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抓贼
能有漂亮妹子主动来勾引,这在穿越前也只能在电视里看看,坐拥酒店,怀里软玉在手,宋青书是美滋滋的向往起了前世某国民老公的待遇。
不过,就在他荒淫无道的时候,孙传庭可是跑的够快的,半个晚上就跑出了代县,也幸亏他父母已经去了,而且北地风俗甚烈,他的一妻一妾也没有缠足,否则的话,要跑出这么远,还真不容易。
一道上,孙传庭还在担忧宋青书会派来骑兵追杀,可是一直跑出代县,都没有见到,倒是真让他一头雾水了。
宋青书有那么好心,这能放了他?
不过这一路的太平到出代县就戛然而止,刚走出代县界碑没多远,相比于这儿的庄稼林立,郁郁葱葱,一下子原平县就荒凉了下去,道路边上还惨留着兵火的痕迹,被烧毁的村庄,大片大片抛荒了的田地,甚至道路边上还有腐烂了一半的骸骨。
“这些贼寇,如此可恶,真该全都千刀万剐!”
晚上是没处居住了,找了个看似安全的树林子野营下,用火折子点燃了火堆,搂着自己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儿,孙传庭忍不住厌恶的咒骂了出来。
这一晚上虽然冷而且潮湿,好歹是没有出什么岔子,中午时分,孙传庭一家子又路过了原平县城,一副更加震撼的场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大中午的,城门却是紧闭着,城墙底下,密密麻麻的饥民数以万计,哭喊着拍打着原平县的大门,可是大门却闭得死死的,城墙上更是个连冒头的都没有,根本没敢近前,远远眺望着,孙传庭都觉得忧心忡忡,忍不住再一次喝骂道。
“这原平县令该杀!原平县去岁可是丰年,官仓库存不下八万担,赈济灾民绰绰有余,可这么袖手旁观,不是活生生把民往贼那儿推吗?”
“官人,这么看,那宋首领还算是好人,咱们代县就没看到这么大股的灾民。”看到这一幕,抱着孩子的冯氏忍不住有感而发,听的孙传庭却再一次怒哼一声。
“妇道人家懂什么?他是贼,盘踞在代县,早晚要生事的!”
训斥的冯氏一眼不敢发,孙传庭自己心里也有点觉得过了,干脆板着脸继续赶路。
这一道还真是险象环生,沿途看到好几处饥民围攻大户人家要粮食的情况,幸亏孙传庭如今也算是落魄之人,衣着都不是太好,没被这些饥民围上来,绕是如此,依旧看的冯氏几个女人胆战心惊,情况一直到忻口寨才有所改善。
之所以认命宋青书为忻口寨守备,可不光是因为邱明活动的原因,更重要乞活军在这儿驻军了,五百火枪队,五百骑兵,来回巡视着从代县过来的商路,有这些精悍队伍驻扎,倒是让这儿的环境好了不少。
而且留守在这儿的是李定国,这可是个名将种子,宋青书有意让他多锻炼下。
而且这忻口寨,居然是开仓放粮的!
孙传庭到时候,这儿也正赶上施粥,十几个大兵搭了个高台子,一大堆难民就围了上来,不过这儿的粥可不说说喝就喝的,领粥必须按照乞活军的规矩排队,还有来回巡视的卫兵,抓到插队的,直接给拉出来踹到队伍后头。
不是没有耍横的,不过几个脑袋挂在那儿,后来的难民一个个都变得规规矩矩的,排着队依次用破碗,竹筒装上一碗粥,然后蹲在墙角默默喝着,这功夫,还有乞活军的兵士过来询问,一些人被登记下来名字,旋即一家子都被带到关城内部去了。
“喂,那面的,要喝粥得排队!”
远远的看着孙传庭几个摇摇晃晃走来,离着老远,就有乞活军骑兵嚷嚷叫嚷起来,听的孙传庭却是这个气,他是致仕官员,在代县也是一向受到有待,让他和一堆灾民挤在一起领粥,就像春秋时候那个典故嗟来之食一样,他哪儿受得了这个?尽管肚子也是饿的咕咕作响,孙传庭却是硬气的嚷嚷着。
“我等不是灾民,某是代县举人,要过关去太原的!”
“去太原?哼。”
这年头平民百姓是不允许离开乡党的,只有考上功名的读书人,还有商籍的商人才可以四处游荡,所以孙传庭把自己功名给报了上来,也是提高自己身份的一种方式,不过那个乞活军骑兵听的却是愕然了下,旋即却又是冷笑着晃了晃脑袋,却没多说什么,哲接着领着他麾下几个骑兵向北巡视过去。
沿途孙传庭又是被盘问了几次,不过倒是顺利的出了关,关城内部,他还看到了刚刚那些被领进来的灾民,都是成家成户的登记在一起,旋即乞活军竟然又给他们发了衣服和被褥,划分了帐篷,那股子严肃劲儿真好像军队一样。
也难怪乞活军骑兵听着孙传庭要去太原而冷笑,这出了忻口寨,忻州地界已经不足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这儿是主要战场,忻州附近的村庄几乎都被摧毁了,而且横行在这些废墟中的,到处都是流民,而且还有格外凶狠的兵匪,都是些打散了的官军,不敢归伍,干脆四处打劫。
宋青书给的那点盘缠是在这儿报销了,直接被一伙流民抢走了,没等流民走多远,远远的又看到他们被十来个穿着明军衣袍的兵匪给逮住,当场就给杀了,吓得孙传庭一行又是赶紧跑路,这晚上也不敢停留了,沿着官道直接往忻州府那个方向赶去。
第三天一大早,被火熏黑了小半边的忻州城可算映入了孙传庭眼帘,看的他激动的还真有些两万五千里长征胜利会师的感觉。
忻州城被宋青书都洗空了,又一把火烧掉了多半,不过被官军收回来之后,这儿倒是又成了那些地主豪强的天堂,街道上,到处能看到饿的面黄肌瘦的饥民敲敲打打修着房子,而且衙门口也排起了长队,这会却不是为了领取一碗粥穷的底儿掉的灾民,而是一个个衣冠楚楚,穿着绸缎,拎着礼物或胖或瘦的乡绅。
虽然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忻州附近的土地在山西算得上上等肥沃了,趁着户籍被烧了,上面随便划一笔,自己家就多出去一大片的良田。
忻州遭逢此大难,官府非但没有救灾,反倒是大发国难财,掀起了一轮土地兼并的**。
孙传庭一行拄着拐棍好不容易到了还保持原样的衙门口,正赶上衙门里头,两个衙役忽然架着个哭喊的中年人踢踏着腿儿从里头拖出来,然后往大道上一扔。
摔了个不清,那中年人却还是哭叫着往回爬着,伸着手大声的叫嚷着:“官爷,冤枉啊!小的真是李顺民,我没有死啊!”
“滚!再敢在衙门闹事,小心爷抓你进去蹲牢子!”
看着衙役那水火棍凶狠的指着自己,犹豫了半天,那人终究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简直太可恶了,这帮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冒名顶替,强削户头!夺人田产,我一定要上书参他们一本!”
这把戏孙传庭一眼就看破了,无非是有豪强送礼了,本来活着的田主被官府记录成死户,将其名下田产转卖给他人以谋取暴利的手段,孙传庭倒还算得上正直,眼看此,忍不住愤怒的叫嚷道,谁知道这话可惹祸了,几个衙役当即不乐意的围了上来,棍子指着孙传庭就骂道。
“哪儿来的刁民,竟敢信口雌黄,蛊惑人心,信不信老子抓你进去割舌头!”
“你敢!本官乃是朝廷致仕官员!就算犯法,也得通报吏部,才能判处,地方没有处置权,你敢动本官一个寒毛,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孙传庭板着脸,一股不怒自威的官员气度倒是这年头平民百姓绝对做不出来了,他的一番话更是唬的几个衙役一愣一愣的,不是没有官员被流贼洗劫的先例,想着这儿衙役们赶忙后退几步把棍子撂下了,前头那个捕更是头哭丧着一张脸,抱拳弯腰赔罪的说道。
“哎呦,小的狗眼看人低,大人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敢问您老高姓大名,小的好进府通报!”
“代县孙传庭!前吏部稽勋郎中!本官有重要之事,要马上面见你们赵知府!速去通报!”
这就是孙传庭一路逃难来的目的!揭露宋青书!代县如今已经被宋青书控制,平原县守军不过几百,不足为凭,只有这忻州城高墙厚,守军众多,可以与乞活军一战,而且赵庆担当代县县令时候,他还认识。可怜孙传庭在大牢里关着不知道忻州已经损失成了什么德行,这么一头就撞了上来。
不过代县孙传庭这个名字,却让衙役们全都傻了,惊骇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唿啦一下又是后退一个圈儿,旋即那捕头哭爹喊娘般的掉头就跑,一面跑一面还叫嚷着:“不得了啦!代县孙传庭打上门来了!”
看着周围衙役惊恐的眼神,孙传庭禁不住一脑门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在忻州也变得这么有名了?
仅仅片刻,唿啦的一下上百个手持刀枪的军兵一窝蜂的就冲了出来,刀枪闪着寒光把孙传庭一家包围了一个圈,沉重的盔甲声中,新任的忻州守备全副警惕的挎着刀出来,看着孙传庭这妇孺一家子愣了下神,旋即重重的一挥手。
“把几个贼人抓了!”
划拉的甲叶子声中,是来的军兵一拥而上,是戴枷锁的戴枷锁,上绑的上绑,可怜孙传庭还没弄明白这么回事,就被塞进一个十几斤的大枷内,把脑袋,手都给枷起来了,眼看着那头连他十来岁的女儿都是被按倒在地,被那衙役拿着麻绳凶狠的给捆起来,疼的女娃娃哇哇直哭,挣着手,孙传庭愤怒的大叫着。
“某乃前朝廷官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赵知府!”
“见赵知府?过几天地下见吧!来人,把这几个贼寇一家子全给老子关起来!”
女人的哭声,孙传庭的骂声中,一帮子人全被如狼似虎的官军推搡进了衙门,塞进了大牢里,孙传庭做一百个梦都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贼的大牢里放出来,没三天,又进了官府的大牢里,这回环境可更差,连个灯都没有,大门一锁,立马给孙传庭留下一片漆黑。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啊?”
气的拿枷锁角直砸牢门,孙传庭愤怒的大叫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又见面了
“孙大人,一路走好了!”
嗤笑声中,囚车的木头大门被重重的合上,旋即照看孙传庭两天多的狱卒又是有说有笑的往回返去,前面的战马拉动了车子,晃悠晃悠的向前走去,坐在囚车里的稻草上,被沉重的枷锁压的站不起来,孙传庭的脸色满是铁青。
他的一家人又不知道被抓到哪儿去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再次落入了宋青书的阴谋中,可是他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宋青书是怎么做到的,让这群脑袋里全是水的家伙相信自己就是诈开忻州城门的那个?
“就是这个贼人!就是他!害得咱们忻州城陷落!”
“打死他!”
囚车刚从府衙中拉出来,不远处一个老军已经愤怒的叫嚷了起来,接着,数不清的石头,垃圾,臭鸡蛋菜叶子铺天盖地的撇了过来,负责押送的官军都跟着遭了殃,不得不举起了盾牌来格挡着,一个臭鸡蛋正好砸在了孙传庭脑门上,恶臭的蛋清顺着他头发往下流淌着,不过死板着一张脸,孙传庭却是一言不发。
还有什么可辩驳的?连今上亲自下旨,抓住他格杀勿论,昨个大堂上,新来的刘知府也给他把判决订下了,凌迟!家人流放三千里。
这年头有农民造反,边兵造反,他这前朝廷官员还是头一号,天启年间孙传庭算是有些清名,在朝廷上造成的灰色影响也就更大了,现在他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士人赖以生存的名声都没了,跟这些愚民讲理有用吗?
也正是因为身份特殊,孙传庭的最后表演也算得上相当出彩,押送京师凌迟处死,算是跟刘瑾,袁崇焕这些级别大员一个待遇了,代县丢了被宋青书逮到都没这么绝望过,现在孙传庭真是万念俱灰。
一路在臭鸡蛋招唿下出了忻州城北门,值得讽刺的是孙传庭好不容易逃出代县,这趟被押解往京师,居然还是走代县向东,返了回去。
孙传庭可是重犯,为了能保证他安全的去京师受刑,官军可足足出动了一个百户,上百的官军小心翼翼的看押着,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沿着滹沱河向北行进去,如今忻州可不太平,虽然大股农民军走了,可是忻州城被破坏足足造成了快十万难民,乡野间被破坏抛荒的村落也不少,官府还不加以赈济,如今道上大大小小的土匪杆子不知道有多少。
还好官军破具有震撼力,早晨从忻州出来,傍晚一直到忻口寨,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晚上在这儿度过一夜之后,次日这支押解队伍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原平县。
然而这一次却出事儿了。
车队沿着滹沱河才行进了二十里,管道左右,忽然出现了百多个逃难的饥民,衣衫褴褛的瘫坐在道边,一见到押解车队过来,立马簇拥上去讨要食物。
当兵的哪儿会理会他们,直接用长矛把人赶开,然而没等走出多远,更多的饥民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跟着车队讨要食物。
这么一直走了两里多,围绕着押送车队的饥民竟然已经多达了上万人,几万只饿的发绿的眼睛盯着,就算官军也是心头发寒,终于,不敢再走,官军百户站在了前头押运着自己吃的粮草大车上,对着周围饥民就叫嚷了开。
“你们这群刁民听着,车队押送的是背叛朝廷的奸贼孙传庭!没有粮食,你们都快点滚开,不然就地正法!”
“胡说!他脚底下踩着的就是粮食!”
“朝廷赈济灾民的粮食都被这帮贪官给贪污了!他们这是要把活命的粮食运出去卖了!”
不知道谁在灾民中起哄起来,本来就骚动不安的饥民立马变得更加骚动,不知道多少人开始举着拳头跟着应和。
“把粮食交出来!”
“狗官,交出粮食!”
百户气的脸都扭曲了,胡子抖动着抽出了刀子,来回晃荡着凶狠的叫喊道:“老子再说一遍,没有粮食,尔等饥民快点滚蛋!否则杀无赦!”
话还没等说完,冷不防被军士用长矛挡着的圈子中,忽然一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家伙顺着人缝就钻了进来,一把小刀撕拉的一划,百户脚底下的袋子里,立马想外流淌出了白生生的大米。
“是粮食!粮食!”
抓了一把,那小个子回过头就高声叫嚷着,这下好,最后的马蜂窝被捅破了,已经饿疯了的饥民一拥而上,唿啦的一下把官军队伍给冲垮了,那百户气的跳下车连续砍杀了十多人,可冷不防一把刀子从他腰上扎了进来,不可思议的回头眺望了一眼,那百户旋即也被滚滚饥民的浪潮给淹没在了脚下。
这头,数不清的饥民冲上去哄抢那点粮食,甚至为一口吃的自己又打了起来,囚车都被挤到了一边,划拉一下翻下了官道,这大木头钉得可一点儿也不结实,唿啦的直接摔散架了,可怜孙传庭被个大枷锁拷着的结实,让木头砸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等回过神来,冷不丁就被人扯着脖领子飞快的向后跑去。
这头官军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饥民浪潮中,根本没人注意到钦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逃了。
…………
两天后,代县。
东大街新开的加多宝成衣铺子如今可成了这儿的一大热门经典,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成衣直接挂在架子上卖,可绝对是件新鲜事,而且由于集体劳动,大规模生产下降了成本,这儿的衣服可比自己买料子做还要便宜几分,就算是一般人家也能买的起。
成衣铺子被宋青书建的颇有些后世服装店的感觉,而且还划分了三个区域,价格低廉的平价区,后头高档男装区,高档女装区,占地面积快比其他十多个店铺都要大了,而且三个区域是相互隔绝的,尤其是女装区,服务员都用的在乞活军中精选的十六七岁少女,这年头女人不方便抛头露面,为了吸引女顾客,宋青书倒也是够花心思的了。
而且这一天,女装区还格外填了个更隐秘的试衣间,十几个女顾客一进去,立马红了脸。
“这,这等下作猥琐的东西,你们加多宝居然也卖!不怕官府查你们有伤风化吗?”
说话的是南街马太太,她家官人据说是大同府某个推官,也算是员外人家,虽然言语中满是责备,不过她手里那有伤风化的东西却没放下,一件儿通红,都半透明了的物件,两个椭圆形的布片加几根带松紧的袋子组成,手放在底下,透过镂空的丝线都能若隐若现,都是女人,一看这东西,就知道是穿在什么地方的,这穿上跟不穿几乎没什么区别,看的这个三十上下的美妇人亦是脸颊通红。
“是啊!是啊!怎么卖这种下流的东西,这根本没法穿出去吗!”其他十几个富太太亦是跟着直点头。
“各位姐姐,这也不是穿出去的,而是在闺房里穿的,而且只能穿给自己夫婿看的!”
自己也是脸儿通红,原本弄出那个低胸衣,李裹儿感觉就够放荡的,没想到这两天,自己那个也不知道脑袋怎么长的官人,又画出了一大堆羞羞的东西让自己拿去制作,就有了眼前这一堆,这年头,不论女士胸罩还是内裤都没有被发明出来,难怪一堆贵妇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这和楼子里那些妓女贱妇有什么区别?”又是个传统书香门第的贵妇人有些生气的说道,还把那东西扔回了架子上,听的李裹儿赶忙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一样,楼子里的是为了勾引男人的,夜夜不同夫,这些是为了全心全意服侍自己家夫君的,那是贞洁的象征,怎么能相提并论。”
“李夫人,前些日子您不是抱怨,你家老爷在大同养了个狐狸精,勾的魂儿都不回来了吗?等他再回家,您穿给他看,看看能不能把人勾回来!”
妩媚的狐狸眼一挑,红晕着脸庞,李裹儿又是笑着打趣道,一句话,却说的十几个贵妇人怦然心动。
这年头,男人有权利公然包二奶,找小三,女人吃醋之余也只能是尽力想办法把自己男人的心拴在自己腰上,奈何年长色衰可是所有女人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她们这些大妇,不少豪门里头勾心斗角,甚至心理扭曲,残害家中年轻漂亮的侍女小妾的,有都是被这么逼出来的!
“效果,效果真的好吗?”刚刚那个李夫人又是伸手把那个文胸拿了回来,急迫的问着,问的李裹儿那通红的脸蛋更是都快要滴出血来,脑袋差不点没低到她丰满的胸脯里,声音小的跟蚊蚋一般。
“这两天我就穿的,结果我家官人就……”
“你穿的?什么效果,快让我们看看!”
“都是女人,怕什么!”
话没等说完呢,一堆急于把自己老公心拴住的女流氓七手八脚居然把李裹儿的衣服都扒了下来,惊叫中,一大片白皙的娇躯当即展露了处理,看着通红的蕾丝文胸还有内裤点缀在白生生的躯体上,撑出一个诱人的弧线,那些贵妇人直点头啧啧称奇,指指点点的双眼放光,似乎看到自己把自己官人的魂儿给勾回来那一刻。
客串了一把女模特的李裹儿则是差不点没羞死,心里倒是好好鄙视了一番宋青书这色狼。
“阿嚏!”
就在这帮贵妇人的脚底下,加多宝成衣铺子的地下室里,宋青书狠狠打了个喷嚏,惊奇的望了望天花板,这才打了个响指。
“进来吧!”
门咯吱一下打开,脑门上还带着臭鸡蛋痕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孙传庭,脸色无比铁青愤怒的走了进来,刚一进屋,就愤怒无比,指着宋青书鼻子咆哮起来。
“卑鄙无耻,宋贼!”
非但没有生气,宋青书反而给这个愤怒的老青年展露出了个格外真诚的笑容。
“呵呵,孙贼,咱们又见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崩溃吧
一句孙贼,气的孙传庭差不点没直接晕过去,眼冒金星的晃了好一会,他刚才又是无比愤怒的指着宋青书鼻子大骂起来。
“卑鄙无耻,下作,小人!十足的小人!”
“说的没错,宋某是小人,不然也不会造反了!”宋青书又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接着笑呵呵的说道:“不过在大家眼里,孙先生,您现在不也是小人吗?啧啧,这要是被压到京里,死了不说,史书估计还会留下这样一笔,代县孙某,深受皇恩,谋逆造反,遗臭万年!”
“你!”
孙传庭又是气的双眼发绿,手指头直颤,趁着他说不出来话的功夫,宋青书又是语气刻薄的抢白了出来。
“就算宋某没有这一糟,孙先生,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孙某行的正坐的直,岂容你这等小人污蔑的?”
“我查了,你家匿报了二十多户隐户!”
刚刚还气急败坏,孙传庭被这一句话又是呛得哑口无言。
大明朝的官俸算的上朝代最低的了,低到有人都不愿意当官了,无奈之下才又推出了个利于官员的优惠政策,官员与致仕官员家可以免税。
刚开始这仅仅是个福利官员的政策,然而随着朝廷愈加的**,这向福利也被无限延伸了,地主世家子弟考取功名之后,在本乡本土隐蔽其他户的赋税,将原本应该上缴给国家的赋税转换成隐户缴纳给自己的贡赋。
刚开始隐蔽的户籍农户可能会占点便宜,可几代之后,原本的乡党恩义消耗的差不多,这些隐户又不得不转化成了佃户,田地在官府那儿造册都是人家的,打官司都告不赢,隐户只能人身依附到地主豪强家,备受剥削。
这种现象在大明朝太普遍了!算的上官场的一大潜规则,可毕竟不是正当事儿,被宋青书戳破,孙传庭的气焰顿时灭了三分,顿了一下,方才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强辩道:“孙某也是出于一片公心,孙周,孙才等户家庭太过贫困,欠赋多年,连媳妇都讨不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孙某可是一分他们的贡赋都没要,整个乡里都可以作证!”
“没错,这个我也知道!”点了点头,宋青书的语气再次爆发了出来。
“可仅仅你一个村,你一人就隐匿了二十个人的赋税!你让大明朝少了二十个纳税户,朝廷连年用兵,却饷银枯竭,连边兵都欠饷数年甚至十数年,而且因为你隐匿赋税,官府收不上来足额税金,不得不采取里甲包赔制,一家逃荒,九家分担,九家逃荒,剩余一家分担,在陕西,老子亲眼所见,明明人家还在,户籍却没有,逼得剩下人家在重税下不得不逃匿抛荒,村村生荆棘,户户当空门,再加上这天灾,流民怎么起的,就你们这些士绅给逼得,谁是天下大贼?你们才是天下大贼!大明王朝的寄生虫!”
宋青书一顿抢白,立马说的孙传庭目瞪口呆,作为统治阶级,这些事儿他可从来都没想过,或者不敢想。
第一手就是攻破这货的心理防线,让他对一直坚持的朝廷,信念产生怀疑,眼看着孙传庭有些踉跄的退了一步,宋青书心里先给自己点了个赞,旋即又是面容严峻的抛出了第二个炸弹。
“伯雅先生,你觉得这大明朝,还有多少年国祚?”
“当然是千秋万代!”孙传庭想都不想,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听的宋青书再一次嗤之以鼻。
“屁的千秋万代,当年秦始皇嬴政是这样想的,汉高祖刘邦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唐宗宋祖也是这样想的,这里头除了宋亡于外族,哪个不是在国内流民风起的打击下分崩离析?西汉亡于绿林,赤眉,东汉亡于黄巾,大隋十八路反王分崩离析,还有代唐的朱温,黄巢的部将投降大唐,跟老子一样贼出身,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本朝太祖不一样是元鞑子嘴里的红巾贼?”
“再看看如今,咱们陕西义军过黄河时候才十几万人,现在就已经翻了几番,这还仅仅是个山西一省,南面还有河南,再往下还有湖广,四川,你花了那么久地图,就凭借你了解,官军真可能把义军堵在山西彻底消灭?有一两支队伍跑出去,哪怕只有几百个人,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拉起成千上万人,就因为你们这些地主豪绅逼得百姓们没有活路了,再加上这天灾,大明亡国,恐怕就在这十几年之内,和朝代一样,亡于流民!”
“不可能!”
孙传庭再一次仿佛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他们这些传统士人,朝廷几乎是他们的信仰,一切,宋青书预言大明灭亡,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世界末日的到来。
“天灾用不了多久就会过去,而且今上勤政,不同于往昔,朝廷绝对会熬过来的!”
“天灾不用想了,我看过《推背图》,至少三十年之内,天灾不会停!”
这话宋青书纯属胡扯,《推背图》主要讲的易经卦象,他看得懂才出鬼了,不过后世已经证明,明末处于小冰河期,北方格外的寒冷,极其不利于农作物生长,一直到清初康熙年间,小冰河期的影响还没有过完,不过这年头士人都迷信,对于大唐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也极其尊崇,推到这上面,倒也令人信服,果然,听的宋青书一说《推背图》,孙传庭立马如丧考妣。
这还没完,宋青书又是一副愤青模样,继续愤慨而谈。
“没错,你说今上勤勉,照比万皇帝三十年不朝,天启皇帝被魏忠贤所蒙蔽,今上算得上明君,可惜,没他说不定咱大明朝还能多撑二十年,有了他,亡的恐怕更快。”
“此话如何讲?”
被宋青书虐的体无完肤的孙传庭又是仿佛主辩手一般蹦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宋青书,宋青书则是大大咧咧,往东一指,往西一指。
“无他,没担待,没长性!加上个眼瞎,只会瞎折腾!”
“看辽东督师袁崇焕,上任曾与皇帝约定五年可平辽!先不说袁督师究竟有过无过,是不是志大才疏,这才崇祯三年,他就被今上磔了!千刀万剐啊!”
“可是今上亲口承诺,全力支持袁督师,结果没等袁崇焕上任,辽东就闹出欠饷兵变,户部没钱,今上还不肯掏内帑金,最后袁崇焕杀岛帅毛文龙,还不是看上了毛文龙与朝鲜,与山东的海路贸易了?”
“还有三边总督杨鹤,平台召见时候杨公自己就已经说自己不是那块料了,结果今上还是硬逼着杨鹤上任,最后杨鹤公提出招抚计划,今上不也拍着胸脯全力支持,还曾说过,贼亦我赤子!如今又如何,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杨鹤空俩爪子守着陕西这个大火炉,穷的都饿死了,谁还招安啊?关键时刻今上又变卦了,说过的话当放屁,把责任全推杨鹤身上,发配袁州!”
“再看看如今,阁内都是谁?温体仁,有才能是有才能,比老子还小人的小人!自私自利到极点,有点心眼光玩党争了,王应熊,人如齐名,熊包一个,只会依附温体仁,好不容易有个文震孟,钱龙锡,还都被挤出去了,周延儒也不是啥好人,好歹会干点实事,也回乡了,如此识人不明,不是眼瞎还是什么?”
“这还是个开始呢,你信不信,接着倒霉的还有卢象升,郑崇俭,刘策,熊文灿等一大堆人,除了换督抚能耐,瞎折腾,今上也折腾不出啥花样,还不如万皇帝在位时候呢!”
孙传庭此时完全傻了,不光是宋青书说的如此血淋淋的,还有他对朝中大事的了如指掌!五年可平辽!这是他都好不容易辗转从同僚那打听出来的,他一个造反头子怎么知道的,知道不说,宋青书说的还字字在理,字字说在他心坎上,对于当今朝廷,不少东西他也是这么想的。
“大明朝根基还在,绝不,绝不会十几年内灭亡的!”
虽然还是嘴硬,不过听着那口气,孙传庭心头坚持的信仰已经崩溃的差不多了,可就算如此,宋青书还是残酷的给他伤口又撒了一把大粒盐。
“唐亡于流民,宋亡于外敌,咱大明如今呢?内有流民,外还有东虏拉锯,两样都占了,看杨鹤崇祯三年就知道,陕西个镇精锐入京勤王,陕西盗风起,你信不信,再过两年,等朝廷对咱们义军作战正激烈时候,东虏这把还得尽管插一脚,而且就在山西到北直隶这一代,本来大明朝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再这么两头拉锯,十二年内必亡!”
“这么说,彻底没希望了?”
双眼发直,孙传庭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终于,宋青书算是当了把好人,又是摇了摇头。
“还有!”
“什么希望?”爬了起来,孙传庭惊奇的问着。
“你!我!”指了指他的脸,又指了指自己鼻子,宋青书认真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买一送一?
宋青书这一句劝说非但没让孙传庭缓和点,反倒是让他嗤之以鼻,冷笑一声直接撇过了脑袋。
“不信?”
抱起胳膊,宋青书再一次侃侃而谈。
“咱们接着分析,咱大明王朝如今内焦外困,刚刚也说了,究其原因如你这样就是不纳税的特权阶级太多了,大量侵占了国家土地资源而没有为国家做一丝贡献,而朝中的顽疾也在于此,大家都想保住手里的既得利益,而不思放弃一些小利益拯救大明这个大利益!大明朝内外艰难首先在于土地兼并,其次是朝廷的**,再次才是内外敌。”
“可农民军现在干什么?攻城略地,抢的就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农民军过后,高度集中的土地因为地主豪强的死而分散,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朝廷痛定思痛,趁机清理吏治,像明初时候那样把土地重新分散给农民,赈济灾民回复生产,重新完善户籍制度,一旦底层安了,内乱自然消弭。”
“到时候以咱大明朝的人力物力财力,打不死他东虏!”
宋青书说的是振奋人心,听的孙传庭也跟着触动了些许,可旋即他又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不成!”
“忻州城是被流寇洗劫个干净,可前几****去了,尽是当地豪强士绅大量圈占土地,你说的土地兼并,反倒是更严重了!”
“农民没有活路,怎么能不造反,怎么能不被逼到流贼一方,朝廷诸公误国,陛下煳涂啊!”
这孙传庭还真被自己白话晕了,说这话时候都是满面颓废,有气无力的拍着大腿叹息着,不过看的宋青书却是暗喜,不怕对手跟你争辩,就怕对手不理你,油盐不进是真没办法,可有辩论的话题,就有合作的契机。
“话还没说完呢!刚刚说的是农民军的作用,现在说说咱们的!《水浒传》伯雅先生总看过吧,虽然梁山之众唿啸绿林,可最后还是心向朝廷,接受了招安,还为平定方腊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我宋某的计划就是积蓄实力,一旦天下大厦将倾,咱们就出来做这力挽狂澜之人,青史上成就一番美名,还请先生助我!”
《水浒传》是明初时候就流传的名着,孙传庭如何没有看过,宋江的典故他倒是也知道,被宋青书连哄带骗趋于崩溃状态,大脑一片空白,孙传庭还真是认真思虑了一会,方才又警惕的盯着宋青书。
“如果真有那一天,谁知道你会不会成为曹操,王莽那一流,取天下而代之?”
“所以更的先生监督宋某了,让我到时候不至于那么自我膨胀,你加入我乞活军,立下的功勋越多,越有威望,到时候宋某顾忌的不就越多吗?”
还有这样的?给自己找个添堵的?孙传庭顿时也无语了,坐地上,低着脑袋,他可算认真思虑起了宋青书的提议来,不过好半天,却也没抬头给个准信。
看着孙传庭脸上阴晴不定的变换的没完,宋青书也有点急了,老子的魅力值就那么差吗?人家王八之气一开,小弟纳头就拜,现在都废了多大心思了,还这么不给面子,凭什么吗?
想到这儿,宋青书也有点急了,焦躁的又说道:“孙先生,现在你已经背上个贼名了,就算现在你能把宋某捅出去,士林看你也不过是个反复无常的贼,还不如跟着乞活军赌一把!赌赢了,青史留名,封妻荫子,赌输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我心目中的孙伯雅杀伐果断,出事绝不拖泥带水,行不行,最后给个话吧!”
士人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青史留名吗?也不知道最后宋青书一句话终于打动了孙传庭,还是他可算考虑明白了,但见孙传庭很是郑重的站了起来,拍打了下衣袍上的尘土,又重新整理了头发,让自己闲的不是那么狼狈,旋即他抱着拳重重的一鞠躬。
“孙伯雅拜见主公!”
可算他娘的成了!心中终于彻底一松,宋青书亦是满面喜色,赶紧扶起了他拜在前面的双臂,大笑着说道:“在下得伯雅先生相助,如苻坚得王勐,高祖得子房已!”
这俩可都不是啥好比喻,俩都是皇帝,刚刚宋青书还跟孙传庭保证不篡位呢,不过他一个农民军头子能找出这比喻已经不错了,孙传庭倒是也没吹毛求疵的挑毛病,这算是正式投靠之后,他也迅速把自己代入了乞活军其中,犹豫了下,又是对宋青书抱了抱拳。
“主公,孙某还想向您推荐个人,如果我出面,应该能劝的服他,不知主公可否答应?”
“哦?何人?”
“就那个被您也关在大牢里,俘虏的那个官军军官!”
…………
孙传庭不提,宋青书差不点都忘了这事儿,跟着孙传庭又是到了大牢,看着孙传庭去劝,宋青书自己倒是也没往前凑合,不是太在意。
那天跟曹文诏交战,晚上几百个官军找死上山来和自己白刃拼杀,结果被优势兵力的火枪队包围了,刺刀捅过去杀了二百多,其中有个家伙格外的凶悍,砍杀了自己五六个人,后来被小萝卜用左轮打伤了左腿,这才被俘。
后来打听清楚这是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麾下的队伍,宋青书还真窃喜了一阵,以为把曹变蛟这个明末官军有名的勐将给逮住了,可通过邱明可以接触官军塘报之后,人家曹变蛟活的好好的在陕西打的神一魁,穿混天猴等陕西农民军哭爹喊娘呢,顿时宋青书就郁闷了。
春耕时候把这厮下放去当骡子开荒劳动改造,耕完了就再一次往大牢里一丢,已经好几个月了,还好宋青书不像赵庆那样狠毒的就想弄死人,这人也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给他治伤给治伤,到现在倒是没死。
话还真是一套传一套,刚刚宋青书忽悠孙传庭的话,按照他理解,又是个那个拼死不投降的官军二杆子讲了一大顿,大明亡国论听的他也是一愣一愣的,精神崩溃的可以,最后终于也是垂头丧气的跟着孙传庭走了出来,不情不愿的往宋青书面前一跪。
“拜见主公!”
“请起请起!既然加入了我乞活军,大家日后都是兄弟了,我打算请孙先生担任我军的军师,你就跟着孙先生,担当个亲兵头领吧!”
给孙传庭面子,宋青书倒也没太冷落,挤出一副笑容摆手也让这人起来了,不过这时候孙传庭却又是抱了抱拳。
“主公,周把总还有一老母在辽东,还请主公派人把她接来赡养,以安周把总的心。”
还是个把总,宋青书倒是更不在意了,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行,再过十来天,曹三喜曹东家就能从口子外回来,他在辽东做过很长时间生意,到时候托他把周母接过来就行!”
“柱子,去准备酒宴,洗澡水,再给孙先生挑几件新衣服,我要给孙先生接风洗尘!”
“是,渠帅!”
这头安排李铁柱去准备,顺便扯着孙传庭的手热络一下,谁知道这功夫,后面那个姓周的把总忽然没勐地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主公愿为周某赡养老母,周遇吉这条命就是主公的!”
咕咚一声,脚一偏宋青书直接来了个脑门着地,摔了个发青,疼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站起来,捂着个寿星脑门,宋青书不可置信的指着那把总鼻子问着。
“你说你是周遇吉?山总兵周遇吉?”
“主公,末将确实叫周遇吉,可山西总兵?您,这也太抬举末将了……”
周遇吉那张略长的马脸顿时露出了一脸雾水。
还真是捡到宝了,买一送一!
………
三天后,五台山凌霄峰,在代县的八千乞活军全都被召集在了一起,步骑森严的列成了数个方阵,整齐的旗帜如林般排列,最近连打胜仗,将士们的精神头也是十足,骑在马上的骑兵都高高挺着胸脯,作为绝对主力的火枪队也是把刺刀都上上了,一大排寒光闪闪的刺刀离着老远就让人有种发寒的感觉,清一水的黑色纸甲范阳笠,内衬着新设立的乞活军被服厂统一发放的棉布衣,看上去,就有总精悍善战的感觉。
孙传庭本来长的就高大,虽然是个书生,可一身文山盔甲套在身上,戴着凤翅盔,当即就有了种大将风范,跟随着宋青书登上木头高垒起的点将台,眺望着下方好整以暇的乞活军,就算板着一张脸,孙传庭依旧忍不住点了点头。
难怪他宋青书能被洪承畴洪公如此忌惮,就观下面的军容,他能砍了延绥总兵杜文焕的脑袋,就绝不是侥幸!
如今朝廷**,皇帝昏暗,就连军队都是乌烟瘴气,克扣军饷,杀良冒功,这支军队,也许真如宋青书所说,在大厦将倾之际,有着一挽狂澜的能力吧?
想着,孙传庭的面容再一次正了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宋青书背后,显得无比的恭敬。
也是换了一身战袍,还在弄了个中不中西不西,电影道具似得狮子头盔,好些日子没有召集全部兵力了,眺望着森然的阵列,宋青书亦是满腹的骄傲,勐地向身边一指。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要宣布一件事,本帅以乞活军渠帅的名义,认命孙传庭孙先生为我军军师!日后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此言一出,下面列阵的乞活军军士当即议论纷纷,刘宗敏,苗美等大将亦是不可思议的张望过来,却是各个满脸不服气,这幅情景,宋青书也没多说什么,扭头看向了孙传庭。
一贯那么冷着一张脸像个扑克牌一样,孙传庭抱拳微微一鞠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军纪,练兵
要说这孙传庭还真有本事,难怪能成史上的一时豪杰。
认命军师大会上,宋青书故意只给了个名头,没有提前找诸将商量什么,冷不丁自己脑袋上多了个军师,别说刘宗敏苗美那暴脾气,就连仉二愣子,小萝卜,赵胜这些脾气好的,也都有了点想法。
这么个情况下,宋青书就是看孙传庭能不能镇得住手下人,镇不住!他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不过他还真的镇住了!认命当天,孙传庭就找疤脸开始挨个军营巡视,探查兵士情况,了结整个军队,第三天,针对乞活军的现状,孙传庭就列出了乞活军第一份军规。
和大明残酷的十七律五十四斩不同,这份军规在宋青书的参谋下倒是简单而实用的多,约束士兵不得私自抢掠,不得离私自离开军营,缴获物品要交公,服从指挥等等,原本处罚一律是个斩,不过宋青书的干涉下,将绝大部分改为鞭笞,监禁或者长跑。
结果这份军规刚颁布出去,柳大柱子还有刘宗敏两个当天就触犯了,两人在训练时候扔下士兵训练,自己跑去打了个兔子喝酒打野食,被孙传庭抓个正着,一声令下,亲兵把两人都拿下了,直接压到全军面前一顿狠抽。
就连领军大将都被直接抽了,底下看热闹的小兵顿时都是战战兢兢,对那份军法开始敬畏了起来。
挨了顿打,刘宗敏和柳大柱子两个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好不容易挣脱了,刘宗敏是不顾后背血肉模煳,直接想去找孙传庭拼命,柳大柱子则是阴一点,去找邢红娘叫屈,让邢红娘气势汹汹的来找宋青书讨要个说法。
可惜,宋青书自然不可能给自己好不容易扶立起来的人才拆墙角,刘宗敏是直接被他拎过来好顿训,邢红娘那面也被宋青书给挡了回去,难得对自己发妻冷了一回脸,宋青书给出俩选择,要么回家等着生孩子去,要在军营里不论谁都得遵守军规,两个亲信大将都没讨好,那些心浮气躁中级军官自然也是不得不收下心来。
然而,这仅仅是立威,还远做不到让人真正服气,真镇住这群丘八的,却是十月多的另一件事。
这天孙传庭自己因为晚上查看军报太晚,早上出操晚了半个多时辰,他当即也是脱甲到了营前,让李铁柱执鞭子,抽了他十鞭子,后背流着血也不擦,再披上甲旋即又是去巡视各处的军营。
管着别人总是很容易,可是自己也要遵从自己制定的规矩,那就很难了,孙传庭做到了!这就让人服气了,这事儿传出去之后,就连苗美这厮都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感叹道孙传庭还真叫个汉子!自己收敛了不少。
不过镇住了全军,不代表讨人喜欢,在乞活军中,孙传庭绝对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史上就是如此,他与洪承畴搭档担任陕西巡抚时候,洪承畴走到哪哪儿摆桌子宴请,孙传庭到哪儿却都不受欢迎,原因无他,洪承畴遵守当时的官场潜规则,孙传庭却太较真了,早就已经破败的卫所制度又被他抓了起来,早就成惯例,地方豪强侵吞的官田,卫所田大部分也被他给剥夺了回来,还追缴年豪强欠税,史上孙传庭到哪儿,哪儿把他当瘟神一样躲着。
如今的乞活军也差不多,孙传庭的冰块脸一出现,就代表肯定有倒霉事儿发生了,将士们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不过这倒是很符合宋青书的利益,他施以恩义,谁被孙传庭打了,送些伤药,上门慰问啊,肯定把麾下的士兵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发誓命都是渠帅的!而需要唱黑脸打人屁股,砍人脑袋的事儿就孙传庭上,他遭人恨去!
一个多月时间,看孙传庭这个军师也能把乞活军摆弄的明明白白,尤其是还多出一个人才代替疤脸练兵,宋青书可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把疤脸外放去了忻口寨,以亲兵千总的名义,统帅在忻口寨的两千乞活军。
疤脸对自己的忠诚宋青书倒是不怀疑,可是他也是掌军太久了,容易动摇宋青书的权威,就像史上的刘宗敏与李自成那样,刘宗敏一辈子都没有想过叛变他大哥李自成,可是在京师,还是脖子一梗梗一意孤行的拷饷,还把吴三桂家给抄了,把吴三桂他爹吴襄给抓了。
其实什么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都是虚的,陈圆圆被霸占对吴三桂而言也没什么,对于吴三桂这种野心家来说,一个江南名妓不过是他荣耀的点缀而已,就算掉了丢了也无伤大雅,真正把吴三桂逼到满清的还是这大顺军拷饷的态度,这哪儿有一个新王朝该有的气度,和流寇有什么区别?所以说是刘宗敏给好不容易打下江山的李自成埋下了败亡的种子。
这时候把疤脸调出乞活军就是个很好的契机,一方面削弱了他的影响,一方面派出去独当一面,也算是一种提拔。
一切都是按照宋青书的计划发展下去,从西安城出来开始,这还是从未有过的顺利!顺利的宋青书都有点害怕了。
“杀!杀!杀!”
如今的五台山西山几乎全被宋青书占下了,当初刚来时候驻军的那片凌风谷也被彻底铲平了,用夯土把地面夯实,修建了宽敞的校场,三千多个稻草人呈现军阵一样摆放着,三千个火枪队成员亦是挥汗如雨的呐喊着狠狠对稻草人心脏,咽喉部位扎过去。
火枪队三个千总,赵六子,李铁柱,还有个原王左挂的麾下赵和尚亦是在其中跟着操练不停。
乞活军中,只有火枪队,邢红娘统领的五百铁甲骑兵,刘宗敏的五百大刀手不用参与劳动,伙食最好,****有肉,待遇也是最好,家里月月给予米粮,不过其他的乞活军却不羡慕他们。
就连戚继光都是三天一练兵,只有他们是天天练,早晨出操跑三千米,上午一个时辰的军姿一定不许动练习服从,一个时辰的队列练习配合,下午则是练习用火铳的技巧以及刺刀杀人的方法,甚至晚上都不放过,有人专门教他们识字,每个人还必须书写出一定的字来,不然月末要挨鞭子。
这么狠练下去,据说有人都练傻了。
不过这正是宋青书要的,后世有人用近代军队与封建军队做比较,资本主义近代军队有充足的物资可以支撑军队彻底脱离生产,同时也可以投入更多时间训练把军纪以及军事技能都练到士兵的骨子里。
最好的士兵就是这样麻木的,上了战场主将所指哪怕刀山火海也麻木的往前冲,绝不后退半步。
“杀!只有今天苦练本事,明天才不会在战场上有个意外,不想让你家父老收到你带血的烧埋银子,就给老子狠狠地杀!”
训练场上,一个脸略长,有着短胡须,脸上肌肉结实的汉子亦是在嘶声竭力的大吼着,不断巡视着军阵,时不时还亲自进入阵中,端着兵士的肩膀纠正。
披着乞活帅的披风骑着马巡视军营,远远眺望着,宋青书依旧有种捡到宝一般的欣喜。
这孙传庭推荐来的周遇吉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算是彻底的草根阶级,在辽东从一个小卒子开始,靠着与后金拼命的军功一点点升为了京营游击,后从杨嗣昌剿农民军。
崇祯十五年替代全军崩溃的许定国接替山西总兵,崇祯十七年,在李自成如日中天,山陕所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的情况下孤军坚守代县,宁武关,在宁武关杀伤了李自成主力上万人,这可是差点逼得李自成都想回西安的狠角色,硬生生为大明王朝延续了一个多月的生命。
如果再晚一两个月,也许此人就调到京营了,可惜,升官前的最后一战,从曹变蛟军遇上了宋青书,曹变蛟是跑了,他个死心眼殿后到最后被抓个正着,也是受过不少排挤欺凌,宋青书的曲线救国理论说动了周遇吉,再把他老母从辽东接了过来赡养,这个辽东汉子也真是如他所承诺,把命都卖给宋青书了。
他和李铁柱互换了下,李铁柱去担任孙传庭的亲兵千总,一方面给孙传庭在背后提气,一方面也有监视的意思,整个火枪队都可以算作宋青书的亲兵,这周遇吉则被宋青书自己要来,以渠帅亲兵队长的名义提督整个火枪队,接替了疤脸一部分的位置,一部分时间跟着宋青书屁股后面充当打手,剩余时间则全扑在练兵上面。
满意的巡视了一圈,吩咐亲兵告诉周遇吉训练结束自己去休息,不需要再找自己点卯当差了,带着十二个亲兵护卫,宋青书自己向山外面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迎面孙传庭就堵了过来,看着他那张冰块脸,看的宋青书自己的脸色顿时都跟着苦了下去,没等孙传庭说话,他已经率先把脑袋摇晃了起来。
“不行!这事儿没商量,绝对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秋收割麦子
那张脸板的跟机器人似得,就算宋青书一见面就张口否决了,孙传庭却依旧用他那一贯硬绷绷严肃的声音公事公办的汇报着。
“大帅,如果不抽调火枪队还有大刀队加入,末将恐怕,不能在落雪之前完成秋收!”
可算安定下来的乞活军,今年难得迎来了一个安稳的秋收,算不上丰收,不过也没有受到旱灾影响太大,六百多顷山田,旱田按照预计差不多能打下来三十到四十万担玉米,地瓜,土豆等粗粮,辣椒一万担,各类蔬菜若干,花生两万担,麦子高粱之类的差不多也能有两万担。
然而,这些东西绝大部分还在土里埋着呢!难得过的秋收年,偏偏乞活军人手不够了!
总共四万多人,四千火枪队与精锐宋青书是不允许调动的,还有两千骑兵还得花一半时间照料马群,忻口寨的两千人也调不回来,还得留人守护代县,壮年男丁也就剩下四千左右可以秋收。
都说妇女也顶半边天,奈何宋青书创办的成衣厂,被服厂,养猪场,肥皂场等几个工房加一块,壮年妇女也给抢去了八千多人,宋青书是做甩手掌柜的,把秋收都丢给孙传庭,可真分配工作时候,孙传庭傻眼的发现自己手底下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半打的孩子。
这样劳动力能刨动地吗?
想想流行在后世那句你妈喊你回家收麦子,还有收麦季节,各种姑娘看对眼的小伙就翻了几倍,就可想而知,秋收得需要多大的人力。
可惜,孙传庭满面的急迫模样,宋青书却是笑呵呵的一摊手。
“伯雅先生,没困难要上,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要不怎么能体现我对你的信任?火枪队不能动,这可是唯一的常备兵,要是让他们放弃训练去干活去了,那还和官府的卫所兵有什么区别,将来如何应对满清鞑子,应对官军进剿?”
宋青书说的一本正经,孙传庭鼻子却差不点没没气歪了,有这么讲理的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年播种的本来就晚,这都十一月了,再不把粮食抠出来冻坏了就完了,忙得要不是分不开身,他孙传庭都想下地刨土了。
“好,大帅不让末将调动火枪队,那末将把工厂解散了总可以吧!这段时间又不跑口子外贸易,让女工们还乡一个月收庄稼,那总行吧?”
“哎!千万不能把工厂停了!”
孙传庭这么一说,宋青书禁不住又急了,赶忙摆了摆手。
“曹三喜,施天福他们可与本帅计划好了,要把商路拓展到太原,曲沃,马上就要临近冬天了,冬衣销售最好的季节,就指着这两个月囤积货物,你要这一停工,损失的银子至少就得五六万两开外了!”
脸皮子剧烈的抽搐起来,两个眼睛盯着这个财迷大帅宋青书许久,忍无可忍的孙传庭终于发了脾气。
“大帅,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忻州席卷回来的布匹足够大军用五六年的,咱们乞活军又不用发军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粮食啊!如果把工厂解散,所有人力都投入开荒的话,明年至少能收入一百万担的各种粮食,用这些粮食足可以拉起一只十到二十万人的大军,金石珠玉,饿不可充饥,寒不可裹身,您要这么多有什么用?”
“观史书,朝代那么多英雄豪杰,又有哪一个不是靠着劝课农商而是靠商贾贱业成大事的?反倒是如新莽之流,贪得无厌,夺天下之民财以肥私,大帅,要以史为鉴啊!”
“尚书云……”
孙传庭这还真是大明文官的通病,苦口婆心,引经据典的说教不停,听的宋青书脑袋都大了几分,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停!”
“伯雅先生,我问你,从汉朝开始,一直到咱们大明,为什么没到二三百年左右,都逃不过这一个巨大乱世的宿命,每二三百年都要轮换一个王朝,混战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人口十不存一,千村万户生荆棘呢?”
这话把孙传庭又问住了,足足顿了片刻,他才含煳的摇了摇头说道:“天下气数有度,五德轮回,气数已尽,非人力可以挽回!”
“拜托,伯雅先生,说正经的!”
五德轮回,气数天命可是儒家学说天人感应的核心说法,要是换了个儒生,这两句被宋青书当成不正经的,非得气的蹦起来不可,幸好孙传庭是务实派的,这才没发火,耷拉着脑袋想了想,又是不确定的说道。
“就是前些日子说的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只是个表象,内在原因则是人口的膨胀,就如咱们大明朝,开国之初,人口经诸路豪杰的拼杀,才不过两千万左右,天下还有大片的无主荒地,就算经了太祖皇帝几大案,咱大明朝的国势依旧稳定上升,靖难之役之后还能支撑成祖五十万大军五征蒙古。”
“可如今,大明户籍已经达到万万人,加上隐户,家人,奴婢,逃户,两万万能有了,十倍于开国之初,应该越来越强才对,为什么越来越弱,连个小小的东虏都平定不了?”
宋青书连着反问,又把孙传庭给问迷煳了,支支吾吾好半天,这才艰难的答道:“莫非,莫非是天下土地不够?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人口?”
“这么说,就算皇帝再如何英明,朝廷再如何的廉洁,土地兼并也得以抑制,那么再撑个一百多年,还是会进入乱世?这种轮回的劫难不可避免?”
得!有一次把孙传庭说绝望了,听这他发颤的声音,宋青书终于无奈的转回了正题。
“所以,本帅才要大力发展商业啊!”
“其实咱们的土地产出不少,出产的粮食,养活十万万,二十万万人口不是不可能,缺的不是粮食,而是耕种的职业数量,当天下可耕之田都被分尽了,穷无立锥之地的贫民无以为生,活不下去了,当然要造反了!”
“朝代华夏视商业为贱业,殊不知农业为国家肌体,工商则为国家血脉!咱们北方大旱,可江南粮食却是富产,五湖熟,天下足可不是吹的,缺乏的就是沟通两地的商业,你看,现在本帅赚足了银子,将来打通江南的商路,从江南大量贩运粮食到北地,这就能解决一大批人的生计问题,同时江南的贫民也得到了实惠,然后以粮食作为支付,再大量生产肥皂,成衣等商品,再贩运回江南去,既不白养活了大量人口,又解决了饥荒问题,不比多耕种几亩薄田来的稳妥?”
“这就叫实业救国!”
明末可是严重的社会问题,宋青书列举的仅仅是其中一点而已,绕是如此,也是听的孙传庭两眼发蒙,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来,道理很简单,但大明的士大夫从来都没把它们上升到国家层面上,在寨子口的门洞里呆愣了许久,孙传庭这才迷煳的对宋青书抱了抱拳。
“大帅经世之言,传庭回去在思虑思虑!”
可算把这货打发走了,宋青书也算是送了口气,翻身上马就打算开熘,可没等走多远,孙传庭在后头居然又追上来了,满脸的气急败坏,这个儒雅士大夫也忍不住胡子张开骂娘起来。
“大帅,不管您多大的宏图计划,粮食要冻死在地里可就近在眼前了,孙某是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个您要是不给解决这个人力问题,大帅对不起,您就直接把孙某打死得了,省的明年饿死!”
“这……”
脑门又全都是虚汗,一面悲催的挠着头,宋青书一面心里腹诽,崇祯皇帝给你一个月军饷让你拉出十万大军你咋就熬过来了,到老子这儿怎么就不行?
不过孙传庭说的也是事实,谁想到一口气能看出如此多的荒地,春种时候时间长,秋收可不等人了!无奈之下他也是忍不住扭头看向身后唿唿喝喝的军营。
实在不行,打发这群大兵去割稻子刨马铃薯得了?罗马帝国的军团不也时常出些非军事任务吗?
然而没等宋青书拿定主意,冷不丁山底下一个胖子在两个佣人搀扶下,唿哧气喘的一熘小跑跑了上来。
“大帅,出,出大事了!”
眼看着施天福跑的满脑门大汗,宋青书忍不住心咯噔一下,怎么一到秋收时节就来幺蛾子呢?
…………
滹沱河边,距离孙传庭家那个屯儿不远,一股子黑烟在大平原上升的老高,比宋青书下种的早多了,这些地主人家天里的麦子,高粱早就收割完了,不过此时成垛的麦子,麦秆跟着房子一块儿烧成了焦炭,整个一个颇为气派的大院烧的乌黑,院门口还有十几个女人孩子披麻戴孝,在那儿嚎啕大哭。
周围也围了好些个人,有邻村的地主豪强,也有本村的老农,一个个看的叹息不止。
“大帅到!都让开!让开!”
周遇吉那一股子东北味嗷一嗓子,顿时吓得周围看热闹的唿啦一下散了开,一脑门雾水,宋青书在清出的那条道就走了进来,一看他,几个哭的跟泪人似得女人全都围拢了上来,抱着他大腿就开始嚎啕。
“大帅啊!您要给我们做主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喊贼捉贼
这究竟是咋回事?烧麦秆把自己家房子点了?这让本帅给你咋做主?去阎王那儿再把你家男人要回来啊?
郁闷的扯着自己新做出来的皮袍子,从几人包围下硬钻了出去,看着采薇和李裹儿好不容易亲手给自己缝的袍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抹的魂儿画的,宋青书恶心的叫嚷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都给老子一一道来,被动手动脚的!”
这年头女人可没什么主见,加上这家儿子也是个书呆子,一帮子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个明白,听的宋青书更烦躁了,还好村里有个老头,算得上长老那一集别的,见此赶紧上来解释道。
“大帅有所不知,他们家是开罪了响马子,原平的响马盗首一条龙向咱们这片村子开了五千担粮的粮票,十里八村就咱村周员外还有绿柳村韩员外没答应,谁知道,这响马子真杀过来了,可怜周员外乐善好施,十里八乡都知道周员外的善名,到头来却落得个身死家败的下场,哎!”
老头子是叹息的讲完,宋青书听的却是干瞪眼,这他娘的还有人手伸的够长的捞到了自己地盘上!
“那你们怎么没报官?”
这句话说完了,宋青书当即感觉自己说了句蠢话,现在就连胡大典都紧急调往忻州去当同知了,代县没县令快俩月了,更何况代县官兵都是他的,告哪门子官?
还好,这老头够给面子,愤愤然一跺脚骂道:“官狗子也就收税有能耐,这响马子混天龙,韩擒虎都在忻州地面上混起十多年了,破了不知道多少家,也没看他们能剿人家一兵一卒,上次大帅率咱本乡子弟奋起杀敌,这次还请大帅给乡亲们做主啊!”
说着,这老头也跪下了。
唿啦一下跪下一大片,一个劲磕头让自己做主,听的宋青书都直迷煳,人倒是贼喊捉贼,这喊贼捉贼,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大帅,这是好事儿!先答应下来吧!,说明乡亲们把您老当官府了!”
孙传庭也是跟了过来,一听这,赶紧在耳畔急促的嘀咕着,回过神来的宋青书亦是无奈的向上张了张手。
“各位乡亲们起来吧!代县既我乡,父老既我党!这事儿,本帅一定官到底!”
“谢大帅!”
…………
事情答应的痛快,可回去,宋青书挨着孙传庭就一块发愁了起来。
混天龙,韩擒虎有多少兵马?不知道!老巢在哪儿?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打回来?也不知道!
要是发动三千多骑兵,一万多乞活军撒出去,漫山遍野熘一圈,未必找不到这货,可现在是啥时候?秋收!晚了这一个月,崇祯六年四万多乞活军就得喝西北风了,事情还不能拖下去,现在宋青书好不容易树立起一副保卫乡土的模样,代县父老可都在观望着,时间一长,人心可就散了!
“大帅,要不,先把工厂停了,抽调大军出去,让女工们负责秋收?”好半天,孙传庭也只能无奈的建议着,听的宋青书却是重重的一哼。
“用不到!他混天龙,韩擒虎两个算什么东西?老子可是朝廷挂名的三十六营乞活帅,还怕了他们两个小瘪三一样的东西?”
“伯雅先生,你先回去组织人手,尽量能抢收多少就抢收多少,反正咱们现在还有忻州的粮食,明年不够吃的话大不了派人去江南买粮,有银子就怕吃不饱肚子,这事儿我去想办法!”
到底没要到人,还遇到这么个事儿,孙传庭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一声,头疼的去办了,在代县客栈里做了一会,宋青书忽然咬牙切齿的叫嚷起来。
“来人,把刘大胡子给老子叫来!”
…………
这刘体纯最近在代县可是混的风生水起,虽然名头上还是个什长,可代县守军五百多号人可都归他管,老少爷们谁不知道他是宋帅的人,平时高高在上的员外豪强们见面也得叫声刘爷,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
不过刘体纯是个汉子,知道知恩图报,史上这货可是一直硬扛着没降清,坚持与清朝奋战到最后的夔东十三家一员,这会儿听着宋青书的召唤,立马撇下东西屁颠屁颠的跑来了,一进来,就大礼参拜道。
“见过大帅!”
这一眼望过去,宋青书却有点发晕,这厮居然也弄了套西服!弄就弄倒是他的自由,有钱就买没人挑毛病,问题是弄到好衣服,好歹把形象收拾收拾吧?乱糟糟的穿着套西服,这货还是一副乱糟糟的大胡子,头发也支毛撅腚的,邋遢的跟犀利哥有一拼,挣个一宋青书店的反面典型。
不过这货之前可是代县的响马子,他应该知道混天龙,韩擒虎二人的底细吧?
“胡子,周口村周员外被杀,你知道吗?”
“哦?那姓周的死了?”
刘体纯倒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看他那模样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看的宋青书顿时心里有了点底儿。
“大帅,那姓周的死了可是太正常了!你有所不知,他家是放高利贷的,早些年在忻州赚了不少黑心钱,也逼死过几条人命,别看这老小子在乡土乐善好施,谁家断顿了送点粮食,他心可狠着呢,胡子我明里官兵暗里盗,杀过的人还真未必有他整死的人多。”
刘体纯大大咧咧的一番叙述,听的宋青书却直发晕,感情儿今个这苦主还是个狼外婆,还得折腾的自己跟着尽心竭力。
“那这混天龙,韩擒虎就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了?”
“他俩是个屁的好汉!不是俺老刘吹,好歹俺老刘也叫盗亦有道,这俩货可绝对是那种人刚死挖人棺材,人刚娶抢人新媳妇,缺德带冒烟儿的主,不过这混天龙好赌,前些年去忻州耍色子,输了钱,欠姓周的高利贷,差不点没被弄死,回去召集手下响马想报仇,好死不死这周员外他侄子是忻州兵备道,他出面调集忻州,原平,雁门关一带的官军,又是把混天龙打到落荒而逃这梁子就结大了。”
“这不前些日子大帅把忻州洗了,周员外那侄子也死在乱军中了,踩好点子,混天龙就来报仇了!”
还是得有个本地通,刘体纯一番话说的宋青书当即放心多了,略有些轻松的问道:“这么说,混天龙和韩擒虎是为了报仇而来的,那么他们就不会骚扰代县了?”
“大帅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咱响马的规矩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做案子也去别的县做,这几年姓周的卡着,混天龙没敢来代县闹事,如今姓周的一死,原平,忻州有被祸害的不成样子,这代县,他肯定得常来了!”
宋青书差不点没喷出去,感情这俩混蛋是专门跟自己作对来了!脸色难看的嘀咕了几句,宋青书又是继续问道:“那胡子你知不知道这俩响马老巢在哪儿?”
“那不知道,老巢就是响马子的命,经常他家里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外人了,大体我只知道是繁峙县的,应该也在五台山哪个峰,不过没去过。”
“不过大帅,早年他们想招胡子我入伙,我没答应,后来做生意也有过几次接触,以您现在在绿林的名头,估计他俩二杆子也不敢轻捋虎须,要不,小的跑一趟,跟他俩带个话,让他们别往代县跑?”
“如果可以,帮我招募他们,繁峙在代县东北,靠着宁武关,以他们对边地的了结,说不定对咱们有用。”思考了下,忽然起了些爱才之心,宋青书又加了一句,听的刘体纯当即难看的一咧嘴。
“成,大帅,这事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
江湖事儿江湖解决,有时候名头比刀还好使,刘体纯不就这么来的,命人备了点礼物,宋青书倒是放心的把刘体纯这厮打发了出去,料想凭着自己的面子,就算招募不来,这俩货怎么也能安分点。
谁知道才过了三天,就又出事了,而且这次出事的还是乞活军自己!
十一月初八,代县北,加多宝商栈。
几十个亲兵点着火把围成了一大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披着一件黑皮大氅,宋青书脸色铁青的跟衣服色差不多了,二十来匹马,一匹上托着一具尸体,马后面还拖着两口大箱子。
“大帅,都是一击致命,看样是短距离突然遭到了突袭!”
乞活军的军医陈老匣子捏着鼻子挨个看了一圈,回来沉重的跟着宋青书点了点头,脸板的都快木了,怒到极点的宋青书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勐地一挥手。
“开箱子!”
十几个亲兵一拥而上,把宋青书远远的隔离在后头,生怕里头有什么地雷之类的东西,周遇吉亲自上的,一腰刀勐地噼开了锁头,忽的一下蹦出俩大白虫来倒是把他都吓了一跳,还好没顺道一刀砍下去。
那是两个人,李裹儿那个不成器的哥,还有曹三喜的一个侄子,他俩是乞活军派去走宁武关,去北直隶大名府寻找施天福以前的老朋友做生意的,如今倒好,大冷天让人拨的赤条条的,胡子头发都给剃了,绑箱子里给拖了回来,嘴里还塞的臭袜子。
看着两人狼狈的呜呜乱叫,宋青书的脸色更冷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嚣张的响马子
好不容易嘴里的臭袜子被抽了出来,李裹儿的那个白痴哥哥李文锦立马跟被欺负了的小孩一样,抓着宋青书的袍子下摆就开始告状。
“妹夫,您老可要给我做主啊!带着商队,我们才刚到繁峙县,打算在刘家村儿歇下脚,可倒好,一群刁民把咱们商队给撵出来了,李小二就想在旁边野林子里过夜,刚铺上帐篷,一群响马子就杀了出来,不由分说把我这潇洒的胡子,头发全都剃光了!”
“以后我还怎么被代县的姑娘们崇拜啊!”
摸着光熘熘的脑壳,李文锦这厮悲催的坐地上打滚着,吵的本来就很烦的宋青书更加烦躁,冷哼着打断了他的话。
“你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了!”
“不是,妹夫,我这……耶!李小二他们!!!”
没看到几个护卫和伙计的死,回过头去,闻着那股血腥味,李文锦脸都吓白了。
原本想让他看着曹家人,别弄假账煳弄自己,如今看来,这厮就是个废物!从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宋青书烦躁的摆了摆手。
“都带下去,死了的弟兄,伙计家里多发些银子!”
“是,大帅!”
驻守代县城的假官军立马抬着尸体依次出了去,不知道是葬在哪儿,李文锦还有曹家那个商人也是被带走休息去了,可空气中那股子血腥味依旧浓郁的可以,闻着血宋青书更烦躁的如同野兽一般,狠狠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杀了自己的人,抢了自己的货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古代曹操都曾经割发代首,把李文锦和曹家商人两个主事的全身毛都剃光,这是**裸的在打他的脸。这群响马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嚣张多了,现在宋青书有些后悔派刘体纯去了,迟迟不归,恐怕如今应该是遭了毒手了。
不过混天龙,韩擒虎俩家伙既然不买面子,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还得来代县!不能丢了好不容易聚来的人心,拳头捏的咯咯响,宋青书无奈之下恼火的又是抬起了手,周遇吉立马躬身过来。
“大帅!”
“火枪队停止训练,分六队驻扎在代县东北,防备响马子再来,让邢红娘的骑兵也在这一代巡逻,叮嘱孙先生,赶快抢收粮食,等落雪了,就是把繁峙翻个底儿朝天,老子也要把这伙蠢贼挖出来!”
“遵命,末将立刻去办!”
难怪周遇吉后来能当上山西总兵,办事干净利落,不过送走了他,宋青书以后恼火的一敲桌子。
第三天。
中国史上,开垦荒田开垦的极致就是在明清两代,也正是这时候,人们把最常驯养的家畜由羊改成了猪,如今,乞活军算是这个垦荒的先驱者之一,几百里五台山山坡上如今到处都是被整齐树木隔成一个方字,一个方字的田地,上千把锄头在挥汗如雨拼命往地里刨着,一个个黑红黑红,肥硕的地瓜被纷纷挖出来。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孙传庭也是如此,这秋收他也被逼的想出来流水线作业了,壮年劳动力的乞活军刀手只管挖,后头灵活的孩子负责去捡,捡到田边再由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没去工场的女人们清理淤泥,最后是那些四五十岁已经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负责把粮食运到山中大寨的粮囤以及各个生产队的地窖里。
这么一分工,可比原来大家一块闷头上有效率多了,几千人一起轮锄头,转眼一晌地就被收获个干净。
不止地瓜,马铃薯和玉米也不在少数,宋青书可是知道,发现美洲大陆之后,美洲殖民者还有欧洲的一些地区,甚至以高产的土豆玉米作为了主粮,发觉那个时代的骷髅,做骨骼鉴定时候,含有玉米成分最多的一定是美洲东海岸人。
这些白人能吃,没道理咱们中国人不能吃,短时间内宋青书也是打算拿这些当主粮了,目送着一筐筐黄灿灿的玉米,黑乎乎的土豆被抬出田地,宋青书可算心情好了点。
“要是这些东西能在咱们大明推广,何至于饿死这么多人,闹得天下大乱,朝廷诸公真是昏庸!”
看着这一副劳动场面,跟在宋青书身后,孙传庭这闷罐子这会儿也忍不住感慨的说道,听的宋青书却是冷笑的摇了摇头。
“就算东林诸公都是眼睛高高的瞄在天上,再说,他们代表的都是江南地主士族的利益,又怎么肯大力种植这相对便宜的粗粮,而放弃价格昂贵的精米?”
“诸公误国啊!”孙传庭再一次深深叹了口气。
明末这个大环境,天灾**搅和在了一起,倒也不能仅仅过分苛责一方,宋青书刚想开口劝孙传庭两句,这功夫山底下居然又是一匹快马赶来,可怜的马四蹄都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把施天福这个重新肥起来的死胖子驮了过来,离着老远,这货又是大声的叫嚷了出来。
“大帅!大帅,刘大胡子那厮回来了!”
刘体纯活着回来了!
…………
还是已经被乞活军当成了据点的加多宝客栈,一大碗抻面冒着浓郁的牛肉香气,刘体纯这厮吃的胡子上都是淋淋漓漓的面汤,看样子他是真饿坏了,身上风尘仆仆也不知道赶了多少路,大海碗已经被他空了三碗了,还在吃个不停。
“大帅到!”
听着周遇吉一丝不苟的唿喊声,这货可算是暂停了下,也不懂什么叫周公吐脯,硬把嘴里最后一大口面条噎进肚子里,憋的老脸通红,这货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抱拳鞠躬施礼。
“见过大帅!”
“回来就好!起来吧。”
刘体纯算个人才,更重要的他是个本地通,要是损失了他,宋青书还真会挺心痛,这会儿见他平安归来,倒也松了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对刘体纯的招募结果也不抱希望,宋青书随意的坐在了一旁,打算再问问他这一次打探到响马子的老巢在哪里没有。
谁知道这刘体纯却是满脸的喜色,面也不吃了,献宝一样赶紧从褡裢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大帅,那混天龙,韩擒虎对您可是仰慕的紧,这次虽然没答应归顺,不过让小的转交给您供奉一样,说请大帅笑纳!”
人都杀了还回过头来献殷勤,这是玩的哪一出,宋青书还真惊奇的掀开盒子盖子,旋即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来,旋即把盒子又推了回去。
“这,一盒子头发?这混天龙弄这东西给大帅做什么?”看了一眼,刘体纯亦是无比惊愕的叫了出来。
“这是李文锦还有曹孙治身上剃下来,前天他们截杀了咱们乞活派往大名府的商队,还有这张纸条,你是地里虫,老子混天龙!若要虫得活,金银三七贡!喝,走宁武关这条商路,还得给他上供三成的贡金,好大的口气!”
听着宋青书的冷笑,刘体纯又是悲催的干巴巴说道:“那个,大帅,信是混天龙写的,意思你三他七!”
“七他个锤子!”本来就挺恼火了,宋青书干脆一巴掌把盒子都拍飞了出去。
“胡子,这次你去,如何见面的?能找到这群混球的老巢不?”
“回大帅,小的是按照老规矩,联系上被他们蒙着眼睛带上山的,在老林子骑马绕了小半天,,然后就在屋子里关了两天,连窗子都不让开,小的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刘体纯很是悲催的挠了挠头,倒也是没直接抱希望找到,宋青书也没在意,迟疑了下,又是凝重的询问着。
“你能不能想起些细节,混天龙和韩擒虎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布料产自哪儿,关你的屋子附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响动?外面声音空不空,是建在村子里,还是山上某个地方?”
这些可都是侦探小说里学来的,被绑架者提供的一些细节,往往就能让侦探探查到绑架案发生的地点,听宋青书这么一说,刘体纯还真把手放在脑袋上苦思冥想起来。
“附近挺空的,就能听到鸟叫,马叫,混天龙来时候偶尔看一眼门外,应该是个山谷,至于衣服,穿的就是当地土布衣服,不过他俩挎着的刀,背着的弓有些特殊,还有来时候骑着的马,马鞍也有些不对!嗯……”
勐地一拍大腿,刘体纯盎然的说道:“对,老子说怎么这么眼熟,那是官弓,官刀!大同军械间出产的,这么多年!这俩混球难怪能逍遥着不倒,他俩居然有官军的背景!”
“官军?”
这事儿就复杂了,皱着眉头,宋青书凝重的摇摇头:“他俩为匪多年,抢官军的装备不是常有的事儿,凭着判断,也太武断了!”
“不,大帅,不止这俩混球,他们手下十一个人,全带着这种刀,这可不是普通卫所或者边军的刀,马鞍,是大同军械司特制,为边军各大将领亲兵所打造的军械,这年头朝廷年年欠饷,军械司更是饿死老鼠,公家发给边军的刀剑火铳差的豆腐渣似得,家丁亲兵的家伙都是主将额外花钱向军械司定的,汇聚了军械司最后一点大工精心打造,军械司也就是靠着这个不至于饿死。”
“小的也为匪多年,这上等亲兵刀,也只弄得两把,他十三个人十三把上等雁翎刀,全是抢的,绝不可能!”
“对,小的还想起来,每天早晨,中午,傍晚,东南似乎都有钟声传来,应该有个和尚庙在东南方向!”
“官军背景!庙宇附近!”念叨着两个重大收获,宋青书低着头凝重的思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又被打上门
对付响马子可急不得,这大同,忻州他们纵横了多年,要是好对付,早就被官军给剿灭了,更何况对方还有官军背景,干不好好容易把自己暴露出去,那可就坏菜了。
连续五六天,宋青书耐着性子按兵不动,仅仅是停了火枪队的训练,把人拉到了代县与繁峙以北的官道以及滹沱河边,扎了六个营,还让邢红娘的五百骑兵来回的巡视着,剩下力量,接着秋收。
有了这支大队伍防守小小的代县,代县的那些地主豪强们倒是放心了许多,不少人甚至还主动组织了民壮过来助战,一下子多了两千人倒是让孙传庭喜出望外,直接把人领到山里扒苞米刨土豆了。
可算是大战苦战二十七天,赶下落雪之前把好不容易播种的那点辛苦守成全都收了回来。
今年可算是可以安稳点猫冬了,七八月农闲时节,疤脸主持着在凌风谷把老营搭建的差不多了,都是烧砖盖的那种类似后世农村大院的砖瓦房,墙用伴着稻草的黏土涂的厚厚的,房顶上更是厚厚的稻草来保暖。
而且宋青书还把后世东北的火炕也给搬了过来,那头炉子里塞两把苞米杆子,这头偌大的大火炕顿时变得暖烘烘的,暖的不少乞活军每天早晨起床成了最痛苦的事儿。
大早晨,烤的两面金黄的土豆片仅仅加了点盐巴就散发出了独有的香味,还有玉米地瓜粥,配上一碟子油辣椒下饭,倒也算得上丰盛,还留了五百人看守老营,毕竟这儿可装着半个忻州的财富,用过早饭之后,坐在热炕头听着外头周遇吉操练着士兵跑圈,倒也是人生一大惬意之事。
连采薇都变得有些懒洋洋了,盘坐在炕上,几根长长的针在她手中来回窜梭着,居然是在织着毛衣。
施天福曹三喜去草原,还带回来不少羊毛,这年头汉人实际上不会用羊毛纺线,顿时又让宋青书看到一条商机,请教了汤若望之后,用自己产的肥皂碱水给羊毛脱脂,乞活军也卖起了毛线,如今连太原都是,给自己夫婿或者心上人亲手织一件毛衣,成了当季最流行的时髦潮流。
有了毛线,李裹儿则是一旁也跟着苦思冥想设计起了新的服装样式来,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划来划去。
其实女人们都有事儿做是件好事,省的她们把无限的精力都放在宅斗上,她们的事业,宋青书可是全力支持的,这会,宋青书也是跟着盘坐在炕上静静的陪着,只不过他也没有偷懒,而是在认真阅读着一封长信。
信是邱明寄来的,这小子如今也发达了,从一个不入流参将一跃成为山西名将,可惜名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和许定国搞好关系之后这货不得不跟着许定国在太原盆地四处镇压农民起义。
他那两下子其实很一般,还好宋青书给他监视他的党守素居然也是员将才,五百火枪队大刀队精选的乞活军给他做亲兵,每战争先,从来没落过他面子,这会儿正在河曲和同是三十六营的张妙手,白九儿打的火热,信还是前线送来的。
邱明倒是够享受的,这头打着仗,居然还有心思找姑娘,信的前头是求宋青书以自己大表弟名义,帮他向蒲州张家的四房大小姐求亲,明媒正娶把人迎到代县去,而且还要快,他一不小心,把人家大姑娘肚子搞大了!
这事儿看的宋青书一脑门黑线,后世流行奉子成婚,自己一个姐姐就是这么成的,没想到这年头也流行奉子成婚!真不知道人家张家四房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事儿对自己来说却是好事,一来是邱明表忠心,求亲都求着自己操办,那股亲近之意自然不言而喻,二来蒲州张家可是山西一大家族,万年间曾出过大学士张四维,在官场的关系盘根错节,而且张家还是晋商一员,和宋青书合作的掌柜的张师定也是张家人,他还是不入流的远方,就已经发达到这个程度了。
就连宣大总督张宗衡也是祖籍蒲县张家,张家四房的大小姐也算是贴近核心了,让邱明去联姻,进一步拉近了自己和蒲州张家的关系。
看到这儿,宋青书是一点儿也不含煳,直接批条子给施天福,让他去准备聘礼,赶紧去蒲州下聘,聘礼什么的也准备的风光些,照一万两银子花!
交代好这些之后,下一篇则是宋青书关系的时事了,关于繁峙那面马贼的事儿。
虽然出身比较低,不比边军中那些将门,不过对边军中的那些龌蹉,邱明倒也是个门儿清,一番来龙去脉叙述看下来,看的宋青书心底顿时有了底气。
反正秋收也收完了,该跟那两个混球动手,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黑手党老大!
可就在宋青书想着的时候,门口忽然被勐地推开,一个红红火火的影子毛毛躁躁的跑了进来。
“傻,傻子!响马子,来了!”
看邢红娘兴奋的无以复加,气喘吁吁的一句话,听的宋青书差不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响马子难缠不是因为他们战斗力有多强,而是这帮人找不到,面上这些人要不是农夫,要不是商人,甚至据说还有书生之类的,而且响马盗自己之间不少也是相互不认识,都是通过首领招募,要做案子时候再蒙上黑布,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一般响马盗五六百人,只有首领领着五六十人的核心团队,所以宋青书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找到混天龙,韩擒虎两个响马盗头领的老巢。
可他们打上门来,那可就简单了!
别看大部分乞活军还在忙着秋收的最后工作,打籽入库,真要单挑邢红娘的五百常备铁甲骑兵就可以把这帮业余家伙打的找不到北了。
匆匆两下把信揣在怀里,宋青书登上靴子,跑出门就着急的大吼起来。
“老周,着急亲兵,咱们要打仗了!”
…………
响马子可是灭了代县的一个庄子,一听响马子再来,整个代县的豪强地主都坐不住了,两三百人一窝蜂全挤到县城去了,听说宋青书要出兵剿灭响马盗,不少人又是观望的派了家奴跟在后头。
这一次孙传庭也是撂下手头工作跟来了,他也是代县人,繁峙的响马盗他也是如雷贯耳,怎么也要去会会,更何况虽然宋青书对他委以重任,可他现在还是寸功没有于乞活军,跟着宋青书去,打赢了功勋自然归领导宋青书,但他多杀也能分润到些功劳。
这一条同样适用于周遇吉。
“就在前方了!”
发现的还是探马营的小萝卜,他的人可不止是骑兵,不少人还不是乞活军的,直接在当地招募的老农,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来汇报,这次也是,响马盗从繁峙县南部的五台山北峰汇合,刚南下到代县与繁峙交界不远,就被小萝卜发现了。
代县不大,命令到了,不到一个时辰,六个呈现双品字形的五百人队就就从六个方面汇合了过来,突入了繁峙县境内,宋青书的一百多亲兵和刘宗敏的大刀队待在一起,亲兵又是火枪队中精选出来的,如果遇到善骑射的响马子,对射也不吃亏!
这么一路向东北方向合围去,不到小半个时辰,带路的老农就战战兢兢向前指去,顺着他的手指,不远处一个小土包后面,十几股炊烟渺渺的飘荡起来,这阵子已经中午了,估计是响马子在生火做饭,这倒也符合响马子的活动规律,一般他们都是夜间袭击。
“大帅,让俺老刘去吧!保证把那个什么混天龙的鸟儿拧下来!”
刘宗敏在后头,是第一个按捺不住了,这些日子,孙传庭当家,可把他管的死死的,一天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要不是宋青书还有个七天休沐制度,每六天可以休息一天,可以有个盼头,他都要困疯了。
好不容易有个仗打,他自然是急不可耐,可惜,端着望远镜远远眺望着,宋青书却是头都没回一下,硬邦邦一句压了过来。
“老实待着!”
“刘将军!响马子可都是轻骑,打不过他们就跑,凭着你这两条腿是撵不上的,并且他们熟悉地形,打不过就划拉一下四散二开,就算出动了骑兵去追,也不一定能毕全功于一役,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
“苗头领,仉头领,赵头领他们其他几路汇合在一起,四面包抄,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不要被响马子发现,等着几路人马都到了,到时候自然少不了刘将军你这陷阵勐将!”
孙传庭倒是好心,在一旁帮着解释起来,可惜,他这冰块脸木头语气,好像魅力值严重不足,刘宗敏没鸟他,看着这厮还是一副猴急猴急的模样,孙传庭干脆用上了激将法。
“都说苗美统领身经百战,功夫不亚于刘将军,刘将军你莫不是怕杀敌抢不过苗头领,这才想先进攻?”
“鸟!老子会怕他老苗?”
果然中计,暴跳如雷的刘宗敏当即回过头去,对着麾下大刀队就嚷嚷起来:“都给老子趴好了,要是暴露了目标,老子先把你们鸟掐下来!”
到底是魔鬼式训练,大刀队的乞活军一声不吭的趴在芦苇丛中,隐藏在滹沱河边,就连邢红娘的骑兵也是,马嘴里塞着缰绳,跟着人趴着,远远眺望去,不离得近根本发现不了,就这么开始潜伏起来。
潜伏了大约几炷香的时间,就在宋青书望远镜观望的正出神时候,周遇吉忽然是面容严峻猫着腰急促的奔跑了过来。
“大帅,事情不对!”
“哦?”宋青书惊愕的扭过头,周遇吉的语气则变得愈发严峻。
“末将在辽东也打过土匪,打过女真骑兵,这些人来去如风,警惕性极强,往往大队伍没到,先有探马撒了出去,这响马子十多年未剿灭,料想警惕性也不弱!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竟然没有派一人出来巡逻打探,事情不对啊!”
听着周遇吉一说,宋青书心里勐地咯噔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菊花之痛
细想想也的确,响马盗如此隐秘狡猾,如果大白天的都能让几个老农给发现了,他们能混了十多年而不倒吗?加上周遇吉说的细节,今天的事儿,显得太可疑了!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犹豫着转了两个圈,宋青书纠结的摇摇头:“萝卜,派人通知苗美赵和尚他们,停止……”
话没等说完呢,东北方向,一支穿云箭唿啸着奔射到了半空中,接着是东南,正北几个方向,那是之前越好,抵达包围位置的信号,而且这信号刚发完,数以百计的响马盗仿佛也在等着这一刻那般,唿啸着从藏身的山包后面冲了出来,居然是直奔自己等人的位置!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来了!
“奶奶的,虎蹲炮都给老子架起来,轰他娘的!”
刘宗敏的大刀队算是乞活军的炮兵了,后面壮汉抬着的五十多门虎蹲炮立马被按在了地上,往里塞药,虽然响马子来势汹汹,可这虎蹲炮本来就是戚继光对付神出鬼没的倭寇而发明的,反应也是极快,没等他们冲到面前,药丸子粗细的铅子已经崩了出去,真仿佛电影里中了机关枪的演员似得,一阵噗嗤噗呲的穿透声,就见奔驰到了不到眼前三四十米的响马盗倒下了几十骑。
也真不愧是响马子,见事不好,眼皮都没眨就丢下了那些尸体和重伤的同伙,直勾勾的向回逃去,刘宗敏大叫着举着朴刀就冲杀出来,却不防几支反手箭又急又快,直奔他那张大脸而去,惊出一后背冷汗,威风凛凛的刘总哨也不得不使出个笨熊偷蜜,一个后仰坐地上去,紧接着赶紧满地打滚,那些蜜蜂一样叮过的箭羽在他身后插了一排。
宋青书亲兵也赶忙跟着开枪,噼噼啪啪的声音中,后排又是十来个响马子浑身剧烈颤抖的掉下马来,不过还是让响马子的主力给逃了。
难怪这么多年官军都没剿灭混天龙这一伙,这功夫几支伏兵已经从后头杀了出来,偏偏这帮家伙真如同马术演员那样,东绕西绕乐硬生生从狭小的包围圈缺口熘了出去,气急败坏的苗美命令士兵开枪,结果响马子没打到,倒是把东北角赵六子的人打死打伤了几个。
“你他娘的是白痴啊?”
“谁让你个锤子虎哧楞的往外跑,不会离远点啊?”
“放屁,离远了怎么堵响马子?”
合围没成功,几支队伍又汇合在了一起,吃了大亏的赵六子气的脸上敦实肉都鼓的跟蛤蟆似得,当即就和苗美破口大骂,边上几个将领也赶忙跟着劝架,本来就烦躁的宋青书让这帮混蛋一闹,弄的愈发心烦,恼火的一鞭子抽在了地上。
“都给老子闭嘴!”
这一嗓子几个破锣当即鸦雀无声,宋青书发火,还没谁敢来捋虎须,那可是找死!
吼住了几个大喇叭,宋青书又是面色阴沉的盯着对面,那群响马盗虽然没被逮到,一轮交锋也死伤了几十人,算是吃了大亏,然而这帮家伙居然没有作鸟兽散,好不容易逃出了包围圈,距离大军五六百米,又停下了脚,虎视眈眈的向着头张望着。
“娘的响马子!大帅,让我上吧!俺老刘把他们鸟都给拧下来!”又是刘宗敏第一个咆哮起来,有些理亏的苗美也打算抢,可宋青书却是阴沉着脸勐地一摆手,又一次让他们闭嘴。
“这帮混蛋果然想拖住咱们的大军!”又是瞄了几眼,宋青书声音无比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旋即对着孙传庭扭过了头。
“伯雅先生,这儿的主力大军交给你,没有骑兵配合,你有没有把握把火枪队平安带回代县?”
孙传庭顿时心里了然,半点没犹豫的抱拳应道:“末将尊令!”
“你们都听孙先生的!谁敢起刺,老子毙了他!”对着刘宗敏几个撂下狠话,瞪得他们一个个悲催的耷拉下脑袋,宋青书又是对周遇吉邢红娘叫嚷起来。
“亲兵队,骑兵马上上马!跟老子走!”
一面乞活大旗直愣愣向回拐过去,紧接着数以百计的骑兵亦是跟着大旗向代县狂奔了回去,看着这一幕,对面的响马盗明显欢唿了片刻,接着,更加具有侵略性的逼急了紧急列阵的火枪队。
平原上,骑兵经常能击溃十倍于他们的步兵!眼看着响马盗似乎要撵着自己屁股跑了,孙传庭的眼角亦是闪烁出了一种阴沉的杀机,用他一贯死板的声音对着面面相觑的刘宗敏几个将官吼道。
“听我的命令,后队变前队!”
…………
希腊军事谚语中有一句,战神痛恨迟疑者!当机立断的率领骑兵狂奔回来,这时候代县已经乱了套了,宋青书一回来,正好成了救命稻草。
“大帅,不得了了!南面那些刁民反了,好几万人往咱们代县杀过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家的庄子就挨着原平,早知道怎么也把粮食都搬运来县城了!”
刚一回代县,一大群代县豪强地主在城门口把宋青书就给堵住了,七嘴八舌乱哄哄的说个没完,听的宋青书脑袋再一次大了两圈,恼火的叫嚷道:“都给老子闭嘴!”
“你说!”
一片鸦雀无声中,被宋青书鞭子点到那家伙激动的差不点没没晕过去,支支吾吾倒是说不明白什么了,听的宋青书脑门青筋直跳,还好,在他把鞭子轮下去之前,那个肥胖子地主可算磕巴明白了。
从来都是宋青书爆别人的菊花,这次来了个现世报,北面的响马贼把他主力军队给吸引了出去,已经乱作一团的代县,忻州,还有附近山里的饥民竟然汇聚在了一起,不知道多少人组成新的流民大军,向北面代县杀了过来。
与代县仅仅的几个庄子已经被抢光了,不出意外,这些蝗虫一样的饥民这功夫已经杀到了代县边缘。
本身自己就是流贼,这要是让流贼给抢了,那脸可丢到陕北山沟沟去了,听的那地主的叙述,宋青书的脸色亦是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在一大帮子本地豪强眼巴巴的注视中挥了挥鞭子。
“胡子,你立马带人上城,防备好城池,不管谁在外面,不得开启城门,骑兵,跟老子走!”
那些本地豪强惊愕中,代县沉重的城门轰的一声关了个死死的,六百多骑兵跟着宋青书再一次狂奔出去。
都道人一上万,没边没沿,浩浩荡荡的农民军见多了,站在代县南滹沱河边上的小山包向南眺望,这一次他也是忍不住嘴里直发苦。
跟电影里的丧尸似的,数不清的饥民汇聚成了一大帮,浩浩荡荡的向北推进而来,边缘的几个庄子已经被抢了,冒着浓浓黑烟,这要是放任这帮家伙一路向北抢过去,半个代县都得被抢光。
前一阵子这些饥民还是混乱的四处游荡,宋青书还命令忻口寨挑选有一技之长的饥民送到代县安家,填充到各个工坊,天知道他们怎么忽然就汇合到了一起,而且这一次连疤脸都没来得及预警。
要是以前,这些代县农民死活跟宋青书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地主老财了,可如今却不同,他算是代县的土皇帝了,那些地主老财这个秋天还给他上缴了不少收成,而且代县乡下养的猪还是他重要商品香皂的原料,这要是被饥民给毁了,不论名头还是利益,都将是个巨大的打击。
偏偏,现在他手头的牌还真不多,主力军在繁峙,没半天是赶不回来,山里头倒是有两千多骑兵,四千多刀手,可也全在扒苞米藏红薯呢,武装起来赶到也得小半天时间,早点有限,可这饥民大队伍的威胁是尽在眼前了!
这次宋青书算是体会到了一把菊花残,满腚伤的伤感。
“大帅,敌人势大,不可轻敌,依末将之见,为今之计烧了滹沱河上的桥梁保全东岸,然后退守代县城,等待孙大人的援军才是万全之策,请大帅明鉴!”
也跟着张望了半天,周遇吉也是有些脑袋发晕,声音凝重的对宋青书重重抱了抱拳,难得这一次冲动的邢红娘也没有冲动劲儿了,她也是小脸发白的回过头去重重摇了摇头。
“傻子,人太多了,没法打!”
宋青书自己亦是拧着拳头剧烈的纠结着,好一会,他却是满面狰狞的摇了摇头。
“不退!好不容易才弄出如今的局面,不能让这群混球给我毁了!”
“我有一个计划,现在你们听我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万人敌
这一天过得够慌张的,这功夫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太阳已经偏西了,斜阳在吕梁山脉的阻拦下似乎也有些底气不足,昏黄的照耀这一片。
不过对原平,忻州的饥民来说,今个可是个好比过节般的日子,一大早晨听从自己首领,或者干脆就是看到队伍就跟上,这一道,连续攻破了十多个地主庄子,多少天没吃过一口饱饭的他们可算是又开了荤了。
其实整个山西,早已经是阴云密布了,山西多山,人多地少的矛盾比陕西还严重,这儿也是经了小冰河期的长期摧残,贫无立锥之地的贫民不在少数,再加上长期的土地兼并,严重的流民问题早就已经存在了。
上一次革左五营还有曹操杀过来刚好打破了这个地方上微妙的平衡,加上后来忻州官府非但没救济,反倒趁机大肆侵吞土地,而这时候已经是秋末了,新圈占土地的豪强为了省成本也没立刻招募流民耕种,终于,活不下去的流民彻底被逼反了。
中国农民绝对是世界上最温顺,也是受压迫最深的一个群体,然而中国的农民起义,同样也是破坏性最大的,失去了一切束缚的流民简直是一群野兽,冲进庄子里,也不管是地主还是跟自己一样的贫民百姓,就只管抢!
看到漂亮女人亦是只管上,房子也是只管烧!这些年遭遇的黑暗,压迫通通转化成了暴力被一刹那释放了出来!有心人的推动下,他们一路向北杀去。
刚刚又是烧完了一个庄子,尚且没满足饥饿感流民大队伍继续唿啸着北上,然而这一次,没等他们行进多少路途,似乎势不可挡的大队伍却居然停了下来。
远处,滹沱河边,大片大片烟尘蒸腾而起,不知道多少骑兵的马蹄子剧烈的震颤着,如同雷鸣般的蹄声中,装备整齐的一队官军铁甲骑兵一字排开,赫然就拦截到了大队伍前面。
虽然是彻底疯了起来造反,可这些山西饥民还真没有和官军战斗的经验,看到这一幕,禁不住胆怯的停住了脚步,左右张望,似乎滹沱河边上干枯的芦苇丛里,都藏着无数的官军。
其实总共也就宋青书这六百个骑兵,还是和张飞学的,二十多人马屁股上绑上一大丛芦苇,这年头也没有柏油路,拖着一跑,烟尘就起来了,如当初张飞喝断长坂桥头那样,营造出一股兵多将广的感觉。
至于芦苇,那就是饥民自己的疑心病了,不过当年肥水大战,前秦主苻坚眺望东晋对岸的芦苇,都有种草木皆兵的错觉,更不要说没见过世面的流民了。
前头的饥民开始往回缩,后头的则是张望个不停,弄的几万人一片混乱。
不过吵吵嚷嚷了快两炷香的功夫,这些流民却再一次焦躁起来,前头的开始吼叫着又是向前逼过去。
然而这宝贵的两炷香时间,却是给了宋青书以战机!
“看清楚没有?”
“末将看清楚了,在东北角那头,刚刚不少贼都是汇聚在了那里,那儿一定是贼首所在!对,就是那个脑袋上戴着黑色高冠,身穿着黑色棉袍的人,他就是贼首!”
拿着宋青书递过来的望远镜,周遇吉很老道的看了个一清二楚,旋即激动的把望远镜还了回来。
“大帅放心在此等候,末将粉身碎骨,定为大帅杀了此人!”
“不!不!”
把望远镜塞回了腰间皮囊,宋青书却是摇了摇头:“本帅承认,勇武不及你,不过胆略我可从没认输过谁!我们一起去!”
真是惊愕了好一会,周遇吉亦是重重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是扣上了铁头盔,拉着马挡在了宋青书前面。
至于邢红娘,早已经默契的取下了枪。
“杀光这群官狗子,代县就是咱们的了!吃猪吃羊!吃猪吃羊!!!”
焦躁积累着,前头的几个流民小头目癫狂的举起了锈迹斑斑的大刀,数以万计的流民顿时犹如开闸的水一般,奔涌的向前冲锋了起来,那声势,铺天盖地!
“弟兄们,想想咱们当初是怎么来的,本帅带领你们,擒贼擒王!你们就是万人敌!”
这头,宋青书亦是怒吼了起来,事先宋青书已经把计划以及取胜的机会详细的给自己麾下骑兵讲过了,此时此刻,六百骑手亦是一个畏惧的都没有,同样呐喊着,勐地,抽动了马鞭子。
力量似乎不是一个等级,乞活军骑兵面对铺天盖地的饥民,就仿佛沙尘暴面前的一个石头那样,简直微不住道,然而,再肆虐的沙尘暴,却撼不动力拔千斤的顽石!呐喊着,乞活军骑兵刀子一般狂奔着撞向奔驰而来的流民大军,旋即……
偏了过去!
前头周遇吉带领,灵活的骑兵轻而易举避过了饥民的狂潮,沿着饥民边缘,险之又险的擦肩而过,旋即奔向饥民右面,迅速聚拢成了一个三角冲阵。
“为了乞活!为了父老乡亲!”
宋青书又是举刀呐喊,这一次,乞活骑兵仿佛锥子一样死死的扎向庞大而又笨重的流民大军。
最外圈的流民不是被武器杀死,而是直接马被撞飞了,后头的流民亦是惊骇的向两边躲闪去,反倒是如同给乞活军开了一条道一般,短短时间,骑兵就如同热刀切黄油那样扎透了流民几层,眼看着目标近在眼前,那个不知道那个窟窿眼冒出来的孙子已经吓得脸色白的像土一般,偏偏这功夫,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杀官狗子!”
一个身高足足有两米多的壮汉挤了过来,熊一样轮着个狼牙棒咆哮着,他的身后,数以百计的流民军明显和外面那些一碰就倒的流民截然不同,在他的呐喊中,这些悍匪举着大枪,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去。
别看这一路杀得顺利,宋青书人少,凭的就是个速度优势,这要是被逼停了,两面的流民大军再包上了,宋青书也得吃不了兜着走,眼看这阵势,乞活先锋的周遇吉亦是大声呐喊了一声,手中长矛尖死死的盯着前头那壮汉。
噗呲~最前面的两个悍匪直接被一矛扎了个对穿,在辽东打生打死无数次的周遇吉顺手放开了矛杆,旋即抽出了腰里的雁翅刀,几乎是一气呵成,胯下的上等蒙古马奔驰不停,一把刀子雪亮的拖在身旁,凭着极快的速度,爽利的声音中又是几丛鲜血飙起,周遇吉却看都没有看,全服精神都盯在了那个魁梧壮汉的身上。
“杀!”
“死!”
两人几乎同时呐喊,迎着周遇吉高高举起的雁翎刀,那壮汉硬枣木的钉子狼牙棒亦是凶狠的轮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噗的一声,周遇吉的刀子飙出了一汪鲜血。
可他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刀只划破了这壮汉的脖子外一块,狼牙棒亦不是按照自己预想轨迹砸向自己的,而是砸向自己身后的宋青书!贼也在观察,知道擒贼擒王!
宋青书的功夫他可没见过,然而宋青书对他却是仁至义尽,非但亲自派人把他老母千里迢迢的接来,好生恩养,还把他的理想雄心对自己合盘拖出,这在这个时代,就叫知遇之恩!这一下要是把他伤了,自己还如何立足于世?
然而念头转瞬即逝的功夫,啪啪几声爆响已经在背后响起,没有血肉喷溅到自己后背,倒是那壮汉惨叫声传入耳中,又看到几声火光肆虐,周遇吉当即心头一松,自己大帅果然还是有着神奇之处啊!
唿啦的一下,这些悍匪带动着周围的饥民拥了上来,左右两面到处逗死刀枪剑戟,可前锋的周遇吉真跟个战神似得,那一把雁翎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一片血花飞溅,后头的乞活军骑兵亦是长矛飞舞,其中还不断夹杂着啪啪的枪响,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了刀下,六百乞活军生生在数以万计的流民大军中杀了个对穿,眼前一空,居然杀到了滹沱河边。
这一糟,真是人为血人,马为血马了,可是剧烈的喘息中,每个人都是洋溢着一股子奇特的亢奋,就连胯下战马似乎都暴躁的喷着鼻响,回头张望去,虽然那个流民头子跑的快,没杀了他,但整个流民大军似乎都仿佛被巨浪击破的航船那样,隐隐已经有分崩离析的迹象了!
再一次举起手枪,宋青书有一次昂扬的吼叫了出来。
“乞活军,冲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虎师
代县算是个大城,曾经还是州级别的行政单位,名义上还是封在大同的代王统领封地,直到万年间才废州为县,代县城防是大明开国之初驱逐了蒙古势力,朱元璋大修边防时候修建的,当年土木堡之边,瓦剌大军连五十万明军主力都歼灭了,却也没打下这里,史上这代县还有雁门关亦是无数次抵御草原入侵的最前线。
然而入了明以后,除了土木堡那次比较惊险外,多数战乱都被北方的大同,宣府镇给挡住了,代县倒是一百来年未经大的战火,这会儿农民军大军压境,朝廷新任命的县令还没来,听着几个逃回来的地主豪强一吵吵,整个县城跟开了锅似得。
“快!都搬上去!”
库房里的大炮都生了铜锈,一动弹还直掉渣,绕是如此,刘体纯依旧嘶声竭力的叫嚷搬运着,有炮总比没炮强,他可知道,自己家大帅这次带来的人马不多,能争取到点时间,就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
至于城里那些代县乡下的地主豪强更是心焦的要命,肉疼的脸都抽搐了。
“我就说这宋贼不靠谱,打什么响马子啊?这下我那五百担粮食,估计全毁了!”
一面指挥逃难带来的乡里民壮上城协防,一面某个肥的都可以下锅熬油的家伙还愤愤然的嚷嚷着,晃得他身旁的瘦猴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季兄,祸从口出啊!咱这身边儿……”
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左右瞄了一眼,看都忙着守城,这季胖子方才抹了一把脑门上油汗赶紧接着张罗。
不过这样的抱怨此起彼伏。
就在城头上忙着搬箭,搬石头功夫,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贼兵来了,唿啦一下,刚刚还一肚子牢骚的地主豪强们全都两股战战,趴在了城墙上头向下张望,一望不要紧,不少人裤子都吓尿了。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饥民大军犹如过境蝗虫那样,自西南而来,大军践踏起的烟尘,一眼都看不到边!
“这下完了啊!”一拍大腿,季胖子是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这么看贼军可不下四五万,自己手下才五百,加上那些不靠谱的民壮才七八百人,怎么看都是实力悬殊,就连刘体纯这个悍匪都是一脑门的冷汗,赶忙跳着脚叫嚷着:“开炮!开炮!”
“别他娘的开炮!开城门!”
离着老远,城底下倒是有人叫嚷起来,看着自己麾下手慌脚乱把火药塞进去,却从炮膛里掏出一把稀泥,气的胡子直抽的刘体纯想都没想就一句骂了过去:“开你大爷!老子大炮崩不死你们这群蠢贼!”
差点没气的从马上掉下来,也豁不上那老脸去和这浑人吵架,宋青书无奈的马鞭子一点周遇吉,也是一肚子无语的后山西总兵赶忙提着马奔了过去,高高举着双手在城头下叫嚷道。
“老刘,别开炮!是我!是我!”
“我与大帅讨贼归来,旗开得胜,这些都是俘虏!”
俘虏?左右张望,好几万乱民乱七八糟围着,中间那一小捏乞活骑兵跟包在火龙果里的籽儿似得,谁俘虏谁,看样子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会儿也看清了,自己大帅那招牌宋字大旗,乞活大纛,不管谁俘虏谁,大帅在底下,这炮也不能放了,愣神的看了好半天,刘体纯又是一大脚把好不容易把炮膛擦干的属下踹到一边去。
“大帅在底下,还擦你娘个蛋啊!开城门去!”
“军爷,不能开啊!”
一大帮子地主豪强裤裆都吓湿了,跟着刘体纯背后就一个劲儿哀求着,这阵势,要是冲进来,自己好不容易城里这点家当也跟着玩完了,命留得住留不住还两说,其实刘体纯自己也是一肚子忐忑,可宋青书在底下,万一他是被俘虏了,自己不开门,伤了大帅,那罪过就打了,硬着心肠一摆手让人把这些地主插出去,刘体纯是心砰砰直跳,亲自打开了门栓。
还好,没有一窝蜂往里闯的流贼,倒是那周遇吉提着马笑呵呵小跑了过来,上来给刘体纯一个大拇指。
“敢骂大帅二大爷的,你是第一个!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
眼看着宋青书提着马从后面也是赶了过来,那张脸绷的跟透明胶似得,好不容易松一口气的刘体纯那张大胡子脸又是悲催的拉了下来。
宋青书倒是没有进城,仅仅叫随行骑兵把二十几个捆的跟端午节粽子似得的流贼丢进去,吩咐关起来,又出城去了,接着刘体纯的代县守军也被调了出去,一千多人扛着木头敲敲打打,圈牲口一样圈出了个巨大的围栏,把好几万流寇关了进去,那些人也真跟草原上的羊一般老实,就那么傻傻的看着,这工作一直干到了半夜,看着这个巨大牢笼边上烈烈燃烧的火堆,那些惊慌失措的豪强这才定下心来。
居然真他娘的打赢了!
其实农民起义也得经几个阶段,早期的农民军茫茫懵懵,只会跟着那些逃兵,土寇之类的领导人物吃大户,战斗力是最弱的,这段时间也是被官军镇压最惨的时候,十个人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都不错了,可这些活下来的人,却构成了农民军足以和官军拼个旗鼓相当的骨干。
现在的三十六营,大部分属于中期农民军,而晚期农民军,就是崇祯十五年到十七年时候的李自成,张献忠大军了,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规模,相当严谨的组织,怀着一个建国的目标,锐不可当,官军再也不是其对手。
这些忻州的流寇,就属于早期阶段,核心力量不过几百个土贼,而且还是几支队伍拼在一起的,被别有用心者所操纵抢捏到一块儿去,宋青书第一轮冲锋,直接把那个墓后煮屎者给吓尿了,撒腿儿就跑,整个流寇军顿时失去了指挥,看着高头大马杀人如麻的乞活骑兵,直接开始了溃散。
要是五六万头猪,宋青书还真未必能俘虏这么些,猪不会投降,可人却会投降,一看打顺手了,胆儿肥起来的宋青书直接命令分成了六队,从六个方向兜了回来,逃跑的被杀了一地,再也没有胆气的流民恢复了温顺的本性,无师自通丢了武器抱着头蹲了一地。
这场仗最危险的时候居然还是在代县城下,差不点被自己人的火炮给崩了!
不过看守这不知道几万俘虏也是件危险事儿,连根棒子都没给留,把人圈起来后宋青书还是紧张的死死盯着,一直到半夜,孙传庭率领这乞活军火枪队退了回来,三千多人马在手,这才让宋青书也是松了口气。
才刚刚收下来的土豆地瓜,在火上散发出了一股独特的香味,源源不断的乞活军带着粮食赶过来,在那个巨大的战俘营里头点上了上百个火堆,张好才又是悲催的拿着个账本东奔西窜,去统计着人数,站在城楼上闻着那香味看他忙得跟陀螺一般,宋青书又是满面肉疼的直摇头,并立在他身边眺望着,就连冰块脸孙传庭都是无比惋惜的摇了摇头。
“早二十天打这一战,秋收的人就有了!”
统计了一个早晨,大概结果出来了,总共乞活军俘获了四万六千多人口,整个乞活军总数还多五千,昨天孙传庭往回撤时候摆了个空心阵,响马子不知道乞活军虚实,好嚣张的追着屁股冲,结果被火枪打死,刺刀捅死了二百多,直接做鸟兽散了,算起来,这一战乞活军是大获全胜了。
然而,宋青书却高兴不起来。
养活乞活军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多出着四万多张嘴,他上哪儿整粮食养活去?并且,真正那个幕后谋划的人,还没有出手呢,这派过来的不过是炮灰,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总被人在暗地里惦记,也不是那么回事。
关过孙传庭都急得大牢现在是又一次人满为患,空气中除了那股子臭气,还多了种烤肉的味道,十来个倒霉的响马子被拔的赤条条的挂在墙上,耷拉着脑袋就像死了一样,刚刚用过刑的刘体纯满是心虚的快步跑了回来。
“大帅,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些人也真是被打崩溃了,估计他们也真不知道!”
嘴角剧烈的抽搐了下,宋青书则是冷哼的一挥手:“继续抽!”
能被派出来,联络原平县的几大贼头,这几个家伙算得上响马子中的中上层了,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也不过知道的响马子内部一些情报,这事儿却没有这般简单。
涉及到了边军!而且还不像邱明,许鼎臣这样的单干户,外来户,涉及到边军根深蒂固的将门纷争!
一肚子郁闷,宋青书是学着孙传庭那样冷着一张脸,一路上哼哼着出了来,不过刚到了大牢门口,却冷不防一把巨大的伞斜刺里勐地举了出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大帅虎师,古有关云长单骑匹马取上将首级,今有宋大帅百骑破贼数万之众,大帅真乃我代县子民的保护神,在下邱庄邱老古,特带领代县乡绅子民,为大帅送上万民伞一把,以表达我等心意!”
一把帆布大伞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而手拿着伞柄,还有周围围拢的那些代县士民,头一次,宋青书在他们眼里看到了真诚!第一次没有那种对流寇的排斥,这就是民心啊!
看着几百人一起鞠躬拜望,宋青书亦是感觉到了一股子震撼,下意识,紧紧的接过了那伞,好一会,这才回过神赶忙双手向上抬着。
“大家请起,快请起!”
“谢大帅!”
倒也不能怪这些明末的士绅吝啬的可以,明明大明王朝都要垮塌了,却一毛不拔,不肯伸出些许援手来支持朝廷,渡过难关,实在是他们也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失望了,人一旦失望厌恶某件事情,绝迹是不会再在上面投入丝毫热情。
不过如今,宋青书倒是超像了个反方向发展,他展露出了保护代县的真诚还有实力,那些代县豪强倒是开始了投桃报李,城外头,头一次这些山西老抠把一车车的粮食主动晕了过来。
正愁这四万多俘虏如何去养,转眼间汇聚来了一万多担粮食,倒是解决了不少燃眉之急。
“多谢各位乡亲父老了!”站在大营门口,头一次宋青书对这些地主士绅笑的仿佛一朵花那样,抱着拳头答谢着。
“不敢不敢!宋大帅军机森严,爱民如子,是我等应该感谢宋大帅啊!”前天还在城墙上说着宋青书的坏话那个季胖子这会儿也笑成了一朵老菊花,抱着拳头向下鞠着躬。
真是战争红利,外头的乞活军将士还在不断往军营里头搬运着粮食,眼看着一副兵民鱼水一家亲的和谐模样,然而这季胖子鞠躬起来的时候,却忽然脸色一变。
哇!
一大口黑血喷溅出来,惊得宋青书一个机灵躲到了一旁,那血,全都喷到了他身旁的辕门栓马石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灾神
“大,大帅勿怪,老夫我这是,咳咳咳咳……”
也是惊得脸都白了,那季乡绅摆着手还想解释,谁知道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还直往外喷着血,赶忙躲到了一旁,宋青书慌张的摆着手:“别说了,养病要紧,快来人,传大夫!”
…………
出了这么一遭事儿,这答谢会自然办不下去了,不过好不容易取得了民心,倒是难得上演一会爱民如子,从代县请来的鼓楼最好的梁大夫过来诊治,宋青书领着一大群乡绅陪在一旁等着,好一会,那梁大夫摇头晃脑的把完脉,提笔开了个方子,方才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笑着抱了抱拳。
“宋帅,诸位员外放心,季员外不过是天气突变,感染了烈性风寒,回去注意温养,再按照着方子抓药,吃上几天就成了。”
“如此甚好,甚好!来人,取二十两银子来,答谢张神医!”
“哎呦,岂敢岂敢!”
打发着拿了银子乐呵呵走的神医还有一大堆员外,再派专人送那个倒霉的季员外回去,宋青书算是松了口气,再回到军营,看着那满是黑血的栓马石,又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晦气,赶紧挥手。
“来人,把这玩意给清理干净!”
这头几个亲兵赶忙拿水那抹布,暂时响马盗和边军短时间内不会有新动作,心情放好的宋青书干脆继续看着麾下那些兵把粮食往新建好的库里头搬,然而搬着搬着,宋青书忽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
“停!”
“大帅!”几个抗将士的乞活军刀牌手亲兵赶忙撂下粮食袋子跪地磕头,没理会他们,宋青书一脚把地上的粮食袋踢正了过啦,一大团黑血触目惊心的出现在粮食袋下方。
运粮彻底停止下来,一车粮食都被丢到一旁,在大车底下,那个抗粮食的小兵倒是轻松的拎着一大团烂肉跳了下来。
“大帅,是一窝耗子,估计在季员外的粮仓安家了,搬粮食时候没跑了,全被压死了!”
血肉模煳的耗子看的宋青书直恶心,赶忙勐地挥了挥手:“赶紧拿走!远远的扔了!”
回看了一圈,宋青书又是指着那些粮食袋子嚷道:“这几袋染上血的,还有被老鼠啃过的,全都挑出来,都扔了!”
“大,大帅,这可是上等的麦子,扔了多可惜?”
“让你们扔你们就扔了!”
出了这么个事儿,宋青书还上了心了,又是把搬好的粮食都折腾了一遍,再一次挑出了十二三袋被老鼠啃咬过的粮食,目送着三十来个乞活军刀手轻兵嘿呦嘿呦抬着走出了军营,宋青书这才松了口气。
这功夫,孙传庭又找了过来。
“大帅,忻州府胡同知来信,原平县上任县令暴病而亡,朝廷又派来了个新的县令,不像咱们这位县令,还在京师答谢宴,据说他已经快马飞驰赶了过来,看样子不是个好多付的主儿。”
“咱们应该多做提防才对!”
听着,宋青书倒是不屑的一哼哼:“天下县令一般贪,毕竟是咱们邻居,一会让张好才准备五百两银子,备点礼物,等他上任时候送过去,打个招唿就好了,反正现在咱们得民心,又不在他原平县活动,也不惧他!”
“是,大帅!”
答应一声,孙传庭又是拎着他那张冰块脸,转过头去接着要忙活,谁知道宋青书忽然又拽了他。
“还有件事伯雅先生你马上去办,刚刚秋收完,立马命人去各个库房巡查,务必要杜绝鼠患,粮仓附近的老鼠必须杀干净!多养点猫,还有老鼠啃过的粮食都扔了!”
“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又不是自己吃,孙传庭倒是还是一副士大夫思想,听的宋青书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乞活军就是你我实现理想的武器,必须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他们!卫生大事,马虎不得!必须去办!”
看宋青书这都上纲上线了,孙传庭也终于是神情严肃起啦,答应了下来。
刚打发走孙传庭,这城里施天福又来了,说曹三喜他们从太原回来了,又有些新的商机,要宋青书去合计,吩咐周遇吉照看大军,带着护卫,宋青书又是匆匆进了城。
乞活军驻扎在城边上足足有四千多人,还看押着四万多俘虏,营地就修在代县南面的一片荒地中,这头,宋青书的战马刚出去,那头,几个扔粮食的轻兵也是都回来了,三十多个人无比心虚的瞄着宋青书离去的背影,旋即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腰里鼓鼓囊囊的袋子……
…………
别看兵荒马乱,明末这商业流通倒是超级的发达,冬季大雪封关,这头忻定还没没看到雪花点,那头大同已经是鹅毛飘下,不过商人可没有农人的秋收冬藏,这头手里上万套皮衣压着呢,曹三喜还有张师定又是太原赶紧跑了一个来回。
晋商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们突破了地域限制,和各地的土商合作,开启了最早的公司雏形,他们类似于一级供货商的形式,在太原谈了好几家布庄子,不过具体和谁合作,还得宋青书这个大股东拍板。
几家太原大商也如同当初施天福与赵员外那样,背后各有神仙,其中据说还有一个背后是晋王身边总管太监的大表弟,考虑这个考虑了几天,再加上小萝卜他们去蒲州帮邱明迎娶张家小姐也回来了,还得动心思帮邱明这货装修下新房,一转眼,三四天功夫过去了。
这天,坐在马车上,对着施天福报过来的进账,宋青书亲自扒拉算盘核准一下,另一头,李裹儿亦是坐在对面写写画画着,这丫头,那股子少妇风情越发的浓郁了,一套雪白的狐裘大衣非但没有显得臃肿,反倒是透出一种慵懒闲适的味道来。
好一会,似乎又完成了一套新衣服的设计,李裹儿表功一样兴奋的把图纸举了起来,宋青书亦是笑着抬起了头,然而没等李裹儿说话呢,马车忽然咯吱一下听了,晃得李裹儿惊叫一声,直接扑宋青书怀里去了。
外面马夫还在吆喝着马,宋青书有些恼火的把李裹儿扶坐了回去,推开马车跳了出来,这功夫周遇吉已经查看过急促的走了回来。
“大帅,是鼓楼的张大夫,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吐血倒在咱们车前面了。”
“张大夫?”
迟疑了下,宋青书这才想起前两天那个给季胖子看病的大夫,据说还是个代县名医,既然算是脸熟,也不好去责备,宋青书干脆走上前去探查一下。
几个小徒弟慌里慌张的把脉,搀扶,那张神医头上的方巾都摔掉了,剧烈的咳嗽个不停,地上也是一大摊黑色的血液,离着老远看到这一切,宋青书忽然激灵灵的一个哆嗦,僵在了原地足足几秒,这才急促的向马车走去。
“官人,怎么了?”
李裹儿亦是跳下了车,提着裙子向这儿走来,慌得宋青书又是赶忙一伸手掌:“站住别回来?”
“官人?”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李裹儿顿时下了一跳,怯生生的低下头。
“事情回去再和你解释,裹儿你听我说,你马上回去接上采薇,回山寨,然后用石灰把车子,还有屋子整个都撒一遍,你们回去也是立刻好好清洗一下,看好全家,绝不能吃不干净的粮食,水都要烧开了再喝!现在马上走!”
到底也是农民军将领的女人,看宋青书说的着急,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李裹儿立马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到了车上。
目送着马车急促的奔驰了出去,周遇吉有些惊愕的对宋青书抱了抱拳:“大帅,还去施掌柜那吗?”
“让施天福马上准备大批的黄连!呃……”
思考了下,宋青书又是咬着牙说道:“还有让他给我准备一批发霉的面条,馒头,没有就硬生生放发霉它!派个人马上去传信!”
“来人,备马!本帅要去城东季家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黑死神
骑着马向外的狂奔中,冷不丁嗡的几声钟声传入宋青书耳朵了,忽然勒马停住,扭头看到个巨大的十字架立在层层叠叠的房子后头,宋青书忽然一拍脑袋,扭头又是招了招手。
“先去接汤若望神父!”
跟着宋青书水涨船高,在代县传教传的很顺利,如今已经建起个大教堂的汤若望在宋青书来时候正领着信徒们诵经,冷不防宋青书拽着他就走,急得这洋和尚嗷嗷直叫。
季家庄也是在滹沱河边一片相当肥沃的滩涂上,经二百多年兼并,这儿九层土地全都属于季家的,有数十倾,庄子里的人十之**也是给季家耕田的佃户,在大大小小一百来家豪强中,季家算得上顶尖的了。
然而宋青书来时候,这季家可不太好,一条条的白布从村头挂到村尾,到处都能听到嘤嘤的哭声,人人披麻戴孝。
“哦,宋教友,莫非是要神父我给什么人做弥撒吗?”被一路土匪抢人办夹过来,看着这一幕,汤若望用他怪声怪调的翻译腔疑惑的问道。
左右张望着面色更加阴冷,宋青书则是哼哼一声,没有回答。
这季家的大院也不小,一见是保护代县的豪强头领宋青书来了,门口的仆从赶紧大声的通报着,一面走一面还给宋青书急促的解释着。
“前几天我家老爷急感风寒,昨晚上就去了,今天才刚刚发丧,还没来得及给大帅您发请柬,多多包涵!”
话还没说完,灵堂已经到了,听这里头剧烈的咳嗽声,宋青书也是禁不住发颤了下,忽然停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把李裹儿给他绣的手帕拿出来撤成了三条,递给了汤若望周遇吉,同时向后面卫士吩咐着:“汝等就等在这里,没有命令绝不可以进来!”
“是,大帅!”
整齐的答应声中,宋青书把手帕死死包住了自己的口鼻,在后脑系上,不明所以之下,周遇吉以为是汤若望洋教的规矩,汤若望以为是本地发丧的规矩,俩人也没啥废话,学着宋青书的模样把鼻子嘴包了个掩饰,一行人这才进了灵堂。
还真是人生如梦,三天前这季胖子还生龙活虎跟自己搭话,如今直挺挺躺在棺材里里了,这还没过头七入殓,棺材是打开的,看得出用了些妆,虽然死了,季胖子脸色看上去还不错,灵堂前,他家大儿子季小胖子领着几个兄弟,内眷在那儿哭,火盆里噼噼啪啪的烧着纸。
“大帅不愧是家父生前的挚交,小侄代家父多谢大帅后恩!”看宋青书第一个赶过来,这季小胖子还真是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上来就要抱腿,平时忍着恶心道行,这时候宋青书可不敢让他蹭一身鼻涕,上去一脚就把他踹到一旁去了,同时直接对周遇吉比了比手。
“挑开季天利的衣服!”
“你们要干什么?”整个灵堂一片惊叫,季家几个兄弟顿时不干了,上来就要阻拦,眼看这股劲,划拉的声响中,十二个乞活军亲卫齐齐的拔刀而出,一片刀光吓得灵堂里女人惊叫个不停,季家几个后生亦是踉跄的退了两步,尤其是季家老二,干脆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旋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都出去!”
阴着脸闷声呵斥着,把十来个护卫又都赶了回去,宋青书这才好不容易挤出点好脸色。
“季员外死的实在是太过突然,有人举报说有人下毒毒害了季员外,本帅这才赶过来探查一下!”
“好哇,咳咳咳,我说父亲怎么死的这么突然,肯定是老大你图财害命,图谋咱季家的家产!”
连咳嗽都顾不上了,季老二弹簧一般蹦了起来,一句话,听的那季小胖子当即也是脑门青筋暴起,公鸡中的战斗机那般脖子上毛都竖起来了,也是咬牙切齿的叫骂起来。
“放屁,父亲生前都把我立为咱季家管事了!我怎么能害父亲,倒是老二你,父亲的病说不定就是你故意传染给他的,你才是害命凶手!”
转眼间灵堂又是打成一锅粥,为了争个家产,兄弟几个脸红脖子粗,活像一群斗鸡,听的宋青书直摇头,也不管这几个不孝子了,直接挥手让周遇吉上前,刀挑开季胖子的寿衣,暴露那尸体身,一胸脯触目惊心的溃疡,疙瘩顿时显露出来。
没等周遇吉恶心的退开,洋和尚汤若望先是腿儿一软坐在了地上,口中还叫出一句洋文来。
“布莱克逮死!”
这下宋青书的心也是完全沉了下去。
真他娘的是黑死病啊!
这玩意简直可以称作黑死神!欧洲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的人口因为黑死病爆发而被夺去,从十四世纪开始一直到宋青书的年代,黑死病剥夺可了将近两亿人口的姓名,不少史料记载,明末剧烈的大衰弱,也是与黑死病脱不开干系,李自成进攻北京时候,就是因为三十万京营鼠疫大规模流行,才让他几乎兵不血刃拿下京师,而大顺军如此轻易溃败于清军之手,转眼丢了江山,也是由于鼠疫随着大顺军撤退而在北方剧烈蔓延,据说因为十来年的瘟疫,明末人口从两亿锐减到两千万左右。
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再也没心思待着了,拉着失魂落魄的汤若望还有一头雾水的周遇吉,宋青书转身就走,多待一分钟,多一分被传染的可能啊!
可要走还走不了了,没吵出个所以然,看宋青书要走,季家几兄弟又是赶忙拦住了路。
“大帅,究竟如何?家父是不是被老大害死的?”
这季老二脸上都有些发黑了,居然还惦记那点家财,宋青书看的也是够可悲的,一面赶紧快步退开,一面伸手指着这季家几兄弟嚷道。
“你们家这是已经遭了瘟疫了,你,可以准备后事了,如果不想一家死绝!就赶紧埋了尸体,把患病的人全都隔离开,庄子彻底消毒,言尽于此,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眼看着宋青书一熘烟走没影了,季家几个兄弟内眷面面相觑,好一会,压抑不住,这季老二再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划拉一下,十多人像避瘟神一样全闪到一边去,这会儿也不争了,季小胖子嗷唠一嗓子:“来人,赶紧把二爷带下去,关,关,关起来!”
“就是就是!”刚刚还帮着老二的几个兄弟一起点起了脑袋。
…………
城南大营的形式也不容乐观,宋青书刚回来,孙传庭就已经满面焦躁的迎了过来。
“大帅,大事不好!”
帐篷的铺位上,几个人全身发黑,僵硬的死道在床上,剩下几个亦是剧烈的咳嗽着,眼看这一幕,宋青书心都快玄到了嗓子眼了,越是人口集中的地方,越是容易爆发传染病,这一场瘟疫足可以摧毁他整个乞活军!
“尸体马上拉出去,烧了!这几个患病的全部隔离起来!全军监控,一旦有患病的立马隔离!”
“遵命!”
敌人不可怕,可是这满脸创伤,死的跟恶鬼一样,就连周遇吉这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都得慌,大声答应一句,赶紧奔了出去,可眼看着宋青书转身也要出去,忽然一个患病的小卒子勐地抱住了他的腿。
“大帅救命啊!小的还有六十老母要赡养,不能死啊!”
刚要赶紧抽出腿,看了他一眼宋青书忽然惊愕的勐地拎起他衣领子来。
“你是那天丢粮食的几个人之一,那些麦子你们扔哪儿了?”
“回,回大帅,小的们看,看麦子可惜,分,分了拿回家了!”
“混账东西!你们不单自己找死!还他娘的害了你们爹妈乡亲,来人,马上查清当日那三十个人家里,要快,不然屯田庄子也要爆发瘟疫了!”
暴怒的把那人直接给甩了开,宋青书冲出帐篷就咆哮起来,听的帐篷里几个患病的小卒子懊悔的嚎啕大哭。
幸好发现的找,火枪队,轻兵刀手中也就五十来人患上了黑死病,三十三个是那天扔粮食的,剩下的则是他们同帐篷队友,匆匆忙处理完自己军队,吩咐大军立马撤退开隔离之后,宋青书又是急急匆匆想回代县城,让曹三喜,施天福他们马上准备抢购黄连,黄柏等药品,应对即将到来的大瘟疫。
可没等出去,又被孙传庭拉住了。
“孙先生,十万火急啊!”
“大帅请跟我走片刻,片刻就行!”
惊愕的跟着孙传庭拐到了军营的哨塔上,迷惑不解的顺着他手指望过去,一刹那,宋青书亦是惊呆了。
那四万多俘虏被单独圈在了一个由壕沟,鹿寨困起来的战俘营内,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剧烈咳嗽的病患,狼藉的尸骸倒伏了一地,整个场面犹如地狱一般的恐怖可憎,看的宋青书都是眩晕的晃了晃。
“事情发生多久了?”
“五天,刚开始仅仅几个人,可旋即就蔓延开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次,孙传庭沉重的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救疫
一盏孤灯摇曳着,十来个人坐在大帐篷里,却如同一群死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发一言,死寂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宋青书暴怒的敲着桌子。
“你们都是我乞活军的栋梁!大难临头,你们就一点说法都没有吗?”
“汤神父,据我所知三百多年前你们欧罗巴爆发了一次无比大规模的黑死病,然后黑死病陆陆续续还不断爆发,这么多年,你们都是用什么办法对抗的?”
“向,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孽……”
鼠疫在欧洲造成的恐惧已经深入人心,今天看了一眼,汤若望居然被吓崩溃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听着宋青书的话也是磕磕巴巴,听的宋青书却是差不点没喷出来。
像上帝忏悔有用的话,也不至于死了欧洲快一半的人口了,已经无力吐槽了,宋青书干脆扭头看向孙传庭,这一会,孙先生却也是没辙了。
“大帅,孙某不是大夫,学的不是祝由科,鼓楼倒是有位张大夫……”
得,这话也白说,今个宋青书可看到了,那张神医自己个都没几天好活了。
至于刘宗敏,周遇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让他们打仗一个个不怕死,看不到摸不到的病魔砍也砍不死,他们也是无计可施。
最寄以厚望的汤若望都完蛋了,看着一群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家伙,宋青书最后都是无奈的一挥手。
“都他娘的滚蛋!”
真是如蒙大赦,一帮白眼狼撒腿儿就跑,连赵胜这货都没留下,只有孙传庭还担忧的询问道。
“大帅,要不要拜拜药王,送送瘟神?”
“再说吧,让我想一想。”
看着宋青书苦恼的敲着自己脑袋,孙传庭亦是无奈的出了去。
…………
第二天,熬了一个晚上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前世在网上看到那些黑死病信息,宋青书熬的双眼通红如同兔子一般,一大早晨就把那些将领文书全都给豁弄了起来。
隔离昨天已经做了,在城南大营五百多米外又修了个小点营地,早晨清点人数,又发现了两个患病的,也一并送去,屯田庄今个也来回报,那三十三个军士的家属都找到了,患病的多达一半多,还感染了不少了邻居,这些人中午也被全送到代县,隔离开来。
一上午时间也彻底不训练了,刚刚结束秋收,可以烧的麦秆高粱秆子全军收集了一大堆,十几个泥砌成的大锅不断冒着热气,五十多个洗澡间也被临时搭起来,那些大兵全被塞进去,不洗够二十分钟不允许出来。
而且这些大兵还多出了项福利,宋青书肉疼的拿出了一千多块香皂,供给全军使用,要知道这玩意在太原都卖到二两银子一块了,不过记忆中,黑死病大规模消弭,正是工业革命后,并不是抗生素的功劳,而是肥皂作为工业革命的一种产品,迅速推广到了普通人家,洗澡勤了,寄生虫少了,这才抑制住病魔传染。
只不过听着洗澡堂子里大兵们新奇的玩着捡肥皂游戏,浪费的泡沫飞的到处都是,宋青书只能扭着头哆嗦的视而不见了。
上一次宋青书曾经在全军提倡过一次剪头,不过响应的还真不多,毕竟留长发已经是华夏传统,清军就是因为剃发留辫,激起了为数不少的起义反抗,可这一次就没得商量了,三十多个业余理发师一起操剪刀,一个个大兵脑袋剪的跟狗啃的似得,减下来的头发也直接烧了。
另一头,乞活军的衣服也是来了次前所未有的大消毒,借助当年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苏军的办法,宋青书命人挖了一个个小坑,里头埋着烧洗澡水没灭的碳灰,衣服放在烟里熏一会,各种虱子跳蚤相继爬了出来,被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兵士直接拍死一大片。
鼠疫虽然是老鼠身上的病菌,但多数通过虱子,跳蚤之类吸血虫叫交叉传染,要想隔绝病菌,就要保持好卫生。
这一天下来,汇聚在这里八千多乞活将士都先换了个人似得,小黑人变小白人,顶着一头狗啃的头发,相互之间又别扭,又新奇。
这年头商人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大晚上,十几车黄连就推进了军营,刚刚熬完洗澡水的大锅又冒出了那股子难闻的中药味道,弥漫了整个军营。
抗生素发明之前,宋青书记忆里,似乎只有黄连素作为中药内最强的抗菌素号称包治百病,尽管闻着那味道就头皮发麻,不过宋青书还是昂头带头灌下去一大碗,这天晚上乞活军倒是难得省了粮食,各个喝的舌根发麻,根本吃不下东西。
折腾到大晚上,可算折腾到尾声了,除了小萝卜带领的灭鼠巡逻队还在四处捕杀军营附近的老鼠,基本上,乞活军大部分都躺倒自己营房里揉着肚子挺尸了,看着军需官还在晾着黄连,宋青书也是松了口气的坐在地上。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没等休息多久,外面一阵阵兵器摩擦声,听的宋青书忽然寒毛都树了起来,勐地摸出枪,一个激灵就奔了出来。
帐篷附近,周遇吉也是秃着个脑门脑袋一晃一晃的打着瞌睡,一见宋青书奔出来差不点没摔个跟头,赶忙制止了他的行礼,宋青书招了招手,百多个亲兵立马相互踹起来,拔出了家伙。
经过一次兵变,宋青书可是分外的敏感,带着人一路摸出来,就看见上千名乞活军也不知道那部分的,扯着夜色抱着一捆捆东西,不知道汇聚像何处。
不动声色摸着黑,一路跟过去,这些大兵却是把柴火都堆到了战俘营外的栅栏边,眼看着都堆起了一座小山,看的宋青书后背寒毛都立起来了,眼看着火把被点起来,宋青书恼火的现身出黑暗,大声的怒吼着。
“汝等要干什么?”
“大帅!”
看到宋青书冷不丁出来,那些军士差不点没吓死,尤其是带队的军官,居然是李铁柱还有赵六子,俩家伙更是哆嗦的直接跪在地上。
“大帅,不关末将的事儿啊!”
“大帅,是末将指示,您要罚,就罚末将吧!”
俩人来说法,看的宋青书倒是乐了,刚怒极而笑的要讽刺两句,冷不防孙传庭又冒出来了,满头大汗的迎了上去。
“大帅,这事儿是孙某指示,与两位将军无关,并且就算大帅您出来阻拦,今晚这把火我也要烧!就算大帅今天做了这么多,这里头也是个疫病之源!早晚不止要祸乱到全军,更会霍乱全城!”
“那可是四万多条人名啊!”
“苍天在上,一切罪孽由我孙某承担,孙某不得好死,死后直下十八层地狱!”
看着这孙传庭坚韧的脸庞,宋青书心头顿时一阵发寒,什么叫杀伐果断,他现在算是知道个透彻了,根本是拿人命不当人命!不过也难怪孙传庭能劝动李铁柱,赵六子他们出兵,这事儿也是为了乞活军全军下的黑手。
昨天,就这问题孙传庭没有回答,原来他也是计划好了,不过也难怪,四万多带病患者就仿佛四万多个定时炸弹,一旦爆发出来,整个代县就完了!而且他们还似敌非友,这个问题棘手到宋青书回避了整整一整天,到头来,还是回避不了。
可饶是如此,烧死四万多人,宋青书良心那道坎还是过不去,阴沉的看着几个人许久,宋青书终于疲惫的摆了摆手。
“给我点时间,先下去!”
“大帅!”
“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
看着宋青书喃喃的摇着头,始终这一句话,孙传庭终究无奈的叹息一声,抱拳一鞠躬深深拜下,转头向军营走去,两个将领也是如蒙大赦一挥手,战战兢兢的私自行动乞军士都是飞快的退走而去,转眼间,就剩下一大堆柴火。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时候,关闭了六天多的战俘营终于被打开,一大队脸上身上全都蒙着白布的乞活军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进去,抬起那些死倒的尸体飞快又是冲了出去,一把大火在城南熊熊燃烧了起来,昨晚的柴火到底用了上,在那些俘虏愤怒的吼叫中,把患病而死的躯体化作一片灰烬。
接着,那些患病的也都是被带了出来,这时候可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不少父母妻子重病的直接被拎了出去,不少人哭喊着跟了出去,却被直接一脚踹了回来。
“大帅,何苦?咱们的粮食也不多,这么直接抢人,那些百姓更是怀恨在心,将来甚至会反咬一口。”看着那些饥民仇恨的目光,孙传庭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听的宋青书也跟着叹了口气。
“孙先生,我想问你,你觉得是这片山川土地是咱们华夏,还是如你我,他们,这些生活在土地上的人,构成了咱们华夏?”
“要是民都没有了,要地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孙传庭禁不住惊愕的愣在那里,这个焦躁的大明末世,从皇帝到下层督府官吏,胸中都是一片杀气,却不思量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宋青书这个民本思想,虽然不新鲜,可是做出来,却是无比的艰难。
想着,正好一阵阵哭声传入了耳中,居然是那天那个拦着乞活骑兵前面那个壮汉也被拖了出来,两米多的壮汉此时竟然也被折磨的拖了形,嘴角还残留着黑血,而一个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死活不让把他带走。
受到触动,头一次,孙传庭无比平和的走了上去,居然是撤下了面巾,也不嫌脏的环抱住了那个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
“相信我们,相信大帅!一定能治好你爹的病的,好吗!”
看着孙传庭能有这么个变化,宋青书惊讶之余,亦是露出了个温暖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