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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可凡     权臣风流txt下载     权臣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拼爹时代

    张清脱鞋坐在那只比正常尺寸大五倍的官帽椅上,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跽坐。一坐上去,他便叫起来:“不错,真是不错。”

    椅子有腿,比坐在席子上高了两尺。如果坐在席子上,被这么多人围观,身高的落差,产生的压迫感非常重。可是坐高两尺,只比站的人低一点点,没有压迫感不说,还颇有威仪。冲着这点,他也得把这什么官帽椅买下。

    他在椅上挺起小胸脯顾盼生辉时,程墨挤过人群过来了。

    “五郎,坐,快体验一把椅子的妙趣。”张清兴奋道。

    程墨和华掌柜很有默契的当作不认识对方。程墨在张清对面坐了,屁股着椅,双腿自然下垂,道:“这样坐更舒服。”

    张清怔了一下,犹豫起来,可是看程墨双腿分开着地,怡然自得的样子,又心动了。他咬咬牙,从屁股下抽出双腿,还没放下,垂手立于身后的随从急了,叫了一声:“十二郎君!”

    张清在族中排行十二。

    程墨奇怪地看了随从一眼,道:“怎么了?”

    长久跽坐,会成为罗圈腿的,可以解放双腿,谁不乐意啊。

    随从眼中闪过一抹鄙视,嘴上却道:“没什么。”

    程墨看出不妥,正要细问,张清已做出决定,哈哈一笑,从臀下抽出双腿,分开垂在椅下,穿上鞋,脚就放在地面,道:“这样坐果然舒服。”

    随从要说什么,看了程墨一眼,又把话咽回去了。

    围观党在程墨坐下后议论声更大了,嗡嗡一片,听不清说什么。程墨低声问张清:“有问题?”

    张清坐得舒服,手在官帽椅上东摸摸,西摸摸,兴奋得很,程墨的话一点没往心里去,随口道:“没什么呀。”摸了一会儿,豪气地道:“这椅子不错,给我来十张,送到安国公府。”

    华掌柜为难道:“贵人见谅,官帽椅是我家东家穷尽心力才设计出来的,今天第一天面世,世上仅有这一张。”

    说着指了指那张正常尺寸的,至于程墨和张清所坐那张巨型官帽椅,是为了展示特地做出来的。

    张清更高兴了,第一天面世啊,他可是京城第一个拥有椅子的人。他豪气地一挥手,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道:“那就把这一张送到安国公府,我大大有赏。”

    这把绝无仅有的椅子,他可要好好珍藏,等闲不给人看。

    华掌柜微笑道:“只要贵人下定金,两个月内,小老儿一定把十张官帽椅送到府上。”

    画了这张椅子的图纸,辛辛苦苦制作出来,当然不是为了只做一张,供人收藏。程墨要的,是改变这个时代的跽坐习惯,让官帽椅提前千年在这里落地生根。听华掌柜这么说,他赞许地看了华掌柜一眼,道:“能成为第一个下定金的顾客,十二郎好运气呀。”

    一听依然能得到十张珍贵的椅子,张清高兴坏了,道:“五郎说得不错,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不用他开口,身边的随从已经识相地呈上银票。

    这就做成第一笔生意了?华掌柜对程墨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目含深意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小郎君说得对,十二郎君好运气。”

    “哈哈哈。”张清得意大笑,道:“等椅子送到府上,我一定邀兄弟们过府饮宴,试试这官帽椅。”

    围观党们见了他的得意样,都露出羡慕的神色,不少人心想,贵人才能得到这样贵重的好东西,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只能坐最普通的席子。

    就在围观党们羡慕嫉妒恨时,人群中走出一个锦衣青年,正是罗安。他比程墨和张清早到一会儿,看到官帽椅,便想不知谁有如此才智,设计出这样美妙的家具。这可不是一张简简单单的椅子,而是一个划时代的创举啊。

    他光顾感叹,没料到程墨和张清随后也来了,张清更是不假思索,下马直奔过来,一屁股坐上那把珍贵至极的椅子。

    看到张清脱鞋坐上时,他眼中喷火,真想过去把张清揪下来。可接下来程墨的坐姿却让他愕然。臀部坐在席上,平伸开两腿的坐法有一种专用名词,叫箕踞,很不合礼仪。程墨臀部坐在椅上,平伸开两腿,垂于地上,这算什么坐法?

    勋贵子弟自学走路起便开始接受礼仪教育,要不然为何举手投足与普通人有很大区别?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只能跽坐,不能箕踞。程墨来自现代,哪里懂得这个?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样来了。先前张清犹豫,随从鄙视,是有原因的。

    可是当张清豪气地定下十张官帽椅时,罗安急了。靖海侯和安国公是死敌,两府的奴仆在街上相遇,那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肯退一步的。他和张清在羽林卫老死不相往来不说,也是竞争关系,拼死不肯让对方占上风。

    张清喊出要十张椅子时声音传得老远,很多围观党都听见了,他更是听得清清的。安国公府什么时候输给靖海侯府了?他在人群中再也呆不住啦。

    张清大出风头时,看到罗安,更是意气风发,大声道:“罗十八,我定了十张椅子,回头送你两把。哈哈。”

    能看罗安吃瘪,太快乐了。

    罗安面沉似水,道:“谁要你送?”高高抬起下巴,倨傲道:“官帽椅是吧?我定一百张。”

    你不是定了十张吗?我就定百张,比你多十倍,压得你死死的。

    华掌柜呆滞了:“贵人说什么?”

    生意送上门,不做就是傻子了。程墨笑微微道:“靖海侯府罗十八郎定一百张官帽椅。”

    自从再次单挑输了后,罗安没有再找程墨的麻烦,可也不跟程墨来往。他不理程墨,示意随从付定金。

    华掌柜看向程墨的眼神已不是佩服,而是膜拜。东家有这样的人脉,官帽椅风靡京城是迟早的事。他不禁十分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东家。

    罗安付了定金,高抬下巴,横了张清一眼,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张清怒了。难道只有你们靖海侯府有钱?靖海侯要不是会钻营,府里连锅都揭不开了。他站在巨大的官帽椅上,比罗安高两尺,大手一挥,很有气势地道:“给我再来一百张。”

    说完,挑衅似的两眼望天。你定一百张,我定一百一十张,谁更有钱?

第17章 遇上老赖

    罗安一口气堵在胸口。这样一张椅子,要两百两,一百张就是两万两银子啊。他所有的私房钱只够付定金。

    他气得两只手微微发抖,无意间瞟到笑眯眯没事人似的坐在一旁的程墨,火更大了,冷声道:“五郎买了多少张?”

    拳头大又怎么样,你一个破落户,能拿出两万两银子吗?

    程墨笑得很欠揍,道:“正在考虑中。”

    他这会儿心情好得不得了,就不跟罗安计较了。

    罗安却不想这样放过他,满面煞气道:“我和张十二都买了,你还考虑什么?信不过我们吗?”

    好得很,如果程墨承认没钱,就只能当众认怂了。程墨欠一屁股债,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椅子?要是真拿得出银子,不用等到明天,他就能让同僚们把他的小院围了,非让他还钱不可。

    程墨翻了个白眼,道:“十八郎,你家大业大,院子又大,放一百张官帽椅没问题。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一百张椅子做什么?哪来的地方放,莫非你要送我一座院子?”

    做傲娇望天状的张清配合的大笑三声,道:“罗十八送你座院子,我送你几张椅子,如何?”

    程墨笑眯眯道:“无功不受禄,怎么好让你们破费。”

    说得跟真的似的。罗安气得变了脸色,恨恨道:“真不要脸。我钱多烧手,才会送你院子,以为自己是谁呢!”

    程墨笑眯眯道:“你想送,我还不收呢。”

    “你!”这人真是疯了。罗安狠狠瞪了程墨一眼,带了一众随从气呼呼走了。背后,传来张清响亮的笑声。

    张清觉得跟程墨在一起就是爽,总能把罗安压得死死的。

    “五郎,两个月后,我送几张椅子过去。”他诚心诚意道。

    程墨摇头:“不用。”

    官帽椅是他的产业,哪里用得着别人送。张清哪里知道内情,以为程墨谦让,刚要劝说,悠扬的钟声响起,开市了。

    围观党们目睹两位纨绔一掷千金,早就目瞪口呆,连上前问价的勇气都没有了。

    西市两扇高大的朱门缓缓推开,与平日不同的是,只有少数人走了进去,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看热闹。刚才的一幕,让他们看得大呼过瘾。

    官帽椅在这个时代第一天面世,程墨自然重视,但也没重视到非亲自跟进不可的程度。他既然聘了华掌柜,便放权给他。刚才他一直当旁观者,从头到尾没有插手,由华掌柜出面应付。

    华掌柜亲眼看到人是程墨带来的,东家有这样的人脉,何愁官帽椅不成为贵人们的新宠?不到一刻钟入帐四万两,那是天文数字啊,他早就激动得嘴唇哆嗦,不知说什么好了。

    程墨意有所指道:“掌柜能力出众,贵店一定生意兴隆。”

    这就是夸他生意做得好了。华掌柜强抑激动,道:“多承贵人帮衬,小老儿不敢当。”

    说话间,又有两个锦衣少年走过来,一人指着官帽椅道:“这是什么?”

    华掌柜迎了上去,像刚才那样的对话又开始了。

    程墨迈步进西市的大门时,锦衣少年白净的手已摸上官帽椅的椅背,正在犹豫要不要像华掌柜说的那样,箕踞在椅子上。

    张清并没有在黄金堂看到那把传说中的承影古剑,两人随意逛了一圈,从西市出来,特地经过华掌柜那儿。

    围观的人依然很多,也有中产之家抵受不了诱惑,壮起胆子过来近距离观赏,要是没有贵人在坐,还上去体验一把箕踞在椅子上的乐趣。

    坐过的人都觉得,这样比跽坐舒服多了,让人一试难忘。

    张清见华掌柜和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说话,中年男子慢慢伸出尊臀,在官帽椅上坐了,不由大乐,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上官家的人。”

    当年,武帝的托孤大臣有四人,除了霍光之外还有上官桀、桑弘羊、金日磾,桑弘羊和金日磾已病死,现在权倾朝野的便是霍氏和上官氏两族了。两家是亲家,霍光原配夫人东闾氏所出的长女嫁给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

    这位中年男子,是上官桀的堂弟,上官华。看他对官帽椅很感兴趣的样子,张清奇道:“怎么他也来凑热闹?”

    程墨不解。

    张清解释道:“这人人品不好,上青楼不给钱,老鸨敢怒不敢言。我看,他看上官帽椅肯定没安好心,不是强取,便是豪夺。”

    程墨道:“生意人也不容易,我们去提醒那位老丈一声。”

    那是他的产业,怎么能被人巧取豪夺?程墨说着,急步走了过去。张清要拉,没拉住,只好跟过去。

    “这样一把椅子,怎么就值两百两银子?”上官华坐在椅上,腰背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质疑道。

    华掌柜陪笑解释:“贵人有所不知,官帽椅造型精巧,上等的工匠半个月也做不了一张,更是用酸梨木制作,价值不菲。两百两只是成本价,推广期过后肯定要涨价。”

    太可恶了,挑剔了半天,不就是为了砍价么。不想买就别在这儿浪费他的时间了,还有大把的人等着买呢。华掌柜腹诽着,面上一点不敢露出来,耐心陪上官华说话。

    这椅子又新奇又精美,摆在那儿高档大气上档次,上官华确实动心。可是让他掏钱,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上官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掏腰包买东西?看上什么,拿走就是。他对华掌柜的不识相很不高兴,刚要让随从提示一下,一抬头,看到张清,马上朝他招手:“张十二来了?”

    张清脸色很不好看,不理他不好,理他又不愿,嘴里含含糊糊说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上官华并不在意,道:“张十二快看,这个东西,说是叫什么官帽椅,颜色不好看,还有四只脚,怎么看怎么别扭。”

    张清别过脸不理他。

    程墨淡淡笑了,道:“不好看,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把地儿让给觉得好看的人吧。”

    华掌柜一看东家到了,大喜,让到一旁。

    上官华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程墨半天,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哪里冒出来的?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第18章 结仇

    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要不是张清在旁边,上官华早就叫随从把程墨扔出去了。

    上官华越是气势汹汹,程墨越是笑眯眯的,道:“看你衣着华贵,想必也是富贵人家,怎么连两百两也拿不出来?”

    围观党们哄笑,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更是大声道:“对啊,没有两百两,就快滚吧。”

    张清赶紧扯程墨衣袖,道:“我们走吧。”

    实在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上官华啊,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程墨低声道:“不能走。原因我等以后告诉你。”

    张清在罗安的刺激下,不得不定下一百一十张官帽椅,程墨要没在场也就算了,他在场,自然不会让张清花这么多冤枉钱。

    看两人嘀嘀咕咕,上官华冷笑一声,道:“张十二,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安国公不是想把你妹妹十四娘送进宫吗?告诉你,这事门儿都没有。”

    十四娘比张清小一岁,长得花容月貌。

    昭帝的皇后上官氏是霍光的外孙女,上官桀的孙女,上官华的嫡女,进宫为后时只有六岁,今年才十二岁。进宫至今,一直没有和昭帝圆房。

    安国公便打着送女入宫,受昭帝宠幸,生下皇长子的主意。

    上官桀怎么肯让安国公如愿,自然是不肯的。要不然,上官华哪敢用这个威胁张清?张清哪里知道内情,一听这话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攥住上官华的衣领,恨恨道:“你敢!”

    你们上官家还不是要看霍光的脸色,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上官华衣领被攥住,得意中带着怒意,只是冷笑。想跟上官家斗,张家还差得远呢。

    “慢来慢来。”程墨笑容不变,拉开张清,转头对上官华提出质疑:“你当得了皇上的家?皇上纳谁进宫,由你说了算?”

    上官华僵住了。他不过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旁支,仗着是上官桀的堂弟,在外面作威作福。人家看在他姓上官的份上,敢怒不敢言。他想见上官桀一面也不容易,说什么当皇帝的家?皇帝是他能见得着的吗?

    “哈哈哈!”张清听程墨嘲讽,放声大笑,道:“你不过是太仆面前一只狗,也敢谈论天子家事?真是不知死活!”

    上官桀位居太仆。

    上官华脸一阵红一脸白,想说什么,程墨又适时添上一句:“十二郎说错了,人家好歹姓上官。”

    这下子,不要说张清,就是围观党们也哄堂大笑,经过的路人听到笑声,都围了过来。

    上官华在震耳欲聋的笑声中灰溜溜走了,心中恨意满满,发誓一定要让程墨和张清好看。

    笑声中,又有人上前定官帽椅。华掌柜满脸的褶子像盛开的菊花,迎上去。

    为了上官华不迁怒,程墨朝站在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一拉张清,走了出来。不知是上官华人缘太差,还是两人的勇气让人敬佩,围观党们纷纷让出一条路,让两人通过。

    西市对面,有一家酒楼,程墨当先走了进去,上了二楼,在临窗的座头坐下。

    张清胸怀大畅,对程墨崇拜得无以复加。这可比把罗安摔晕痛快多了,能让上官华那样横行霸道的人物灰溜溜滚蛋,真是大快人心啊。

    “五郎,你真了不起。”张清一坐下,马上朝张清竖起大拇指。

    程墨微微一笑,道:“只怕上官华会挟仇怨报复,十二郎回府,还是跟令尊说说,提前防备的好。”

    现在张清牢牢拉满仇恨值,程墨反而安全。至于上官华会不会找人查他,会不会找他麻烦,那是以后的事,起码有两三天缓冲。两三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

    张清立即坐不住了,道:“我现在就去。”

    程墨把两张银票递过去,道:“这个还你。过些天我送你两把官帽椅坐着玩吧。”

    张清已起身,见递来的是他付官帽椅定金的那两张银票,不由一怔,道:“这是做什么?”

    程墨朝四下看看,酒楼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这一席,没有第三人。他还是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这官帽椅的图纸是我画出来的,也是我让人制作的。有你带头,开门红了,我已经感激不尽啦,怎么能让你破费?”

    张清定了十张官帽椅时,程墨就想悄悄告诉他了。两人是朋友兼同僚,不好瞒他。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因为他,罗安可是实实在在定了一百张官帽椅啊,随着两人大出血,带动很多人付定金。

    吴朝风气还是很纯朴的,谁答应下的事反悔了,一定会被唾沫淹死,何况是付了定金?

    张清真的怔住了,呆呆看了程墨半晌,不敢置信地道:“你的?”

    那是一个划时代的新产业啊,它将带来滚滚财源。现在程墨说他是这个产业的带头人,让张清怎么相信?

    “五郎,你开玩笑吧?”他结结巴巴道。

    程墨早猜到他不相信,也不解释,道:“你要多少张自用,我送你。”

    看程墨说得煞有介事,张清迟疑道:“真是你的?”

    程墨点头。

    凭张清第一个站出来掏腰包的举动,就算送他几张官帽椅也没什么。

    张清半信半疑,天人交知半天,艰难地道:“那怎么成,你的店铺刚刚起步,哪能让你破费。我不仅要自己用,还要送人呢。”

    他打算所有亲戚朋友都送几张,要不然也不会一口气定下一百一十张。虽然有罗安激他的因素在里面,可他要不想定,罗安又能拿他怎么样?

    程墨笑道:“我哪有店铺?要有店铺,怎么会摆在西市门口?”

    在西市门口设摊,他可是付了巨资的,而且只能摆一天。

    西市的店铺可不是有钱就能拿到的。张清醒悟,拍胸脯道:“这个容易,我帮你留意一下。”

    安国公府在西市也有店铺。

    程墨笑道:“你可不能把你家的物业转给我。”

    张清被他说破心事,哈哈大笑,道:“不会不会。”

    他打定主意,先回府把得罪上官华的事告诉父亲,再去找武空,商量怎么帮程墨弄到一间店铺。

第19章 打翻醋缸

    随着闭市的钟声响起,人潮慢慢散去。华掌柜长吁口气,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一屁股坐在官帽椅上。刚下,见程墨来到面前,忙站了起来。

    “不用客气,快坐下。”程墨笑容满面,伸手按在华掌柜的肩头,让他坐下。

    绞尽脑汁把官帽椅设在西市门口以吸引眼球,是他的计划,可接下来还得去找店铺。朝廷规定,商贾只能在东西两市开店营业,别的地方不律不能开店。正因为店面难寻,所以能在两市开店的,背后都有势力。

    会昌伯指望不上,盛夏团成员都是二世祖,吃喝玩乐在行,让他们想办法弄店铺,实在难为他们了。程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华掌柜不敢坐,程墨移开手,他忙站起来,双手把下午收的定金奉上,道:“东家请看,今天卖出了三百多张椅子。这是全部一成定金。”

    张清那份定金已在他没注意时,由华掌柜交还给程墨,要不然程墨哪有银票还他?

    “我说过,安宜居由你负责。这些银票放在你那里,请人、管理、购进木才都由你负责。过两天我找好场地,我们把作坊建起来。”

    安宜居是程墨为店铺取的名字,首先面世的是官帽椅,接下来还有与官帽椅配套的八仙桌,各种明式家具。

    倒不是程墨一心当甩手掌柜,而是他习惯只掌大局,琐事由手下的人负责。华掌柜无疑是他聘请来处理日常琐事的人。

    至于找场地办作坊,在西市买下铺面,就由他亲自出马吧。好在有了定金,启动资金足够了。

    华掌柜想起几天前实是走投无路,才会受聘的情景,不禁庆幸好在当时答应了,要不然哪能跟随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东家?如果前几天有人告诉他,一张从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椅子能卖到两百两的高价,他一定不相信,更不相信会有人一下子定了一百张。当罗安说定一百张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东家大才。请人我有把握,进木料可以请褚木匠帮着掌掌眼,要如何经营这么大一家作坊,还请东家指教。”华掌柜恭敬行礼道。

    他八岁进珠宝店当学徒,从学徒一步一个脚印做到掌柜,一向自负,可见识了程墨神乎其技的营销手法后,实是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如果说在刚认识程墨时他还有些轻视这位少年的话,现在只有满满的崇拜。

    果然是后生可畏呀。

    程墨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折得整整齐齐的旧布,上面写了字,道:“这是安宜居的规章制度,只要你按照上面规定的操作,日常管理没有问题。”

    程墨白手起家,哪里会不知道制度的重要,考虑再三,列了四条对现在来说,最重要又能执行的,化繁为简,写在上面。

    华掌柜心下激动,双手颤抖接了,道:“我一定好好珍藏。”

    旧布条是从程墨的旧小衣上撕下来的。华掌柜看也没看,珍而重之折好,就要放入怀里。

    “制度不是用来珍藏,而是用来执行的。”程墨笑道:“你先看了记在心里,我们有了作坊,我会写在墙上。安宜居每一个人都要牢记,日常分辨是非对错、奖罚,以这制度为准。”

    华掌柜这才明白,连连点头,再次发自腑肺地道:“东家大才!”

    程墨道:“你忙了半天,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让两个新买的小厮一人扶华掌柜回去,一人雇人搬官帽椅。

    华掌柜一边走,一边回头望向程墨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能跟随这样的东家,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在小院乐当田螺姑娘的赵雨菲并不知道有一款划时代的家具横空出世。她像平时一样,把程墨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在绳子上,再打水准备擦地。就在这时,一群婢女簇拥一个胖大女子涌了进来。

    大概没料到井边站了一个少女,刘思莹怔了一下。

    手握井绳的赵雨菲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看清来人,也怔了一下,道:“你们是谁?怎么私闯民宅?”

    陪刘思莹来过很多次的贴身丫鬟反应极快,双手叉腰做茶壶状,喝道:“哪里来的女贼,敢进程家偷东西?来呀,给我抓起来,送官法办。”

    立即便有两个婢女越众而出,一左一右,大有把赵雨菲围起来的意思。

    赵雨菲感觉到危机,把水桶从井里扯起来放好,不理婢女,瞪了刘思莹一眼,沉声道:“你是谁?”

    刘思莹已反应过来,看赵雨菲虽然衣着普通,但身材曼妙,肌肤胜雪,无名火腾的一下升起,不答她的话,指使婢女:“绑起来。”

    先前丫鬟说的抓起来送官是恐吓,同来的婢女都听明白。现在主子吩咐了,她们一点不含糊,一下子过去三四人,加上先前两人,七手八脚的,立刻把赵雨菲制住。有人解下腰带,把赵雨菲捆了。

    赵雨菲极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开?

    丫鬟同仇敌忾之心大盛,脱下鞋子,把一只臭袜子塞进赵雨菲嘴里。

    程墨回到小院,一进门见刘思莹跽坐在席上,一个婢女为她捏肩,一个婢女为她奉茶,廊下两排婢女鸦雀无声。他脚步微滞,道:“你怎么来了?”

    刘思莹有一个多月没纠缠他了,他以为她有新目标了呢。

    “五郎太花心了。”刘思莹气愤愤别过脸,恨声道:“人家几天没过来,五郎便勾搭上别的女子。”

    程墨没去理她说什么,漂亮的桃花眼落在屋角被捆得像棕子一样的赵雨菲身上,二话不说,过去取下臭袜子,解开腰带,扶她起来。

    赵雨菲被捆半天,又惊又怕,又羞又急,臭袜子的味道差点没把她熏晕。见程墨回来,“嘤咛”一声,扑进程墨怀里,放声大哭。

    一个多月了,两人一直守礼,并没有肢体接触。温软的身体入怀,程墨鼻中闻到淡淡的处子香味儿。

    “委屈你了。”程墨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眼看两人如此亲热,刘四莹打翻了醋缸,霍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冲过来,一双胖胖的手便去扯赵雨菲乌黑的辫子。

第20章 醋海风波

    程墨轻轻格开刘思莹的手,松开赵雨菲,把她护在身后,冷冷道:“刘姑娘想干什么?”

    刘思莹呆了呆,怒吼:“把小贱人活活打死!”

    真是太过份了,不就是身材苗条一点嘛,用得着这样护着?刘思莹仿佛掉进醋池,嫉火中伤,恨不得把赵雨菲撕成碎片。

    婢女们齐声答应,对被程墨护在身后的赵雨菲虎视耽耽,就要冲上去群殴,却为程墨气势所慑,不敢过去。

    程墨挺拔的身姿让赵雨菲倍有安全感,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腰,一张娇羞的俏脸贴上他的后背。

    对刘思莹胡搅蛮缠有些愠怒的程墨突然感觉腰被紧紧搂住,一双柔软贴上后背,不由怔住。此时,他不好推开赵雨菲,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无数双眼睛落在赵雨菲交叉在一起,紧紧搂在程墨腰间的手上。

    “五郎!好得很,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刘思莹怒火中烧,悲愤欲绝,发出一声厉喝:“给我把小贱人打死。”

    今天,她非打死这个敢勾引她的五郎的狐狸精不可。

    婢女们迈步上前,步步紧逼。

    “你有完没完?”程墨漂亮的桃花眼冷冷看着刘思莹,淡淡道:“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婢女们停步,回头看刘思莹。眼前这位,可是自家姑娘心尖上的人,真惹恼了他,他和姑娘闹起别扭,姑娘一定会迁怒她们。

    刘思莹瞪了程墨一息,尖叫一声,整个人朝程墨扑去,同时十指向程墨脸上抓去。她十指留了长长的指甲,要被她抓实了,脸上就开花了。

    如果是平时,程墨一定侧身避开。现在却不行,身后还有一个赵雨菲呢,他要避开,这十指就抓在赵雨菲脸上了。

    婢女们见自家姑娘像人肉炮弹般射向程墨,可在距程墨两尺处却诡异地停住了,手臂上举,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程墨的动作太快,她们没看清。

    “我和姑娘非亲非故,我的事,轮不到姑娘指手划脚。回去吧。”程墨松开刘思莹的手腕,冷淡道。

    刘思莹手腕一圈乌青,疼得眼泪在眼眶直打转。可是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死死咬着下唇,半天才道:“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气冲冲转身快步离去。婢女们呼啦啦跟上,一屋子人,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

    程墨轻声道:“雨菲,松手吧。”

    赵雨菲脸一红,松开手,道:“这位姑娘是谁?得罪了她,可怎么办好?”

    这么大的排场,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程墨不愿赵雨菲担心,道:“不用理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罢了。”

    “可是……”赵雨菲道:“她……”

    可是她好想知道,胖女子跟程墨是什么关系啊。

    程墨在席上坐了,伸直双腿,示意赵雨菲也坐,道:“吓着你了吧?”

    赵雨菲在几案另一边坐了,眼圈微红,低头不语。她确实吓坏了,特别是被那些婢女捆起来扔在屋角的时候,要不是程墨刚好回来,她有没有命在还两说呢。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哪?

    程墨略一沉吟,道:“你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还没完没了了,真当自己是女主人啦。程墨不打算再任由刘思莹闹下去了。

    一滴眼泪从赵雨菲眼角滑落,她轻轻擦了,柔声道:“我来这儿,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要是她不愿意我来,我不来就是。”

    程墨知道她在转弯抹角打听刘思莹的来历。这并没什么可瞒的,他把刘思莹的身份告诉她,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赵雨菲没想到刘思莹是太尉的独生女,怔住了,可听到程墨最后一句,又笑靥如花,温温柔柔道:“是。”

    一直在接近他,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却从没得到他的承诺,有他这句话,值了。就算担心受怕,就算再被捆一次,又有什么?

    幕色四合,堂中点了灯。赵雨菲端上菜肴,眼含浓浓爱意睇着程墨,道:“五郎饿了吧,快吃饭。”

    两人对坐一起吃完饭,赵雨菲几次欲言又止,待她收拾碗筷,程墨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雨菲鼓起勇气道:“如果刘家娘子要五郎入赘,五郎答应吗?”

    “啥?”程墨瞪大眼。

    这是什么神逻辑,他堂堂七尺男子,如何会入赘?女方还长得像大水桶。

    赵雨菲道:“刘姑娘不是独女吗?我看她,好象很喜欢你的样子。”

    先前一颗心被感动填得满满的,她没有想太多,可在做饭时,她想起刘思莹对程墨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了。要不是刘思莹喜欢他,怎么会不问青红皂白,先是让人把自己捆起来,后来又要活活打死自己呢。

    这是试探吧?程墨挑眉看她,勾了勾唇角,道:“喜欢我的人海了去了,难道谁喜欢我,我就得喜欢谁吗?我哪里喜欢得过来。”

    “啊……”没想到程墨这样回答,赵雨菲傻了。

    程墨长身而起,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你收拾好了就回家吧。”

    一个多月了,他已习惯现在这种生活状态。自从赵雨菲主动化身田螺姑娘后,他就不做家务活了。

    “嗯。”赵雨菲温顺地点头:“五郎有事快去吧。”

    并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程墨出了柴门,直奔吉安侯府。

    武空刚回府,正由婢女服侍换衣服,听说程墨来了,忙吩咐请进来。

    张清没有找到他,他并不知道发生在西市的事。

    “五郎可是稀客。来呀,摆宴。”一见面,武空便笑着吩咐丫鬟们。

    有人答应了吩咐下去。

    程墨笑道:“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五郎快坐下说。”武空把丫鬟们支出去,和程墨对坐,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快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没有二话。”

    他可等很久了,总算等到程墨肯开口。羽林卫的俸禄不高,他们也不是只靠俸禄过日子。可是程墨不一样啊,没有家里可以依靠,手头短了很正常。

    程墨微微一笑,道:“不知西市有没有铺面?”

    “啊?”武空张大了口,道:“五郎要铺面做什么?”

    难道说,他想开店么?他虽然戒赌,可真要说经营,那是一窍不通啊。

第21章 那是银子

    “要铺面,自然是为了经营。”看武空的样子,程墨不禁失笑,道:“武四哥以为我不会做别的营生么?”

    难道只能在羽林卫混日子不成?勋贵们哪一个名下没有大量产业,不过是让仆人们去经营而已。要过宽裕的日子,名下没有产业怎么成?

    “不是不是。”武空看到程墨的笑容,感觉被看透,顿时不好意思了,忙道:“只是不知道五郎想卖什么?手里可有信得过的人,要不要我指派两个人给你?”

    大家族都有世仆,俗称家生子,那是一代代在主人家里当仆人的。这些人,自小培养,长大后大多有一技之长,对主人又忠心耿耿。

    程墨并没有这样的仆人,所以武空才说指派两个人过去帮他。

    “那倒不用。”程墨把官帽椅的事说了,道:“只能在西市大门外摆一天,要正经做生意,还得开店,所以想请武四哥帮忙留意一下。”

    其实程墨也只是问问,并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武空一人身上。他是盛夏团的老大,交游广阔,想必知道些门路,至于盛夏团其他成员,那是连问都不用问的。

    武空愕然,半天回不过神。他以为程墨能老老实实在羽林卫呆着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经营。这人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事,连他也瞒过了,得多大的本事啊。

    确实,程墨在羽林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钱是男人的胆,手头短了,底气便不足了。结交朋友要钱,人情往来更要钱。现在,他可拿不出来。

    再说,他还在苦练弓箭骑射,想在每月一次的小比上出风头,条件也不成熟啊。不如闷声发财来得实在。

    武空听程墨话里的意思,不仅设计了椅子,一举轰动西市,还有自己一套人马?

    “不知我能不能看看官帽椅?”武空很好奇,能让张清一见心喜,罗安一见便定下一百张的官帽椅,得精美成什么样啊。

    程墨笑道:“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并肩往外走,刚走出武空住的院子,迎面张清急匆匆走来,隐约认出两人的身形,马上道:“四哥,五郎,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抢上两步,一把勾住武空的肩头,道:“我们进去说,我有事找你。”又向程墨招手:“五郎快跟上。”不由分说,拉了武空往院子里走。

    武空笑道:“看你成天急急忙忙的,倒像有多少大事要忙?五郎,我们看看他要说什么。”

    程墨笑着应:“好。”

    张清今年只有十六岁,少年轻狂,性子冲动了些,常常一点小事也像火上房。武空可以说看着他长大,熟知他的性子。程墨阅人无数,认识不到三分钟,对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两人说笑间,和张清一同回了院子。

    踏上席子,张清便嫌弃道:“天天跽坐,累也累死了,要是坐在官帽椅上,不知多舒服呢。四哥,你还不知道吧,五郎弄了一张霸气侧露的椅子。”

    他找了武空半天,就是想把程墨的事告诉他,虽然在这儿遇到程墨,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至于程墨有没有说过,那是另一回事。总之,这件事,他一定要亲口告诉武空。

    武空笑道:“是啊,我听五郎说了。听说你一气儿定了一百一十张?看来我也不能落了下风啊。”

    “没有。五郎把定金还我了。”说起这个,张清有些丧气,打算等铺面定下来,他再悄悄过去,还是定这么多,只要不让程墨知道,就没事了。

    程墨笑道:“武四哥要是看得上,我送两张过来。”

    “那怎么成?你是做生意呢,这个送几张,那个送几张,你就是有万贯家财,也要败光了。”武空惋惜道:“可惜我今天有事,没看到官帽椅横空出世的场面。”

    “对啊,应该是我们去捧场才对。兄弟们一人最少也得定一百张才算数,要不然,我可不答应。”张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没觉得这是强买强卖。

    程墨和武空都笑了,三人一起起身出府,去了褚木匠的院子。

    褚木匠听说一下午定了三百多张,整个人都懵了,这会儿才回过神,张罗着连夜去找木匠。倒不是程墨没有准备,而是以官帽椅的复杂工艺,这些天招的木匠实在不够。

    见程墨三人来了,他如看天人般看着程墨,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五郎君,小人佩服。”

    他还以为大家都习惯跽坐在席上,不会接受椅子,程墨这椅子做出来,也是白费工夫呢。要不然当初为什么要先谈工钱拿定金?就是生怕卖不出去,程墨付不起工钱。没想到竟是销量如虹。

    程墨得知他要去找人,道:“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手艺不行的木匠,我们不要。这是我们的底线。”

    看褚木匠如此急切,程墨觉得很有必要把木匠的要求定下来,严格执行。把关的人选,自然是华掌柜了。

    褚木匠急了:“我们手里只有十几人,活赶不出来啊。”

    那可是三百多张椅子,白花花的银子啊。

    “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情愿做不出来,也不能滥竽充数。”程墨沉声道。

    眼前的程墨好象变了一个人,分明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和气势扑面而来。武空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程墨又是以前那个样子。

    张清突然抖了一下,缩了缩肩。

    褚木匠腿一软,要不是扶住了墙,就跪下了。眼前的程五郎好可怕,他以后还是乖乖听话,好好干活吧。

    他这里后怕,程墨已把武空和张清让进屋,引他们到那把正常尺寸的官帽椅面前。

    “精美,大气!”武空喃喃说着,手摸在椅背上,精致的做工,上剩的材质,细腻的油漆,无一不彰显着这把椅子的档次。

    张清兴奋地道:“四哥,你坐坐,舒服着呢。”

    武空脱了鞋子要跽坐,张清示范了一下,道:“这样坐才舒服。”

    “这是箕踞啊。”武空吃惊道:“可登不了大雅之堂。”

第22章 兄弟同心

    自帝王至百姓,坐卧起居都是用席。富贵人家的席,有用貂皮做的貂席,用兽毛做的旃席(毡席),为防席角卷翘,席的四角用“镇”压住。贫苦人家只能用竹席,不论春夏秋冬,一概铺在地上。

    官帽椅横空出世,无疑会改变人们的坐卧习惯。可新事物的出现,必定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有阻力是一定的。程墨既无权势,家世又不显赫,想要破除阻力,实是难如登天。

    武空比张清大了近十岁,看得长远,见坐法不同,马上担心。

    他能想到的,程墨早就想到了。椅子经过汉隋唐宋近千年演变,到明朝才成型,时间跨度长达千年。现在少了演变的过程,提前千年出现,一定会被一些人所排斥。可同时,也是巨大的机会。

    总不能因为有阻力有排斥,就不去做。这不是程墨的风格。

    “武四哥说得是,这是箕踞。为什么坐席?那是因为还没有人发明椅子。为什么跽坐,那是我们的先人以兽皮为衣,跽坐能遮掩没有纨裤的双腿。随着时代的变化,椅子的出现必定成为趋势,箕踞也会成为时尚,没什么失礼的。”程墨道。

    武空有些失神,是这样吗?可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啊。

    张清连连点头,道:“五郎说得在理,谁耐烦天天跽坐啊,每次坐后起来,腿总是麻的。”

    不由分说,把武空按坐在官帽椅上。

    程墨微微一笑,他的客户群是这些不愿跽坐的贵族青少年,可不是那些希望这个世界永远一成不变的老学究。

    武空坐是坐了,手脚不知往哪放,惹得张清发笑,道:“四哥,你可真逗。”

    也难怪,武空自小被做为继承人培养,哪里有张清那么无所忌惮。

    程墨道:“或者某一天,这样坐,才是不失礼的行为呢。”

    现在所谓的失礼,在明代可是正式的坐法。多了一张椅子,坐法不同,规则也不同,不能以老标准衡量新事物嘛。

    武空见程墨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再多说。虽然很不习惯,可到底还是在张清的帮助下放开手脚,在官帽椅上坐得有模有样。

    “卢尚书犯了事,两家店铺被查没,我明天去看看,先替五郎买下。”武空道。

    盯着这两家店铺的人多得很,不知能不能拿到手。武空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得帮程墨这一回。不说他开了海口,就凭程墨肯认真做事,也不能泼他冷水,得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程墨道谢。

    张清毫不客气在那张巨椅坐下,道:“我能不能先把这张椅子搬回去?再也不想坐席子了。”

    程墨笑问:“上官华的事可禀报令尊了?”

    “说了。”张清自认是传话筒,话传到便没他什么事了,没心没肺道:“放心,我爹会处理的。”

    武空却不知这茬,问清两人把上官华得罪得死死的,吓了一跳,道:“这还了得!”

    上官华是什么人?他背后可是托孤大臣上官桀啊,除了霍光,没人能和上官桀抗衡。

    武空分析完利害,张清笑嘻嘻道:“五郎,你不如从了刘姑娘吧。刘大人可是跟霍大将军走得很近,只要霍大将军肯说一句话,上官华算什么?”

    刘淘甫不仅是昭帝的心腹,跟霍光也走得很近。奇怪的是,昭帝并没有因为两人走得近而疏远刘淘甫,更没有把他撤下。

    武空目光一凝,若有深意看着程墨,缓缓道:“众所周知,刘姑娘对你情有独钟。”

    虽然很多人觉得刘大姑娘瞎了眼才会看上程墨这个赌徒,但不可否认的是,刘大姑娘情愿自降身份,低三下四,百般迁就,就是非程墨不嫁。对别的男人却是疾言厉色,摆足了刘家千金的谱。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武空语重心长道。他早就劝过程墨,只要从了刘思莹,便能从此平步青云,可是程墨说什么也不肯。

    程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行。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屈尊事一女子?”

    为了荣华富贵,把自己打包大甩卖,这样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张清强忍笑意,做愁苦状,道:“难道为了兄弟我也不行么?你就忍心看我一族惨遭上官华报复?”

    程墨目光坚定,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力承担便是,绝不连累十二郎。”

    他相信办法总是有的,却不是娶刘思莹这一条。

    张清看程墨态度坚决,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好五郎,真是好男儿!我没看错你。”

    刘思莹的身份摆在那儿,羽林卫多少人垂涎。张清看不起那些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的同僚,刚才不过试探程墨,要是程墨稍有犹豫,他一定离他远远的。没想到程墨很有志气,这样的人,才配和他结交嘛。

    程墨也笑,傲然道:“那是。”

    武空无奈看他两人,道:“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来自上官桀的报复,是程墨一介伯爵旁支能挡得住的么?

    张清豪气万丈,道:“四哥,不是我说你,你胆子也太小了。小小一个上官华,怕他做什么?”

    “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做什么?”程墨也道。

    其实程墨知道上官华很可怕,他这样说,不过是不想兄弟担心。事情已经发生,担心有什么用?

    武空叹了口气,道:“好,为兄和你们一起担了便是。”

    他肩负光大吉安侯府的重任,能说出这句话,足见兄弟情重。程墨心里感动,伸出右手,道:“我们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张清先把一只手放在他手上,武空再把手放在张清的手上,程墨的左手复又覆在武空的手上,如此往复,三人六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每个人心中,都豪情满怀。

    武空道:“我们都有些人脉,也不见得怕了他。”

    程墨和张清异口同声道:“正是。”

    三人相视一笑,一同出门,去程墨的小院坐了,商议对付上官华的办法。

    赵雨菲已经回去了。见席子几案一尘不染,张清赞道:“五郎真是我辈楷模,一个人住也能收拾得这么干净。”

    他的寝室乱得像狗窝,要不是有四五个婢女天天跟着收拾,哪里住得了人。

    程墨笑而不语。

第23章 拒婚

    刘思莹怒气冲冲回府,闹着若不立即请媒提亲,她便要上吊。刘淘甫的夫人沈氏吓得脚酸手软,马上命人去叫丈夫回府。

    刘淘甫一听宝贝女儿要上吊,吓坏了,放下公务,来不及坐车,打马赶回来。一进门,先被妻子沈夫人臭骂一顿,再喝令他马上答应这门亲事。

    女儿要上吊,妻子下了死命令,他敢不答应吗?马上拍胸脯保证亲自向程墨许婚。

    刘思莹破啼为笑,也不想死了,由婢女服侍着重新梳洗更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陪着沈夫人开库房查看要哪些做嫁妆。

    和武空张清说话到三更的程墨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是进宫当差的日子,程墨像往常一样早起练半个时辰弓箭,洗澡换衣服出门。

    刚进宫门,刘淘甫的随从,就是曾经代刘淘甫去太医院看望罗安的那位,迎了上来,笑得眼睛没了缝,道:“恭喜五郎,刘大人有请。”

    在御街遇上,一起走的几个盛夏团成员表情怪怪的,刘大人有请,用得着恭喜?

    程墨心里咯噔一下,跟几人说一声,和随从拐往去刘淘甫公庑的小路。看看周围没人,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悄无声息递了过去,道:“借一步说话。”

    随从以袖子为遮掩,接了银票,和程墨一前一后去了茅厕。一柱香后,两人从茅厕出来,急步去刘淘甫公庑。

    刘淘甫昨晚想了一宿,程墨这两个月的表现中规中矩,从不迟到早退不说,训练出操也不落人后,跟以前相比,实在是变了一个人。如果他能继续保持,把女儿嫁给他也没什么。

    想到女儿终身有着落,他犹如焕发第二春,整个人容光焕发。一早派人在宫门口守着,只要程墨一到,马上请过去,他要亲口许婚。

    随从们都很奇怪,大人今天很反常呀,平时不苟言笑,今天一直笑眯眯的,这是有喜事?莫非要升官?

    程墨刚和随从踏进院子,便有人进去通报,刚到廊下,里面一叠声叫程墨进去。在廊下侯着的几个同僚很是愤愤不平,有人忍不住嘀咕:“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们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刘大人传见。

    程墨朝他们笑笑,迈步进去了。

    先前那人还要再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你没看到青山吗?肯定是大人找他有事。”

    青山便是那个在宫门口候着的随从了,有传言说他是刘淘甫的娈童。不过刘淘甫怕老婆怕得厉害,这种事,谁也不敢乱说,也就在羽林卫传传而已。

    刘淘甫一见程墨,笑得见眼不见缝,程墨刚要行礼,他一把扶住,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快快坐下。”

    果然是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爱。他上上下下看了程墨几遍,只见他眉疏目朗,鼻梁又直又高,薄唇棱角分明。嗯,唯一美中不足,是下巴尖了点。不过没关系,只要成了他刘淘甫的女婿,天天大补药吃着,还怕他胖不起来?所以,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程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在下首坐了,道:“不知大人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青山很识相,并没有一起进来,而是站在帘外,堂中只有他们两人。

    刘淘甫先哈哈笑了两声,道:“五郎进羽林卫有七八个月了吧?以前倒是吊儿啷当,现在改变了不少。刘某看五郎肯上进,心里欢喜,想把独生爱女许配给五郎,不知五郎意下如何?”

    他眼神灼热,笑吟吟地看着程墨,只等程墨点头,马上公布喜讯。

    如果不是青山透露消息,程墨一定吓得逃之夭夭。现在程墨淡定得很,做沉痛状道:“大人厚爱,属下愧不敢当。属下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哪敢高攀令千金,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贤婿不用客气……呃,你说什么?”

    刘淘甫压根没想过程墨会拒绝。女儿是长得糙了点,但凭他的身份地位,哪个白痴会拒绝送上门的青云路?只要成为他的女婿,少奋斗三十年不说,飞黄腾达是肯定以及一定。他还以为程墨谦让,待得叫了声贤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竟是一口拒绝了他。

    程墨道:“属下不敢高攀,请大人收回成命。”

    什么不敢高攀,分明是看不上他女儿。刘淘甫大怒,脸一阵红一阵白,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程墨不再跟他掉文,很光棍地道:“这门亲事,属下不愿意。”

    “你!”刘淘甫气得倒仰,手指程墨:“滚出去。”

    “是。”程墨从善如流,起身行礼,从容离去。

    他还真的走了!刘淘甫气得胸膛不停起伏。太丢人了,就他这样的出身,要功名没有功名,要家势没有家势,不过是一个破落户,还敢拒婚,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回家老婆一定会罚他跪洗衣板!

    候在外面的同僚见程墨进去没有半柱香便出来,以为刘淘甫很快会叫他们进去,脸色总算好了些。没想到程墨走后半天,刘淘甫一直没有动静。

    同一时间,一个仆妇打扮的婆子手挎竹篮从刘府角门出来,来到一个卖肉的摊挡前。

    肉摊前两个女人和婆子打了招呼,一人道:“老姐姐,你家大人是在羽林卫吧?我可听说,羽林卫里一个叫程墨程五郎的,风流成性,到处勾搭。哎呀,真是败坏羽林卫的名声呀。”

    另一人道:“就是啊,怎么羽林卫还有这样的人?早该赶出去才对。”

    “你们胡说些什么?”婆子变了脸色,肉也不买了,拂袖而去。

    阖府都动起来,为自家姑娘办嫁妆呢。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胡说?不行,她得赶快回府,把程五郎的恶行告诉夫人。

    望着婆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一人称了两斤肉,兴高采烈回家了。

    刘淘甫气没生完,府里来人,说有急事,夫人让大人即刻回府。刘淘甫不知老婆有什么吩咐,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去了。

    这一去,如鸿雁渺渺,那些在廊下等候的人脖子都望长了,也没看到刘大人回来。

第24章 追杀

    程墨从刘淘甫的公庑出来,去了众同僚平时休息的院落,还没走近西厢,阵阵吵闹声传来,其中尤以张清的声音最为响亮。

    羽林卫中一部分小团体占了房间,西厢是盛夏团的休息场所。

    “别吵别吵。”张清站在几案上,左手拿竹简,右手握手笔,道:“想好了到我这儿报名交定金。”

    一人道:“大家兄弟一场,难道怕我们反悔不成?还要交定金?太见外了。”

    主要是官帽椅长什么样没瞧见,便要交钱,不大放心。

    张清瞪眼道:“这是规矩。规矩你懂不懂?快点。”

    他在盛夏团是小霸王,那人不敢多说,犹豫了一下,掏出一张银票,还没递过去,早被人挤到后头。另一人道:“五郎信不信得过两说,十二郎我却是信得过的。”

    程墨以前有不良记录,有些人多少有些担心,还在观望之中。但张清就不同了,那绝对是信得过的,有他作保,就没问题了。

    “你们做什么呢?”程墨走了进来,看张清一边收银票一边写字,忙得不亦乐乎,心里感动。

    几个刚交了定金定下官帽椅的盛夏团成员把程墨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道:“五郎不再赌,改行做生意了?”

    程墨笑了笑,道:“以后不要再提赌的事了,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时犯了糊涂,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这不是改过自新了么?”

    要不是张清跑到这里宣扬,他还真不想让同僚知道官帽椅是他的产业。勋贵们名下产业众多,可没有谁到处大声嚷嚷的。

    听他这么说,交了定金的人心宽不少。先前犹豫那人用力挤到张清面前,把银票往张清手里一拍,道:“给我记十张。”

    张清忙中偷闲,朝程墨咧嘴笑,道:“五郎,你的官帽椅很受欢迎啊,一下子定了好多。”

    都是看你的面子下的友情单吧?程墨也不说破,笑吟吟道:“十二郎,别为难兄弟们。”又朝众人抱拳,道:“小本生意,经不起风浪,大家都别传出去。”

    盛夏团成员们见程墨这个样子,都笑了。有先前在张清强势要求下才付定金的便笑道:“五郎都这么说了,十二郎是不是把我的银票还我?”

    张清坚决不肯,义正辞严道:“兄弟开店,你不帮衬,好意思吗?”

    程墨拍拍张清的肩膀,道:“把定金还他吧。我正愁赶不出工呢。”

    有人笑道:“生意这么好?”

    “就这么好。你是没见过那椅子,要是见过了,保准见猎心喜。”张清抽回先前那人的银票丢还他,道:“错过今天,再没有机会了,以后别哭着求我给你说情啊。”

    那人接过银票,犹豫道:“要不,五郎让我们见见那张神奇的椅子?”

    可别真的很好,要买没处买去。

    程墨道:“我们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待我把手里的订单做完,一人送你们两张也就是了。都别破费,把定金拿回去吧。”

    张清苦笑:“别啊,五郎,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吗?我都忙活半天了。”

    有人不信道:“你这么好?真送我们?”

    武空一直没吭声,这时道:“五郎仗义,你们可别得寸进尺。今天要没定的,以后都别定了,也不能收五郎送的官帽椅。”

    一句话说得那几个想伸手要回定金的都不好意思了。可不是,人家当自己是兄弟,自己却计较那么点银子。不就是一两百两的定金吗,值得么?兄弟情谊才要紧。

    程墨拉过张清,悄声道:“忘了罗十八的事了?还到处嚷嚷!”

    张清讪笑,道:“怕他做什么。”

    程墨恨钱不成钢道:“你呀!”

    他做生意,用得着找亲戚朋友搞团/销吗?以官帽椅的质量档次,用得着在这里强买强卖吗?张清的出发点是好的,做法却让程墨接受不能。

    没有熟人帮忙,官帽椅也会风靡京城。要没这个能力,程墨前世怎么可能白手起家,创下商业王国?

    西厢渐渐安静下来,众人已达成共识,程五郎名下即将有家具店的事不能传扬出去。

    看看时辰差不多,一众人等当差的当差,出操的出操,院子里重新恢复安静。

    程墨出操完毕,和同僚在校场对练。自从和罗安单挑一招制胜后,没人敢小觑他,他又胜多败少,不知不觉中,只要他下场,必定引起阵阵掌声,同僚和他对练时都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败在他手下。

    日头升到半空,汗水把衣袍湿透,程墨正打算休息一下,一个内侍飞跑过来,大声喊:“程五郎快跑,刘姑娘来找你了。”

    校场中所有人的眼睛齐唰唰盯在程墨脸上,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鄙视的。

    张清和武空对视一眼,笑道:“五郎,刘姑娘对你可真是一片痴心。”

    “是啊,五郎,要是我,早就从了,把她娶回家。”说这话的,是先前要求退回定金的那位盛夏团成员。

    罗安也在校场,自从堵在门口被程墨摔回陈三怀里后,他能避则避,尽可能不和程墨面对面,在校场对练时,也有意错过程墨。

    这时听刘思莹又来找程墨,不禁嫉火中烧,狠狠瞪了程墨一眼,心想,不过是长了一张中看不中用的脸,有什么好得意的。

    程墨苦笑,这位刘姑娘,可真执着,都这样了还不放弃。

    小内侍呼喊中跑近,见程墨从校场走来,连连挥手,道:“快跑,快跑。”

    这下众人大奇,有人不解道:“为什么让他快跑?”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刘思莹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敢把程墨怎么样吧?

    小内侍喘着粗气道:“刘大姑娘带一群手持棍棒的婢女冲进来了。”

    众人更奇怪了,纷纷道:“她要做什么?”

    话没说完,只见一条修长的身影飞快从眼前飞奔而去,众人还没回过神,程墨的声音远远传来:“就说我今天不当值。”

    什么执着,那是执着要打死他的节奏啊。

    众人茫然:“什么情况这是?”

第25章 逃窜

    出名善妒的沈夫人得知程墨到处留情立马怒了,喝令府里的奴仆下人停止筹办嫁妆不说,还派小厮把刘淘甫叫回府,好一顿臭骂,差点没抓花刘淘甫的脸。

    凭良心说,是刘大姑娘自己非程墨不嫁,并不是刘淘甫非逼女儿嫁程墨。可沈夫人不管这个,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丈夫身上。

    刘淘甫从没听说程墨好色,老婆发火,他没话说,更不敢说程墨拒婚,要不然,脸就要变花猫了。

    刘思莹把闺房的摆件古董摔得稀巴烂后,带了一群婢女操家伙直奔程墨住的小院。万幸的是,小院里铁将军把门,赵雨菲没在,要不然小命就没了。在小院没找到人,她带一群悍婢浩浩荡荡奔宫门来了。

    皇宫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那也得看谁。谁不认识刘大姑娘?卫尉可是她亲爹。刘思莹畅通无阻,带着婢女就进来了。

    成功人士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特别会做人。程墨也是如此,看透人心,与人为善,结善缘几乎成为他的本能。在宫里当差两个月,早就和那些小内侍打成一片了。

    小内侍们一见刘大姑娘气势汹汹打听程墨在哪里,马上有人飞奔过来报信。

    众同僚见程墨狼狈逃窜,都笑成一团。罗安也笑,笑容中不无兴灾乐祸,看来,要报被摔晕之仇,只能着落在刘大姑娘身上了。

    刘思莹来得太快了,罗安念头还没转完,群雌已冲进校场。一声断喝如炸雷般响起:“程五郎在哪里?”

    敢到处勾搭,他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笑声骤歇,武空低头,张清瞪眼,盛夏团成员集体为程墨默哀。万簌俱静中,罗安慢慢抬起手,向程墨逃窜的方向指去。

    刘思莹秒懂,胖手一挥,喝道:“走!”

    众婢女轰然应诺,群雌轰轰而去。

    张清怒视罗安,要不是手臂被武空紧紧拉住,他非和罗安单挑不可。

    罗安慢慢退入策马团成员中,觉得安全了,才向张清挑衅似的笑了笑。

    张清额头青筋暴跳。武空低声道:“事有蹊跷,看看再说。”

    刘思莹今天太反常了,得先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再说。张清也是聪明人,很快会意,狠狠瞪了罗安一眼,和武空等人一起跟了上去。

    程墨二话不说,一气儿跑出宫门,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刘思莹找了半天,没找到人,身后又跟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更加生气。

    武空等盛夏团成员跟上去,是为了关键时刻能挡一挡,让程墨有机会逃跑;策马团成员跟上去,是想帮刘思莹找到程墨,截断程墨逃跑的后路,最好能让刘思莹把他打死。至于别的同僚,那就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程墨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刘思莹四处寻找,连个影儿都没找到。她闹得鸡飞狗跳,连前殿的昭帝都惊动了,派内侍过来问怎么回事。

    这就闹大了。刘思莹唯唯诺诺回了话,心里气得不行,无意间瞥见站在人群中的罗安,心头无名火起,喝令婢女:“都是这货闹的,给我打。”

    众婢女听命,不顾一切冲了过来。

    罗安一开始没想到刘思莹指的是自己,待得见手持棍棒的群雌朝自己冲过来,大惊,想躲已经躲不开了,棍子像雨点般落在身上。

    把罗安胖揍一顿,刘思莹多少出了气,挽回点面子,这才带婢女出宫。

    张清还想蹊落罗安几句,武空拦住他,道:“快去找五郎。”带了盛夏团成员出宫。

    家是不能回的,兄弟是不能连累的,程墨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两样菜一壶酒,慢慢喝着。看看日头偏西,才结帐出来。

    要不为了让刘思莹死心,他也不会自污到处勾搭,四处留情。为了拒婚,他也真豁出去了。不知她气消了没有,是认命另嫁他人,还是非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程墨准备到巷口找个小孩进去看看,于是往家里走,还没到坊门,斜探里跳出一个老头,道:“程五,你造了什么孽哟,害得人家姑娘非砸了你的家泄愤不可?”

    天还没黑透呢,程墨看得清楚,可不是里正?程墨奇道:“里正,你在这里做什么?”

    里正唉声叹气道:“你快去看看吧,刘家姑娘快和安国公家的郎君打起来了。”

    刘思莹还在他家?张清也在?程墨喊一嗓子:“里正,就说我说的,叫十二郎快回府吧。”

    说完,不待里正答应,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跑得飞快。这女人真是太狠了,砸了他的家不说,还在他家守株待兔。这下真是有家无处回了。

    程墨奔了一阵,确定刘思莹没有追来,放缓马速。看前面一家客栈,下马过去敲门准备投宿,没想到小二开口便道:“客官可有路引?”

    得,连店都住不了。

    牵马在路上晃了半天,心想要不回去磨里正开张路引?就是不知那固执的老头肯不肯通融。正想着,前面一人手提灯笼骑马过来,两马交错而过的时候,来人把灯笼高高举起,桔黄色的光照在程墨脸上。

    程墨警惕,扬鞭打马,准备逃窜。那人已大声道:“是五郎君么?我家四郎君让小的们到处找您,小的运气好,总算找到您了。快请随小的到府上歇宵。”

    这人声音有点熟。程墨手里的马鞭差一点点就落在马屁股上,却生生止住。他定眼一看,道:“你是小定?”

    小定是武空的小厮。

    “是小的。我家郎君找得您好苦。”小定诉两句苦,再对身边另一人道:“快去禀报君,五郎君找到了。”

    总算能回府了,小厮们激动。

    程墨一边走,一边道:“四哥让你们找我,要是让刘姑娘知道,会不会惹得她大闹吉安侯府?”

    可不要连累武空才好。

    小定笑道:“五郎君放心。我家郎君吩咐了,把您接到别院,先住两天,过两天风头过去再说。”

    程墨确定武空不会有麻烦,放了心,随小定飞马到一处两进院落的院子。小定把马牵去后院,道:“五郎君请自便,我家郎君很快过来。”

    院子幽雅静谧,装饰别出心裁,估计这里是武空金屋藏空之所。不过,程墨所住的是前院,前后院之间有一道角门,此时天色已晚,早已落锁。

第26章 入股

    程墨洗澡更衣完毕,武空也到了,同来的还有张清。

    “五郎,你还好吧?”张清关切地问,又咬牙恨恨道:“那女子实在太可恶了,差点没把你的院子拆了。”

    “可有伤及无辜?”程墨担心赵雨菲像平时一样过去帮他做家务,无意中撞在枪口上。

    张清哼了一声,道:“算她识相,要是伤及无辜,我真不放过她。”

    他和武空赶到时,刘思莹的婢女已砸开了。为此,张清和她大吵一场。

    程墨虽不在现场,但里正廖廖两句,足见张清为了他连前程都不在乎了。好兄弟不言谢,程墨道:“没有伤到人就好。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她要砸就让她砸吧。”

    张清恨恨道:“活该她嫁不出去。”

    武空笑道:“她一路喊打喊杀,这凶悍的名声可是传遍京城了。”

    程墨不知道刘思莹为何独独对自己情有独钟,不会是以前的程墨曾对她许诺过什么吧?想想就心虚。他也笑了,道:“十二郎太冲动了,要是她向刘大人告状,吃亏的还是你。”

    “她还有理了?”张清高高扬起头颅,道:“大不了我退出羽林卫。本来嘛,我爹只让我进去混两年,两年后再给我找个去处。”

    说白了,他是安国公嫡子,进羽林卫镀金。

    程墨笑着拍拍他的肩头,明白他安慰自己呢,道:“你也不能总混日子。要不,官帽椅的生意算你一股?不过先说清楚,箕踞挑战周礼,恐怕阻力不小,你可要想好了。”

    武空的提醒让程墨警惕,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这个得先说清楚才行。

    “真的?”张清跳了起来,道:“五郎,我可当你说真的啊。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忍不住仰天大笑。

    武空暗暗点头,没想到程墨会这样为张清着想。推广箕踞之法虽然困难重重,但官帽椅市场潜力巨大,不用一两年,安宜居必定成为吴朝最大家具商。何况程墨能别出心栽画出官帽椅,定然会再有新的家具问世。

    能入一股,张清在安国公府说话便有份量了。

    程墨画了官帽椅的图纸出来后,无法向别人解释,也不能解释官帽椅的来历,所有人自然而然认为官帽椅是他设计的。他并没有否认,要是否认,又如何说出官帽椅的出处呢?

    “好,我们便这样说定了,借四哥的笔墨立字据吧。”程墨道。

    武空让人端文房四宝上来,两人写了字据,画了押。

    “五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张清感受到程墨的心意,改了称呼。

    程墨把看了两处院子都不满意,在找作坊的场地,以及店铺还没有着落的情况说了。店铺的事张清知道,听说还差一处作坊,马上拍胸脯道:“这事交给我,我回府跟我爹说一声,挑一处宅子做为作坊好了。”

    程墨道:“你看你,刚说不靠家里,又向家里伸手。”

    张清讪讪地笑。

    武空欣慰极了,对张清道:“总算有人能管你了,省得你无法无天。”

    张清对程墨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三人说了半天话,收拾睡了。程墨和张清睡在前院,武空睡在后院。

    第二天一早武空和张清进宫,顺便帮程墨请假。刘思莹到处找他,他只好躲几天避避风头了。

    程墨悄悄去找赵雨菲。

    赵雨菲一见程墨,未说话眼圈先红,道:“那个恶女人又来了,我没敢过去。”

    程墨点头,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这几天你不要过去,最好去亲戚家躲一躲。”

    虽说两人没什么,但架不住刘思莹有气没处撒啊,可是被她盯上,不死也脱层皮。

    赵雨菲见程墨没事,放了心,再得程墨软语叮嘱,温顺地点头,道:“我和娘亲去外祖家住几天。”

    直到程墨走出巷弄,赵雨菲依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想到他情愿被追杀也不肯允婚,心里头热热的,难以自己。

    程墨从赵家出来,回了自己家。小院大门洞开,柴门被砸烂丢在门前的台阶上;院子里的花盆成了瓦砾,几盆花被踏成泥;厅里的席子成了碎片;程墨的衣服被撕烂了,丢在卧室的地上。

    破坏得真是彻底啊,程墨倒吸口气。现在不是收拾的时候,还是先避避再说。程墨刚走到廊下,远处传来吵闹声,有邻居大声质问道:“你们手持棍棒,要做什么?”

    不用说,这是邻居提醒他,刘思莹又来了。程墨二话不说,从后巷跑了。

    刘思莹又扑了空,干脆让人在坊门口守着,只要见到程墨,马上进来禀报。可惜她一连守了四五天,程墨还是不见踪影,倒是左邻右舍对刘家婢女各种抵触,里正更是求见刘思莹,恳请她不要扰民。刘思莹气得吐血,几天下来,瘦了一大圈。

    这些,程墨自然不知道。

    他通过牙行看了几个院子,都不满意,四合院建筑并不适合做作坊。再三考虑之后,他决定买地自己建。

    这天,他和牙行的人去看地,路上遇到一个盛夏团成员卢进。得知他需要一块地建作坊,卢进道:“我手里倒是有一块地,不大,四亩多。你要是看中,把这块地折价入股就行。”

    官帽椅的潜力不可限量,哪怕入半股,也是财源滚滚来,他爹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入一股。

    程墨笑着摇头,道:“恐怕不行。”

    四亩多的地抵不上一股不说,卢进以前对他很冷淡,现在这么热情,算得上唯利是图,不是可以交托后背的人。

    “购木料、雇人都要钱。你没有本钱。”卢进倨傲道:“你又没有父母兄弟帮衬,本钱从哪里来?只要让我入一股,我可以借你。”

    程墨笑道:“多谢。不需要。”

    并不和他多说。

    看了好几块地,最后挑中一块五亩多的,暂时做为作坊足够了。接下来便是请泥瓦匠按他画的图纸施工了。

    武空也动用关系把卢尚书被抄没的两间店铺盘下来,程墨去官府付了银两过了户,重新装修的工作也提上日程。

    张清只要不用进宫当差,便在作坊那儿监工。他是东家呢,只要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第27章 涉险过关

    刘思莹闹了六七天,引起多方关注,刘淘甫迫于压力,不得不低声下气求女儿不要再闹了。为此,被老婆再次罚跪洗衣板。

    这一次,程墨完胜。同僚有觉得程墨勇气可嘉,对他膜拜得不行的;也有老成深算,觉得程墨把刘淘甫得罪得死死的,被赶出羽林卫是迟早的事,从而疏远他的。

    总之,在所有人议论纷纷时,程墨回来当差了。他刚进宫门,便受到年轻同僚们热烈的欢迎,被簇拥着往里走。年岁稍长些的,则远远站着冷眼旁观。

    程墨面对如潮水般的赞美之辞和热烈的眼神儿,又温和又谦逊,大赞刘淘甫胸怀宽广,是个能容人的好上司。

    从宫门口到刘淘甫的公庑着实不远,一群人边走边说,走得很慢。

    这些天,刘淘甫颜面扫地,两头不讨好,可是自己女儿不争气,他有什么办法?怪程墨吗?人家大大方方拒绝亲事,就算到处留情,只要男欢女爱,他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啊。

    青山低声把程墨刚才说的话禀报了,道:“程五郎倒是个识大体的。”

    他和程墨有些交情,恰当时候为程墨说一两句好话,也算尽了朋友之义。

    刘淘甫微微颌首。

    不久,人报程墨求见。

    “让他在外面等着。”刘淘甫头也不抬道。

    程墨站在廊下,不时有进出的同僚向他递个眼色,悄声说些诸如“大人心情不错。”之类的话。小内侍就差拿竹简过来求签名了,又是端小板凳(胡床),又是端水。

    等了小半个时辰,刘淘甫估摸着晾够他了,才让人叫他进来。

    “大人。”程墨抱拳行礼,道:“属下家里有事,托武四哥请了几天假,现在事情忙完,特地来销假。”

    行啊小子,挺上道。刘淘甫似笑非笑看他。

    程墨面不改色,就像真是那么回事道:“如果大人允许,属下今天就当差。”

    你要不老羞成怒开除我,我就去继续干活了。

    刘淘甫对这块滚刀肉实在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程墨半天,道:“思莹很伤心。”

    “……”程墨无语看他。

    已经翻篇了,我们不要再提这个人,这件事好不好?

    刘淘甫声音低沉,道:“她说,如果你能改了那些毛病,她未尝不能接受你的过去。”

    那就免了吧,这样一只母老虎,谁敢往家里领?程墨双手连摇,惊得声音都变了,道:“不用不用,这样太委屈令爱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为什么不为令爱说一门好亲呢?”

    刘淘甫又用那种很怪的眼神看程墨,半天,长叹一声,道:“本官也不是那起小鸡肚肠的人,你既然坚不愿意,以后不许招惹她。”

    这样最好了。程墨松口气,保证道:“那是自然,以后我绝对不远出现在她三丈范围内。”

    开玩笑,发后远远见了她,一定远遁。程墨下定决心。

    刘淘甫挥手:“去吧。”

    饶是程墨一向镇定,从公庑出来,还是觉得后背湿透。没想到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可刘淘甫的眼神,怎么那么怪,他不会在性取向上有问题吧?

    程墨抹抹额头上的汗,走下台阶,候在台阶下的武空和张清迎了上来。张清急切地道:“怎么样?”

    程墨瞥了一眼公庑的门,道:“没事。走吧。”

    三人回到西厢,说起刚才见刘淘甫的事,张清道:“刘大人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见程墨长得好看,起了色心吧?唉,长得好也麻烦。

    程墨摇头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要在羽林卫混,不仅每个月有俸禄拿,做官帽椅也有保护伞,一般人不敢觊觎他的产业。要没有羽林卫这层保护伞,一切都是变数。所以,能混下去,程墨当然不会离开。

    武空点头道:“五郎说得不错,走一步看一步吧。”

    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

    让程墨没想到的是,他在宫里出名了,不是因为赌,不是因为官帽椅,而是因为绯闻。羽林卫的同僚也就算了,别的卫营的人总会找借口过来,看看刘大姑娘看上的人长什么样。

    他的名声甚至冲出皇宫,走向京城,成为众多少女的梦中情人。连后宫的上官皇后都听说了他,叫了未央宫的内侍去回话。据说,还让人画了程墨的肖像,看了好半天。至于传言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墨无论走到哪,都有人笑脸相迎。连皇后都听说他长得好,为他的帅气所折服,这样的人,非池中物啊。

    罗安听到这些议论,差点再次气晕过去,长得好很了不起吗?他长得也不差好不好!

    各种传闻满天飞的时候,程墨一概当没听到,老实当差,交了差使便去作坊,不用当差的日子便去西市。

    作坊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建好了,是一所分隔为几个区域的大屋,木料也购进来了。这段时间招了几十个木匠,统一经过褚木匠五天培训,分别掌握官帽椅不同部位的工艺。这些人,开始赶工,力争按时交货。

    西市的店铺因为一天只有半天时间装修,所以稍为慢了点,不过也在二十天后装修完毕。

    “五哥,我们应该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才对。”这可是他人生第一间店铺,张清兴奋得小脸红彤彤的,道:“然后我们大宴宾客,让亲戚朋友好好看看,我们把店铺开起来了。”

    程墨失笑:“你这是开家具店呢,还是开酒楼?”

    一句话说得张清讪讪的,摸了摸脑袋,道:“也是哈。”

    程墨拍板,开业当天,放鞭炮就行。西市人流多,只要有一家店,还怕没人买吗?

    新店开张,鞭炮声还没歇,人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古色古香的装潢中,一张张官帽椅、八仙桌润泽如美玉,各种材质的席子、几案应有尽有。人潮涌进店里,这摸摸那摸摸,一问价,被吓住了。

    一天下来,官帽椅只成交了一百二十套,倒是席子几案这些配套商品成交不少。

    不过,总体来说,生意算不错了。

第28章 砸店

    自从那天要求入股被拒绝后,上官华以及手下的狗腿子们把两市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华掌柜。这段时间华掌柜忙着招人进木料,并没有去西市。

    上官华以为他骗一把就走,没想到今天手下有人报告,在西市发现华掌柜了,就在一家叫宜安居的家具店。他还敢出现?上官华兴冲冲带了人,直奔宜安居。

    华掌柜高兴啊,总算开张了。店铺的事由他负责,作坊的事由褚木匠负责,开店做生意,他擅长啊。

    刚送走两个顾客,还没转身,一群人冲了进来,当先一人,看清他的脸,立即喝道:“砸,给我狠狠地砸!”

    华掌柜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乒乒乓乓一阵响,木屑纷飞中,官帽椅断成几截,成了一堆木头。

    “快,请东家!”华掌柜大喊。吓呆了的伙计一个激灵,飞奔而去。

    把宜安居所有家具砸个稀巴烂,看着一地的木屑,上官华得意洋洋走到老泪流了满面,心疼得蹲在地上抱着一截椅腿的华掌柜面前,踢了他一脚,道:“老货,可还记得本大爷?”

    华掌柜抬起头,咬牙切齿死死瞪着他,如果目光能杀死人,他一定杀死眼前这个恶霸。

    上官华又踢了华掌柜一脚,笑道:“哟嗬,不服?不服来找你爷爷啊。你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上官华是呀。”

    凭上官家的权势,砸了也是白砸,宜安居能把他怎么样?见华掌柜还死死瞪着他,他又一脚踹了过去,把华掌柜踹翻在地,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华掌柜被踹得爬不起身,肚子翻江倒海地疼。他嘴角溢血,双手捂肚,依然死死瞪着上官华,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上官华身上一块肉。

    上官华又是一脚踢去,道:“老货,你在西市出现一次,我打你一次。你要不信,就试试。”

    “哦?上官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蛮横了?”程墨右手的马鞭轻轻打在左手手心,云淡风轻地迈开长腿,走进宜安居,站在华掌柜身前。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上官华曾经打听过程墨,先是听说他是一个赌徒,后来又听说刘淘甫的女儿对他情有独钟,赛番安的美名已传遍京城,连皇后都知道了这么一个人。

    他看不透程墨的来历,只好按兵不动,没想到程墨此时会自己送上门来。

    “原来是你小子……”他冷笑道,一句话没说完,程墨手里的马鞭暴长,鞭子霹头盖脸打了下来。他带来的狗腿子来不及反应,他已被程墨打得惨叫连连,满地打滚。

    程墨足足打了一柱香,又连踹两脚,才停手,喝道:“绑起来。”

    那些反应过来的狗腿子冲上来时,总是被程墨一脚踢出去,这会儿没一个能站着说话,一个个趴倒在木屑上直哼哼。可就这样,宜安居的伙计也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程墨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道:“不想在这儿混饭吃了是吧?”

    店里的伙计都是雇的良民,并不是买的奴仆。

    两个伙计被东家的眼神一扫,一股威压扑面而来,赶忙过去,手忙脚乱解下自己的腰带,慌里慌张把把上官华绑了。

    上官华怪叫:“谁不怕死敢绑我?”

    回应他的,是程墨又踹了他一脚。

    这人是个赌徒啊,不会拿他向堂兄勒索银子吧?上官华惊恐,色厉内荏道:“我堂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程墨冷笑:“你堂兄巴不得你这人渣早点死掉吧?”

    他可打听了,上官桀对上官华很不感冒,不过是上官华借他的名声在外面作威作福。

    “你你你……”上官华心惊,这人哪来的神通,连这样隐秘的事都知道?上官桀确实对他说过,如果他再在外头以他的名义惹事,一定开祠堂逐他出宗族。要没有上官家的权势,他可怎么混啊。

    程墨凌厉的桃花眼扫过那些狗腿子,狗腿子们惊恐,一个个不由自主跪下哀求,不顾地上都是木屑,嘭嘭嘭地磕起头来。

    华掌柜已在两个伙计的搀扶下站起来,看自家东家大发神威,不由老泪纵横,喃喃不知说什么好。

    程墨低喝:“自断一臂,一边儿去。”

    狗腿子们不敢违拗,自己下不了手,互相打折了一条手臂,跪在一旁,不敢动弹。

    程墨鄙视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上官华,果然人渣,跟的奴才也渣。

    上官华被程墨一瞥,心惊肉跳,低下头,哀求道:“好汉饶命。”

    你小子给我等着,等我一得自由,一定不会放过你。上官华心里恨恨地想。

    程墨像看透他心里想什么,让两个伙计:“把他扒光了,抬去仁美街八号。”

    上官华很快被扒成了光猪,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一身肥肉被粗布腰带勒住,被两个伙计抬了,穿街走巷。两个伙计一边走,还一边喊:“快来看啊,有人假冒上官太仆的名头行骗。”

    烂菜叶臭鸡蛋如雪片般丢在上官华身上,上官华惨叫声不断。

    程墨问华掌柜:“伤严不严重?把店关了,去看大夫吧。”

    “东家,和上官家结仇……”华掌柜伤心啊,话都说不下去了,和上官家结仇,这店可是开不下去了。

    程墨拍拍他的肩头,道:“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华掌柜抹了一把老泪,垂头不语。东家这是安慰他呢,怎么可能处理好。

    程墨不再多说,骑马跟在两个伙计身后,慢慢去了仁美巷。

    仁美巷在安平坊,安平坊是著名的红灯区,把家安在那里的,不是勾栏妓馆,便是流莺,或者是被包养的外室。普通人家也有,但数量极少,大多是做些赚青楼女子银子的营生。

    上官华这副尊荣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人越聚越多,浩浩荡荡奔仁美巷而去。走近巷中八号,只见门口一个精瘦的悍妇一手扯着一个美貌女子的长发,一手扇美貌女子的耳光,嘴里还恨恨骂道:“我让你勾引男人!我让你勾引男人!”

    上官华已羞愤欲死,听到这声音,大叫一声:“程五,我跟你不共戴天!”

    真是太过份了,让他游街示众也就算了,还把他老婆招来,打他外室,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程墨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多行不义必自毙。”围观群众齐声道。

第29章 索要赔偿

    上官华的妻子正在痛殴小三,突然看见丈夫这个样子,先是一怔,接着大怒,扑过去拳脚相加。上官华被程墨打了一顿,身上多处鞭痕瘀紫,哪里受得了老婆的痛打,立即像杀猪般惨叫起来。

    围观群众齐声叫好,接着掌声雷动。

    程墨挤过人群,来到上官华妻子面前,道:“大娘再打,就打死他了。”

    打死他没关系,只怕上官桀迁怒。

    上官华妻子打得正起劲,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美少年走过来和自己说话,下意识停了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声音都温柔几分,道:“小郎君说得是。”

    她脸上的褶子如菊花,偏偏做娇羞状,程墨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道:“不如把你家相公和这女子一并带回去,交由族长处理。”

    上官家的族长是上官桀。

    上官华妻子看着美少年温和的笑容,脑子有些懵,下意识点头:“小郎君说得是。”

    “不要。”上官华惊叫。要是上官桀知道他丢这么大人,肯定饶不了他。

    程墨哪里去管他,上官华妻子则直接无视他,两人都没看他一眼。程墨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这时的上官华妻子眼睛里只有程墨那张俊朗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早就不会思考了,程墨说什么她都说好。

    上官华急得声音都变了,厉色道:“程五,你最好现在放了我,要不然,我一定杀你全家。”

    程墨两手一摊,对上官华妻子道:“看来我不能陪你去了。你家相公要杀我全家呢。”

    “他敢!”上官华妻子狠狠踢了丈夫一脚,踢的部分有点敏感,上官华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她转过头,换了温柔神色,道:“走吧。”

    那声惨叫让程墨两腿一紧,后退了半步,道:“他真的不会报复我么?”

    “他不敢。”上官华妻子傲娇地抬起细纹密布的下巴,道:“他要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

    程墨汗,有此敬佩地看了晕过去的上官华一眼。娶了这么凶悍的老婆,还敢包小三,真是服了他了。

    一行人,连同上官华的外室,就是那外美貌女子,一起去上官桀的官邸。在府门外等了半天,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道:“我家阿郎不在,你们回去吧。”

    程墨道:“上官家的爷们丢了这么大的人,上官太仆不管么?”

    他决定借这个机会和上官桀见一面,试探上官桀对官帽椅的态度,确定上官华这么做,是他单方面的行为,还是揣测上官桀的心意而为之。可惜上官桀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

    管家模样的人看了赤/裸着身体,面容浮肿的上官华一眼,双眼转而望天,冷冷道:“阿郎没空。”

    看来,上官华在上官桀心中没有地位。程墨若有所思地道:“既然如此,某就不多管闲事了。告辞。”

    程墨转身要走,上官华妻子求道:“小郎君,还请在族长面前做个见证。”

    她得到消息过去捉奸,闹得满城风雨,心里惴惴,生怕上官桀训斥,要是有程墨证明确实是上官华有错在先,她占了理,也就有了说辞。再说,她也舍不得程墨就这样走掉。这么一位帅得爆棚的小鲜肉,还没留下地址姓名就走,以后上哪找他去?

    程墨朝她笑笑,脚下不停,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宜安居,华掌柜正对着满店的碎木屑流泪。十张官帽椅,一张八仙桌,以及各种材质的席子几案,这一顿砸,损失惨重啊。他心疼得直抽抽。

    程墨淡淡道:“列出清单,每样单价加十倍,交给我。”

    “东家,你要做什么?”华掌柜震惊,失声道。

    程墨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要赔偿。”

    华掌柜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上官华会赔偿?”

    看上官会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不是善类,怎么可能赔偿?要不是东家会拳脚功夫,他不仅砸店,还要打人呢。

    程墨并不多说,道:“你列出清单便是。”

    华掌柜哆哆嗦嗦列了清单,双手颤抖交给程墨,道:“东家,不如算了吧。上官家,我们惹不起。”

    上官家看中谁的产业,只要出声,哪个敢不双手奉上?上官华看中官帽椅,程墨该双手奉上才是。现在闹成这样,接下来不知还有什么祸事呢,不想着赶紧送股份求免祸,还要人家赔偿损失,这是要家破人亡的节奏啊。

    程墨拍拍华掌柜的肩膀,怀揣清单,转身走了。

    华掌柜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木屑上。

    程墨再次来到上官桀府门口,上官华和妻子小三都不在,围观群众已经散了,不知被上官家的家丁赶走,还是没有热闹可看自行离去。

    “麻烦把这个交给上官太仆。”程墨把一卷竹简递给门子。

    门子眼皮没抬,不接竹简,道:“我家阿郎没空。”

    程墨笑道:“你家阿郎没空不要紧,只要把损坏的东西赔偿即可。”

    “嗯?”门子一怔,抬眼看程墨,一下子认出来:“你不是刚才那个打抱不平的少年吗?”

    程墨笑道:“刚才是打抱不平,现在是为自己而来。你家阿郎的族弟砸坏了我的店,这损失我只好找你家阿郎要了。”

    “啥?”门子惊奇,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墨把竹简拉开,看了一下,道:“一共三万四千两银子。明天我再来,你家阿郎要是不赔偿,我就上未央宫找他要去。”

    门子越听越奇,上下打量程墨,见他的衣服虽然是贵族样饰,但衣襟既没有绣金线,腰带也很平常,不免鄙视道:“就你?还上未央宫?”

    谁不知道未央宫是皇上上朝处理政务的地方,哪是阿猫阿狗能进得去的?

    “是啊。”程墨放下竹简,丢下这两个字,转身走了。

    门子有点懵,想了想,还是把竹简送进去了。

    上官桀在书房,正在发脾气,臭骂上官华。此时的上官华已经醒了,穿好衣服,蔫头搭脑坐在下首挨骂。

    接到竹简,上官桀气笑了,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把竹简掷到上官华头上,道:“你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上官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第30章 拦路要债

    天气很热,太阳明晃晃挂在树上,早朝已经散了,朝臣们三三两两往外走。上官桀不知想些什么,走得慢了,落在后头。

    “上官太仆,程某是宜安居的东家,令堂弟无故砸烂了宜安居,损坏的财物一共三万四千两银子。昨天程某已把清单送到贵府,还请上官太仆把银子付了吧。小店小本生意,概不赊帐。”

    清朗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不高不低,偏偏文武百官都听得清清楚楚。朝臣们有点懵,然后不由而同转身望向落在后面的上官桀。

    一个俊朗飘逸的少年含笑站在面前,漂亮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却又说不出的深遂。少年正是程墨。宜安居的事,他不打算善了,如果这么算了,以后谁都可以去砸他的店,谁都可以伸手要宜安居的股份了。

    有些事,不能忍,必须讨个说法。

    上官桀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怒气慢慢在胸中堆积。还真是要债要到未央宫来了,当他上官桀好欺负是吧?

    “这里是未央宫,不是你一个黄口小儿信口呲黄的地方。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看热闹的百官听着上官桀冷冰冰的话,看着他阴沉沉的脸,只觉空气像凝固一样,都为程墨捏一把冷汗,这个年轻人就要死无全尸了。

    程墨像没有感觉到上位者的威压一样,含笑道:“程某昨天已把清单送到府上,想心太仆已过目了。”

    那份赔偿清单,于上官桀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程墨会真的跑到未央宫,赶在百官散朝的当口,拦住他要债。这人,是傻子吧?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程墨咄咄逼人,上官桀能说上官华不是他的堂弟,还是能说程墨讹诈,让人把他抓起来?就算要这么做,也得看看他身上那套衣服。羽林卫可是皇帝亲军,刘淘甫也不是好相与的。

    “此事,待老夫查清再说。”上官桀咬牙说出这句话时,把程墨撕成碎片的心都有了。

    程墨笑容更灿烂了,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道:“好,程某明天过来听信。”

    看热闹的百官听到这句话大多绝倒,有人轻声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老虎的屁股也是胡乱摸得的?”

    也有人低语:“瞧见他身上那套衣服没?肯定是哪个有权势的勋贵子弟,要不是父兄有权势,哪敢这样无法无天?”

    上官桀双眼精光爆闪,碰到程墨带笑的桃花眼,又收敛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小子是个傻瓜。哼,别让他查出这小子是谁家的,要让他查出来,一定找借口抄了他的家,把他的那个什么宜安居没收。

    “小兄弟说笑了,三天内老夫若查证属实,自会把族人损坏的物件折价奉上。”

    要真让程墨明天再堵在这儿,他也不用活了,干脆随便找棵树吊死算了。

    程墨点头:“好,就三天,程某等太仆确信。想必太仆不会糊弄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嗯,如果太仆想借故报复的话,这里这么多位大人都是见证。”

    他手指虚划半圆,把看热闹的百官都圈在里面。文武百官胆子小的连退四五步,胆子大的也别过脸去,装作望别的地方,没看这边的热闹。

    上官桀气笑了,道:“好,你等老夫的消息便是。”

    三天时间足够他把这不知天高在厚的小子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了,要等到第四天,他便不姓上官。

    程墨在百官异样的目光中潇洒离去,一出前殿大门,等在宫巷的武空和张清马上跑出来。武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你命可真大,还能活着走出来。”

    程墨笑了,道:“那么多人看着,他能把我怎么样?”

    “什么叫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不知他权势熏天,整死你是分分钟的事?只怕你死了,我们要帮你收尸都做不到。”武空已经没脾气了,这人平时看着温和,怎么性子一上来,就顾头不顾腚呢?

    张清崇拜得不行,像看英雄似的看着程墨,道:“五哥,你可真行,连我爹都拿上官桀没办法,你却能治得他动弹不得。”

    “闭嘴。”武空没好气瞪了张清一眼,道:“快别在这儿添乱了。”

    一拉两人,快步回到平时休息的西厢,把门关上,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为了三千多银两子,让上官桀颜面扫地,这已经不是得罪两个字能解释的了。上官桀要能放过他,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程墨道:“我就是怕他打击报复,才挑了散朝的时候去找他呀。他总不能不顾及名声吧?”

    他没有说的是,和他交好的一个小内侍的干爹在昭帝身边侍候。内侍们身体残缺,自卑又渴望得到尊重,程墨拿准他们的心里,尊重他们,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待他们,深得他们好感。紧要关头,这个小内侍的干爹能帮他在昭帝面前递上话。

    上官桀只要不想谋反,就不能不听昭帝的话。再说,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上官桀和他较真,太掉价,不如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示宽大,博一个礼仪下士的美名。

    他相信以上官桀的才智,会明白如何选择。

    这么算下来,他看似凶险,实则安全。

    武空哪里知道他这些算计,早急得团团转,如果不是自小受到严格训练,越遇大事越沉着,这会儿只怕急晕过去了。

    “我是不是该赞你智勇双全?”武空瞪了他一眼,道:“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我别院呆着。我找人帮你疏通疏通,看能不能在上官桀面前递上话。”

    吉安侯府和霍光走得近,霍光和上官桀是亲家,看能不能从这层关系上救程墨一命吧。

    武空突然觉得,程墨还不如像以前那样一心扑在赌/博大业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起码能活得长一点。

    张清也道:“我现在去找我爹想办法。”

    程墨哪里肯躲起来,淡淡道:“不用。”

    三人说话的功夫,程墨跑去前殿拦住上官桀要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传遍未央宫,连昭帝都听说了,奇道:“还有这事?”

    他很想看看这个不怕死的同龄人长什么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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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风流介绍:
商界大佬程墨过劳死,穿越到吴朝成了一个落魄羽林卫,一门心思想混吃等死。 可是,家徒四壁,权贵环伺,不拿出点真本事何以自保?身处权力漩涡,不运筹帷幄何以快意人生?外敌挑衅,不踏破祈连山,何以扬我国威? 再活一回的程墨,还是精彩不断! 群号:562533951,欢迎朋友们进来聊人生聊剧情。权臣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臣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臣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