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从英国工业革命之后,欧洲就一直在突飞猛进,让一直强盛的中国好像突然之间就落了下风,我们怎么还能只沉迷于发展丝绸瓷器这种太平盛世才能欣赏的东西?”赵承平说。
道理谁都懂,但是从一个小手工业者云集的小镇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想到这一点,这也是罗馨远重生之后,最希望做的事情,有了工业,有了先进的武器,开启民智,那么,数年之后的惨案也不会发生了。
就在刚才赵承平说相信他是重生者之后,他看见了合作的希望,那一瞬间他脑中高速飞转,想了许多说法,以说服赵承平可以和自己合作开创民族工业,没想到,赵承平自己就提出来了。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罗馨远由衷的说了一句。
振兴民族工业说起来简单,一步步做起来那简直是难之又难,整个国家大环境都处于死气沉沉的状态,上头军阀割据,各自称王,只关心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只要不打到他头上来,乐得抄着手看热闹。
泱泱华夏此时如同一盘散沙,在强敌未入的时候,想要他们能联手出人出钱做成一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真正等到强敌入侵,等到他们愿意放下彼此之间的成见合作,那一切就已经迟了,需要以无数人的鲜血为代价,去唤醒全体国人。
这一切,罗馨远已经经历过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果可以提前觉醒,为什么不能呢?
那些重生的传说里总是讲的很简单,男主角重生了,然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想干什么都没有干不成的,随便念首诗唱首歌都能让旁人惊为天人,进而一路平步青云,一小心就统治了地球。
而实际上呢,就算是古代最大权在握的皇帝也做不到这些,权臣外戚这些势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罗馨远所遇到的是比皇帝更加大的阻力,他重生在刚刚从日本回来的时间点,家族里的人希望他用自己在海外营造的关系,去扩宽家族里的生意,把那些精美的中国制造卖向世界。
因此,他根本无法向家里解释为什么要去发展看起来销路很小,原材料又难弄的工业化产品。
当赵承平向他提出要买一台海外的全自动纺织机的时候,他对小镇还是抱有希望的,罗馨远无奈的笑笑:“那个时候,你说要我弄一台纺织机,我真的一下子以为世界有了什么惊人的变化,但是,当那些织户将纺织机打坏的那一刻,我就对这里的民智失去了信心。”
“失去信心干什么?就算是在蒸汽纺织机诞生的国家,那些纺织工人也一样有砸机器的事情啊。关键是,要让他们得到好处,解放劳动力,对于大老板们来说当然是好事,可以大大减少人力成本,但是对于那些只会纺织的人呢?他们无事可做,衣食无着,不砸机器还能干什么。”赵承平笑笑。
罗馨远点点头叹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当然,重生与穿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个在这个时代的人重活一次,见识与眼界,还是会与这个时代匹配。
发展民族工业谈何容易,首先还是要有大量的外国样品来研究,然后找出其中可以发展的突破口,还需要有大量的金钱投入去开发测试,那些废弃的试验品,也都是钱啊。
在没有经济基础的时候谈什么上层建筑?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愚公移山感动了天神,最后移山之事瞬间完成,可惜天神只是传说,做事还是要靠自己一步步的来。”罗馨远感叹。
听着天神两个字,赵承平不由抽了抽嘴角,天神倒不是传说,只是他们自己还一身的事儿。至今培训班也只送走了一位,不知道这个培训班有没有毕业时限,要是留恋人间,舍不得走,到时候世界真得乱了套了。
他与罗馨远敲定了酒器的图样,预估了交货时间,便先告辞离去。
在小巷里的神仙培训班,一向人迹罕至,今天破天荒的在巷子口站着个青年,赵承平仔细一打量,这不是陈狗蛋吗,看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的衣服虽破旧,却也是浆洗的干干净净,手里托了个包袱。
巷口这地方乃是背阴之处,这大冬天虽不雪不雨,但是没了太阳光,瞬间就好像低了五六度似的,加之这巷口又是蹿堂风,随便一刮,就是冰寒刺骨。
陈狗蛋紧紧抱着包袱,抖抖索索的在巷子口溜来溜去,时不是向着黑漆大门看一眼,往那里走几步,又仔细听着墙里传来的声音,想敲门,却又放下,继续在巷口转悠。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不丁赵承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陈狗蛋捂着胸口:“哎呀,我的亲哥哎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赵承平戏谑的看着他:“我又没有故意放轻脚步,你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什么才没听见?”
陈狗蛋嘿嘿笑着,紧握着包袱的手有些松开。
里面露出的是一件衣服,就是昨天他落水之后,谢芸给他找出来的旧衣服。
见赵承平打量着那个包袱,他连忙将包袱递上:“这身衣服我连夜给洗了,烘干的,还跟人家借的洋皂胰子,味道特别香。”
“你一个大男人还会洗衣服?”赵承平挑眉道,“洗得不干净还如不如洗。”
陈狗蛋着急道:“不是不是,我真的特别认真的洗了,每块地方都搓了一百遍。”
一百遍……衣服都该给搓出洞来了吧,真是用心良苦。
他将包袱递给赵承平:“不信你闻闻,真的洗得很干净了。”
“你跟谁借的,找谁去还。”赵承平拍了拍黑漆门,来开门的正是谢芸,见到陈狗蛋和赵承平站在一起,不由一怔:“你们俩?”
赵承平说:“他来还衣服,你们慢慢聊。”说着,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北落师门已经出发,按计划,再过三天他就该回来了。
目前暂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做,赵承平拿出神仙们放在桌上的各自功德积累的说明,现在离功德圆满最近的人是女丑。
她本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女巫,但是,由于天出十日将她晒死,她一口怨气不散,与天上的日宫太丹炎光郁明太阳帝君结下了深仇大恨。虽然这位太阳帝君反复解释那十个太阳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女丑完全听不进去。
两人在天上大打出手,砸坏了天宫一角,所以始作俑者女丑就被谪贬下界去了。
记载中,她是活活被晒死的,也难怪怨气深重,因此她的功德值要求很低,几乎只要勾勾小手指就能做完。
但是……她就是不想勾勾小手指。(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不得不说驿马星君跑的就是快,就这么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已经从余杭回来了,并带回了三眠蚕的蚕籽,只等春暖花开,桑树吐新芽。
法兰西商人的首笔货款已经准时进账,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平时赵承平都在外面,偶尔回去一两次与全家一齐吃饭,父亲赵思远的态度也对他赞许有加,虽然大房太太各种不满,不过也没有办法,他现在连家里的铺面和传统经营项目都没有拿,谁还能指摘他什么。
原本一切都是这样的平静,忽然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小镇里传开。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一天的清晨,小镇里起早清扫路面的叶老伯在清理搁在死胡同里的那几个大柳条框时,竟然发现了一只人手,这只手是被生生剁下来的,伤口还很新鲜。
吓得叶老伯当时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奔去了镇上的保安大队。
保安队长冯大勇,土生土长本地人,今年二十七,家里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权势的人,父母辈都是热情好客的好人,镇上的人都认识他们家人。
冯大勇本来一心想要从军,他老娘哭着喊着说他是独生子,绝不能去战场。
后来说想要去省城当警察,他老爹说省城里大官太多,万一办个什么案子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二世祖,到时候他们这小镇出身的人,还不一个指头就被人碾死了。
在父母的威压之下,他只得呆在小镇上当个保安队长,图一个安稳清闲。
也的确如他父母所愿,镇上近二十年来,出过的最大的案子,也就是一家媳妇儿不堪婆婆辱骂,悬梁自尽。这种无头碎尸案,从保安大队成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
小镇上甚至连一个能验尸的都没有,他们能做的,就是去搜索镇上所有的角落,希望可以找出剩下的尸块,毕竟,只有一只手,不能说明就一定出了命案。
也许只是械斗的时候被砍了下来,人跑了。
如果出了人命案,少不得就要向上一级汇报,无头公案十分难查,万一报上去了,到时候给压一个限期破案,那这年就别想过好了。
时至中午,从保安大队出去的人三三两两都回来了,出去十几个人,只有一个人发现在镇口的路边有半只右脚掌,刀口扭曲歪斜,拉的口子似乎使用的刀刃十分钝,而这人的手劲也不是很大。
现在只有一只手和半只脚掌,只能看出来是个男人,除此之外,实在很难看出来什么。
发现手的地方,恰好就是神仙培训班隔了一条河的位置,因此,那附近的住户都会被保安大队的人找去问话。
当赵承平得知此事并赶到神仙培训班的时候,保安大队的人小李正好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伸出手。
“咦,赵少爷,真巧啊,你怎么会来这?”赵家三少爷的脸,在小镇里谁不认识,小李客气的冲着他打招呼。
赵承平看着那大门:“这屋里都是我家乡下来的亲戚,也要问吗?”
“嗨,没事儿,就是问问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有赵家担保,没在保长那里登记也没关系。”小李乐呵呵的说。
赵承平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些人都是从省城直接跑过来的,在哪里也没有个户籍,如果认真要查起来,或者他们说漏嘴了,都是个麻烦。
如果有可以消除记忆的法术就好了,赵承平默默看着小李敲响了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赤脚大仙,他的凡人形象就是一个看起来乐呵呵傻乎乎的大汉,听小李说了来意,他十分热情的表示愿意配合。
除去身在南海的北落师门,屋里现在有十几口人,浩浩荡荡的从小巷出来往保安大队而去,他们平日深居简出,而小镇居民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赵承平十分担心他们这么走在路上,过于招摇,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们从大门口走到保安大队这一路上,根本就没人看他们一眼。
赵承平低声问赤脚大仙道:“你们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们出现的时候,上头就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身份,无论在哪里出现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那上次婆婆纳仙子回去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也是你们的法术?”
“嗯,每个人回去之后,在人间的所有记录都会被抹掉,相关的记忆也会被修改,比如她如果送给谁什么东西,那个东西不会消失,但是会在接受的人记忆里变成是另外一个人送的。”
赵承平了然,他点点头:“那就好。”
发现碎尸的巷子离大宅有一条河的距离,问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摇头说不知道,这也在意料之中,保安队长也没有什么怀疑。
最后问到了女丑,她始终低着头,用袖子掩着脸,这让保安队长产生了怀疑:“你为什么不抬头?”
“奴家长的丑,怕吓着官爷。”
保安队长不由笑起来:“我什么没见过,碎尸都见过了,难道你还能比它还可怕?把手放下来。”
“那,官爷可不要害怕。”女丑的声音还是那么娇娇弱弱。
然而,她的手一放下来,可真正把保安队长给吓了一大跳,本以为这女子的脸上不过是有些疤或是太田痣,再怎么也没想到,可以丑成这样。
脸上皮肤黑如炭也就算了,偏偏是黑一块,白一块,好像被烧伤了似的,眼睛如同在脸上用刀子随便割出了一条缝,眉毛只有疏疏淡淡的半条,鼻子扁扁塌塌,还是个外翻的朝天鼻,一对招风耳好像随便吹上一阵微风,她就能起飞。
能看的也就只有那张嘴了,可是那嘴一张,满嘴的牙齿东倒西歪,两颗门牙正中的齿缝宽度足以还能再塞进去半颗牙。
这实在是……保安队长实在没忍住,当时就惊呼出声,保安所里其他人本来没注意到这里,被他这一声惊呼全都吸引着往这里看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冯大勇及时起身挡住了女丑,而有一只灰褐色的小老鼠正巧被一只虎斑花猫追着从他面前跑过。
保安队长被猫追老鼠的场景吓得惊呼,在场的小镇居民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有些破裂,为了确定一下,保安队员问了一句:“老大,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事已至此,冯大勇心一横,瞪着眼睛:“你们没看见吗!那只猫!”
众人的眼光又移到了虎斑花猫身上,此时它已经抓住了老鼠,正翻来覆去的玩弄,可怜的小老鼠刚跑了两步,就被小花猫向前一蹿,按在爪下,还拍拍。小老鼠在它的利爪下一动不动,一心求死时,它又抬起了爪子,向后退了一步,默默看着老鼠,小老鼠跳起来就跑,它又是一蹿。
小猫玩的开心,发现在场许多人都在看它,它昂着头,眯着眼睛,萌萌的叫了两声。
“这猫……怎么了?”保安队员问道。
冯大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他:“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还被这般玩弄于股掌之下,多么可怕啊!”
在场的人被他的高论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接着房间里又如常一样的响起了说话声,有问案情的,有说昨晚干什么的,更多的声音里夹杂着:“没什么,我们老大就是有点神经质。”
“不用在意他,他其实是一个好人。”
“真的不用担心,就算队长疯了,我们也可以保护小镇安宁的。”
冯大勇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坐下后,眼睛只盯着手中的讯问记录,好像这张纸上有无穷的奥秘,破了之后就有金山银山似的。
就是不敢抬头看一眼。
“奴家说了,奴家很丑,真是对不住了,吓着官爷。”女丑的声音柔情万千,满是歉意,如果不是那张脸,实在是很难让人想到这样的声音背后,却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冯大勇还是低着头,摆摆手:“那个,不是,我一早忙着查案,有些累,精神不济,眼花,刚才叫了一声是……是因为扭着脖子了。”
干巴巴的强行解释,让女丑不由笑出声来。
“官爷真体贴,小女子知道自己长相丑陋,打小被别人指指点点,也习惯了,没什么,官爷不必介怀。官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冯大勇迅速将必要的几个问题问完,女丑回答的时候,他低着头,眼睛只看着面前白纸,整个人十分紧张。
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他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女丑起身,依旧是微低着头,以袖遮面,一扭一扭的离去了。
等确定她转身了,冯大勇这才有勇气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背影是那样的窈窕,削肩水蛇腰,虽然穿着厚厚的裤子,从她那纤细的脚踝也能看出这双腿一定又长又直。
走动时身姿轻盈,如弱柳拂风,袅袅娜娜,任是谁看了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可惜,怎么偏生长了那样一张脸。
想到她从小一定也是被人歧视欺负到大,冯大勇从刚才的惊惧转为同情。
其他人都问完了,赵承平住在赵家大院里,本就没他什么事,见神仙培训班里的人都被讯问完毕,没有什么事情,他转身也想要走,却被冯大勇悄悄拉到一边。
“怎么?”赵承平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倒像是他犯了什么事。
冯大勇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又揉了揉鼻子,最后横下一条心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个女子是你家亲戚?”
“嗯,是我省城的同学的姑妈的二舅的丈母娘家表哥的小孙女,怎么了?”
被复杂的亲戚关系晕了一下,冯大勇努力定了定神,分析了一下,只认知到了她不是赵承平的亲戚,他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得罪整个赵家。
“这个叫辛月的姑娘,真是太可怜了。”冯大勇由衷的说。
赵承平点点头:“是啊,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后来生了一场重病,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竟然有这种病?这事又超出了冯大勇的认知。
“什么病?”
赵承平摇摇头:“不知道,突然连发了几天高烧,家里请了医生,又求神拜佛,汤药符水都喝了不少,始终不退,家里都准备后事了。后来找了个西洋医生给她打了几天针,烧倒是退下去了,但是脸就慢慢变成这样了。”
“哦哦,那些洋鬼子的东西就是靠不住啊。”冯大勇叹息,“治不好了吗?”
赵承平向他投去怀疑的眼神:“没人知道能不能治好,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身材气质都这么好的姑娘,却……实在是太可惜了,就好像牡丹被烧糊了一半似的。”冯大勇由衷道。
赵承平笑笑:“她对习惯了,没事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习惯……”冯大勇似有无限感悟。
相对于保安队长一门心思挂在女丑身上,赵承平反倒比他更在意案件的情况。
万一这案子有什么蹊跷,或是破了这案子可以得到一定的功德值,能让神仙培训班里的人随便再飞升一个,说不定能再出一个稍微有用一点的法术。
“我想看看那个手和脚。”赵承平提出。
对于他这个要求,冯大勇有些惊讶,那玩意儿,连他这个过惯太平日子的保安队长都是强忍着恶心,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才能看得下去,这个赵家三少爷怎么还有看这种东西的爱好?
见他一脸的迷惑,赵承平解释说:“我在省城上学的时候,学画画的时候都是照着活人画的,所以我也许可以从手和脚的形状帮你推断出来这个人的身高还有干什么的。”
“还能这么厉害?”冯大勇眼睛睁得更大了。
赵承平随便举了个例子:“比如,你,比隔壁的邢寡妇高出两个头,就不可能手脚的大小和她一样吧?她就算不裹脚,也不可能跟你的脚一样大,对不对?”
冯大勇想了想,觉得赵承平说得很对,于是将他带去了隔壁放尸块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这大概是保安大队里最阴冷的地方。
只有一个窗户,窗户与门都朝北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长桌,看着地上被划得乱七八糟的灰尘痕迹,显然这张桌子都是今天发生命案以后才搬来搁在这里用来放尸块的。
仔细看看墙角连蜘蛛网都没有,赵承平一起进门,就感觉到阴寒刺骨,好像走进了冷库,这地方还真是适合停尸。
“夏天在这里呆着一定挺愉快的。”就说了这么简单的十三个字,喉咙便被冻得收紧,赵承平感觉自己说出去的话都会结成冰块,一个字一个字掉在地上。
冯大勇将钥匙和锁搁在一边,一面将覆盖在尸块上的布掀开,一面说:“这里夏天白天呆着还成,晚上睡着总觉得阴气太重,难受得很,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胆气壮的睡过一晚,然后说什么就不肯睡了,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好像见了鬼一样的摇头,不肯说。”
“就没有几个好奇的,成群结队的晚上在这呆一晚?”赵承平现在十分好奇,如果不是因为太冷了,他倒是很想在这里睡一晚上。
冯大勇摇摇头:“保安队原来都是老人家,老人家嘛,都是比较谨慎的,后来我到这里来了,在这里呆一个下午都觉得不舒服,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得在这里呆上一晚。”
道理也是有的,那些恐怖片的起因不都是主角团非得去什么神秘的小屋神秘的森林,不让进的山洞一定要钻,不让下的地缝一定要下吗?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主角是不会死的,但是,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再说,万一是《咒怨》这种档次的,厉鬼怨魂才是主角,那可就玩脱了。
赵承平身上还有重任,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怎么也不能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死在这里,那几个神仙好像也没本事去地府捞人,不定就直接换人,根本不会想着救他,这个身体里的上一位灵魂就是这么消失的吧。
没人疼没人爱的情况下,就只好自己关心自己了。
“就这么多。”冯大勇指着长桌上放着的两截残肢,还担忧的看了一眼赵承平,生怕他一个憋不住吐出来,到时候清理又是麻烦。
没想到赵承平凑了过去,尸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当初与苏瑾谈恋爱的时候,时常去她所在的医学院等她,顺便在篮球场上跟医学院的男生们打了一场球,因此也认识了几个医学院的男生。
新学期有一个男生沉迷网游,不想上解剖课,他自告奋勇去冒名顶替,就为了与苏瑾能多相处一会儿,没想到第一次点名之后,那个老师就记住他了。
结果导致他不得不按时按点的去上解剖课,替那个男生写作业,因为画画好,画人体筋络什么的特别到位,于是还肩负起了部分小组作业的重任,最后还幸运的赶上了有大体老师的局部解剖实践课。
那一年,大体老师难得的多。
那一年,赵承平看了好多好多各种年龄段的大体老师的不同部位。
眼前这两块,在赵承平眼里,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虽然这两块肉的主人不一定死了,不过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一定生不如死。
他特别认真的目测起了这两截东西的长度与粗细,找冯大勇要来了纸笔。
根据人体比例,画出了这个人大概的身高,又根据胳膊的粗细、脂肪和肱二头肌发达的程度,估画出这个人大概的体型。
这人的形象在白纸上渐渐具现化,赵承平最后补了几笔,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冯大勇的嘴已经成了“o”形:“这也能给画出来?!”
赵承平仔细端详,还是不满意:“不行。”
放在桌上的手反扣在桌上,需要拿起来仔细看。
“有手套吗?”
“有,有。”
几乎把赵承平视为大救星的冯大勇听到他的要求之后,一溜烟的跑出去找手套了。
过了一会儿,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给。”
赵承平扭头要接,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一个巨大的,用棉布和棉花缝成的保暖手套,不,这不能叫手套,连拇指的位置都没有给留出来,就是一个筒,把手伸进去,就像机器猫的手一样,圆滚滚的,毫无用处。
赵承平无奈地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身后有人递来一副薄薄的白布五指手套:“这个合用吗?”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姑娘,刚才赵承平在大厅里晃了半天,并没有见到她,冯大勇介绍道:“这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小郑的妹妹,在省城工作。”
“在省城工作怎么到这里来了?”赵承平感到有些奇怪,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按说不该这么早就回家,难道这个空间也有什么带薪年假之类的说法?
小姑娘倒是很热情,主动伸出手:“我叫郑舒华,记者,你好。”
咦,什么,记者?
赵承平默默看着小姑娘左手拿着的白手套,记者,在他的认知里无孔不入,什么地方都有他们,当中有一些是秉笔直言,为弱势群体出声,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达到新闻效果,卖出更多的报纸,极尽夸张之能事,断章取义,挖人伤疤,为了刺激感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虽然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挺正常,但是……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样的地方,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不要进来比较好。”赵承平接过白手套,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郑舒华虽看起来年纪小,却一点也没有被赵承平的气势吓倒,她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你也不是保安大队的人,也不就是一个商人嘛,也就是家里比我有钱一些,难不成比我高贵?”
来了来了来了,开始扣大帽子了,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只怕下期某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小镇富二代仗势欺人,是体制的失位还是道德的沦丧》
赵承平识相的闭上嘴,默默戴上手套,开始干活。
那只手,在手掌与手指处有厚茧,皮肤并不是特别粗糙,有经常蜕皮的痕迹。寻常人手指背上会有一些汗毛,但这只手并没有。
“这人,是个烧窖的。”赵承平摘下手套。(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冯大勇与小郑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赵承平如此迅速的下了结论,感到十分惊讶。
小郑姑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手掌上皮肤的纹路和茧的走向可以看出来,这人生前经常要把手按在粗糙的东西上面,指根部位与指节的老茧,是长期握住了什么东西,然后用力,才会形成。”
他又指着那一大片皮肤:“瓷窑里的温度都是上千摄氏度,一不小心就会把皮肤烧坏,虽然他很小心,但还是有一些烫破皮的痕迹。还有……”
赵承平抬起自己的手背。
小郑姑娘和冯大勇也抬起了手背,却不知道要看什么。
“看第三根指节,无论稀疏浓密,中指食指的第三根指节的背面总会有一些比手背别处更浓黑一些的体毛,可是他没有。”
对这样的结论,小郑姑娘提出了异议:“万一他天生毛发偏少呢,他万一就是没有毛呢?”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赵承平把那截手的残肢放回桌子,“可是,那脚上有啊。”
小郑姑娘与冯大勇望着那半截右脚掌,的确,在大脚趾上,有不少又黑又粗又长的汗毛。
“如果他天生汗毛几乎没有,那应该是全身都如此,不会只有手上没有脚上有,看这皮肤的粗糙度,也不会是为了形象而故意剃毛的那种人,所以,只能是因为他平时很容易让手上的汗毛消失。”
“如果从事的是与火打交道的工作,那就容易解释得多了。”赵承平最后下了结论。
虽然冯大勇有些将信将疑,但是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冯大勇叫来其他人,让他们拿着赵承平画出的人物模拟肖像去小镇附近所有的瓷窑去查问是否见过此人。
等他们回来还有一段时间,赵承平决定先回神仙培训班一趟,说服女丑愿意积满功德回去,不管是回天界也好,回昆仑也好,不把这神仙培训班里的学生全部弄毕业,他这个代理人就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
…………
“我不回去!”女丑冷冰冰的几个字抛过来。
赵承平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回去,天界上长什么样的人都有,绝对不会有人因为她长相丑陋而为难她看不起她,但是在人间就不一样了,只是在保安大队那一声惊呼,就能说明大多数人对她的看法。
冯大勇已经算是凡人里的好人了,肯替她遮掩,而更多的人则是嘲讽讥笑,做什么事情都会很不顺当,甚至在西南边陲的很多村落里,像她这样长相的人,会直接会当成向人下蛊的“草鬼婆”,可能会被人抓去活活烧死。
“北落师门和织女不回去我还能理解,你到底是为什么啊?”赵承平困惑非常,人间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留恋的?
“与你无关。”女丑转过身子,明摆着就是要结束这场对话。
“什么叫与我无关?”赵承平脾气再好也有些不高兴了,神仙培训班里有一个不能毕业,他就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怎么就叫与他无关了。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给按下去了,如果女丑想回去,那是双赢的合作,如果女丑不想回去,而他硬要把人给送回去,那就成了是他单方面受益,就算是硬逼着她凑齐了功德,那总觉得像是拐卖妇女自己数钱一样的可耻。
赵承平轻轻的叹了一声,只得另想办法。
算了,先搁着吧,不知道下一个功德最接近可以回去的人是谁。
赵承平又拿起名单,这几天他们各自也做过一些事情,所以功德值略有一些小小的变化,虽然都只是简单的加法,不过项目一多,再加上没有计算器,赵承平又不擅长算盘,一长溜的竖式打下来,还是有点累的。
“如果有excel就好了,实在不行,给我个计算器,只有加法的也好啊。”赵承平揉揉发花的眼睛,搁下手中的钢笔,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看着那只钢笔,他又浮出了一丝欣慰之情,好歹现在有硬笔了,不然要是在先秦那会儿,毛笔还没有发明,手里拿刻刀过日子,简直是要了亲的命了。
这行竖式打下来,起码也得几十片竹子,啧啧,真是磬竹难书啊……
觉得眼睛歇过来了,赵承平又低头继续算。
最终算出了排名:
女丑第一
赤脚大仙第二,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女丑的回天庭所需功德值实在是低得令人发指,他早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拿着了水烟晶的坑爹人间攻略指南做错了几件事,也早就可以回去了。
赤脚大仙说起来他好歹也是可以参加蟠桃大会档次的仙人,怎么也被水烟晶给坑了。
赵承平突然对这位水烟晶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很想见一见,还有看看她到底写了什么玩意儿,会比鸡汤文更不靠谱吗?
排在第三名的是驿马星君,他虽然也很积极很努力的去做一些事情,但是行动快于脑子,所以时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反而让别人不开心,不仅没积到功德值,还倒扣了一些下去。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不讲究方式方法,赵承平在他的名下又大大的画了一个圈,还是有药可救的。
再往后排的人,水平都差不多,因为什么事都没干,比如哪吒,在人间的形象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功德可做,他又不能像圣婴去显神迹。
赵承平决定提个建议,至少下凡来的神仙,至少得是十四岁以上的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责任人吧,不然能干什么。
莫不是上头的人根本就是讨厌哪吒,不想让他回去,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个形象?
还是上头的人讨厌前一任代理,根本不想让他完成任务。
哎,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都是自己在中枪,赵承平嘴角抽搐两下:“不给工资不给奖金,完成任务后还不是想要什么奖励就有什么奖励,见过小气的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还有一个算认识的,吴刚,就是月宫里唯一一个有合法居住权的那个男人,对着嫦娥也没有产生什么绯闻,神仙生涯最大的乐趣就是砍树。
其余的那些花仙水仙什么的,挺多,虽然功德值要求并不高,但是他们来到凡间之后,居然什么事都没做。
北落师门和织女不是神仙培训班的学生,因此不在榜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如果女丑实在不愿意回天庭,那么也不是不能把她先往后放一放的,但是总得有一个解决办法,现在她不肯说,赵承平也拿她没办法,先搁着吧。
将那些神仙名册放好,赵承平忽然想起了那些热血教师日剧,当年自己代入的那些学生,现在代入的是老师。
当年的梦想是:如果我有这样的老师多好。
现在的梦想是:但愿这些神仙大爷们能像日剧里的学生们一样,只要随便给灌几句鸡汤,就能幡然醒悟,赶紧积满功德,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脑子里堆的事有点多,颅压有增高迹象,整个脑袋隐隐发涨,赵承平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明明是隆冬时节,院子里却依旧花草葳蕤,红梅吐蕊、忍冬苍翠,哪里有什么冬日之萧瑟。到底是花仙云集的地方,她们虽不能令百花逆时而开,但也寻来了不少应季的花草装点生活。
站在梅花树下,阵阵暗香萦绕一身,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惜很快,赤脚大仙的声音就打破了他的宁静:
“少爷,罗家的少爷和小姐来找您了。”
这地方是赵承平告诉罗馨远的,自打知道罗馨远是个重生者之后,赵承平觉得他们之间也许会有一些话,不想让别人知道,特别是赵家那上上下下谁都不知道谁在想什么的地方,指不定就隔墙有耳。
在这地方聊些事情,反倒比在家里还要方便一些。
赵承平转身,廊下并肩站着的正是罗家兄妹二人,罗馨远倒是没什么异样,但是罗芳的模样,不太正常,她脸上有些泛红,小嘴微微张开,双手交握放在心口处。
这模样很眼熟,就像以前那些女同学女同事看了偶像剧,嚎着要为心中男神生猴子,要舔屏的模样一样。
如果是谈酒坛的生产,只要罗馨远一个人来就够了,罗芳来做什么?
赵承平按下心中疑问,从树下走过来:“咦,今天什么风,把你们俩给吹来了?”
他看着罗馨远:“是不是窑里出什么事了?”
“对,今天镇上死的人,是我从邻镇请来的老窑工,说早就出发了,我估着今天应该到,没想到……”
“你怎么知道是他?”赵承平怀疑的问道
罗馨远说:“保安大队的人拿着一副画,到处找人认,虽然看不见脸,但是从身形背影,就能看出来,所以我派人拿着那副画去邻镇去问了,他身边的人一看就说是他没错。”
怎么偏偏这件事又跟罗馨远扯上关系了?
“我家的窑工说,他对烧瓷颇有心得,但是对于烧陶,不如邻镇这位姓祝的陶工烧的好,都说这位姓祝的陶工有火神爷保佑,在他手上,就算有窑变,那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变,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但是这位祝窑工的一部分留在了镇子里,其余部分不知去向。
“他可有什么仇家?”赵承平问道。
那些技艺高超的匠人,总归会有那么几个人,觊觎他的技术,或是妒忌他的技术,也不是没有杀人动机。
“没有。”罗馨远说,“因为他的技术实在是太高了,而且平时也只是接几单别人根本接不住的大活,因为他接得住活,所以太平镇的瓷窑才会成为许多老板愿意去招揽窑工的地方,可以说是他一个人,带动了那一大片地方的生意。”
“而且他为人也友善热情,愿意教别人,如果是有人对他的技术感到妒忌而杀人,那早就把他杀了,为什么非要等他到我们这镇子来杀人呢?”
罗馨远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这些窑工的技术,都是口耳相传,没有什么密籍,他活着,对于其他同行来说才有价值,他死了,那些技术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了。”
“你跟冯大勇说过了吗?”赵承平问道。
“没有,听说是你告诉冯大勇这个人可能的身份,我觉得先把线索告诉你,会比告诉冯大勇,对破案更有帮助。”罗馨远十分认真的说。
赵承平扶额,心中暗想:“我可不想连破杀人案这件事都要管啊。”
算了,这就是命啊。
“不如我们去看看第一个发现尸块的地方吧。”
赵承平穿上外套,与罗家兄妹一起来到那条死胡同。
这条胡同距离人来人往的大街只隔了两条街,却因为这里是小镇最偏远的顶头,又是个死胡同,因此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那些柳条框子也是负责打扫小镇街面卫生的叶老伯堆着的,在秋天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清理落叶,这些柳条框子十分有用。
而这死胡同两边也只是几个大商号的仓库,平时没有人住,离着最近的,也就是神仙培训班那处房子了,寻常人在这里叫唤两嗓子都不会有人听见。
“地面上没有什么刮蹭的痕迹。”赵承平蹲在地上看了半天,整个小镇都是青石板地,要不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石面上长了些青苔,以他的能力,那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现在这青苔上,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和一串拖行痕迹,那是早上叶老伯匆匆而来,又连滚带爬跑出去的记录,赵承平仔细检查了半天,没有血迹,墙上也没有任何被人抓或是擦过的痕迹。
现在只能大概判定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了。
从这里,走到发现了半个右脚掌的镇口,大概需要十分钟。
据那个发现的人说,那半个右脚掌就随意被扔在路边,没有被刻意埋起来,或是扔到更深的草丛里。
“有没有可能是被扔远了,但是被野狗什么的叼到路边来的呢?”罗馨远问道。
赵承平摇摇头:“那半只脚掌我仔细看过,上面没有被动物牙齿咬过的痕迹。”
也许,是凶手杀人分尸之后,想要带着尸块逃走,却在镇口无意间掉下来的?
“那就说明凶手有能力带着尸块逃出镇子,那为什么又会在这里留下一截手臂呢?”赵承平想不通这件事。
罗芳忽然开口道:“也许,留下手臂的人和分尸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两个人协同作案,那也好解释了,但是,这两人怎么还意见不统一,把尸块掉的到处都是?
第三十四章
现在对于嫌疑人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完全没有概念,不过,好歹知道受害者的身份了,也该跟保安大队里的人说一声,省得他们漫无目的的四处乱找。
与罗馨远和罗芳两人一起回到保安大队,罗馨远将死者的身份告诉冯大勇,冯大勇感到头更大了。
跨区域作案,这虽是个外镇的人,但到底也是死在自家的地盘上,如果要再排查这位祝姓窑工的身份,还得跑到太平镇去查,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上头想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与垂头丧气的冯大勇完全相反的是郑舒华,她现在一脸的兴奋跃跃欲试,拉住赵承平:“我们一起去太平镇看看吧,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
一旁的罗芳见了,顿时脸上表情骤变,两步跑过来,将赵承平拉到自己身边,瞪着郑舒华:“你是他什么人啊?别拉拉扯扯的。”
郑舒华笑笑:“你又是他什么人?还不是在拉拉扯扯。”
发现自己还抓着赵承平手腕的罗芳慌忙松手,对郑舒华说:“我是他朋友。”
“好巧,我也是。”郑舒华毫不示弱。
身陷两个女人中间的赵承平向罗馨远投来求救的目光,罗馨远忙上前将自己的妹妹拉开:“芳,别闹了,现在在说破案呢。”
他看着郑舒华,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我是郑舒夏的妹妹,郑舒华,省城日报的记者。”郑舒华昂首挺胸。
罗芳冷笑一声:“哦哟,大记者了不起哦,我是省城教会女中的学生会长。”
别看省城教会女中只是一个女子中学,但是,里面的学生家庭背景非富即贵,罗芳父亲是省城教育部的部长,这已经是学生中家庭背景最一般的了。
她把学校的名头抬出来,自然是想要告诉郑舒华,别以为是个省城日报记者就了不起,你无论写什么,我都有本事让你写的东西永远报不出来。
对什么日报什么女中一点兴致也没有的赵承平,只觉得两个女人在自己耳边叫嚷着实在是受不了,他大声道:“够了,要是您二位想在这里显摆自己出身高贵权势滔天,我一个小民也不拦你们,你们继续,我出去了。罗兄,冯队长,你们一起来吧,正事要紧。”
说着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大步走开,冯队长对于两个女人吵架这事也是束手无策,于是跟在赵承平后面一溜烟的出去了。
罗馨远看着自己的妹妹,又看看郑舒华,摇摇头:“你们啊!哎,就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说着也走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无声,保安队里其他人都默默缩在角落,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房间正中站着的两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觉得很没意思,冷哼一声,各自扭过头,同时迈步要出门。
这保安大队的门其实并没有那么窄,如果两人各走一边,中间还能侧身走过一个人。
但是,这两位大小姐又怎么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自据一边呢,当然是要堂堂正正昂首挺胸从中间走出去。
其后果自然是两人谁都出不来。
三个男人站在院里,听着屋门口传来的声音,冯大勇看着赵承平与罗馨远两人:“怎么办?”
“反正她们去也没什么用,就让她们在这里呆着好了。”赵承平连头都没有往那里转一下,径直向大门走。
见赵承平的身影越走越远,罗芳与赵舒华着急之下,也不非得从正中出去了,赵舒华做惯了记者,跑得速度和灵巧度都更胜一筹,罗芳紧随其后。
赵承平顺着发现脚掌的镇口出去,一路上仔细观察,也没有发现什么,这条路是通向**湖的路,春夏时节往**湖走的人很多,现在天气太冷,游玩的约会的都不往那里去。
寒冷的天气,连湖里的鱼都懒懒不想动,一天打不上来几条鱼,自然连渔夫都懒得往这里来。
带着湖水湿气的风刮过,罗芳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是,什么也没有啊,我们回去吧。”
“你要是嫌冷你就先回去。”连哥哥罗馨远都觉得她作得有些过份了。
郑舒华身为一个记者,虽然没有做过战地记者没有下过煤窑,不过她对自己的职业,还是有一份敬业精神的。
她虽然也感到身上那有风度而无温度的呢子大衣在这潮湿的寒气中一点点用处也没有,但她也只是将身子缩了缩,咬着牙,瞪大眼睛,希望可以帮助赵承平在这一路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很快,**湖就在前面了,水波荡漾,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头,湖水被风卷着,一阵阵涌上岸边,与岸边礁石相激,拍出小小的浪花。
“这湖,深吗?”赵承平转头问道。
罗馨远从小家教甚严,根本没有机会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下水游泳,哪里知道深不深,两位姑娘就更不知道了。
冯大勇抓了抓头:“岸边不深,但是往中间就挺深,我潜过几次,都没探着底。有一回抱着石头下去,一口气都快用完了,还没沉到底。”
如果将尸块装上石头抛到湖心,在这没有蛙人的时代,想来就只能等到某一天袋子破了,尸块自己浮上来。
想到这个可能性,赵承平心中沉沉一叹。
但是,想要去湖心,要么自己游过去,要么就得有船。
“在这里打渔的人,船平时都放在哪里的?”赵承平问道。
冯大勇往芦苇荡中一指:“都在那。”
赵承平小心往那里走过去,一路低头检看,果然发现了几枚新鲜而清晰的脚印,踩断了芦苇,折口也很新鲜。
他走近那排停在芦苇荡中的小船,跳上去,小船互相撞击,让他站立不稳,差点跌到水里,赵承平小心翼翼的摸到离湖面最近的那条船上,果然,在这船头发现了一大块血迹,虽然用水冲刷过,但是,做事的人太过匆忙,没有冲洗干净,仍有暗红色的流水状血渍。
“找到了。”赵承平站起身,向站在岸上的人们说。
第三十五章
在赵承平下来之后,冯大勇与郑舒华也分别上小船检视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新发现。
既然已经用到了船,那么,剩余的部分,不用想,也知道在哪里了。看来是找不回来咯。赵承平决定放弃这条路,转而向其他方向寻找突破。
从小船上回来的郑舒华突然开口:“这个人,不会划船,肯定划不到湖心。”
正在苦恼的赵承平不由抬头看着她,冯大勇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可不要乱说干扰赵少爷的思路。”
呃,这意思是,已经把我当成是保安大队的侦探了吗?赵承平发现自己好像给自己又找了个没有什么好处的麻烦任务在身上,这是大脑的缺失,还是人性的沦丧……
算了。
赵承平看着郑舒华:“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此人不会划船的?”
“你跟我来。”郑舒华拉住赵承平,再一次跳上了小船。
心情激动之下,小船又晃荡了起来,走在前面的郑舒华,一脚没踩稳,向赵承平怀里倒去,赵承平忙一把搂住她。
看得岸上的罗芳直跺脚:“那个妖艳贱货!”
站在一边听得真真的冯大勇东张西望,好像在看风景,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不过郑舒华很快就站稳,向赵承平道谢之后,脚下更加快了速度,跳上了那艘曾经运载着尸体的小船。
“首先,这船停的实在是很糟糕,如果是会划船的人,应该会停得离岸边更近一些,否则得走到船头,才能跳到其他船上,再回到岸上。这对于一个急于离开的人来说,很不方便。”
她蹲下来,指着与这条小船相邻的另一条船说:“看,这船体上被撞的痕迹,撞过来的速度很快,也撞的很重,在船上的人,说不定自己都往前栽了一下。就算是心急,也不会有这种损伤。”
“何况在省城里,我也采访过凶杀案的凶手,临时起意杀人的,才会慌慌张张,杀了人就跑,但凡想到什么分尸、还会清洗现场的人,都不会紧张的撞到这个程度。”
“周围这一圈的芦苇,都给搅坏了。说明这人刚开始拿到浆的时候,连划都划不出去,只会在原地打转。以上,就是我的看法。”
见赵承平半天不说话,郑舒华眨着大眼睛:“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啪啪啪。”赵承平和站在岸边听她分析案情的罗馨远都忍不住鼓起掌来了,罗馨远感叹道:“难得你一个女孩子,思维缜密,观察细致。”
“哼!”郑舒华忍不住开口道,“这事跟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女孩子就天生低男人一等吗?只要有足够的教育和见识,男女都可以做到思维缜密观察细致!”
她傲然立于船头,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当真是光芒万丈的气势,让罗馨远一时心迷神醉。
“啧啧,真是个当世奇女子。”罗馨远低声自语道。
却不巧被身边的罗芳听见了,她促狭笑道:“怎么,这是要给我找一个表嫂?”
罗馨远这才回过神,扭过头,看着笑得贼兮兮的罗芳:“你和她刚才不是还闹得水火不容的样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想着要她做你表嫂了?”
“怎么,你不想?哼!”罗芳将头扭向一边。
此时,郑舒华与赵承平已经从船上下来了,赵承平对众人说:“如果抛尸的人不会划船,那么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将尸块随手扔到了离湖岸不远的地方,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个湖底应该是圆锥形,靠近中间部位最深,如果只是在湖岸边上,那就很容易捞到。”
“如果我们现在手里有工具,也可以试着捞一捞。”
“我看这个就可以。”罗芳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小船那里去了,手里拿着两支网兜,有些像小孩子抓蜻蜓蝴蝶用的那种,却要大上许多,这是当地渔民用来做钓竿辅助的渔兜。
眼下,最大的问题却是划船问题,赵承平只会踩公园里的那种鸭子船,罗馨远身为罗家大少爷,当然也不会干这种活。冯大勇只会游泳,不会划船。
“我来。”罗芳自告奋勇。
什么?
大家都不敢相信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学生还会这个。
“看不起人怎么的?我可是我们学校赛艇队的。”罗芳终于找到机会骄傲起来了。
冯大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女子学校,还让丫头片子干这体力活?”
罗芳小脸一扬:“那当然,谁说女子不如男,划船这种小事,还分什么男女!”
与方才郑舒华的话不谋而合,在一小时之前还为了谁先出门闹得不可开交的女孩子,此时互相投以惺惺相惜的目光。
想起赵承平会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都说是在省城读书时候学的,冯大勇此时深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能坚持一下,“哎,要是我也去了省城,这会儿说不定就已经是警察局局长了。”
赵承平低垂着眼睑,心想:“你想得有点多。”
“好吧,那就芳划船,我负责捞。”
冯大勇说:“我也要去,万一装尸块的袋子里加了石头,那你一个人可捞不动。”
…………
…………
事实上,冯大勇的确想的有点多,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抛尸地点,只看了一些,罗芳就吓得尖叫一声,转头扑到赵承平怀里,赵承平也愣住了。
就在湖岸与湖水交界的地方,七零八落的丢了许多被砍成碎片的身体,将那一片湖水染红。
只是因为芦苇根系盘踞,才让那些尸块没有飘出来,血水也飘飘荡荡,只在那一圈。
赵承平想要伸出网兜去捞,却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捞不到。罗芳这会儿手脚都被吓软了,哪里还有力气往前划。
忽然就听到一阵水花激荡的声音,冯大勇“扑嗵”跳到了水里,这里的水的确不深,只到他的胸口,他一手拖着小船,一步一步向湖岸靠近,接着,赵承平用网兜捞起水里的部分,他则直接用手拿起了被抛到岸上那几部分。
全部收集齐了,将它们放在船尾,让罗芳背对着船尾坐着,将小船划回岸去。
罗芳犹自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不可自拔,连桨都拿不动,冯大勇全身湿透,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虽然赵承平知道从来没见过血的罗芳被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吓得要死,但是,这会儿冯大勇必须赶紧回去换衣服,不然着了风寒直接变成肺炎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怎么劝都不行,她双手捂着眼睛,只是在嘤嘤哭泣。
赵承平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只得自己拿起桨来,尝试着划回去。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虽然划得很慢,但好歹没有在原地打转。
此时,他心中忽然闪过了那个在无人区绝地之上,跪地持枪的女子身影,颈上围着的那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让她更加的英姿飒爽。
“乔瑜……”从他的唇中轻轻发出这样的一声。
如果此时身边的人是乔瑜,那该多好。
与乔瑜分开这么久,身上一直都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连轴转,忙到赵承平几乎以为自己可以根本不在乎乔瑜。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可自抑的想起了乔瑜。
惊惧到了极致的罗芳身子微微颤抖,赵承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是当年的苏瑾,还是乔瑜,遇到事情的时候,再怕,也会强自打起精神来,自己把一切处理好。
他身边从来就没有需要他柔声去安慰的女子,所以他也不擅长,这会儿也没有热水可以让她多喝一点。
于是,他选择了默不作声,只奋力划船,倒是冯大勇在一旁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远远的,罗馨远看着表妹靠在冯大勇身上微微抽泣,赵承平一脸严肃的用力划船,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小船靠边了,他这才看清楚船上装着什么,差点跳起来。
见罗馨远的反应这么大,郑舒华好奇的想要凑过来,却被罗馨远一把抓住手腕:“别过去,别过去,他们把碎尸块捞上来了。呕……”
冯大勇将罗芳扶下船,交给罗馨远照顾,赵承平此时也从船上下来,对冯大勇说:“我在这盯着,你们把这两位小姐送回去,这么多尸块,也得弄辆车来运。”
看着根本止不住哭泣的罗芳,冯大勇显然也觉得留她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罗馨远显然也不适合干这行。
罗家兄妹走在前面,冯大勇想要招唿郑舒华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蹲在小船前面,认真的看着尸块,还时不时的记录着什么。
看来,她是不需要别人照顾了,冯大勇指了指她,赵承平转身,颇为意外的看着这一幕,他挥挥手,示意冯大勇先把罗家兄妹带回镇里去。
湖边只剩下赵承平和郑舒华,他蹲在郑舒华身边:“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他是一个受害人,又不是活生生的凶手。”郑舒华腿有些蹲麻了,站起身,看着赵承平:“就算天地有鬼神,有阴司报应,他也应该是去找凶手,而不是找我们,你说对不对?”
看着她的脸,赵承平忽然发现,她与乔瑜长得很像,只是她梳着两条麻花辫,显得更稚气一些,连气质也十分相似,不笑的时候,都是自带着似霜傲雪的冷冽。
船上的尸块不能动,要运回保安大队,最好再从省城里请来法医来检验一下,郑舒华提议去看一下周围的环境,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湖岸边走着,除了方才停船的地方留下的几个脚印之外,一无所获。
“看来,抛尸之人就是把人弄上了船,又因为不会划船,只得把尸块就近扔到湖岸附近,又勉强划回去了。”郑舒华说。
赵承平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拎着这么重的东西,从镇口走到这里来,然后再放上船,划到岸边,然后再……
“不对!”他大声道。
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郑舒华望着他:“什么不对?”
“人数不对!”赵承平向郑舒华解释道,那个窑工的体重起码也得有150斤,剁成那样,肯定不能背着走,那就需要有一个大号的袋子把尸块给装起来。
一路上不见血,说明抛尸者是把尸块装在不透水的袋子或是放在车子里运来的,但是这一路的草地都没有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而且小镇上有车的人家并不多,连独轮车都不多。
从第一处抛尸的地方一路弄到湖边来,靠一个人背或是拖,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而且,刚才也说有可能行凶的人不止一个,两个人分开搬动,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为什么这草地上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赵承平皱着眉头,又在湖岸边寻摸了半天,几乎是一寸一寸趴在地上寻找,郑舒华也帮着一起查看湖岸是否有可疑。
“赵承平,你过来看。”郑舒华指着一处凹陷,陷坑里的泥土还比较湿润,颜色都与别处的不一样。
这里看起来应该原来有一块石头,然后被人拿了起来。
从这个坑洞的大小看,这块石头应该还不小。
赵承平大概比划了一下,一手都握不下,如果照着人脑袋砸下去,应该很疼吧。
“如果这么大的石头,照着人脑袋砸下去的话,这人就死了吧。”郑舒华突然开口。
两人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赵承平心中一动,看着她,郑舒华发现他看着自己的脸,用手擦了两下脸颊:“怎么?沾上土了?”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你怎么这么聪明。”赵承平站直身子,真心地夸了一句。
郑舒华这回没有一脸理所当然的自得模样,反倒抿着嘴低头微笑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害羞?
害羞?
这个词放在她身上好像有点奇怪,赵承平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眼花。
两人从芦苇荡里走出来,正巧看见冯大勇推着一个板车跑来:“哎,就这么一个了,好不容易借到了,我都没敢跟老黄说是借来干嘛的,告诉他说这是搬柴禾的,一会儿咱们弄点东西铺上去,可别给人家的车弄得血煳淋拉的。”
赵承平答应了一声,冯大勇从腰里掏出两副手套,一副递给赵承平,一副自己戴上:“刚才罗少爷给的,说咱们肯定需要。”
“我的呢?”郑舒华问。
冯大勇不由一愣。(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你,你不是吧?”冯大勇有些结巴,罗芳刚才只是看了一眼,都吓成那样了,这个郑舒华不仅认真的盯着看了半天,现在居然还想搬尸块?
对他这样强烈的反应,郑舒华感到很莫名其妙。
“多一个人搬不是快一点吗?”
“对……”
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让冯大勇竟无言以对,只得说:“没有多余的手套了,罗公子只给了两副。”
郑舒华竟然就这么卷起袖子直接上手!
这下连赵承平都震惊了,他连忙阻止:“哎别。”
“怎么,连你都觉得我是那种见到个尸块就哇哇大叫,路都走不动的娇小姐?”郑舒华看着他。
赵承平摆摆手:“不是不是,如果你用手直接碰到尸块,可能会留下你的皮肤组织和毛发,在检查的时候会产生干扰因素,我不希望你会被列在嫌疑犯的名单里,为了排查你的资料还要浪费大量的人力。”
说得也很有道理,如果硬要上手,成了添乱,那就大大的与她初衷所违背了。
因此她只帮着固定好那些尸块,仔细的盖上,免得回镇时惊吓到路人。
在赵承平他们劳作的时候,她也没嫌着,折了许多芦苇,冯大勇看见了,说道:“她还真是闲不住,总得找到东西摘一摘。”
赵承平笑而不语。
很快,所有捞回来的尸块都装上了车,郑舒华仔细的用油布盖好,又将那些芦苇一层层盖上,现在看起来这车上就是运了一车芦苇。
“真是太聪明了。”赵承平脱口而出。
芦苇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小镇上很多人家会用它来引火,所以,运一车芦苇回去,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目。也省得有好事之徒来问这车上装的是什么。
回到保安大队时,太阳已经西斜,眼看着就要落下去,将所有的尸块都运到那个阴冷的房间之后,几乎看东西就看不清了。
“最好今晚就把尸体给拼出来。”赵承平说,他抬头,发现这里没有灯,问冯大勇能不能接个电线过来。
冯大勇面露难色:“全镇上只有你家有发电机,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而且电线和灯泡都没有,也没法拉线啊。”
“蜡烛呢,总有吧。”既然条件不允许,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
冯大勇继续哭穷:“洋蜡烛一根得多贵啊,我们保安大队都是镇民给的钱,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哪能浪费钱买这个。”
“油灯呢?”
“油也很贵的啊。”
听起来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想要把尸块拼凑起来,需要很亮很亮,总不至于把房子给点着了。
赵承平没办法,此时,冯大勇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一早就接到报案,一天什么都没吃。哎呀,您也是什么都没吃吧,真是对不起,明明与您无关的,也把您给拖进来了。”
“都这会儿了,还跟我客气什么。”赵承平笑笑,“你先回去吧,家里父母都在等你吃饭吧,我留下来,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反正我家人已经习惯我经常不回去的了。”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冯大勇搓着手,赵承平挥挥手:“赶紧走吧,不然你爹妈指不定就跑这里来找你了,那会儿让两位老人家看到这堆,不太合适。”
冯大勇连连鞠躬:“那就劳烦您了。”
说着往外走,果然还没出大门口呢,就听见冯大勇的母亲说话:“你今儿是怎么啦,中午不着家吃饭,晚上都这会儿了也不回家,饭菜都凉啦。”
冯大勇说:“哎,我这有公事,忙。”
“忙也要吃饭呐!”
“我这不是就要回家了吗,走走走,回家吃饭去。”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赵承平看着郑舒华:“你也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怎么,男孩子就可以半夜三更留在这里?”郑舒华反驳。
赵承平开始头疼:“我一会儿要脱光了,你也要留在这?”
“什么?!”郑舒华一脸的震惊。
从来没听说过拼尸块还要脱光,郑舒华从震惊中醒过来:“你你你,你别骗我,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做外科手术要脱光的。”
刚才那句脱光是赵承平情急之下胡乱编的,郑舒华居然还真把这句话给接下来了,为了把郑舒华给赶走,他不得不继续编。
“外科手术当然不用脱,他们那白大褂是可以脱了扔掉的,我有衣服可以脱了换吗?我弄了一身的血腥气怎么回家?”
“别看我是赵家的少爷,我穿的衣服都是有专人管着的,别说少了整整一身衣服,就算少了一条围巾,丫环都要问长问短,登记在案的。要让我家人知道我在这里拼尸块,那后果,我都不敢想。”
郑舒华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也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也不知道大户人家到底是什么规矩,有专人管衣服,少了衣服要查问,这听起来很合情合理,所以她也没法说什么,只弱弱的说了一句:
“可是不穿衣服,多冷啊。”
赵承平挥挥手:“没事,我年轻火力壮,你赶紧走吧,回家去,你哥也要担心你了。”
“那,我在这帮你烧洗澡水,你也得先洗了澡再穿上衣服回家吧?不然衣服不也被沾上了吗?”郑舒华不死心。
这小妮子怎么就赶不走呢,赵承平摇头:“不行不行,万一有人闯进来,哦,我在里面什么都不穿,你还在外面给我烧洗澡水,孤男寡女的,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人闯进来,好像的确有点解释不清,虽然郑舒华已经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她也知道,小镇上依旧民风保守,隔壁镇那一熘壮观的贞节牌坊,让她也不得不对这民俗低头。
赵承平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弄完以后,先在衣服里垫上一层芦苇,这样衣服就不会脏了。”
“嗯,你小心一点,我先走了。”郑舒华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等她一出了大门,赵承平便将大门反锁,三两步一蹬,飞身上了墙,轻巧巧的跃下,落在青石地面上无声无息,接着马上跑去了神仙培训班,找到了女丑。
听他将来意一说,女丑断然拒绝:“我不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就是帮我照个亮,别的什么都不用做,要是你害怕,就把眼睛闭起来,我保证很快就好。”赵承平苦心婆心劝道。
女丑还是摇头:“这个世界有电灯有蜡烛有油灯,你为什么要找我?”
“要是那屋里能有这三样东西,我还找你干嘛啊!”赵承平一脸的真诚,“你们从神界到了凡间,虽然是不带在天上得到的法力,但是当你还身在人间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代大巫,可以坐着大螃蟹纵横四海,点个灯什么的,那就是小意思啊。”
“对,没错,是小意思,”女丑冷冰冰的说,“但是,我就是不想帮你点。”
赵承平更是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啊,我平时没得罪你吧?”
女丑悠哉游哉的躺在榻上,扳着手指计算:“这次帮你点灯,也是有功德值的,我算过,点这一次,我就刚好能回天界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还有这么简单的飞升方式,人间那么多求仙问道的,一生玩命追求飞升方法,什么汞啊铅啊,都敢往肚子里装,要是知道她这么简单就能回去,却死活不肯回去,真正要哭死那帮求仙问道的。
赵承平不死心:“你跟天上的什么神什么仙有什么仇,至于这样吗?”
“有什么仇,跟你没关系,你这个忙,我也绝对不会帮。”女丑在榻上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赵承平,任他说破了天,再也不开口。
既然她铁了心不帮忙,也是没办法,罢了,一会儿去保安队的后厨看看,有没有足够的柴禾可以堆出个火堆来。哎,温度太高的话,对尸体又会有影响,只好拼手速了。
他怏怏地一步步走出屋子,却在院子里被哪咤拦住了,他手里举着一个大袋子递给赵承平:“给。”
“这是什么?”赵承平接过袋子,打开,“靠!”袋子里光芒万丈,他一时不察,被耀眼光芒晃了一下眼,眼泪哗哗的流,视物不清,眨了半天眼睛,才恢复过来。
哪咤说:“这是女丑姐姐给的。”
“哦,她给你,你再给我,就不算功德值了?”赵承平问道。
哪咤笑着点点头:“对,功德值会算在我头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赵承平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东西,伸手在袋子里摸了摸,掏出一朵花来,光芒就是从花蕊释放出来的。
哪咤笑道:“女丑姐姐说,这是招摇山上迷树花,开花时节,整座山都会被这花照亮。”
招摇山,被记载于《山海经南山经》上,只能说女丑不愧是山海经里的人物,自家的东西记得就是熟。
拿着这一袋子迷花,赵承平又翻墙回到了保安大队。
那一袋子花,随手在窗台、横梁各放上一些,整个屋子亮的好像开了两百瓦的电灯泡似的,还产生了无影灯的效果。
赵承平对此非常满意,开始认真工作。
虽然他只上了一学期的解剖课,但是做为一个认真勤劳的美术生,在反复的练习之下,他几乎对人体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都非常熟悉。
凶手看来不怎么耐心,并没有把尸体给分成几千块,至少,每一块,识别起来毫无困难。
很快,就将所有的都拼好了,赵承平仔细检视,发现有一根手指的指缝里似乎夹着什么,他小心的将那一点颜色弄出来,是泥。
从烧窑工的手指缝里发现泥,实在是没什么稀罕的,赵承平有些气馁,想想又不死心,将那一丁点泥翻来复去的看了半天,有了意外的发现,泥中间还夹着一根细细的什么东西,如果是烧瓷用的土,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再看就实在看不出来了,这地方别说显微镜了,连个放大镜也没有,老花镜都欠奉。
当然,就算有放大镜,这根只有一毫米长,跟头发丝那么细的东西,他也未必看得出来是什么。
先搁下这个,赵承平再看,看出切割用的刀具并不是什么利刃,但是使用者的力量很大,几乎是砸下去的,有几处骨骼有大面积的裂开,就好像是被锤子砸上去的。
小镇里有这般力量的人,不会太多。
这位祝姓窑工胸前有一处巨大的纹身,方形,如符似咒。
赵承平对道教的东西还是颇有研究的,在学校时,他曾去过几处有名道观专门观摩古代雕塑造像和壁画艺术,跟道士混熟以后,道士也教他怎么画符。
那些驱鬼除厄,求财求子求姻缘的符,虽然有些道观之间的画法有不同,但符无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都蕴含着易学的旨趣。
作为与符相辅助的一种重要法术,咒语融摄易学象数理念,全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并不真是一味的由着性子瞎画。
实在看不出来,赵承平从办公室拿来了纸笔,将那纹身一笔笔的画下来,打算明天找人问问。
头颅的太阳穴那里好像被重物击打过,有一片淤青,但是很奇怪,无论用什么重东西击打皮肤,总会留下那东西的纹理,而那片皮肤就是单纯的淤青,除此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
再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新发现,到底不是科班出身,也受这里的条件所限,很多都检测不出来。
赵承平用油布将他盖了起来,又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说起来,你会横死在这里,也与我有一定的关系,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找出凶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到这门窗紧闭的屋里有一阵风刮过,更加阴冷了。
收拾起迷花,赵承平离开了保安大队,先往神仙培训班去了,他真得好好洗个澡,不然回去这身上的怪味,会让柳叶儿起疑。
赵承平将从祝姓窑工身上临摹下来的符放桌上,问所有在场的神仙:“你们见过这种符吗?”
还是女丑说话了:“哟,祝融符,好多年不见了。”
“祝融符?是做什么的?”赵承平问道。
女丑懒懒道:“就是所有与火相关的事情,祝融符都可以襄助,让火达到求符者需要的温度。比如这个烧窑工,他一定很需要。”
“那我一会儿想洗个澡,用这个祝融符,能不能让洗澡水一下子就烧好?”赵承平双眼放光。
女丑笑着走开,扔下一句话:“不是什么人画得都行的,只有祝融亲自画的才可以,不然岂不是日子太好过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祝融?
“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的火神祝融,还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刺青大师祝融?”赵承平毫无意义的在女丑身后追问了一句。
当然是不会有任何回答的。
赵承平自己心里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火神会亲自给这人身上刺下火神符?
火神又在哪里?天上?还是也被扔到凡间来了?可是神仙培训班里没这个人,难道也是像北落师门和谢芸那样,只是自己私自跑下来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真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虽然还没有打起来,不过赵承平已经觉得自己在遭殃,什么好事都没有。
深夜时分,赵家前后两条街已是漆黑一片,商家已经全部打烊,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今晚多云,连个月亮也没有。
只有赵家大宅门前的两个灯笼还透着光亮,赵承平慢慢往回走,离着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忽然从巷口斜刺冲出来一个黑影,二话不说扬起手臂就向他扎下来。
几乎已经被暗杀习惯了的赵承平条件反射般的接住了那刺客的匕首,刺客一击不成,迅速提膝向他小腹撞去,赵承平松手,向后闪退数步,刺客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此时赵承平全身上下没有一样攻击性武器,只有十个银元,这银元边缘厚的很,也不能用来打人。
“看,这是什么!”忽然,刺客看见赵承平手中多出两把各有两米长的大刀,向他抡着砍,刺客勐然闪避,两把大刀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两声。
“什么人?”负责夜巡的保安队员听见声音,往这里跑来,刺客见势不妙,又蹿回小巷,赵承平紧赶两步,却发现小巷深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便停下了脚步。
赶来的保安队员正是郑舒华的哥哥郑舒夏,他也认识赵承平,问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银元掉在地上了。”赵承平给他看左手右手各有一块银元。
郑舒夏开始对人生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是穷疯了?隔了一条街都能听见银元落地的声音?
其他队员也面面相觑,他们方才也分明听见了清晰的重物落地声,但是,这里哪有什么重物,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赵三少爷,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公文包往家走。
他们只得将此事归咎于夜深人太静,传音效果不仅好,还产生了离奇的放大作用。
赵承平向这几位尽忠职守的保安队员道谢后,就要离开,郑舒夏却将他拉住:“今天我妹妹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没事没事,她挺好的,很聪明。”这句不是单纯的夸奖,这是赵承平的心里话。
郑舒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然她要是惹事生非闹个不停,冯大队长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
…………
回到家,柳叶儿已经守在房门口,她怀疑的抽动着鼻子:“少爷,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
赵承平笑道:“事业的味道,洗澡水烧好了吗?”
“早就烧好了,都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冷了又给你热上,”柳叶儿嘟着嘴,“这又不像是茶壶水可以随时去要,那么一大缸水,占着火头,害我都被说了。”
“谁敢说你呀?”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牙尖嘴利的,寻常仆役哪敢欺负她。
柳叶儿站在门外,将外套抖了抖,哼了一声:“还能有谁,大房里的柔嘉呗,听说她终于勾上了大少爷,这会儿正得意呢,我说去给你热洗澡水,她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了好些。”
“热个洗澡水能不干不净的说什么?”赵承平感到很不可思议。
柳叶儿生气道:“说我急着烧洗澡水,是为了赶紧伺候你沐浴完了,好跟你……哎呀讨厌,那种话我怎么能说出口。”
不用她说完,赵承平也猜到那个柔嘉会说什么了,她的思维还真是够跳脱,发散力够强,赵承平摇摇头:“女人啊,真是麻烦。”
此时柳叶儿正在衣柜前挂着衣服,从穿衣镜里看着赵承平,怒道:“你说谁麻烦?!”
“我是说,柔嘉啊,真是麻烦。”
柳叶儿又开始了絮叨,从柔嘉怎么怎么讨厌开始,一直到宅子里的人都讨厌她,赵承平只当她这声音是枝头鸟叫,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直到……
“大夫人和大少爷总是想着把家产全部给夺过去,柔嘉*&……¥**&……%……,但是老爷说大少爷不是个开拓的料,只能进取,远不如三少爷,所以你去省城读书,是大夫人给撺掇的,以为你不在眼前,就能拿着家产了,结果你一回来,老爷还不是把平鑫号直接交给你了,柔嘉就想……*……%¥(……%¥¥。”
“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柳叶儿见赵承平坐在椅子上发愣,伸出纤纤小手推了他一下,赵承平抬起头:“在听在听,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平鑫号是怎么撞到头的?”
“不知道,听伙计说,你是和好几个伙计一起到平鑫号仓库里盘点去了,然后就听见你大叫一声,找到你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如果不是有心寻死,在仓库里无意间被东西撞着头,也不至于撞得这么严重,一定是有人下毒手,只怕跟刚才那个刺客是同一个人。
难道是赵承祺为了稳保家产要杀自己?
“少爷,洗澡水好了,去洗洗吧,都臭死了。”
柳叶儿从外面进来。
进了洗澡间,赵承平将门闩插好,小心脱下衣服,再将贴身垫着的那层芦苇给抹下来,仔细将衣服上沾着的芦花抖干净,又将芦苇扔到一旁的大灶炉口里,很快芦苇便被火焰吞噬,一点不留。
忙了一整天,终于能安静的泡个热水澡了,赵承平跨入浴盆,略高于体温的温度,正适合消解疲劳,浸久了,有一种全身酥软无力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轻松一刻,却不知危机正在逼近。(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窗外唿啸而过的寒风在耳边回响,屋里温暖的水浸润着全身,赵承平闭着眼睛,斜躺在宽大的浴盆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柴堆里没有跳出来一个蒙头盖脸,杀气腾腾的男人来。
赵承平睁开眼的时候,那把鬼头大刀已经离他只有十厘米,避无可避,就在刺客以为自己就要一击得手的时候,赵承平突然不见了,从水面凭空伸出了一只脚,正好踹在刺客的手腕上。
吃疼的手腕握不住刀,眼看着刀就要脱手,刺客的左手敏捷一抄,将就要落下的刀握住,再向水中刺去。
方才赵承平情急之下滑到水里避开致命一刀,还顺便小小的还击一下,现在这一刺,他在水中勉强侧过身子,避开刀锋,又极为迅速的用手攀住浴盆壁,从水中翻出来。
本来会是一个很帅的姿势,但是,他全身没有力气,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从浴盆里翻出来之后,直接落在地上,刺客的脚已经在等着他,他用力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又躲开。
刺客冷笑道:“赵三少爷这癞狗打滚的姿势不错。”
“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帅招烂招,能活下来就是好招。”赵承平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只是站起来这一个动作,已是勉强,那浴盆里的水温应该没有高到这个程度。
“现在是不是觉得站着都很吃力?”刺客冷笑道,“还是躺下比较舒服。”
说着,两步上前,向赵承平砍去。
赵承平抓过搁在灶台旁的吹火筒,使用幻形术,将其变成一把制式步.枪,本想着就这么愉快的一枪结束战斗,但是……
步.枪,它只是步枪,并不会自动出现足够的弹药来填充枪膛。
靠!
赵承平把子弹这事忘的干干净净,想要再把它变成冷兵器,竟然变不了,赵承平心一横,打算拿步.枪当铁棍使了。
意外的是,刺客竟然没有冲过来,他的双眼紧盯着赵承平手中的步.枪:“你,你这是什么妖法,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刺客竟然认识步.枪?
要知道这个小镇,可是连电都不是家家户户都通的,出去见过世面的也就那么几个大家族的人而已。
“看来,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赵承平邪邪一笑。
刺客的表情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一切。
武器,在很多时候起到的是威慑和恐吓作用。
“现在,你能告诉我,是谁派你来偷看我洗澡吗?”什么都没穿,站在外面还是挺冷的。
赵承平手中端着枪,又回到浴盆里,就好像蹲在战壕里等待射击的狙击手。
刺客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有子弹的话,赵承平现在至少会往地上开一枪,以示警告,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一扣扳机,就会被刺客发现他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你不说,也没关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猜一猜好了。”赵承平整好以暇看着他。
“你是罗馨远派来的。”赵承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这个名字。
虽然刺客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从他微微张大的眼睛来看,应该是猜对了。
赵承平笑道:“别奇怪我是怎么猜到的,罗馨远是在日本留学那么久,肯定有不少日本朋友,你手中虽然拿着的是中国大刀,但是那挥刀的姿势,实在是抹不去的日本武士刀挥动的痕迹。你是哪个流派的?飞天御剑流?”
“你在胡说什么?”刺客冷冷道。
赵承平笑意更盛:“被你发现了。”
“罗馨远为什么要杀我,我订了他那么多货,尾款还没付呢。”赵承平对于他竟然不想拿齐货款这件事表示遗憾,大家都是商人,这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在钱的份上都不能放下?
刺客冷冷道:“你要杀就杀,少废话。”
“杀你,我还得亲自处理尸体,今天不想再看见毫无灵魂的肉块了,你走吧。”赵承平将枪管抬起来,十分大方的对着大门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现在轮到刺客表示不解了:“你放我走?”
“不放你走干什么,你也不过是听人使唤的工具而已,我已经知道握着你这把工具的人是谁了,再说,你又打不过我,干嘛不放你走?”赵承平挥挥手:“走吧走吧,出去记得把门关上,挺冷的。”
刺客见赵承平真的没有进一步逼问或是杀掉他的意图,他缓缓向大门走去,打开门,却看见柳叶儿站在门口,她看见从洗澡间里跑出来一个陌生男人,头和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手里还拿着把刀,不由张大嘴巴要叫出声来。
刺客一把勒住柳叶儿的脖子,闪着寒光的刀刃紧贴着她白细腻的皮肤,脆弱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微微跳动。
一线刺眼的血红顺着刀刃紧贴着的皮肤,缓缓流下来。
柳叶儿的咽喉被紧紧扣住,叫都叫不出声来。她惊慌地睁大着眼睛,努力张着嘴唿吸。
“现在,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刺客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得意。
赵承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喂,你醒醒好不好,她是丫环,我是少爷,你见过哪个少爷为了丫环把自己给搭上的?枪快还是刀快这事很难说,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她死了,你也跑不掉。”
看着他懒洋洋泡在浴盆,双手持枪的模样,好像真的没有一点要跟他比谁出手快的意思。
“我!不!信!”刺客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
全镇谁不知道,整个赵家上下,就是这位赵承平赵三少爷最讲究公正、平等、民主、自由,动不动就说人生而平等,没有什么主子奴才之分。
会在少爷洗澡时候过来的必定是他的贴身侍女,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贴身侍女这么无情?
“不信?那你就试试看,你划一刀,我开一枪,公平合理。”赵承平温柔地笑着,一手扣在扳机上,将枪管托在浴盆壁上,好像柳叶儿脖子上流下的血,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本以为抓到了一个人质,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其实我还真是不明白,明明我已经放你走了,也没提什么要求,你没事非得抓一个人在手上做什么?”赵承平的声音充满了叹息与遗憾,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刺客低哑着嗓音道:“因为她挡在我面前了。”
说的也很有道理,方才的情况的确是刺客想要出去,柳叶儿正巧挡在他面前。
赵承平望着柳叶儿:“人家说了,是你挡住了人家的路,你还不快让开?”
“唔唔唔……”柳叶儿用力挣扎了一下,嘴里发出不满的呜呜声,比手划脚的表达了一下不是自己不想走,实在是被人勒着走不了的境况。
赵承平用枪口指了指刺客:“这样,你把她放开,我保证她不会大喊大叫,你要是真把她给杀了,我还得另外找人帮我铺床叠被,像她这样的相貌,虽然不是绝色,不过在丫环里也算长的好的,要是找个长得丑的我也不乐意,再找一个好看又好用的,也不太容易。”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刺客问道。
这下赵承平真的一脸无奈:“我从来不耍花样,不然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说出来听听,我也不是不能配合。如果你今天一定得杀个人才能睡得着,那我也只好送你长眠了。”
说着,他的手指搭在枪栓上,以慵懒而优雅的姿势将枪栓一勾,发出子弹上膛时才会发出的清脆响声。
“柳叶儿,你跟这位叔叔保证,一会儿他放开你的时候,你也不大声叫嚷,好不好?”赵承平看着柳叶儿。
柳叶儿嘴里发出呜呜声。
“哦,忘记你说不出话了,那,你同意就点点头。”
柳叶儿忙不迭的点头。
赵承平看着刺客,等待他的决断。
刺客忽然大笑:“原来你一直都在强装镇定。”
赵承平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刺客对着那把步枪,扬了扬下巴:“这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哦?”赵承平淡淡一笑,“你又知道了?”
“要不是你拉了一下枪栓,我还真不敢赌这一把,”刺客冷冷道,“有子弹和没子弹的声音,是不一样的,一般人听不出来,可不代表我听不出来。”
“原来是高人,失敬失敬。”既然被看穿,赵承平干净利落的将步枪放回浴盆里,苦恼的用右手抓了抓头发:“这下可就不好办了。”
忽然,他手一扬,掌中飞出数点寒芒,直奔刺客面门而去,虽然有柳叶儿挡在前面,但是如果他拖着柳叶儿不放,那么刺向他左眼的那根针必然是躲不过去的。
那刺客干脆利落的放开柳叶儿,将她向前一推,自己转身紧跑几步,飞身跃上了墙,转身丢下一句话:“我不是叔叔,是哥哥。”
紧接着跃下墙,传来踩翻了破木板和垃圾桶的声音,接着是一句低骂,然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柳叶儿眼睁睁的看着数根银针向自己的脸飞来,吓得闭上眼睛,但是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她偷偷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银针,只有赵承平扒在浴盆边上微笑看着她。
危机过去,柳叶儿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支撑,就要往下倒,赵承平跳出浴盆将她扶住,她大口喘息着,眼眶里满含着泪水。
“没事了,没事了。”赵承平抱着她。
柳叶儿哽咽着说:“少爷,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个下人。”
唉唉,刚刚逃出一条命,怎么关注重点是这个?
赵承平将自己的左手摊开给她看,左手手掌上有四道半圆形的痕迹,已经破皮流血了。
就在刺客的刀子架上柳叶儿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都绷紧了。却不能让刺客看出一点他在露怯,表面上保持着嘻笑如常,将所有紧张的心绪都藏在水下紧握的左手上。
“那个,你刚才扔出来的银针呢?”柳叶儿问道。
“哦,被风吹走啦。”用头发幻化出的银针,及时变回了头发,当然也就落在地上,随风而去了。
“那个那个枪呢?”
赵承平笑笑:“那是吹火筒,他看错了,你也看错了?”
柳叶儿眨着眼睛,忽然又尖声叫起来:“呀,少爷,你没穿衣服!!!”
刚才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这里烧大灶的大娘,再加上柳叶儿的这一声尖叫,大娘加快了脚步赶回来,正好看见全身赤.裸的赵承平抱着柳叶儿蹲在地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娘赶紧转身,“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一熘小跑,保持着与她年龄不相衬的速度,如风一般消失在角门。
柳叶儿双手捂脸:“完了,我的清白啊。”
“明明是我被看光了好不好,跟你的清白有什么关系?你赶紧起来,出去,我要穿衣服。”赵承平将她推起来,柳叶儿跌跌爬爬冲出洗澡间,将门关上,站在门口,还用双手捂着脸。
等赵承平穿戴整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你怎么还站在这,天寒地冻的,回屋去。”赵承平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还是不动。
只得上前拉住她,往自己的屋子走。
大宅里静悄悄,其他人都睡了,这让赵承平感到很高兴,省得还要编上一个故事去跟那些毫不相干的八卦人士解释来龙去脉。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老爷问道:“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回来以后就洗澡睡觉了。”赵承平随口敷衍。
赵思远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一派胡言。”
桌上坐着的其余人都将筷子放下,没人敢动,都静静的等着他训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劝你娶亲,你说要等事业有成再说,现在你竟然和那个叫什么的丫环,在澡室做出这等事来!礼仪廉耻全然不顾!”
桌上的大夫人低头念佛,赵承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头看着面前的豆腐乳,赵承悦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一侧嘴角微挑看着赵承平。(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家里人太多了,就是不方便啊。
赵承平恭恭敬敬放下筷子:“父亲说的是,下次不敢了。”
“老爷也不必着急,承平这年纪,房里也该放个人了,不如,你就把那个丫环给收了吧。”大夫人一脸慈祥。
赵承平一怔,他心里一直把柳叶儿当妹妹看待,对她从来没有一丝男女之情,这把人家姑娘给收在屋里当妾,也实在是不合适。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赵承平赶紧解释。
“就算你没对她做什么,昨天晚上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会娶她?”赵思远愤而拍桌。
赵承平干笑道:“这也得她愿意才行,不然就成强人所难了。”
大夫人真是个干大事的人,果断地就命人将柳叶儿给叫来了,当面问她:“老爷要把你放在三少爷房里,只是你身份低微,只能做妾,你可愿意?”
柳叶儿跪下,一拜到底:“我愿意。”
“她愿意了,你怎么说?”赵思远看着赵承平。
柳叶儿微微抬起头,眼波流转,赵承平知道这会儿只怕赵家上下已经传出了各种版本的自己与柳叶儿的风流韵事,如果不娶柳叶儿,她将来无立足之地。
赵承平眼睛缓缓闭上,定了定心神,复又睁开:“好,我娶就是了。”
大夫人笑道:“是纳,不是娶,娶妻纳妾,将来你的正室,还得寻一位家室才貌相当的大家闺秀才是。”
纳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礼仪,简单的开脸,给了些东西,只要等赵承平回来,一起行个礼,就算是完事了。
但是,就在那一晚,柳叶儿却没有等到赵承平回去,他在神仙培训班里,看着眼前的这帮神仙,提出一个问题:
“能把我家里那帮人关于这破事的记忆都给消了吗?”
神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聚焦在女丑身上,女丑目光扫视着众人:“看我干嘛?”
赵承平说:“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只能选择逃婚了。各位保重,再见。”
说着便站起身,向往走去,看样子真就打算跑路了。
众仙家劝道:“你就帮他一回吧,这又不算功德。”
“对啊。”
女丑笑笑:“强行抹除凡人的记忆,会对这个人有巨大的影响,何况是这么多人的。不错,这不会积累功德,这是大孽,做完这事,只怕我都得受天罚。到时候那九十九道天雷,您几位,谁替我接着?”
想到天罚紫雷,众仙不由打了个寒噤,自开天辟地以来,真正受到天罚之雷的人没有几个,每次施刑,诛仙台附近都挤满了神仙,那惨烈的场景,让他们看完之后,保证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都永远记忆深刻。
作势要走的赵承平,停下了脚步,他倒是没想过抹去凡人的记忆,会给神仙带来天罚,如果为了自己的事情,而让女丑受罚,这事也不是他的行径。
“那就不抹去他们的记忆,只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行?”赵承平此时大脑运转飞快。
女丑想了想:“这倒也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赵承平松了口气。
“你需要去办一件事,把每一个你想要处理掉的人的头发拔一根给我。”女丑淡淡地说。
赵承平一怔:“呃?还要头发?”
“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要处理掉哪些人?我又不知道谁知道你那件事。”女丑说的理所当然。
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了,赵承平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家中仆役们的头发都好收集,就连老爷和夫人们的也不是收不着,但是有一个外头进来送粮食的,在听厨房里的人闲聊时,听到了这事,这人现在已经送完粮食回去了。
更糟糕的是,这人还是外地的,每个月就来这一次,要是让他跑了,只怕就得想办法去弄十里八乡所有人的头发了。
找到那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人却是在船上,赵承平在岸上,根本没办法薅到他的头发,眼看着他越行越远,赵承平情急大叫:“你的钱掉了!”
运粮船很快掉头,如离弦之箭一般靠向岸边,那人跳下来:“什么钱?”
赵承平拿出一块银元:“刚才地上捡到的,是你丢的吧。”
那人接过银元,仔细看了看,还把自己兜里的银元拿出来数了一遍,趁这个机会,赵承平的手迅速从他头上晃过:“哎,一只虫子。”
“这不是我的,我今天卖米一共就得了三块银元,都在袋子里。”那人挥挥手,跳上船,又划走了。
这还真是……民风淳朴啊,赵承平忽然被感动了。
飞奔回神仙培训班,求女丑作法,女丑摆下香案祭坛,将这些头发全部放在中间,嘴里吟唱着不知道什么调子,只感觉古老而幽远,真有一种远古时代女祭司的感觉。
她的身体扭动着,腰肢与肩膀形成的曲线万般妖娆,长袖甩动,舞姿如同与万物苍生对话,说不出的魅惑而奇诡。
赵承平忽然想起了曾经临摹过的楚国大墓中的那些女子像,此时的女丑便如她们一样。
最后一个动作,女丑收势,放在案上的头发,自动起火燃烧,空气中萦绕着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很快,就散去了。
“好了,对这些人来说,你与柳叶儿的那件事就是一场昨天晚上做的梦。”女丑说。
“这么多人同时做一个梦,也是够奇怪的……”赵承平还是有些担忧。
女丑问道:“要是你梦见隔壁的阿花和陈狗蛋结婚了,你会到处说给别人听?”
“这……倒不会……”这有什么可说的,到处去讲也太可笑了吧。
“下面,就是刺客的事了。”赵承平扬唇一笑。
…………
…………
罗府花园。
上回被尸块吓到的罗芳还在屋里静养,忽然听到门口有丫环来报说赵家三少爷来探望表小姐了,她陡然精神一振,向门外跑了几步,听着赵承平与下人的说话声传过来,她又急急忙忙跑回去,斜倚在榻上,一副病蔫蔫的模样。
待赵承平和下人一同进了门,赵承平看着她的模样,狐疑地问下人:“你不是说她已经大好了吗,怎么还这样?”
下人也很茫然的看着罗芳,却收到了罗芳让他快走的眼神,他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人,怎能不懂,忙向赵承平道:“门上少不了人,我得赶紧回去了,赵少爷您请坐,春艳,沏茶。”
说着便离开了,连带着罗芳身边的丫环春艳,也一并跟了出去,房里现在只剩下赵承平和罗芳两人。
“那天看你吓得不轻,也一直没空能来看你,现在好些了吗?”赵承平柔声问道。
罗芳含羞带怯的点点头:“好多了,我平时真的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实在是一下子看见,接受不了。”
“没事,没事,我懂。”赵承平安慰道。
“那个郑小姐,她怎么样了?”罗芳问道。
赵承平心中暗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郑舒华。
“她挺好的,一直很冷静,回到镇上之后,她就回去了。”
罗芳秀眉微皱:“如果我能像郑小姐那样冷静就好了,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郑小姐是做记者的,见得场面多些,与你这样的女学生不一样,你不用太在意,你也有你的好处。”赵承平随口这么一安慰,却让罗芳眼睛都亮起来了。
“我有什么好处?”
……这……刚才说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啊。
赵承平看着案上供着的那一大盆水仙,用五彩斑烂的雨花石压着根须,绿叶尽头抽出数根花苞,已有几朵新开,翠色长叶衬着玉盘金盏,暗香盈室。
“你就像这水仙,清新脱俗,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赵承平笑道。
罗芳歪着头问道:“那你喜欢我这样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呢,还是喜欢郑小姐那样看尽世情百态的呢?”
“这……女中的姑娘们什么时候都这么开放了?”连赵承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对“省城”两个字有新的定义了,这显然不能是民国时候的省城啊,怎么看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吧。
罗芳笑道:“新女性就应该积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真爱,你早早的告诉我,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会为了你去改变。”
正好此时春艳端茶进来,她将茶水放下后,很快就知趣的跑出去了。
赵承平低头看着碧青的茶汤中慢慢飘上去的白色热气,隔开了他与罗芳的视线。
“我啊,还是喜欢见过世面的姑娘,不然呢,我说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那聊起天来也很没意思啊。”赵承平转着茶盏盖子,“比如,我若是说起茶道,可以从中国唐代开始说到日本茶道,再说到清静和寂,再到赌书消得泼茶香,那才是灵魂的伴侣。”
“赌书消得泼茶香是李清照的事嘛,我知道的呀,日本茶道什么的,我也知道呀。”罗芳急切地向赵承平表现着自己。
“哦,日本茶道你也知道?那日本武士道呢?”赵承平问道。
罗芳一脸的骄傲:“当然知道了,我哥哥把在日本留学时候的事情跟我说了好多呢。”
“哦,你哥哥?罗馨远还跟日本武士道有关系?”赵承平饶有兴味的问道。
罗芳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给了赵承平听,原来罗馨远当初在日本留学,起先的确读的是东京帝国大学,但是后来很快又被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看中,他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
开头还跟家里提了一句,但是到后来,就完全没有消息了,再后来,是罗家着急,以为这独生子出了什么事,派人去日本把他给找了回来。
“据说表哥品学兼优,当时所有的导师都很看重他,不希望哥哥回国。但是姑父说表哥是家中独子,一定要回来继承家业的,所以,就这么回来了,我都觉得有点可惜呢。”罗芳说。
赵承平点点头:“的确有些可惜,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日本内阁陆军大臣了。”
罗芳掩唇笑道:“哎呀,怎么可能嘛,呵呵呵。”
“咦,赵兄,什么时候来的?芳见到你,精神都不一样了。”罗馨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表哥。”罗芳这会儿也没心思继续歪在榻上装病弱美少女了,她站起来说,“今天家里有没有什么菜呀,让赵承平在我们家吃饭嘛?”
赵承平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到我的外宅去吃饭好了,省得跟长辈们在一起,各种礼仪规矩,哪有我们自己吃的轻松自在?”
“好呀好呀,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来。”罗芳欢天喜地,将两个男人推出房间,开始漫长的更衣梳妆过程。
赵承平笑道:“女孩子总是有这么多事,我怎么觉得我只要五分钟不到就能出门了呢?”
屋里传来罗芳的声音:“谁要跟你们糙汉子比!”
“哈哈,她还有理了。”罗馨远笑道,“我们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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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培训班的客厅里,平日都是谢芸倒茶,但是今天北落师门回来了,谢芸忙着帮北落师门收拾他从南海带回来的东西,根本就没空理赵承平,女丑一向不见踪影。
赵承平亲自为罗馨远端来一杯茶:“这是顶级的雀舌,尝尝。”
罗馨远轻轻抿了一口:“的确清香宜人。”
“罗兄,我的酒器做得怎么样了?”赵承平问道,“那祝师傅意外横死,至今也没什么头绪。”
“赵兄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明天就可以有一批样品出来,先给你过过目。”罗馨远道。
“你猜,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一个窑工呢?”赵承平故意问道。
罗馨远摇摇头:“我哪能知道,这事可能得省城里的警察局才能破案了吧,我们这里的保安大队,我看也不能有什么进展。”
“其实,我看那杀人的手法,跟日本的忍术有点像,罗兄在日本留学多年,应该见过忍术吧?”赵承平微笑道。
罗馨远哈哈笑道:“忍术就像中国的蛊术一样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故事,赵兄在中国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谁被下蛊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