”
她小声疑惑的说了一句。
……
“虽然没有了身体,但毕竟是真祖吗?”
疮痍燃烧着黑色烈焰的地上,易哲随意的站在原地,他都甚至没有移动一下,素戈鸣尊漆黑的波动环绕在他的四周。
“混蛋……”
“好歹也算是精灵的一种吧,随意的这样乱说啊。”
易哲收回了瞳力。
“不过看你这样子,也没打算好好的跟我谈谈吧?”
“我的同伴……都还在这儿,别太自大了,人类。”
“然而这世上还是灵长类的天下,连阿赖耶这种抑制力都产生了。”
漆黑的火焰爬上了那摩根被占据的身体。
ps:吾王是我最钟爱的二次元人物,无论如何都想要写,另外,fate卷的发展是在致敬宅魔王。
ps2:业余同人作者是有点考验毅力。
第四十话 吾王啊
罗马帝国已经被击退,剩下的只有那群萨克逊人还在边境游荡,在几次沉重的打击下,这群侵略者终于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迫的撤到了北部的巴顿山。
而阿尔托莉雅也不想对这群强盗手下留情,短短的时间内就又组成了讨伐队,以围剿的形式逼近山脉,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但她也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就近驻扎在这里,他们是在山脉上面的,没有足够的后援,甚至只需要在原地耗干他们的补给就能结束这战斗了,这个策略没有任何坏处,只是骑士中只有两个人有些反对。
一个是莫德雷德,她似乎想要尽快的在战斗中证明自己,所以是希望直接开打的。
而另一个竟然是易哲,包括阿尔托莉雅在内,许多骑士也有些讶异。
那天在王的帐篷里用很大的声音反对这个方针,甚至有些想要自己一个人冲上山,不管怎么说,他的行为举止有些反常,也有些不够尊重王。
骑士们想要劝阻他,但灰骑士的眼光很不友好。
纠纷之下,差点大打出手。
闹得不愉快后,易哲才有些劳累似得捂着脸离开了帐篷,回了自己的那间,整整一天都没出来过,更别说吃什么饭和喝水了。
最后,仍然使用的是静候那群强盗自己耗干自己的补给的策略。
巴顿山的第三天。
易哲仍然呆在自己的帐篷里,他保持着坐姿,手撑着头,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动弹过了,没有清洁,也没有吃喝,甚至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从内到外的腐朽气息,如果是优秀的武者,却会在他面前止步。
因为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不详的杀意。
就像他呆在的地方不是洁净宽敞的帐篷,而是一处布满新鲜尸体的战场,他掌握着极意居合,也意味着他曾踏遍尸山血海,不是什么善人,而是最凶恶的刽子手,这种人,其实都会把人命看得太淡薄。
但各流剑道之中也有自然和潇洒的,他既然能使用出那些刀意,心境也能随时自己制,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能拔出通神居合的剑道名家。
但问题是,现在的他,已经只会用极意居合了。
从魔禁就一直伴随他的杀心,在这个世界,经历的这些事情,终于快把他的耐心都磨光了,时间能造磨砺出一个坚强包容的人,也能将一个这样的人给磨成朽木。
第一代穿越者的那些支配者,最终也没逃过亿万年的诅咒,甚至连庄天成本人也承认过,亿万年后,他或许也会成为当初他杀的那批支配者的一员。
就算能掌握时间的法则,倒流和篡改又能怎么样?
只要你存在着,时间都在你的身上不断的刻下一刀又一刀。
易哲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这也是他这三天头一次动弹,却只是抽出了一根烟点上。
与堕落真祖的交战,虽然不能说有难度,但又勾起了他的杀心,他现在的状态跟真祖的吸血冲动很相似,区别只是在于,一个想吸血,一个想尽情的杀戮,闭上眼睛,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菲尼克斯去杀魔法师的时间。
如果克制不住的话,那就用现实满足自己吧。
他默默的抽着烟。
朱月。
月的代行者,这种程度的存在,绝对能令自己拔出最恶的一刀,只要饮尽了血,就能平息这悸动,更何况,死徒也在危害这里……阿尔托莉雅会很为难。
说到底……自己的这一生,又有哪些事情值得回忆呢。
只是在被迫的向前走,穿越者,看似自由,实际上却遭受的是更多的世界的恶意,他们的外来者,是被排斥的人,是直接插入那些预定好了的命运的钉子。
就像阿尔托莉雅一样,那只是还是宅男的他的一个梦,但如今梦成为了现实,他却不知道到底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握住,亦或者是,只是远远的观望。
尼禄也一样,自己的兴趣使然,想帮她,但最后,是被自己制造的因果所绊住了,如果黎墨不是自己的弟子,在那场大火里,他就不会因为碰面而耽搁,更不会赶不上那几个区区渣滓般死徒对少女的危害。
到头来,我还是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没搞清楚。
“你在吗?”
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了询问的声音,这让他一顿,因为那个声音是阿尔托莉雅。
他沉默了片刻,强行的将那渴望杀戮发泄的心情给收了回去。
“我在。”
这次轮到帐篷外的少女停顿了。
“我能进来吗?”
“可以……”
帐篷的那片白布被掀开,对外人而言,那是挺拔英俊的亚瑟王,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拔出剑后再未成长过的少女,璀璨的金色头发,碧绿清澈的瞳孔,英气的少女进到了帐篷里,闻到了里面那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你没事吧,你最近有些不正常。”她询问着这个手底下最优秀的骑士。
“我很好。”
“真的吗?”阿尔托莉雅皱眉,“但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让人担心了,起码三天前,要是你正常的话,就不会做出那种举动。”
“那是我的失态……但不要在意,我还能控制自己。”
“那就是说,你果然是有什么心事了?”少女抱着双手端详着这个灰骑士,“而且你从没跟我提起你以前的事情,我对你的认知仅仅只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我想我的经历,如果说出来的话,大概不会让人感到高兴吧,而且会有人评价恨铁不成钢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易哲摇摇头。
“好吧,既然你愿意说,我如果继续追问也很失礼。”阿尔托莉雅顿了顿,“但是,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是我的骑士,我也把你当成朋友看待的,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不用拘束的说出来。”
说出来?
易哲抬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
要让我说,很久前就认识了你,很久前,便在那个废弃的仓库,因为你清冷的声音的询问御主,在那个命运的夜晚而喜欢了你?
“我不会害你的,如果哪天就算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也会逃得很远。”易哲有些疲乏的轻声说。
“真的要一个人承受吗?”阿尔托莉雅有些不舒服。
“那你又怎么样呢……作为不列颠的王者,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着王冠的沉重吗?”易哲反问她。
“不,我还有子民,我还有你们这些战友。”
“但这些最终都会离你而去!”易哲冷声说,“你的道路已经走偏了,这样下去你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的我不是很好吗?再看看你,你的脸色看上去像是患了大病一样,还是说这就是你一直对我说的另一条道路的结果?”阿尔托莉雅也断然出声。
易哲一滞,他缓缓的低下头。
“你说的也对。”
他叹息着说。
“这是你选择的路,而且还是美好的方向,不应该有人指责你,来嘲笑反对你的梦想。”
“但是啊,如果你后悔了,发现自己可能错了,也不要伤心。”易哲只是侧起头看着美丽的少女,“因为,我是不会放弃抛弃你的,在很久前我就已经在心里说过了很多遍了,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吾的王。”
这或许是,现在的自己,唯一能感到温暖的事情了吧。
阿尔托莉雅听到他的这些话,有些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不是突然,是早就想说了,我想想,应该是千百年前就说过了吧。”
“那怎么可能啊。”少女瞥了他一眼,但又想到自己是被梅林老师做下了伪装才是,在众人眼中是高大英俊的男性,想到这,她就有些古怪和复杂的看着易哲。
“你的眼光很失礼。”易哲死人脸的说。
“……”
“王,他们按耐不住了,好像冲下山拼一次!”外面传来了士兵焦急的传讯声。
阿尔托莉雅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能特意过来,说实话我很高兴,之后我不会干扰你的王道,也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不会离你而去,好了,休息够了,接下来……让我打的畅快些吧。”
易哲起身,活动了下几日没动弹的身子骨。
他走出了帐篷,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个穿着厚重铠甲,遮盖了面庞的骑士,莫德雷德,他只是投了一眼就收回,慢慢的朝着巴顿山那连绵的山脉而去,那杀心有些蠢蠢欲动,但却不像之前那样难以控制了。
群山之中,隐约听得到那些做困兽之斗的人的吼叫声。
骑士和士兵们纷纷穿起了武装。
阿尔托莉雅也走了上来,凝视着山脉,她慢慢的拔出那把石中剑,指向群山。
“让我们,解放不列颠吧。”
“哦哦哦——!!”
从山上疾驰而下的,便是那些匪类,但来自卡美洛的军队,也丝毫不让的迎了上去,这是第十二场的战役,也将是最后一场。
“即使是孱弱的敌人,使用武器认真对待,这也是骑士道的一种吧。”易哲背对着阿尔托莉雅说,“我也稍稍做些改变,否则的话,圆桌勇士可能会变成圆桌莽汉啊。”
“只是这点改变的话,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只是拔刀吧。”
他的右手紧贴着左手的手掌,像是那里就有一柄入鞘了的武器,他右手缓缓拉出,一柄细长的魔刀像是从他的左手掌里给抽出来一样。
魔铸长刀被他轻松的耍出一个刀花后握紧在手中。
灰色的骑士,第一次使用了武器来面对敌人,这一幕确实太过罕见,引得很多人的瞩目,下一秒,易哲就快速的俯冲了过去,对上了那些匪类。
清冽的刀光在空气中震动荡开。
那是干净利落的刀术,并非战场刀法的大开大合,更像艺术一样的优雅,但却无比的致命,细长的太刀像是在跳跃一样轻盈,易哲又一次的踏足了敌人的中心之处,跟以往的交战一样。
但这次不再是那种粗狂的战法,血花溅开的像是花瓣,那是无双的刀之技艺。
骑士们有些诧异,诧异这个印象中粗鲁的人,竟然也能使用出这种华丽的刀舞,他像是在敌阵中轻松的舞动,每一次转身都能收割下敌人的生命。
一样的不留情面,一样的强大,但却比之前,更像是符合亚瑟王麾下骑士的一员了。
沉重的假面骑士不由分说的冲了出去。
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展现自己呢,莫德雷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的举动也让骑士和士兵们都纷纷加入了战局。
这是一场胜利早已确定的战役。
不列颠,解放了。
第四十一话 交别的圣剑与魔刀
亚瑟王带领着圆桌骑士,获得十二场重大战役的胜利,不列颠迎来了空前的繁盛和统一,王的高洁也被众人称颂,她有着骑士的一切品质,更统领一群优秀的骑士,于是人们也逐渐的称呼她为,骑士王。
平定了外患后,开始转而针对国内局面。
梅林作为优秀的参谋提供了很多有意义的参考,相反的是,曾经时常在王身边进言的灰骑士,不知为何,越来越少的去亚瑟王的办公房间了。
他常常在夜晚的房顶,一个人一壶酒一根烟,也偶尔会到练武场,拿起他那把秋水一样的太刀对着木人偶做出进攻的姿势,但从没有出刀过。
他有点变得更奇怪了,哪怕是高文,也没有时常找他谈话,不是白色骑士不担心战友,而是灰骑士时常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像是敌人一样,冒然打扰的话,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吧。
近来亚瑟王似乎碰到了一些困难的事情。
国内时常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命案,据人声称,是一种人形的怪物袭击的。
在跟佩里诺尔国王的决斗中,阿尔托莉雅也犯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错误,违反骑士道的攻击了对手,以至于石中剑当场断裂,这让她后悔不已。
但梅林适时的安慰了少女,并说,在圣湖中,有着新的恩赐。
穿着黑色袍子的梅林,还是那一副苍老的模样,但他能幻化自己的外表,所以没人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面目。
老魔术师走在前面带路,为了表达自己等人的敬意,他们都没有骑马,而是以步行的方式来到了这片茂密的森林中。
来的人,只有梅林、易哲、高文、兰斯洛特、阿尔托莉雅,以及依然隐藏自己的莫德雷德。
除了易哲和看不清面貌的莫德雷德以外,其他人能感受得到还是相当慎重的样子,毕竟要去见圣湖之中的仙女和精灵。
附近森林散发的平和的精灵力有些让易哲不太适应,那很像昔日斩杀过的古神一样的感受,这些曾经被他屠戮的存在又一次站在面前,他难免会忍不住要拔出阎魔刀,成为灰骑士几年来,参加了很多次战斗,杀心也越来越难控制了。
“这便是圣湖了。”
一直缓慢行走的梅林,忽然顿足出声。
大家也都停下脚步,看向那片清澈见底的,并不多么宽大的湖水,湖面像是镜子一样,没有水纹的波动,那之中,还有着如梦似幻的彩色的朦胧轻雾,显得不可捉摸,阿尔托莉雅还发出了赞赏的声音。
“精灵也早就知道亚瑟王会来,所以,已经准备好了啊。”梅林说,他朝前走去,靠近着湖水边,探身望去。
那梦幻般的彩色迷雾中,隐隐可见有着窈窕的身影,仿佛捧着一把长长的剑影。
“怎么过去拿呢?”阿尔托莉雅不禁问,那是在湖水的中心才是,可他们这里也没准备小木船。
“向精灵祈求吧。”梅林和蔼的说。
“哼。”一声冷哼从一路上都没说话的灰骑士身上传开,高文和兰斯洛特对视一眼,这好像是他们这阵子第一次听到易哲的声音了。
“她是拯救不列颠的王者,这圣湖既然是在不列颠之内,那就不可能让王低头反而去觐见,让那精灵自己过来。”易哲冷漠的说。
“——噫!”
一种很像小孩子发出害怕的声音,很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疑惑的左右看看。
“哪儿来的小孩子声音?”
易哲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戴着头盔的莫德雷德,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赶紧摇头摆手,表示不是她。
“是,是我的说……”
那清脆的小孩子声音又说话了,不过这次听清楚了来源,大家齐齐的看向那圣湖中心被迷雾遮住的身影。
一阵沉默。
“是精灵在说话吗……?”高文迟疑的说。
“不清楚……”兰斯洛特回答。
“你不是被仙女养大的吗?”
“那也不是这一片的仙女啊……”
“能不能,请你们来拿的说……”那迷雾中的身影又说话了,不知为何,总带着一点害怕的情绪。
“没听我之前说的吗?拿过来。”易哲皱眉。
“呜哇!”又是一声被吓到的胆怯声音。
“你别说话了。”阿尔托莉雅瞪了一眼易哲。
“……”
“那总不能让你游过去吧,这里让我来。”易哲摇摇头,走了过去,靠近着湖水边蹲下,手指头伸进那镜子般无动的湖水,一股冰冷的气息蔓延而去,从这到那湖心,一条莹莹的白色薄冰层缓缓冻结而成。
“好冷的说……”那抱着剑影的身影嘀咕一句。
“闭嘴。”易哲说。
“呜呜……”
直到一条冰径的小道浮现在湖面上之后,易哲才起身,让开了位置,示意阿尔托莉雅走过去,少女也点点头,不过目光里还是带着一点儿他之前吓精灵的生气的感觉。
亚瑟王走上坚固的冰道上,浮起的白色雾气也让她的身影有点难以捉摸,她很快的就进入到圣湖中心的彩虹般的湖光之中,也能清楚的看到那怀抱着大大剑鞘的精灵。
身高还只能到阿尔托莉雅的肩膀的,有着细长的耳朵,身体娇小,看她的样子,抱着那圣剑似乎很吃力的样子,背后一对透明的翅膀轻拍,不过让阿尔托莉雅奇怪的是,这个小精灵的脸上充满着哀愁。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姐姐们太可恶的说,竟然一致都把我推出来的说。”小精灵的声音有点发颤。
“有,有什么问题吗……?我难道就是如此的不受精灵们的待见吗?”
“不是亚瑟王的说,是那边一张死人脸灰色骑士的说。”小精灵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湖边,仿佛又感受到某人那直愣愣的视线,吓得缩了缩头。
听到好像说的是易哲,阿尔托莉雅有点恍然。
“他确实有些奇怪,但却是我信赖的部下,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的。”阿尔托莉雅笑着说,想要打消小精灵的顾虑。
“不是,不是的说!”小精灵大声的反驳,“他很危险,他身上有着洗都洗不掉,跟我们精灵一样的血味道的说!”
“亚瑟王,一定要小心那个人,他散发着不详的说!”
“什么叫与你们一样的血……?”
“就是精灵的血!他一定杀过很多精灵,甚至神灵的说!”
阿尔托莉雅皱眉,易哲的过往他从没有提起过。
“亚瑟王,小心点,这是给您的圣剑的说。”小精灵吃力的把那把大大的剑鞘递过来,阿尔托莉雅下意识的接住,“还有那边两位骑士,也有剑的说。”
在湖边等着的兰斯洛特和高文一怔,他们面前,湖水忽然分开了,像是在叫他们过去一样。
“这个是……”
“去吧,精灵在叫你们呢。”梅林见状,思考了一会儿说着。
高文和兰斯洛特互相点点头,他们对梅林这位元老人物很是尊敬,于是也没有怀疑的走向了湖心,岸边也只剩下沉默的莫德雷德,以及易哲跟梅林三人了。
“她得到了圣剑了。”易哲忽然出声。
梅林看向他,眼光有些复杂。
“是的。”他说。
“那你也该退场了。”
忽如其来的敌意让梅林一顿。
“她的王道,太过美好,向往着谁都渴望的理想乡,但就是错在了太过完美,这之中有你错误引导的责任,离开吧,魔术师,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梅林皱眉。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片森林都在拒绝着你,你是个危险的人物,我不能放任你留在她的身边。”
“所以说我真讨厌魔术师,有些自以为是了啊,你们。”易哲偏过头,不善的目光直视着老人。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也是自以为是吗,易哲阁下。”这次,老魔术师没有选择避让,而是直直的看了过去。
“我有着即使她走错路,也能在一切都毁灭也还能保护她性命的力量,而你能做什么?光靠着你那张嘴皮子说的无聊预言?”易哲甚至跨出了一步,清清楚楚的表露着自己的杀意。
“你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了,阁下,虽然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你现在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危险。”梅林缓缓的说。
“胡说八道,我能与世界为敌,没有什么危险可言!”易哲的声音突然加大,双眼有着不安定的赤红,这一秒,周围安静的森林忽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绿色的叶子纷纷落到地上,树枝晃荡不定。
“退下吧魔术师……”易哲右手隐约可见跳跃的雷光,梅林皱紧了眉头。
“住手!”
冷喝声叫停了易哲那即将撕开空气的雷电,阿尔托莉雅和高文与兰斯洛特都从圣湖中重新回来,他们三人也都持握着不凡的长剑,只是,看向易哲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
“你想对老师做什么?不是说过不会干扰我的王道了吗?”阿尔托莉雅紧紧的盯着他。
易哲眼中有些动摇,右手那闪烁的雷光忽然间熄灭了。
他感受到高文和兰斯洛特看着他的眼神也跟去之前有所不同,里面隐隐带着一些警惕。
“那个精灵跟你们说了什么吗?”他皱眉出声。
“易哲卿,你看起来有些累了。”高文平稳的说,只是那只手却按在了才得到的,属于他的轮转胜利之剑的剑柄之上。
易哲默默的看了他们一会,又重新瞥视一眼圣湖。
“只是一个精灵说的话,就比我这个朝夕相处几年的人更具说服力吗?”
他低哼一声后就转身大步朝着来的路走去,但背对众人时,他的脸上也有一些痛苦的纠结之色,他抓着自己心口前的衣服,那杀心已经是在折磨他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又怎么让我能信任你呢……”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远远的从背后传来。
……
孤寂的山头之上,灰色的骑士像是才经历一场血战后一样,疲惫的坐在那里,头深深的垂落着,杂乱的长发落下,遮住了他的面庞,那身几乎不怎么洗涤的灰色铠甲,这些年过去,也已经变得黑中带红了。
明明穿着这身在不列颠乃至卡美洛都象征着高贵身份的骑士铠甲,但他倒像一个破败潦倒的流浪者。
倒不如说,从前那身破烂的麻布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更贴合不让人感到心寒一点。
“呼……”
他吐出青灰色的轻烟,手指拈着那根快烧到底的烟。
背后传来细微的破土之声,还有着那些低吼的无意义的渴望鲜血的声音。
易哲背对着那些爬起来的活尸不闻不问,对这种情况,他已经有些熟悉了。
不列颠内,那些被袭击致死的人,往往在下土之后,过段时间自己会重新爬起来,这只是一些渣滓们死徒的小手段,但他也不得不常常跑到各地来解决这些。
但只是跟这些活死人战斗,他那渴望杀戮的心就越得不到满足。
跟吸血鬼一样,尝到了血的滋味,却发现只有几滴,又被勾起了饥饿感,让人难受。
如今的阿尔托莉雅面对着这些是比较棘手的,整个不列颠,关于这些死徒的消息还被人当成了坊间传闻没被当真,只是因为全都是他一个人以神速消灭着这些各地产生的家伙。
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我就是这种,自己要跳进坑里的人啊。”
他低声呢喃。
背后那些死尸也察觉到了那里坐着一个活物,纷纷朝着他靠来。
易哲缓缓睁眼,猩红色的写轮眼开眼,其中还带上了不属于血继限界的诡异红光。
凄厉的风声划过,像是长剑斩断了空气那样锐不可当,紧接着就是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血肉分离的割裂声。
易哲一怔,他还没有发动攻击才是。
背后落下一个身影,他白发苍苍,皱纹比百年前看上去更深了,碧绿透彻的剑芒上沾着几滴肮脏的黑红血液。
“东王。”
老人恭敬一般的出声。
“是你啊,也到这了吗?”易哲平静的说。
“东王说过,有消息后到不列颠来找您,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朱月似乎就在这。”黎墨转过身看着那些被他顷刻间处决的死徒的尸骸,“这些东西,还用不着脏了您的手。”
“那不一定,倒不如说,你的出现让我没东西可杀,有点让我难受。”易哲收回了瞳力,叹息的站起来。
已经苍老的学生看向他尊敬的师长,却有些呆滞。
“您……”
灰色的骑士披头散发,那张脸上虽然依旧没有岁月刻下的疤痕,可却像个神经病一样有些扭曲,黎墨熟悉的极意时不时的从他身上散发着,十分的不稳定。
和千年前,那个在高台上高呼着让人们热血的王者,完全不一样。
头一次,黎墨觉得有些陌生。
“您怎么了?”黎墨担忧的说。
“我可能坚持不了本心太久了,看样子,我果然不算太优秀,庄天成所说的那些支配者亿万年才变得如此,我只不过是千百年就变成这幅好笑的模样,被自己仰仗的剑道和走的路搞得这幅模样,真是让人好笑……在罗马分别前,我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学生当然记得。”
“那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对了,把它拿着。”易哲挥手,清冽的刀光滑下,阎魔刀插在黎墨身前的地上,刀身嗡鸣着,似乎还在不舍与主人的分开。
“你会用到它的。”
黎墨紧紧的看着他效忠一生的王者。
“我明白了。”
第四十二话 分歧
莫德雷德,这是她的创造者,摩根给她取的名字,她生存在这个世上仅仅只有数年,但已经成长到了一般的少女的程度,姑且她的机能是女性,她是一名克隆人。
但她也有自己的意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非正常的出身,她也感到了羞耻,有时候会无意识的就对身边那些正常出生的人感到妒忌,因此她讨厌人多的地方,自己离群索居,但又遵循着小说中描绘的骑士道磨练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认认真真的锻炼自己。
因为她是一张白纸,所以更能轻松的在上面涂抹各种颜色,她向往着那些高洁的骑士,没有其他念想的她,进步的很快速。
但是,这份纯真也被制造者,算是她母亲一般存在的摩根所打破。
克隆的少女毫无叛逆之心,但她却是那个骑士王亚瑟的克隆体,她是不被承认的,污秽的那个存在。
但即使是在深受打击的同时,她也陷入了头一次激动的欢喜之中。
自己和那位王者有着同样的血脉?这似是非是的嫡子般的关系是无上的荣耀,那位被众多骑士所尊敬的人,是超越了任何小说里的骑士主角的人,而她自己,作为王的继承人而言,简直名副其实、身心与共。
亚瑟王,是她的‘父亲’
而她从小并不知道人们谈论的父爱,对她而言,亚瑟便像是上帝一样。
尽管摩根像她灌输着叛逆的思想,但她心中对王的憧憬和敬仰,却远远的大过摩根那每日重复的恶毒言辞。
何况,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创造者,平日的作为,那些将活着的人转化成死尸的技术,让她也感到不寒而栗,幸好自己并不是那种肮脏的东西。
在她成熟之后,伪善的摩根带着她去了卡美洛城,也第一次见到了莫德雷德日思夜想的那位王者。
她没有阻碍的加入了圆桌骑士团,并不惜一切的奉献着。
她也逐渐被人们看重,乃至在圆桌上的席位,也更靠近着那位王。
她认为自己得到了认可,而且摩根那个女人不知何时也失去了消息和踪影,同时,关于那些尸体袭击的事情很多,王也在为此忧虑。
在种种处境下,她最终忍不住向王脱下了自己那一直带着的厚重假面,向她这位父亲吐露了自己的一切。
阿尔托莉雅震惊的看着与她一样相貌的少女。
“原来如此……虽然是姐姐的诡计,你也算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并不准备承认这件事。”
莫德雷德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失去了感官,最后她是怎么走出卡美洛城的都已经记不清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拒绝?
我不够优秀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我还没有充分的证明自己!
没有达到圆桌骑士的首席的位置!
父亲一定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待在他的身边!
她克制了自己的心情,在一次圆桌会议上,发动了自己的攻击。
对象正是那个,被骑士们敬畏的人,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坐在离亚瑟王最近的地方的那个,灰色的骑士!
她的攻击蓄谋已久,没有使用骑士的长剑,而是适合隐匿的匕首,她的攻击也非常的迅速,迅速到她的刀都已经快要割破了灰骑士的脖颈,那些高声谈论的骑士都没有来得及闭上说话的嘴巴。
但她失败了,灰色的骑士朝她看了一眼,那是猩红的目光。
她被直接撂倒在了地上,那精钢的匕首竟然被灰骑士用徒手给捏的弯曲,灰骑士居高临下的看着突然做出这种举动的她。
莫德雷德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作为骑士,她不仅对着同僚偷袭,而且还是用的匕首,并不是发起正式的决斗,何况,那是在亚瑟王主导的圆桌之上。
亚瑟王的脸色很难看,骑士们有些骚乱,最后这次会议不了了之。
莫德雷德并未被驱逐出圆桌骑士团,可是她的席位,却一瞬间被排到了末尾,只能隔着人影去看到那位王,而王,也再也没有对她投过眼神。
冰冷、破灭,实际活过日子加起来只有几年的她,感受的就只有这些。
在宛若能遮蔽整个天空与地面的磅礴的大雨中,脱去了假面的骑士一步一步的走入那雨幕之中,像是因为心很冷,那滴在地上,投过了铠甲的雨滴,也冷的刺骨,刺入了心脏,她像是提线的木偶。
步履蹒跚。
随时都好像那些线都要断掉,自己也会失了魂一样,视线都在渐渐的模糊,她也越来越摇晃,但在她跪倒地上之前,先是撞到了某个人,莫德雷德的身子软了下去,在躺到地上前,被那人抓住。
“大雨让我清醒,却让你昏厥啊。”那人的声音在暴雨的淅淅沥沥之中有些难以听清,但距离很近,他的话还是传入了莫德雷德的耳朵里。
可她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就这么的闭上眼睛。
“身体的机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么,你单纯的这几天在糟蹋自己吧,否则以摩根那个女人的能力,也不会连这点保质期都没有。”
温暖的绿光在遮蔽人视线的狂雨之中亮起,像是波涛大海上的夜晚下,那孤单稀薄的灯塔发出的微光,但这不起眼的绿光,却给了莫德雷德重新睁眼的力气。
“转生术对人偶也有其效,既然来到世上了,就活着吧。”说到这,那人一顿,“无论是否幸福……”
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这个在这种暴雨的天气,还出来故意淋雨的怪人。
灰色的骑士,将她那不上台面的挑战转瞬间摧毁的人。
一种生的力量在她体内回转,她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你……为什么帮助我?”莫德雷德迷茫的想要看清雨幕下那有些模糊的身影。
“你遭到了阿尔托莉雅的拒绝了吧,你心中可能燃烧起了负面的火焰,没有的话当然好,但如果是有的话……我不会允许你做有害她的事情的。”灰色的骑士低声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他的善意,仅仅是因为此。
“我不明白,骑士们不理解你,王也不信任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忠诚?”被心中的期望背叛的少女抓着易哲胸前的湿透的衣领。
“如果仅仅只是一些人的流言蜚语,动摇不了我的心。”灰骑士低沉的说,“你的爱,纯粹但是缺少了锤炼,仅此而已。”
“那你又怎么样呢!骑士们甚至将你当成一个怪物!他们根本不把你当成同伴!总有一天!那个你爱着的亚瑟王也会撤销你的席位!”莫德雷德大吼着说。
“没关系,她对我怎样,不妨碍我想要保护她的感情。”
“你们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把自己定位成了亚瑟王……”
“但我不是那样,所以作为臣子身份的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被撤销也好,被训斥也好,被质疑被警惕也好,只要,我还是我。”
“梅林他知道你可能存在的危害,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用那张嘴随意说些话,我不会是那个怕东怕西的老东西,所以,我不会放任你离开。”
易哲反过来将莫德雷德的手抓住。
“我给你新的生命,让你活着,但你要在我的监管之下,我不会允许你做出出格的事情。”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你曾经无所追求锻炼自身,渴望阿尔托莉雅的爱时,有在乎过这些吗?”易哲凝视着她。
莫德雷德有些颤抖,但没有说出话来。
“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
但是那群人警惕我,乃至有点想让我消失,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易哲抬头,任凭着大雨砸在自己的脸上,这场雨有些让他变得冷静了些,但平日呢?
“我淋够了,回去吧。”易哲朝着城堡走去。
灰色的骑士松开了握紧着莫德雷德的手,慢慢的靠近着那所,可能没有人在乎他的城堡,但是他的脚步没有迟疑,重获生命的莫德雷德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在之前,她也从未关注过这个人,仅仅知道他有着强大的实力。
但当仔细的看时,他的背影,有点令人心疼。
莫德雷德不经意的朝着他的背影跨出一步,那只之前被他攥紧的手还有些疼,刚才那只手握的很用力。
不过,不是害怕她怎么样,而是不想让她这个不安定的人,牵扯到那位王……
“你,追求着什么啊?”
灰骑士一顿,头也不回。
“我追求……一个结局。”
……
那一直异于常人,且无人问津的圆桌骑士团的首席,灰骑士不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伴随他左右的,还有那个熟悉的,优秀的年轻的骑士,莫德雷德。
这很奇怪,因为在之前的会议上,莫德雷德甚至还袭击过易哲,那甚至是下了死手。
阿尔托莉雅也发觉了,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色更加的复杂。
跟随着易哲的莫德雷德,在举止上也有些贴近灰骑士,曾经的她不遗余力的以圆桌骑士奉献着自己,充满了激情和斗志,刻苦的磨练自己。
但现在很少看到她有什么进步了,甚至没有在圆桌会议上发表过一次自己的看法,从前这种人,只有易哲,而现在,占据末尾和首席的两个人都是如此。
灰骑士难道是在报复这个曾光芒四射的年轻骑士吗?
私下已经产生了这样的言论。
有的骑士还曾向莫德雷德发出了担忧的询问,但回答的却是冷漠的声音。
那个人做了什么吧?
他一直都不像个骑士,穿着灰色的铠甲,像他的心灵一样,行事也没有骑士该有的高洁,甚至还一度对王没有礼貌。
这样的言论,也越来越大了。
于是在某天,骑士们发现,曾是首席的灰骑士,已经和莫德雷德一起坐在了末尾,亚瑟王的身边,则变成了高文。
短暂的惊讶后,人们开始祝贺高文卿,这个白色的骑士素来人缘颇好,但这次的高文没有露出那惯有的笑容,而是神色复杂。
易哲沉默的坐在圆桌的末尾,他依旧的没有发表任何自己的言论,像是圆桌首席这种东西,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位子的不同而已。
“有一件事真的是需要向大家说,桂妮维雅向我求婚了。”
阿尔托莉雅严谨的向着所有人大声说。
较为火热的圆桌上,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桂妮维雅是一名有着让人惊叹的美貌,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动心的优秀女性,而且身世不凡,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向至高的王发出这种请求。
“这太好了。”有骑士下意识的说,在他们的眼中,拥有高大身躯、俊逸面庞的骑士王,和桂妮维雅这样的扬名在外的温柔美丽女人结合在一起,那是完美的。
“王这样的人,必须要有一名优秀的王后呢。”
“从今以后,又有了必须要效忠的人啊。”
“王,答应她吧!”
骑士们高声的鼓励着。
“不行!”
突如其来的低吼声直接压下了所有骑士的热议,像是北极冰川的寒流吹到了春意盎然的大陆上,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人们统统闭上了嘴巴。
说话的是那个从来都没有在会议上发表自己意愿的灰骑士,连同着一边的莫德雷德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你们是王的骑士,是臣子,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做事?!”易哲冷冷的扫过圆桌。
被他那近乎敌视的视线扫到的骑士,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撇开视线。
“说的不错,这是我的事。”阿尔托莉雅忽然出声,“因此,我已经答应了她的求婚。”
莫德雷德明显的感觉到了易哲那波动的心情。
“不行!”
“你才说过,身为臣子,没有资格要求王吧!”
灰骑士那十足的压迫力在碰到阿尔托莉雅时就直接软散了下去,易哲看着少女,皱皱眉。
“可是你……”
“不列颠需要一个王后,否则人民们也不会安心,觉得这个国家是完整的吧。”阿尔托莉雅淡淡的说。
易哲沉默了下去。
“您的意愿。”他低声的说,然后就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以往尽管他没有发表谈话,但也都是没有提前离开过,所有的圆桌骑士都没有提前离开这个神圣的会议。
但当灰骑士走出门后,莫德雷德也一言不发的站起,紧紧的快步走出了会议厅。
第四十三话 很好看
卡美洛城堡的练武场中,仅仅只有两个人在进行着比武。
进攻的那一方穿着厚重的铠甲,头上也戴着那基本上从不脱下的假面,她持握着那把细长的骑士们常用的长剑,她的战法也颇具威力,大开大合,长剑被轮的虎虎生风,如果剥去她的铠甲。
那样纤细的身体,能发挥出这样的力量,也是很惊人的。
她所面对的那个对手,却只是直接空手过去,两根手指就死死的夹住了那把长剑,剑身轻轻的颤抖着,明明蕴藏着能劈开厚实木板的力量,但怎么都无法再砍下。
莫德雷德用尽了力气,却也只是让那两根手指下沉了一丁点。
“这是你第七次被我这样接下了,为什么不试着僵持时,松开一只手攻击我呢。”
易哲淡淡的看着莫德雷德。
女骑士不语,只是向前踏了一步,似乎就跟易哲怼上了一样。
“难道是坚持你所谓的骑士道吗?”
易哲摇摇头。
“那没有意义,如果真的碰上强大的敌人,尽管高风亮节也让人尊敬,但比不上活下去。”
那两根有茧子的手指轻轻用力一扳,清脆的响烈声,工匠精心打造的长剑就这样被他筷子一样的给折断,半截剑身垂落,插在了泥地之上。
莫德雷德喘息着,松开了握着折断了的剑柄。
“但只是这么说,你已经很优秀了,你的这具身体有着很好的潜力,摩根倒是个出色的魔女。”易哲看着弓腰休息的假面骑士。
“为什么……要这么教导我呢?”
从那面甲下,莫德雷德的声音沉闷的传出,这是她最大的疑惑,从前并不了解易哲这个人,不会有这样的感触,但当她开始伴随易哲左右时,这个人那惊人的内在就慢慢的向她表露。
几乎超出想象的实力。
仅仅只需要必要甚至极少的情报就能推断出国家局面的睿智。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男人,光论才能的话,他超过了当今人们称颂的亚瑟王,这样的人,应该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了的,耀眼的星尘才是。
但最终,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连一个可以倾诉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孤独。
“因为放任你,可能会伤害到她,倒不如我来正确的引导你,力量也好,谋略也好,这样你至少能成为我想的那种人。”丝毫没有在意是否有权利决定别人这种事,灰骑士淡然的说。
就是这一点,是莫德雷德如何都理解不了,这种程度的关爱,到底是什么支撑着的。
“连你这样完美的人,都不能得到父亲的信任吗……”
易哲看了看她,轻笑着摇摇头,他拉过了少女骑士的手臂,走向一旁用于休息的简陋座位,这阵子,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心,或许是这种,曾经也体会过的,教导某些人的熟悉之感吧。
“坐下吧。”易哲伸手擦过了座位上的落叶和细微的灰尘。
莫德雷德忽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强硬的男人露出这样细腻一面时,让她有些意外。
“您坐吧。”
“位置很宽敞,你难道觉得我很胖吗?”易哲半开玩笑的说。
莫德雷德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下,那身铠甲着实不适合这种动作,所以她坐下的也有点吃力之感。
“你说,我这样完美的人,为何还不能得到阿尔托莉雅的信任么?”易哲坐在她的旁边,轻声说,“先不提我是否完美,但完美就等于可以得到幸福,这是不对的。”
“确实,所有的生命都向往着完美,向往着那只在故事中的理想乡,但是,那是不可能的,阿尔托莉雅她本人想成为公正的王,也想不列颠成为绝对独立的理想国。”
“但是,现实的乌托邦终究是冥顽不化的社会,幻想理想乡,是人们追寻的对象,它的荒谬早就被证实过了。”
“而公正的最后,又可以得到什么呢?或许只会换来别人的一句,不懂得人类的感情吧,因为太过公正了,没有了常人的私欲,即使是这次的婚约,也仅仅只是‘这个国家需要王后’的想法。”
“而最终,这样的王,反而会让人怀疑,不懂得感情的人,又是否能带领别人吧,多么矛盾又讽刺的事情。”
“你也问我为什么要教导你,之前我的回答只是一层原因,还有一层是……这些骑士真是太猪了,在我看来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却遵循着近似迂腐的骑士道。”
易哲看向那城堡。
“比如要战争时,就需要军备,而军备只能从人民们那里拿来,阿尔托莉雅想要胜利,想要保护国家,于是也许她压榨了一个村庄,但换来了十个村庄的和平,这是她的公正,但在骑士们看来,这也许是一种错误。”
“也许不会有牺牲呢?战争会胜利的,所以这些措施真的没有必要。”
“村庄的子民不该被压迫,比起被自己人压榨,倒还不如毁在外来人的入侵中。”
“毁在入侵者手中就是理所当然,但一旦王为了胜利做出这些,就是大罪。”
“白日做梦的蠢猪,他们真的以为,光凭他们,就能守护不列颠了吗?”
“战争一旦开始,这些人就陷入战斗,恐怕压根都顾不上小小的村子。”
“但我,这个被他们看似怪人的人,我杀的敌人是他们的几倍?我一个人守护下的村子又是几个?”
莫德雷德怔怔的看着他,对于并没有多少阅历的她而言,易哲的话,有些突然的难以理解。
“就是说……我们的骑士道,和王的追寻,都是错误的吗?”莫德雷德思考后,慢慢的说。
“不,也不是那样的。”易哲轻轻的叹息着,“即使走上暴君的道路,能得到的繁华,也只是一时的,因为并非所有的帝皇,都是有胆识和手腕的人,将国家化作自己手这样的独裁,如果独裁者足够优秀,确实能强盛一时吧,但,独裁者死去,下一任继位时,如果能力不足,只会自断其臂。”
“阿尔托莉雅她所追求的理想,虽然在我看来不适合,但要说错的话,也并不是啊。”
“正是有这些追寻理想,人类才会有这么多的波澜壮阔的史诗吧,即使是我也不例外,这样的我,也在追寻着一个理想的结束,生命都是如此,即便不可能达到……但也不会因为怯懦而后悔。”
“或许,这才是理想乡的真相。”
“因此,要指责她这个做梦的小女孩吗?她想的,只是人们心中善意的终极而已。”
“我……不是很懂。”莫德雷德沉默的说。
“这些你不需要太明白,当成我的无聊感慨吧。”易哲说,“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认真说出来的。”
“什么?”
“不列颠的这群猪队友。”
“……”
“王者和骑士之间所需要的和承受的,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骑士们对我看法很坏,而我对他们同样如此。”
“好了,休息够了吗?你的脑袋不太适合想这些,我再陪你练习,这次,我将一些技巧交给你。”
易哲站起,活动了下身体,走向练武场的中央。
莫德雷德看向他。
“我觉得……您很适合当做王者。”
“是么……”
易哲无声的笑,声音压得很低。
“可我的国家,早已湮灭了。”
……
亚瑟王和那位美丽的桂妮维雅的婚事,很快就传遍了不列颠,这是很盛大的一次活动,卡美洛城变得很热闹,桂妮维雅的背景并不平凡,相反还是不列颠很有名望的贵族,在阿尔托莉雅平定外患后,有了她的支持,不列颠的内乱,也能轻松的摆平吧。
几乎所有人都为这次的婚礼送上了他们衷心的祝福。
但必须除开那末尾的圆桌骑士的两人。
那飘扬宏大的花雨,易哲默默的看着在漫长的红色地毯上缓缓牵手结伴的两个人。
那沸腾的人群,那排列训练有素,给人震撼视觉力的骑士和士兵的方队们。
已经是很多次,看到这样的典礼了啊。
易哲没有加入为亚瑟王护卫的礼仪方队中,反而是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无人的高楼上,眺望着那一方。
后面传来铠甲震动的声音。
“你怎么不去近距离看呢,那是很难得的一幕,不是吗?”
易哲不回头的对着不知为何来到这儿的莫德雷德说。
莫德雷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朝他看了一眼,这是个人都没有。
“这里被我包下了。”易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灰骑士那枯草一样的长发被高处的风吹起,吹得散乱,但他没有去管,倒不如说他甚至都很少洗头,这样灰头土脸的样子,加上那黯淡的铠甲,恐怕不知道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他是战场上那个最强的骑士。
不列颠内,连亚瑟王都能压过的,骑士。
莫德雷德忽然走近,帮着易哲把吹乱的头发撇好。
“至少整理下仪容,这样父亲至少看你也会入眼一点吧?”她说。
“在乎人的视线吗……很久前,我确实注意这些。”易哲半睁着眼,想到了那高台之上,下面那万人以上热情澎湃的景象,也是这样,花瓣组成的雨幕坠下。
“我也曾穿着漆黑如夜的风衣,任凭冷风吹过,像是张开鹰隼的翅膀呢,那时候我还是一头碎发,论英俊的话,兰斯洛特都比不上我。”易哲难得的哈哈一笑。
莫德雷德看着那张布满灰尘和疲乏刻痕的脸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禁愣住了。
“那为什么不再打扮成那样子?”
易哲的笑容慢慢消褪。
“没有人看,又干嘛那么费力呢。”
“你也不是孤身一人了……至少,现在我跟着你,整天要是对着乞丐一样的人,我也会不高兴的。”
易哲苦笑一声。
他转移了视线,看向高空。
“嗯,你说的也对,我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吧,既然是重要的战斗在不久后会等着我,我也该着装上阵呢。”
易哲的手在空气中划开,像是挥舞了一把刀,他那逐渐都长到背后肩胛骨的枯草的长发无声的断开,一点都不好看的发丝跟那些花雨的花瓣一样轻声坠地。
他的手在被切断成短发的头上抹过,那杂草一样的发质像是发生了奇迹,变得油光亮丽,灰骑士还抓过了一边桌子上的抹布,轻轻的一抖,那擦桌子有油污的抹布变得干净无比。
他用力的擦了擦脸。
“你看看,这样能见人了吗?”
易哲转过头。
削瘦的脸庞、柳叶一样的短发、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双眼无比清澈过,柔和明亮的阳光从那边投射而来,在他的脸上射过了投影,嘴角那本来细微的笑意,好像更柔和,幅度也更大了。
莫德雷德微张着嘴,易哲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嗯……好多了。”她支支吾吾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
易哲重新回过头,看向那边,快结束的婚礼,人群发出了喝彩声。
“很好看呢。”莫德雷德又说。
“是啊,很好看。”易哲的视线重新停留在了华丽的婚礼之上。
不,我说的,是您啊。
她是在心里说。
第四十四话 战事
阴暗的街道小巷上,时不时的飘过代表着不详的黑色小乌鸦,发出难听的叫声扇动翅膀飞走,这里的房门窗户都紧紧的封闭着,时间并不算太晚,只是食用晚饭一两小时后的时间段。
但是城市的氛围却跟凌晨深夜一样,天色都没有完全的暗下去,却有着死一般的寂静,像是人们都在担心什么一样。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袭击事件越来越频繁了,本来只是当成饭后笑谈的东西,却让人民们都揪紧了心,而目睹那些活着的尸体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件事最终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列颠中存在着可怕的怪物。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去掩盖了,它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就在每个人的身旁。
亚瑟王似乎已经在为此事而努力了,但是这一次没有像之前十二战役那样快速简洁,有力的给出答案,甚至圆桌骑士们也有伤亡的消息传出,人们惶惶的呆在家里,一度都让正常的生活停止了节奏。
冷清的墓园中,这里树立着不规整的石碑,缺角破损的墓碑,也如同这个杂乱的陵园一样,充满着死亡后的遗忘。
本就很少人会来扫墓,在发生那些活死人的事情后,哪怕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也都没有人愿意来到这个晦气的地方。
莫德雷德就站在这种地方,不知道是为什么,这里的温度要低一些,她的呼气也能有着很淡很淡的白雾,她头上没有戴着假面。
和亚瑟王同一样的面貌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反正这儿,也只会有一个人能看到,她并不在意。
易哲坐在她后面某个不知名的墓碑边,靠着那个饱经风霜的墓碑,明明不知道那是谁,却搞得跟是死去的好友一样熟稔,也没有顾忌人家是死者,又叼着那根烟,烟头的火星时而明亮事而黯淡。
他已经是一头短发了,发质也春回大地一样,在这种视线下也能看到一些柔顺的细光,那身标志性的灰色轻铠甲没有穿在他的身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之前说过的,漆黑如夜的长衣。
他果然不像一个骑士,反倒是,像小说中的那些游侠?
莫德雷德尽管背对着易哲,但注意力却都放在她的背后。
“它们要来了,不要松懈,你还不是我。”易哲取下烟抖一抖灰。
没有戴假面的少女面色一正。
“是。”
不像对摩根那样,也不像对亚瑟王那样,对这些时间带领他的易哲,少女也不知道这种情感该怎么阐述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再继续胡思乱想,那些复生的死者伸出了满是泥土的脏手,从掩埋自己的土地中爬了出来,腐烂了半边身子,上面还蠕动着寄生虫的污秽,正常女孩看到这东西,估计腿都会软。
圆桌骑士中也有能力不足还被反杀的人。
“在我这根烟抽完前解决,不要超时了。”易哲扔下那根抽完的烟蒂,自己又老神在在的摸出了一根。
面对着死徒都能镇静的少女,却因为易哲这句话不由得浑身一抖。
多半又是想到了超时会遭到易哲那名为教育的指导,少女眼中厉色一闪,一踏脚整个人就已经冲了出去,挥舞着长剑劈砍向那群张牙舞爪的死徒。
易哲看着特别用心的莫德雷德,不由得有些狡猾的笑笑。
他或许很喜欢这样能教导这些尚不成熟的人,可能是因为自己走错的路太多了吧,能看见年纪小的家伙,少走些弯路,他也能得到一些慰藉,不过,那教育的指导,到底是不是正面的,有待商量。
死徒的低吼声和少女的低喝声混杂在一起,伴随着的是密集的切断肢体的声音。
莫德雷德已经很强了,或许连阿尔托莉雅也不能在单纯的技艺上压倒这个单纯的可怕的少女。
这些低劣化的死徒只是没有疼痛和意识,但要是说威胁的话,他们的行动很迟缓,除了样子确实难看以外,真的没有什么要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一旦数量多了还是会感到吃力,因而一根烟的功夫要解决这些数量的死徒,不算太简单。
何况,易哲这个烟鬼抽烟的速度,莫德雷德不由得有些发怵。
莫德雷德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在背后坐着的易哲忽的起身,这样少女心中一颤,难道这么快就抽完了?她才杀了四只死徒啊!
莫名的她又觉得屁股一庝,想到了那教育的指导。
但碧绿的剑光剑影在她周身划过,下一刻,还在朝她嘶吼的死徒们全都砰的一声变成了碎落于一地的血肉的块状,看到这一幕的莫德雷德心又沉下去了。
难道易哲大人已经抛弃了节操,自己出手解决掉这群死徒,然后就有理由对自己进行教育的指导。
看错你了!阁下!
痛心于自己对易哲的错误认识,莫德雷德没能看到那个已经来到此地的第三者,碧中带血的光影有生命一样的切割了那些死徒后,收回了某个人的剑鞘之中,身子骨丝毫没有佝偻,但已是白发苍苍的人抚摸着剑柄。
“东王。”
“你怎么回来了,应该有让你待机吧。”易哲有些讶异的说。
黎墨的左腰是那把自己亲手打造的碧血,安静的躺在鞘中,它和黎墨算是等于易哲和阎魔刀一般的组合,而右腰,就是那把时不时颤动的魔刀。
感受着主人就在眼前,但主人并没有召唤自己,魔刀只是轻动,并未直接回到易哲的手中,易哲看着那摸了千百年的刀柄,也不由得温柔一笑。
“冷静点,阎魔。”
魔刀似乎有灵,或是说有魔性,听到易哲的话,刀身便安静了下去。
“它一直都很想你。”这阵子保管阎魔刀的黎墨说。
“但你也不可能是因为这样就过来的吧,出了什么事吗?”
黎墨此时笑了笑,这个笑容无关这个问题,而是他看到了东王现在的模样,感到了开心,心中些许的忧愁已经消散了,现在的他,看上去,更贴近在始东氏的那位王者,本来,担任这个偏僻地方国王骑士的职责,在他看来,太辱没他的老师了。
“你是什么人?”莫德雷德走过来,警惕的盯着黎墨,虽然这个老人外表没什么压迫力,但之前那碧绿的剑光太过骇人了,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你是……”
“姑且算是我现在教导的人。”
“原来如此,算是我的师妹吗?”黎墨恍然着说。
“也不算,我并非她正式的老师。”
“原来如此,跟尼禄一样,是您兴趣使然撩的花草吗?”
“不……你想的方向太奇怪了。”
莫德雷德此时不满的插入进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问,能让你过来再找到我,恐怕是大事吧。”易哲看向自己的老学生。
“确实,而且不列颠里面已经有些端倪了。”黎墨沉思了一会。
易哲皱皱眉。
“死徒怎么了?”
“在外的蛮族,有一些已经被死徒侵蚀了,而且不是这些没有理智的尸体,而是堕落真祖。”
“堕落的真祖?”易哲挑挑眉。
“应当是相应朱月而来的吧,毕竟您说过,朱月是最初最究极的真祖。”
“没理由刻意对这个国家做什么才对,之前碰到过一个魔法使,也说过朱月潜伏在这里,难不成……”易哲有些恍然的理解,“是冲着我来的?”
相应盖亚,打算将地球变为所谓的真世界,不止朱月,其他代行者也为此而来,被三重抑制力都当成眼中钉的他,或许是一个很大的妨碍,何况,奥尔特那只有些天然呆的蜘蛛更是被蚩尤给杀掉。
始东氏的作为,源头也都在他的身上。
尽管朱月本体有其他的打算,不过,要来杀他,也只是作为代行者的职责。
“这不是挺好的吗?”易哲一笑。
“那些蛮族也都朝着不列颠在进发,恐怕是打算攻陷这里吧,而且军队之中有数量相当大的死徒,不是这种劣质品。”黎墨深深的说,“我知道东王在乎这里,所以才特意回来说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易哲问。
“恐怕不出一个月吧。”
“你这几天跟着我吧……但隐藏好自己。”
“我明白了。”
“走吧,回去吧,会有仗可以打了。”易哲转过身拍拍还有些没怎么理解的莫德雷德,漆黑的天照之火笼罩过那些死徒的尸体,逐渐成灰。
第四十五话 会战
依然是一场圆桌会议,但以往那热火朝天的讨论声,这次却没有出现,除了高文和兰斯洛特这些人,那些席位中流的骑士们,都有些沉默。
认真看的话,会发现,这跟曾经还是灰骑士的易哲有些一样,区别在于,易哲从来都是板着脸,而他们,则是想说却紧紧闭着嘴巴的纠结。
“近来卡美洛城附近的那些怪物的袭击已经得到了控制。”高文皱眉说,说着还看了一眼满脸不在乎,跟上课中明目张胆走神一个类型的易哲,“因为易哲卿和莫德雷德卿的努力,甚至有过一段时间怪物都销声匿迹。”
尽管易哲被剥夺了圆桌首席的位置,但他依然是圆桌中实力最强的人,因此卡美洛主城是交由他来负责的。
“其他地方,也因为各位骑士们的努力,得到了控制,不过,也有优秀的战友离我们而去。”
圆桌骑士们都沉痛的低头悼念那些同事,阿尔托莉雅同样沉默了片刻,之后说。
“尽管很难过,但我们依旧要保护国家,那些逝去的战友们负责的区域,再派新的人去巡视吧。”
闻言,骑士们也只能答应下来。
“王,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有的人问,如果按照伤亡的速度,这样他们会吃很大的亏。
“目前没有。”阿尔托莉雅摇摇头。
“诸位,这是我等的职责所在,骑士的荣耀时时刻刻笼罩着我们,不要被恐惧击败。”高文见状,高声的说着。
但相应声并没有多么激昂。
“那些被击退过的蛮族们也在边境虎视眈眈,看样子是想要再次踏足我们的土地。”兰斯洛特沉声提醒。
他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
“必须提前整理军备,但我们目前的士兵数量很难抵御住,发起征兵令,虽然能锻炼他们的时间很少,但这是必须的。”阿尔托莉雅顿了顿说。
“王,那些蛮族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没有必要向人民索求吧,而且现在的局势,他们已经因为怪物袭击的事情遭到了很多的苦难了。”有骑士忍不住出声说。
阿尔托莉雅慢慢摇头。
“不,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骑士们面面相觑,但王的命令不可违背,所以他们也没有人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大家回去之后多做休息。”
稀稀落落的起落声,骑士们两两三三的先后走出议事厅。
“王,那我就去桂妮维雅王后那里继续担任护卫了。”兰斯洛特低头说。
阿尔托莉雅点点头。
兰斯洛特慢慢转过身,最后几个的走出了大门。
场内只剩下很少的人,易哲看了看,对着一直坐在他身边,也没有说过话的莫德雷德轻声招呼了一声,同样从位子上离开打算走。
“等一下。”背后却传来了叫停声。
“怎么了?”他回头看着坐在中心位置上的少女。
阿尔托莉雅还是那副模样,跟当时在拔出石中剑时一样,时间在她的身上停下了,但还是有变化的,那双清澈的瞳孔里,那些纯真慢慢都被磨练成了坚毅。
“你看起来……变了不少。”少女看着剪短了头发的易哲,半会才说。
易哲确实变化有些大,以往的他,应该是穿戴灰色铠甲,灰头土脸,长头发都从眼前盖下,别说是圆桌首席,更像是吃了败仗的残军之一,但现在的他已经脱下了那沾满了很多东西的铠甲。
黑色的长衣不算多么名贵,只是很合身的套在身上而已,但好像也找不到更适合他的装扮了。
“这样的衣服我以前穿了很久,所以看上去很契合。”易哲慢慢的回答她。
是吗,亚瑟王轻点头。
“你也变得……爽朗了一些了。”
那双在发丝之间若隐若现,偶尔透着不安分红光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有些晶莹,尽管他依旧像个熬夜劳累的人,但少了那种生人勿进的危机感了。
“或许是身边总是跟着人了吧,身旁时时刻刻都有视线的话,如果狰狞一点,那个人会难受吧。”易哲摇摇头说,身边戴着假面的莫德雷德微微低下了头。
阿尔托莉雅看过了假面骑士,没有说关于她的话题。
“卡美洛附近的事情,谢谢你了。”
“她同样努力过了,我做的不多。”易哲在莫德雷德的背后轻轻推了推,将一直有些刻意要后退的假面骑士给推了上去。
“也谢谢你了,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平静的说。
“不……没有的事。”从面甲下,传出沉闷的声音。
“我取消了你的首席,你也没有再穿着铠甲……是不想再成为骑士了吗?”阿尔托莉雅停顿了一会,看向易哲。
“不是,也不是只有骑士才有资格效忠于你吧?”易哲笑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哪怕什么都抛弃了你,我也不会。”
“太好了……关于后面与那些蛮族的战斗。”阿尔托莉雅复杂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带队,但我可以分给你的士兵,或许很少。”
因为易哲很强大,所以他要承担最危险的事情,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要求是很过分的,他甚至不是不列颠人。
“我明白,我答应了。”易哲没有任何反驳,直接说。
“这样啊,那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们也好好回去休息吧。”
易哲静静的看了会她。
“跟桂妮维雅相处的好吗?”
阿尔托莉雅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笑了笑。
“她明白我的秘密,但也支持着我,没关系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其实,由我担任她的护卫更合适……”
“当然,可是之前你的状态让人有些不放心,所以就交给了兰斯洛特,不过他也是一名优秀的骑士,我也很放心。”
易哲轻声叹息。
“这样就好,你也是注意休息,那我们先离开了。”
易哲拉过了一旁好像有些尴尬的莫德雷德,快步的离开了议事厅,只剩下少女的王者,坐在那大大的圆桌之前,她好像又陷入了思考。
“易哲大人,你好像不太开心。”
出了议事厅,在无人的过道上走着,莫德雷德看着易哲,忍不住说。
“被死徒混着的蛮族入侵,还有桂妮维雅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击退那些入侵者的,至于王后,父亲不也是说过了不用担心了吗?”
“她说不用担心就不用了。”易哲轻轻敲敲莫德雷德戴着的头盔,“最近兰斯洛特经常在王后身边,尽管他担任着护卫工作,不过以往,即使会议结束,也会在阿尔托莉雅身边再商讨一会的。”
“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骑士,桂妮维雅也是一名优秀的女性。”
“那……?”
“桂妮维雅和亚瑟王是郎才女貌,但她是女人,相比之下,兰斯洛特和桂妮维雅,才是真正值得匹配的一对。”
“您不会说……”莫德雷德瞪大了假面里的眼睛,“可我为什么和大人您在一起,大人就不担心这回事呢?”
“因为我看着你,有一种看着才出生婴儿的感觉,很遗憾,我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再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的是你爹啊。”易哲笑着说,按在那头盔上的手也更用力的揉了起来。
少女的头因为易哲的手而不停的摇来摇去,她在头盔里低声嘀咕。
“人家明明都这么大了,总把人当孩子看。”
“我得先离开一会了。”易哲忽然说。
“嗯?”莫德雷德疑惑的说,“要去哪儿?”
“前阵子就说过,既然是要上战场就要换一身衣服吧?”易哲淡淡的说,“衣服我已经换好了,那自然是上战场了。”
“唉?”
“那个魔法使真是爱找麻烦啊,不过,虽然迟早我也要去找就是了,黎墨。”
他对着不在此处的人低声说。
卡美洛城堡外,升起一道漆黑的斗气。
“我先走了。”他再最后拍拍他教导了短短时日的莫德雷德,整个人像是烟雾一样飘散消失。
莫德雷德对着空荡荡的过道。
“一路小心……”
……
穿着贵族礼服一样的黑色服饰,明明是颇为严谨的样式,还带上了坎肩,不过一头浅金色头发的年轻人,那张脸看上去怎么也算是飞扬跋扈那种类型的,眉目之间都充盈着一种自信。
他的身材高挑,黑色的纯皮皮靴也擦得锃亮发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酒会舞会的话应当算作主角那样热场的类型。
只是他在的地方没有美酒和烤的焦黄发香的肉类,也没有走来走去,裸露出光滑背脊和小肩头的优雅女性,更没有什么绚烂的灯光了。
只有近似荒芜的土地,和是不是刮过带着灰尘的风,在他这看起来不凡的衣服上沾上些难看的印子。
“呼……”
年轻的魔法使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果然还是被我浓浓的爱与正义的气息给吸引了啊。”
他抬起头,正视他的斜上方,语气从玩世不恭变得凝重了起来。
“真祖之祖啊。”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只有一片吹过的风回答他,感受着那从未感到过的压迫力,基修亚眉目间的桀骜都有所收敛。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他从服饰下拿出一柄短小的短剑,那个剑刃的锋利度只能说还不错,不过削厚实的木头恐怕也会卷刃,但它的用途也不是来砍杀。
“虽说是研究魔道而拥有魔法的理论技术,不过我确实还插一脚呢,否则也已经推开根源的大门了吧?这件礼装也不算完全完成,不过,小看它的话,也还是会遭到不小的打击哟。”
他笑着说,然后浑厚的魔力威压从他身上迸发了出去。
不只是他体内的,小源的魔力,还有庞大的,来自周身世界的大源魔力。
“宝石剑.泽尔里奇,姑且是以我的名字来命名的魔术礼装。”
在站在魔道近乎颠峰的基修亚的前面的,是一个迷人的生物。
它有着棕色的长发,发丝甚至垂落到它的脚边,宽大的衣袍则是白色的,下摆又是蓝色的,它的身体构造应当是相当纤细,但衣袍却因为浑厚的力量而无风自飘着,它看上去,姑且像是拥有完美容貌的女性。
可实际上它的面孔又有着女性都不具备的冷漠,那份冷漠在众生灵之上,就像抑制力对于生物一样的蔑视。
朱月之布伦史塔德,月球的ultimateone。
“沉浸魔道之人吗?”
它的声音也充满着混沌一样的中性,性别对它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
“我的目标不是你。”朱月淡淡的瞥视着基修亚。
巨大的风声从他们的头顶上方传来,像是什么体积质量都极其庞大的东西坠地一样,漆黑的光影拖起暗影一样的尾光,白发苍苍的老人重重的踏在了这片地上,脚下甚至裂开了裂纹,可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朝着对持的两个怪物级的存在走去。
基修亚看着他那不算太强健的身躯,却做出这样超人的举动,不由得眼皮发跳。
但后一个沉重落地的人更猛些,身上没有老人身上那环绕的黑色气息,只是凭借着肉身进行这恐怖的自由落体。
他伸了伸筋骨,发出舒爽的声音。
“总算碰到你了。”
朱月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同时深了下去,男人眼中荡起了猩红的符号,他玩味的看着那个月之王。
“咦,你不是那位骑士吗?”基修亚出声。
“无礼。”黎墨缓缓开口,身上的黑色气息愈加的浓郁,深沉的如同死水。
“他并非什么骑士。”
“而是王。”
“始东王。”
“学生,先为您打头阵。”白发的老人好像压根没感觉到月之王的压迫力,径直走向它,基修亚沉重的魔力也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碧血出鞘,视线中的老人仿佛不在了,他那副衰老的样子给人带来的时光摩挲感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
让朱月脸色都微变的。
绝世般的锐意!
第四十六话 为王攻阵
ultimateone,最简单的理解的话,便是‘王样’。
立于那个星球生物体系顶端的个体,按照食物链的层次分配原理,越在上层的生物,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力量越大,繁衍的能力就越少。
如果到达极限,一个极致,进化的顶点,那它的数量只可能会有一,到那时,个体就等于这个种属。
在型月之中,‘王样’甚至就是星球的灵魂,甚至是没有死的概念的。
盖亚其实也是地球的‘王样’,只是发生了差错。
朱月,就是月球的‘王样’。
它甚至代表着月球这整颗星球的力量。
但那碧绿的血芒出鞘的一瞬间,当那个苍老的躯体再度睁开那双垂下的眼角的时候,无形的锐意甚至撕开了朱月笼罩在四周的压力,基修亚的魔力同样如此,他确实在千年间做到了藏锋。
但藏锋就是为了出鞘,只是没有人会想得到,出鞘的这一刻,会有多么的令人心惊胆战。
易哲曾不相信蚩尤真的将奥尔特给击杀,因为那是水星的‘王样’,仅仅依靠他传下的那不完整的斗气,怎么可能会让一介凡人击杀水星的灵魂?
但他确实相信了,在这一秒间。
千年前在他手底下学习,研究,欢声,死去的那些学生们,毫无疑问,都是只要打磨,便可发出耀眼的星尘,那份炽热,连易哲也要感到刺眼。
浑厚的黑色斗气将黎墨已经裹住,看不到任何他的迹象,唯独那道碧绿的血芒触目惊心。
朱月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长啸声,层层不属于魔道的力量震动了周身的空间,荡出着目不可视的空间波纹,基修亚皱眉凝重的看着月之王发出的反击,那种力量甚至能跟他的宝石剑的能力有的一比。
但漆黑的影子尖细的像是一根针,一往无前的刺穿了一切阻碍的东西!
那是极意。
概念上的攻击,近乎碾压的摧毁了朱月这阵仗庞大的攻击,荒土一样的大地在朱月的声音中崩塌,发出地震一样的颤抖,基修亚撇撇嘴,苦笑一声只能立刻吟唱一句咒文,整个人鬼魅的向后退了一步,却退后了近十多米。
冷漠的看着化身成了一柄刀一样的黎墨,朱月从漂浮中轻落在地,它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只有那刺耳的行动带来的撕裂声响彻!白色的魅影的速度,还在黑色的黎墨之上!
像是黑夜降临大地那样,夜幕一样沉重的斗气从黎墨的身上蔓延出去,过往之处,一切东西也都纷纷的破碎,他的起源就是破坏!
月之王临近,面无表情的朝着那四散着极致杀意的老人一抓而去。
五根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留下了血红的光影,一道道漆黑的不稳定的缝隙在它面前拖起,空间清脆的,像是玻璃声咔嚓的声音远远的就传到了易哲和基修亚的耳朵里,黎墨的左肩顷刻爆出五道血花。
朱月的爪击在他身上留下了骇人的伤口,深入了骨骼,露出惨白色的骨头,但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一丝动摇都没有,碧血剑直直的穿过,直指月之王的喉咙而去。
“他疯了吗?”基修亚不由得皱眉,面对真祖之祖,竟然采取这样不怕死的攻势,吸血种的生命力本就顽强,何况是朱月这个究极的存在。
“他没疯。”易哲看着那冷酷般侵入的黎墨,轻声说,“因为千年前,他也刺出过这样的一剑。”
在乌鲁克城的野外,他也是这样,在众人绝望的时候,只有他站了出来,拔剑而向。
千年后,依旧如此。
你从来没变过啊。
朱月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愕然,黎墨的眼中完全没有动摇,亦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唯独只剩下,要将那一剑刺出的,纯粹的可怕的意志,它不理解这样的举动意义何在,面对着幻想种也能破灭的攻击,他为什么要抗下,也要刺出这一剑?
灵长类都是智慧的,所以这个星球上,才会由灵长类主导,甚至衍生出了阿赖耶识与盖亚对立。
凌厉的手再度抓下,黎墨的右半边身子立刻爆出血花,那破破烂烂的衣袍已经变得粉碎,露出他里面已经鲜血满身的身躯,但握着剑的右手,连一丝抖动都没有!
“千年的孤寂……”在朱月那实质性一样的阻碍前,黎墨缓缓的吐出字句,“本以为,已经没有机会再为王攻阵。”
他竟然露出了带血的冷笑。
“真是太棒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朱月皱眉。
孱弱的人类依靠着数量和智慧才主宰了这个星球的大半部分,有着智慧的他们,也有着感情,有着私欲,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因为有这样狡猾的心性,才能以弱胜强,因为这样的贪婪,才会潜伏,慢慢蚕食,也因此,这个星球甚至向它们发出了求救,试图创建没有人类的,真正的,真世界。
人类是卑劣的,生存在这个地方,却不懂得感恩,慢慢的勒索着这个家园,彼此之间也没有和谐可言,过多的智慧和感情,导致了内乱和纠葛,没有力量的他们,变得依赖以歹毒的计谋来迫害别人
没有力量,却最具威胁,因为他们有着**,一种即使付出一切,也能潜伏下去的心性。
魔术师们为了根源而可以付出一切。
凡人为了金钱或是性能付出一切。
但在朱月看来,生命应该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真祖是约束人类的精灵,死徒是真祖的血食,但是得知死徒有着漫长的生命后,有些人类甚至能心甘情愿的来成为死徒。
梅涟所罗门,朱月曾遇到过的一个人类个体,因为具有与动物对话的能力,被部落切断双手双脚供奉起来,垂死之际被它饶有兴趣的拯救下。
人性如此,但面前这个苍老的家伙,又为何不珍稀生命呢?
黎墨眼神更加的狠辣!他的心更加的唯一!他的动作更加的简练!他踏步而去,暴乱的斗气像是相应着他的心性,如同沸腾的岩浆那样蒸发!
八门遁甲,六门,景门!
他周身炸开了血雾,他已经很老了,借助斗气的特性,他才得以在这世间苟活这么久,他的身体也逐渐的衰老着,一刹那的冲破身体的禁制,他的生命都到了危险的地步,但这样的他,只有一个感想。
真可惜,没办法开到第七门啊。
苍老的面孔上闪过的是决然,随后而至的是,连让月之王的思路都出现一瞬停滞的极致的杀心。
“有死无生,向死而生。”他低声呢喃着老师曾经的教导,这是八门遁甲的精髓。
“但是啊,老师……为了您,即使死无葬身,又有何妨。”
千年前的乌鲁克,他在那之前,度过的是几十年的黑暗生活,当他以为自己得到拯救时,却跌入了更深的深渊。
氏族破灭,手足相残。
一个人行尸走肉一样的漫无目的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走动,他像是格格不入的孤魂,一个时间的遗忘者,阪泉、逐鹿、埃及、克里苏、美索不达米亚……那些他都撒过血的地方,有的已经从山变成了海,有的从海变成了平原。
死亡当然是一种解脱。
但是,当始东氏泯灭于历史之后,王者的部下消失在时间的尘埃中,有谁,又去记得,又去传唱,那一个人的故事,那个人的功德,那个人的作为。
于是他活下来了,一个人,提着那把碧血剑。
从春秋到夏冬,雪山融化成河流,千山风化成了沙漠。
“学生不才,无用武之地,从未帮您做过什么。”
基修亚忍不住退后了几步,震惊的看着那中央交接的二人,黎墨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破灭死亡一样的黑色蒸汽环绕着他,火焰一样的在他身上燃烧,又被狂风吹去,吹散在云的彼端。
朱月那肆意挥洒都能抓碎空间的攻击,一道又一道的落在老人的身上,但是,那把碧血的光芒,未曾停止!
易哲静静的看着那浴血的老人,他果然很老了,如果是乌鲁克那时的身体,他甚至能开到第七门吧。
“你一直都是一个天才啊……何况经过了千年的打磨,废铁也都能练成精钢,何况你,本就是赤金呢。”
朱月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着实弄不清眼前人到底为抱着什么心态,但是有一点它绝对的清楚,那把碧绿剑上的危险的感觉,逐渐的让它都有一种胆寒的地步。
几千年了,我终于能在您面前,刺出这一剑了。
如果这世上已经无人记得始东王的名号,哪怕我再经历千万年,再老,也要握起这把剑。
因为,如果我都不在了
世上,谁应您帝王之名?
“为!王!攻!阵!”
黎墨发出破裂一样的嘶吼声。
那仿佛是在回答朱月心中的疑惑,但那已经没有意义了,月之王的心神都悬在那一剑之上!千年的沉寂,藏锋,拔出时,好像连那些时光都一起拔出来了,展现在朱月面前的,就是那漫长的旅途!
无数变换的风景,越来越老去的人影,那碧绿如秋水的剑芒之上,仿佛带着那一道道的景色,海水般的朝着朱月侵蚀而去!
“这是什么?”基修亚有些被震撼的出声,他的心脏都好像被无形的锐意给切成了粉碎,浑身都是打湿的冷汗,那不是魔术,不是魔法,更不是魔道,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但又如此,直指人的灵魂。
不用魔术,不用异能,只凭一剑,一人,一心?
那海市蜃楼般的景象是什么,简直是将他的人生,都用剑而割断成一道一道回放的记忆,而每个记忆,又像是能砍碎人灵魂的尖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连那片世界都要扭曲的极意之道!
或者,更在那之上。
易哲忽然轻声一笑,轻声的回答了魔术师的问题。
“那是……通神一剑。”
“只属于他的,千年打造的,通神一剑。”
你已经站在我的身侧了,我的大弟子。
朱月被深深的刺入,狂风呼啸,黎墨的身后拖起着象征着燃烧他生命的八门遁甲之气,漆黑的斗气也仿佛要让他蒸干了一样!
碧血剑直直的洞穿了朱月的喉咙!从这月之王的身体毫无阻碍的穿过!黎墨从踏前一步那刻,他都没有退缩甚至偏离过脚步一寸!
碧血剑的笔直,就是他冲锋的笔直!
“拔刀。”易哲轻语。
湛蓝的魔华在黎墨的腰间闪过,细长的魔刀响应着主人的号召撕扯着出鞘,但这次没有落到易哲的手中,而是落到了那个刺出千年一剑的学生的手中,魔刀入手,浑身鲜红着的黎墨一笑。
停留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流下。
易哲和黎墨。
老师和弟子。
帝王与臣子。
在这一秒,扭曲的海市蜃楼之中,两个人的声音,同时轻声说。
“通神居合,一之太刀。”
黎墨踏步、吸气、纵意,阎魔刀在这个老人的手中,而非易哲的手中,划开了轨迹,那一刻,他的背后像是站着一个人,在久远的时间线上,那处充满着学生们欢乐的声音的小山坡上,曾经,他就这样被教导过。
一步一步的,从呼吸,再到手的动作,都被精心的教导过。
阎魔刀划开了完美无缺的弧度,斩出了无比凝聚的一刀,他又好像年轻了,还是那个木讷的自己,眼泪,也想磅礴的大雨一样,滑落在地。
朱月根本躲不开,白色的身影被斩切而过!
蜃楼破灭,心像碎裂,一道漆黑无比的裂缝展现在视线之中,远方的远山,天边的云彩,都在这一刀的轨迹之下,分成了两断!
“你,出师了。”
易哲微笑的说。
第四十七话 月之王
倾世的一剑将月之王的身体从它的肩部一直分割至下腰,那是逆袈裟形式的一刀居合,朱月的面庞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的喉咙口处还有被碧血贯穿的圆整血洞,黎墨通神的极意也狂雨一样洗刷它的心神。
不理解。
无法明白。
这是源于什么样理论,什么基础的攻击,那个苍老的老人,又是为什么会露出那样高兴的神色,明明属于人类,为什么却又跟寻常的灵长类生物不一样。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中,都深深的反馈着那老人的一刺和一砍带来的伤痛,那贯穿和割断已经上升到了概念,因而,连世界都出现了扭曲,出现了那本不该存在的,老旧电影回放一样的海市蜃楼景色。
但它被斩断分开的身体,宛若倒放着时间一样,又缓缓的贴合了。
它是究极的真祖,不死性已经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层次,即使是以窥见它死亡之果的因果之法,能从它身上看到的死亡的痕迹也是极其淡薄。
喉处的血洞也回溯一样的愈合着伤口,但它被那蜃楼之境淹没的灵魂还没有来得及回转过来,那是将千年的时间都冠上的一剑,它甚至觉得自己在那短短几秒间都渡过了如此漫长的时光。
大意了。
因为对灵长类生物的认知太过浅薄,没能算出人类之中,竟然能也有这样异类的存在,所以,才遭到了这种打击。
可惜,这样的攻势,只有两剑而已!
朱月瞬间就从通神的极意中苏醒,它的身体也神速般的愈合,明明已经两半了身体已经契合无比,连一点伤痕都没有遭到的样子,它的双目放出去虹色的光芒,立刻冲进了已经破败了的老人。
黎墨维持着挥出一之太刀后的姿势,像是成了一座雕塑那样静止在那里,呼吸声细不可闻,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在硬抗朱月攻击和强开六门中达到了崩溃的边缘,那双眼睛也浑浊了下去。
像个真正老了的家伙。
可月之王根本没有留手,对着能斩断自己身体一次的敌人,对这个打破它对灵长类认知的存在,它的手爪仿佛都能在世界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就这么,朝着那个停止了动作的老人,挥舞而下!
“宣告。”
桀骜的年轻声音冷然的吐露,伴随而来的,是那近乎达到无限的大源魔力!
“现断!”
朱月的身影消失在了黎墨的前方,而之后,那处空间被无形的刀刃斩破了一样,发生出了恐怖的乱流一样的毁灭性的景象,威力而言,已经堪比黎墨之前的刺击,除了少了那慑人的心境。
“魔道吗?”月之王的身影瞬移般的后退至安全处,这次把那双虹色的眼神放在了那个高挑的年轻贵族般的魔法使身上。
基修亚一只手轻轻的握着那把短剑,有些调皮一样的把剑身当成木板那样拍在左手的手心,但他的表情却没有手上动作那么轻松。
“二次瞬间契约的大魔术都能躲过吗,这速度真是有点过分了。”基修亚深沉的看着依然优雅的朱月。
将实际上数小时的契约魔术浓缩成十秒左右即可发动的高深技巧,倘若要进行咏唱,那至少也是十小节以上,而本就极简的十秒,再被他缩成了堪比一工程的瞬发,他确实毫无疑问是站在魔道颠峰的人。
不过,哪怕是他这样一贯自信的人,背后有着借助宝石剑干涉平行世界摄取取之不竭般魔力,对视上那个月球的主宰,仍然有些凝重。
朱月的双眼的虹色越加的沉重,散发出迷幻的光影,基修亚脑袋没来由的一疼。
“折越!”他吐露出短短二字的防御魔术。
像是一块块镜子一样,他面前的朱月双眼散发的虹色视线都被折射分散成细微的余光,在太阳的阳光下都被分解成了淡薄的光辉。
魔眼?基修亚瞬间得出了结论。
“大意了,本以为虹色只是你特例的瞳色。”
最强的魔眼发出的光是金色,只有堪称神域等级的,才有这样宝石一样闪烁的虹光。
而且看起来不是什么魅惑和暗示,或者这些能力都不过是副产品,甚至拥有能将思维和意识都固化的可怕威力,一层一层的不可视的折越魔术在基修亚的身边环绕一样的重叠,形成无死角的防御。
但神域级的魔眼无法立刻将这个魔法使给除掉的朱月,却并没有再朝着他进攻,而是又冲向了垂死一样的黎墨,它那双神域之眼中,带着无法阻挡的凶狠杀意。
那仿佛堪比基修亚瞬移的速度,直接让她到达了黎墨的跟前,那飘扬的棕色长发开伞一样的打开,透露着一股偏女性化的美丽,只是那五根纤细的手指上带着的压力就绝对让人挪不开视线。
但一头短发的男人出现在垂死无反击之力的老人身前,生生的就这么卡在了月之王的前面,同样的,他的速度,跟堪比朱月!
“谁允许你动手了?真祖?”
左手还插在黑色长衣的腰包里,甚至比基修亚那副样子还要来的看不起人,他甚至没有使用什么魔力,也没有用刀,只是伸出人类躯干之一,那脆弱的右手,跟朱月那能一手扑杀幻想种魔物的爪击而去!
轰!!
两只手简单的碰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普通牵手的程度,但却以那为中心,掀开了狂风四散而吹拂!
烈风吹开了易哲的衣摆,也吹开了他的额发,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睛。
朱月双眼凝视,虹光绽放。
“月读!”
月之王和人类的眼前同时有一瞬间的漆黑,像是大脑遭到了重击!魔眼的瞳力,写轮眼的瞳力在两人之间的精神间炸开了巨大的爆炸声!
易哲畅快一样的大笑一声,对着被他抓住了的月之王轰出了一拳!那拳握紧时,他的身后燃起冲天的蓝色蒸汽,耀人的电弧闪过击穿空气,一股窒息的压力如同黑云压境,在那湛蓝的蒸汽之中,朱月神域的虹色魔眼的光芒都有所减退!
八门遁甲,七门,惊门!
“昼虎—!!”
被拳力轰出的真空夹缝处,空气和刮人脸面的激风中,简陋却形似如有神一样的凶虎发出巨大的嘶吼,声音能够将人的耳朵都震聋一样!易哲周身环绕的蒸汽都在凶虎跃出的一刻被吹的要消失一样!
朱月白色的衣袍直接碎裂成片,整个人被那要将它都一口吞下的凶之昼虎一路往后而推去,月之王的双手死死的扣住那无形的力风,两道深深的沟壑从它一直想要站稳地面的双脚下拖出漫长!
淡薄的血花不断的从那绽开!
易哲没有再冲上去进行压制,而是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都要没心跳了的黎墨。
柔和的绿光升腾起,要剥落的朽木一样的老人发出了细微的喘息声。
“东王……”
“你做的很漂亮,头阵打的很好。”
“哈……”
黎墨白纸一样的脸上浮现起勉强的,但无比欣慰的笑容。
易哲轻轻点头,整个人快的视线无法捕捉!立刻追上了那被昼虎击退的月之王!重重的音爆声从他的踏步之中传递开来,像是爆炸一样!视野之中,唯有一道漆黑的影子,紧紧的逼上了朱月!
这个人类……!朱月瞪大了眼睛,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它的嘴中爆出,像是人的哭泣的悲鸣,但一**扩散而去的力量生生的将昼虎给湮灭回空气!
“对,就是这样,这样,才有意思!”
易哲冷漠的满足声在朱月的身前传出,他又紧紧的打出一拳,朱月像是炮弹般的后射了出去,撞穿了后方厚实的岩石,但它还没有稳下身体,再度睁眼时,眼前,又是那鬼魅跟上它的易哲。
重重的一脚,朱月的身体在半空之中就被轰入地面!
隆隆!!
荒芜的地面裂出蜘蛛网纹路一样的裂口子,陷入了足有几米之深!
他确实是人类,不是什么其他的生物,但这也是让朱月不解的地方,他光凭**就能将幻想种给抹杀,跟自己的毁灭爪击拥有同等匹配的力量,但是……他仅仅只是个人类,身体都由脆弱的骨骼和轻松揉捏的肉组成。
不可能拥有这样层次的强悍!
朱月瞬间消失在了那陷入进去的凹坑中,浑身上下只有破碎了的那优雅的衣袍,那被擦出的血痕都在飞快的愈合,它瞬间就冲上了半空而去。
易哲重重的一踏,整个人也同样梭上天空。
“魔法使,别看着,场外放技能!”
基修亚听着易哲那大声的话语,抬起头看着高高半空两道流星般的一黑一白影子交撞,纠缠,震起的力量都能炸的空气哗啦啦的响,不由得嘴巴一抽。
我连目标都锁定不了,放你妹的技能!年轻的魔法使头一次这样叹气。
高空的两人进行着超越视觉的冲击,爪击与拳不断的交错,月之王心中的疑惑和吃惊也越来越深,那个男人精湛的体术,沉重的拳头,过人的经验,都仿佛刻在了他骨子里一样,但这样的人,不会是天生的战士。
没有看到一丁点的才能,那身实力都是仿佛在火山熔岩之中锻造出来的。
这样的感觉,毫无疑问,他真的是一个人类,还是平凡的人类,没有那些被称之为圣者、智者的,天生的睿智,也没有被称为勇士、天才的天赋和才能。
在地面上那个沉浸魔道的人,他毫无疑问便是魔道的天才,但眼前这个人和那个之前对自己造成可怕伤害的老人。
有的,只是经验。
这也是朱月最怀疑的地方。
人类脆弱的身体中,真的隐藏着足以跟‘王样’都抗衡的潜力吗,有着这样从它可以随意屠戮的弱小,一步步成长到能将它都压制的潜力吗?
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个男人和那个老人,他们跟那些众多长剑的灵长类不一样。
然而,在这惊心的肉搏战中明白这一点的朱月,却无法得出一个答案。
“走神了吗?”冷漠的声音仿佛是在提醒它,但这是在战斗,还刻意提醒对手,这个男人在追求着什么?
朱月重重的挥下手臂,这一次它展现的力量远超之前,易哲都在这一手下淬不及防的被打落地面。
“这颗星球,这类生物……真是让人不明白啊。”
悬立半空的朱月不带感情的看着地面上的三人。
“那么,你们究竟又能让我惊讶好奇到哪里呢?”
她那破损的衣衫竟然重新的变得崭新,那不是恢复的手段,而更像是直接换了一件新的的衣袍,天空的阳光忽然黯淡了下去,大地上可见的光芒都在逐渐的消褪着。
基修亚抬着头,看着头顶那缓缓坠落的漆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不过作为魔法使的他,惊讶的并非那片降临逼近的漆黑,而是朱月召唤那伟力的手段。
“空想具现化……?”
作为自然触觉的精灵所持有的能力,让自己的意志与世界接通,让世界都依照自己的想象而改变,坚定的让心中描绘的事现实的具现出来。
那便是,心想事成。
“不愧是魔法使,首先惊讶的是她所使的手段,而不是在担心她具现出来的是什么。”易哲笑了笑。
“那是已知位于顶点的可怕能力之一了,不过,有关于使用者的自身知识,同时,在深山中具现出一座小镇已经是极限了。”基修亚说。
“你确定?”易哲挑挑眉,饶有兴趣的说,“朱月作为月之王,你觉得什么是跟它最有关系的?”
基修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受着那越来越强的压力,他忽然流下冷汗,他高高的抬起头看着那片越来越大的漆黑,像是要将太阳散播的光芒都遮盖的阴影。
“难不成?”
“盖亚所追求的是‘真世界’,但那里,不会存在你们这些有趣的灵长类。”朱月淡漠的低语。
“于是,我对你们的兴趣,大于对盖亚,所以……能面对这力量吗。”
“月落……”
“它具现出了月球?!”基修亚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或许体积质量比不上真正的月球,但是看那能把整片天空都覆盖的大小看,落下的话,至少也是摧毁这块大陆地表的威力吧。”易哲老神在在的说。
“你为什么看起来还很淡定……我可是可以借助干涉平行世界走人哟。”
“为什么要跑?”易哲伸了伸身子。
“既然它用出了空想具现,那我也使用跟它近似的能力吧。”
易哲的双眼中闪过像是复仇般的火苗。
不错,针对这世界的抑制力创造的,我的尖刀啊。
深如墨水的蜃魔力从他的身心中沸腾起来。
也在他激发蜃魔力的一瞬间,英灵王座中,戴着面具的人忽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