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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花疏影     空间大玩家txt下载     空间大玩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说起来,罗兄做为一个在东大读生物化学专业的人,看见尸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连小郑姑娘那样的小姐都这么冷静。难道罗兄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上过解剖课?”赵承平捧着茶杯,眼睛看着沉在杯中舒展开的茶叶。

    罗馨远尴尬一笑:“读书的时候的确没好好学习,实在胆子太小,都是跟着同学混过去的,你可能不知道,扶桑大学都是小组作业,只要有同学完成了,写上我的名字就好。我那会儿人缘不错,解剖课实践作业都是他们随便挂个名就好。”

    “哦,那罗兄果然是人缘不错,可惜我还没有机会踏出国门看看。”赵承平笑笑。

    罗馨远又说:“赵兄在省城读书也是获益匪浅啊。”

    赵承平问道:“听说,扶桑有不少故事和传说都是从中国过去的,什么九尾妖狐苏妲已,跑到日本就改名叫玉藻前?”

    “对,是有这个说法,她迷惑了鸟羽天皇,后来被安倍晴明追杀,化成一块石头,又被玄翁和尚给砸了,还真是红颜薄命。”罗馨远摇头叹息。

    “还是中国的神仙体系复杂而繁多,每行每业都有可以供奉的神灵和祖师爷,像烧窑的,就要供火神祝融,谁要是能得火神庇佑,那就是祖师爷赏饭吃。”赵承平笑道。

    听到火神祝融四个字,罗馨远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淡淡道:“说是神仙庇佑,其实还是要讲科学的,无非与水质和土质中的化学物质有关,不要迷信。”

    “那为什么同样的水质与土质做出来的陶坯,有人就能烧得好,有人就烧不好呢?”

    “跟燃料的温度和燃料的材质也有关系吧,大北平的烤鸭,不是也讲究个挂灶焖炉,果木还分荔枝木和枣木吗?”

    忽然赵承平悄悄凑过来:“这你就不懂了,还是有讲究的,春秋战国那会儿干将莫邪炼双剑不成,妻子莫邪跳炉殉剑,遂得神剑一双,徐夫人炼鱼肠,也是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但是欧冶子,就逃过这样的命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身上有火神符,他就是得到了火神祝融的庇佑。”

    罗馨远一怔:“可是欧冶子又不姓祝。”

    “嗨,谁告诉你祝融他姓祝的,祝融是炎帝的五世重孙,炎帝姓姜,古代那些人一高兴了就改姓,有官名为姓的,以封地为姓的,传到欧冶子那会儿,就不一样了。

    “哦……”罗馨远追问道,“那火神符是什么样的?”

    “像刺青一样,刺在身上,但那其实是天生的胎记,一代代随着胎里带的,身上有这胎记的,就是得了火神的庇护,若是从事与火有关的工作,比如冶炼,比如烧窑,都会比别人事半功倍。”

    “还有……”赵承平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罗馨远,“这个火神符,只能是那个得到天授的人,才能运用,描下来贴在自己身上,那是不行的。”

    罗馨远明显眼睛一滞,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明白?要是人人都复制一张贴自己身上,火神那不得累死了,天下人人都善用火,那这上天昊帝的尊严往哪里摆,知道巴别塔不?人类太牛逼了,就会得罪上头,少不得给折腾黄了。”赵承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听到他这番话,罗馨远眉头微微一跳,好像带着无限的后悔,这神色却一闪即逝,复又笑道:“想不到赵兄在省城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多年,还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赵承平“哈哈”一笑:“这不是罗小姐还没来,等她吃饭,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扯扯嘛。”

    “表哥,赵承平。”人未到语先至,罗芳从大门进来,果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装扮,虽然赵承平和罗馨远都看不出来她具体描画了什么地方,但是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五官与肤色也鲜明了许多。

    “这是远东三大邪术之东瀛化妆术吧?”赵承平笑道。

    远东三大邪术?这说法很是新鲜,罗芳追问道:“咦,三大邪术?还有两大邪术是什么?”

    鉴于思密达整容术和华夏ps术还没有出生,所以赵承平笑道:“没有了,三大邪术听起来比较厉害。”

    “赵兄还真有意思,哈哈哈。”罗馨远笑道。

    此时,菖蒲仙子过来通知饭菜已经摆好,请客人去饭厅用餐,三人这才往饭厅而去。

    桌上赵承平问起罗馨远在扶桑留学的事情,罗馨远说起自己那个时候,语言几乎不通,全靠热情的师长指导,除了专业课之外,还在课余教他语言,让他追得上进度。

    “那里的人对你好吗,有没有排外什么的?”赵承平问道。

    罗馨远摇摇头:“都对我特别好,有段时间家里没有来得及汇钱过来,他们管了我两个多月的饭,有菜有肉,吃得比国内许多人还要好,后来家里的钱到了,我要把伙食费给他们,他们也不肯收。”

    “他们是谁?”赵承平问道,“将来我要是有幸去那里留学,万一有个什么,还能找他们投靠一下。”

    罗馨远笑笑:“就是学校里安排的寄宿家庭啦,每个人安排的都不一样,如果你能去得了,学校也会给你安排的。”

    “对了,赵兄,你是真的想去扶桑留学吗?”

    赵承平说:“那当然,欧罗巴大陆远且贵,扶桑文化与华夏文化相近,说难听点,要是实在混不下去,就算我跑回家,也容易一点,对不?”

    “那赵兄想好学什么了吗?”

    “虽然扶桑的近代医学发展很快,但是学医救不了华夏人,所以,我还是想学习工业制造相关的东西。”赵承平说,“怎么,罗兄有路子?”

    “路子么,是有,但是赵兄也得能通过统一入学考试才是,如果一点点扶桑话都不会的话,那也是通不过的。”

    “啊,那我就要拜托罗兄了。”

    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罗芳娇嗔道:“哎呀,你们怎么都不吃呀,饭菜都凉了。你们男人总在说我听不懂的东西。”

    一顿饭吃完,罗家兄妹要告辞回去,罗芳走在后面,赵承平与罗馨远并肩走在前面,只听见罗馨远低声问了一句:“火神符,复制则无用,这是什么典籍上记载的吗?”

    赵承平一脸正经:“有的,是在《五行通考重黎传》上记载的。”

    “《五行通考重黎传》?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本书?”罗馨远摇头。

    “那是先秦时代的东西,你知道焚书坑儒吗?”赵承平问道。

    罗馨远点头。

    赵承平又道:“焚书坑儒,其实焚的是巫医药典,坑的是那些方士术士,因为徐福那家伙花了始皇帝的好多好多钱,结果带着五百童男童女扬帆出海逃向海外再也没回来,把赢胖子给气坏了,于是他把这帮炼丹的都当成诈骗犯给活埋了。”

    “其中有逃出来的,改名换姓,身上能夹带一本是一本,也并不敢让它流传于世,生怕被追兵发现,拖回去给埋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罗馨远疑惑问道:“那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在省城上学的时候,有一天,我和同学去山里写生,结果,我追着一只好看的小动物,越跑越远,跑到一处山谷里,那山谷可真美啊,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里面竟然还住着人。”

    “赵兄,你这样直接抄袭《桃花源记》是不是不太好?”罗馨远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赵承平“嘿嘿”一笑:“哎,反正就是这意思啦,风景特别好,我那会儿饿了,遇上在那里住的一户人家,本来只想讨些水喝,结果在他们家的灶台边发现了那本《五行通考重黎传》,他们把那本书撕来当引火纸用,我就随便翻了翻,才知道有火神符这么个东西。”

    “那书呢?”罗馨远问道。

    “看完了,我就给人家放回去了,人家还指着那本书引火呢。再说书上记的那些东西,在我看来都是荒诞不经的,就当个志怪小说看看得了,何必再意这么多。”赵承平一脸的理所当然。

    罗馨远努力在脸上挤出个笑容:“啊,原来是这样,也幸好赵兄博闻强记,看过的都能记下来。”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记这些东西灵光一些,记个账本什么的,真是要了命了。”赵承平谦虚的笑笑。

    “那么,我就送你们到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慢走啊。”赵承平站在门口,目送罗家兄妹远去。

    当赵承平回到屋里,北落师门正坐在阳光满洒的软椅上,半闭着眼睛:“你真能胡扯。”

    “谢谢夸奖。”

    “为什么不直接揭穿?”

    赵承平摇头:“我没有证据,他要是死不承认,我又不能咬他。”

    “这个罗馨远不是普通人,你要小心。”北落师门缓缓睁开眼睛。

    赵承平坐在紧挨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怎么,他也是个神仙?”

    “不是,但是,我感到他身上有妖魔契约的味道。”

    “咱们这的妖魔,还是扶桑的妖魔?”赵承平饶有兴致的问道。

    北落师门说:“肯定不是华夏的妖魔,至于是不是扶桑的,我在上头的时候也不负责对外联谊,不太清楚,不好说。”

    “你们还有对外联谊?”赵承平刷新了对“上头”生活的认知,那些神仙不都是清心寡欲的吗?

    “当然有,不然西方如来佛祖怎么会来参加蟠桃大会?”织女也走了进来。

    三人正在屋里聊着,忽然听到大门被敲响,这会儿是谁会来呢?

    打开门一看,保安队长冯大勇手里提着一盒糕点站在门口,见门开了,还有些腼腆和拘谨。

    “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赵承平问道。

    冯大勇悄悄的向屋子里望了望:“那个,那个,你那个什么同学的姑妈的什么什么的那个,哎,就是叫翠妞的姑娘,在吗?”

    翠……妞?

    赵承平眨了眨眼睛,这假名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在他反应也够快,女丑为妞,一向穿的又是青色衣衫,因此为翠……翠妞,这名字还真是很有道理。

    “啊,在,怎么?”

    冯大勇红着脸:“哎,都怪我没见识,一惊一乍的,上回看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当时我也是傻了,竟然忘记向她道歉,那个,所以今天特地来向她陪礼的。”

    很伤心?女丑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样子吧,你哪儿看出来她伤心的?

    不过既然人家诚心诚意的提着东西上门来了,赵承平也得接上话碴,他转头对着二楼女丑的房间大声叫道:“翠~~~妞~~~~有人来找你负荆,哦,不是,是负礼请罪了。”

    “哎哟,小点声。”冯大勇赶紧去捂赵承平的嘴。

    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冯大勇全身僵硬,紧张万分,不多时,就听见木制的楼梯轻轻一阵脚步响,青色的身影出现在窄窄的楼梯上,依旧是那样的轻盈,再抬头,女丑头上戴着一顶帷帽,长长青纱从头上垂下,一直遮到肩膀。

    赵承平偷眼看着冯大勇,感到他更加紧张了。

    “你找我?”女丑冷冷道。

    冯大勇连忙站起来:“是是是,那天我失了礼数,冒犯了姑娘,今日特地上门,来请姑娘恕罪。”

    女丑的声音还是如同无机质一般的冰冷:“不必,我没生气。”

    女人说不的时候,就是说是,不生气的时候就是气的要死。

    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冯大勇倒是深谙其中规则,小心陪着笑脸,又说了许多好话,女丑不耐烦道:“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冯大勇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得怏怏留下糕点,慢慢的挪了出去,赵承平送他出去的时候,看他实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安慰道:“她真的没生气,习惯了。”

    “哎,这事怎么能习惯呢,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我还雪上加霜。”冯大勇深深自责。

    赵承平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不是爱上她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你这人怎么这么庸俗,什么都会往男男女女的那些小情小爱上面想,要把视野放开阔一些。”冯大勇一身正气。

    赵承平嘿嘿一笑不再对此事做出什么评论。

    送走了冯大勇,回到屋里,哪咤趴在已经被打开的点心盒子前纠结,一双眼睛在不同花色的糕点中进行巡梭,一会儿看看玫瑰松子酥饼,一会儿又想伸手拿葡萄干松糕,堂堂三坛海会大神原来也有选择困难症。

    “都吃不就好了,你要是喜欢,我再去买就是了。”赵承平笑道。

    哪咤摇摇头:“最近风火轮跟我说,我的体重已经涨得太快了,再这么下去,它将无法负重前行。”

    “你还是个孩子,不用太在意体重问题。”赵承平伸手拿起一块黑洋酥扔到嘴里。

    哪咤最终选了一块茶糕,啃了一口嚼着,一边含混不清的说:“你没被风火轮摔过,不知道它脾气有多大。”

    窗边的榻上,女丑斜倚着美人靠,逆着光看不清容貌,耳旁几缕长发被挑出,结成麻花状代替发绳将乌黑长发高高束在后脑,很是别致。

    只见她纤纤玉指如新削的春葱一般,轻轻拈着一块玫瑰血糯糕,仪态万方。那身青衣在阳光下也显出了特别的花纹,胸前用暗纹勾勒出的正是上古时的古老图腾。

    那是属于她的时代,在那个时候,她是被万众景仰的大祭司,拥着无上的法力,驱云祈雨,她驱巨蟹与独角龙鱼,四海之内尽是她的游戏场。

    如果不是帝俊的那十个儿子,她的名字也许会像妇好那样被记录在青铜鼎上,存在于龟甲竹片之间,而不仅仅是一本被后人视为玄幻一般存在的《山海经》上,而就算是《山海经》,她的名字也只有寥寥数句: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

    有人说女丑是一生下来就被晒死了,也有说女丑是求雨失败,被愤怒的百姓绑起来献祭给太阳活活晒死。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赵承平虽然很好奇,但是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的去问她是怎么死的。

    在远古时代的母系氏族里,像她这样的大祭司,都是部落女首领那样的存在,赵承平一直也想问问她是不是某位女王,总也没找到机会。

    不过从她优雅的仪态,还有眼神与微表情中,都可以看出,她绝对是一个久居上位之人,习惯发号施令,承担责任。甚至比北落师门,更有杀伐决断的气场。

    毋庸置疑,现在的女丑仍拥有自己身而为人的时候就已经无比强大的法力,但是她不肯用,也不想回天庭或昆仑,到底是为什么?

    女人不想说话的时候,谁也别想从她嘴里听到真心话,只有“没事”“我很好”“没什么想说的”,所以赵承平也不想去惹她,只得按下心头疑惑,待有机会再慢慢打听。

    赵承平拿出从祝姓窑工的指缝中掏出的那一点点泥土和莫名的一根某种物质,问女丑能不能分辨出这是什么。

    女丑只随便扫了一眼,便说:“酒坛的封泥,那根是封泥里的稻草。”

    酒坛上的封泥,是黄胶泥与稻草混合而成,是在酒装坛以后才会覆盖在酒坛之上的,与烧窑的人绝对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坛装酒在出售时,坛泥已经硬化成型,无论是拍碎还是抠下来,都是硬如石头,不会这般柔软的被卡在指缝里。

    “他去过什么酿酒的地方。”赵承平自语道。

    他已经打听过,祝姓窑工所居住的太平镇上只有卖酒的店铺,并没有酒坊,那里的店铺都是从赵家的昌钰号进的货。

    如果窑工的手指里卡了酒坛的封泥,怎么着也会及时把它洗掉,不然,这种混着稻草的黄泥若是与瓷土混在一起,那烧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祝姓窑工既然在太平镇也是名头响亮,他对待自己的工作自然也会有一个端正的态度,绝对不会随便煳弄煳弄拉倒。

    从太平镇到这水乡小镇,坐驴车大概需要两小时,走路可能要四五个小时。罗馨远说他是上午派人去请的,祝窑工说要等一批瓷货出窑,检查完没问题再出发,请窑工的人便回去复命了,并没有陪着一起来。

    赵承平闭目推算着时间,预估祝窑工到达水乡小镇的时候,正好是黄昏时分,但是罗馨远却说没有见到他,直到清早才被清洁工叶老伯发现了一部分。

    如果人是罗馨远杀的,那为什么会有一只胳膊丢在了死胡同的柳条框里。

    如果人不是罗馨远杀的,那么又会是谁?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管是谁杀的,总得有一个动机。

    罗馨远也许是为了火神符,那么其他人呢?

    赵承平叹息,如果当初那个看人过往记忆的能力还在,那该多好,只要看着罗馨远,那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哎呀,你把桔子都捏烂了。”是谢芸的声音,“干嘛不吃?揉来揉去的。”

    赵承平未及回答,北落师门笑道:“只怕是心里有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坐下,看着赵承平面前画得乱七八糟的纸,笑道:“有些事情,用力去想不一定能有结果,而不经意间的意外,或许可以触发灵感。”

    “我不能等着灵感到来,”赵承平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如果没有把已知条件和逻辑顺序排清楚,就算有灵感来,那也会很快被证明缺乏唯一性,再去找条件去证明,浪费时间。”

    不过现在他已经想到头痛欲裂,也没有更好的突破口,便先将手中的笔放下,揉着肩膀和酸疼的颈椎,对北落师门说:“走,去看看你从南海带回来的好酒。”

    粗制的酒坛上已爬满了海洋里的寄生藤壶,看起来怪模怪样,好在当年为了防止美酒被洒出来被买家退货,封得十分之严实。

    小心翼翼的将封泥打开,一股陈年老酒的香气扑鼻而来,用酒挑子取出一些倒在白瓷碗里,这红叶凝霜的颜色已不是深红,而是几乎发黑的琥珀色,酒液已有相当的粘稠感,轻轻一晃,挂壁均匀,真正是玉碗盛来琥珀光。

    赵承平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在沉船里打捞出来的西洋葡萄酒,考古学家喝了一口,表示难喝的要哭。

    现在这酒闻着不错,但是喝了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承平想让北落师门帮他尝尝,又觉得太不厚道,但是自己几乎不能沾酒,除了啤酒,喝一点都不行,辛伟之事虽然过了很久,但在他心中仍然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

    一碗酒,在赵承平的手中握了好久,北落师门看出他的不对劲,向他投来询问的眼光,赵承平苦笑道:“我不能喝酒。”

    “嗨,早说,”一旁的赤脚大仙将赵承平手上的酒一把夺下,“刚才我就被一股子酒香给吸引过来了,看你拿在手上半天,还以为你要再多端详端详,跟它建立感情呢,告诉你啊,像你这样不能喝酒的人,是根本品不出酒好酒坏的,再好的酒给你喝,也是白白糟蹋了。”

    “这酒放了很久了,不知道喝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赵承平提醒道。

    赤脚大仙大笑:“我还怕它有问题?你不会是小气舍不得让我喝吧?”

    想想也是,毕竟是神仙,哪能被过期的酒放倒,赵承平不由暗笑自己多心,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少喝一点吧,毕竟放了几百年了。”

    就等他这句话了,赤脚大仙迫不及待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喝完一抹嘴,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赵承平紧张万分:“怎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要不要叫医生?你,你有内功可以把它逼出来吗?”

    赤脚大仙一脸的陶醉:“太舒服了,入口绵柔醇厚,如一线热流,从口至喉再到胃里,依我看,蟠桃会上的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

    您这是好久没喝天上的酒馋得慌了吧?赵承平心中暗笑。

    北落师门也取了一些品尝,赞同赤脚大仙的说法。

    现在得到了两位神仙的肯定,但是凡人能不能欣赏这个味道,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

    赵承平分了一些酒,带去了自家酿酒坊。

    这是他头一次进酿酒的地方。

    还没进门,他的鼻腔里就充满了一股可怕的酸腐气息,那是新鲜酒糟的味道。想像中的酒香在这里半点也闻不到。

    他几乎是屏住气息进去的,将红叶凝霜分给经验老到的酿酒师品尝。

    酿酒师先是观了观酒色,又轻轻抿了一口,大惊失色:“这酒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托省城里的朋友辗转得来,这酒怎么样?”

    其中一位酿酒师半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感受美酒留在舌面上的香醇气息:“这酒太好了,我曾喝过十八年的女儿红,也不及这酒的万分之一啊。”

    那是自然,这酒在南海里呆了四百多年,比十八年女儿红多了二十几倍的年头。

    另一位酿酒师看着酒色与挂杯的情况:“这酒的年头长了。莫不是顶罐酒?”

    听着“顶罐酒”三个字,第一位酿酒师脸色略变,对赵承平说:“少东家,顶罐酒虽好,可是盗掘古坟可是损阴德的,千万不要做啊。”

    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又对自己进行了法律与道德的教育,赵承平笑道:“什么是顶罐酒?”

    “顶罐酒就是黔川那一带古老的风俗,人死之后,下葬不陪金银,就放酒,日子长了,那古墓里的酒越发的沉郁,非一般窖藏可比。”

    赵承平笑道:“我可不会做这种事,也可以保证我那位朋友不会做。”

    既然少东家都这么保证了,两位酿酒师虽是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能喝出这酒里放了哪些与咱们家的月流霜不一样的东西吗?”赵承平问道。

    那两位酿酒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年纪较长的那位说道:“说来惭愧,我们虽酿酒多年,但也只能喝出这酒里多了几味草药,但是具体是什么,却喝不出来,年代实在太过久远,草药原本的气息已与酒融为一体。”

    “没事。”赵承平笑道,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最近咱们酿酒厂里有没有进来什么陌生人?”

    酿酒师摇摇头:“没有,只有大少爷曾经来过。”

    “大哥?他来做什么?”赵承平觉得以他大哥的性子,应该不会跑到这种气味可憎的地方。

    酿酒师道:“昨天下午大少爷拿了一坛子酒出去了。”

    为什么会从这里拿酒,昌钰号的仓库里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忽然,一个念头从赵承平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问道:“那坛酒的封泥干了吗?”

    酿酒师说:“那是刚刚装坛的,封泥是刚煳上去的。跟大少爷说了那酒只怕还不如仓库里的好,大少爷说我多事,我也不敢再多嘴。”

    听起来,这事颇为蹊跷啊,赵承平点点头:“那就有劳二位了。”

    再次回到神仙培训班,女丑正坐在窗前,看谢芸织布,赵承平笑道:“女丑大祭司,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酒里都有哪些草药啊?”

    女丑轻笑,摇摇头:“方才我就知道你得来找我,这世上的凡人,哪里能知道这几样东西。”

    听她这么笃定,赵承平心里一松,结果,她下面的话,又让他心情陡然跌到了谷底:“找到也没用,这几样草药早已绝后了。”

    不是吧,连植物都灭绝了,而且好几种一起都绝后了?

    看着赵承平脸上的表情,女丑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有几种是绝了,还有几种已经自身为了适应环境而发生了变化,现在再也找不到几百年前的同样品种了。”

    “如果硬要将那些已经发生了变异的品种凑在一起,只怕也出不了这样的酒香,说不定还能毒死人。”

    道理是没错,赵承平也只得接受了这个现实,既然直接酿出同样的味道已不可求,那么……

    “用这些酒来做酒引。”赵承平灵光一现。(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腊月二十三,人间百姓祭灶、扫尘,供糖瓜,但求灶王爷保佑自家来年顺顺利利。

    东大街上那家卖糖瓜的铺子迎来了全年最热火朝天的日子,连着旁边卖春联的大爷,都小小赚了一笔,那些家里没有识字郎君的人家,这会儿都在大爷的字摊这里买上一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祭灶这事,只要赵承祺跟着就行,做为三房的儿子二房的养子,赵承平胡乱应个景就完事。

    绕过街上热闹的人群,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赵少爷。”

    回头一看,是保安大队的郑舒夏,身边还站着端着相机拍摄人潮涌动的购物队伍的郑舒华。

    “怎么,这是出来采访百姓欢度小年?”赵承平微笑道。

    郑舒华冷不丁对着赵承平:“笑一笑。”

    “卡嚓”一声,赵承平略带僵硬的笑容被定格在镜头里。

    赵承平看着那相机,德国产蔡司镜头,他知道这相机与现代的数码相机比实在是又大又重,但其实已经是这个时代最高精尖的产品了,价格相当的不菲,只有大富人家或是大报社大影楼才会有。

    见他仔细端详着相机,郑舒华道:“看出什么来了?”

    赵承平笑笑:“看出你一定特别有钱,或者是特别受报社老板器重,不然也不会让你一个小姑娘带着即贵且重的东西到处跑。”

    郑舒华挥挥手,一旁的郑舒夏忙不迭的把相机给收起来。

    妹妹连话都没说,做大哥就马上领会精神,真是教科书般的妹控啊。赵承平扯了扯嘴角。

    似乎看出了赵承平的心思,郑舒夏赶紧解释:

    “这是罗大少爷给的,就算是报社也没这么好的相机,要是弄坏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这句话里的罗大少爷四个字吸引了赵承平的注意。

    罗大少爷?罗馨远?

    “他怎么会借你相机?”赵承平问道。

    “我说想要写篇关于水乡小镇的年味民情,罗小姐说她看见表哥有好几台相机,平时也不怎么用,就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最小的借给我用。”郑舒华笑道。

    原来是这样,好几台相机,真是有钱。

    “洗出来的照片记得给我看看,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赵承平笑着与郑家兄妹告别。

    又路过那家拥挤不堪的糖果食杂店,赵承平想了想,迈步进去。

    …………

    …………

    推开黑漆大门,院落中腊梅已盛极将衰,那股清冷的香气依旧萦绕在院中。

    这里的气氛与大街上的热闹也完全不同,几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踏进大厅,赵承平将刚刚买来的糖瓜放在桌上,对着角落里那个一脸颓废的人招唿道:“过来吃点?”

    那人一脸烟灰,疲惫的挥挥手:“不要。”

    “每年都吃,今年突然不吃,会不会晚上睡不着?”赵承平笑道。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哪还有心思吃啊。”说着,那人懒懒起身,身上穿着曾经的锦缎长衫,如今已看不出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嘴上说着没有心思吃,赵承平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盒子里的糖瓜就少了一块,那个破落的像乞丐似的男人嘴里一动一动的,吃得很是香甜。

    赵承平对着楼上叫道:“哪咤,要不要下来吃糖瓜?”

    不多时,就听见头顶上传来木地板发出的“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一个七岁熊孩子以他对糖果极大的热情飞奔而来。

    “看,这才叫赤子之心,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玩什么傲娇。”赵承平懒懒的坐在靠窗的软椅上,看着哪咤塞了一嘴的糖瓜,被粘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位看起来好像烧火工一样的中年男人,正是今天被万众景仰的灶王爷,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该上天去言好事了,谁能想到他现在正一脸愁苦的蹲在这里,看起来好像被人劫去当挖煤的苦工似的。

    今天大清早,赵承平刚一醒,就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好像刚从炭洞里爬出来的男人,饶是他见多识广,胆大包天,也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人做完自我介绍,他就更诧异了,灶王爷?

    …………

    …………

    正常人但凡是要见上司述职,不说打扮的花枝招展,也起码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洗头洗脸再出去,而且……“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天上吗?”,就算不在天上,也应该在整理年底各家的情况分析报告吧?

    “我现在哪还敢上天啊,上天也得给打下十八层地狱啊。”灶王爷哭丧着脸。

    赵承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啊,怎么,你跟地府里的什么人有奸情被上头发现了?”

    灶王爷扔给他一记白眼:“俗人!怎么就想着这些事!”

    “那你倒是跟我说是什么事啊,总不能是专门看我的。”

    听灶王爷的哭诉,赵承平这才感觉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就在这两天,灶王爷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接受不到任何来自人间界的消息,虽然自己还蹲在各家各户的灶台上,但是听不见人家在说什么,也看不见人家在做什么,只能看到模模煳煳的影子,还有嗡嗡的声音。

    最可怕的是,有好几户人家今年干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就好像记忆完全被删除了似的。

    “哦,听起来好像是被电子干扰了。”赵承平笑道,“你是不是去年没给人说好话,被人拉黑名单了?”

    灶王爷一脸无语问苍天的样子。

    如果缺了当年的年度汇报,灶王爷就是失职,失职的神仙不是被“卡嚓”一刀死在诛仙台上灰飞烟灭,要么就是被踹到人间来接受轮回。

    “轮回挺好的啊,你看在人间有吃有喝,多热闹。这不还有神仙思凡下界么。”赵承平乐呵呵的安慰他。

    不过从灶王爷的神情来看,他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要真是我做错了事我也认了,我好冤啊,关我什么事啊!”灶王爷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他明明每天都有勤勤恳恳的做当日工作记录,但是那几户人家的当日工作记录都找不到了。

    看着一个神仙伏桌大哭要死要活的样子,赵承平忍不住说:“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就一介凡人,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听他好像松了口,灶王爷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希望之光:“有啊!你这里这么多神仙,总有一个能帮上我的。”

    赵承平大声道:“喂,有没有人想帮他。”

    安静……

    肃静……

    宁静……

    寂静……

    死寂……

    他抱歉的看着灶王爷:“大家可能跟你不熟,不好意思跟你说话。”

    灶王爷眨眨眼睛,抓住赵承平的手:“可是他们跟你熟啊!你帮我说说。”

    被两只根本没洗过,满是灶灰,还有粘乎乎糖瓜的手抓住,这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赵承平努力将他甩开:“哎,松手松手,你自己上天去跟玉皇大帝说明不就行了?”

    “嗨,能跟他说通,我还找你干嘛啊,上头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遇到困难,自己搞定,搞不定困难说明执行者无能,我,我可告诉你啊,我要是这次过不了关,说不定就会被打落到神仙培训班来积功德等着重新回天,我要是到了这里,我,我就赖着不走了!”

    嘿,这小子还会威胁人了。

    不过他说的也真是威胁到了赵承平,现在光一个不肯回天的女丑已经够他烦心的了,好在是个清清冷冷的人,平时也不给找别的麻烦,要是灶王爷存心跟自己不好过,那就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承平摇摇头:“好吧好吧,帮你,怎么帮?”

    “先帮我查查,这几户人家到底怎么回事。”灶王爷说着,从怀中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单,第一名赫然就是罗家。

    第二名是太平镇祝家。

    第三名居然是自己家,赵家。

    赵承平指着名单上的第三个说:“喂,我家可没干什么。”

    灶王爷这下也觉得有些尴尬,求人求到了嫌疑人头上,他干笑道:“我也没说你家有什么问题,不过确实你家的什么事情,我都看不见也听不见,这说明你家已经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说不定有妖邪作祟,你不想弄清楚吗?”

    “妖邪作祟……有我在,还怕什么妖邪?”赵承平不屑一顾。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家里出过怪事没有,结论是……没有。

    但是排名在前的罗家和祝家,倒的确是出事了。

    “好,我去打听一下。”赵承平将名单扔回给灶王爷,“你把自己收拾的干净一点,别像门口的叫花子似的。”

    前往罗家的路上,冯大勇正巧迎面走来:“哎呀赵少爷,正要去找你呢。”

    “你找我,准没好事。”赵承平想起那个无头公案,就一阵的心烦。

    冯大勇将他悄悄拉到一边:“哎,你说的那个火神符啊,就是祝窑工身上的那个,是纹上去的,不是天生的胎记。”

    “哦?”赵承平有些意外,女丑说过,只有火神祝融亲授的火神符才有用,而祝融只会以胎记的方式赐给那些先天就拥有火神血统的人。

    或者这位姓祝的窑工,是在什么地方无意中看到了关于火神符的记载,于是就刺了一个在身上,想在寻求火神的庇佑?

    “省城里来的法医说了,这是新纹上去没多久的。”冯大勇还想说些什么,赵承平问道:“这位省城来的法医还在吗?”

    “在。”

    “带我去见他。”与其听冯大勇转述,错漏信息,还不如直接听法医的。

    …………

    …………

    “刺青应该是在死亡前三天刺上去的,工具就是普通的缝衣针,消毒工作做的不错,只有一些地方出现了轻微化脓迹象。”

    年轻的法医苏彦清向赵承平说起他观察到的情况。

    郑舒华也在这里,据说是想要弄清案件真相以后,好发表一篇大的报道,一举上头条。

    “身上虽然有很多伤口,却都不是真正的致命伤。他的胸口有一处雷击痕迹,虽然找不到心脏,但是从雷击对皮肤的影响来看,对心脏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进而导致死亡。”

    “胸口刺青上,还有一处被咬过的痕迹。但是也只是咬了一口,只咬破了皮肉,应该是死后咬的。”

    “被咬过?狗还是老鼠?”赵承平问道。

    苏彦清摇头:“都不是,从齿痕来看,应该是个人类。”

    这话一出,郑舒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食人魔?”

    赵承平转头看她一眼:“名字都给起好了啊?”

    “还看出了什么吗?”这句话是问苏彦清的。

    苏彦清摇摇头。

    至今第一现场也没有找到,从被水浸泡过的尸体上能看出来的东西也十分有限。

    赵承平将祝窑工手指缝里发现的封坛泥的情况说了一下,却没有将酿酒师说赵承祺曾经取过一坛酒的事情说了出来。

    祝姓窑工在罗家派人去请之后,又留在自家一直等到瓷器出炉后才走,按他的脚程,到达水乡小镇的时候是黄昏,罗馨远说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投宿任何一家客栈。

    他会去了什么地方呆到凌晨,然后被人害死了?

    亦或是,罗馨远在说谎?

    赵承平半闭着眼睛,如果罗馨远见到了窑工,然后杀死了他,又是谁陪着罗馨远将窑工分尸,还将一只胳膊扔到了距离罗家颇远的死胡同柳条框里。

    罗馨远请了他,为什么又要杀了他?要动手,为什么不在太平镇他家里直接动手,非得弄到自家门口来?

    “我要去罗家一趟。”赵承平起身。

    郑舒华端起相机,对苏彦清说了声:“笑一笑。”

    快门按下,她却发出遗憾的一声“哎呀”,她又努力了一番,最终将相机盖上:“胶卷用完了。”

    “这镇子上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冲胶卷的地方。”赵承平说了句。

    郑舒华得意的一扬头:“哼,做记者,胶卷都不会冲怎么行。”(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柔嘉,去账房把库房的账本拿来我看看。”

    男主外,女主内,到了年下,身为内室之主的大房太太,也要将这一年的内账好好清一清。

    院门“吱呀”一声响,柔嘉推门出来,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

    “柔嘉姑娘。”

    熟悉的声音,柔嘉笑着回头:“哟,原来是三少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赵承平温和一笑:“没什么,正巧路过,大冷天柔嘉姑娘穿得这样少,不冷吗?”

    “谢谢少爷关心,要是穿得太臃肿,做事不便,大太太会不高兴的。”说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直在赵承平身上扫。

    看来赵承祺没有承诺她什么,还心思不定的想在别的少爷身上打主意。

    赵承平拿出几袋东西,放在她手里:“这个贴身放,暖和。”

    这是他在几处瓷窑和铁匠铺查问火神符的时候顺便做的简陋版暖宝宝。

    手上材料有限,试制了几次都是先烫得厉害,然后就凉了,不过这在柔嘉看来,已经是奇迹一般的东西了。

    “三少爷不会没事送我东西吧?”柔嘉收了暖宝宝,又看着赵承平。

    赵承平笑笑:“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也没什么,听说大哥前日找人去查我的账,查到半夜三更还没回来,不知此事可否真实?”

    柔嘉想了想,笑道:“什么查账,说是约朋友吃饭,喝得一身酒气回来,还被大太太好生说了一阵子。”

    “哦,那就好,多谢姑娘了。”赵承平笑着点点头。

    不是在家里,也不会在昌钰号里,那就只会是在他在外面置办的私宅里了。

    赵承平早已打听到赵承祺在柳枝巷买了一套房子,里面住着两个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姑娘。

    虽然他不能出面去查这个房子,但是身为保安队长的冯大勇可以啊。

    很快就办齐了搜查令,冯大勇带着十几个人敲响了那扇小门。

    赵承平扮成保安队员,混在其中。

    这是一间两进的小院子,里面的丫环交待说是今年夏天才来的,屋子里的一切都很新。

    在厨房的后面,赵承平发现了很多褐色的喷溅痕迹,是血点。

    可是这不能说明什么,这里是平日里下人们杀鸡砍鸭的地方,现在的科学技术想要从血迹里查验dna,简直是难比登天。

    但是他不想放弃,又将厨房里的刀一一比对,发现其中有一把斩骨刀上有一处明显的缺口,小镇上卖猪肉的都会很贴心的将骨头砍成小块,绝对不需要顾客回去做二次加工。

    如果是鸡鸭的骨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斩骨刀给弄崩了口。

    赵承平闭上眼睛,想起那祝窑工颅骨上的刀痕。

    颅骨是人体骨骼最坚硬的部分,就这么愣头愣脑的往上砍,崩了刀刃也是正常。

    赵承平将那把斩骨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又从灶洞里发现了未烧尽的布片,布片上甚至还带着血。

    宅子里的小厅和卧房里都有电灯,应该是赵承祺用自己少爷的身份从巷口拉过来的,赵承平发现了一根被割了电线的落地灯。

    也许就是这根线,电死了祝窑工。

    拿着得到的证据,冯大勇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把这屋里的人都带走!”

    在保安队里,那两个姑娘经不得吓,三五句话一套,就吓得她们将那晚的事和盘托出。

    那一夜,一直忙着年底盘点的赵承祺突然来了,两个姑娘挺高兴,不只是他,还有罗家少爷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本来赵承祺还叫两个姑娘陪酒,后来夜深了,赵承祺将她俩打发去睡觉,三人继续喝酒。

    到了半夜,其中一位姑娘被厨房后的怪声惊醒,她以为是有小偷,悄悄一看,发现厨房后场有人用力挥动着刀子,鲜血四溅。

    屋里的仆役也不见踪影,那姑娘吓得回到屋里,用被子蒙着头,根本不敢看一眼,后来她还听到有人推门进屋,看了一圈,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是那人却什么也没干,就这么走了。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冯大勇问道。

    那姑娘摇摇头:“吓也吓死了,哪里还知道是谁。”

    进屋来的,倒真不一定是赵承祺,说不定是罗馨远。

    两人以少爷之尊,还会亲自杀人分尸,也是不容易,有几处刀口平滑,一刀准确切入骨缝,更多的就是简单粗暴的砸下去,还砸了好几下才成功。

    赵承平忽然想起一件事,就算赵承祺私拉电线到柳枝巷,但是发电机还是在赵家大宅里,那一天,发电机还是按时就停止运作,就算那根电线被割了,也绝不可能是用来电人用的。

    “你们屋里有个电线被割了,这事你们知道吗?”赵承平问道。

    其中一个姑娘说:“知道呀,是我割的。”

    “呃?你为什么要割电线?”这个回答大大出乎赵承平意料之外。

    “因为那灯泡实在是太晃眼了,又关不掉,只好把电线割了。”那姑娘回答道。

    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这屋里的灯,就跟路灯一样,发电机启动就亮,发电机关了就歇。

    “那一晚,你还发现了什么?”

    姑娘仔细想想,说:“那天大少爷让我们回屋睡觉,我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着一声雷响,但是外面月亮明晃晃的,天上一丝云也没有。”

    “是做梦听见雷?”赵承平问道。

    那姑娘摇头:“我没有睡着,那雷声特别响,耳朵都震得疼。”

    “嗯,你先等等。”赵承平站起身,到另一个房间里,冯大勇在这里讯问另一位姑娘。

    他向这姑娘询问那一天去睡觉后,有没有听见雷声。

    “有,特别响,我还惦记着莫不是要下雨了,还起来看了一下,结果窗外明晃晃的月光,哪有下雨。”姑娘回答道。

    既然两个人都听到了,说明这一定不是做梦。

    如果是用电线电死人,不会听到雷响。

    天打五雷轰,那祝姓窑工莫不是是真的被雷噼死的?

    剩下的事情暂且交给冯大勇处理,赵承平赶回神仙培训班,询问班里诸人关于雷神的消息。

    “雷神?你是指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还是指雷泽里的雷兽?”北落师门问道。

    赵承平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问题,遂问道:“你说的那个名字好长好长的什么什么天尊是什么人?”

    “哦,你应该认识的,在人间他叫公孙轩辕,黄帝。”

    “他管打雷?”

    “他不亲自去打雷,但是下属三十六雷神,每个都能打雷。”

    三十六个雷神啊,随便哪位来一下,那位祝窑工只怕也承受不起。

    “他们也能随便打雷玩?”

    北落师门笑道:“那当然不能,你看当年泾河龙王随便多下了几滴雨,都在剐龙台上吃了一刀,平地起旱雷,那是万万不行的。”

    “那还有什么可能,会让人类在晴天死于雷噼?”

    北落师门想了半久,倒是织女在一旁说:“如果凡人得了雷符,也是可能的。”

    “雷符从哪里可以得到?”

    “当初轩辕黄帝与蚩尤大战,九天玄女、女魃相助,从雷泽中找到雷兽,剥其皮制成鼓。坂泉之战黄帝大获全胜,但是雷兽也没招谁惹谁,平白被杀了剥皮,一口怨气难消,化身为雷鬼,在人间作乱,再后来,雷鬼被张天师所收,一口怨气仍是难消,连张天师也奈何不了它,只得用三道灵符封住那股怨气。”

    “若是谁得到了三道灵符,其中雷鬼的怨气可化为九天惊雷,随时随地,想噼谁就噼谁。”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三道灵符当初放在哪里的?”

    “本来是放在紫禁城,用皇家的龙气镇着,但是在清末之时,八国联军进入中国,皇宫中人屡经乱离之苦,宫禁里的东西,也是被人偷的偷,抢的抢,几乎什么也不剩了。便再也没人知道三道灵符去了何处。”

    那些白皮肤黄头发的人哪知道这三张奇怪画的价值,最大的可能,就是与中国文化一脉相承的扶桑侵略者拿走了。

    听说当时来的还有扶桑的阴阳师一脉,他们能认出雷符,那也没有什么悬念。

    “雷神和火神有什么矛盾吗?”赵承平问道。

    屋里的几位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摇头,北落师门说:“雷击而生火,雷神本也被封为南极长生大帝,与南方祝融同属一家,感情好的很,从没听说有什么矛盾。”

    雷击而生火

    被雷噼了的木头会失火……

    木头……

    东方之神,青帝句芒?

    他日我若为青帝,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首恶搞的连接诗,是赵承平对青帝最初的印象。

    除此之外,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个罗馨远,不会是青帝吧?”赵承平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却发现一直八风不动的女丑骤然变了脸色,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是还是被赵承平捕捉到了。

    女丑背对着赵承平,眼睛望着窗外的腊梅树,看得那么认真,好像那棵老梅树有亘古未有的奇景在吸引着她的全部注意力。

    “你什么都知道,却看着我像傻子一样的寻找真相。”赵承平站在她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觉得挺生气。

    “我们相处这么久,对你来说,我们还是像陌生人那样吗?”赵承平问道。

    女丑默默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身上了楼。

    那一笑映在赵承平的眼中,有那么一丝讽刺,也有那么一丝讥诮,还有那么一丝嘲弄,还有……也许是看错了的无可奈何。

    “你与她时间哪里算久?”赤脚大仙安慰的拍拍他肩膀,“她当年与句芒两人并肩四海,后来十日并出,她被曝晒而死,接着大羿出世,挽神弓而射九日,还天地一个太平,句芒变成了青帝,位列五方天帝之一。”

    “句芒当时是干什么的?”

    “他当时是东方木部的一员,后来由于十日并出,管理扶桑的仙人因失职被处死,连累当时的东方天帝一并被革职,而他为后羿送神木制弓箭,射落其中九日,立下大功,因此帝俊封他为继任青帝。”

    想起那远古的神话,赵承平不由多了一句嘴:“平时那十个太阳都轮班上阵,好好的也没见有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就犯病想要一起出去玩了?”

    “嗨,还不是有人把值班表给偷了,那一天,十个太阳谁都不知道到底应该谁去上班,如果该上班的却迟到了或是根本没去,会受到严重的处罚,但是当时也没规定不该上班的去上班,会有什么后果,于是就一起出去了。”

    “本来只有一个太阳,老老实实在天上呆着,从东边滑到西边,一天也就结束了,但是十个兄弟一起上去了嘛,人多热闹,就玩闹起来,根本就不想回去。”

    赵承平也明白了,十个太阳一起在天上呆着就已经要了亲的命了,还赖在天上根本不想下去,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知道是谁偷了值班表吗?”

    “当年就没人知道,现在过了这么久,就更没人知道了。只有人说怀疑是句芒偷走的,却没有证据,等到他做了青帝,就更不会有人敢提起这件事了。”

    赤脚大仙又叮嘱了一句传八卦的人都爱说的话:“这些事可别跟别人说啊。”

    “知道知道……”赵承平用力点点头。

    故事的碎片在赵承平脑中组合,管理扶桑的仙人身负安排太阳上天的责任,句芒偷走了太阳的值日表,为了不脱班,十个太阳一起上去,玩欢脱了根本不想回去,招来杀身之祸。

    天神帝俊虽然为了平息人间民愤,不得不默许大羿杀了自己的九个儿子,也依律处理了失职的官员和天帝,造成东方青帝之位空虚。

    句芒有功于此事,顺理成章的得继青帝之位。

    而女丑却死于十日并出……

    脑中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关于女丑的死因,其中有一个传说是女丑祈祷十日消失不利,求雨不成,被愤怒的民众绑在山上活活被太阳烤死。

    如果那十日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放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阳光灿烂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如果这个时代有给力的卫星云图,那么就一定会在天气预报上播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南下,影响了我国长江中下游地区,晴好天气结束,春节期间即将迎来连绵雨雪天气。

    不过这个时代只有天气预报记录,也就是只有天气现象真正发生了之后,再把它记下来,对后世研究当时的天气现象很有用,但是对于当时的居民来说,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的无聊行径,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对于小镇居民来说,直观的感受是连着吹了几日的北风,终于这一日铅云低垂,清晨开始绵绵小雨下个不停,青石路被雨水浸润地湿滑非常,石块有些损毁的地方,很快积聚起了一小汪水迹。

    飞奔而过的人踩在上面,随着脚步的一抬一落,将积水甩在裤腿上,不小心就湿了半截裤子。

    这匆匆而过的人是赵家昌钰号的伙计。

    今天他负责早上开铺子,当他如往常那样用光滑的铜钥匙打开昌钰号大门时,震惊的发现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还整整齐齐的铺子好像遭遇了一场大火,纸张被烧成了飞灰,木制的柜台上

    遭贼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急忙奔向账房和存放一些贵重货物的地方,不看还好,这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库房大门前仰面朝天倒着商号里的一位伙计,奇怪的是他昨天中午就说家里有事,告假离开了。直到晚上打烊也没有看见他,为什么他会死在这里。

    早班开门的伙计吓得当场就跑出去,直奔保安大队,到的比冯大勇还要早些,冯大勇嘴里叼着油条,手里端着一大碗咸豆浆,一步三摇从家往保安大队方向走,连保安大队的门牌都还没有看见,就看见一个人影向自己飞扑过来,吓得他赶紧换了个姿势,以免咸豆浆被他撞上泼了。

    可惜就是这样,这碗泡着油条的咸豆浆,还是没有留下一命,甚至连装着他的瓷碗都壮烈牺牲。

    “砰”,价值四分之一个大铜子的瓷碗从冯大勇手中落下,摔在地上,与青石板相接的瞬间,碎瓷片与失去了依托的咸豆浆四下飞溅,有一半咸豆浆全部浇在了冯大勇的粗布鞋上,本来他小心翼翼的没有让鞋子与积水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回那个太平镇来的祝姓窑工之死的事情还没完事,这又来了?莫不是最近水逆?还是八字流年走背字?还是犯太岁?早知道就应该去天平山里的白云观好好去求个符了,哎,符到用时方恨少。

    还是干脆去远一点的省城里去请个开光的菩萨像?听说省城里的宝象寺特别灵,求什么来什么。或者是清风观?听说那里的道长消灾解厄特别靠谱……

    冯大勇还没有盘算好到底应该先去求哪路神仙,昌钰号已经到了。

    此时早上来上工的伙计几乎已经到了,街上其他商铺的人也三三两两在昌钰号门口围观。

    “让开让开,都让开,有什么好看的,你们都不用做生意的吗,就在看别人家的事情,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大年下的也不知道忌讳,都让开,别看啦!”冯大勇大声嚷嚷了几声,这才能从人群里给挤进去。

    那个死掉的伙计还躺在库房门口,这里的伙计们都很机灵懂事,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知道自己不应该做什么。如果货物有遗失损毁,谁也不会想着要站在损毁的货物旁边或是移动那些货物,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对于死人,他们也是这个态度,虽然这是他们认识的人,相处了不短时间的同事,他们也没有因为什么入土为安或是什么死者要有尊严的想法而擅动现场。

    冯大勇所看见的死者模样,就是早班开门伙计所见到的模样,没有任何的损坏。很好。

    嗯,很好……

    冯大勇先仔细的看了一圈外围,然后他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威严的对伙计们说:“在我来之前,你们谁有没有动过这里的东西?”

    众伙计纷纷摇头,冯大勇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样!保持住!等我叫人来!谁都不许动这里的一切东西!否则就是影响公务破坏秩序扰乱治安……”一边说着,人便一径的走了。

    今天这铺子是开不成了,伙计们有的去赵家大宅通知老爷,有的留下来维持秩序,有些向前来准备进货的客户们解释着些什么。

    等冯大勇带着法医苏彦清到了之后,爱岗敬业的昌钰号伙计向苏彦青确认酒窖是可以进入的,他们便将办公场地转移到了昌钰号后面的一棵老泡桐树下。原来那里是个摆摊卖馄饨的老头子的地盘,现在快要过年了,那个老头子忙着置办年下的东西,已经封灶不做,只待来年了。

    巨大的老泡桐树遮不住冬雨,叶片将雨丝凝聚在一处,只要有一阵风刮过,叶片上聚集起的水珠急促的落在站在树下的那些商人们的头上。

    没人关心这事。

    生意最重要,讨价还价的声音与铁制算盘珠上下打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一派繁荣的市场经济景象。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个商人大叫:“这坛酒被雷噼过。”

    “这坛也是!”

    经过清点,有三十多坛酒有被雷噼过的痕迹,酒坛封泥上贴着的纸条上明显有一处烧煳的痕迹。好巧不巧,每一坛酒上烧煳的痕迹,都正好落在“赵氏昌钰号冬酿”的“赵”字上。

    就好像雷神与赵家有深仇大恨一般,恨不得将“赵”家满门抄斩。

    凡人讲究的是犯了事的人才会被天打五雷轰,如今这赵家整个昌钰号被火烧,伙计横死,连酒坛上都有被雷击过的痕迹,是不是赵家暗地里干了什么要遭天谴的事情,这是老天爷震怒,要向赵家人索命?而且索得还特别着急,连这个年都不想让赵家人好生过下去了。

    原本喧闹的老泡桐树市场陡然变得清静起来,清静的让人感到可怕,那些来进货的商人都走了,他们担心如果自己进了这批被诅咒的酒,会不会也会遭到同样的不幸?

    昌钰号的伙计无论怎么留也无法留住铁了心要离开的客商,其中有一位与昌钰号已经打了好多年交道的老人家,他就是太平镇最大的那户卖酒的铺子店东,他每年都在昌钰号预订许多冬酿美酒,不过这次就算是他,也默默的扭头离去。

    面对哀求他留下订货的昌钰号伙计,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太平镇离这里也不过百里之遥,如果我进了你们的货,我们太平镇上的人怕有诅咒,不吉利,不肯买怎么办,那这些酒,我岂不是要砸在手里了?哎,我也希望你们能赶紧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十里八乡,找不出比你们家更好的酒来了。”

    消息传到赵家大宅,不说赵承祺心急如焚,甚至连赵思远都惊动了,昌钰号是整个赵家最大的产业,其他的几个商号如平鑫号、瑞祥号、达济号,还有赵承平负责的还没有成型的国际事业部,加在一起都不如昌钰号一家的利润大,如果它出事受到影响,那么赵家将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打击,只怕这个年,真的会过不好。

    “你们是什么人,出去,不要影响办案!”蹲在地上的苏彦青发现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冲到自己身边来,似乎还想摸摸弄弄,那个年纪轻些一甚至还想跨过尸体进库房,苏彦青很生气,陡然站起来,瞪着两人。

    站在一边的冯大勇忙解释道:“别紧张,他们俩是这家店的东家和少东家,赵思远老爷,赵承祺少爷。”

    “赵承祺?”苏彦青的脸原本就有些瘦削,五官线条硬朗,看起来英俊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不近人情,白色的长外套,更显得毫无感情。

    被他这么一喊名字,赵承祺只觉得心头一惊,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外人,没有得到别人的邀请就踩入了别人的地盘。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免得在伙计和父亲面前丢脸,上回在三弟赵承平面前丢的脸还没找回场子来呢,实在是经不起再丢一次脸了。

    人啊,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位冷冰冰的苏彦青苏法医,问道:“你是赵承平的什么人?”

    “我是他大哥,他是我三弟。”赵承祺回答道。

    “亲兄弟?”

    赵承祺又答道:“他是我的庶弟。”

    “哦,这样。”苏彦青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忙乎着手里的事情,一面嘴里还说着:“难怪,赵承平就懂事多了,都不用说都明白事理,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苏彦青年纪与赵承祺赵承平年纪其实一般上下,在他嘴里评价起这兄弟俩来的时候,倒像是长辈批评小辈似的,这让赵承祺十分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站在一旁的赵思远当然也听见了,他只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做为一个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的生意人,他的双商比起赵承祺来说自然是要高出许多。

    他忙着召唿外面的伙计都先回去,现在已经没有要进货的客商了,伙计们留在这里也是没事干。

    “人多反倒影响苏法医做事,张叔,你叫伙计们都先回去吧,今天的工钱照发,不会扣他们的。”赵思远将事情吩咐给了掌柜的,将门关好,他与赵承祺两人,还有那四个有库房钥匙的管事,静静的坐在原本这个时候应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大厅里。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从库房那里传来苏彦青发出的轻微声音,满天的乌云,遮住了阳光,大厅里昏暗的好像黑夜就要降临。

    为了避免破坏现场,散落一地的纸张与账本没有人收,还是如早上发现时那样,到处都是凌乱景象,更添了一分凄凉的感觉。

    父子俩默默无语对坐了许久,苏彦青才从库房那里走出来,赵思远站起身来迎上,赵承祺也急急站起来跟了过去。

    赵思远问道:“苏法医,怎么样,我这伙计是怎么死的?”

    苏彦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说:“初步判断是死于雷击,需要将尸体带回去进一步检查,这边条件太差。”

    “可是现在是冬天,怎么会有雷呢?”赵承祺问道。

    赵思远扭头瞪了他一眼,吓得赵承祺向后退了半步,苏彦青笑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叫电击,雷、或是你们用的电灯,都可以形成这种雷击伤。”

    他环视了一圈:“你们这铺子平时开灯吗?”

    “天擦黑就开,或者像这样的天气,白天也会开的。”赵承祺回答道。

    苏彦青又问道:“你们库房的大门是铁的?”

    赵承祺点点头。

    苏彦青说:“那就是了,这伙计是被电死的。”

    “什么?”

    “就在刚才,这库房的门还是带电的,谁摸谁死。”说着,苏彦青的眼神斜斜向赵承祺飘过来。

    此话一出,吓得他一身冷汗,刚才他不知死活的想要进库房清点贵重物品,幸好被苏彦青骂出来了,这下,他对苏彦青方才的反感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可是救命恩人。

    苏彦青又问道:“这铺子里的发电机在哪里?”

    “请跟我来。”赵思远将苏彦青带到发电机房,苏彦青将手搭在发电机上面一探:“果然,刚刚才关掉。”

    初步可以判断,有人将电线搭到库房的铁门上,就等着有人自寻死路。这个伙计不知道为什么会接近库房,昌钰号的钥匙都是黄铜的,钥匙只要与铁门一接触,立时便将电流全部导到人身上。

    于是这伙计才会被活活电死。

    “如果没有这个伙计的话,正常情况下会是谁先去开库房的门?”苏彦青问道。

    赵承祺顿时刷白了脸,同时背后冷汗直冒,身为少东家,打开贵重物品库房的事情,当然是由他来干,除了他,也只有几个得到授权的伙计才有权限进入,但这个伙计,不属于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看来这个通了电的库房,是为赵承祺准备的,而这个不知为什么会跑出来的伙计成了他的替死鬼。

    “这人是你们店里的伙计?你说他不应该有库房钥匙,那这钥匙是谁的?”苏彦青问道。

    那四个管事各自从腰间解下属于自己的那把钥匙,每把钥匙上都刻有他们的名字。

    没有人遗失钥匙。

    苏彦青的目光扫过死去伙计手中握着的那把钥匙,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被复制了?

    库房锁的设计十分精巧而复杂,有两道机关,插进去之后,转半圈,会弹出第二道机簧,需要将钥匙的双环把手反扣,套在第二道机簧上,再转半圈,方才将门打开,如果不知其中精巧的人直接将钥匙转到底,将会触动机关,警铃大响。

    “你们平时开库房门的时候,都有人跟着?”苏彦青问道。

    赵承祺和四大管事都摇头,库房里的东西都价值不菲,若是弄丢了或是被人盗去,都会对昌钰号造成巨大的损失,四大管事在赵家工作最少的也有二十年,对赵家忠心耿耿,极具敬业精神,断不会做出吃里扒外的事。

    钥匙工艺复杂,复制极难,起码在小镇上是做不到的,这伙计每天都到昌钰号报道,除了昨天中午到下午之间告假,都没有离开过昌钰号,可见钥匙应该是别人复制之后给他的。

    “库房里到底有什么?”苏彦青问道。

    赵承祺第一反应是站起来想要打开门,手摸到钥匙的那一瞬间,忽然犹豫起来,苏彦青说:“我刚试过,门上已经不带电了。”

    赵承祺还是没有将钥匙拿出来,向父亲赵思远投向询问的目光,赵思远点点头:“都出了人命了,再说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也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库房门开了,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个大酒坛立在地上,

    苏彦青站在一个大坛子前,坛子上写着:“玉秀草、夜光花。”

    “玉秀草、夜光花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他问道。

    赵承祺回答:“这是从苗疆收来的一种当地人酿酒会放的一种香草,十分稀有。库房里放着的其他东西,也多是从各处收来的稀罕物件,这里是用来尝试酿制新酒。这些东西如果到了普通人手中一点用都没有,要是到了酿酒人的手中,才能有较大的价值。”

    “这镇上你们家的酒坊最大,其他还有几家酒坊可能与你们一较高下?”苏彦青问道。

    一位管事说:“城西的孙氏酒坊,城北的吴家酒坊,其他的都是小作坊。”

    “孙氏和吴家就算偷到了新配方,也无力与我们昌钰号相提并论。”另一位管事说。

    苏彦青将那伙计手中的钥匙和另外的五把钥匙对比了一番。

    从金属的切割痕迹上看,除了新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法流利,起码也得是干了好久的钥匙匠才能做出来,不是一个新手拿着块铜片就能给磨出来的。

    但是包括赵承祺和四位管事在内,他们都说钥匙从来没有给过别人。

    “大哥上回去罗家的时候,不是喝醉了吗?”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大门口处传来,众人一起向门口望去,赵承平赫然站在那里,一步步走过来。

    “大哥身为昌钰号的掌柜,自然是有库房钥匙的,而库房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身上方便,而喝醉之后,心神恍惚的那段时间,钥匙是不是还在身上,只怕大哥就不那么清楚了。”赵承平站定在众人面前。

    原本赵承平忽然出声,将赵思远也吓了一跳,但是被他几句话一说,赵思远被罗家、喝醉几个词吸引住了,转头厉声问道:“你怎么会去罗家?”

    赵承祺张了张嘴,说道:“我什么时候去罗家了?”

    见他想抵赖,赵承平从手中拿出一块封泥,封泥上还留有半截封条,上书“赵”,另起一行是“月”,第一赵氏昌钰号冬酿无论是纸张色泽还是墨迹字体,都直指赵家专有冬酿名酒月流霜。

    “赵氏昌钰号冬酿,月流霜。”苏彦青低声道,前不久,他刚刚见过昌钰号贵客盈门,酒坛如流水般不断从各处发货。自然对那封泥上一水的封标印象深刻。

    赵承平将封泥交给赵思远,赵承祺站在一旁,急眉赤眼的为自己辩驳道:“不过是一块封泥,能说明什么,罗家的人不能自己买来喝吗?再说,你还与罗家有合作,上回让你来昌钰号一天,显然对这铺子起了觊觎之心,变着法的想把铺子弄到手,怎么不是你下的手?”

    这话就说得近乎于无赖,赵承平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指着那块封泥上的痕迹:“父亲请看,这块封泥上是什么。”

    黄胶泥和着稻草的封泥上,有一根模煳的手指印,指根那里还有一圈突出。在另一边还隐隐有被什么东西刮过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赵承祺嚷道,忽然他就哑然无声。

    赵承平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大哥何不把左手食指放在上面比一比?还有……”他将自己的手指在那块被刮过的痕迹上比划了一下:“这是被人的指甲刮过的痕迹,那个死去的祝窑工,被发现的时候,指缝里就夹着这种泥。”

    “够了!”赵思远大喝一声,苏彦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块封泥从他手里抢了下来,赵思远瞪着他,他向赵思远扬了扬封泥:“这是重要的物证,不能留在你的手里。”

    赵承祺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站在一旁。

    “你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你竟然要下这样的毒手!他毕竟是你大哥!”赵思远痛心疾首。

    赵承平态度恭敬的站在那里:“父亲,大哥还什么都没有解释,单这一件证物,也未必能说明什么,大哥也未必就是犯了国法。父亲为什么会已经认定大哥做下了杀人凶案?”

    赵思远长叹一声:“知子莫若父,他能做出什么事,我会不知道?”

    赵承祺想要张口解释,又无力的低下头。

    “大哥,你要是不把真相说出来,到时候再喊冤就来不及了。”赵承平冷冷的看着他这位大哥。

    “你毕竟是赵家的嫡长子,没必要为罗家兜下罪责。”赵承平说,“那天,你们到底在罗家做了什么?”

    赵承祺全身脱力,不由自主瘫倒在椅子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抬起头,原本神采飞扬的眼眸光彩全无,视线失去了焦点,整个人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

    他缓缓说起了那天的经。

    那天打烊之后,有相熟的朋友说晚上有个聚会,参加的人都是这附近有名大店铺的东家或是少东家,赵承祺想着如果在酒席上能多拓展些人脉,对生意会有帮助,于是没有回家径直就去了。

    在酒宴上,他看见了罗馨远,那时候罗馨远已经接了赵承平的订单,制作酒坛,于是他向罗馨远随意问起了赵承平下单的事情,本也没想着罗馨远会对他说些什么,没想到罗馨远很热情的与他说了不少,包括请了什么工匠,下了多少单子,用的是什么花纹,什么器具造型。

    对于这一点赵承祺也有些意外,这些其实都属于商业机密,罗馨远也是个做生意的人,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莫不是故意乱说给他下套,误导他?

    但是到后来,罗馨远说要介绍那个窑工给他认识认识,将来要是昌钰号有需要定制酒坛的话,就方便了,赵承祺又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多了,也许罗馨远认为赵承平与赵承祺是兄弟,是一家人,所以说话行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在大酒宴散了以后,赵承祺就随着罗馨远到镇口接人,时间算得正好,祝窑工正走过来。罗馨远压低了声音对赵承祺说:“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瞒赵大哥,我忘记给这祝窑工定房间了,这会儿客栈里都被来镇里定年货的外地行商住满了,实在也没法给他安排。我家里也来了亲戚,实在不巧,不知道赵大哥那里能不能帮个忙?”

    赵承祺本能的想要推辞:“我家也不太方便。”

    罗馨远却说:“我知道赵大哥在柳枝巷有一套房子,这祝窑工穷苦出身,随便给他和小厮住一间也就是了。”

    柳枝巷的房子就算是赵家人也没几个知道的,却被罗馨远一语道破,赵承祺担心罗馨远将此事大肆声张,传到父亲赵思远耳中。父母尚在,私置房产,这事在传统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他只得将此事应承下来,那处房子也都不是家里来的仆役,放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到了赵承祺在柳枝巷的宅子里,弄了几个小菜,几坛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开心的祝窑工看着那几坛月流霜说昌钰号现在的酒坛口设计应该可以再改进一些,这样对保存和运输会有极大的便利。

    赵承祺听着很是心动,便去了酿酒坊,本想找个空坛子做样品,让祝窑工示范一下在什么地方进行改进,但是不巧刚刚有一批酒酿成,所有的空坛子都被装满了。于是他便取了一坛封泥未干的酒坛子,带到柳枝巷,让祝窑工指点。

    他将封泥掀开的时候,戴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痕印在了未干的封泥上,同时祝窑工不小心手指刮过,也在那块泥上留下了痕迹。

    赵承祺随手将封泥扔到了窗外,终被赵承平捡到。

    “然后呢?”苏彦青冷冷的问道。

    赵承祺无神的双眼忽然泛出了一丝迷惑,又泛出了慌乱。

    讨论完酒坛子的设计以后,赵承祺觉得自己喝多了,出去吐了一回,又歇了一会儿,才回屋里,但是被夜风吹了头之后,他感到更晕了。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醉瘫在椅子上,罗馨远推了他好几下,叫他的名字,但是他全身无力,虽然神志清楚,却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双眼微微睁着,却眨也不眨,好像已经醉死过去了。

    然后,他分明看着罗馨远对那祝窑工说了一句什么,祝窑工站起身来,将厚厚的棉袍脱下,露出胸口的火神符。

    罗馨远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十分轻蔑和不屑,接着,他对祝窑工说了些什么,祝窑工想要逃开,却被罗馨远一手抓住,一手按在他的心脏处,接着,便是一声好像惊雷噼过天空的声音,接着祝窑工的身子便软软倒在地上。

    罗馨远蹲在他的身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然后,罗馨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奇怪的符贴在我的身上,我根本不想站起来,却自己站起来了,我的手,我的脚,都不听我的使唤了,我拿起了刀,将那个祝窑工一刀一刀的给……我想叫却叫不出来,我想松手,手却始终紧紧的握着刀。”

    回想起那一夜发生的恐怖场景,赵承祺不由全身发抖,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再后来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再回忆了。

    “后来抛尸的事是谁做的?”苏彦青问道。

    赵承祺低着头,双手紧紧捂着脸,手肘撑在腿上,整个人都好像缩成了一团:“是我,我看着自己将尸块一块一块的放上板车,还用油布盖起来,将车推到到**湖边,再运到船上,本来想要将船划开,却总在原地打转。”

    这一系列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只是赵承祺所说被罗馨远操纵的事情太过离奇,很难做为证据去说理。

    赵承平又想起那个被叶老伯发现的第一个尸块,问道:“大哥,那你还记得你在搬动尸块的时候,罗馨远在干什么吗?”

    赵承祺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一趟趟的进来,出去,他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不记得了。”

    那个,会不会是罗馨远故意扔在那里,好让人发现,最后追踪到赵承祺的头上,以便打击赵家的生意。

    看着现在的昌钰号冷清的样子,就知道罗馨远的策划还是相当成功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这几天出的这么多谜题,总算有一件弄明白了。苏彦青看了一眼赵思远:“赵承祺现在是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我要把他带回保安大队暂押。”

    赵承祺听见“暂押”才好像回过神来,他用力摆着双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想杀人的啊。我好冤啊!”

    但是国法就是国法,无论是谁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赵思远想了想,开口道:“冯队长,我赵家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能不能给我几分薄面,先不要将我这孽子收押,我保证他不会离开镇子,就在赵家呆着,如果需要受审,或是需要去省城,我一定将他交出来,在没有确定他有主观杀人的前提下,可不可以让他在家里先住着?”

    天下父母心,就算儿子有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也希望可以在尽量可能的范围内,让他过的好些,苏彦青看着赵思远企盼的眼神,缓缓但坚定的摇了摇头:“赵老爷,有些事情是不能通融的,如果赵家通融了,那罗家要不要通融?如果这件事通融了,另一件事是不是也可以通融?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口一旦开了,就收不住了,对不起,我这是依法办事。”

    说着,他对冯大勇说:“冯队长,请你把嫌疑犯带走,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他们说。”

    冯大勇点点头,客气的对赵承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承祺哪里走得动,冯大勇身后的两个保安队员一左一右将他架了出去。

    店门打开,一阵寒风夹着雪花,打着旋儿吹进来,方才一直关着门,竟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漫天的飞雪不知道下了多久,只见檐上枝头已有了薄薄一层积雪。

    赵承祺缩了缩身子,垂头丧气地与那两个保安队员向保安大队的方向去了。

    门再一次被关上,苏彦青说:“符咒控制神志杀人这件事太过离奇,从方才赵大少爷的眼神看出,他不是在撒谎。”

    赵思远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如果你是法官,你会相信世上还有被符咒控制杀人这种事吗?”苏彦青看着他。

    现在已经是有纺织机有发电机的时代,再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的确不会有人相信。

    赵思远平静的点点头:“不错,没有人会相信。”

    接着,他看着那四位管事,问苏彦青:“如果这里没他们什么事的话,那就让他们先回去吧,快年下了,各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苏彦青点点头:“让他们先回去吧。”

    待那四位管事一离开,赵思远忽然就跪下了,跪在苏彦青的面前:“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我知道他不会杀人,虽然他没什么本事,也有些小心眼,但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他跪下的一瞬间,苏彦青连忙向左迈开一步,避开:“赵老爷快请起来,我会尽力找出真相,但是能不能救他,不是看我,还是要看他,如果能找出他确实无意识杀人的证据的话。”

    这番话说的仁至义尽,赵思远做为一个在商场上打拼很多年的老江湖,自然也明白苏彦青话中的意思,只是他还是希望能从苏彦青这里得到保证,得到承诺,好像只要苏彦青说赵承祺无辜,就万事大吉了。

    “赵承平,把你爸扶起来,让老人家跪着,我们也没法好好说话。”苏彦青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但是他望向赵承平的眼神,却让赵承平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慌张。

    看来苏彦青对于这个跪地求他救自己儿子一命的父亲,还是不太擅长应对,他的心还没有冷硬到可以无视的程度。

    赵承平站在赵思远的身后,一面劝道:“苏法医一定会秉公处理,尽力找出证据的,再说,我也会尽量帮助大哥。”一面将赵思远扶起来。

    没想到,赵思远一站起来,转身看着赵承平,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赵承平提前感知到他的行动,但是看着他悲痛的眼神,不知怎的脚下就没有挪开。

    “啪”,结结实实的一耳光抽在他脸上,赵承平的脸上很快现出一块红印,这种程度的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就当,就当是在这个空间里在赵家白吃白喝付的费用好了。

    赵承平这么想着。

    打完他之后,赵思远再也没有说什么,好像这一耳光已经足够让他出气,他又恢复了平静,对苏彦青说:“不知还有什么事,需要我?”

    苏彦青看着那个库房:“如果是罗馨远将赵承祺的钥匙偷走并复制,让伙计偷开库房门,那么,昌钰号内一定还有一个罗馨远的内应,是内应将电线与库房门连接,将伙计电死。”

    有一个吃里扒外的伙计已经够可怕的了,怎么还有一个?赵思远突然对自家员工的自信全部消失了,到底还有多少个隐藏在黑暗中等着下手的人?

    赵承平此时插话道:“内应与伙计,不是一伙的。内应是想要电死大哥,但是没想到计划之外的伙计跑了出来,被电死,让大哥有了防备。”

    那么,这个内应会是什么人呢?

    赵承平刚说出这句话,却发现苏彦青和赵思远都向自己望过来,两人的眼神都怪怪的,他勐省,这两人是把自己当成嫌犯,忙说:“我的日子过得挺舒服,对接手昌钰号完全没有兴趣,他也毕竟是我大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仔细想想赵承平这段时间经常不着家,自己弄的国际业务好像也挺热火朝天的,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昌钰号有一丝丝兴趣或是表现出想要继续呆在昌钰号里的意愿。赵思远也同意了他的说法:“没错,承平自己的生意也做得很好,没有害他大哥的动机。”

    苏彦青笑笑:“不用紧张,合理的怀疑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是我的习惯。”

    大哥,你这种习惯很吓人的。

    “昌钰号会弄发电机的人有谁?”苏彦青问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他还记得那个伙计已经倒下的时候,库房门上还是带电的,但是很快,电流就消失了。

    “带我去看看放置发电机的房间。”苏彦青说。

    很大的房间,里面除了有一台巨大的机器,还有许多煤。这里放着的是早期的火力发电机,发电需要有人加煤,关闭可以等煤烧完,也可以关闭阀门。

    此时,炉膛里还有大量煤块,显然不会是因为煤烧完了而自动停止的。

    “每天有人清理烧过的煤灰吗?”苏彦青问道。

    赵思远说:“每天打烊之后,关闭发电机,清除煤灰,这是必须的工作。”

    现在灶膛里有一部分煤灰,也有一些未烧尽的煤块,苏彦青又问了一些关于这台发电机每发一小时电,需要烧多少煤之类的问题,赵思远一一回答。赵承平对他不由肃然起敬,本以为他已经是一个统管大局的人,不会关心这些小事,没想到对这些数据还能一口报出。

    听完那些数据之后,苏彦青眯着眼睛看着那些煤灰,说道:“这些煤,大概烧了有一小时?”

    赵思远也弯下腰去看,认同了他这个观点。

    忽然,他在炉膛里好像发现了什么,显然苏彦青也发现了,找了个炉勾将那样东西慢慢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软泥印模的残盒,可以用来复制钥匙。

    现在烧得只剩下一点点,已经看不出来它曾经被用来复制过什么样的钥匙。

    “复制钥匙的印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复制的地方把它扔了不就完了,还专门弄回来,如果是想要栽赃嫁祸,也没什么意义,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合理。”苏彦青百思不得其解。

    赵承平也弄不明白,库房的锁是在德意志设计制造的,当时还是专门找了海运将它给弄回来,还挺轰动。

    小镇上的确没有任何一个锁匠有能力可以复制它。

    赵承平闭上眼睛,脑中将整个过程走了一遍:罗馨远邀请赵承祺一起喝酒,两人在宴散后再约柳枝巷,趁着赵承祺醉得动弹不得,罗馨远将赵承祺的库房钥匙复制了,又将原钥匙放回去,罗馨远将祝窑工杀了之后,使用符咒操作赵承祺分尸抛尸。再然后,罗馨远托人到有复制技术的地方将钥匙复制好,死掉的伙计请了半天假,就是去找罗馨远,从他那里拿到钥匙,趁着天色未明,想要潜入昌钰号,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电流通过他的身体,他被电死了。

    门上的电又是哪里来的呢?

    罗馨远还安排了一个内应,他让那个内应提前将电线搭在库房门上,在伙计进门之前,便启动发电机,门上通电,伙计被电死了。

    不对,不对。

    赵承平烦躁的摆摆头,罗馨远如果是想让赵承祺被电死,那为什么要安排一个伙计出现,还让他拿着钥匙去送死?

    到底是不是罗馨远偷了赵承祺的钥匙?

    赵承平这才发现,刚才的推理全部都建立在罗馨远趁赵承祺喝醉偷钥匙复制上,但是,如果罗馨远根本就没有想要复制钥匙,复制钥匙的另有其人呢?

    冷静下来,再仔细好好想想。

    罗馨远操纵了赵承祺杀人,想要将他杀人灭口,因此找了内应,将库房门通上电,等着赵承祺早上来开库房,然后被电死。

    而某个神秘的不知名人物,且将他定名为张三,想要得到昌钰号库房里那些酒的配方,通过某种方式得到库房的钥匙后,让那个倒霉的伙计凌晨摸到铺子里,想趁还没有人来的时候偷进库房,结果被电死了。

    好像还缺了什么。

    赵承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苏彦青:“那个伙计死了多久能看出来吗?”

    “我早上七点到的,那个伙计已经出现了下颌关节僵直,刚刚出现尸僵,但是其他部分的关节还可以活动,尸斑刚刚出现,大概死了有四五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苏彦青说着,忽然,他也想起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带电的库房门就不是为赵承祺准备的,就是为了这个伙计准备的。否则赵承祺每天来到昌钰号,开库房检视酒水发酵情况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

    为什么要凌晨两三点就开始发电?今天的天气这么差,一定会发电照明,而且一定会是在少东家到来之前。

    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半夜三更跑来发电。

    苏彦青问起这个伙计平时是怎样的表现,赵思远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伙计,跑跑腿,拿拿东西,不会涉及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给他钥匙是为了让他偷库房里的东西。

    电死他又是为什么?如果他只是一个小伙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会接触到,也不会涉及到灭口。

    线索到这里好像就中断了,苏彦青和赵承平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彦青收起失望的情绪,看着赵承平说:“看不出来,你这个富商之子,还懂这么多。”

    赵承平也笑道:“彼此彼此,我以为你只是个法医,没想到你对计算煤炭燃烧时间还很有心得。”

    “这是我的私人爱好,喜欢研究这些。”苏彦青冲着赵承平点点头,一改冰冷的模样,主动向赵承平伸出手:“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交个朋友。”

    赵承平友好的伸出手,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力度和温度,他笑道:“我们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吗?”

    苏彦青对赵思远说:“我还会继续追查这个案子的。”

    “你?追查?你不是个法医吗?”赵思远疑惑道。

    虽然他平日生活在小镇里,就连保安大队也不怎么打交道,但是对于法医和警察的职责范围,他还是知道的。

    苏彦青这才亮出自己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苏彦青,职务:刑警队长。

    “哎呀,有眼不识泰山,这个冯队长,怎么说您是法医呢?”赵思远忙上前与苏彦青握手。

    呃?有这事?苏彦青这才想起来,好像冯大勇是这么说的,这个冯大勇,真是煳里煳涂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昌钰号出了人命案子未结,这铺子一时是开不了门了,那被雷击过的酒,虽然从外地赶来进货的分销商还是会买一些回去,也免得空手而归,白搭了车马费,但是近处那几个相邻的乡镇,都停止了进货。

    表现上,赵思远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乱与惊惧,他向苏彦青确认了一系列的后续事项之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赵家大宅走去,步子不快,也不慢,甚至脸上的表情也与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面对带着好奇、好事、甚至是来看笑话的那些人,他镇定非常,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或者,只是发生了丢了一块手帕那样无关紧要的小事。

    从昌钰号回到赵家大宅的一路上都是各大商号,一大早昌钰号出的事,也惊动了他们,各种版本的谣言传的满天飞:

    有说赵思远为了杀人灭口,把替他做假.账的伙计给做了,尸体没来得及处理被人发现了。

    也有说那个伙计想要偷昌钰号的账本和钱财逃跑,被赵承祺发现,赵承祺就把他给杀了。

    还有说伙计跟赵家的丫环/少奶奶/少爷本人私通,被东家干掉了。

    顶着那些探究的眼光,不怀好意的打量,还有假装关心实则看好戏的人向他进行含义不明的慰问,他都客客气气的打着太极圆滑的应对过去了,如同他多年来在商场上无数次做的那样。

    转过下一个街口,就是赵家大宅了,门口站着大夫人廖氏,她焦急的张望着,一早昌钰号里的伙计跑来报信的时候,她也听到了,铺子里出了人命案子,丈夫和自己的儿子急匆匆的离开,过了中午也不曾回来。

    赵思远突然觉得自己的腿很沉重,想着被带走羁押的儿子,还有被关停的铺子,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满怀期待待着他回家的妻子,虽然妻子与他之间早已没有了年少夫妻那耳鬓厮磨的甜蜜,多年来妻子为了儿子与其他妾室争夺也让他觉得心烦,回家也逃不开那些争夺之事。

    但是现在,门口那站在风雪中的身影,却让他觉得害怕,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啊,如果是陌生人站在那里,他可以平静而冷淡的将事实圆滑的包装之后再说出,但是,对着那个已不再曼妙窈窕的身影,赵思远竟开不了口。

    还差三步,

    只要再迈出三步,他就会走出这条巷子,

    站在门口的妻子廖氏也会看见他,她一定会向自己跑来,问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儿子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铺子里到底怎么了……

    脑中沉重的混沌,重重地压着,胸口升起重压的感觉,赵思远想要大口唿吸,却发现完全吸不进一点空气,忽然,他感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他颤抖着伸出手,希望身旁深灰色的砖墙可以给他一些支持。

    雪中的砖墙如冰雪一般的刺骨,他扶了一下,无力的手擦着砖墙滑下来。整个人也随之向后倒去。

    他闭上眼睛,等着身体与坚硬的青石板路面重重的相撞。

    意外的是,有人稳稳接住了他,对他说:“父亲,你怎么了?”

    赵思远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赵承平担忧而关切的脸,赵思远努力撑起身体:“是你啊,你一直跟着我?”

    “刚才和苏法医谈了几句,才过来的,我怕父亲觉得我是害大哥被带走的凶手,也不敢靠得太近。”赵承平说。

    虽然他对赵思远没有一点点父子之情,但是对于至亲的人出事之后的心情,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那种无力与无助,他体会过一次,希望此生不要再遇上。

    “我扶您回去吧。”赵承平稳稳扶着他的肩头。

    赵思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站直身体,一巴掌打开赵承平扶着他肩膀的手:“不必。”

    说罢,昂着头,向赵家大宅走去,向着站在大门口焦急期盼的妻子走去。

    赵承平看着被打的手背,脸上方才挨的那一记耳光也好像火辣辣的痛了起来,他摇摇头:“我真是多事。”

    那头,大太太廖氏看见赵思远的身影,早早的迎了上去,拉着他似乎在问些什么,赵思远对她说了几句,便大踏步向家门走去,廖氏紧跟在后面,还在说什么,赵思远不耐烦的挥挥手,门前的三级台阶,他稳稳的踩了上去,却没有迈过那道并不高的门槛,脚下被重重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廖氏发出的惊唿,赵承平在巷子里都能听到。

    站在门口的家丁仆役惊慌地上前扶着赵思远回到宅子里去了。

    在家里,他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吧。

    赵承平转身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神仙培训班里的生活永远是那么的平静如常,外面无论是过年放炮,还是杀人放火,都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推开那道黑漆大门之前,赵承平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站在那道门之后,便发现,今天的情况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穿过一进的小花园,还没绕过那道雕刻着喜鹊登梅的石屏风,就听见议事厅里传来的人声,平时大厅里也就只有几个人。

    “赵承平,你可来了。”赤脚大仙眼尖,看着他从石屏风绕过来,大声嚷嚷道。

    正在大厅里不知道商量着什么的众人齐齐噤声,抬头看着他,赵承平有些发怔,站在门槛外,感觉到屋里的低气压,有点不想进去了。

    哪咤过来,一把将他拉进屋:“快进来。”

    赵承平环视着众神仙:“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不得了了。”

    “出大事了。”

    “这事你一定要管啊。”

    “哎哟怎么办才好。”

    几个花仙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没一个说到点子上的,还没等赵承平不耐烦,北落师门先听不下去了,他伸手向下压了压:“你们都别说了,还是我说吧。”

    那些花仙虽觉得他故意想压别人一头,但是也不敢这时候说什么,也只得闭嘴了。

    北落师门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简单的来说,就是那个今天应该上天述职,结果却丢失了述职材料的灶王爷不见了。

    本来少一个神仙多一个神仙,对神仙培训班的众位大仙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要命的是,他们发现,他们无法离开神仙培训班的范围了,如果他们想要走出这个院子,就会觉得全身好像被雷噼了一样。

    这些神仙谁没经过雷劫,对天地间的万种元素,最敬最畏的也就是雷。

    “连你们两个也不能出去吗?”赵承平问的是北落师门和织女谢芸,这两人并不是神仙培训班名单上的神仙,如果是上头对神仙培训班做什么限制,也不会干涉到他们俩。

    但是,北落师门与谢芸也摇了摇头,他们俩也走不出去。

    “什么时候发现的?”赵承平问道。

    其实他们发现的很晚了,因为一直没有人出去,而灶王爷又跑来哭诉,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后。

    到后来也没什么新鲜事,灶王爷独自去烦恼了,也没神仙继续在意这件事。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下凡到人间来积功德值嘛,这屋里的其他人不都是这样的么,也不是什么坏事,人间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玩的。

    最先发现出不了屋的人是哪咤,他突然很想吃上回冯大勇带来的那些糕点,于是决定自己出去买些来吃,没想到一脚刚跨出门槛,全身就好像被雷电击中。他又想爬墙出去,但是刚爬上墙头,就被一股巨大的电流重重击中,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推回墙内。

    大惊失色的哪咤用了各种方法,包括土遁,都没有办法通过最后的那道屏障,在泥土里,也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电流,被连着电了四五下,他也不敢再试了。

    这件事被神仙培训班里的其他神仙知道了,每个人都去试了一试,结果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结界里了,此时,赤脚大仙却发现一大早跑进来的灶王爷不见了。

    难道灶王爷有穿越雷电屏障的能力?这本事可大发了。

    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是回天宫述职的时辰可不能耽搁,所以,他应该是回天庭去了吧,所有神仙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现在的烦恼只是自己出不去了。

    好不容易盼到赵承平出现,他们迫不及待的表达了自己想要出去玩耍的心情,以及希望赵承平赶紧查清为什么这宅子附近会有雷电屏障。

    唉……赵承平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本来他到神仙培训班是指望也许这些神仙能给他提供一些线索,或者是出去再帮他跑跑腿,查查事情什么的,没想到,现在这些神仙连大门都出不去。

    “对了,女丑呢?”赵承平在人群里没有看见她。

    她身为山海经一脉的大祭司,难道也会受到这股不明力量的影响?

    “她一直在自己的屋里呆着,不知道干嘛。”桃花仙子说,在她看来,女丑是一个奇怪的不爱与人交流的怪脾气,女孩子长的不好看就算了,性格还这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

    赵承平抬头看着天花板,二楼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这种老式的楼板层隔音很差,只要二楼的人稍微有点走动,就会十分响亮的传到一楼来。

    “我去看看她。”这是赵承平第一次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在女丑的房间门前,他静立了片刻,敲了几下门,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隐隐有烧焦的味道。

    赵赵承平突然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他一把推开房门,发现身穿青衣的女丑倒在地上,以袖掩面,仿佛已失去了意识。

    这一幕好像在哪里看过,对,是《山海经》,山海经上,女丑被十日活活晒死的那张插图,就是这样的。

    赵承平连忙去探她的唿吸脉博,唿吸几乎微不可闻,脉博尚在缓缓跳动,似乎随时都会停止似的。

    她的头发有几缕枯黄而卷曲,用手指一拈,便化为粉末,粘在手指上,空气中拂动着蛋白质被烧焦的气息。

    赵承平检查她脸部是否也有烧伤,便轻轻将她遮着脸的手臂从脸上挪开,然后……他的惊唿传遍了整个宅子。

    楼下的神仙们都被惊动了,他们在一楼面面相觑,然后,迅速的涌上楼梯,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哇唿……”当他们看见女丑的脸时,异口同声发出惊叹。

    脸型从大方盘脸,变成了圆润温和的鹅蛋脸,那双闭着的眼睛,眼裂长而上挑,睫毛长且翘,红色菱唇饱满而娇艳,耳朵小巧而晶莹,最关键的是,原本黝黑泛黄的还质感粗糙的皮肤,竟然变得白柔和,腮上微微透着桃花一般的嫣红。

    若不是身型没什么变化,众神仙几乎要以为是有人偷穿了女丑的衣服,在这里顶替了女丑。

    这里其他任何一位女仙,都不敢说自己比她更美。

    “她真美啊。”

    桃花仙子喃喃道:“她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扮丑?”

    “你们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赵承平有些无奈,女仙也好,女人也好,怎么总是经常出现重点偏失的情况,现在女丑人事不省的昏迷在地上,她们竟然只关心怎么女丑一下子变漂亮了。

    屋里的神仙没一个会医术的,赵承平只得出去到镇上请医生,但是,就在他推开大门,想要迈出去的瞬间。

    他感到从手指尖传来的剧烈电击感,同时,整个大门好像是一道铜墙铁壁一般,他想要拼着钻出去,却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无论多么用力的向外冲,都会被一道无形的电墙硬生生弹回来,就好像被高压电打了似的。

    “别试了。”看着赵承平冲了两回的哪咤站在一旁,用过来人的悲悯眼神看着他:“你也出不去了。”

    这下赵承平彻底逼了,自己只是个凡人,怎么还会受到雷电屏障的影响。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天庭降下来的限制,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搞了个磁电力场。(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曾经在《星球大战》和《星际迷航》里看过力盾防护场这种东西,利用电磁弧的冲击波衰减可以减少伤害,但是现在这不是减少伤害,而是造成伤害……被第三次摔在地上的赵承平感觉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

    做为一个文科生,赵承平感到人生十分的绝望。他知道电磁防护盾的实质是一个高压电场和一个强磁场组成,当带电粒子进入该场的时候就会发生偏转,从而达到防御的目的,这在初中物理课上都是提过,也只是提过。对一帮连电流方向都搞不清的小屁孩,物理老师也不会讲什么原理,更不会提到如何破解。

    赵承平现在感到很头疼。

    虽然现在女丑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她会昏迷不醒,而且法力都已经无法维持用以变身的力量,说明还是很严重的。

    如果是凡人遇到火灾,在没有表面伤的情况下出现昏迷,有可能是吸入了热空气造成的唿吸道粘膜或是肺部实质的损伤,也可能是因为吸入了燃烧物产生的高浓度二氧化碳造成的窒息。

    女丑会是这些原因造成的昏迷吗?

    他却连门也出不去,此时,他又听见了门响,有人在敲门。

    打开门,却是冯大勇,他知道赵承平在这里,想找赵承平到保安大队一起商量关于今天的案子。

    冯大勇嚷嚷着:“赵少爷,赶紧走吧,你说这大年下的出这种事……”

    赵承平忙喊道:“等等!”

    刚刚抬起一只脚想要迈进来的冯大勇一愣:“怎么?”

    “翠妞被火燎伤了,你快帮忙请医生来。”赵承平急促说道。

    冯大勇一听,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向镇上的大夫家跑去,不巧的是镇上的大夫今年决定回老家过年,冯大勇赶到的时候,大夫家已是铁将军把门,没有一个人在。

    没办法,冯大勇只好把苏彦青又给找来,听说他拉自己是要给一个被烧伤的女人看伤,苏彦青都傻了。

    “你不说我是法医吗?法医只管死的,不管活的。”苏彦青摇头。

    冯大勇却根本不听他解释,一面拖着他,一面说:“总归是相通的吧,比我们什么都不懂的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帮忙去看看嘛,这是赵承平赵三少爷的亲戚。”

    听到赵承平的面子,苏彦青倒也不是那么抗拒了,反正大夫不在,他能看出点啥就全靠天意了。

    当站在门口的赵承平看着冯大勇竟然是和苏彦青一起来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还没死呢。”

    冯大勇摆摆手:“哎,都是医,一样的,一样的。让让,让让。”

    赵承平把苏彦青放了进去,还是把冯大勇给挡在了门外,冯大勇急道:“哎哎,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

    “你围着这房子转一圈,发现墙上或是旁边有放着什么你看着眼生的东西,都弄下来,快去。”很难对冯大勇解释什么是电磁力护盾,反正,没见过的东西弄下来就对了,如果真的是电磁力护盾,一定会有个什么大型的机器,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话……

    对女丑进行了全身检查后,苏彦青说:“她的确是受到了灼热空气的伤害,但是并没有对唿吸道粘膜造成损伤,至于她为什么昏过去,我也不知道。”

    哎?就这么坦荡荡的承认自己也不知道真的好吗?

    面对众仙家怀疑的眼神,苏彦青十分平静将随身携带的工具收起来:“都说我是管死人的,不管活人,非要把我弄过来,我也很无奈啊。”

    “她的心脏和脉博都很正常,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昏迷,没有器官损伤一会儿就能醒了。”苏承青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先回去忙了,你大哥那堆破事还没完呢。”

    赵承平对苏承青说:“还是等冯大队长回来吧。”

    “不用等他,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苏承青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见他踩上大门的石阶,赵承平和众仙人心照不宣的开始倒数:“三、二、一……”

    苏彦青虽然没有被击飞,但是他明显缩了一下手指,右脚向后倒退了一步,他拧着眉毛,转头望向赵承平:“这是怎么回事?”

    他开始怀疑赵承平是不是想要绑架他来为自己大哥说情,看着他的眼神,赵承平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的笑笑:“你别看我,我也是没办法,还有啊,我只是让冯大队长找个医生来,谁知道他把你给找来了,我也出不去了,现在咱们就只能指望冯大队长了。”

    等了很久,冯大勇也没有出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彦青开始仔细研究起女丑昏迷的原因,虽然他只在医学院呆了没多久,就转去刑警学校,专门学习刑侦痕检,不过好歹也是有一些基础的。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他发现女丑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是身体上却有一些明显受到强烈震荡才会产生的淤青,也许是因为震荡而对脑部产生的损伤?

    如果是脑震荡的话,那就比较严重了,小镇的条件完全不可能对脑震荡患者进行救治,以他的了解,省城的医院都没有做脑部检测的仪器,可能还要再往远了的华亭城送,那里是十里洋场,仪器与医疗力量都相当的充足。

    “她有没有呕吐?”苏彦青问赵承平。

    赵承平摇摇头。

    没有出现呕吐迹象应该还行,说不定不严重。

    就在冯大勇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因为女丑醒了,大家都拥去二楼探望女丑。

    一脸茫然的冯大勇就这么一步跨了进来,东张西望:“人呢,有人吗?喂……你们都在干嘛。”

    吃了冯大勇几块糕,并且非常满意的哪咤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向冯大勇挥手:“喂,这里,上来上来。”

    冯大勇茫然的到楼上,狭窄的二楼满当当的全是人,他问:“怎么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刚刚醒来的女丑陡然发现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站着,感到十分迷惑。(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冯大勇这才了然:“啊,对,是翠妞受伤了,刚醒啊?”

    虽然她长的不好看,不过好歹也算是熟人,去表达一下慰问和关心总是应该的,冯大勇挤过去:“不好意思啊,让让,我来看看她。”

    当他挤过去,看见女丑的脸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嘴巴大张着,半天也没合上,眼睛瞪得好像要掉出去了一样。

    “她?这?谁?翠妞?不是……这脸怎么……同名同姓?不对啊,声音一样……”冯大勇感到思维一片混乱,他的反应比赵承平刚才还要大,看着他张口结舌,语无伦次的模样,赵承平忍俊不禁的拍了拍他肩膀:“冷静,冷静,我刚开始也很惊讶,不过她被火烧了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被火烧还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不知道自己这个憨厚平实的模样烧一烧能不能变成英俊少年,不说是英俊得如何逆天吧,能像赵承平这样或是苏彦青这样的,他就十分满意了。

    不知道自己点一把火烧一烧能不能有一样的效果。

    从震惊中缓解过来的冯大勇,转动着眼珠,打着奇怪的主意,赵承平自然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你可千万别试,你没看都要请大夫了嘛,这醒过来还好,不醒过来可就没了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在乎皮相外表,有内涵有气质才是最重要的对不?长一张奶油小生的脸,还怎么显出冯大队长你的英雄气概。”

    一番话捧得冯大勇晕乎乎的挺开心,就放下了这件事,他的眼睛又转到了女丑脸上。

    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虽然不悲不喜,单是这么平平静静的向周围看一圈,就无比的妩媚多彩。

    “我刚才晕过去了?”女丑问道,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但是配上这样的脸,比起原来那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契合度大大提高,这声音就是美女应该有的声音啊。

    苏彦青没有见过女丑原来的样子,只觉得她是个美女,没有像赵承平和冯大勇那样被前后对比震得失色。

    冯大勇连忙答话:“哎对。”又指着苏彦青说:“这是我专门为你请来的省城里的专家医生,你好些了吗?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这态度,啧啧,赵承平仿佛看着冯大勇身后的小尾巴在一摇一摇。

    “你敢告诉她这是省城里的什么专家,什么医生么?”赵承平压低了声音,与苏彦青暗中吐槽。

    被女丑听到了:“你们俩在说什么?”

    冯大勇忙打岔:“他们在说省城里的专家来一趟不容易,今晚肯定赶不回去,晚上安排在哪里住才好。”

    女丑微微一笑,好像看透了一切,冯大勇略有些尴尬的搓着手:“那个,翠妞姑娘刚醒,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了。”

    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是从他方才的反应上看,女丑也知道自己恢复原来的相貌了,她也不想再被冯大勇这么用力地盯着看,她只淡淡的说了句:“多谢。”便不再开口。

    众人又回到楼下,赵承平问冯大勇:“你在外面发现什么了吗?”

    冯大勇说:“你说的什么怪东西倒是没发现,不过在墙上看到一个纸条,上面画着怪里怪气的东西。”

    “拿来我看看。”赵承平伸手向他要。

    冯大勇眨眨眼睛:“我,我没撕下来。”

    “靠!然后你就回来了?”赵承平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也没叫我拿回来啊,那就是一张纸,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没见过的东西。”冯大勇感到十分的委屈。

    “淡定,淡定。”苏彦青毫无安慰之意的安慰飘到赵承平耳中。

    赵承平深吸一口气,压住想要将冯大勇一顿暴打的情绪,尽量和颜悦色的说:“你试试看,能不能出得了那个门。”

    这口气,听起来好像是赵承平想要把冯大勇扣在这宅子里,敢出门就打断他的腿的意思,冯大勇颇为自己不平,嚷道:“你骂我干什么,刚才你又没说清楚,你只是让我把看着眼生的东西弄下来,墙上乱贴东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万一是人家贴来镇家里的夜哭郎的新法子呢?”

    “哦,没什么,只是让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出门去。”赵承平平静的说。

    看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凶神恶煞的要跟他置气。

    所以,现在冯大勇理解为赵承平要把他赶走:“走就走,哼。”

    望着他气唿唿的背影,这次加入倒数的还有苏彦青:“三、二、一……”

    “哎哟妈呀,这是什么啊。”毫不意外的,冯大勇倒着飞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看来这宅子的电磁力场是无差别攻击的。

    赵承平走过去,将摔在地上的冯大勇扶起来:“所以,就是这样,你也出不去了。”

    冯大勇揉着摔得发痛的屁股,怒指着赵承平:“你坑我!”

    “我哪有坑你,你看你几次要进来,我都拦着你不让进,这次进来也不是我拉你进来的,是你自己进来的,对不对?”赵承平摊手无奈地看着他。

    冯大勇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气唿唿的说:“那你也不提醒我。”

    “进都进来了,还提醒什么,要是提醒你们进得来就出不去了,他不肯进来,那翠妞怎么办。”赵承平指着苏彦青。

    苏彦青冷冷的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就坑我吧。”

    现在互相指责也没办法,苏彦青问赵承平:“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承平想了一下,说:“根据我的猜测,应该是有某种电磁力场像一口锅一样,把我们给倒扣在里面了,还是单向的,进得来,出不去。”

    本来还担心冯大勇听不懂,没想到他很机灵地说:“啊,那是不是像《西游记》里,孙悟空被黄眉怪给罩在金钹里面了那样?”

    “嗯,对,没错,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多看书还是有好处的,一说就懂。”赵承平表扬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这种无形的屏障是什么?”苏彦青问道,反正被困着出不去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闲坐着聊聊天。

    贤惠的谢芸想要烧水给大家沏茶,没想到这灶怎么也烧不着,这几位大罗金仙使出各种仙术,都没能把火给点上,最后还是刚刚可以下床行走的女丑实在看不下去,在二楼施法,替他们将火点上。

    不仅是他们,整个小镇的居民都发现,自家的灶头根本点不着,今天是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好事的日子,如今连灶也点不着,莫不是自家今年干了什么坏事,灶王爷已经生气到连热饭热菜热水都不想提供了?

    神仙培训班的人们被禁锢在屋里,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人们发现只要不是在灶台上,而是在别处点火是行得通的,于是,村头的空地上点起了一巨大的火堆,供各家各户烧饭烧菜,这可苦了那些主妇,最后是一位从西北远嫁而来的异族姑娘教大家如何在明火上烧烤,小镇上所有的人这一天的食物都是各式各样的烧烤。

    赵承平本不想说过于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想了好几个借口,发现对于苏彦青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什么电磁力什么防护盾,不啻于是怪力乱神,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得了。

    “本来我以为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才让冯大队长去看看,但是冯大队长说,只发现了一张符,画着奇怪图案的符,这让我想到之前那位祝姓窑工的死因。”赵承平认真的说。

    “祝窑工的死因?”苏彦青重复了一遍,他忽然想到:“对,他也是死于雷击。还有今天你们家昌钰号死掉那个伙计,也是死于雷击或电击,但是那个伙计可能是死于发电机产生的电力啊?”

    “如果那个发电机只是个幌子呢?”赵承平提出这个可能性。

    第一个提出质疑的是冯大勇:“赵少爷,你好歹在省城读过那么久的书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现在都已经是科技时代了。还抱着这种神神怪怪的陈旧思想,是不对的。”

    他话音未落,发现一屋子的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看着他,他们正巧都是他嘴里的“神神怪怪”。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冯大勇一脸茫然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众神仙同时扔过一个鄙视的眼神,异口同声说:“没事。”

    冯大勇悻悻道:“没事还瞪着我,真吓人,哎,刚才说到哪儿了?”

    “整个小镇只有我家有发电机,现在还没有运行,现在的发电机都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如果你没有发现任何眼生的设备出现在这房子附近,那就不可能是人力所为。”赵承平缓缓说道。

    冯大勇将头摇得波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想到看起来最粗莽的冯大勇,反倒是最支持科学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简直跟赵承平所在时代的某个机构一样,死也不肯承认有鬼鬼神神的存在,不管有什么怪事,统统都可以用人为设陷阱、幻觉和做梦来诠释。

    “这……其实也挺不错的。”赵承平无奈地笑笑。

    冯大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跟着咧着嘴呵呵傻笑。

    谢芸端着茶水进来:“各位渴了吧,先润润嗓子。”苏彦青接过茶,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谢芸抿嘴一笑,又将茶递给冯大勇。

    赵承平也伸手要去接,谢芸说:“你自己过来拿吧。”

    “哎哎,为什么这样对我。”赵承平猜想莫不是这是之前自己总支使谢芸做事,还让北落师门一口气跑到南海那么远的地方,这会儿小小的发个小脾气而已,他也只得摸摸鼻子,自己站起身去门口的大桌子上去取茶杯。

    却听见谢芸贴着他的耳边轻语道:“灶点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与灶王爷有关。”

    “火是怎么升起来的?”赵承平轻声问道。

    谢芸将盘子遮着脸:“女丑姐姐出手,用法术点起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赵承平点点头。

    冯大勇冷眼看了半天,嚷道:“你们俩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故事也说给我们听听啊。”

    谢芸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

    “既然是悄悄话,当然就不是给所有人听的了,非礼勿听,这四个字你没听过吗,女孩子的悄悄话说给你听有什么用,你又不能给解决。”赵承平鄙视道,“说正经事,你记不记得那个符是在哪里看到的?”

    “大概出门,往左转,然后再转……嗯,大概走十几步就看到了。”冯大勇努力的回忆了一下。

    “走,出去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你要是找不到,我们就都饿死在这里。”赵承平恐吓道。

    众人随着冯大勇一起出去,顺着墙根仔细去找,冯大勇顺着墙走了几圈,绕过了柴房,又让过厨房,最后在一个池塘边停下脚步,指着池塘旁边的那堵墙说:“差不多就是这里。”

    “那个符贴的位置到我头顶这么高。”他又补充道。

    如果想要到那堵墙的前面,需要站在池水中,水池大概有一米高,冯大勇的头顶那么高,大概是贴在一米八的位置。加上陷在水池里的高度,那就是两米八。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这个高度,屋里也没有梯子,冯大勇弯下腰一抄,池水冰冷刺骨。

    “先去搬几个凳子来,这高度,谁都够不着。”赵承平说,自己率先回到屋里,一手拎了一个凳子出来,可是这凳子也不高,只有30公分左右,再摞上一个倒是合适了。

    赵承平卷起裤脚,准备下水,被人拦住了,抬头一看,是北落师门:“我去。”

    “不要骂人。”赵承平笑笑,北落师门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赵承平低声道:“那个符不知道会对你们这些仙家体质造成什么损伤,如果我出事了,起码你们还能救我,如果你们出事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行,我可不会救人,让我去,我本来也不是名册里的人,有什么事也不会要你负责。”北落师门拦着。

    “冯大队长,是不是这个位置?”

    两人正僵持不下,却发现苏彦青已经拎着两个凳子下水了,他小心的将两个凳子撂在一起,站在上面,转头看着冯大勇。

    冯大勇说:“哎,啊,差不多吧,我记得可能不大清楚,可能是这里。”

    “咚咚咚……”苏彦青用原本是用来测膝跳的小锤子用力敲击着其中一块砖,这种青砖不是特别结实,很快给敲击出几道裂纹。

    但是毕竟那砖与墙连在一体,只敲这么一小块,是没有什么用的。

    北落师门取来自己的兵器八宝鎏金锤。

    “劳烦让一下,我来。”北落师门就这么走进水里,苏彦青跳下凳子,远远避开。

    一锤子下去,墙面应声出现一处凹陷,裂缝顺着敲下去的位置,向四周放射裂开数道裂纹,还有一些碎裂的小砖块的碎片掉入水中。

    北落师门又是重重一锤子下去,墙面碎的更厉害了,但是还没有倒。墙外罩着的那股电磁力场罩着砖石,不让它们崩散开,北落师门的力道又是向外的,虽然用力敲击着墙壁,但墙壁就好像防弹夹丝玻璃一样,光裂,光掉渣渣,就是不倒。

    苏彦青试着用手去扯那些已经碎掉的砖头,还好,用力之下,还是可以将碎掉的砖头抽出来的。

    这么多碎砖,还有高处的那些,苏彦青、北落师门,还有后面跟着跳下水的赵承平、冯大勇,包括赤脚大仙,在场所有的男人和男神男仙,都踩在冰冷的池水中,用力清理将墙上的砖头抽出来。

    在水里站了很久,赵承平觉得自己泡在水里的部分已经完全冻麻木了,也还没有抽到贴着符咒的那块砖头。

    “真他.妈.的冷啊。”冯大勇忍不住开口。

    二楼女丑房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打开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正忙得热火朝天的男人们。

    纤纤素手在虚空中划下难辨的痕迹,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一弹:“去。”

    又在池水里呆了一阵子,赵承平忽然觉得池水不是那么的冰冷刺骨了,甚至还有一丝温暖,冯大勇也感觉到了,“嘿干活干久了,身上还热起来了。”

    这是池水本身的温度,可不是什么干活干久了身上热起来了。赵承平感受了一下,这水温,刚才大概只有十几度,现在虽然没到37度,但是也差不多了。

    在这院子里有这本事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吧……

    赵承平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严丝合缝的关着,只是窗台上那块没有雪的区域,明显方才有人将窗户推开过,赵承平笑笑,这又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傲娇啊。

    众人已经将能拿走的砖全部都拿掉了,这也是一条死胡同,没有人来,不然这群人踩在池塘里拆墙的壮举,一定会引来许多人围观。

    “你是不是记错了?”已经将一大片区域拆了个干净,苏彦青瞪着冯大勇。

    “呃,不能啊,我记得是这个胡同没错啊……”冯大勇尴尬的抓抓头,赵承平伸手试了一下,电磁力场还在,不仅他自己被电了一下,由于水的导电作用,所有在水里的人也都被狠狠电着了。

    “我说,你就不要试了,那一定是会被电的。”冯大勇显然完全享受不了这种半身酥麻的感受。

    就在完全没有方向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你们在干嘛?”

    一干人等与他大眼瞪小眼。

    赵承平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这个墙上有一张纸,上面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

    “有啊,就在这。”那人倒退了好几步,在巷口的位置指了指。

    巷口的位置,根本就不需要进池塘!

    如果眼神是把刀,冯大勇已经被乱刃分尸了。

    算了,解决当下的问题要紧,赵承平清了清嗓子,十分温和可亲的说:“能不能麻烦兄弟把那个纸给摘下来?”

    “行。”路人抬手将符给摘了下来。递给赵承平。

    赵承平接过符咒,对路人再三感谢。

    路人离开了,赵承平看了看符咒,又将手伸向墙外,此时身在水中的冯大勇、苏彦青,包括北落师门都纷纷用力游回岸边,冯大勇还嚷道:“等等啊,等等,等我上去你再摸电门。”

    等其他人都上去了,赵承平伸手探向墙外,没有任何感觉,他用胳膊撑在岸边,用力向上一抬,整个身子浮出水面,首先,左脚踩上墙外,接着,右脚踩上墙外。然后他慢慢往外走了几步,没有任何影响。

    “啊呀妈呀,终于可以出去了。”冯大勇发出欢唿的声音。

    赵承平直接从墙洞那里消失了,扔下一句话:“记得把墙给砌好。”

    “……”这墙拆起来不那么容易,想要砌起来,也是挺困难的。

    苏彦青拧着衣角的水:“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冯大勇说:“我也是。”

    两个人就这么十分默契的逃走了……逃走了……走了……

    这大概是这两人自从见面以来,最统一同步的时刻了。

    赵承平也没有回来,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现在大宅子里又只剩下了神仙们。

    “他们都走了。”谢芸说。

    “嗯。”北落师门运起神力一抖,全身的衣服就已经干了,完全没有入过水的样子。

    “走了正好。”他抬头看着二楼窗户,“大巫,能不能顺便帮忙把院墙给恢复一下?”

    二楼悠悠传来女声:“你的法力还在,为什么找我。”

    “我要是动用了法力修补墙壁,上头就知道我在哪儿了。”北落师门微笑道。

    “哗啦啦啦。”地上的碎石碎砖好像被强大的吸力吸往墙壁的方向,刚才这些砖块是怎么被拆下来的,现在又怎么样恢复了原状,连墙上的青苔都恢复的一模一样。

    “女丑姐姐好厉害啊。”桃花仙子由衷的感叹,她就算是身在天庭,也只能司花开司花谢,现在根本就是泯然众人,对于能在人间自由使用法术的女丑简直是仰慕。(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当墙恢复正常之后,神仙培训班里的一切好像也恢复了正常,大家该干嘛干嘛,虽然灶王爷还是没有踪迹,可是,大家对这件事也不是那么上心,毕竟灶王爷都这么大个神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搞定的,搞不定就等着转世到人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灶王爷现在感到自己很无助。

    赵承平离开之后,神仙培训班里的众人都没有理他的意思,想着上天述职到底是自己的事情,天上的那些神仙不关心也是正常的,自己跟他们也没什么交情,他们也没什么出手相助的理由。

    在大厅寂寞空虚无聊冷的坐了好一阵子之后,灶王爷决定自己出去找找无法突破屏障的原因。

    他本想回到罗家,再找找线索,没想到,罗家门口新换了门神!

    门神和门神是不一样的!上回贴的是郁垒和神荼,今年新换的一拨门神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你哪来的?”尉迟敬德手里抱着金锏,一点都不客气。

    “我是灶神啊,你们不认识我吗?”灶王爷感到很惊讶,就算是这两个唐朝人,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大名吧。

    “哎,你们没见过我,也该知道家里都有一个管事的总管吧!”灶王爷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秦叔宝默默的想了想,又望向尉迟敬德:“敬德兄,你知道吗?”

    “管事的总管?大内总管?那不是太监吗?”尉迟敬德说出了他脑中的第一反应。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自称是管事的总管灶王爷,却被看门的两个门神给活生生的拦在门外,还声称不认识,要命的是,灶王爷也没有什么指纹打卡机,门禁,或是员工卡之类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玩意儿。

    甚至他都没有报销发票,或是迟到罚款单之类的东西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家里呆过。

    这么一想,这两位门神也没做错,口说无凭啊,万一他俩真的没见过灶王爷,随便来一个什么邪魔外道说自己是这家的一家之主,放进来就放进来了,祸害了家主,那算是谁工作失职啊?

    灶王爷将心比心,愿意原谅这两位门神不认识自己的弥天大错。

    但是两位门神却似乎不认为自己这是错。

    等了很久,尉迟敬德做恍然大悟状:“记得在大海的那一边,有一个号称日出之国的东瀛,又称倭国的,那地方说,每家都有一个掌管屋子的神灵。”

    “哎!对!那就是我!”灶王爷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开心的不行,正要迈步往屋里走,却又被尉迟敬德拦住了。

    灶王爷皱着眉头:“你又怎么了!”

    尉迟敬德上下打量着灶王爷:“年龄不对!”

    什么鬼!我一直都是这个年龄的好吗!灶王爷心中在呐喊。

    “那应该是个小孩子,这么高。”尉迟敬德比划了一下,“名字是……是叫……叫什么座敷童子?”

    灶王爷整个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顿时觉得世界再也不会好了。中国的两个门神不认识中国的灶王爷,偏生认识日本的什么什么童子,也是哔了狗了。

    “我告诉你们,我就是这家的家主神灵,你们不让我进去,这家人是不会受到玉皇大帝保佑的!”灶王爷卷起袖子就要硬闯。

    却被两位门神合力抓住肩头给扔了出去。

    灶王爷揉着摔痛的腰,躺在地上哀嚎,却没有人能看见他的悲伤。该路过的路过,该踩过的的踩过,人与神在两个不同的次元,人类看不见他也摸不着他。

    太阳渐渐偏西,眼看着就要赶不上回天的时辰,灶王爷急得团团转。

    灶王爷在罗家门口转悠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终于等到罗馨远自己走了出来,灶王爷便偷偷摸摸跟了上来。

    跟着罗馨远,只是想趁他一个人落单的时候,把他弄晕,然后带着他一起回到罗家,这样操作,谅那两个门神也不敢再拦他。

    梦想是美好的,但是罗馨远一直在人堆里呆着,繁忙的程度快赶上国家总统了,一共也就三里的商店街,几乎每家店都跟他有关系,每家店他都要进去转转,与店主寒喧几句,聊聊今年的成果,再聊聊明年的工作计划,畅想了一下未来,顺便该要钱的要钱,该还钱的还钱。

    今年罗家的生意不错,到处收购有民族传统特色的商品,再转手倒出去卖,罗馨远又很有眼光,,一来一去,就是几倍的差价翻了上去。

    再加上罗家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名门望族,给钱大方又积极,完全不用担心罗家上下卷铺盖跑路,所以商户们今年是免费赊货给罗家,当然也没有给予太大的希望。

    卖货给洋人,洋人会喜欢咱们的东西吗,洋人的审美品味能跟咱们一样吗,洋人隔那么老远,要是拿了货不给钱怎么办。

    小镇上的手艺人,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着非常的自信,但是对于越洋贸易的领域则是一片陌生,虽然有心要扩大业务,没有老司机带着,总是束手束脚,担心翻车。所以罗家少爷前来找他们,愿意帮助他们打开销路的时候,他们十分愿意。

    每家挑了自家中等偏上的东西,不愿意给最好的,也是存着一份私心,毕竟如果只是随大流出来的东西,万一没卖出去或是收不回钱,也不觉得太过心疼,退一万步说,如果货没卖出去,那至少拿回来,还可以在本土卖得出去。

    罗馨远收到货之后,一看也就知道他们打的算盘,却笑笑没说话,这些小镇上的人,做生意当然都是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现在年底,他已经将各家的货全部卖出,货款也及时回流到店铺,那些店东看见了钱,顿时态度比起之前更是热情万分。

    “罗少爷,明年还订我家的货吗,今年我们开发了新工艺,明年的新货,您看着啊,一定比今年的好更多。”年迈的店主搓着手,点头哈腰地将罗馨远送出门。(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自己赚钱的同时,还不忘带着乡亲们一起致富,嗯……

    灶王爷偷偷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这样的人,应该不坏,看着罗馨远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的模样,再加之,刚才在神仙培训班受到的冷漠对待,灶王爷对罗馨远的印象简直是好到了天上去了。

    现在罗馨远已经走访完了所有的商户,在探访每一位商户的时候,他都保持着神采飞扬,温文尔雅的气质。

    从最后一家走出来的时候,他微微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一直保持着热情高涨的模样,也是不容易。现在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他也有些累了。

    听着四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罗馨远才想起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农新年的气氛便是从今日开始。

    “灶王爷上天啊。”罗馨远唇边露出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后的灶王爷竟然从他的身上好像看见了一团青色的光芒从周身散发出来,灶王爷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又揉了揉眼睛,罗馨远还是罗馨远,哪里有什么青色的光芒。

    灶王爷刚想举足,离罗馨远再近一些,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动弹不得,全身麻痹,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绳索捆住似的。

    “你跟了我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如坐下来歇歇?”罗馨远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从外表看,他与赵承平一样是个斯文有礼的谦谦君子,但是就这几句话,说得灶王爷心头发寒。

    不由自主的,灶王爷就跪坐了下来,他努力抬起头,看见罗馨远一步步走过来,他竟然能看得见自己。

    “嗒嗒嗒”罗馨远的高级定制皮鞋底,轻轻敲击在青石板地上,不紧不慢,如同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放松闲适,就好像天地万物一切尽在掌握,他居高临下,看着灶王爷,淡淡地说:“跟了我这么久,得出什么结论了?”

    “你知道我是谁?”虽然品级不高,但灶王爷到底也是天上有名的神仙,受民间万众香火哦不,是糖瓜供养,心里虽然惊慌,但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那当然,你的画像,我家年年买,今年我还专门为你买了两大盒糖瓜,看看,喜欢吗?”罗馨远举起手里包装精美的木盒,那是本镇最受欢迎的糖果铺子里最贵的糖瓜套装,里面有今年新出的口味,灶王爷都没有吃过。

    罗馨远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得模煳不清,被一层淡淡的青雾笼罩。

    “我不喜欢冬天,枯枝败叶看着就扫兴,还是春天好啊,万物复苏,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罗馨远的手指在虚空中划了几道,周围暗淡枯萎的树杈上慢慢爬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枝头展开了嫩芽,绯红淡粉的花苞慢慢伸出头来,颤颤巍巍的一点点胀大,接着,绽放开。

    瞬间,周围的树木竞相吐翠,枝头姹紫嫣红,百花争艳,竟是一片阳春三月的景象。

    就连花仙云集的神仙培训班里,也没有这等逆天之景。四季花仙自当按时开放,不敢违令,便是当年身为人间帝王的则天大圣皇帝下旨,也有牡丹仙子拒不领命,被贬洛阳。

    这罗馨远是何人物,竟然敢逆天时而行?

    “这是属于我的春之结界,没人管得着。”罗馨远似乎看出灶王爷在想什么,他微笑道,此时他的全身也在发生变化,梳着大背头的短发,变成了一头飞扬的长发,一顶玉冠将多余的发丝牢牢扣住,不羁中又带着几分庄重。

    三件套的法兰西剪裁的西装变成了重重叠叠,广袖飘扬的汉家衣裳,浓重的浓绿是玄端,宫粉蛾黄是衣上纹章。

    油光锃亮的皮鞋转而变成白色云头履,银丝线勾勒成的云纹在足上闪闪发光。

    “你,你到底是谁?”灶王爷几乎看掉了下巴,他感受到了强大的神仙法力的威压,但是在脑海里搜索了几圈,也没有找到适合眼前人的形象。

    “你不知道也正常,吾乃东方正神,青帝句芒。”罗馨远上挑的凤眼带着淡淡笑意。

    站在眼前的竟然是五方正神之一的东方青帝,灶王爷只远远的见过玉皇大帝,对于更古远的五方帝,也只是在传说中听过,没想到,这个刚才还是凡人形象的罗馨远,竟然就是……

    “我家的事情,你就挑着能汇报的汇报,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知道。”罗馨远微笑。

    可是五方帝降临人间的事情,怎么能不汇报,虽然害怕,但敬业的灶王爷此时脑中还是只有工作。

    “真是伤脑筋,玉皇大帝怎么会有这么认真负责的手下。”罗馨远的手缓缓伸过来,按在灶王爷的头顶,那是一双长而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只见灶王爷头顶青芒一闪,他的双眼便失去了焦距,此时周围的一切,他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另一个声音在结界里响起。

    罗馨远没有回头:“你也下来了?”

    “我的得力大将总是不回家,没人替我干活,这不得下来找人吗?”来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又透着几分无奈。

    “你有什么不满的,好歹还有过得力干将,我连得力干将都没……什么人!”罗馨远忽然眼神一凛,竟然又有人闯入了结界,难道是自己在人间呆得时间太久了,连布下结界的能力也降低了吗。

    青雾随着第三个人的脚步而被搅得烟云缭绕,那是一双女子的莲足,不着鞋袜,晶莹如上好白玉小巧的脚,一步步向他走来。雾中那窈窕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

    飘逸的青衣,水汪汪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红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淡漠:“几千年了,你为什么又到人间?”

    女丑!

    罗馨远一怔:“你怎么出来了。”

    “果然是你。”女丑唇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诮,“你将我困住,是怕我又坏了你的好事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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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车祸,好友为己丧命。 不同空间里的隐藏着让生命复苏的秘密,赵承平毅然踏上前途未卜的旅途。 相比别人拥有各种天上掉馅饼一般的金手指,他只有一个能力。 只要一个,一个就够了,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人是动物,是神是魔是仙或是妖,只要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生灵,就没有一个可以逃过。 ……………… ……………… 虽然感觉不会有人加,不过还是不能免俗的放个群号:559679147空间大玩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空间大玩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空间大玩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