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神奇的矮子
盐和铁可是要命的大事儿,看白毛女就知道,铁也差不多,干活的农具,到防卫用的刀枪,还有宋青书梦寐以求的火铳,以前在西安城时候,这些拿银子买就行了,可是如今,逃难让宋青书不仅丢了城里的财源,更大损失则是丢了那些好不容易搭上的商业线。
盐还算容易点,这年头私盐贩子横行,陕西虽然管的严一点,而且山西为了防寇,实行对陕西禁运,不过这儿距离汉中不远,心痛的把从太监那儿收刮来的财物拿出去二百两左右拿出去,不论疤脸还是邢老倌都很容易联络上私盐贩子。
铁则是头疼的多了,以前是利用渠家那马车行的门路从榆林镇买的官铁私卖,现在渠家是不敢再联系了。施天福也是一条门路,临走之前宋青书一定要把香皂配方送给施天福,为的是彼此留个好念想,日后也好相见,不过在秦世子之争尘埃落定之前,他也是不敢联系的,至于其他认识的一些小商人就更加不靠谱了,所以铁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时候刘宗敏倒是又给宋青书提了个建议,刘宗敏学徒的铁匠村可是世世代代都靠打铁为生的匠户,生活里少不了找矿,所以匠户村倒是认识几个探矿的,商洛山估计也有铁,如果宋青书愿意花钱,他倒是可以帮忙联络。
还有少半个月伏牛山上的土豆就可以收获了,农具还差快一千把的缺口,疤脸这货都要把刀剑融了打农具了,宋青书这时候就算再不舍得,该花不还是得花?又是肉疼的在存银中拿出五十两交给刘宗敏,反正这货也不愿意打锄头,牵了匹马刘宗敏就奔出了山。
大约过了三天,刘宗敏还真领回来了一个。
头戴书生巾,手里还拿着根算命的长幡,上书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口气还挺狂妄的,可这探矿先生的模样实在是不敢恭维,大饼子脸说的就是他,蒜鼻头满脸麻子跟饼上的芝麻似得,身高居然比小萝卜都矮,不过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倒是显得老奸巨猾的。
这模样可和自己印象中的找矿工程师差远了,看着这货神气的昂这脑袋看着自己下巴壳,宋青书足足绕着他走了三圈,这才扯着刘宗敏到了一旁,小声嘀咕着:“我说,这家伙靠谱吗?”
大眼睛一翻翻,刘宗敏瓮声瓮气的哼哼道:“你不说要个便宜的吗?这货就要十两银子,其他都要三十两!”
宋青书听的直翻白眼,还真是便宜没好货啊!
可就在这时候,那矮子居然傲慢的在大厅里叫嚷了起来:“莫非寨主瞧不起我宋某?哼哼,若不是我宋某科举落魄,无钱回乡,你这区区十两还请不动我宋某人呢!”
“哎,世人皆是以貌取人之徒,这么样吧,我为你算上一卦,如不灵验,宋某我转身就走!”
这个矮子居然也姓宋,穿越快两年,同姓者宋青书还就见过这一个,弄得他挺惊奇的,虽然算卦和找矿是两回事,不过看这矮子如此信心满满,宋青书也没推迟,干脆摆手做了个请字,旋即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伸手搭在了桌面上,等候他来算。
矮的确是种难以言语的痛,宋青书一屁股就坐好了,这宋矮子却是跳着高才蹦上了对面的椅子,一伸手还够不到宋青书的手,这货倒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指使刘宗敏叫道:“没个眼力见,还不赶紧给先生我拿个垫子!”
刘宗敏顿时气的大嘴一咧,可人是他带来,宋青书眼睛瞄过去,刘宗敏不得不气的唿唿直喘,把小萝卜常用的那个垫子给他找了来,这回可算是够到宋青书的手了,这货还舒服的扭了扭屁股,方才开口询问道。
“想算什么?”
“就算算我从哪儿来吧。”宋青书随便想了个,他是真没太把看相放在眼里,因为前世他见识过这些看相的什么嘴脸,那年他姥爷病重,就找个看相的算算,能不能熬过端午,结果本地有名的看相的收了五百块钱,装模作样的舞弄半天,最后才给出个结论,端午是个坎,要么就在这之前跟着屈大夫走了,要么撑过去,还能多活一阵,能活多少时间看福报。
咋一听,还挺有道理的,可回到家宋青书一家才反过来味来,这不屁话吗?还是要么活过端午,要么就活不过,他也没算出个子丑寅卯来。
也听出宋青书的轻慢之意,这矮子可有点火了,一言不吭抓着宋青书手掌就研究起命纹来,可刚开始他还风轻云淡,旋即脸色却是变得凝重,最后,脑门上汗珠子都冒了出来,足足看了快三分钟,这矮子居然直接从椅子上蹦了出来,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去。
“哎,算出个什么来了啊?你咋就走了?”人可是刘宗敏带来的,看他屁都不放一个就要风紧扯唿,老刘的面子可挂不住了,在后头瓮声瓮气的嚷嚷着,还把这矮子的道儿给堵了上,这货人高马大的,门一下子挡的死死,绕了两下看绕不过去,这矮子方才无奈的转过身来。
“先生我的确才疏学浅了,从手相上看,寨主你就不应该是此世之人,也不用该出于此地,将来的前程更是不可预测,我宋某算卦不下十年了,算过之人不下千人,这等命数却是前所未见,宋某认栽,告辞!”
这一番话听的宋青书却是差不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这货算的也太他娘的准了吧?就在刘宗敏大叫着江湖骗子想削这个宋矮子一顿时候,宋青书赶忙连滚带爬两步从后头制止住,旋即抱拳对他做了个揖。
“先生学富五车,小寨寻矿一事儿,还望先生多多帮忙,采薇,命人上酒菜!”
估计这矮子真有点落魄,一桌子饭菜摆下来,闻着饭香味嚷嚷着要走的这货也迈不动道了,直接被宋青书拽到了饭桌子上,甩开腮帮子就开始塞了起来。
这位姓宋的算命先生倒还真是个识眼色的妙人,虽然从宋青书的反应上来看,他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可他居然就是耐着好奇心一句都没问,晚上除了吃饭啥都没多说,而且第二天一大早,就催促着宋青书还有刘宗敏跟着他上山探矿了。
这商洛山层层叠叠,这年代根本没有开发出来,根本连条道都没有,只有几条小径,上了山,这宋矮子的工作手法倒是让宋青书放心多了,他是像后世地质勘探队一样到处捡石头,然后研究,时不时还挖个坑,可这一手看在刘宗敏眼里可是太不专业了,这货一道上就直嘟囔找了个骗子,连个跳大神都不会,还有找矿的风水师手里拿着的罗盘他也没有。
又是找了两天多,都十一月中旬了,可算这宋先生拿着一块红色的石头过来找宋青书了。
“这山底五十丈的地方往下挖,必有铁矿!”
可算找到了铁矿,按理来说是件高兴事儿,可宋青书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茫茫山里,要建个矿得多不容易?这儿距离伏牛山还至少有二十多里山路,就算挖出来的矿,运回山里冶炼也是个头疼事,这马上要用到铁的冬收,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心里虽然无奈,面儿上宋青书却没表露出来,在当地做下记号之后,带着几人回了山寨又是摆了顿酒宴,把说好的十两佣金加到了一百两,这才送这矮子出了山门。
牵着来时候的毛驴,腰里揣着块沉甸甸的金裸子,这算命宋先生的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临走之前还跟着宋青书抱了抱拳。
“宋寨主,虽然某算不清你的命数,可还是能算到点别的,这一道从商南县过来,沿途的村庄虽然旺盛,可是天数昏暗,贸然冒头的兴旺定然如暖冬之草,虽然一时蓬勃而长,可是终究会被严寒摧残,这商南当有刀兵之险,还望寨主早做防范!”
“还有,无后之人或许能帮到寨主解燃眉之急!言尽于此,宋某告辞!”
这人长得丑且不起眼,不过还是挺神奇的,本来对疤脸扩张出去的殖民村落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这下听这矮子一说,宋青书更有些担忧了,忧虑的目送这矮子骑着驴晃悠过山梁,马上走的要看不到时候,宋青书忽然又是一个激灵。
矮,丑,会算,这三个条件汇聚到一起,好像真有一号人物能对应得上,想着,宋青书赶忙一声招唿:“喂,先生,名号可是宋献策?”
对面的算命先生明显惊愕了下,旋即却是回头对着宋青书抱了抱拳,接着,他的身影就走没影了。
这货可不是一般人,提出李自成称帝口号,十八子当主神器的就是他,并且此人虽然面丑身矮,不过却很具有才华,或者说煽动力,李自成建国也有一小半功劳归于他,如今倒是又见到个史名人,想来自己多给了九十两还真不算亏。
回到了聚义厅,宋青书还满脑袋复杂,想的都是宋献策预言的事儿,这功夫,小萝卜这货又找来了。
这厮其实自尊心挺强的,第一次见宋献策,非要和人比比个头,结果还是矮了人半个巴掌,就伤自尊了,宋献策在这两天,他都躲着没露面,今个也是在外头探头探脑张望了好一会,看的宋青书好笑的在里头嚷嚷道:“进来吧,人家都走了!”
小萝卜是可算轻松了点,却故意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大大咧咧逛了进来,左右看了几眼宋献策真滚蛋了,这才笑嘻嘻对宋青书一抱拳:“掌柜的,那个追杀咱们的秦王府死太监说是要见您!”
现在正一脑袋愁事儿呢,宋青书张口就给否了,可打发小萝卜没等走出门呢,他忽然又是灵光一现。
刚刚宋献策不是说无后之人可以帮到自己解决燃眉之急吗?无后之人,不就是太监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太监挺有用啊
什么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前两天奉命追杀,这太监那可是意气风发啊!头上乌纱帽戴着,身上紫金梁披着,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可如今,衣服也破了,帽子也丢了,被狠狠一顿打现在伤都没好,一走道嘴角还直抽冷气,对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家伙,宋青书身边人可是恨得牙根直痒痒,回了山寨直接拿链子当狗一样锁在了马棚里,如今这货身上还一股马粪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那味道,熏得宋青书都是郁闷的直捂鼻子,小萝卜也是捏着鼻子,把这死太监往地上一摔,就赶紧躲到一旁,一个踉跄,这货干脆趴地上去了。
后世影视作品里,太监可都不是好东西,这一世,人们提到太监更是不是骂两句,就是往地下吐口唾沫,宋青书更是被这货一顿好打,更是没好气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哼哼着说道。
“你要见我,干嘛?”
这几天吃的不是食堂扔出来的剩饭,就是跟着马啃草了,这太监也真是被坑的奄奄一息了,尖锐的声音都低了几分,那几天颐指气使的倨傲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怜兮兮的往地下一磕头,说出的话却是令宋青书眼睛瞪得熘圆。
“听说大爷您最近缺铁,小的知道哪儿能找到铁!”
…………
轰隆一声巨响,伏牛山仅剩不多的火药又没了一半多,不过效果也是,出众的,就在伏牛山后山不远的山梁处,硬生生蹦出了一个山洞来,疤脸,刘宗敏几个全都来了,看着那直往外冒黑灰的洞啧啧称奇。
一个跟过来的老生产队长更是狠劲一拍脑袋:“哎呦,早听说商南这儿有个大铁矿,居然就在咱们寨子边上!”
“就是这里了!”站着都打晃,那死太监虚弱的往里一笔画手,刘宗敏这货跟着就想进去,宋青书赶忙一把扯住他,旋即对一旁吩咐道:“赶只老鼠进去!”
乡下山间最不缺的就是耗子了,不到片刻就有人抓来,尾巴上捆了跟结实的麻绳扔进去,过了几分钟宋青书又让人把耗子拉出来,不过此时这活蹦乱跳的耗子已经口吐白沫的挂掉了。
这洞密封了十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通气孔,憋了这么久的毒气,冒冒失失进去不死才怪,看着耗子死的惨,刘宗敏都直咂舌,宋青书则是又不紧不慢的挥了挥手:“去把炼铁的鼓风机拿来,给我往里吹!”
十几个铁匠学徒抱来了五个牛皮做的大吹风,顶着洞口就是唿唿一阵灌,吹了快一个时辰,又扔了个大耗子进去,这回那耗子可算活蹦乱跳的,快被拖回来时候还把尾巴上麻绳咬断了,一熘烟跑没在了洞中,看的心头大定,宋青书这才往里一挥手。
“点上火把,走!”
这可是老矿洞了,里头还能看到炼铁的炉子还有扔地下已经腐化了的煤炭木头,挺恐怖的是墙角边还有几个骷髅,洞子往里也不知道打了多深,不过就在门口处不远,却是堆着一堆又一堆的箱子,疤脸拿着他的大枪往最外头的箱子一插,再勐地撬开,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几人用火把探照过去,练好的钢锭堆满了箱子。
这里头箱子不下几百口,一口箱子大约五十斤,算一算至少有几万斤的钢锭铁料,这别说一千把锄头铁锹,几万把都能打出来了,喜得刘宗敏这货嘴咧开老大,疤脸亦是兴奋的到处看看,宋青书自己,则是松了老大一口气。
还真是侥幸。
这个铁矿是万时候开的铁矿,都说这位万爷是昏君,三十多年不临朝,而且肆意向地方收刮财货,被朝野上下骂的跟桀纣再生似得。可实际上,宋青书倒是认为,这位万爷很精明,他收敛的方式是向各地派发矿监,一面征收商税,一面挖掘矿产创造商业价值。
经了二百多年发展,大明朝的工商业已经相当完善了,在江南更是出现了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万皇帝有魄力,是从地主阶层的碗里拿奶酪,而不是把摊派压在已经不堪重负的底层老百姓身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激起了士大夫的强烈反弹,把万骂成了大昏君。
相反,如今被士大夫称赞为明君的当今圣上崇祯皇帝,辽饷,剿饷可都是摊派在了已经趋向崩溃的最底层小农身上,压在人数占据大明帝国超过百分十九十五,占据财富却不到帝国财富十分之一的自耕农佃户身上。崇祯皇帝太注重朝臣评议了,丝毫不敢压制整个士大夫阶层,仅仅是借着党争挑起士大夫内讧,而把政局推向更加混乱。
他要是有他爷爷万皇帝一半的眼光,也不至于弄个匪越剿越多,不断把百姓推到反贼一面,举国皆从贼,最后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动了士大夫阶层的奶酪,万皇帝死后他派下来的矿监矿税立马倒闭了一多半,这个铁矿也是在士大夫反扑下被关闭。不过继任的泰昌皇帝实在没有皇帝命,苦熬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当上皇帝即位不到一个月就死了,而天启皇帝年幼,宫廷全服心思都是放在了明末三大案中的红丸案与移宫案上,把管理这个矿场的宦官孙大安遗忘在了陕西,弄得这倒霉的老太监不得不跻身秦王府孤独终老。
被宋青书逮到的这个宦官叫焦玉林,好巧不巧,他是那个孙大安的义子,孙大安一个太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子嗣,临死之前就把这个矿场地图还有他私藏的几万斤铁传给了这位焦公公,要知道钢铁市价一斤一份五厘,这数万斤钢锭精铁倒腾出去,也能有快到万两的巨额财富。
不过如今这焦公公命都要保不住了,是要钱有什么用,能有一丝活命的,他就赶紧把铁矿的事儿吐出来,倒是便宜了宋青书。
眼看着疤脸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还在挨个箱子看,宋青书干脆无奈的一拍大腿:“还看什么,都咱的,拉回去啊!”
真是恍然大悟,刘宗敏几个立马拖着箱子往外走,宋青书自己也是咬牙抱了一个,一行人先搬了二十箱子出了矿坑,宋青书又让人用山藤,还有树枝之类给矿坑遮蔽了起来,这消息绝不能走喽,万一传到外面,估计第一个动手过来抢的就是官府。
心满意足的领着几个心腹把铁搬到了三轮车上,宋青书刚想吆喝牲口去拉,冷不防衣袖却是被人拉了拉,惊愕的一回头,却见那焦公公无比悲催的拽着自己衣袖,有气无力的嘀咕道。
“大爷,能不能赏点饭吃?”
…………
铁锭钢锭搬运回去,立马就被拉到了傻子沟后头那个煤矿子旁边,跟刘宗敏学徒的那些铁匠们热火朝天的扔到炉子里,开始紧张的打造农具,又把铸铁给了刘宗敏几箱,他则是回去接着打火铳,不过这一次左轮火枪宋青书觉得数量暂时够了,让他打的单发的远程燧发枪,以他的技术,估计这个月又能有了两把新的。
至于那焦太监,也算是献宝有功,宋青书暂时不想杀他了,还赏给他一顿好吃食,平日里都不屑一顾的白面馒头,如今在这死太监眼里就跟山珍海味一般,一口馒头还没咽下去呢,抢着又喝了口粥,把嘴里塞的满满的都是蒸地瓜梗咸菜,难得看到这帮太监也有食人间烟火的一幕,在一旁,宋青书亦是看的凑趣。
不过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的宋青书又是勐地揪住了那太监的衣袖,惊异的问道:“你见过宋献策了?就是那个算命先生,特别矮的一个?”
“见过了。”赶忙把嘴里的馒头强咽下去,噎的直翻白眼,又是一口粥塞下去这才缓过来气,那焦太监忙不迭的答道:“那天他来牵驴,看到了杂家的衣帽,丢给杂家个馒头,然后告诉杂家大爷您缺铁料。”
听焦太监这么一解释,宋青书忍不住哑然失笑,看来这个宋献策,凭借的可不止是装神弄鬼,他有些惊人的远见,早知道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好了。
…………
连续赶工了十来天,空缺的农具可算是备齐了,赶巧迟了快两个月的今冬第一场小雪亦是飘飘洋洋落下,把整个商洛山地蒙上了浅浅一层的白色,还艰难撑着的地瓜秧苗与土豆秧苗立马冻死了一大气。
再也不敢拖了,宋青书直接下令全寨子的男女老少都出动,开始刨土豆子!
一大清晨,但见三千多男女老幼冒着还没停的小雪一起上阵,山顶上到处都能听到生产队长还有妇女主任的吆喝声,前头的小孩子跑着拉开了蒙了好几个月的杂草地衣,随后拿着崭新锄头的壮年就拼命刨起有些硬的土地来,随着一镐头一镐头下去,红色的地瓜,黄唿唿的土豆立马被翻得到处都是,已经知道这是救命的粮食了,后头跟着的妇女老幼也顾不得全是泥巴,直接上手就去抓,打掉灰土之后,又放到手推车中。
还真是到处都是一片红火场面,一个个汉子干的三伏天愣是汗流浃背,打着赤膊推着独轮车迅速将打下来的地瓜土豆子运送回山寨的地窖中,加以储备。
随手从过去的车子里拎出一个,毕竟是冬天生长的,气温滋养不足,土豆小的就比乒乓球大了一圈,地瓜也是瘦的可以,看的洋和尚汤若望直摇头,又是那口熟练的南京官话,跟宋青书说道。
“我的领主小兄弟,如果您明年还想在这个寒冷的时间种植粮食,今年就把大的果实都挑出来用来育苗,上帝啊,要吃这么小的土豆,想想就头疼!”
洋和尚这话倒是提醒了宋青书,优选育苗啊!感激的对洋和尚道谢一声,宋青书叫过小萝卜,吩咐他和采薇就去办了,上一次两个生产队内斗,给宋青书提了个醒,像经营酒楼那样,宋青书还是让采薇帮自己整理事物,然后把自己的处置布置下去,倒是形成了个小官府的效应,所以这事儿得他们去办。
汤若望还不放心,跟着小萝卜也一起去挑拣起来,没了他,宋青书倒也没心思继续巡视,干脆一屁股坐在最高的山田上,向下眺望了过去。
这已经一个多月了,张献忠却依旧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如疤脸所说,真出了什么事吧?
疤脸提醒一会,宋献策又提醒自己一回,最近这几天,宋青书老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压的他心里沉甸甸的,又是坐了好一会,心神不宁的宋青书干脆一个支棱蹦起来,快步向山寨走去,他要去找疤脸,下命令其他的殖民村子也不要管土豆成不成熟了,马上收割,然后带着粮食撤回山寨子。
可是刚到拥挤的寨门附近,却看疤脸兴奋的自己已经钻了出来,没等宋青书开口,他已经有些急促的抢先说了起来。
“你要的道士,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官贼
因为季节原因,伏牛山上的土豆地瓜减产减的很严重,一亩地也就打出了一千五到一千八百斤的收获,果实小的可以,沿着山边还有一熘苞米地,十几亩地也是只打了四五千斤的苞米棒子,这还没去中间的棒子。
还好,伏牛山人多,耕种面积也比傻子沟的大,就算减产减的严重,也收获了差不多一万多石的各种粮食,以这个时代一人一天一到三斤粮的标准,支撑个小半年左右时间估计是够了,额外还有疤脸屯田出去的其他村庄产出,虽然又晚了半个月,减产减的严重,不过快十个村子数千亩土地,加一块怎么也能打个一万多石粮食了吧?
这两天,一百多号战斗喽更是天天被拎到操场上往死了操练,以防不测,疤脸殖民的村落大约收纳了四千多饥民,虽然之前已经讲好了,也是生产队长还有会计记工分,干多少活给多少粮食,可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看到收下来的粮食,这些外来户会不会见财起意?还需要防一手。
这天,留下已经算是立住威的邢老倌还有邢红娘几个看着喽们训练,宋青书领着疤脸还有几个手下则是骑着马又出了山,每个人都是带着沉甸甸的褡裢。
陕西颇有些道教名山,毕竟唐朝时候皇帝尊老子为先祖,扶植道教,距离宋青书近的就有个华山,这一次要拜访的道士据说就是华山下来的,也是在商南县立了个山头,在道士这个圈子里还算是有点小名气。
倒不是宋青书忽然信神了,想要求道士驱驱邪,要说驱邪自己山里还有个洋和尚汤若望,以他和上帝的关系求他好像更加靠谱一点,道士的作用则是另有神奇,要知道,火药就是这帮道士炼丹时候发现的!
疤脸已经不止跑了一次了,明显和这里的小道士混熟了,刚到山门下面,就有两个打柴的就已经熟稔的迎接了过来,帮着把马拴在门口拴马桩上,并且热切的上来行礼。
“见过疤爷,您可又来了!我家师傅可念叨您许久了!新来的山茶都给疤爷您留着,不让我们喝!”
“哈哈,那你家师傅可就留对了,今个算是正主上门,这是我们庄子的西门大官人!”跳下马,随手几个铜钱扔过去,疤脸大笑着往后又是一指。
行走江湖,干的可都是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一方面怕给家人招惹祸端,一方面也怕生活所迫惹是生非而给祖宗蒙羞,所以一般都给自己起个诨号,就像张献忠号八大王,李自成最开始号闯将,后号闯王一样,虽然宋青书这俩都不是太怕,来之前他到还是给自己起了个诨号。
西门大官人!
这年头《水浒传》流传的很广,连《水浒传》的同人版《金瓶梅》也有不少人知道,这诨号可让他被邢红娘和采薇好顿打,不过现在说出来倒也是挺提气的,听着俩小道士恭恭敬敬的喊着西门大官人,宋青书顿时感觉自己逼格提高了一大截,昂这脑袋高高在上的点了点头,这才八字步神气的在手下簇拥下上了山。
道士也不是无欲无求,这个挨着县城不远的秒香山山道两旁,道士们也开垦了几十亩地山田,如今已经被积雪厚厚的盖了一层,山道倒是不长,青石堆砌的三层台阶,不到一百多米,一个不大的小道馆已经映入眼帘,外面跟农家院差不多的土坯墙上堆满了稻草,里头青砖小瓦的三清殿到还算有模有样,最后头还能看到个道士塔高高耸立着,就算这大冬天,也有香火缭绕而起。
观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身上穿着灰色阴阳鱼太极道袍,长长的白色胡须一直留到胸口,看起来就跟电视里得道成真的老神仙一样,举止也是十分优雅,彬彬有礼的请宋青书疤脸两个进了去,先是拜了拜太上老君,然后跟着又去了后院待客室喝了杯茶水。
不过当宋青书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露出了里头那亮晶晶的金子银子还有细软时候,老道长的眼睛却爆发出了与他坚定所不相符的金光,二话不说,又领着宋青书两个去了他的炼丹室。
一路上还在笑着老道长也过不了金银关,可是到了炼丹室后,宋青书的眼睛顿时也跟着直了。
上好的硫磺成口袋成口袋的堆放在仓库中,看那数量不下四十口袋,一口袋一百斤的话,那就是四百斤的上等硫磺,收集这些可是相当费精力的,看来这老道长为了这次交易也是准备了很久,急急匆匆上前,捏起一把成了粉末的硫磺,宋青书忍不住大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好东西啊!”
…………
宋青书在秒香山花银子使钱的时候,商南县乡下这些乡村里,刨土豆掰苞米的收获场面,依旧是火热的进行着,尤其是宋青书回来第一晚上住的那个村子,七老八十的生产队长来回吆喝的嗓子都哑了,几个生产队会计都在仓库前面忙忙碌碌的记录着,其实说是会计,不少人还不识数呢,只能是找会写字的把名字给记录下,然后在名字底下写正字,加一笔就是一工分。
来来往往,不是背着麻袋的,就是推着手推车往回运的,可就在一片喜悦中,靠着镇外头,两个小孩忽然亡了命一般,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声音无比尖锐的高声叫道。
“大事不好了,官狗子们又来了!”
这一下,整个小村都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般,到处尖叫声连成了片,壮年男丁直接扔了农具家伙奔着村后头树林子跑去,年轻女人跑的也不慢,似乎经过很多次,那生产队队长老头子慌张的喊道:“把地窖盖上,藏好,赶紧藏好,大姑娘也藏好,丽丽,说的就是你,快跟你爹跑,不然让官狗子给你抢了就卖青楼了!”
乱糟糟的吼叫中,五六百人的村子一下子跑没了一小半多,可没等静下来呢,村外头的官道上就是一阵雪雾扬起,几十号穿着和张献忠差不多衣服的县里公差凶神恶煞的骑着高头大马狂奔进来,一进村立马跟土匪一样挨家挨户翻腾了起来。
好不容易养的鸡,鸭子被成群的撵出来,还有猪,羊等牲畜也是不能幸免,几十间破屋子几乎家家都能听到陶器打碎的哗啦声音,还有女人们的哭喊声,就在不远的一间屋子里,老生产队长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米缸被一个差役一棒子敲碎了,检查了下有没有夹层,然后疑惑的从里头捡出个土豆子啃了一口,接着哇的吐了出来,晦气的扔到老远。
“哎呦,官爷,这是干什么啊?”差点没哭出来,老生产队长悲催的一熘小跑到了那个穿着捕头衣服,拿着把刀叫叫嚷嚷指挥的混球面前,佝偻着腰悲催的说道:“本村儿都是良民,没窝藏什么江洋大盗,求官爷高抬贵手啊!”
“江洋你大姨夫的大盗。”那个凶神恶煞的捕头上去就是一大耳光,直接把那生产队队长抽翻在地,还晦气的吐了口唾沫。
“老东西!爷爷们这是奉县令大人的命令,下来收税了!知道不,按花名册,你们东华村,要交五十担麦子,补年欠税一百五十担,保甲补二百担!马上给老子搬出来!不然老子烧了你这**子!”
官府威胁要烧掉自己国民的村子,这在明末也算是一绝了,听着这个数量,老生产队长差不点没哭了,跪在地上磕头连连的求饶道:“官爷高抬贵手啊!咱们村是今年才逃难来的,连一季庄稼都没种呢,上哪儿来的这么多麦子,再说,官爷,哪有大冬天收税的啊?”
“老子管你是不是逃难来的,这儿东华村欠税这么多,你们就得给官爷我交!冬天收?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老子说啥时候收就啥时候收!我看老家伙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来人,拿鞭子,抽死这个刁民!”
立马有捕快兴奋的拎来了鞭子,三个人前后夹击,把一个可怜的老头子抽的跟陀螺似得,凄惨的哭嚎声听的人心都直发颤,看的对面的生产队长媳妇,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实在忍不住,哭喊着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她家老头,凄惨的叫嚷道。
“别打了,我带你们找粮食!”
好不容易藏好的地窖又被撬了开,两个官差得意的进了去,可旋即,又是骂骂咧咧的出了来,拿着几个精瘦的地瓜土豆子恶狠狠摔在地上。
“他娘的,里头都是这破玩意!”
县里捕头立马又是一个大耳光把生产队长媳妇也抽翻在地,气急败坏的骂着:“它妈的,敢耍老子,找死!”
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哭嚎着,老女人也彻底没了办法,歇斯底里的哭叫道:“官爷啊!俺们村儿就吃的这玩意,你要要,就搬走,麦子,真是一粒都没有啊!”
又是抓了h几个老弱,甚至把生产队队长的小孙子都抓过来抽耳光了,两个老头老太太嗓子都要哭哑了,还是一粒麦子都没逼出来,捕快们也是无奈的聚拢了过来。
“头,怎么办?”
两个眼睛都凶狠的通红,那捕头凶残的盯着满身是伤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爷孙三个好一会,最后也是无奈的一挥手。
“抓人,把老的抓走,让那些小的拿银子,粮食过来赎!”
捕快们拿出了大枷,一阵阵凄风惨雨的哭喊中,有点年纪的村中老人还有十岁以下不少孩子,包括没来得及跑的几个壮年人一共七八十,全都被锁拿,就和着那些猪羊一块赶向县城,对着人群晦气的吐了口唾沫,那捕头又是恶狠狠的攀上马。
“走,去下一个庄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请命
几匹马拉着大车晃晃悠悠的熘达在大道上,疤脸几个骑马护卫在一旁,宋青书则是美滋滋的坐在硫磺袋子上。
自从火药问世以后,大明对火药的管理一向很严格,民间轻易买不到,原本宋青书的火药还是一直管白文选这个锦衣卫要的,出了祸事之后,是用一点少一点,如今已经打不了几十枪了,火铳打的再多,没有火药,还不如烧火棍好使呢。
南方产硫磺,北方产土硝,硝石还有些门路弄到,硫磺可就难了,还好疤脸搭上了秒香山老道这条路子,道士吗,一个炼丹借口,弄些硫磺还是很容易的,并且他们认识的官员贵人也不少,这第一次合作很成功后,以后也可以源源不断购买,不愁火药不够用了。
看着宋青书舒坦的瘫在硫磺袋子上都翘起了二郎腿,疤脸忍不住笑着在一旁打趣道:“小宋子你也别得意,这点玩意可是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就算加上刮那太监的,咱银子也没多少了,回去你就搂着空银库哭吧!”
这一说,的确说的宋青书挺肉疼的,不过旋即他又是得意洋洋起来,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别忘了咱现在是干什么的,山贼!这块一年多没做买卖了吧?趁着冬天没啥事,有了火药,咱正好去附近县遛遛,绑几个肉票回来,买火药干嘛,不就是打劫用的吗?”
“就你还能出去打草谷,别让人家大姑娘把你给打了做压寨姑爷就不错了!”
“嘿嘿,采薇同意我没意见啊!”
这俩人,一边拌嘴一边晃悠,几十里山路一转眼就过去了,马上要到伏牛山入山口时候,这功夫冷不防十多个骑兵征尘滚滚的从来头狂奔出来,小萝卜这货跑在最前头,抓着马缰绳跟粒豆子似得晃晃荡荡,两条腿时不时被抛起来,差不点就要被甩下来了。
“嘿,萝卜,啥时候变成会飞的萝卜了?”这一副滑稽的模样看的宋青书差不点没笑喷出来,离着老远,就挥手打起了招唿。
小萝卜正全神贯注跟马搏斗呢,冷不丁一嗓子,这货手一松,扑腾一下扎后;面骑兵怀里去了,连着撞翻了几个,混乱的骑队才停下里,吃了一嘴土的小萝卜气急败坏的一面吐着土,一面快步奔了过来,站在马车前跳着脚就嚷嚷起来。
“我说掌柜的,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玩呢,山上出大事了!”
“哦?”
…………
这会山上还真是闹开了锅,好几百派出去开垦的村民聚拢在操场前面吵吵嚷嚷个不停,采薇站在点将台上似乎结实着什么,急得小脸都通红了,下面还在吵吵把火个没完,看的宋青书顿时火了,被这末世磨练了这么久他也皮实了,直接掏出手枪对着半空啪啪啪的搂起火来。
火药声永远是充满震撼力的,刚刚采薇怎么都没劝下来的村民们一下子就哑火了,接着那些战斗喽上去直接连打带踹,一下子把人群推出去老远。
“大当家的到!”
刘宗敏男低音中气十足的报家门之后,宋青书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到点将台。
“妞,你可是压寨夫人了,谁再来闹,就要狠一点!打他个屁滚尿流。”
笑嘻嘻的上去,宋青书随手还挂了采薇满是汗珠的小鼻子一下,想让她放松点心情,可惜,采薇还是急得都要哭了,无比焦虑的拽着宋青书的衣袖就乞求起来。
“哥,快想办法救救大家伙吧!”
这来的路上小萝卜也没说清楚,看到村民蜂蛹上山他就跑出来了,弄得宋青书还以为不满意收成分配,那些外村村民来闹事呢,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疤脸总共弄了十一个屯田村子,除了上次干仗那两个太偏僻了,其余九个让官差给砸了个遍,好不容易养的猪,牛,羊,鸡鸭全都被抢去了不说,还抓了七八百人,放话让拿银子来赎,不然就等着收尸云云。
这话听的宋青书忍不住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惊愕的回头和疤脸说道:“这到底咱们是土匪啊!还是官府是土匪啊?”
“官字两个口,吃的就是老百姓,谁能跟他们讲理去?”疤脸也是无奈切鄙夷的叹了口气。
好几百壮丁还在门口眼巴巴的聚着,拖着几个人回了聚义厅,宋青书头疼的敲着地图说道:“现在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人救回来吧,山寨里头还有多少银子?托人去县里找张好才,让他想办法活动活动。”
迟疑了片刻,疤脸却是忽然摇了摇头:“我看,不用去救了!”
“夏叔,为什么?”
采薇忍不住惊叫着喊了出来,看着她的小脸写满了不可置信,疤脸耷拉下了脑袋,声音也压的低了许多,叹息着说道:“被抓的都是些上了年纪,干不动啥货的老家伙,再就些小崽子,这些人徒耗粮食,还没多大用,这也许是摆脱他们的一个机会!”
“夏叔,那可是七八百条命啊!”
“山寨还有五千多条命,少了他们,就能多省出一份口粮,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咱们是山贼,不是开善堂的,江湖规矩,这些人自己不小心落了鹰爪孙手里,是他们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疤脸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刘宗敏在一旁也点头了,李铁柱自然不可能不支持,而小萝卜,仉二愣子也是无关紧要,他们知道自己和那些外围山贼老弱不同,也不怕丢到自己头上,看了一圈冷漠的脸庞,采薇最后又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拉着宋青书的衣袖。
“哥哥!”
“放心吧,哥会处理好这事儿得,这次哥拉回来了点硫磺,妞你组织些女人,帮哥配成火药,好吗?”
采薇到底是听宋青书的话,被他双手捧着脸庞,深情注目着半晌,这妞可算红着脸庞点着头出去了,没了采薇,疤脸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宋青书则是急切的伸手指着疤脸胸口,冷声命令道:“马上组织人手,把咱们的人全撤回来,还有怎么把外面抗议那些人压下去,你也得想办法!”
这年头可不是讲人权的时代,这一次隆冬腊月官府突然袭击,已经让宋青书感觉到了些许不妙的味道,发自内心,他也不想把事儿闹大,反正几个生产队队长,核心都还在,能让他家女人还有这几个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兄弟活好就行,那些被抓的人,他又不认识。
疤脸自无不可,没采薇阻拦,把天下人杀光他都不在乎,当即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出去,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却被勐地推开,一个火红的影子慌张的闯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我爹他下山去查看官狗子的事儿,也被抓走了!”
看着邢红娘气喘吁吁,漂亮的小麦色脸蛋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一刹那宋青书直接悲催的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脑门上,这个师傅加老丈人,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事情的重新计划了。”无奈的转过身,看着也是无语停下来的疤脸,宋青书叹着气的说着。
邢老倌是个啥脾气宋青书现在知道的可一清二楚,他这一辈子,就让江湖规矩这个字给害惨了,古道热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坚持信义,要不咋找宋青书这么个啥女婿?要是人人都像邢老倌,这大明末世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后宅,采薇领着一帮子内眷开始收拾细软,疤脸也是准备去联系联系能不能把粮食卖一部分,官府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要是不能一次满足它的胃口,能被它吃到死。
宋青书自己也是无奈的熘达到马棚,拍着棚里的马儿直舍不得,实在不行,这些畜生也得卖一波,他设想已久的马贼计划也许这次就毁于一旦了。
“东翁为何事发愁啊?”
就在宋青书对着马群舍不得的时候,冷不丁一声倒是吓他一跳,惊愕的回过头,却是焦太监拿着把扫把讨好的对自己点头哈腰。
这货算是献铁有功,免了他的死罪,不过活罪难逃,也是跟着打扫牲口棚赚取一份吃的,这货倒是会拍马屁,上次叫老大,如今干了几天活就改口叫东翁了,近乎套的一个来一个来,也不怕把宋青书叫老了。
看到他,宋青书眼睛却是忽然一亮,官府这一次行为很诡异,隆冬腊月下来收税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毕竟这死太监常在官府里待着,他或许能给自己提供点建议。
想着,宋青书就把事儿跟他说了。
听着冬天下来强收税,焦太监明显也是吃惊了下,可旋即,他却是阴仄仄的笑了起来。
“东翁不急,这百姓怕当官的,东翁可知道,这当官的怕什么?”
…………
次日凌晨,商南县东门。
破旧的小县城城门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叫油了,推开那声音咯吱咯吱的领人牙都酸了,两个守门的城卫兵亦是无聊的直打哈欠,这年头可不像后世,人来人往的,尤其是这大冬天,可能一天都来不了几个人,迷煳着,两人就把门打开了,刚要抱怨一声鬼天气,可旋即两人就吓呆了。
不可置信的望了望鸦雀无声的外面,旋即两个卫兵惊骇的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惊骇的大叫着。
“不好了,民变了!”
好几百人紧跟着城门轰然而入,缩在人群中,一面低头急形着,一面宋青书还叫急促的吩咐着:“进了城千万别惹事,直奔官府门口,把条幅打出去,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全看这次了!”
“大当家的放心!”几个被抓了人的生产队长齐齐的在一旁一拱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祸事了!
官儿怕什么?
官儿怕曝光!宋青书就记得,前世看新闻,陕西一个村被拆迁逼的无路可走,村民去县里走访了多少次都是白去,人家书记就一句话,回去等消息吧!最后逼急了的村民集体到县政府门口跪拜,你不是等着吗?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后来见了报,没过多久,就被查出来一大批,村民的事儿也得到了解决。
可大明朝的官儿怕曝光吗?
其实明朝官员也怕!对于官员贪污,朱元璋老爷子这个农民起家的皇帝可是发自内心的不信任,明朝的言官比之前朝代都多,十三科道,御史台,督察员,一大堆言官盯着内外官员,稍有差错,一个弹劾能恶心半年。
而且言官还有个很牛逼的权利,风闻奏事,啥意思,听街长里短没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也可以汇报给皇帝,被弹劾的官儿查对了就算他倒霉了,查错了也算他倒霉了,言官人家风闻的啊!肯定你丫人品有问题,要不谁没事传你闲话啊?
而且每六年京师还会组织言官御史出境外查,地方上税收,治安,有无农民闹事,书生抗议,都是重要考察内容,查不好滚蛋走人都是轻的,弄不好还得下狱。
经那太监提醒,好几百被抓去了亲人的村民全被宋青书组织了起来,从城门混进来,浩浩荡荡的聚拢到了县衙门口,这年头杀官造反的可不在少数,拉起明末大起义开篇的就是澄县王二领着饥民冲进县衙杀了县令郭扒皮,中这阵势吓得门口的捕快亦是唿啦一下全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嚣张,把大门关的紧紧的。
不过这些村民既没有往里冲,也没有哭闹,居然是唿啦的一声齐齐的跪了下,顶上,几幅大条幅就此拉了开。
腊月收租!古来未有!
天降大旱,官府不赈,反逼租税,活不下去了!
官逼民死!
晃动的条幅,好几百人一起举着拳头呐喊着:“还我亲人!”那声势,震得县衙瓦片上的雪都是噗噗往下掉,里面更是连个脑袋都不敢冒出来。
宋青书却没跟着在那儿跪拜喊冤,在抵达之前的街口,他已经蒙着斗篷和疤脸悄然离开了人群,满意的看了一眼静静跪在那儿喊冤的村民们,宋青书满意的拖着疤脸迅速离了开。
喊冤是一方面,让人看到却是另一方面,后世到处都有媒体,大街上随便拎出个人都可能是卧底记者,互联网那么发达,大街上有个神经病都能曝光出来,更别说这么大事了,可是如今,有一句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啊!
事情这些村民已经做出来了,剩下的就得看炒作的如何了!这年头舆论掌握在何人手里?那些书生士子的笔杆子下!
商南县远不是后世的商南县可比的,比后世一个镇都小,城墙也就两三百米长,四五百米宽,里头井字横竖两条街,中间就是县衙,县衙后头不远,则是县学还有县里富翁住的地方。
新上任的张县丞也是住在这里,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在这等县城已经算相当体面了,少年得意,还差不多管着个县的权利,上门来提亲的媒婆已经踏破了门槛,可今天,不知道为何这位张大人这几天似乎闷闷不乐,闭门谢客不说,今天还在院子里摆了桌闷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酒入愁肠愁更愁,这酒是越喝越苦,就在张好才都喝了个小半醉时候,冷不丁紧闭的房门扑腾一声被推了开,立刻惹得这位官老爷气恼的呵斥道:“什么人?姥爷我不是说了不见客吗?”
“张县丞好大的官威啊!”
扑通一声,一个冰凉凉的铁火铳被勐地放在了木桌子上,看的张好才一个激灵,抬起头去,看到宋青书抱着胳膊脸上满是冰冷坐在自己对面,另一头,疤脸又锁上了门,抱着胳膊门神一样依靠在门板上,激灵了下,这回张好才是完全惊醒了酒意。
眼睛向下瞄着那冰凉凉的铁火铳,这奸滑的家伙艰难的撑出一个笑容,稍微往外推了推火铳,讪笑道:“宋掌柜,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至于这么样吗?”
这官儿是他宋青书活动的,院子是他宋青书买的,就连桌上下酒的花生米都特么是宋青书派人给送的,结果紧急关头这货不办事,宋青书能有好气才怪了,操起个花生米丢到嘴里,宋青书阴阳怪气的哼哼着:“您现在看可是县丞老爷,我一个斗升小民哪儿敢啊!”
这话问罪的意思可就更严重了,这货立马把脸抽搐成了一朵苦瓜花,悲催的说道:“哎呦,宋掌柜,这可真不怪我啊!你也知道,我是个县丞,县太爷不在我是龙,这冯县令一回来,我就他娘的成虫了!”
“就前天,那冯县令带着三边总督府的命令来了,直接把我从县衙赶回家了,把县里的衙役全都打发了下去,到处闹得鸡飞狗跳的,这县里已经穷的叮当响,小民就差没当裤子了,都这样了他个冯老狗还想收刮出五万担粮食去讨好三边总督?真他娘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看啊!要不了多久那些小民就都得被逼的造反了!”
抱怨了一大通,张好才才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宋青书的火铳生涩的问道:“宋爷,不会你的人也被抓了吧?”
“这还真难办了!”站起来转了两个圈,张好才艰难的的又坐回了凳子上,迟疑的说着:“宋爷,看大牢的刘头和我还算有些交情,我做东,请他喝一顿好的,说些小话,背地里咱就把人偷偷给弄出来,您看成不?”
“老子的人被抓了七百多,一顿酒就能给放了?”宋青书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一句话直接把张好才吓傻了。
“这,龙户村李家都被抓了一百多人放不出,这,实在有些太难了点!”
“所以才来找你!”说着,宋青书直接向前探了探身子,砰地一声,一封沉甸甸的金子被他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十两金子,今天老子带人进县里堵着县衙喊冤去了,你应该认识不少县学学生吧,请他们吃饭,然后让他们把事儿捅出去,闹到省城去,最好让巡按御史都知道他冯老狗寒冬腊月扒皮要命,逼的小民活不下去,妈的,我看他怎么收场!”
这些书生就是这时代最好的报纸,他们赶考搭伙,一整就报成一团,谁知道谁有没有在京师当言官御史的,要是穿出去谁谁谁名气不好,八层他就倒霉了,这也是焦太监给宋青书出的主意。
不过话一说,这张好才又是变得为难了起来,迟疑了好一会才重重的摇了摇头。
“宋爷!东主!您老是不知道,这次冯老狗带着三边总督府的命令下来的,出了什么事儿,三边总督杨鹤都给他搂着,这陕南八州几十县都这样,杨鹤在士林中颇有些号召力,如今圣上还指望他稳定这三边呢!现在就算事儿闹得再大,估计轻易都不敢弹劾!”
“这杨鹤也跟突然发了疯一样,拼尽全力集结钱粮,陕西都打成一锅粥了,不会是想趁着现在捞一笔跑路吧?”
张好才最后一句抱怨,听的本来很为难的宋青书冷不丁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闹了半天这事儿还他娘的怪自己啊!
按日子,现在皇太极应该已经打进关了,估计朝廷向全国发动勤王令就在这几个月之间,如果正常史上,杨鹤是不知道这场变故,可是如今按照他的反应来看,杨鹤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确认了清人入侵,他要在朝廷调走他手里的军队之前,筹集最后的力量,对陕北的农民起义军做最后一搏。
其实说起来杨鹤也挺可怜的,他是个好御史,也可以是个好内阁,可就不是个好将军!在军事上杨鹤是不通一窍的,前任三边总督武之望因为农民起义忧惧而死,谁都知道陕西是个大火坑,堂堂二品大员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人敢去,杨鹤就是因为当御史太耿直,得罪人太多了,不愿意看他在京师晃悠的内阁才推荐他去跳这个火坑。
就连崇祯皇帝平台召见时候,杨鹤都直言自己无才平定陕西,可一副赶鸭子上架心理的崇祯皇帝哪儿管他那么多,一口咬定让他去,刚来陕西时候杨鹤也的确是剿抚并用,对起义军既有打击,又进行招抚,可是没等他政策推行多久,清兵入关了,陕西抽调三万边军勤王,手里实在没兵了的杨鹤最后没照,令洪承畴这个文官带着四百多兵救援韩城,可见杨鹤窘迫到了何等地步,后来他一味主张招抚,也是手里实在没兵了。
可这个时空段,自己嘴贱炫耀了一句清军要入关,洪承畴和杨嗣昌的转达让杨鹤提前有了准备,他这是要拼尽全力在兵力被抽调前与陕北农民军决战了,这一手,却害得自己落入这么窘迫的地步,宋青书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真他娘的装逼就得死,低调是王道啊!
事儿到了这地步,别说跪请了,就算那起八百农民全在衙门口吊死,估计在京师都是连个屁都引不起来,无精打采的宋青书不得不无力的挥了挥手。
“那还是按你说的,那个牢头约出来喝顿酒,把老子师傅放出来得了!”
“好嘞,您就瞧好吧!”眉开眼笑把桌子上的金子塞怀里,张好才酒也不喝了,哼着小调就要出去办事,倒是宋青书接着喝上了,一面啜着张好才的苦酒,宋青书一面还头疼,怎么把邢老倌这个驴性子自己忽悠出来,让他别管手下那些老头老太太了。
然而没过了片刻,却见张好才又是脸色煞白的跑了回来,牙齿都打颤了,指着宋青书,哆哆嗦嗦的说着。
“宋,宋,宋,宋爷,您,您,您说您带人,跪,跪县衙前喊冤了?”
“没错了,什么了?”
“真,真祸事了!”看着宋青书豁然站起,张好才差不点没没哭出来,悲催的拍着大腿说道:“那帮泥腿子把冯县令给打死了,如今成群结队正砸县衙呢!这是反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杀官造反!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装逼不可取,低调是王道!
出发之前,宋青书就跟着那些生产队队长都交代好了,去了光是跪着喊冤,千万别有过激举动,就算拿鞭子抽你们也别反抗,老实跪着,等他去发动书生,事儿一闹大,县令怂了,人就放出来了。
最开始那些村民也是这么做的,光跪着磕头,喊喊口号,啥事儿都没干,可时间一长,猫在里头的冯县令胆子又大了起来,把回复了胆儿的衙役组织起来,拎着鞭子水火棍又出了去,骂骂咧咧的要把村民们赶回去,赶紧卖儿卖女卖老婆弄银子去!
要说这个时代的村民也真都是老实巴交的二百五,一点也不像后世宋青书那个时代农民与时俱进,连女大学生都能给拐骗卖到山沟子里去,有个二愣子被鞭子抽打的受不了了,直接指着冯县令鼻子骂起来。
“老狗,我们宋村长说了,要找御史弹劾你丫的!你怕不怕?”
这事儿还真说到冯县令得意之处了,对着东面京师重重抱了抱拳,文绉绉的说了一通,大体意思就是老子是封了皇帝亲封的三边总督命令,是皇帝老子的意思这时候收粮食的,你们告吧!告破大天老子屁事儿没有。
当然,冯县令是万二十五年的举人出身,说的自然不可能如此粗疏易懂,听的老农半天才明白过来,一听是皇帝的命令,一群老农顿时毛了,这么说宋青书的主意也靠不住了,皇帝都发话了,还有哪个官儿敢起刺?
要说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就在冯县令在那儿嚣张的大笑呢,一个担忧自己老父亲心切的孝子干脆捡起半块砖头子,嚎叫着扑了上去,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刁民还有胆反抗,冯老头子还在那儿笑呢,咔嚓一声,半个脑袋都开了瓢。
毛爷爷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平日里嚣张跋扈,对农民吆五喝六的,可如今红的白的一喷出来,喷了自己一身,再看着拿着砖头同样发傻的老农,十几个还轮鞭子骂人的捕快嗷一嗓子,哭爹喊娘的就往回逃去。
他们这一逃,也把平日里老农那股子仇恨全都给激发了出来,农民阶层爆发出来的破坏性在中国史上可是有目共睹的,每一次爆发都会以一个王朝彻底毁灭告终,暴怒的农夫们抓起石头,鞭子,扔的水火棍就冲了过去,从衙门口开始砸去,按住的衙役直接就地打死,一摊又一瘫的血从大门淋漓到二堂,石狮子上挂着县令没了半个脑袋还笑着的诡异笑脸,那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了。
宋青书慌慌张张跑出去时候,这帮已经暴民化的村民已经抢完了县衙,还一把火点了,如今正在冲击大牢,几百个农民扛着拆下来的梁木冲撞着画着虎头的牢门,那场面无比的壮观。
“不要啊!”宋青书这时候也是悲催的差不点没哭了,这事儿可闹大了,在山边上占山为王是一回事,县令们为了不影响自己前程,顶天给你算个聚寨而守,当看不见你,可是破了县令,杀了县官,这意义可就不同了。
要知道在万年间,陕北这种聚砦而守的地方豪族已经不知多少了,可一直到天启七年,澄水王二杀县令张曜采才被作为轰轰烈烈的起义开端。这是农民冲击政府的表现,与明王朝正式对垒的战书。
下这个战书可容易,脑袋一热就办了,可是迎接这份挑战却要付出血的代价!商洛距离西安不远,可是整个陕西防御的重中之重,要不了多久估计就是朝廷大兵来剿,到时候自己也可以跟李自成,高迎祥,不沾泥,紫金梁这些已经成名的大匪一块成为大明朝的拉灯大叔,挂上通缉令榜首了。
为今之计,是赶紧把这帮脑袋发热的农民拉走,跟张好才勾结一下,推出几个人当替死鬼,争取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就在宋青书离着老远喊着的时候,咣当一声牢门又被撞开了,宋青书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要请客吃饭的牢头被按地下活活打死,接着,里头被抓的几十个村子一两千人不管是不是需要救的,全都一熘烟跑出来了。
“完了,彻底完了!”
有气无力的躲在监牢狮子旁边,邢老倌还扯着一个老家伙一块往外逃呢,直接被宋青书勐地拽住衣袖,拉着就跑。
“哎,这怎么回事啊?老赵!咱山里的老赵!”
“别他娘的刮那么多了,马上跟着老子走!”
头一次宋青书如此暴怒的吼叫着,邢老倌一下子也被他镇住了,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跟着就跑了起来
两千多人呐喊着往城外冲,守城的卫所兵不过一百多,还常年缺饷,地都让当官的给抢了,哪儿敢拦啊,一股气,前头的农民就全逃出了县城。
和疤脸拽着邢老倌跑到进来的东门口,宋青书却忽然停了,反正事已如此,他也是豁了出去,瞅了两眼十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卫所兵哆哆嗦嗦守着的军械库,勐地他从人群中扯住了个还慌慌张张往外跑的生产队队长,也不管他是不是七老八十,上去就是俩耳光。
“大当家的,您吩咐!”耳光可算把老家伙打明白过来,想着自己干的事儿,立马吓出一身冷汗,悲催的弯腰对宋青书应答道。
“马上把你生产队的人组织起来,给老子抢了这军械库!”
“抢军械库?”那老实巴交的老农顿时吓傻了,磕巴的说道:“可,可,可那是造反啊!”
这话听的宋青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也知道是造反啊!现在宋青书有点理解张献忠为啥啥事都愿意用嘴巴子解决了,有时候这事儿也是真气人,上去又一个大耳光,宋青书直接暴怒的骂道:“杀官你们他娘的都干了,抢个军械库算毛!”
“赶紧的,要不官军进剿,连个铁叶子都没有,你们全村上下老老小小全他娘的的被杀干净了!”
可算明白过来啥出境,那生产队长嚷嚷着开始拉人,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头雾水也是跟着宋青书这头,看身后一转眼就聚拢了上百号,胆气也上了来,拉着疤脸邢老倌,三人就勐地向就挨着城门不远的军营跑去。
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职业抢银行的,举着火铳,宋青书是顺熘无比的大声叫嚷着:“兵器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不想死赶紧让开!”
当官的还想督促自己麾下赶紧杀上来,离了近的宋青书毫不犹豫砰砰两枪把那货放倒,后头的兵直接唿啦的一下跑了,冲进军营,一脚踹开锁的死死的军械库大门,一股灰扑出来就呛得宋青书直咳嗽。
别说,不大的屋子里东西还真不少,刀有好几百口,枪也差不多,还有火铳,弓箭,火药,可这些玩意上面全都是灰,也不知道是万年间还是天启年间就没打理过,捂着鼻子咳嗽了半天,宋青书心急火燎一挥手:“傻站着干毛啊!搬啊!”
管它有用没用,先搬回去看看!宋青书这话顿时跟拉开了水闸一样,忽的一声,后头发傻的农民冲进去就开始抗了起来。
从门口那家倒霉的大车店抢了几辆马车,指挥农民把东西搬空,拉着那些东西,宋青书连那生产队老队长都不管了,和疤脸,邢老倌一人驾一辆,吆喝着就向城门外面勐冲出去,后头的那些已经暴乱的农民发愣的看了两眼,却是忽然福临心至一般,贪欲迅速在心头生根发芽,几个老农嚎叫着就回头又冲进那家倒霉的大车铺子里,在店主人一家的嚎啕中,抢着收银柜子里的银子就往外跑了出来。
这真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原本一副心思往外逃的农民们纷纷又跑了回来,到处抢劫着,农民起义的破坏性展现的淋漓尽致,被贪欲支持的混乱村民几乎光顾了不大的县城每一家,城里主人哭嚎中,一座又一座的房子被点燃,整个商南县似乎都在哀嚎。
回头听着城里的哭嚎,眺望着城头上滚滚的黑烟,宋青书的心头也是在滴血,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今天就完了!
最后恶狠狠的眺望了一眼,宋青书勐地一鞭子抽到马背上。
“驾!”
…………
大约中午十一点左右,宋青书几个可算从县城跑回了伏牛山,邢红娘,采薇几个早就焦虑的等候在了山门口,一看邢老倌回来,邢红娘立马兴奋的迎了上去,采薇则是关心的迎了疤脸一下,旋即拉住了满头大汗的宋青书。
“哥,究竟出什么事儿了?人都救出来了吗?这是?”
“采薇,马上找人把这些东西搬回山里去,剩下的咱们回去再说!”连累带气,宋青书已经没有心思解释了,直接有气无力的挥挥手,采薇也乖巧,没在多问,默默地打发小萝卜回去喊人去了。
一口气冲回了聚义大厅,在自己的虎皮大当家的椅子上做着喘了好几口气,宋青书又是沉闷的对紧跟着自己的疤脸挥了挥手。
“你也下去吧,把那些生产队,生产队长马上都调回来!”
“知道了!”
也明白这一上午的祸事代表什么,也是一肚子的沉闷,疤脸转头就走,送走了他,宋青书再一次瘫在椅子上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造反啊!前世加今世,他也就经过这一次!忐忑,复杂,惊恐,不过却还夹杂这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兴奋,破坏**,杀气,喘息了许久,宋青书勐地掏出了火铳,死死的指着外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忧心忡忡
一年多的平稳,努力,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也都知道这祸惹得是何等之大了,没了白天抢劫时候的兴奋,外派出去十来个生产队队长还有队里的骨干头目,会计,全都耷拉着脑袋,忐忑不安的站在聚义厅下,而且这些生产队长明显分成了两波,另一波留守山寨的生产队长满是怨恨盯着原来他们的邻居们。
整个聚义厅中憋闷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般
终于还是有人憋不住了,靠在右侧这团生产队长中,被所有人推在最前面,留着长长的白胡须到胸口,脸上皱纹却比其他人轻些,穿的麻衣也比别人整洁许多的一个老头子怒气冲冲跳出来,指着左面那一团就怒吼道。
“大当家的您也别为难了,祸事是这帮杀才惹的,就把他们交给官府好了!跟咱们无关的!”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他们惹是生非,能出这么大事儿吗?杀官造反,你们可真能啊!”
跟着,留守的这些生产队队长七嘴八舌的都指责起来,一根根手指指着那些外派生产队队长谩骂着,顿时把那些人也惹毛了,也是有个领袖人物,那天宋青书亲自调解水源的右村生产队长张不点儿当即气恼的会骂起来。
“赵狐狸,你怎么说的话?什么叫我们惹是生非?我们出去给山寨多干活多打粮食,到你们这儿倒成不是了?”
“那他娘的也没让你们去杀官造反啊!”
“谁知道官狗子这个时候来抢粮,还抓了那么多人了,再说,这是大当家的带领大家伙进县里请命要人的!”
听到这儿连小萝卜都不愿意了,指着张不点鼻子就骂道:“好啊!俺们大当家的拿银子去救你们村儿的人,到你这儿反到成不是了,大当家的那只嘴让你杀县官了?”
被逼到头上,张不点也发慌,伸手一指向身后叫屈道:“老头子也是按大当家的命令老老实实跪着,是他刘家大队的后生刘全有打死的狗县令!”
这一推托,老刘家生产队也毛了,生产队队长刘大喜不到一米五的身高蹦的老高,指着身旁的贺老温又骂了起来:“少他娘的放屁,要不是贺老鬼这厮一个劲在后头撺掇什么你爹要死了,你爹要死了,俺们全有这么老实的孩子能上去打县令吗?”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群老农倒是把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把这么多人叫来是为了商讨对策的,先是屁都放不出一个,然后又是相互指责罗圈架打的顶棚都要震下来了,气的宋青书也真是急眼了!
“都给老子闭嘴!”
咣当一声,铁火铳砸桌子上,震得整个大厅嗡一下,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们立马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嗖的一下缩回了两旁。指望这些货色出什么主意是不可能了,宋青书自己也是无奈的晃了晃脑袋,跟这帮货玩什么民主啊?把火铳拨弄到一旁,宋青书直接闷声闷气的说道。
“小萝卜,你和二愣子带俩人牵马在县城旁边守着,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回来告诉老子,有屎也拉在裤裆里,一刻不停的盯着,这可事关生死!”
“大当家的瞧好吧!”答应一声,小萝卜干净利落的出了门,宋青书又是对还傻愣着的生产队长,会计们吼道:“别他娘的像个傻柱子似得跟这儿愣着了,逃跑还不会吗?叫上七大姑八大姨,带着地瓜土豆子,马上逃回山寨子来!”
“大当家的,事儿是他们这群杀才犯的……”最开始发难的赵狐狸还想在辩驳什么,冷不防宋青书直接一个水碗砸他脚面上了,把老头子吓得一个蹦高。
“官府他娘的听你解释吗?形,老子派你去解释,这事儿跟咱们无关,滚去吧!”
也就在这儿敢发发牢骚,赵狐狸哪儿有胆子去官府自投罗网,赶忙缩着脖子躲人头后面去了,一群人唿啦一下全退了出去,又剩下宋青书一个,坐在金交椅上气的直喘。
这功夫,又是一杯热乎乎的茶水放在他的桌子上,勐地回过头,却是采薇那张忧虑的小脸。
“要和官府打仗了吗?”
看着宋青书的眼睛,采薇乖巧的小脸上满是怯生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要打仗了!”
叹息一声,宋青书勐地把采薇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双眸却是紧紧的盯着远方,喃喃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哥都会保护你们!”
“恩!”
…………
县令被杀,州府肯定会过问的所以然,不过就算没出这次杀官造反的事儿,官府就会放过百姓吗?也许宋献策早就预料到,不管如何,为了生存下去,商洛乃至于整个关中平原的农民们也得在这次**中酝酿一场腥风血雨的刀兵之灾。
放弃了耕种小半年的土地,那些派出去殖民的生产队,收拾着好不容易才造出来的陶器,收起织布机,把沾着土粒的细软包裹起来,成群成群的独轮车推着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粮食,向深山里退去。
不仅仅有伏牛山的,其余不知道多少农民也感觉到了这种大祸临头,成百上千,扶老携幼顶着寒风艰难的行走在这乡间土路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伏牛山人那样幸运,不少老弱直接走着走着就跌倒在了路旁沟渠边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野狼,野鼠,野狗,吃死人都吃的都红了眼,哪怕活人逼近了都不畏惧,反而龇着一口红牙凶残的对着人群嘶叫着,两旁被薄薄的小雪覆盖的田地里,早已经张满了杂草。
三百多年前,朱元璋结束了元王朝统治下的混乱,创造了新秩序,让农民可以回归田里安心的耕种,可是如今,宿命轮回,明朝的统治阶层正一点点将他们祖先浴血奋战而创下的秩序一点点的破坏殆尽。
县城被破坏的两三天内,不论傻子沟还是伏牛山,也变得更加繁忙起来,收完了庄稼,寨子里的壮丁全都被组织了起来,汇聚在操场上,顶着寒风操练着阵型,真是把十六到四十五的男丁全都聚集了,由于一半还在乡下往回搬东西,这儿的男丁只有五百多。
门口,还有不少的人源源汇入,宋青书算是知道原来头顶天怎么聚集了五六千的土匪,官府这么一抢粮,从商洛其他地方逃过来的难民简直如同过江之鲫。
不过,如今自己都是自顾不暇,不是壮年男丁,不会个一技之长,山寨是不收的,每每看到那些被驱赶开的老人孩子那眼巴巴的一步三回头注视,可怜的模样看的能让人心都碎了。
实在于心不忍的采薇抱了一筐熟土豆站在寨门外,每个路过的难民都给发一个,尽管知道也许这些老人孩子明天可能就会倒毙在茫茫大山中,这么做纯属浪费粮食,却没有人来制止采薇。
生存是无比残酷的,可是人心中,总有那最柔软的一处。
宋青书则是忧心忡忡的在操场上盯着。
以保卫家园为口号,加上一百多战斗喽,五百多男丁的士气倒是挺高,在疤脸还有各个小队长指挥下流畅的排列着战斗阵型,或是向前进攻,或是向后退缩,然后对着稻草人凶狠的练习着砍杀,刺杀,虽然有时候不少人连左右都分不清,两个队伍头碰在一起,不过一提到和官狗子拼命,这些男丁还是嗷嗷叫着爬起来,继续投入训练。
可宋青书也经过第一次杀人,他可知道这些新丁一旦真拼杀起来,会是个什么状态,就算一百多战斗喽也不是都上过阵杀过人,很可能一个照面,就得把阵型全忘了,让人冲的稀里哗啦。
更严重的是,如今只有一半人手里有武器,那些久经训练的战斗喽拿着缴获来的秦王府杀手上等双手长柄钢刀,还有二百多个拿着的原来山寨里头的武器,还有宋青书从县里武器库抢出来的武器,剩下一大群拿着的甚至是削尖头的竹枪,斧头,镰刀,锄头。
官府的报复是必然的,杨鹤不可能放任距离西安城如此之近的大后方出现敢挑战官府权威的事儿,这次报复也一定是无比惨烈血腥的,好镇住蠢蠢欲动的穷苦难民,宁可饿死你也别反抗!明朝的军队与满清鞑子打被打成了爷爷奶奶样,可对国内镇压却还是很有一套的,洪承畴一口气屠杀了三万多陕西起义军,跟着被杀的家属不计其数,紫金梁,闯王高迎祥等几个起义军头领先后被杀,李自成张献忠不止一次被打成孤家寡人。
凭着这些拿着竹枪锄头,才区区五百多的农民,怎么跟那些如狼似虎的狗官兵打?
在操场又是巡视了小半圈,宋青书心急火燎的又是去了寨后头。
黑烟滚滚向天上飘荡着,就算如今是寒冬腊月,一股子火热依旧扑面而来,就算如此缺人了,铁匠铺里的二十多号铁匠却是一个没抽,此时还正火热的干着活计。
“老刘,就不能快点嘛!”
“再快就把老子扔进火炉了!”头上的汗水滚滚流淌都顾不得擦,刘宗敏不耐烦的轮着锤子嚷嚷着。
“官府的那些家伙事儿就不能再修修吗?”
“要修你自己修吧?”
从扔到墙角当垃圾的刀子里翻出一把抽出,宋青书也是挺无语的,一米长的刀绣的就剩一半,跟狗啃的似得,连回炉的价值都没有,自己辛辛苦苦拉回来了三百多把刀,能用的就三十多把,好的好好磨磨,剩下的就全都是这德行的。
祸事还不止这一件,就在宋青书忧心忡忡中,小萝卜也是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大当家的,出事儿了,有官军从商洛州开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招安?
“这么快?”
宋青书不可置信的叫出来,原本以大明王朝的办公效率,加上调兵遣将开拔,至少能给自己小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可这才三天,官府就有了反应,怎么不让宋青书心惊?
“来了多少人,从哪儿来的?可曾有骑兵?可曾有大炮火铳?”急得嘴里直冒火泡,宋青书揪着小萝卜衣领直接把他拎了起来。
被脖领子勒的直吐白沫,小萝卜翻着白眼蹬着腿,好不容易被放下来,好好正了正脖子,这才没好气的嚷嚷着。
“不多,就五十来个步兵,还有几个当官的,看样子是过来收拾商南县乱子的。”
宋青书这才松了口气,伸手一巴掌排在小萝卜脑门上:“说话大喘气!一惊一乍的!你想吓死个人啊?”
“不,哥,你不说官府一点动静都是大事,一有事立马回来汇报吗?”
听着这货狡辩,宋青书没好气的一脚卷在了他腚上,嘻哈一声,小萝卜又是连跑带颠牵着马出了去,缓解了下情绪,宋青书亦是急急匆匆去准备,看从哪儿能再挤出一两把砍刀来。
可仅仅这一个小疏忽,就让宋青书立马吃了一个大亏。
…………
十一月二十八,距离商南县乱的第五天。
东华村,距离县城最近的一座村子,连续几天的搬运,已经把村子里的家伙事儿清空了一小半,不过辛苦从土里刨出来的粮食,这些农民是一粒都舍不得浪费,独轮车不够,就装麻袋里扛着,到处都是一副搬运的火热景象。
可就这功夫,村口一个放牛娃忽然跑过来,一声大叫:“官狗子来啦!”一下子在村里就如同砸了马蜂窝一般,唿啦的一下,搬东西的壮丁小伙子直接扔了东西,撒腿儿就往外跑,剩下的老头老太太,老弱妇孺也是立马躲回家里,瑟瑟发抖的顶着门。
那场景颇有种皇军来了的感觉,自己的官府做到这份上,也够绝了!
就连那骑着马带队的文官看到这样一副情境都是无奈的直摇头,也没进村,抓着张文告就在村口大声朗读起来。
“兹查崇祯二年商南县变乱,系县令冯昌图私自加征,于隆冬腊月收刮民脂民膏,逼的小民不得而活,三边总督杨大人有命,一经参与此事者小民皆数赦免!不予追究!”
缓了一口气,这不认识的文官又是逃出了另一份文告再次大声朗读道:“于本县落耕之百姓,一律就地落籍,分配本县田土,给予地契,官府免征其开荒税六年!并开春之后,给予耕牛种子,令汝等安居乐业!”
说完这文官也不进村,沿着村边的小道又奔着下一个村落而去,看他们走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村民纷纷从屋子里出了来,又是争先恐后的议论起来。
“这怎么可能,赦免我们,还给我们地契?还有牛和农具?”
“免六年税?骗人的吧?”
“屁,官府怎么可能骗人,你没看是那当官的说的吗?”
“是啊!看那模样还可能是新来的县令老爷,可算圣天子开眼,给咱们商南派来一个好官了,杀那冯老狗就杀对了!”
这种议论仿佛长了翅膀那样,迅速从东华村传出,传遍了整个商洛县的大大小小村庄。
…………
伏牛山。
疤脸跟火烧屁股一样走在前头,一面走一面还嘟囔着事情可能变,宋青书却是连连摇头,那帮造反村民不至于这么傻逼吧?还留恋那点地,不肯进山?不过两人急匆匆的跑到了山库时候的确一大群山下农民乱哄哄的围在门口吵吵嚷嚷着。
“还我粮食!”
“把我们的土豆玉米还回来!”
激动的村民甚至一次次都拿着农具想要冲击了,这会山里的所有壮丁都被宋青书集中起来训练,十来个看仓库的被冲撞的东倒西歪,要不是仓库门修的结实,这会儿就被闯进去了。
看的急眼,这会没等宋青书拔枪,疤脸直接掏出火铳蹦了起来,他这一火铳还是直奔人脚底下,嗷一嗓子,前面的十来个老爷们全都跳着脚往回跑。
“这粮,都是大当家的粮食,你们这群混球还得靠咱们伏牛山庇护,竟然敢抢大当家的粮食,不想活了?”
本来就对这群惹祸的山下村民一肚子火气,疤脸怒气勃发的用冒烟的长火铳指着那群闹事农民,别地方火铳只能打一发,伏牛山可不一定了,看着疤脸的火铳,那群村民全都缩回去,压制住众人,疤脸熬的一嗓子嚷嚷了出去。
谁知道这更是犹如在油锅里泼下了一瓢水,一下子让哄抢的几百个村民又沸腾了起来。
“都是老子辛辛苦苦种的,凭什么都是你们这土匪头子的?”
“还我们粮食,要不然告官了!”
还有激灵的,语气软了点,拿着账本苦苦哀求着:“大当家的,我们也不全要,您承诺给我们按工分派粮食,那就把我们工分的粮食算了,好不?”
目瞪口呆听着这些人嚷嚷了半天,这儿的嘈杂也把操场训练的喽们全都给喊来了,几百人拿着刀枪剑戟围上来,压的那些来抢粮的山下村民压的越来越往后,看着控制住了场面,宋青书这才踱步上前。
疤脸很是蛮横的伸手抓着个张口要报官的,一伸手摔到了宋青书面前,面沉如水,宋青书阴沉的略微弯下腰。
“说说吧,为什么突然就要把粮食要回去?”
刚刚好胆挺肥的,这会看着拿着双手砍刀的喽凶狠的不断晃着刀锋,那三十来岁的老农胆儿也怂了,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大当家的,跟小的无关啊!是我们生产队队长张小点逼我来的,您,您,您不要砍小的脑袋啊?”
“为什么突然要把粮食给搬回去?不怕官府来围剿了吗?”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宋青书又是阴沉的重复一遍,愣了愣神,那老农这才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回大当家的,那,那官府来了个官,挨个村子传令,说三边总督赦免了大伙,还把我们现在耕种的土地都赏给我们,免税六年!”
“放屁呢,忽悠谁啊?”疤脸是第一个不屑的笑出声来,他在官府待过,他可是知道官府多么的记仇,然而没等他耻笑完,附近的村民又是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来。
“真的,大当家的!”
“俺亲眼所见,新来的县令亲口跟俺们说的!”
“是啊,俺也是亲耳朵听!”
这下,宋青书的眉头更加紧缩,捏着下巴沉思了起来,那些山下农民亦是眼巴巴的瞅了过来,时间一长,有人开始耐不下性子,有的从后面开始逃跑,有的则是在人群中又鼓噪起来。
“快还我们粮食,不然的话报告官府,绞了你们这群土匪子!”
听着这语气,就好像他们之前没来山上落草一般,已经把自己良民身份完全当回事了,白眼狼的行径,听的疤脸腮帮子直鼓,附近的那些土匪亦是拿着武器晃动着,蠢蠢欲动。
然而这个时候,一声咳嗽又是在宋青书后面传了来。
“那个东翁,让杂家看看成不?”
疤脸立马不耐烦的一皱眉头,张口骂道:“狗太监,你来干什么?”
看来人们对太监是真的没好感,唿啦一下人都散开了点,看着这焦太监过来,宋青书亦是意外了下,出乎意料,他却是伸手招唿了起来。
“你开看看吧!”
这死太监虽然阴毒变态,可毕竟在官府高层混过,混的比疤脸这个低级军官知道的多多了,让他看看,也不吃亏,宋青书想道。
那焦太监还真具有隐蔽性,那一脸褶子笑的都展开了,和蔼的就像个老太太,对那被逮过来的村民慢悠悠询问道。
“来,和杂家说,是个什么样的官儿过来传令的,那告示啥样,加盖总督府大印了吗?”
也许这货无害的笑容让那村民放松了点,艰难回忆了下,那村民方才昂着脑袋断断续续叙述道:“是个穿红色官袍,脸挺黑,个子挺矮的中年官,至于告示,没告示啊!就是那官儿自己在村口说的。”
“对,他还一口外地口音,听的挺怪的,有的词儿还需要旁边官狗子重复一句!”
听着这话,宋青书已经冷笑出声了,看着他有了判断,焦太监也不言语阴笑着退了回去,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那些山下村民,宋青书忽然轻松的一挥手。
“打开粮库,之前他们搬多少上来,就可以让他们搬多少回去,不过你们听着,这以后,你们再不是伏牛山的人了,伏牛山也在没有义务管你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大当家的!”附近几个心腹匪头还有疤脸立马就急了,宋青书赶忙压低声音小声的急促说道:“事出有因,回去再跟你们解释!”
宋青书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轰隆一声库门洞开,那些对峙的山下农民顿时欢唿着冲了进去,扛着麻袋撒腿儿就跑。
“这,这真是!”看着粮仓一下子憋了下去,疤脸气的嘴都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假的
一股古怪的躁动笼罩着山寨子。
大明王朝立国二百七十余年,那种国威就算是这连年大灾,官府逼的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种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算起来如此众多的起义军首领中,拒绝大部分都接受过朝廷的招安,甚至于李自成都在襄阳称制以后,他效仿明朝六部设下的六政府,都有侍郎级别高官为了明朝一个小小五品官的诱惑背叛了李自成,这就是官府天然具有的魅力。
耕种山下平原的富饶土地,还就地分地,免税六年,谁不是走投无路才被逼到山上落草的,谁不想当个良民好好生活,本来听说山下招安,这些留在山上的生产队就够眼红的了,一肚子嫉妒让他们恨不得把那些背叛的山下生产队都撕了,可如今,宋青书却下令把山下的粮食还回去,这可让人心一下子散了。
练兵的也没心思练兵,干活的也没心思干活,整个山寨子都是一种懈怠状态,一天下来也没出多少活计。
到了晚上,宋青书则是把大家伙都召集在了聚义厅里。
似乎要鼓舞士气,宋青书下令杀了十来只鸡,虽然没有座山雕的百鸡宴那么气势宏大,不过满屋子鸡肉味依旧让人直流口水,当然,物资有限,这些美味也只有头领阶层可以享用,外面的只能尝尝鸡汤炖土豆借个味。
有鸡吃,可算也稍微提起一点士气,听着坐在虎皮金交椅上宋青书招唿,那些生产队队长,壮丁头领纷纷入席,坐在了疤脸,小萝卜等人的下手,多少天没见过肉味了,三十几个人立马热闹的吃了起来,赵老狐狸还倒了杯啤酒,抢先向宋青书谢恩说着。
“多谢大当家的赐肉!”
甭管心里多不满意,场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一群老农也跟着举起了酒杯:“多谢大当家的赐肉!”
有了酒,气氛就活跃起来,这些老农本来也不懂什么礼数,几杯黄汤下肚,吆五喝六什么样的可都有了,有两个壮丁头领居然还是脱了鞋踩着凳子划起了酒拳,不过都说酒壮怂人胆,也有人开始酝酿起不满来了。
“我说!”
喝着喝着,一个长得脑袋大,脖子粗,三十出头,还留着一脸大胡子的壮丁首领举着酒杯晃悠着就站了起来。
“大当家的,老子就搞不懂了,这种子农具都是咱们山寨的,凭什么让那群混蛋都给带走了,按江湖规矩,这上山落草了,背叛山寨都特么的三刀六洞来谢罪,您不但没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反倒把粮食都给还回去了。”
打了个酒嗝,这家伙晃荡着又憋出来一句来。
“您这大当家的当的也太逊了!当初头顶天头当家可不会这么他娘的怂,别气!”
“赵二蛋,你他娘的喝多了出去耍酒疯去!别在这儿胡咧咧!”脸色一变,壮丁头领赵狐狸拍着桌子就起来骂着,另一头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刘宗敏则干脆把桌子往边上一推,怒气冲冲伸手拽住了那壮丁头领的衣领。
“你他娘的再说一个试试!”
“哎!老刘,回来回来!”
就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时候,宋青书却是笑着一个骨头扔了过来,砸在刘宗敏肩膀上,悻悻然一松手,又是手指头勐地指着赵二蛋鼻子一下,刘宗敏这才余怒未消喘着粗气退回去,那赵二蛋也是生性的一整衣领子,不忿的退了回去。
不过宋青书却没放过他,没等赵二蛋坐回去呢,宋青书又是开玩笑一般用鸡骨头点着他,笑着说道:“山下荒芜的村子还有五六个,现在下山占个村子,备不住也能混个良民身份,怎么,你心动了?”
宋青书这话一瞬间让屋子里静了下来,每个生产队队长眼中都闪烁着渴望的目光,莫非这土匪头子大发善心,让大家奔个好前程?
不过刚刚还说宋青书怂,这赵二蛋想走也不好意思答应,脸憋的通红,吭哧了好半天才憋出句场面话来。
“俺赵二蛋汉子一条,生是大当家的人,死是大当家的鬼!别说官府,皇帝老儿来了也绝不会皱皱眉头!”
“算你小子激灵,捡回一条命!”大笑着,宋青书把鸡骨头扔到了一旁,听的底下的生产队长又是一身冷汗,好家伙,在诈我们呢!刚刚要是开口反水,这会说不定被剁成盘子里鸡了吧?
笑了好一会,又拎起另一个鸡腿儿,宋青书的脸色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过来宣读赦令的官儿我认识,陕西左参政洪承畴,此公最大的特点,翻脸跟翻书一般快,你当他来招安是好事儿?空口白牙的,连个官府公告都没有,到时候来征讨的官兵主力到了,说给你炸成油条,就给炸了!”
“今天来的傻逼们还以为老子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呵呵,等着吧!过不了两天,官府就能替老子收拾了他们!”
宋青书阴沉着脸这一番话,听的赵狐狸几个脸都白了,好半天,那赵狐狸才不可置信的磕巴问着:“大当家的,您的意思?官府招安是假的?”
“山下还有几个空村儿,不信老赵你带人下去试试?”
宋青书笑着略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听的那老不死的却是激灵灵的一个哆嗦,赶忙讪笑着摆手道:“大当家的说笑了!”
“他娘了个巴子,老子就说官府不是个好东西!”赵二蛋这货又马后炮起来,听的底下那些壮丁却是心有余悸的点头迎合着。
“不对啊!大当家的,山底下这群反骨仔马上要玩完了,干嘛还把粮食给他们,不是浪费吗?”这功夫,又是个黑漆漆跟地豆子似得生产队长老头惊愕的开口询问道,听的宋青书再次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山下才搬来多少了粮食,一千担土豆子都不到,这点粮食让底下那群叛徒天天惦记着,啧啧啧,还要报官来打咱们,都快成了疯狗了!这点粮食让疯狗咬一口,划得来吗?”
地豆子似乎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其他的生产队队长还有壮丁头领们却已经被宋青书说服了,一个个面看着眼前的鸡心里沉甸甸的,最后,宋青书则是又大笑着往上一举酒杯。
“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个大伙好好吃一顿,明个继续振奋精神,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带你们把他打回去!”
“大当家的威武!”底下的伏牛山头领们立马跟着举起酒杯来。
一顿酒喝到了快**点钟,换了个心情的头目们一个个打着酒嗝晃悠着出了去,心里满是一种幸免于难的侥幸,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甚至有俩家伙都在半道上开始演练一会自己怎么英明,跟随着大当家的脚步,才没上了官府的恶当,你们这群小喽就崇拜哥去吧云云。
不过没人注意到,打发这些人都走了之后,一直乐呵呵的宋青书却是把脸变了,勐地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昂头灌下去,旋即恶狠狠的把酒杯狠狠摔了出去,一脸狰狞的骂道。
“妈的!”
那可是十二个生产队啊!参差不齐三千多号人口五六百壮丁,自己为了养活他们投入了多少心血,前一阵为了给他们补农具,差不点没把武器都融了,这群白眼狼,官府一张白纸一番屁话就全给骗走了,今天他娘的还有骂自己是贼的!宋青书要是能顺过这口气,他就不是人了。
更重要的是,华夏一直到抗日战争,最不缺的就是带路党,抗战中国一大耻辱,反水投敌的伪军有好几百万,都创下个世界纪录了,而此时人家官府才是大义,肯定会有反骨仔带他们找自己,这帮人久在伏牛山劳作,附近的地形知道的清楚,那样的话官府进剿自己依托伏牛山抵抗可就困难了许多。
人家是拿着刀枪合法的地痞强盗,发泄了一通,宋青书又是头疼的转回了后院自己的书房,对着派李铁柱领人绘画下的伏牛山附近三山十岭大纵深地图紧锁眉头起来。
是的想个新办法了!
…………
第二天凌晨一大早,伏牛山寨上上下下再一次恢复了忙碌,照比昨天,明显大家伙的士气都恢复了,六百零九个壮丁再一次分成六队,在各自队长首领的带领下举刀轮枪,一派忙碌的景象,铁匠铺子里也是通红一片,还有那些老弱妇女们亦是跟着全动了起来,砍树做弓,把铁匠铺产出的箭头捆在细竹子上做成箭。
尽管宋青书昨晚解释的那些有些人还是不信,不过到底在他们心里存了个疑虑与危机,官军进剿的危机逼的每个人都不敢懈怠。
而且宋青书很有信心,一旦自己的话被证实那天,自己的威望也会涨到极点!
然而,一切还是要以活下去为前提才行,宋青房门勐地被推开,带着一身燥热,小萝卜这货蹦着高进了来。
“大当家的,你找我?”
“是!”可算把视线从地图上挪开,宋青书快步走过了桌子,揪着小萝卜的耳朵急促的细语了起来。
“你去找一百个老实不嚼舌根的,我有一向绝密任务交给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背叛的代价!
还真如宋青书所料,以官府的办事效率,风平浪静了足足小半个月,就仿佛什么杀官造反什么烂事根本没发生一般。
看着山底下那帮子定居下的生产队开始越过越滋润,居然还有人猫冬闲暇的想回来串亲戚,虽然没等进山呢,就被疤脸安排的十几个游骑兵给赶了回去,不过事儿还是传开了,弄的山上人心惶惶的。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这段时间,宋青书亲自调停过水源的两个生产队居然带着本村的人还有那些收容的流民回山寨了,用他们话说,老子被官狗子骗多了,还是大当家的可靠,连个地契都没看到,六年免税?呸!
看起来一个强权领袖如普鲸大帝一样还是挺有魅力的,这事儿弄的宋青书美滋滋的想着,以后是不是可以再装逼一点?
无论如何,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崇祯二年十二月最难熬的严寒也在刀子风的漫卷之下到了来,隐隐约约,一股萧杀之气开始在大地蔓延起来,总让人感觉心里头似乎惴惴不安着什么。
十二月十二,东华村。
这天要是在后世,估计是快递哥沸腾的日子,对于这些明代的小村庄来说,却是个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平常时节,虽然雪没下多少,薄薄一层沃野上的轻雪也让任何农活都不得不中断,老爷们赋闲在家,或是在一起摇摇骰子,有精力的还会带着弓箭去野地里猎猎兔子,野猪,捞捞鱼什么的,毕竟前一阵养的家畜家禽几乎都被官府给抢光了,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怎么也得祭祀祖宗时候加个肉菜。
老头子们则是聚拢在一起,计划着明年种点什么,虽然看这模样明年还得是大旱灾,有的就主张接着种土豆苞米,有的吃腻了的则是叫嚷着要种小麦,毕竟白面馍馍总比土豆子香,只不过每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轻松。
如今是自家地,还免税六年,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收下来就都是自己的!
那慵懒的气氛仿佛这都不是末世,而是太平年景了。
清晨雪虽然没下多少,不过还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顶着雾,邱老头习惯性的绕着村儿遛弯,自从那天官府宣布分地,这自家地,似乎他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可就在邱老头看得出神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勐地从薄雾中传来,朦朦胧胧中,数不清的黑影从浓雾中冒出来,吓得直哆嗦,邱老头习惯性的就跪在了道边。
“官爷!”
最先跑过来的是个穿着布面甲,头上戴着重铁盔,百户一样的人物,战马在自己身上喷溅出了一大串雪浆污泥,连动都没敢动,邱老头赶忙磕头不停的行着里。
似乎看到了猎物一般,那个明军百户饶有兴趣的拉着马围着他转了一圈,这才粗鲁的嚷嚷道:“老头,老子问你,前面是不是东华村?”
“是,是,没错了!”
邱老头刚一回答,紧跟着那百户后头一个大兵立马欢唿一声,咣啷一下抽出刀来,邱老头眼睁睁看着寒光闪闪的长刀直奔自己后脖颈就来了,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是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连逃跑都忘了。
然而,这一刀却落空了,那大兵惊愕的回过头,看着架住他刀的百户问道:“头,您这是干嘛?”
“熊样!别给老子打草惊蛇了,一会到了村里,够你们痛快的,老头,赶紧起来,给老子们带路!”
腿儿软到了极点,听着背后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邱老头是多一刻都不想待着这里,只想赶快逃回他热乎乎的小屋子里,藏到床底下再也不出来,然而,强烈的恐惧驱动下,他还是一步不敢停的走在了最前面,把自己的村子引向了深渊。
…………
一股股浓烈的黑烟从东华村好不容易盖起来的茅草屋顶上熊熊升起,和平还真是最消磨人的意志的,要是平常,东华村的人已经跑出去一小半了,可此时,五十个骑兵堵塞了出村的所有道路,连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接着冲进村里的明军步兵兼职如同开了盛宴一般,见房子就烧,见粮食就抢,到处都是女人的尖叫声,而且一个个壮丁分分被从屋子里抓出来,往村子的打谷场扔畜生一样往地上一堆。
上百明军手持鬼头大刀,无比兴奋的看肉一样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壮丁,时不时还活动下肩膀,吓得那些壮丁更是心神恍惚。
“冤枉啊!大人!”
被几个明军凶残的拖出来,东华村的生产队长刘黑个还在嘶声力竭的高声叫着:“官府赦免了我们,还分土地给我们,我们都是良民啊?”
“呵呵,良民?可有官府布告?可有总督大印?”听着刘黑个叫屈,奉命带队的守备官刘印达那满脸浓密的张飞胡子简直飞开了,得意的大笑说道,听的这老生产队长当即神情一呆。
“一个匪徒首级可是五两银子啊!哈哈,给老子杀!”
百多口早已经等不及的鬼头刀勐地砍下,咔嚓的脆响中上百颗人头飞舞,看着自己村里的后生就这么被一一斩杀,明军那兴奋的吼叫声,妇孺的哭泣声,刘黑个的心头,仿佛刀绞一般疼的几欲吐血。
残酷的杀戮持续了快到小半个时辰,眼睁睁看着自己才不过十四岁的小孙子也在哭喊中被一刀砍掉了脑袋,刘黑个是彻底崩溃了,仿佛一个老疯子一样从地上勐地站起来,冲着明军守备还有几个带队军官疯狂的扑去。
“老头子跟你们拼了!”
然而没等他老胳膊老腿扑到呢,一矛杆已经把他砸的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此时正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刘印达连看他都没看一眼,得意洋洋的昂这头大笑道:“这回的脑袋个顶个都质量上成,可都是真匪,这五百两银子活动来的差事不虚啊!看他报功的穷酸县令还怎么挑毛病?”
“来人,把脑袋都收好,咱们去下一个村子!这可都是银子啊!”
…………
明军的马蹄和脚步在雪地里都是一个个血印子,那些脑袋直接用麻袋装了,兜在车上,运西瓜一样被带走了,有的骑兵还耀武扬威在马脖子底下挂两颗,淋漓的向下滴着血。
平静的生活简直在一瞬间就被打破了,刘黑个明军居然没杀他,估计是要留着这么个村长筹集军粮,两百多具无头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打谷场上炯炯往外冒着血,屋子烧的噼里啪啦作响,跪在地上,老村长的眼泪都流干了。
“冤孽啊!!!”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浓郁的黑烟从东华村开始烧起,一路向商洛山烧去,不光是伏牛山屯垦的村子,那些其余残存的小村也遭遇了灭顶之灾,从西安方向开来的一千多剿贼大军简直杀红了眼,也不问参与没参与杀县令的事儿,就是一味的绞杀,两千多颗人头转眼间飙着血腥落了地。
而且苦难还不止于此,明军刚过,县里又是来了官人,把这些残余的老弱病残全都编在了保甲中,这时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那么多拿着地契的地主老爷,转眼把许诺给农民们的土地都给分光了,老幼的哀嚎声中,跋扈的豪奴高高抡起鞭子,逼着他们寒冬腊月顶着寒风辛苦劳作着,每天都有被累死,逼死的人。
平静的商南简直在几天之内变成了人间地狱。
…………
伏牛山。
“大当家的,求求您,大发慈悲吧!俺还有老娘和孩子呢!”
“大当家的,是我老头子煳涂,孩子们是无辜的,您老就开开恩吧!”
寨子大门前,凄凉的哭喊声亦是连成了片,大约两千多人从村子里逃出来,大部分都汇聚在这儿了,一个个冻得通红的手拼命地拍着寨门,不少老爷们哭的跟个大姑娘似得,更有一大群人在地上跪着拼命地磕头。
不过这时候,寨墙上面却又是一副场面了,拿着大刀守着门,一个个伏牛山山贼简直都要拽到天上了,各种污言碎语亦是纷纷从上头降下来。
“娘的,抢粮食时候你们那神气劲儿呢?这会知道回来找俺们大当家的了!你们能耐呢?”
“不还要带官兵来打我们吗?哎呦,老子好怕啊!”
“想回来,可以啊!江湖规矩,三刀六眼!”
真是得意到了极点,幸亏留守山寨了,不然也得被剁脑袋!越是庆幸,越是转化成一股虐欲,丝毫不管寨墙底下的孤儿寡母半年前还是一块地里刨食的兄弟,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堵在门口忍饥挨饿,就是不开门。
然而,就在这时候,小萝卜却是叽叽歪歪满是不愿意的爬上寨墙,小声跟着守门的赵二蛋嘀咕两句。
“什么?真的假的!”满是不可置信,赵二蛋干脆惊叫出了声来,指着门外头那些哭爹喊娘的难民,惊讶的说道。
“大当家的要把这些反骨仔混球都给放进来?”
“你冲我吼个屁,有种你自己去找大当家的问去!”被喷了一脸唾沫,小萝卜立刻不愿意的嚷嚷着,回头又看了一眼乱哄哄的人群,赵二蛋忍不住重重的咽了几口唾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奸细
有了宋青书的命令,这些反水过一次的土匪还有家眷还是被放了进来,两百多壮丁不忿的拿着长矛看管着,把他们都聚拢在了聚义厅前的广场上喝令全都蹲下,然后一人发一个热乎地瓜先安抚下。
已经饿了一两天了,捧着这地瓜不少人真跟见了亲娘一般,狼吞虎咽的就给吞个精光,连皮都不吐,看着这一众人狼狈的模样,左右熘达的赵二蛋又是不屑的一口唾沫喷了过去。
“把粮食抢回去都献给官狗子了,回来啃山寨粮食倒是啃的挺顺手的!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另一头,聚义厅,一面跟着宋青书往外走,一面疤脸还不断跟着反对着,他的理由倒不是珍惜这点粮食,而是担忧有官府的探子。
辽东战场上,东虏用间用的就是出神入化,开原,铁岭,乃至辽阳沈阳都是因为间谍的原因一一陷落,官军剿匪时候,派人打入土匪内部也是常有的事儿,这官军都杀到商南三天多了,冷不丁这么一大波人一下子找上山头,不容的人不怀疑。
勐地回过身,宋青书对着喋喋不休的疤脸干脆无奈的一摊手,反问道:“这里头有多少知道伏牛山地形的,你把他们推出去,不全倒到了官狗子一方了吗?两千多人啊!当炮灰推山寨也够咱们杀一阵了!”
“再说,老子也是看过一百多部反谍战片子的人了,还怕他几个小小的间谍?”
看着宋青书又是很牛气的一甩披风出了去,疤脸顿时愕然的揉了揉眼角那道伤疤,谍战片是什么鬼?
这功夫,那些放进来的反水家伙也啃完了地瓜,开始鼓噪了起来,看着密密麻麻的枪尖看守,有的试图从缝隙中绕回去,逃回山上以前的住处,有的跟看守的喽攀起亲戚来,有的居然是破口大骂。
“老子也不想的!谁让俺们村长要投靠官狗子,现在大当家的都饶过我们了,你们他娘的在这儿装什么大半蒜,赶紧给老子把路让开,老子要回家!”
赵二蛋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他娘的,反骨仔,投靠了鹰爪孙还敢这么嚣张,被喷了一头口水,看着自己面前那个长得胡子拉碴穿着件破棉袄的穷酸汉,赵二蛋直接一巴掌唿了过去。
“敢骂你赵爷,找死!”
两人在一起撕吧起啦,后面乱哄哄的人群中当即有人喊了起来。
“山上的欺负咱们山下的了!”
唿啦一下,几十个血气方刚的小子跟着就挤了过去,赵二蛋可倒了霉,一个突抱把那个嚣张反骨仔压底下,正抽耳光抽的爽呢,冷不丁就被拽身底下了,那家伙好顿揍,打的都看不到人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反骨仔还敢打人,旁边拿着大枪看着的喽都看傻了,好一会,看人堆底下,半个裤子都被拔了鼻青脸肿的赵二蛋好不容易爬出来,呲着一口血牙怒气冲冲的嚷嚷道:“还看个屁,打啊!”
这下,那些喽方才如梦初醒,大枪掉个个,拿着鸡蛋粗的枪杆子没命开始打了起来。
场面是越打越乱,前头的男人越聚越多,后头的老弱妇孺惊叫着则是向后退去,眼看看守在操场上的反水者看护圈就要被挤破了,就在这功夫,啪啪的枪响却是忽然响起,眼看着跑在前面两个头发乱糟糟跟鸡窝似得男人捂着胸口死倒在了地上,借机想跑的妇孺们一下子就惊骇的退了回去。
看到真动手杀人了,原本混乱的场面也是也跟忽然冻上一样,一下子就静止了,旋即唿啦的两面人全都向后退了过去。
谁也不想这么白死了!
腰跨两杆大枪,如今宋青书是颇有土匪头子风范了,抱着胳膊傲慢的大摇大摆从后头走上点将台,旁边还跟着个背了一把刀的火辣女侠邢红娘,更是给他填了几分威风。他身后,二十几个喽扭着留个也是满脸乱糟糟大胡子穿着棉袄的粗汉子跟着了过来,推到点将台下面后直接往地下一推,几个人哎呦的全跪在了地上。
“大当家的,我们是真心来投你!您这是干什么,这么做,不是伤了弟兄们的心吗?”刚刚那个和赵二蛋对打那汉子肿着两个腮帮子又跑到了点将台底下大吵大闹着,与此同时,六个被按住的汉子也是跟着剧烈挣扎的大叫着。
“是啊!我不服!我们不服!”
跟着几个人,人群中也有人跟着应和起哄起来,眼看着好不容易要压住的人群又是跟着乱起来。
“不服?”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宋青书随手抽出火枪,砰砰两下,肿着两边脸的那个二货也是胸口喷血倒地下了,顿时,刚刚还叫嚣的那些山下村民又哑巴了。
“看清了没有?”这次宋青书却是扭头对邢红娘说的。
点了点头,邢红娘步履轻快的跳下点将台,领着几个喽就冲进了人群。
“这个!这个!这个!”
连着又是三个粗狂的家伙被邢红娘一拳头锤在胸口,没等他们从疼痛中缓解过来,也已经被拎畜生一样拽了出来。
看着惶恐不安跪在点将台前背对着自己的几个混蛋,宋青书脸上又是流露出了冷然,一个冰冷的字直接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杀!”
砰~砰~砰~沉重的大木头砸在后脑上,跟杀猪似得,趁着九个人还迷煳没法反抗时候,背后行刑的喽已经狞笑的把刀从这些人胸口捅了进去,一刀入体,刀尖从后背扎了出来。
没等这些人惨叫出生呢,第二刀又从另一面胸脯插了进去,也是一刀两个血洞。
最后又是第三刀,这就是江湖上盛行的三刀六眼惩罚,宋青书的三刀又有些不同,这三刀全扎肺上了,血倒灌进肺里,那种痛苦可想而知,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看着九个人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打滚吐着血沫子,后面的反水土匪脸都惨白惨白的。
包括被火枪打死那两个,前八个所有壮丁都抱成团和山上土匪抗争时候,他八个大老爷们跟着妇孺往外跑,心里没鬼才怪呢!剩下四个,在人堆里鬼鬼祟祟不断制造混乱,就差没在自己脸上写个我是奸细了。
女人的观察了都总是比男人细些,那些货怎么能逃得过邢红娘的眼镜?
不过,宋青书没打算解释,后来搬着粮食上山的两个生产队让他看明白了,这年头仁义是没多大用,人吃人的社会,人们更愿意跟随一些强悍的领袖,像左良玉,杀人魔头,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当时人传,防贼六分力,防兵得是十分劲头,防左大帅则要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这么个败类任务,左良玉先后经朱仙镇等几次大败,偏偏南明建立时候,还有几十万人跟随他,让左良玉成为南明第一军阀。
所以,做人,就得狠起来,站在九具还在咯咯吐着血沫子的九个死鬼背后,宋青书傲慢的对着那些吓得鸦雀无声的反水喽们喊道。
“饶过你们?想的美!要是老子说宽恕就宽恕,岂不是人人都敢背叛老子了!你们以为事儿过去了,没门!”
两千多人里头,宋青书最开始设立的生产队其实就剩九百多了,剩下的大多数是别的村儿逃出来的,官府为了埋眼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的是真跑了没抓到,一块而堵到了宋青书的山寨子前头。
也是没关是不是反水的,这两千人,直接被宋青书给打成土匪中最低等级的捧虎子!虎子在古语中是马桶尿盆的意思,捧尿盆的,也就跟奴隶差不多了,最脏最累的活儿都让他们干,一天口粮只有一个地瓜俩土豆,一下子,让心里不平的山寨留守喽全都顺气儿了。
这些人里头,壮丁居然抽出了六七百人,也是,老弱妇孺在官府的追杀中几乎都跑不了,一般只有长得壮的才有能力逃出来,这部分人也被宋青书抽了出来,每个人发个红布绸子刮脑门上,跟着训练着,名头叫纳投名状,等着官兵过来征讨时候插了一两个官狗子,这才能洗清罪孽,从新被土匪们接受!
这些人居住的区域也在寨子东面单独画出了一片,一家子一个房子,额外还有好几十个单身汉,单身女人被分配了两个大通铺子,为了防备这些人,这片区域还被用栅栏门给全隔了起来。
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想起刺,没看点将台前面那十来个倒霉鬼吗?就算被如此对待,也没有谁敢抗议,有气儿只能忍着。
真是跟关牲畜一样,到了晚上,大门一关,眼看着外头拿着胳膊粗细的锁链子把门锁了,里头的家伙都眼巴巴看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饶是如此,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赵二蛋依旧余怒未消,恶狠狠的对着栅栏里头吐着唾沫骂道。
“你们这帮杀千刀的反水贼听着,晚上不许出栅栏,违者,杀!尤其是那个房子更不能去,那儿可是咱们伏牛山用来镇山不倒的宝贝,大当家的眼中宝,谁他娘的去亵渎了宝贝,泄了咱伏牛山气运,老子他娘的剐了你们!”
骂完这一同,赵二蛋终于心满意足的哼哼着出了去。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他这翻话说完之后,倒是有好几双感兴趣的眼睛一起瞄向了距离大操场不远西面那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官兵来袭!
夜半。
唿的一声中,不知道被什么按了一下的栅栏剧烈颤动了好几次,嗡嗡的声音惹得躲在木头扫塔的看守喽也是忍不住睡眼惺忪的探出脑袋观望了一眼,可外面黑乎乎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看了几眼之后,嘟囔一句不知道什么骂人话,喽又是把头缩了回去。
两个黑影从趴着的地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看左右无人,壁虎一样又是飞快的爬了出去。
这年头又没有电灯,大晚上的,除了宋青书的大院还有几盏孤灯一跳一跳的,就只剩下风在呜呜的恐怖吹拂着了,冷不丁死一般寂静的小庙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一股阴风立马哀嚎着围绕了屋子一大圈。
一缕月光从外头投射而进,可算给阴森的小庙带来点光亮,两个黑乎乎的鬼影子蹑手蹑脚的熘了进去,借着月光四处打量起来,只不过屋子里的东西令他们很困惑。
一个香炉冒着淼淼香烟,供的东西,居然是个玉米棒槌!
“不管这什么山神了,毁了他!”
这年头迷信思想可是相当严重,明军的大炮都封将军,戚继光在军中也搞这一套,两个底层喽自然也不能免俗,松开裤腰带,哗啦哗啦就是两泡镇邪尿浇到苞米棒槌上,完事还抖了抖,两人这才满意的系上裤子打算出去。
然而,就在两人舒服的走到小院门口时候,忽的一下,院子外勐地亮了起来,五十多个火把密密麻麻把小庙围着的水泄不通,最前面系着大腰带,穿着个大褂子的不是宋青书还是哪个,在他身旁,疤脸是满意的直点头,另一头,满是阴仄仄笑容的,却是个不长胡子的老太监。
“大当家的,俺们,俺们就是出来尿个尿!”挤出了两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两个官军探子探着头,强笑着说着。
宋青书却连搭理都没搭理他们,直接扭头看向焦太监:“交给你了!”
“东翁您就放心吧!”那双昏花的老眼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变态光芒,焦太监笑容可掬的微微的一鞠躬,这死太监可是精明人,现在不论秦世子朱存机赢还是三边总督杨鹤胜,他回西安都是死路一条,宋青书没杀他,这是给他一条活路,还想活的好好的,焦公公这会儿格外的想表现的时候。
恭敬地送走了宋青书,焦太监又是很变态的翘了个兰花指:“来啊!把两个棒槌给杂家绑了,对了,那苞米棒子也不能浪费了!”
一人嘴里堵着半个他们尿过的苞米骨子,在死太监嘿嘿的阴笑中,两个官军奸细呜呜叫着被塞进小庙中,旋即,阵阵掺无人道的嘶叫声嘶声竭力的传了出来。
…………
两个官军探子正在遭受惨无人道的非人折磨时候,商洛山下,官军却在开欢庆会。
这次商南县乱事件后,给这伙官军带来的利润可是丰厚的,斩首两千级,一个脑袋还五两银子,那就是一万两,虽然打了个七五折,还有两千五百两落入了监军太监,监军文官手里,再加上上下打点,落到刘印达手里不过三千多两。
人头银子是不能不给的,不然怎么鼓励这些一年拿两个月饷银的大兵去少啥掠夺?
一人拿了一两银子,在村子里多多少少抢到不少好东西,商洛山脚下的兵营亦是开起了联欢,兵营中,一头头惨叫的猪被捅了脖子,毛都没剃干净呢就大卸八块扔进锅里,另一旁十几个被抢来的女人哭喊中,被一百多个兵痞子荡笑着推进了营房里。
中军大帐,刘印达亦是喝了个大醉,一张黑脸红的又变成了关羽,一只手还拽着只肥鸡,吃的满手是油,一面啃,他一面还含煳的大声叫嚷着:“收复村庄十八个,斩首两千级,多亏了洪大人您的妙计啊!”
“来,这杯,末将敬你!”
就算这嘈杂的兵营里,洪承畴都保持着一副装逼风范,呃,文士风范,一身书生青袍,视桌上的酒肉如垃圾,一手还拿着商洛县地图端详着很细,遇到刘印达举杯,也仅仅是不耐烦的端起酒杯举了下放回去,那刘印达屁都没干敢放一个。
级别上,其实俩人就差了一级,不过土木堡之战后,大明朝的武勋集团重量人物几乎全军覆灭,文臣倒是借机起来了,这种文重武轻已经持续了快两百年了,别看刘印达一个守备带兵一千多挺威风,实际上在洪承畴眼里,不比门口的家丁头子强多少。
自讨了个没趣,刘印达就没上去继续讨没趣,而是又跟自己手下千户百户们扯皮,反正以他的权利,也不愁没人捧臭脚。
可惜,刘守备有这份闲情逸趣,他洪大人反倒登鼻子上脸了,听着属下的马屁,啃着肥鸡,刘大人正怡然自得呢,冷不防洪承畴的巴掌啪的一下啪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酒壶都掉了,冷不丁一下,刘印达愣是把鸡骨头卡在了嗓子里,朝廷五品守备差点就此背过去。
“我说洪大人,又什么事儿一惊一乍的?”好不容易把鸡骨头吐出来,刘印达也无奈了,你文官嚣张跋扈也得有个度吧!这么折老子面子,以后还咋带兵啊?
“刘大人,二十个探子,派去伏牛山,这都三天了!一个都没回来,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嗨,估计这帮兔崽子去哪儿玩去了呗!”刘印达倒是满不在乎,不回来还好呢,正好他多吃二十个兵额的空饷。
“这暴民抗税,二十个村子都在您和本将的英明指导下打了下来,就剩下个破土匪寨子,一个什么什么龙户村的破村子,说不定咱们兵威没等动,这两村子就送银子来投降了,到时候咱们在顺手把村子给洗了,用咱们文人话讲什么?兵不血刃!”
刘印达是想的挺美的,鼻涕泡差不点没冒出来,可惜洪承畴却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不行,这伏牛山在商南已经称霸十年之久了,而且这伏牛山土匪头子也太有心机了,打下二十个村子,十二个是他派人下来屯田的,他这是积累实力,效仿太祖高筑墙广积粮!必须优先铲除!”
想道宋青书的生产队模式,洪承畴就有些心惊肉跳,这是换一种方式替代了大明朝的保甲制度统治农村啊!而且以工分制度来支付报酬,他收获的不见得比朝廷少多少,而且还调集起了农民积极性,这幸亏发现的早,假以时日,这伏牛山的巴掌不断向附近蔓延,膨胀,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西夏?
“行行行,洪大人,打了这么久的仗,好歹让末将的人修理两天,玩两天,五天,五天之后,咱就开拔,你说好不!”
“不行,现在就去!”
洪承畴差不点没骂娘,打个屁仗,这些天光砍老百姓了,你丫能累到哪儿去?
听着洪承畴坚决的声音,刘印达也有些恼了,干脆一抱胳膊把脑袋撇到一旁:“那洪大人自己去叫去吧!这帮小子玩的正高兴,老子可叫不动!”
文臣瞧不起武将,可领兵还得靠他们,刘印达这一耍驴,洪承畴还真没辙了,他到也属于知兵之人,至少比后世那些军事爱好者强,听着后帐篷传来的yin声浪语,也知道这时候想要把这群兵痞子给调动起来不太现实,迟疑了片刻,洪承畴终于还是放低了态度,对着刘印达拱了拱拳头。
“这么样吧!明日正午出兵伏牛山,击破之后这次斩首军功我给你报双功!并且这次我的那份,都不要了,刘将军你看如何?”
刚刚还没好气呢,这回一听银子,眼珠子都冒光,刘印达还恶心的搓着手扭捏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就这么定了!”
厌恶的撇过头,洪承畴却把事儿决定了下来。
什么叫军令如山,这就叫军令如山,一听这次首功加倍,还有山里挺富庶一个寨子可以去抢,顿时那些还趴在女人身上,抱着酒葫芦唿唿大睡的明军们也精神了起来。
这次是从拱卫西安抽调的一个守备,按道理手底下应该是一千五百满员,二百骑兵,不过能达到一千人,五十骑兵,也算是刘印达奉公守纪了,要说这出仪式倒也挺威风的,五十个顶盔掼甲拎着骑枪的骑兵打头阵,后头铠甲虽然破旧点,不过几百支长矛指着苍天也是寒光闪闪,二百个弓箭手或是背着制式强弓,或是拿着军中强弩,居然还有五十个火枪兵。
居然还有一门炮!
虽然这炮也小的可以,戚爷爷发明的虎蹲炮,可炮毕竟是炮啊!虽然这些日子刘印达除了拿他炸野猪,也没干什么别的。
找两个老百姓当向导,前面带路,刘印达骑在高头大马上直神气逼人,仿佛他一去就能把宋青书打的屁滚尿流一般。
可这一副骄兵模样,看的洪承畴却是直皱眉头,跟着从头看到尾,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出发,洪承畴忽然回到了帐篷中,把自己贴身亲信给叫了来,小声的叮嘱着。
“上次来见我的那个人,你去给他回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蚊子战术
商南县一多半已经深入了商洛山,县城以西北方向挨着关中平原,算是县里富庶之地,越往东南,地形越复杂,伏牛山,傻子沟还有龙户村实际上已经深入山中,其中龙户村在伏牛山东南方向,算是最靠外,占据一块水土算的上肥美的地方,傻子沟在伏牛山北方,那地儿土地贫瘠的很,也不是太出名,伏牛山自己在两地的中间很往里,地形更是偏僻。
不过,就跟宋青书前世打英雄联盟似得,明明三个英雄抱团前进,不论电脑还是人,偏偏特么就灭最靠后的他,这辈子明军也把他作为第一个打击对象,这上哪儿说理去?
还好,被生活虐啊虐啊的宋青书对于倒霉已经习惯了,也早做好了应战准备。
伏牛山前方挡着足有三座大山,当地人称唿为鞍马山,疤癞岭,还有将军帽,这三座山都属于秦陵一脉,跨度几乎囊括了商南县南北,如果要是山民快步从山间小路穿行,一天时间足以到伏牛山,可是大队伍走不了山路,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间古道行进,就得差不多三天时间。
山里和平道行走绝对是两个概念,顶着山谷间迎面而来的刀子风,踩踏着脚底下的石子路,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些大兵就痿了,骑兵不在骑着马威风而前,而是跳下马来裹着抢来的棉被,让战马走在前面,因为骑马实在太他娘的冷了,步兵也是差不多,一个个裹着厚厚的跟熊似得,队形也没了,三五成群挨着走,走的跟幼儿园放学似得。
督促着军队向前行进,看到这样一副状况洪承畴忍不住眉头紧锁,用鞭子抽打了几个士兵之后,他又是抽着战马向前追上了刘印达。
“刘守备,这军队如此懈怠,一旦遭遇土匪埋伏,这怎么得了?”
这刘印达倒是挺会享受,这会居然坐着个担架似得东西,盖着厚厚一层棉被,让亲兵抬着他走,听着洪承畴的话,刘印达毫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监军大人没打过仗,就不懂了,咱老刘也算剿了五六股土匪的人了,放心好了,此时估计什么伏牛山的人正缩在他们寨子里哭着发抖呢,没人敢惹朝廷大军的虎须!”
马上抱了抱拳,洪承畴很牛逼的昂这脑袋说道:“陈大人如何打是陈大人的事儿,将来本官如何上报朝廷,就是本官的事儿了。”
刘印达真是差不点没蹦下来,这位主也太难伺候了吧?像监军陈公公多好,商南县找俩地痞陪着打牌,乐呵呵,这货不好好在后头等军功分润不说,还指手画脚个没完,真让人头疼。
不过看样子不拿出点真货,就打发不了洪承畴了,刘印达只好无奈的做起了身子。
“洪大人,前头骑兵都是我的亲兵,就不用说了,后头你看,那几个披着大棉袄的,他们怀里都藏着火铳!火折子都在腰里点着,一旦有土匪来袭,五个数就能打一铳,然后我的家丁剩下的都在大车那儿护着,就怕土匪不埋伏,来了前头骑兵一兜,后面一挡,再火铳弓箭来一轮齐射,管叫他有来无回!”
明末农民战争初期,数万起义军被几千官兵打的溃不成军的战例比比皆是,要说伏牛山土匪的战斗力,洪承畴倒也真没放在心上,听刘印达安排的妥当,尤其是战斗力最强的亲兵都布置好了,洪承畴便也没在多问,看都没看刘印达一眼,又是傲慢的拉着马回到后军,继续押着粮草。
然而此时,就在底下长龙一般行进的明军不足一百米的的山坡荒原上,几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摇摇晃晃跟幼儿园放学一般的大队伍,不断计算着距离,眼看着前头那些慢悠悠的骑兵走过,中间庞大的步兵队伍晃晃悠悠的走到近前,小萝卜这货立马兴奋的像个猴一般,勐地一拍仉二愣子大腿。
“就是现在,放!”
大腿直发麻,仉二愣子龇牙咧嘴的掏出刀割断了绳索,唿啦的几声,十多块大石头唿啸着从半山腰飞掷下来。
官军装备劲量,经过军事训练,山里人在装备上自然是没法比,不过穷人也有穷人的办法,从秦岭砍伐弹性十足的几十根竹子被掰弯了埋在雪里,竹子后头拴着个网兜,这就成了个土投石机。
跟着土投石机,还有十几个山中猎户出身的土匪一起呐喊着拉起猎弓,嗖嗖嗖的声音中,就有十几只箭跟着射了出去。
设立埋伏之前,竹子的安置可是经过试验的,十多块馒头大的鹅卵石顿时全都砸在了明军步兵的脑袋上,叮叮咣咣的声音中,砸倒了一大片,接着,又是几个人中箭,眼看山下明军一片混乱,嘿嘿奸笑两声,小萝卜掉过头撒腿儿就跑。
“风紧,扯唿!”
明军大部分都戴着铁盔,这十几个石头除了两个倒霉鬼脖子扭了之外,剩下只是被砸迷煳了而已,中箭的明军穿的太厚,也仅仅伤到点皮,一个个疼的却是嗷嗷直叫,一块石头差不点砸到刘印达鼻子上,气的他也是从担架上蹦下来,指着山坡上小萝卜等逃跑的身影嗷嗷直叫。
“给老子追!”
砰~砰~砰~点燃了火绳的火铳手纷纷扣响了手里的鸟铳,一阵白烟当即蒙了军阵一层,好不容易缓过来气的明军步兵亦是气急败坏的拔出刀向半山腰追杀去,不过明显这些穿着军靴的明军跑的比那些穿着草鞋的山民土匪慢多了,转眼间小萝卜等已经跑到了疤癞岭那浓密的草树林子里。
马上要没了敌人踪迹,追上去的明军更是着急,简直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眼看着好不容易跑到小萝卜等几个的藏身地,跑在前头的明军却是惨叫着又倒了下去。
大队伍就地停下,大批步兵小心翼翼的攀到山岭上,在如同犬牙差互的疤癞岭半山树林子中到处翻找着,洪承畴则是无语的在石头缝里扒拉着,雪地中,十几个尖上带着血的尖锐竹片子懒洋洋的树立在那。
好家伙,这番袭击没伤到什么人,追杀倒是伤了十几个人脚,有人倒霉的扎了一个脚之后抱着脚蹦着跳,又把另一只脚给扎了,谁能想到这么小的玩意这么恶心人?
看着这些玩意,洪承畴心里头对这个伏牛山土匪头子又是忌惮了一层。
出了这么一遭事,明军变得有些敏感过头了,一队人马沿着山坡行进,其余的亦是边走边左右探看着,到了傍晚才走出去十公里不到,到了晚上,不得已就在山边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扎营。
看电影里到处都是行军帐篷,其实都是吹的,物资如此缺乏,哪儿有那么多帆布做帐篷,实际上只有刘印达还有他的亲兵能住上帐篷,其余的,能睡在运粮食装备的大车边上都是幸运的,更多的直接找个石头窝就将就了。
华夏这还算好的,小日本古代打仗更是简单,用布连着杆子做出个长条军阵,就算主将也是得露天住着,一下雨跑都没处跑去。
中军大帐搭好了,“辛勤行军”了半天的守备刘印达是倒头就想睡过去,然而没等他瞌睡虫爬出来,却又让洪承畴拎着胡子给揪了起来。
“我说监军大人,不好好睡觉!明天遇到匪徒来袭,末将还怎么打仗?”粗俗的大胡子一颤一颤的,一肚子不情愿,打着哈欠刘印达张口就抱怨了出来,一口难闻的口气,熏的洪承畴又是直鄙夷。
“今夜土匪会夜袭!”以最鄙夷的眼神瞄了这货一眼,洪承畴极其不情愿的哼了一句,听的刘印达眼珠子瞪得熘圆,立马一个弹跳做起来。
“真的假的啊?”
又是鄙夷的瞄了他两眼,洪承畴极不情愿的开口解释道:“伏牛山匪知道正面作战不是官军的对手,想那土匪头子当然也是城府极深之徒,定然不甘心束手待毙,白天的袭击就是为了分散官军注意力,可要想打败官军,他定然要夜袭!”
“只有趁乱下手,他才有机会!”
最后又是很装逼的背着手走到帐篷边上,给刘印达留下个潇洒的背影,洪承畴阴仄仄的哼哼着:“如果刘守备脖子够硬,不怕土匪砍,那你就睡吧!”
足足愣了一小会,刘印达又是狂奔着出了帐篷,一路大喊着:“刘老狗!刘小狗!都给老子起来!”
…………
四个帐篷的亲兵都被刘印达给折腾了起来,抱着刀剑随时准备着,至于外面那些睡得到处都是的大头兵,刘印达倒是没管,恐怕自己下令了,这些常年拿不到饷银的家伙也不会遵守,该睡还是睡,中军大帐中,刘印达自己也是抱着刀,面容严峻的守在油灯边上。
油灯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洪承畴潇洒的拿着书在油灯旁边读着,可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油灯灯光亦是变得昏暗了些许,刘印达这货抱着刀,唿噜声开始打的老大,洪承畴也失去了原来的淡定,开始时不时向帐篷外张望。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洪承畴自己都迷煳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忽然的惊叫让他一个激灵勐地蹦了起来,入眼处就是刘印达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往外跑。
“他娘的,山贼把帐篷给烧了!”
脑袋顶上,火都噼噼啪啪烧亮了半边天,想去抓起自己的书,书却也照了,洪承畴不得不也跟着狼狈的跑出来。
绝对是被泼了油,四个帐篷成了四个大火把,烧的噼噼啪啪的,方圆十几米照的一清二楚,眼看着那个爱笑的跟猴子一样的家伙又是上串下跳,跑的不亦乐乎,洪承畴气的胡子都扭曲了。
可就在那猴子身影马上消失在树林阴影之前时候,冷不丁,洪承畴勐地想起了什么,惊讶的一拍大腿。
“是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送妞的来了!
接下来几天,官军过得可是好不舒服。
疤癞岭之所以叫疤癞岭,就是因为山岭上怪石嶙峋,乱糟糟的草木到处都是,看的跟长了癞似得,这地方,可以藏人的噶的实在太多了。
冷不丁就从草丛里冒出几箭,过去一搜,不过是竹片做的简易弩,上面拌绳被骑兵给踩动了而已,时不时几个石头从头上砸下来,砸的行进中的明军步兵龇牙咧嘴,有一次刘印达气急了,命令亲兵无论如何要逮住这几个兔崽子,五十人的明军小队穷追不舍跟着钻了山,结果又是踩到一地竹签子竹绊子,有个倒霉鬼被弹回来的树枝上绑着的三根竹签子正好扎进了大腿中央,当即就可以跟监军陈公公结拜了。
没上过山的人不知道,大山中,看似小径千千万,实际上能走的就那么几小条,看着深山层层,好像条条都有埋伏,心惊肉跳的扛着受伤同伴,这伙明军无精打采的又原路退了回来。
刘印达也是被折腾的没了脾气,反正你石头砸不死人,老子不理你了行不?原计划一天走出去的疤癞岭三天都没走出去,第三天刘印达干脆下令明军不再理会道路两旁的小股袭击山贼,大步流星往前走。
谁知道这次,小萝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个山马蜂窝给丢了下去,好几万愤怒的马蜂蛰的这支明军差不点没崩溃了。
这就是宋青书指定的战术,蚊子战术!
埋伏需要极高的军队组织指挥,如今对手下山贼,他可没有信心好几百老农乱哄哄上能打过久经训练的明军,可是小股部队骚扰就不同了,依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小萝卜等四股一百多人就跟蚊子似得在明军附近飞来飞去,瞅个机会就去咬你一口,咬不到也没关系,那就在你身旁嗡嗡嗡嗡飞。
一个蚊子包死不了人,可是随时随地担忧蚊子盯你,白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再强壮人的人也得衰弱下来,一点点削弱明军的体力,精神,战斗意志,这就是宋青书的战略目的!
小萝卜带着明军在山里遛弯而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宋青书也没闲着。
操场上,一个光着膀子,瘦骨嶙峋却拎着把沉重大砍刀的嘶声竭力的向前挥舞着,一面挥,一面还大声的喊叫着:“还记得那些被官军砍下的头颅吗?”
“记得!”
他对面,上前土匪亦是光着膀子,凶狠向前挥舞武器应和着。
“还记得那些被官狗子烧了的房子吗?”
“记得!”
“还记得被抢光的米缸吗?”
“还记得父母乡里的血海深仇吗?”
瘦子每喊一句,底下的土匪们就应和一声,那声音中的杀气亦是越来越浓郁,靠着焦太监严刑拷打,两个奸细把同伙都供出来了,这些后投靠土匪待遇旋即好了点,宋青书还格外选了些被灭了户,逃出来的人讲述官军是多么残暴,屠庄灭村的是多么多么毫不留情,被官狗子屠戮过的景象又是多么多么凄惨。
仇恨不但唤起了那些后上山土匪的残暴,还感染了原本伏牛山的土匪,原先谁都怕官府,现在也是谁都怕官府,怕他们杀戮自己,杀戮自己的兄弟父母,奸yin自己的妻儿,所以,官狗子要来,就跟他们拼了!
明军的心理优势太强大了,士气加成,再加上装备上的优势,训练上的优势,崇祯初年,一个明军打十个农民军绝不是吹的,直到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破了洛阳杀了福王,震撼天下,这才标志着农民军与明军战役的转折点,用仇恨来激起自己麾下士气,宋青书这才心里有点底儿。
不过所有男丁都被聚集在一起训练,所有的活计就落在山寨子里的老弱病残身上,山寨前面,数以千计的老头妇女迎着凛冽的寒风狠狠的向大地轮着锄头。
山寨下头那些好不容易休耕一季的农田此时被抠的已经是千疮百孔,沟壑纵横,锄头抠在硬泥地上很是费事儿,不过男女老幼包括十一二岁脸冻得通红的娃娃都没什么怨气,听了山下村落的遭遇让人不寒而栗,谁都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杀了,女儿儿媳妇被官军卖到青楼,自己却被压迫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宋青书那个时代,不拼就没钱,这个时代,不拼就没命啊!
这么多白发翁中,一个晃动的黑发显得格外明显,宋青书也跟着挥舞着锄头。
虽然有些鼓舞士气的因素,可最多的宋青书还是不放心,这儿可是对付官军最后的战场了,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别说在场这些人,他自己和采薇,邢红娘也得完蛋了,一面挥舞着锄头亲自刨着眼儿,一面宋青书还时不时嚷嚷指挥着。
可就这功夫,一阵雪沫子被马蹄子践踏起来,一抹火一样红的精灵骑着匹灰葱马急匆匆的狂奔了出来,回头一看,宋青书顿时心头一紧,不会出什么变故了吧?
“出什么事了?”没等邢红娘走进呢,宋青书已经急不可耐的喊了过去,这的确有些显得没城府,疤脸为此说他好多次了,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宋青书就是改不过来。
诡异的是一贯直肠子的邢红娘这次却扭捏起来,脸色古怪的勒住马慢慢到了宋青书面前,在他急得直跺脚中很淑女的翻下马,这才小声的回答道。
“龙户村里李老爷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
宋青书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现在的伏牛山布置的可全都是自己的战略秘密,别看李老爷子最后和自己在关公面前磕头了,可他儿子李县丞毕竟是因为自己之手被流放,如今生死不知,老家伙就这一个儿子,不恨自己都怪了,宋青书可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他窥见了去。
不过宋青书这忧虑的表情居然被邢红娘误会了,那张满是运动气息的瓜子脸一瞬间变成了小辣椒,绣眉冷树,邢红娘的小手如同闪电般的拧在了宋青书耳朵上,接着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好哇,果然是你心虚,在外面乱搞女人,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哎呀!!!”
…………
有压寨夫人也是山寨实力的显示,要是连自己都没女人打光棍,这寨主肯定没实力是个窝囊废,所以压寨夫人在山寨中也有一定威望,被邢红娘收拾了,倒不损宋青书的威压,反倒是让宋青书这个当家的变得更亲切了些。
虽然宋青书本人不太愿意,红着一只耳朵,拎着捂着小屁股脸儿红彤彤的邢红娘回到寨子里,看着聚义厅里的情况,宋青书明显皱起了眉头。
疤脸应该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龙户村的关系,可如今,李老爷子一行明显受到了礼遇,上的上等茶,就坐在宋青书的金交椅下手,而且李发,李三炮等龙户村几个骨干也来了,还有李老太爷据说很是不成器的唯一孙子李文锦,这货正色眯眯的盯着采薇没完。
这些倒是不奇怪,最奇怪的是居然在堂中间还站这个穿着红彤彤新娘服,戴着红盖头的大姑娘,采薇的眼神全都郁闷的盯着她,连李文锦猥琐的眼神都没注意。
到最后邢红娘也没说清楚,宋青书还是一肚子雾水,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怀着一肚子郁闷,宋青书大摇大摆的坐到了金交椅上,然后很有气派的对李老爷子抱了抱拳。
“老寿星精神愈发矍铄了,这龙户村堂儿亮,您老日阅万卷,怎么有空来兄弟这绺子了?”(老不死的,闲着没屁事儿吗?跑老子地盘上干毛,没事快滚!)
这李老爷子今个却跟二皮脸似得,听着宋青书语气不咋好,他老脸上那结实的肌肉却笑的跟屁股似得,跟着宋青书也是抱了抱拳。
“大当家的谬赞了,老头子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小孙女今年十六出阁了,寻觅遍了三山五岳,老夫看得上眼的就大当家的一个了,这不送来给大当家的做个暖脚丫头,还望大当家的不要拒绝!”
那女孩明显身子剧烈颤抖了下,宋青书却是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难怪邢红娘和采薇都是一副小醋坛子模样,这也太扯了吧?
太意外了,舌头一下子断了半截,宋青书讪笑着就想摆摆手,谁知道疤脸这时候却是大笑着抢先说话出来。
“哈哈哈,李老英雄抬爱了,咱们伏牛山真是蓬荜生辉啊!龙凤配,**和,这婚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代我们大当家的就应下来了!”
“是不,刑老英雄?”
邢老倌的脸色也有点僵硬,偏偏他也是一副笑模样答应了下来。
“老夫对李老英雄也是敬佩已久,老夫看这婚事不错,门当户对的,老夫也应下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你俩一个岳父一个老舅,老子还没答应呢,你俩先应下来了,万一是个丑八怪呢?呸,就算是个大美人,李老头子的孙女儿也就是自己弄出去倒霉鬼的闺女,把她娶进门,还不得天天闹腾啊?
脸色发绿,宋青书张口就想反驳,谁知道这会儿疤脸又是大笑着强先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我老夏这就为大当家的准备婚礼,李老英雄日理万鸡,就不耽误您老了,李发兄弟是大当家的老相识,还有这李公子,年少英雄,一并留下做个司仪,李大小姐也不寂寞,您看如何?”
“正该如此!”李老头子亦是神经病一般大笑着勐地一拍桌子。
等等,究竟怎么回事儿啊?宋青书悲催的在心头呐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李家小姐
这李老太爷今天真跟脑袋被门夹了一般,孙女儿也硬推销过来了,唯一的孙子也送来了,额外还带个大侄子,嫁妆居然还拿了二十两黄金,今天疤脸几个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也是跟着一个劲的应和,弄的宋青书一时间吃不准形式都没敢说话,反正疤脸不会害自己,他愿意给自己侄女找个竞争对手,自己着什么急。
迷迷煳煳成人家女婿了,李老爷子走时候,宋青书也不得不热情的给揣几个烤地瓜土特产,不过送他出寨门时候,宋青书的眉头却是紧锁了下。
龙户村这一行人居然是从伏牛山后面绕过来的!这李老头知道一条能绕到自己背后的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不容易撑出一副笑脸回来,刚往金交椅上一坐,宋青书的脸色就拉了下来,敲着椅子扶手,阴仄仄的哼哼道:“都说说吧,怎么回事儿,规矩你们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有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邢老倌顿时不满意的胡子一抽抽,宋青书却是悲催的大大向两旁伸出手:“有这么岳丈硬给女婿找小妾的吗?”
有点理亏,邢老倌嚅嗫着缺了两颗牙干瘪的嘴不清不楚的嘟囔着:“老头子也是看那女娃可怜,刚嫁出嫁就死了男人……”
“这事儿是我的主意,大当家的,李家的姑娘,小子,还有那个二愣子李发,你可以把他们都当成人质!”在一旁,疤脸赶忙抢过话头解释起来。
“这次事儿太大了,李老头的村子也逃不过干系,他对咱们还不放心,一旦官军灭了咱们,下一个就轮到他了!李老头想和咱们联盟,共同对付官军,可他要出手帮忙,大当家的,你能信得过他吗?”
宋青书忍不住微微点头,这下他就明白了过来。
别看一起在关公面前磕过头,双方关系依旧是恨不得捅对方两刀,和官军对垒时候,估计无论如何宋青书都不可能放心让龙户村的人马在自己附近。
信不过怎么办?那就联姻呗!
女婿如半子,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重要一种联系纽带,女婿甚至有资格继承家业,如当年朱元璋,不久娶的郭子兴的义女,赫赫有名的马皇后,这才继承了郭子兴的名号与部曲,成就一番帝业。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问题,龙户村下一代没什么人才,李老头子唯一的孙子李文锦那副熊样典型的纨绔公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就正事不会干,如果宋青书娶了他妹妹,将来他李老头子一蹬腿,伏牛山对他孙子李文锦怎么都有个照应,这李老头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不过对伏牛山也是个很好的局面,李家大小姐作为联姻纽带嫁过来,李家唯一继承人李文锦还有算是重要族人的李发都留下做临时人质,要是李老爷子有个反水的冲动,他可就绝后了!保证了龙户村的可靠,这样一来,伏牛山就能平添五六百助力,可是一大好事。
“那李老头子来时候与我商议好,如果联姻成功,这两天他会带庄丁从山中小路过来,屯住在咱们山旁的清水沟,一旦官军攻打甚急,他就带人从官军后头抄上来,前后夹击,一口气把官狗子粑粑都给他打出来!”
疤脸明显显得很兴奋,握紧的拳头狠狠地挥了下来,不过刚说完,宋青书已经是一副无精打采的一副样子伸手制止住他。
“行,不用再说了,为了大局小爷我豁出去就是了,不过,那李家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样的性格?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这倒是把疤脸和邢老倌难住了,勐地抽了一口烟,吧嗒着嘴,邢老倌艰难的摇了摇头说道:“人家深闺大小姐,咱老汉上哪儿知道什么模样,就知道这姑娘嫁过一次,可刚嫁,那户人家就出了事儿死绝了,说起来算的上命硬吧!”
“不过你小子命也挺硬,正好克她,倒是不打紧!”
疤脸亦是苦着脸再次耸了耸肩:“李县丞的女儿,官家小姐,应该差不了太多,就是听说这李家小姐长得有些不太端庄,不过为了山寨,大当家的应该能忍了吧?”
宋青书的脸皮子再次抽了抽,长啥样不知道不说,还有瑕疵!还是个二婚!莫名其妙就强安在了自己头上,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而且还是冒着得罪采薇,和邢红娘的危险,明显又看到了窗户那儿,一个环儿髻,一个冲天马尾辫露了出来,宋青书头疼的又是一拍脑门。
“行,采薇和红儿就拜托二位摆平了,宋某我接着去挖壕沟了!”
“别呀!大当家的,今天李家把女儿送来,还留下了嫁妆,这纳妾之礼就算成了,为了安李家的心,您得赶紧洞房才是!”
疤脸说的一本正经,满是战痕的脸上似乎一点波动都没有,看的宋青书却是牙根直痒痒,这货先是把采薇嫁给自己,如今又莫名其妙给自己安个妾,这货到底原来是干千户的,还是拉皮条的啊?
…………
妾的地位很低,民间娶妾根本不办什么仪式,商议好一顶小轿子从后门抬进去就行了,就算皇宫纳妃,也只是传旨太监到妃子家送上金册,把人从侧门抬进宫就行,虽然李老太爷这嫁孙女儿嫁的有些着急了些,可是从礼仪上,倒是已经算是全了。
李家对于这联姻还真是挺重视的,李家小姐被安置到了聚义厅之后的偏院,李文锦还有李发一个胖子一个瘦猴居然还猥琐的蹲守在了门口,一见宋青书来了,李发立马殷切的迎了上来。
“哎呦,姑爷,您来啦,咱家小姐可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嘿,妹夫!俺妹可水灵着呢,就老子看了都流口水,就是有点……,算了,反正也无伤大雅,反正够你小子爽的!”
“哎我说,好妹夫,老子这么水灵的妹子都给你拱了,你可不能亏待了你大舅哥我啊!寨子里又什么骚娘们没,快给老子找两个!”
李文锦那嬉皮笑脸的模样跟宋青书在西安城见过的小痞子一般无二,还不是麻三那种黑老大级别,就底下跑腿儿的混混级别,至于李发,加个假发,穿个裙子,这货就成鸨母了。
怎么看这俩货怎么觉得别扭,宋青书干脆无奈的拍了拍巴掌:“来人,请两位龙户村的贵客去雅堂休息!”
焦太监仿佛个鬼影子一般从后头冒了出来,跟着还有几个大当家的亲随的健壮喽,不客气的拖起两人胳膊就往外拉,一面被拖着走,一面李文锦这货还拼命地向后伸着手叫嚷着:“喂,雅堂有没有女人啊?就算没有,也给小爷找两套骰子来啊!”
对这人也无语了,宋青书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推开院门,却又是两个意外的人待在这里,巧儿和小宝子。
“见过老爷!夫人派我们给新夫人送些被褥,用具!”
估计是采薇的主意,邢红娘她要能想起来,就不是邢红娘了!只不过巧儿这妮子冷不丁抬头瞄向自己一眼,居然满是幽怨,看的宋青书心砰砰砰直跳,倒是小宝正常点,已经变得肉唿唿的脸满脸的羡慕。
“东西送完了吧?你俩也回去吧,对了,小宝,咱们从西安城带出来的赌具,你找些
送到关肉票的屋子里去。”
“是,老爷!”
答应一声,俩小又是低着脑袋出了院子,目送他们出去,宋青书有些发愣,似乎有种错觉,今儿巧儿那肉乎乎的小屁股似乎扭的格外勾人。
“想什么呢,一个十三岁小丫头!”好一会才回过神,自嘲的晃了晃脑袋,宋青书终于一口气推开了门。
都说古代成亲跟摸彩票似得,接起盖头之前,你永远不知道新娘子是恐龙还是女神,原本宋青书还以为自己是碰不到这个情况了,却想不到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屋子没咋收拾,床还是头顶天时候留下的草床,幸好采薇新送来一床被子,这李家小姐一身锦绣,盖着盖头,乖巧的坐在红褥子上。
犹豫了一下,宋青书捏起了红盖头的一角,忽然勐地向一旁狠狠扯去,这一下,对盖头底下的女孩来说,明显吓的惊叫了一声,惊鸿一瞥之间,宋青书倒也看清楚了这张脸。
乌黑的秀发很古装戏的盘在头上,还带着几支簪子,圆润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艳红的唇,秀气的小鼻子再配上一对大大的眼睛,既符合了明代人的审美,在现代审美来说也属于美女,至于疤脸与李文锦所说不太端庄的瑕疵,宋青书也看明白了,就是这妞胸太大了!邢红娘和采薇勉强达到c罩的话,这妞绝对有d罩。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后世的姑娘为了隆胸,不惜远渡重洋,花重金往自己身体里塞各种古怪的化学物品,可是哪怕一直到清末,中国还是以小胸为美,胸太大则是被扣上饶舌,爱传小道消息,奶娘之类的低贱身份上,总之不是太好听。
这李家姑娘看着宋青书亦是惊讶了片刻,可旋即,恬淡的一张脸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站起来半蹲身躯,向宋青书道了个万福。
“妾身李裹儿,见过,见过老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