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章 总要留点余地
庞统回到军中，见曹铄正在等他，翻身下马上前行礼：“怎么敢劳烦公子迎接。”
“士元只身进入襄阳，连安危都不顾，我来迎接也是应该。”曹铄笑着回了礼，随后看向蔡瑁：“蔡将军也来了？”
蔡瑁连忙向曹铄行礼：“见过公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营帐再说。”曹铄招呼了一声，带着庞统等人往营帐走去。
快到营帐前，郭嘉把众将军拦住：“公子和士元必定有话要说，诸位先留步，我们去巡查军营。”
将军们停下脚步，有些迟疑的看向曹铄。
见曹铄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才纷纷跟着庞统走了。
“蔡将军在这里，人太多，说话可能不太方便。”曹铄笑着对蔡瑁说道：“郭公把人都给支走，我和将军也是故交，说话要方便许多。”
“还是公子思虑周祥。”蔡瑁向曹铄谢了。
进了帐篷，曹铄向庞统问道：“刘景升怎么说？”
“他还有些迟疑。”庞统说道：“我也只提出要他献出刘玄德的人头，可他始终没有松口。”
曹铄眉头微微皱起，冷下脸说道：“刘玄德当初与董承等人谋害父亲，我又怎能容他？他是非死不可。”
“公子放心。”见曹铄脸色不好，蔡瑁连忙说道：“只要有我在，必定能说服景升公砍下刘玄德的人头。”
“我是相信蔡将军，然而刘景升不松口，谁又敢把刘玄德怎样？”曹铄说道：“看来我也只能下令大军攻城，等到夺下荆州，再围歼刘备。”
“其实景升公已经松口。”曹铄这么一说，蔡瑁大吃一惊，赶紧说道：“刘玄德给他惹了这么些麻烦，他怎么可能还给予庇护？”
“蔡将军说的也有道理。”曹铄捏着下巴点头说道：“依着蔡将军，我该怎么办？”
“公子信我？”蔡瑁愕然。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曹铄笑着说道：“我和蔡将军也是故交，说句不该说的，如果有一天你在荆州混不下去，我麾下水军统领的职务可还等着你。”
曹铄这番话，更是把蔡瑁说的心中一阵翻腾。
只要有曹铄在，即使荆州落到了曹家之手，他起码也还能保留一些权势。
“有公子这句话，我也该尽心尽力为公子考虑。”蔡瑁说道：“景升公为人优柔寡断，最近刘玄德又把他骗的团团转。发兵进入豫州，其实也是刘玄德给他惹的麻烦。如今曹家大军进入荆州，景升公已经是怕了。他不敢答应公子，无非是没有看到公子诚意……”
“诚意？”曹铄问道：“要什么诚意？”
“只要公子退兵，景升公必定会为公子取来刘玄德项上人头。”蔡瑁回道。
“退兵？”曹铄摇头说道：“我要是退兵，刘景升不给我刘备的人头，难不成我再发兵来到荆州？即使发兵，荆州已经有了准备，想要兵临襄阳恐怕也不容易。”
曹铄的一番话，让蔡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公子，其实蔡将军还有一件事想求你。”蔡瑁不知道该说什么，庞统在一旁说道。
“蔡将军有事求我？”歪头看着蔡瑁，曹铄问道：“什么事？”
蔡瑁面露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公子知道，景升公家的大公子并不是蔡夫人所生。”庞统说道：“蔡将军是想请公子帮忙，想办法让二公子继承荆州。”
“让刘琮继承荆州？”曹铄笑着说道：“关键刘琦并不是庶生，依照常理恐怕说不过去。”
“公子手眼通天，总是会有办法的。”蔡瑁低着头说道。
“你是想让我杀了刘琦？”曹铄问道。
蔡瑁头垂的更低，看也不敢看曹铄一眼。
“杀刘琦很简单，问题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曹铄又问道。
“只要公子肯为家姐解决这个烦扰，无论什么我都肯做。”蔡瑁低着头应道。
“真是无论什么都肯做？”曹铄嘴角勾起一抹怪怪的笑容，盯着蔡瑁的目光也越发犀利。
“只要公子提出，只要不是灭了荆州。”蔡瑁说道：“我必定赴汤蹈火。”
“也不用你赴汤蹈火。”曹铄说道：“你说了，景升公没有看到我的诚意，不肯轻易把刘玄德的头颅送上。我也不打算为难他……”
“公子愿意撤兵？”蔡瑁愕然抬起头问道。
“我拿出诚意，景升公总得也拿出一些诚意。”曹铄张开两只手说道：“让景升公给我一百万吊钱，作为大军出征的补偿，蔡将军觉得是不是不太过分？”
“一百万吊？”蔡瑁惊的嘴巴都没合拢：“这么多钱，恐怕景升公……”
“怎么？”曹铄问道：“难道对景升公来说，荆州还不值一百万吊铜钱？”
蔡瑁舔了舔嘴唇，再次低下头说道：“依着公子，这件事我去办，只是……”
“蔡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曹铄问道。
“一百万吊确实是……”蔡瑁想说太多，却又不敢说出口，只能把话给咽了回去。
“蔡将军不妨先回去探探口风，再和夫人通个气。”曹铄说道：“明天一早，我在你和士元商量好的地方等候景升公。”
“我先告退。”已经是满身冷汗，蔡瑁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把他送出帅帐，庞统又转身回来。
进入帐中，庞统问道：“公子向刘景升讨要百万吊铜钱，恐怕他是不一定肯拿。”
“我早就和士元说过，做人要大度。”曹铄笑着说道：“怎样才叫大度？首先就是提出条件，得给人家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我要百万吊，刘景升也不可能一口答应。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少给一些，倒是我让一步，他给了多少都是我们赚来的。而且他心中还会感恩，觉着我们没有赶尽杀绝。总好过开始我就报个很低的数额，让他没有讨价的余地。一个铜钱也讨不下来，刘景升心里才真是会觉着不爽快。”
庞统满头黑线。
他还以为曹铄真想向刘表要百万吊铜钱，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了给刘表一个讨价的余地……
第1200章 他就是故意刁难
蔡瑁回到襄阳，他没有立刻去见刘表，而是先去留刘表住处的后宅。
后宅蔡夫人房中。
姐弟俩相向而坐。
听完蔡瑁的讲述，蔡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一百万吊铜钱？”蔡夫人问道：“如果景升公把刘玄德的人头给了曹子熔，他还要不要这些钱？”
“难就难在给不了。”蔡瑁说道：“现在让刘玄德来到襄阳，他必定不肯。强攻新野也是不太可能，何况曹军还在围城，景升公又怎么能把兵马调出去攻破新野？”
“你的意思是……钱必须给？”蔡夫人有些肉疼的问道。
“如今曹军就在城外，只要回绝曹子熔的要求，他必定会下令大军攻城。”蔡瑁说道：“城里守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即使撑上三五个月，我们又从哪里去找外援？”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蔡瑁问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关键还要看景升公。”蔡瑁说道：“一百万吊铜钱确实太多，只要景升公肯说几句好话，说不准曹子熔还能网开一面，毕竟他们这次来到荆州，为的只是刘备。”
“好个刘备，给我们荆州惹来这么些麻烦。”蔡夫人咬着牙说道：“即使曹子熔不打算杀他，我也有了杀他的心思。”
“姐姐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处？”蔡瑁说道：“最关键的是要劝服景升公，可千万不能因为刘备得罪了曹子熔。命都在人家手中捏着，再为一个外人多惹祸患，才真正是蠢了。”
“你说的没错。”蔡夫人说道：“不如这样，你先去见景升公，稍后我也过去。”
“姐姐打算现在就劝景升公？”蔡瑁问道。
“难不成等他得罪了曹子熔再去见？”蔡夫人说道：“到了那时，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蔡瑁说道：“我这就去见景升公，稍后姐姐去了，可得看着他的脸色。”
“我知道。”蔡夫人说道：“你还不快些去，只管在这里和我啰嗦什么？”
蔡夫人催促，蔡瑁行礼退下。
他跟着庞统出了城，刘表和蒯越、蒯良等人一直在书房里等着。
来到书房门口，蔡瑁说道：“景升公，我回来了。”
“德珪回来了，还不快些进来？”书房里传出刘表的声音。
进入书房，蔡瑁先是向刘表行了礼，随后又和蒯越、蒯良等人见了礼。
“曹子熔怎么说？”刘表最关心的还是曹铄打算怎么对付荆州，劈头就问道。
蔡瑁面露为难，对刘表说道：“曹子熔的要求恐怕有些难办……”
“他的要求要是好办，我才会觉得奇怪。”刘表问道：“他究竟想要怎样？”
“曹子熔还是坚持要刘玄德的人头。”蔡瑁说道：“我也向他提起，如果要刘玄德的头颅，他得先把兵马撤回去。”
“说的没错。”刘表说道：“如果不撤兵马，哪能看得到他的诚意？”
“景升公要看曹子熔的诚意，他也一样要看景升公的。”蔡瑁说道：“我也说了刘备目前无法斩杀，他却提出了个让人十分为难的条件。”
“他提出了什么？”蔡瑁说曹铄提出的要求让他十分为难，刘表欠着身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问道。
“曹子熔要景升公给他一百万吊铜钱。”蔡瑁低着头说道：“如果不给，他就下令攻城。”
当蔡瑁说出曹铄的条件，刘表颓然坐矮了下去。
“一百万……吊……铜钱……”过了好一会，刘表嘴唇哆嗦着说道：“他有没有想过，要我究竟去哪弄这一百万吊铜钱？”
“说这些已经晚了。”蔡瑁说道：“自从刘玄德带兵进攻豫州，祸事就已经惹到头上。如今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应对曹子熔，只是担心根本没用……”
“不担心？”刘表懊恼的说道：“我哪来一百万吊铜钱？”
看着蔡瑁和蒯越、蒯良等人，刘表眼睛陡然一亮：“荆州以你们几家最为富贵，如今荆州有难，你们难道不得拿出一些？”
“三五万吊还是能拿得出来。”蒯越说道：“再多真是没有。”
“平日里一个个都是荆州股肱。”刘表咬着牙说道：“到了要用你们的时候，却是一个能靠得住的也是没有。”
“我们蔡家可以拿出十万吊。”刘表怒了，蔡瑁连忙说道。
“蔡家能出十万，你们究竟能出多少？”看向蒯越、蒯良等人，刘表怒容满面的问道。
蒯良连忙说道：“蒯家倾尽所有，也不过只能拿出十万……”
蔡家、蒯家各出十万，其他几家加起来也不过只凑了十万吊。
离曹铄要求的一百万吊还差许多，刘表十分懊恼的抚着额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景升公。”见刘表沉默不言，蔡瑁说道：“曹子熔只是要一百万吊，也没有说完全没有商讨的机会……”
“商讨？怎么商讨？”刘表抬起头，满面羞怒的说道：“曹家大军就在城外，只要曹子熔一声令下，用不多久襄阳就要姓曹，进而整个荆州都将成为曹家的地盘。你还要我怎么和他商讨？”
“曹子熔说了，明天一早他在景升公决定见面的地方等候。”蔡瑁说道：“到时景升公还可以向他讨个人情，请他少要一些……”
“向他讨人情？”刘表一拳捶在面前的桌案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认为曹子熔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我倒是觉着，他要百万吊钱，无非是在刁难，他真正想要的，应该就是荆州……”
“夫君怎么说出这么没底气的话？”刘表话才落音，门外就传来蔡夫人的声音。
听见蔡夫人来了，刘表脸上的神色越发懊恼。
蔡瑁向蒯良、蒯越等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纷纷起身对刘表说道：“景升公有家事，我们先告退。”
刘表也没挽留他们，任由他们退了出去。
众人离开，蔡夫人随后进了书房。
“刚才我离得老远就听见夫君在叫骂。”欠身向刘表行了一礼，蔡夫人问道：“夫君又说有人要取荆州，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胆子？”
第1201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还不知道蔡瑁已经去见过了蔡夫人，听她询问，刘表叹了一声说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曹家大军就在城外，居然还来问我，谁有那样的胆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夫君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困扰？”蔡夫人问道。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能让我心烦意乱？”刘表说道：“曹子熔提出几个条件，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下令攻城。以襄阳军力根本守不住太久，顶多三两个月，你们就会被曹家俘去。”
蔡夫人上前坐到刘表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说道：“如果襄阳城破，我愿随夫君一同赴死……”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抚着她的背，刘表说道：“看来也就只有这条路可走，城破之前你想吃些什么，想去襄阳城内的什么地方走走，只管去吧……”
“既然已经将死，还有什么心思去吃去走？”依偎在刘表身旁，蔡夫人说道：“夫君能不能告诉我，曹子熔究竟要的是什么？”
“他要刘玄德的人头……”事情已经到了这样地步，刘表也就不再隐瞒，对蔡夫人说道：“可刘玄德的人头，我到哪去给他弄来……”
“听说刘玄德就在新野，夫君把他叫到襄阳，砍了头送给曹子熔就是。”蔡夫人说道：“曹军来到荆州应该正是因为刘玄德发兵讨伐曹家，只要杀了他，荆州就能得到安稳，夫君还在迟疑什么？”
“说你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你还偏偏喜欢搅合这些事情。”刘表说道：“刘玄德的人头要是好取，我还用你说？”
“怎么不好取？”蔡夫人假装完全不懂的问道。
“曹军来到荆州，如今就在襄阳城外，我先前曾让人去向刘玄德求援，他也是一个兵卒都没派来。”刘表说道：“何况我让他亲自前来，他哪里会有那么蠢，自己跑来送死？”
“他不肯来，夫君就把他给抓来。”蔡夫人说道：“攻打新野，总比应对曹家大军强得多。”
“道理确实不错。”刘表说道：“可新野城内也是有些守军，强行攻打少说也得几个月，而且我一旦把兵马派出去，曹家攻破襄阳就会更加容易。无论怎么抉择，这次我都是死路一条。”
蔡夫人低垂下眼睑，脸上也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片刻之后，她又抬起头向刘表问道：“夫君不是说曹子熔还有别的条件？”
“倒是还有一个。”刘表说道：“要他撤军也行，得给他百万吊铜钱……”
“既然有这个条件，事情就好办了。”蔡夫人说道：“凡是出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刘表诧异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一百万吊铜钱是多少？如果给了曹子熔，荆州以后用兵可就再也没有钱粮。”
“如果荆州没了，夫君还要向哪里用兵？”蔡夫人打算了刘表。
被她问的愕然愣住，刘表看着蔡夫人半晌没有说话。
蔡夫人说的还真是没错，假如没了荆州，别说一百万吊钱他根本保不住，就算保住了，又往什么地方用兵？
“你的意思是……”刘表错愕的问道。
“给他。”蔡夫人说道：“只是夫君见了曹子熔，要向他哭穷，说的越可怜越好，说不准曹子熔心下一软，还能少要一些。”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刘表说道：“他要是肯少，拿还会开口要这么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蔡夫人说道：“如果我是男儿身，倒是愿意为夫君走上一趟。”
“天下大事，哪有女人搅合的。”刘表说道：“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见曹子熔，你还是留在加重……”
“夫君……”蔡夫人说道：“我虽为女人，却也有为夫君分忧的心思，明天一早我陪着夫君，说不准见了曹子熔还能有些话说。”
“你能和他有什么话说？”刘表说道：“明天我打算让德和黄汉升陪我前去，你还是不要给我添麻烦才是。”
“夫君有所不知。”蔡夫人说道：“有些事情女人说话比男人说话更管用。”
“我倒是没听说过，什么事情女人说话比男人说话管用。”刘表摇头说道：“你能不给我添乱已是莫大的造化……”
“恳请夫君，允许妾身分忧。”刘表不肯带着她，蔡夫人起身面朝他跪下，情真意切的说道：“夫君只要肯带着我，必定不会后悔。”
看着蔡夫人，刘表叹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把你宠的坏了，随着你吧，明天带你去，你可不要多言多语。”
“夫君教诲我都铭记于心。”刘表松了口，蔡夫人连忙应了。
对刘表来说，曹铄到了襄阳城外的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表就起了。
走出卧房，他向卫士问道：“蔡德有没有来？”
“回主公，蔡将军还没有来。”卫士回道。
“明知今天有事，这么晚还不到。”刘表说道：“派个人去找他。”
卫士应了，正要安排人去请蔡瑁，却看到蔡瑁沿着青石小路走了过来。
远远看见刘表，蔡瑁加快了脚步。
他才到跟前，刘表就冷着脸问道：“明知一会我要去见曹子熔，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景升公。”蔡瑁说道：“天刚亮，这会曹子熔肯定还没有去，我们去的太早见不到他也是没用。”
“都准备好了没有？”知道蔡瑁说的有理，为了掩饰心中的焦躁刘表把话题岔了开。
“依着景升公，由黄汉升带领卫士陪同。”蔡瑁问道：“为什么这次外出，景升公不带着文聘或者其他人，反倒用一个从长沙来的将领？”
“黄汉升年岁大了，带着他不至于让曹子熔心中生疑。”刘表说道：“曹家如今兵临城下，我可不想因为随行带的护卫，而让曹铄心生不快。”
“景升公考虑的是。”蔡瑁说道：“昨晚家姐令人告诉我，今天她也会一同前往……”
“找个人去叫她。”提起蔡夫人，刘表说道：“你家姐姐可是真的该管教了！”
第1202章 谈大事别带在乎的女人
初升的朝阳给大地铺上薄薄的金光。
襄阳城外，属于蔡家产业的小村一片宁静，村子里就连一声狗叫也听不见。
来到村口，曹铄向陪同的庞统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公子和刘景升要在这里会面，蔡家早就让人把村子给清了。”庞统说道：“他们对这件事倒是十分上心。”
“他们怎么可能不上心。”曹铄微微一笑：“只要稍微应对的不好，我就可能下令大军攻城。凭着襄阳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这会刘景升必定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公子要百万吊铜钱，恐怕刘景升还真不一定能拿得出来。”庞统说道：“公子打算怎么让他讨价还价。”
“那就要看刘景升的本事了。”曹铄咧嘴一笑，对庞统说道：“等到见了刘景升，再根据情况决定怎么让他讨价还价不迟。”
进了小村，庞统引领曹铄来到一栋庭院。
这座庭院是村子里修缮最精致的。
走进庭院，曹铄四处看了看：“如果不是知道进的是村子，真不相信这座庭院居然坐落在城外。”
“确实雅致。”陪在曹铄身旁，看着庭院里的景致，庞统说道：“荆州蔡家权势熏天，据说像这样的产业还是不少。”
“襄阳比当初的寿春怎样？”曹铄问道。
“实话说，如果和现在的寿春相比，襄阳差得远。”庞统说道：“可当初的寿春，怎么没法与襄阳相比，毕竟刘景升在这里经营了多年。”
负责护卫曹铄的是他麾下精锐龙纹骑。
带着龙纹骑来到这里，曹铄的目的十分简单。
龙纹骑铠甲鲜亮，即便在他手下各支军旅中，他们的衣甲也是最具特色的。
进了小村，龙纹骑就安排人手守在村口。
到了宅院门口，副将邓展又带着一群人在外面守候。
陪同曹铄走进庭院的是主将陈到。
曹铄和庞统说话的时候，陈到向进入庭院的龙纹骑将士们吩咐道：“襄阳目前还是刘表的地盘，虽然村子里没有人，你们也都得瞪大眼睛看着些，不能让小人趁机钻了空子。”
龙纹骑将士纷纷应了，各自找到位置站好。
曹铄则微微笑着对陈到说道：“叔至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刘表已经丧了胆气，他既然要来见我，就是想要通过和谈的方式让我们撤军。”
“公子说的是，只是还得提防些才好。”陈到回道：“多做准备，总是没什么错的。”
点了下头，曹铄说道：“稍后你陪在我身边，一起听听刘表怎么说。”
陈到应了。
就在曹铄打算进入前厅的时候，邓展从门外跑了进来。
“公子，刘表来了。”到了曹铄跟前，邓展行礼说道。
“我就在这里等他，请他进来说话。”已经到了前厅门口，曹铄停下脚步，向邓展吩咐道。
邓展应声退下。
没过一会，刘表在蔡瑁和黄忠的陪同下，带着几名卫士进了庭院。
见到曹铄站在前厅门口等候，他加快了脚步匆匆上前。
向曹铄行了个躬身大礼，刘表说道：“我特意来早了些，没想到还是比公子晚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勤奋。”曹铄咧嘴一笑：“即使不在军中，每天也起的很早。如今军中事务有郭奉孝和将军们处置，也用不着我做什么，起早无事就先来这里看看。”
向刘表凑近了一些，曹铄坏坏的一笑：“这里可是襄阳地界，虽然我军在围城，难保景升公不会在见面的地方埋伏一些刀斧手什么的……”
曹铄只是在逗趣，话听在刘表耳中却让他心中一凛，连忙辩解道：“公子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大军就在襄阳城外，万一公子磕着碰着，襄阳城内官员、百姓恐怕连一个活人都不会有。我即使再蠢，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刘表惶恐，曹铄却哈哈一笑，拍了下他的手臂说道：“景升公不必在意，我只是说笑罢了。”
目光落在跟着刘表的蔡夫人脸上，曹铄笑着问道：“怎么连夫人都来了？难不成景升公还打算请夫人和我谈论撤兵一事？”
曹铄这么一说，刘表的脸顿时呈现出十分尴尬的猪肝色。
蔡夫人向曹铄欠身一礼：“公子说笑了，我家夫君再怎么说也是封疆大吏，带我来到这里，无非是觉着我在城里憋闷的久了，让我出来走走。”
“带着夫人，如果我要发难，景升公岂不是又多了一层忌惮？”曹铄摇头说道：“出门办大事最好还是不要带着女人，尤其是不要带着自己十分上心的女人。”
“公子这么说可就错了。”蔡夫人又说道：“夫君知道公子是坦荡君子，绝对不会对女人怎样，所以才敢把我带来。如果换成别人，即使请夫君带上我，他也不肯。”
“还是夫人了解我。”曹铄嘿嘿一笑：“要说坦荡君子，我还真是。”
目光又从蔡瑁脸上瞟了过去。
蔡瑁见他看自己，赶紧躬身行了个大礼。
当曹铄看向黄忠的时候，黄忠挺着胸膛把脸偏到一旁。
刘表带了位头发斑白的将军，曹铄心里也有些诧异。
他向刘表问道：“景升公，敢问这位将军是……”
“他是从长沙来的偏将。”看了一眼黄忠，刘表不太在意的说道：“此人名为黄汉升……”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曹铄就一直琢磨着在哪里能够见到这些传说中的猛将。
黄忠此时还在荆州做个副将，身份卑微，甚至不被刘表看好。
可知道他本事的曹铄却是眼睛一亮。
曹铄目光中的精芒一闪而过，掩饰住之后，他对刘表说道：“我和景升公也不用在这里说话，还是到屋中再详谈。”
“公子，请！”刘表比划了一下。
“景升公，请！”曹铄虽然说了个请，还是先刘表一步走进前厅。
论资历，刘表确实比他老的多。
可论成败，此时的刘表不过是受伤了的看门犬，曹铄还真没打算对他怎样礼数周到。
庞统撤步一旁，又对刘表说了句：“景升公，请！”
第1203章 对我来说他是宝
进了前厅，众人分主次坐下。
曹铄当然是坐在首座，刘表则在对面落座。
“蔡将军应该已经把我的意思带给了景升公。”欠身凝视刘表，曹铄问道：“不知景升公怎么打算？”
“德珪确实把公子的意思转告给了我。”刘表苦着脸说道：“只是公子的要求……”
“有问题？”曹铄问道。
“曹军围城，先前我曾想过刘玄德求救，可他却没发一兵一卒。”刘表说道：“此时让他来襄阳，他必定不肯，刘玄德的人头不是那么好拿。”
“他的人头先放一边。”曹铄说道：“以后我再向景升公讨。我现在想要的是景升公给三军将士的补偿。”
“给三军将士补偿？”刘表愕然。
“大军出征，将士们远道而来。”曹铄说道：“每多耽搁一天，就得多耗费一天钱粮。再者将士们辛苦，总不能不给他们一些好处。我养兵也得要钱，这次为了景升公来到荆州，难道尊驾不觉得该给些补偿，我才好向将士们交代？”
曹铄的这些言论，让刘表顿时满头黑线。
他心里嘀咕着，我又没请你来荆州，率领大军围困襄阳，如今倒好，曹军将士耗费的钱粮居然还要荆州来出……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刘表嘴上却没敢说。
他满脸凄苦的说道：“公子说的确实是实情，可我到哪去弄一百万吊铜钱？”
“一百万吊还算多？”曹铄说道：“我没有要一千万吊，已经是看在景升公身为皇亲的份上。”
刘表咽了咽唾沫，和曹铄才说两句话，他就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别回头讨价还价没成，反倒被曹铄给坐地起价。
“我给景升公算算。”曹铄说道：“十万大军来到荆州，将士们要吃粮，每天耗费多少粮草？大军赶路，要耗费多少鞋子？还有将士们穿的战袍、铠甲，用的兵械、器具，哪一样不要用钱？最重要的是，景升公毫无理由的让刘玄德带兵进入豫州，抢了多少豫州百姓家的粮食？尤其是在博望，一把火差点把夏侯将军给烧的断了根。死去的将士亲眷要平抚，我们曹家要养着他们的家眷后人，这些耗费我还没有给景升公算上。”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刘表感觉到他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了。
“公子算的精准，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够详尽。”刘表低着头说道：“可荆州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能拿出多少？”曹铄问道。
他一松口，刘表顿时感觉到可能还真有讨价还价的可能，连忙说道：“三十万吊！”
曹铄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他站了起来，向庞统吩咐：“士元，我们走，传令下去，今日攻城。”
曹铄要走，而且还放出话要攻城，刘表顿时大惊，连忙起身想要拦他。
陈到跨步上前，恶狠狠的瞪着刘表。
黄忠也随即上前，与陈到面对面的相互瞪着。
“这是干什么？”看了一眼黄忠，曹铄向刘表问道：“景升公难不成是真打算在这里对我怎样？”
“不敢，不敢！”刘表额头上冷汗直冒，向曹铄行了个大礼说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其实我也知道，三十万确实少了点。就算让我把宅子给卖了，也一定为公子筹出更多。”
“景升公能筹多少？”曹铄冷冷的问道。
刘表迟疑着问道：“四十万够不够……”
“你在逗我？”曹铄冷笑了一声，再次向庞统说道：“我们走。”
“公子别急。”见曹铄怒了，刘表赶紧说道：“我也知道四十万确实还太少了点。”
“十万十万的加，你当我是来向你讨饭的？”曹铄狠狠瞪着他，面带怒容的说道：“景升公要是没有诚意，那就刀兵相见好了。”
“别……别……”满额头都是冷汗，刘表说道：“公子能要多少，只管和我明说，只要能筹办到，我一定全力以赴……”
“你帮我办件事。”曹铄说道：“我要找三个人，只要把他们三个找来，我就给你减免十万吊。”
“是哪三个人？”少十万吊虽然是杯水车薪，毕竟好过一点不少，刘表连忙问道。
“水镜先生司马徽，庞德公，还有黄承彦。”曹铄说道：“把这三个人全家老小都带来见我，十万吊钱你就省下了。”
“这件事我会尽心尽力去办。”刘表苦着脸说道：“可是九十万吊，确实还是多了点……”
“还多？”曹铄问道。
刘表没敢回应，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黄忠脸上，曹铄说道：“我要他，只要景升公把黄汉升给我，我再给你免掉二十万吊。”
“啊？”刘表愕然一愣。
不仅他吃了一惊，就连蔡瑁、黄忠和蔡夫人也都大为吃惊。
黄忠眉头微微一皱，对曹铄说道：“公子难不成要把我当成货品一样买卖？”
曹铄没有理他，而是向刘表问道：“景升公给还是不给？”
“黄汉升已经老了。”刘表说道：“他在长沙也没什么建树，公子要他做什么？”
“对你来说黄将军已经老了，而且没什么建树。”曹铄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可是对我来说，他却是无价珍宝。二十万吊钱从景升公这里把他请到寿春，我还觉得是羞辱了黄将军。”
曹铄要用二十万吊钱换黄忠，起初黄忠心底是十分不爽，觉着自己像是被人当成了货物一样买卖。
可曹铄说出这番话之后，黄忠彻底凌乱了。
在荆州，刘表和韩玄等人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甚至连举荐都不曾有过。
曹铄却肯用二十万吊钱来换他，可见是把他当成了极其珍贵的宝物……
看向曹铄，黄忠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对公子来说，黄将军是稀世珍宝……”刘表愕然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蔡瑁想要插嘴。
“三十万。”没等蔡瑁说完，曹铄又给加了十万吊钱，不过他凝视刘表的目光却比先前犀利了许多，身上也隐隐的流露出了杀气。
第1204章 这笔买卖赚大了
被曹铄盯着，刘表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从曹铄的目光中感觉到了杀气，刘表说道：“既然公子愿意以三十万吊钱换黄汉升，那就让他留在这里。”
“三十万吊可不是只换他一个。”曹铄说道：“我虽然要黄将军，可他的家眷从今往后也得由我来照应。”
“蔡将军。”看向蔡瑁，曹铄说道：“还请派人去趟长沙，我让人前去把黄将军的家眷接到这里。他的家眷来到之前，我就在襄阳城外，哪里也不去。”
“这……”蔡瑁看向了刘表。
刘表点了点头，对曹铄说道：“回去之后我就筹钱，公子要的人也都会送过来。六十万吊，一个铜钱也不会少。”
“有劳景升公。”曹铄向他拱了拱手，随后吩咐了庞统和陈到一句：“我们走！”
曹铄离开前厅，庞统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陈到对黄忠说道：“黄将军还愣着做什么？你已经不再是荆州的将领，还不跟着公子一起走？”
黄忠迟疑了一下，看向刘表。
刘表把脸转了过去。
见刘表没有挽留的意思，黄忠叹息了一声，和陈到一同走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蔡夫人起身走到刘表身旁：“没想到夫君这次带着黄汉升过来，还省了好大一笔钱。”
“你觉得曹子熔是个肯吃亏的人？”刘表向蔡夫人问道。
“他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可这次夫君确实是赚了。”蔡夫人说道：“黄汉升已经五十多岁，他还能在战场上走几年？何况以往我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既然无用还能换来三十万吊钱，夫君何乐不为？”
蔡夫人说的这些，让刘表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蔡瑁又向他问道：“景升公，曹子熔要我们做的事……”
“让蒯越去，你得留在这里。”刘表说道：“和曹子熔和谈一直都是你在其中周旋，襄阳此时离不开你。”
“回去之后我就安排。”蔡瑁应道。
“听说黄汉升的儿子是个痨病鬼。”刘表说道：“告诉蒯越，要他快些，可千万不要让黄汉升儿子死在了路上。”
“景升公放心，这件事我必定办妥。”蔡瑁应道。
“我们也回去。”刘表向众人吩咐了一句，率先走出前厅。
“德珪。”蔡瑁正要往外走，蔡夫人把他叫住。
回头向蔡夫人拱了拱手，蔡瑁问道：“姐姐有事吩咐？”
“你觉得曹子熔要黄承彦等人做什么？”蔡夫人问道。
“黄承彦等人都是当世名士却又不肯为官。”蔡瑁说道：“曹子熔应该是想把他们带到寿春。”
“以往我还真不知道黄承彦会有这样的脸面。”蔡夫人说道：“居然连曹子熔都点明向夫君讨要他。”
“曹子熔要人，谁也说不清楚他是根据什么做出的决定。”蔡瑁说道：“这些人在襄阳附近山中，找到他们并不难。”
“黄承彦也是你姐夫，你觉着能不能借着他，再和曹子熔套套关系？”蔡夫人说道：“能攀上曹子熔，以后曹家应该就不会轻易向我们荆州用兵。”
“姐姐的意思是……”蔡瑁没太明白蔡夫人的意思。
“黄承彦不是有个女儿。”蔡夫人说道：“先前刘玄德曾为她提亲，要她嫁给诸葛孔明。也不知黄承彦有没有答应。”
“诸葛孔明也算是个名士，黄承彦多半会答应。”蔡瑁问道：“姐姐有什么打算？”
“黄承彦那边你亲自去。”蔡夫人说道：“把他的女儿看管好，曹子熔选人奇特，说不准还真会对黄承彦家的女儿有些兴趣。”
“听说黄承彦的女儿又黑又瘦，实在不怎么好看。”蔡瑁捏着下巴说道：“曹子熔口味再怪，也不会……”
“那可难说。”蔡夫人说道：“先不管那些，你先依着我的法子去做，万一能与曹子熔拉近关系，对我们荆州可是好处多多。”
“依着姐姐。”蔡瑁说道：“这件事交给我，至于给曹子熔提亲还得姐姐去做。”
“找个机会，我和曹子熔私下见一见。”蔡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我虽然是个女流，荆州的事情却总有一些要操心，这个后宅之主做的可是真累。”
“正因为有了姐姐，景升公才能少操心一些。”蔡瑁说道：“只求景升公能够理解才好。”
“走吧。”蔡夫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对蔡瑁说道：“景升公已经走了，我们也别在这里总是说。”
刘表带着蔡瑁和蔡夫人返回襄阳，曹铄则带领庞统等人和他用三十万吊钱换来的黄忠往军营走去。
“公子原本就打算只让刘景升出五十万吊，没想到居然谈成了六十万吊，原本应该我们去做的事情也都推给了刘景升。”庞统说道：“论起算计人，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个能与公子相比。”
“六十万吊？”曹铄笑道：“到最后还得是五十万吊。”
“不是已经谈妥，难不成刘景升还要反悔？”庞统诧异问道。
“士元知不知道蔡夫人和黄承彦是什么关系？”曹铄问道。
“听说黄承彦家的夫人是蔡夫人姐姐。”庞统说道：“可公子要的是黄承彦，难不成他们还能借着黄承彦来和公子讨价还价？”
“一百万吊钱可是不少，连人情带哭穷，懒腰砍掉一半，刘景升心里爽快，我也爽快。”曹铄笑道：“毕竟我没想过他真的能拿出这么多。本来期待就不高，用一些原本不可能拿到的虚钱换来这么多有用的人才，这笔买卖我可是赚的大了。”
回头看向黄忠，曹铄喊道：“黄将军，请快一些，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听见曹铄招呼他，黄忠策马上前。
向曹铄拱了拱手，黄忠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说话的时候，他语气里还带着些疏远。
毕竟在他的感觉里，曹铄是花钱把他买来的。
被人当做货物一样买卖，别说是黄忠，任何人心里都不会觉着爽快。
“黄将军在荆州究竟是什么职务？”曹铄也不拐弯抹角，劈头向黄忠问道。
第1205章 收服黄忠
曹铄问起黄忠的职务，黄忠面露羞愧的说道：“我在荆州只不过是太守韩玄的副将。”
“以黄将军的本事，只做个副将实在是太可惜了。”曹铄说道：“从今往后，你可以带兵出征，只要有了功绩，封个将军根本不是问题。”
黄忠没有吭声，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古怪。
曹铄问道：“黄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黄忠说道：“公子看重我，我必定会尽心尽力。”
“将军家里还有什么人？”曹铄又问道。
“没别人，只有一个儿子。”黄忠回道。
“将军家的公子，应该也是一表人才。”曹铄说道：“不知他武艺怎样？”
“犬子自幼多病。”提起儿子，黄忠神色更加落寞：“亡妻死的早，只给我留下这么个儿子，偏偏又是病患缠身。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他寻医问药，可是始终不见好转。”
“令公子得的是什么病？”曹铄关切的问道。
“就是不知道什么病才麻烦。”黄忠说道：“名医也找过不少，却没有一个能看出犬子究竟是怎么了。如今也只能用药吊着他的性命，说不定哪天，我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敢问令公子多大年纪？”曹铄又问道。
“今年已经三十有二。”黄忠叹了一声：“如果是个好端端的人，也该能领兵作战了……”
“黄将军不必感伤，寿春倒是有一位名医，或许可以看出令公子得的是什么病。”曹铄说道：“等我们返回寿春，我会请他为令公子医治。”
黄忠眼睛一亮，连忙向曹铄问道：“敢问公子，寿春的这位名医是谁？”
“张仲景，听说过没有？”曹铄问道。
提起张仲景的名字，黄忠惊的嘴巴微微张着好半天没能合拢。
等他回过神，对曹铄说道：“当初我也曾去找过张公，却始终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没想到居然在寿春。”
“他本来也不在寿春。”曹铄说道：“是我特意派人去请的。如果张先生不能医治令公子，黄将军也不要着急，我再让人到许都把华佗先生请去寿春。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轻言放弃。”
先前曹铄说过，对他来说黄忠就是无价之宝。
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虽然黄忠心底有些隐隐的感动，却绝对比不上此时的澎湃。
翻身下马，黄忠快步走到曹铄的面前。
他双手抱拳跪了下去，对曹铄说道：“公子对我父子的恩情，黄忠没齿不忘。从今往后，公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黄忠跪在面前，曹铄下了马把他搀扶起来：“黄将军不必如此，既然跟了我，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将军家里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能帮的，我也会想尽办法从其他的渠道来帮。”
“我在荆州做了多年偏将，从没有人真的把我看在眼里。”说话的时候，黄忠眼圈有些红了：“没想到年纪大了，竟然还能遇见公子……”
“黄将军正值壮年，怎么能说自己年纪大了。”曹铄笑道：“廉颇八十尚且日食斗米，黄将军如今不过五旬年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有公子这句话，黄忠死而无憾！”再次抱起双拳，黄忠向曹铄行了个大礼。
“叔至。”曹铄向身后的陈到吩咐道：“回到军营挑选百十名精壮兵士，跟随襄阳派的人前往长沙，务必要保证黄公子的周全。再从军中挑选一名精通医理的医者，沿途照应。”
“记下了！”陈到应了。
曹铄连这样的细节都能想到，黄忠心底更加感动，已经是暗下决心，从此往后跟定了曹铄。
重新上马，黄忠向曹铄问道：“敢问公子，是不是真想要刘玄德的人头？”
“当然想。”曹铄说道：“如果得了他的人头，我以后会少许多麻烦。”
“我愿前往攻打新野。”黄忠说道：“投效公子，总不能寸功不建……”
“黄将军不用心急。”曹铄笑道：“刘玄德盘踞新野，他早就做好了应对我军的准备。别说将军去，就算我亲自去，短期之内也不可能打下新野城。将军想建功的心情我懂，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曹铄没打算强攻新野，黄忠脸上露出一抹失落。
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曹铄笑道：“将军不用心急，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后多着。等我们返回寿春，父亲应该就会下令讨伐河北。到时黄将军还怕没有仗打？”
“公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黄忠应道。
曹铄和刘表讨论退兵，提出一系列条件的时候，刘备在新野城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城防。
城头上，刘备麾下将士个个神情紧张凝望着城外。
他们已经等了好些天，却迟迟不见曹军来到。
站在城头，眺望着远处，刘备说道：“曹子熔恨不能让我立刻就死，可他既然来到了荆州，为什么迟迟不肯攻打襄阳？”
“使君觉得曹子熔会攻打襄阳？”诸葛亮在一旁问道。
“不打襄阳，他来荆州做什么？”刘备诧异问道。
“为了使君而来。”诸葛亮说道：“新野上下已经做好迎战准备，曹子熔也知道，如果攻打襄阳或者攻打新野，他都会被拖在这里数月。几个月对如今的曹家来说，是根本拖不起的，毕竟他们眼下最需要解决的还是河北。”
“这么说，打不起来了？”刘备问道。
“是打不起来，可是使君却要提防刘景升。”诸葛亮说道：“先前刘景升派人前来求援被使君回绝。如今他对使君已是怀恨在心，曹子熔也会要求他取使君项上人头。摆在使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看着诸葛亮，刘备脸色十分不好，却什么话也没问。
他知道，即使不问，诸葛亮也一定会把话给说下去。
“要么离开荆州另投别处，要么干脆从刘景升手中把荆州给拿来。”诸葛亮说道：“准备的要是迟些，恐怕使君就会被刘景升给害了。”
“刘景升毕竟和我同宗，我怎么忍心从他手中夺取荆州。”刘备叹了一声说道：“要不等些日子，看刘景升会如何做，再做处置。”
第1206章 她是想和公子单独聊
接黄忠家眷的队伍当天中午就从军营出发。
曹铄在军营里又住了几天。
正坐在营房里和庞统、田丰说话，帐外传来蔡稷的声音：“公子，蔡瑁将军求见。”
“你们觉着蔡瑁来见我，究竟为了什么？”看向庞统和田丰，曹铄问道。
“还能为什么。”田丰笑着说道：“公子吩咐他们做的事，他们肯定会全心全意去做。想必是请来了司马徽等人。”
“我觉得不可能请来，还得公子亲自走一趟。”庞统笑着摇了摇头：“黄承彦夫人与蔡夫人是姐妹，请他倒是没什么问题。难请的是水镜先生和庞德公。”
“让他进来。”曹铄向蔡稷吩咐了一句。
庞统和田丰都看向帐帘。
帐帘掀开，蔡稷领着蔡瑁进入帅帐。
先向曹铄行了一礼，蔡瑁随后又与庞统和田丰见了礼。
“公子交代去办的事，我已经办了。”蔡瑁低着头，没敢与曹铄对视说道：“除了黄承彦答应来见公子，司马徽和庞德公都不肯来……”
“不肯来？”曹铄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倒没说什么。”蔡瑁回道：“只是不肯离开家，说是上了年纪，走不动山路……”
“居住在山里，和我说走不得山路。”曹铄笑着说道：“俩人也是太会找借口，算了，你把他们的住处告诉我，我亲自过去。”
“黄承彦怎么办？”蔡瑁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曹铄反问了一句。
“夫人已经令我派人去把黄承彦一家接到襄阳。”蔡瑁说道：“要不……”
“让我进襄阳？”曹铄笑道：“我倒是肯去，景升公敢不敢让我去？”
蔡瑁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曹铄进入襄阳，让他少带卫士，他肯定不愿意。
如果任由他带领一支人马进城，万一他突然想到要拿下襄阳，下令卫士与外面的大军里应外合，襄阳可就没了……
“把他们请到军中就好。”曹铄说道：“我既然想见他们，就不会对他们怎样，没必要把人先接到襄阳城里。”
“公子说的是。”蔡瑁说道：“只是黄承彦家的夫人也是我的家姐……”
“蔡将军什么意思？”曹铄打断了他。
“公子请黄承彦来，应该是要把他们一家都带回寿春。”蔡瑁说道：“我和夫人感念姐弟情义，想要前来送别，趁着公子没有离开，最好还能在一起多住一些日子。”
“那倒没有必要。”曹铄说道：“他们去了寿春，你们也不是不能去，只要荆州不再和曹家捣乱，寿春的大门随时都为你们敞开。”
“多谢公子成全。”蔡瑁说道：“虽然是这么说，夫人还是想要见一见黄承彦家的夫人。”
“转告蔡夫人，她既然看重姐妹情义，我也不是个不讲人情的。”曹铄说道：“想要与黄承彦夫人相见，只管来我军中，我让将士们不要拦阻就是。”
得到曹铄允准，蔡瑁连忙又道了次谢。
他随后把司马徽和庞德公的住处告诉曹铄，这才告退离去。
“蔡夫人非要把黄承彦一家接到襄阳，你们觉得其中有没有什么缘故？”等到蔡瑁离开，曹铄向田丰和庞统问道。
“我早就听说荆州刘景升家的夫人是个女中豪杰。”庞统说道：“她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我觉得她应该是有事想和公子说，所以才找个借口想要留下黄承彦一家，请公子亲自前去相见，趁机和公子单独约见。”
“蔡夫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曹铄咧嘴一笑：“可惜年纪大了些……”
庞统和田丰顿时满头黑线。
曹铄从刘表那里得到这么多好处，虽然钱财还没拿到，却已经得到了黄忠。
黄承彦用不多久也能来到军中，至于司马徽和庞德公，虽然拒绝前来相见，凭着曹铄耍赖的本事，恐怕俩人最终也是逃不过被他骗到寿春的命运。
从荆州挖了人才，让刘表欠下巨额债务还不够，这会他居然还惦记着刘表家的夫人……
见俩人脸色古怪，曹铄笑道：“你们想什么呢？我只是这么一说，又没要和蔡夫人怎样。”
“我觉得士元说的没错。”田丰说道：“公子回绝了蔡瑁的请求，和蔡夫人相见的机会就少了。不如公子派人进城，请刘景升来军营叙谈。”
“蔡夫人要见我，我请刘景升做什么？”曹铄问道。
“公子觉得刘景升敢来军营的可能有多少？”田丰问道。
想了一下，曹铄说道：“我估计他是不敢来。”
“刘景升不敢来，又不能得罪公子，他会让谁来？”田丰又问道。
“蔡瑁。”曹铄说道：“自从我军围城，所有事情好像都是蔡瑁在经手。”
“公子说的没错。”田丰说道：“可刘景升应该知道，很多时候蔡瑁根本替代不了他。如果蔡夫人真的和公子有话要说，她应该会请刘景升答应，让她来见公子。”
捏着下巴，曹铄想了一下说道：“元皓说的倒是没错，既然这样，我就让蔡稷去襄阳走一趟。”
田丰和庞统都没有反对。
蔡稷跟着曹铄已经好几年。
曹铄什么心思，他把握的很准。
而且蔡稷话还挺多，辩才也是不错，派他去请刘表再合适不过。
曹铄向屋外喊道：“蔡稷，你进来一趟。”
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蔡稷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进一趟襄阳。”曹铄吩咐道：“告诉刘景升，就说我请他来军中叙谈。”
“我这就去。”蔡稷应声正准备退下。
曹铄把他叫住问道：“如果刘景升不肯来，你知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蔡稷回道：“如果他不肯来，我就说敢回绝公子，大军用不两天就会强攻襄阳……”
“你这么说，他更不敢来了。”曹铄说道：“你要告诉刘景升，我并没有加害他的意思，只是想和他谈些关于撤军的事。如果刘景升不敢来，你也不要刺激他，无论他派谁，哪怕是派他的夫人过来，你都不要提出质疑。”
第1207章 他是故意给机会
刘表和曹铄见了之后，襄阳城的守卫虽然丝毫没有松懈，但是见到有三两个曹军来到城门口，荆州军已经不是那么如临大敌。
蔡稷带着几名士兵到了城门外。
他仰脸喊道：“快开城门，我要见景升公。”
守城的军官向他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景升公？”
“我是公子身旁卫士。”蔡稷回道：“公子令我约景升公相见。”
听说是曹铄派他来的，守城军官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向刘表禀报。
派了人之后，他向蔡稷喊道：“尊驾请等一等，我已经让人前去禀报景升公。”
“搞快一些，让他们别磨磨唧唧的。”蔡稷嚷嚷了一句。
守城军官也不敢回嘴，只是应了两声。
过了没多会，前去向刘表禀报的兵士跑上城墙。
他对军官说道：“景升公请他们进城。”
“尊驾可以进城了。”军官先向蔡稷喊了一嗓子，随后吩咐一旁的兵士：“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蔡稷带着几名士兵策马进城。
到了城内，立刻就有荆州军迎上来。
“请阁下随我来。”带头的军官向蔡稷拱手一礼。
蔡稷回了个礼：“有劳了！”
曹军围城，见了曹铄之后，刘表虽然松了口气，可曹军却没有撤走，他还是不太放心，每天也是十分烦闷。
听说曹铄派人来与他约见，刘表更加忐忑。
有心回绝却又不敢，他只能让人把蔡稷先请进城再说。
蔡稷去见刘表，蔡瑁则来到了蔡夫人的房间。
才进门，蔡瑁就把侍女都支了出去，小声对蔡夫人说道：“姐姐，我刚得到消息，曹子熔让人进城，说是要和景升公约见。”
“他约夫君做什么？”蔡夫人问道。
“姐姐先前让我带话给曹子熔，他这会约见景升公，应该是料定景升公不敢出城去曹家军营。”蔡瑁说道：“到目前为止事情都是我在负责，景升公应该会让我去。姐姐不是要与曹子熔单独约见？这次恰好是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蔡夫人问道。
“如果景升公让我去，我就推脱说是资格不够。”蔡瑁说道：“姐姐请求景升公让你去见他，必定会被允准。”
“你确定夫君会允准？”蔡夫人问道。
“景升公不去，我要是没资格，整个荆州还有几个人有资格？”蔡瑁说道：“除了姐姐，恐怕也没其他人适合。”
蔡夫人点了点头：“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
“没什么只是。”蔡瑁打断了她：“我先去景升公那里，稍后姐姐再去。只要你能见了曹子熔，很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照我看来，曹子熔也是想给姐姐一个机会，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约见景升公？”
“说的也是。”蔡夫人想了一下，对蔡瑁说道：“你先去吧，我稍后就到。”
与此同时，蔡稷已经见到了刘表。
端坐在屋里，刘表向蔡稷问道：“子熔公子让你前来，只是为了约见我？”
“正是。”蔡稷回道：“公子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必须和景升公详谈，特意让我进城来请，他在军营等候。”
曹铄在军营等候，刘表哪敢立刻答应。
心底十分忐忑，他却故作镇定对蔡稷说道：“襄阳城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置，我也离不开……”
“公子说了，他的事情十分重要。”蔡稷说道：“景升公难道是要我回去告诉公子，你已回绝了他的邀请？”
“不，不！”刘表摆着手说道：“我怎么会回绝子熔公子，只是我得寻思一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与公子约见还要什么时机？”蔡稷说道：“请景升公现在就收拾一下跟我走……”
蔡稷正说着，蔡瑁走了进来。
见站在屋里的是他，蔡瑁招呼道：“蔡校尉，怎么是你来了？”
“公子重视的事情，当然得是我来。”蔡稷说道：“我是特意请景升公前去军营与公子相见。”
“去军营相见？”蔡瑁假装吃惊的问道：“公子难道没说有什么事找景升公？”
“要紧事怎么可能告诉我？”蔡稷说道：“跟在公子身边，我一向都是不该打听的不问，公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德珪来的正好。”见蔡瑁来了，刘表松了口气：“我这几天忙得很，还请德珪替我……”
“我家公子是请景升公，又不是请蔡将军。”蔡稷打断了他：“如果景升公不肯去，我就如实回禀公子，就说来到这里被诸般推脱，不肯给公子面子。”
蔡稷说完转身就要走，蔡瑁连忙上前一把给他拦腰抱住：“蔡校尉，可不敢那么说。景升公确实是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置……”
“事情再忙，难道就能回绝公子？”蔡稷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我也不会说景升公不是，只是如实告知公子这里发生的事情罢了。”
蔡稷要走，蔡瑁把他死死抱住不放，刘表是满心纠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闹着的时候，外面传来蔡夫人的声音：“这是怎么了？离老远就听见在吵闹。”
话音落下，蔡夫人走了进来。
见蔡瑁抱着蔡稷，蔡夫人问道：“德珪这是做什么？你抱着的这位怎么这么面熟？”
紧紧抱着蔡稷，蔡瑁说道：“姐姐难道忘了？这位是子熔公子身旁的蔡校尉。”
“我当是谁，原来是蔡校尉。”欠身向蔡稷一礼，蔡夫人向蔡瑁问道：“你抱着人家做什么？”
“蔡校尉是奉子熔公子之命前来请景升公去军营相见。”蔡瑁说道：“景升公太忙抽不出空闲，还没想到怎么请蔡校尉向子熔公子回复，所以我才抱着他不让离开。”
“夫君确实很忙。”蔡夫人十分歉意的对蔡稷说道：“如果子熔公子答应的话，我倒是愿意替夫君前去见他。”
停下从蔡瑁搂抱中挣脱的动作，蔡稷看向刘表有些迟疑的说道：“如果是夫人去倒是可以，只是不知景升公怎么打算。”
第1208章 年过三十风韵犹存
蔡夫人提出要去见曹铄，蔡稷居然没表示反对。
刘表脸色十分不好，却又不能发作。
沉默了片刻，他对蔡稷说道：“请蔡校尉先回避片刻，我和夫人有两句话要说。”
蔡瑁陪着蔡稷退了出去。
坐在屋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告退。
房间里只余下刘表和蔡夫人。
“曹子熔要我去，或许是不安好心。”众人离开，刘表对蔡夫人说道：“你怎么能提出要去见他？”
“我去见他并没有什么要紧。”蔡夫人说道：“倒是夫君绝对不能去。”
“你是个女人家。”刘表说道：“我躲在后面，让你去见曹子熔，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蔡夫人说道：“我已经上了年岁，曹子熔还是正值风华。我还听说他只对在室女子怀有心思，对我这样的女人他是不会有兴趣的。”
蔡夫人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可她保养的却是十分的好，看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多一些。
刘表又不能当着她的面承认确实是担心这个，只得说道：“我倒不担心他会对你怎样，我只是怕他把你给扣了下来。”
“他扣我做什么？”蔡夫人抿嘴一笑，对刘表说道：“有德珪在一旁陪着，就算他要扣押，也是连同德珪一起。如果曹子熔真那么做了，天下人也会说他只会欺负女人。像曹子熔那样自诩为英雄的人物，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夫人估计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刘表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多则两三个时辰，少则一个时辰。”蔡夫人说道：“我去见曹子熔，只是问问他要和夫君商议什么。”
“早去早回。”实在没有其他法子，刘表只得叮嘱了蔡夫人一句。
欠身一礼，蔡夫人说道：“夫君放心好了。”
得到刘表允许，蔡稷引领着蔡夫人和蔡瑁出了襄阳城，前往曹家军营。
他们来到帅帐前，曹铄正在帐篷里与郭嘉闲谈。
听说蔡夫人来了，曹铄对郭嘉说道：“蔡夫人是要单独见我，恐怕郭公得要回避了。”
“我早就听闻刘表夫人虽然年过三十却是风韵不减。”郭嘉小声对曹铄说道：“公子要不要……”
“郭公是不是看上她了？”曹铄笑着问道。
“我还没有见过她，哪里来的看上与看不上。”郭嘉笑道：“倒是公子今天会有机会。”
“郭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口味。”曹铄说道：“年纪比我大的女人，我还真不喜欢。而且我更喜欢从没被人破过身子的女人，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那样我才会觉得她是完全属于我。”
“女人而已。”郭嘉说道：“试问天下英雄谁不是把女人送来送去，自己用过别人用，别人用过自己用。像公子这样在意的，还真是不多见。”
东汉时期，儒家礼数还没有被统治阶层修改，女人虽然没有地位，经常被当成礼品或者货品，却没有几个人会在意她们落到自己手中之前和多少男人睡过。
像曹铄这样特别专注于初夜的，郭嘉还真没见过几个。
“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不相同。”曹铄笑着说道：“要不郭公等她进来再走，如果觉着合适，将来有了机会，我把她送给郭公？”
“刘景升还活着，公子就算计他家夫人，不知他要是听见会怎么想。”郭嘉说道：“既然公子诚心挽留，我就在这里再坐片刻。”
“郭公不用考虑这些。”曹铄说道：“刘景升如今虽然还活着，说不准再过两年就会死了。只要他死了，我就把他家夫人送给郭公，怎样？”
“看看再说。”郭嘉摆了摆手，对曹铄说道：“我不是像公子想的那么不堪。”
对郭嘉十分了解，曹铄知道他不仅醉心丹药，对酒和女人也有特别的喜好。
他嘴上说着不是那么不堪，心里其实还是对蔡夫人有些期待，否则也不会留在这里等着。
曹铄向在帐外等候的蔡稷吩咐道：“请夫人和蔡将军进来说话。”
蔡稷掀开帐帘，蔡夫人和蔡瑁先后进入帐中。
坐在帐内，郭嘉看到蔡夫人的时候眼前一亮。
传言果然不假，蔡夫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脸面却和二十多岁的女子相差无几。
到了这个年纪，保养得当，她的体态更加丰腴，浑身都透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
虽然惊艳于蔡夫人的美貌，郭嘉毕竟不是一般的登徒浪子。
他站了起来，十分从容的对曹铄说道：“公子有事，我先告退。”
“郭公慢走。”曹铄亲自把他送出了帐篷。
到了帐外，郭嘉小声说道：“公子不在帐内与蔡夫人说话，怎么出来送我？”
“郭公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逼格？”曹铄问道。
这样的词汇郭嘉当然没有听过。
他茫然的看着曹铄，虽然没问，眼神里却满是疑惑。
曹铄嘿嘿一笑，对郭嘉说道：“别人来了我都是爱答不理，唯独郭公是我亲自送到帐外。在蔡夫人看来郭公会是怎样的人物？”
郭嘉恍然，原来曹铄这会就已经开始在为把蔡夫人送给他做铺垫。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公子实在是没有必要……”郭嘉说道：“还是快些回到帐中，去和蔡夫人商议要紧事重要。”
“我这人虽然正经，但别人的眼神却还能把握一些。”曹铄说道：“尤其是满带淫邪的眼神，根本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刚才蔡夫人进帐，郭公在想什么也不用瞒我。”
“如果不是在军营里，也不知道公子是谁，或许会认为你是个掮客。”郭嘉笑着说道：“公子的心意我领了，先告退！”
“郭公慢走！”曹铄抱拳送走郭嘉，直到他走远才转身返回帐中。
回到帅帐，曹铄歉意的对蔡夫人说道：“让夫人久等了，实在是因为郭公与别人不同，我不得不亲自恭送。”
“公子做事总是有道理的。”蔡夫人问道：“不知公子让人去襄阳请我家夫君前来，究竟有什么事要和他商谈？”
第1209章 他保的媒你不会抢？
蔡夫人问起曹铄请刘表来的理由。
曹铄咧嘴一笑：“我究竟请谁，难道夫人不知道？”
“公子的意思是……”蔡夫人甜甜一笑，问了半句，后半句就给咽了回去。
她向蔡瑁使了个眼色。
蔡瑁说道：“公子和家姐有话要说，我先告退。”
曹铄倒也没拦他，任由他退出了帅帐。
“夫人让蔡将军退出去是什么意思？”等到蔡瑁出去，曹铄微微一笑问道。
“公子难道不觉得只有我俩在这，说话更方便些？”蔡夫人甜甜一笑问道。
“说的也是。”曹铄问道：“夫人找我有什么话要说？”
“不是公子请我家夫君前来，怎么成了我找公子？”蔡夫人假装一愣问道。
“我和夫人都不傻。”曹铄说道：“夫人想做什么，我还是能分辨的清楚，让蔡稷去请景升公，正是料定他不敢前来，而夫人一定会请命代他过来。”
“不知是公子自己想到的，还是身边幕僚想到的？”蔡夫人问道。
“很重要吗？”曹铄说道：“无论谁想到的，只要目的达到，不就行了。”
“当然不一样。”蔡夫人说道：“如果是公子想到的，那就是公子聪慧绝顶，我以后在你面前可不敢耍弄心机……”
“意思就是你以前在我面前耍弄过心机？”曹铄笑着问道。
被他问的一愣，蔡夫人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这么一说……”
“夫人见过的人之中，比我聪慧的有几个？”曹铄贱兮兮的咧嘴一笑，向蔡夫人问道。
完全没提防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自夸，蔡夫人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回答。
“看来是一个都没有。”曹铄说道：“从夫人惊愕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呃……”蔡夫人一阵无语。
她本来以为见到曹铄，只要说几句开场，有些事情就能顺理成章的开始谈。
可没想到，单独和曹铄在一起，这位曹家公子居然是这样一副惫懒模样。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好对付。
满头黑线的蔡夫人对曹铄说道：“我来见公子，其实是有事相求……”
“我知道。”曹铄打断了她：“刘琦嘛！我已经答应了你，必定会为你们把事情办成，只是刘琦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蔡夫人诧异的问道。
“我在荆州，他要是现在死了，刘景升最先怀疑的会是谁？”曹铄说道：“事情本来谈的很稳妥，因为区区刘琦而横生枝节，夫人觉得合适？”
曹铄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蔡夫人眉头微微皱着，向他问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我回到寿春，抽出闲暇再帮夫人去做。”曹铄微微一笑：“夫人只管放心，我答应了你，刘琦已经形同死人。”
得到曹铄的承诺，蔡夫人总算是放心一些。
她随后又向曹铄问道：“敢问公子家中有几房夫人？”
曹铄掰着手指头说道：“夫人容我算一算……”
见他一脸贱样，蔡夫人恨不能上前咬他一口。
算了一会，曹铄咧嘴一笑：“我这个人对数字不是太敏感，要不还是等我回到寿春，一个个的数了，再告诉夫人。”
“公子有几房夫人倒也不太重要。”蔡夫人说道：“其实我只是想给公子提个亲……”
“提亲？”曹铄假装一愣，向蔡夫人问道：“难道夫人已经不想和刘景升过日子，反倒看上了我？”
明知曹铄是在调戏，蔡夫人已是有些怒了。
可她又不敢发作，只得挤出笑脸说道：“公子说笑了，我年岁已长，如果公子不弃，侍奉枕席倒是可以。嫁给公子却是不敢想。”
“让夫人侍奉枕席，恐怕景升公会来和我拼命。”曹铄问道：“不知夫人说的是哪家女儿？”
“我说的是家姐的女儿。”蔡夫人说道：“公子寻找黄承彦，可能还不知道他有个女儿……”
“黄月英？”曹铄打断了她。
“公子怎么知道月英闺名？”蔡夫人愕然问道。
“黄承彦的女儿自幼就有才名，天下有几个人不知？”曹铄说道：“难不成夫人要给我提的亲就是她？”
“正是。”蔡夫人说道：“既然公子听说过她，应该知道她是个很有才干的女子，将来遇见些事，也能帮着公子……”
“可我听说黄承彦的女儿很丑。”曹铄说道：“我对女人的脸面还是有些要求的……”
“月英小时候生的十分可人。”蔡夫人说道：“如今长大了，可能是在外面晒的，皮肤有些黝黑……”
“她几岁了？”曹铄问道。
“今年恰好十岁。”蔡夫人说道：“再过两年就能出阁。”
曹铄满头黑线。
十岁的女孩子，居然就被姨娘给介绍了人家，要是放在两千年以后，简直不敢想象。
“十岁……”曹铄摇头说道：“我要娶她，还得先带回家养几年……”
“要不了几年。”蔡夫人说道：“女子十二就可出阁，公子只要再等两年，也就能和她办了婚事。”
“依着夫人好了。”曹铄说道：“只是不知黄承彦会不会答应，听说他早先已经给黄月英寻了人家。”
“是刘玄德为诸葛孔明做的红媒。”蔡夫人说道：“公子与刘玄德也没交情，甚至还想要他项上人头。刘玄德做的红媒，难道公子不会断了他的？”
“我发现女人做事总是比男人更绝一些。”曹铄笑着说道：“夫人说的也是，那就麻烦你帮我做个红媒。我娶了好些房夫人，都是个个肤白胜雪，还没有哪个是皮肤黝黑的。”
“我已说过，月英小时候生的也是雪白如雪，只是不知这两年怎么了。”蔡夫人说道：“公子带回去好好调养，说不准过两年就能出落成一个大美人儿。”
“如果夫人不是出身显赫，做个媒婆倒也适宜。”曹铄嘿嘿一笑，对蔡夫人说道：“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原来只是为了找我谈这个。”
“只要公子首肯，这件事我必定能够做成。”蔡夫人说道：“只是还想请公子高抬贵手，再给夫君宽限一些，容他少出些钱财。”
第1210章 什么叫做天下
蔡夫人离开的时候是心满意足。
保了个媒，居然就为刘表省下十万吊铜钱。
不过曹铄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黄月英出嫁，所有嫁妆都得荆州刘表来出。
粗略算了一下，嫁妆给的再多，也不可能超出十万吊铜钱。
无论怎么盘算，这桩婚事都是划得来，蔡夫人当然满意。
同样满意的还有曹铄。
蔡夫人离去之后，田丰来到帐内。
他恰好和蔡夫人、蔡瑁撞了个迎面。
进了帐篷，田丰向曹铄问道：“公子才见过刘表家夫人？”
“田公遇见他们了？”曹铄问道。
“刚才打了个照面。”田丰说道：“我看刘表家夫人春光满面，好似从公子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她得到了好处，我也得到我了想要的。”曹铄说道：“这次来到荆州，除了找司马徽等人，我还有个盘算，就是和黄承彦之女订下亲事。没想到我还没提，蔡夫人却先提了出来。”
“她为公子保媒，也是为了能和公子联络更深。”田丰说道：“只要公子答应了这门亲事，将来和她就是亲眷，再怎么也不好向荆州下手。”
“她想多了。”曹铄说道：“天下就是天下，征伐还是征伐，再是亲眷，我也不可能为了这点远亲，而放弃匡复大汉，重振华夏雄风。荆州我早晚还是要来，只不过是让他们最近这两年过的稍微逍遥点罢了。”
“公子心怀大志，岂是他们能够理解的。”田丰问道：“不知公子还打算在襄阳逗留多久？”
“也不会太久。”曹铄说道：“最近这两天我要去拜访司马徽和庞德公，等到劝他们投效，再带着黄承彦和黄汉升一家返回寿春。”
正和田丰说话，曹铄听见帐外传来蔡稷的声音：“启禀公子，二公子求见。”
带着曹丕来到襄阳，在城外驻扎了许多日子，曹铄不仅没有攻城，更没有任何军事上的行动。
听说曹丕求见，曹铄对田丰说道：“子桓来见我，必定是要问什么时候向荆州用兵。”
“二公子不知道公子的谋划？”田丰问道。
“如果元皓是我，会不会让他知道？”曹铄微微笑着问道。
“我看二公子相貌，并不是个好相与的。”田丰说道：“不是我挑唆公子兄弟间的关系，对二公子还是得提防些才是。”
“元皓提醒的是。”曹铄说道：“我也知道我这个兄弟不是什么凡角。他现在对我恭顺，是因为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我对抗。如果有一天，他认为自己有了实力，绝对不会把我这个做长兄的放在眼里，甚至还想除掉我取而代之。”
“可公子能做什么？”田丰摇头说道：“曹公还在，公子就不能把二公子怎样。”
曹铄没再多说，微微笑着对田丰说道：“元皓先去吧，子桓有我来对付就好。既然是曹家长子，我就会拿出个长兄的样子，让他从现在起对我就有所忌惮，以后想要和我为敌，首先也得掂量一下实力。”
“公子有把握就好，我先告退！”田丰抱拳告了个退，走出帅帐。
离开帅帐的时候，他恰好和曹丕打了个照面。
见田丰走出来，曹丕向他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田公。”
“二公子不必多礼。”田丰回礼说道：“公子正在帐中等候。”
谢过田丰，曹丕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曹铄问道：“你不巡查军营，来这里见我做什么？”
“兄长！”曹丕行了个大礼问道：“不知什么时候我军才进攻襄阳？”
“你觉得我们打襄阳得要多少日子？”曹铄问道。
曹丕想了一下：“襄阳城高池深，如果是强攻，没有三五个月也难拿下。”
“对我们曹家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哪里？”曹铄又问道。
曹丕愕然，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河北袁家，袁尚和袁谭之间的争斗如火如荼。”曹铄说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袁尚已经假借袁公之名领了河北，袁谭心中不服，兄弟俩互有攻伐，可仗打的都不是很大。”
“我已经听说了。”曹丕说道：“可河北是河北，荆州是荆州。大军就在荆州，难道还能顾得上河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下？”曹铄瞪了他一眼。
被曹铄一瞪，曹丕连忙低下头，忐忑的回道：“天下就是江山社稷……”
冷冷一笑，曹铄问道：“在你看来，天下只是江山社稷？”
“正是。”从曹铄话里听出一些不对劲，曹丕又不敢问，只得依旧低着头。
“我告诉你什么叫做天下。”曹铄说道：“凡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就是天下！无论是天南海北，只要我们能走到，就能征服！能征服的地方，就是天下！我们的天下！”
曹丕愕然抬头看着曹铄。
他虽然觉得曹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却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想不明白？”曹铄问道。
“兄长请恕小弟愚钝，我确实不太明白……”曹丕回道。
“换个问法，我们为什么南征北战？”曹铄话锋一转向曹丕问道：“南征北战究竟想要达到怎样的目的？”
“为了匡复汉室，为了江山社稷。”曹丕说道：“父亲一直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父亲告诉你的是大局，我今天要告诉你的却是细节。”曹铄说道：“我们南征北战，为的就是征服。肯向我们投诚的，我们就让他们存活下去。不肯向我们投诚的，或者是表面投诚却暗怀鬼胎的，我们就要把他们彻底的抹掉。我们征战，就是为了征服，仅此而已。”
曹丕微微张着嘴巴，一脸茫然的看着曹铄。
“我不管你明白没明白，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曹铄说道：“征服不一定需要兵戎相见。如今我已经征服了荆州，他们再也不敢与我们曹家作乱，我就没有必要再打他们。至少在我们曹家想把整个天下攥在手中之前，没有必要打他们。”
“明白没有？”曹铄瞪着眼向曹丕喝问了一句。
第1211章 拜会水镜
曹铄喝了一声，曹丕打了个激灵，连忙把头低了下去，怯怯的说道：“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也就别再多问。”曹铄说道：“让你跟着我，是要教你一些身为统帅的本领，可你却天天只想着打仗。我们要的是臣服，而不是杀戮。整天只想着如何在战场杀戮，即使给你百万大军，也难成就大事！”
“长兄说的是。”曹丕连忙说道：“我已经知道错了。”
“去吧。”曹铄摆了摆手，一脸失望的说道：“我不希望以后你再总是和我提起用兵。”
满头雾水的曹丕退出了帅帐。
从曹铄说的这些话里，他好像悟出了什么道理。
可细细寻思，曹铄说的又好像都是废话，根本没有什么可借鉴的价值……
突然间，曹丕有种在这里逗留简直就是耽误时间的念头。
打发走了曹丕，曹铄向帐外喊道：“蔡稷，你进来一趟。”
蔡稷进入帅帐，向曹铄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挑选一些卫士，我要去拜访水镜先生。”曹铄说道。
“现在？”蔡稷说道：“再过一会就到了午间，要不还是等吃了饭再去。”
“吃饭重要还是人才重要？”曹铄问道。
“我这就去挑选。”蔡稷不敢再说，赶紧退出了帅帐。
没过一会，数十名卫士整装待发。
得到通禀，曹铄走出帅帐。
看了卫士一眼，他吩咐道：“上马，跟我去拜会贤者。”
水镜先生司马徽就住在襄阳郊外，离曹铄驻军的地方也不是很远。
没过多会，曹铄带着卫士们来到司马徽住的山脚下。
山中草木繁茂，曹铄等人骑的马匹又都是高大的北方骏马。
北方马虽然适合兵团作战，冲锋的时候比南方马匹更有冲击力，速度也更快，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它们不适合爬坡，不能像南方的矮马一样在山上也如履平地。
跳下马背，曹铄向蔡稷吩咐道：“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看守马匹，其余人跟我一同上山。”
蔡稷向两个卫士喊道：“你俩留在这里。”
两名卫士领命留下，其他人则在蔡稷的带领下跟着曹铄上了山坡。
山路难行，两个卫士走在前面探路，曹铄等人则跟在后面。
“如果不是蔡瑁告知了具体位置，凭着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到这里。”往山上走的时候，曹铄对蔡稷说道：“让将士们都留意脚下，草木繁茂的山坡，很容易踩空。”
蔡稷交代了卫士们一句，随后向曹铄问道：“公子怎么不安排几个人来把水镜先生给带去军营，偏偏要自己前来拜访。”
“你有没有听说过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曹铄向蔡稷问道。
“倒是听说过，公子难不成也想三顾茅庐请出水镜先生？”蔡稷问道。
“我日理万机，哪能像刘玄德那样有闲心。”曹铄说道：“我亲自来见，如果水镜先生不肯出面，那我就一把火给山林烧了，看他出不出来。”
蔡稷满头黑线，他还以为曹铄会怎样礼贤下士，没想到居然是打算用这样的法子。
“还是公子有办法……”虽然心里觉着曹铄的做法太损，蔡稷嘴上却还是说着：“刘玄德要是有公子这样的魄力，也不用跑三次才能见到诸葛亮。”
“其实诸葛亮和水镜先生不同。”曹铄说道：“我这次来，必定不会被拒之门外。”
“隐士一般都是自视甚高。”蔡稷说道：“公子虽然尊贵，水镜先生却不一定肯出来相见。”
“水镜先生是真正的隐士，虽然自视甚高，却也不会故意刁难。”曹铄说道：“刘玄德三顾茅庐，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诸葛孔明前两次也是在家，只是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请下山。”
“我想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那么做。”蔡稷说道：“万一刘玄德只去了一次就觉得索然无味，从此再也不去，又有谁肯用他？”
“诸葛亮和庞士元等人曾是故交。”曹铄说道：“我从庞士元和徐元直等人那里听说过，他这个人自视甚高，向来认为庞士元等人只是刺史之才，而有人问他能做什么，他却总是笑而不语。”
“笑而不语是什么意思？”蔡稷没太明白，向曹铄问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铄微微一笑：“诸葛亮的心太大，在他的心变小之前，这样的人我没法用他。”
“难怪公子明知有这样的人物，却始终不派人去找。”蔡稷说道：“像他这样的人，得要让他知道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物才行。”
“没有尝试过失败，他绝对不会知道。”曹铄笑着说道：“等将来的某一天，我把他给生擒了，他就会明白，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个刺史之才。”
听着曹铄说的这些，蔡稷虽然不是十分明白，却还是随口附和着。
沿着生满灌木的山路走了小半个时辰，曹铄远远看见前方的树林里露出一栋宅子。
如果不是在山里而是在路边的村子，这座宅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曹铄向蔡稷使了个眼色。
蔡稷带着两名卫士，加快脚步往那座宅子走去。
宅子外面围着木制的篱笆。
站在篱笆外面，蔡稷喊道：“屋里有人没？”
接连喊了好几声，院子里的一间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站在院子里，老者向蔡稷问道：“客人是从哪里来的？”
“见过老丈！”蔡稷行了一礼，对老者说道：“我是曹家长公子的护卫，长公子带着我们前来拜会水镜先生，不知先生在不在家？”
“老朽何德何能，居然能劳烦曹家长公子亲自前来。”老者正是司马徽，他向蔡稷问道：“不知公子在哪？”
蔡稷回头一指：“公子就在后面。”
顺着蔡稷指的方向望去，司马徽果然看见一个身披甲胄的少年公子在数十名卫士的簇拥下正往这边走来。
打开栅栏，司马徽出了小院，迎着曹铄走了过来。
第1212章 说不想是撒谎
司马徽迎出来，曹铄已经知道是他。
躬身行了个大礼，曹铄说道：“后生晚辈见过水镜先生。”
“公子尊荣，我不过是乡野村夫，哪能受得起这样的大拜！”司马徽连忙回礼，随后向曹铄问道：“不知公子来我这里，有什么贵干？”
“早就听闻先生大名，一直想来拜会。”曹铄说道：“只是先生深居荆州腹地，以往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贱名能被公子知晓，实在是老朽的荣幸。”司马徽说道：“公子一路赶来必定十分辛苦，还请进屋叙谈。”
司马徽表现的不是十分热情，但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
曹铄谢了一声，吩咐蔡稷等人在外面守着，他则单独陪同司马徽进屋。
蔡稷想要跟进去，曹铄使了个眼色，他才停下脚步。
引领曹铄进了房间，司马徽向他问道：“公子怎么不带卫士进来？”
“为什么要带卫士进来？”曹铄反问道。
“身份尊贵之人，一般身边都是卫士不离。”司马徽说道：“公子可要比我以往见过的那些人尊贵许多。”
“敢问先生，刘玄德来见，是不是身边也有卫士？”曹铄问道。
“也有。”司马徽说道：“他身后总是跟着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的壮汉，俩人形影不离，把刘玄德护的十分严密。”
“先生觉得刘玄德尊贵还是低贱？”曹铄又问道。
“昔日低贱，如今也算是尊贵了。”司马徽说道：“毕竟他已被当今陛下认同为皇叔。”
“骗来的皇叔，也能算是尊贵？”曹铄微微一笑：“如果他也算是尊贵，这个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尊贵？”
“公子可不能这么说。”司马徽说道：“自古以来成就大事者，哪个不靠坑蒙拐骗？”
曹铄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是，如今世上像我一样敦厚的人已经不多了。”
司马徽顿时满头黑线。
他早就听说过曹铄会自夸，却没想到居然能自夸到这样的境地。
明明就是坑蒙拐骗的祖宗，就连刘备也曾在他手里吃过大亏，居然还能说出自己敦厚的话来。
心里一阵腹诽，司马徽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他向曹铄问道：“不知公子喜欢喝什么样的茶？”
“先生这里有什么样的茶？”曹铄问道。
“有老茶，有嫩茶。”司马徽说道：“有茶杆有茶尖，公子要喝哪种？”
“不知先生这里的茶有多少是清明前采摘，又有多少是谷雨前采摘？”曹铄说道：“或者还有一些是谷雨之后采摘？”
司马徽一愣。
茶，他倒是有一些，还真没听说过清明前和谷雨前采摘有什么不同。
“敢问公子，清明前采摘，谷雨前采摘，以及谷雨之后采摘有什么不同？”抱着请教的态度，司马徽向曹铄问道。
“要是说起这些，讲究可就大了。”曹铄笑道：“清明前采摘的茶叶，以茶尖为最。此时茶叶细嫩，口感最是爽滑，回甘也是最好。可以算得上是茶中极品。而谷雨前采摘的，由于茶叶已经生的老了，味道会有些苦涩，不过也还算得上是上品。至于谷雨之后……”
说到这里，曹铄没再接着说下去。
他说的这些，都是从两千年后带来的理论。
如果放在两千年后，只要喝茶的人大多都会知道。
然而此时他是在东汉末年，这个时期虽然已经有了茶叶，可很多名茶还没有出现，烹茶的方法与后世也是大有不同。
司马徽通晓古今，明辨天下大事，却不可能知道曹铄所说的这些。
诧异的看着曹铄，司马徽茫然问道：“公子说的可能当真？”
“先生如果不信，明年只管在清明前和谷雨前采摘一些茶叶品尝。”曹铄说道：“如果不是我说的这样，我愿承担先生后半生的所有茶叶。”
“公子还没说谷雨后的茶叶怎样。”刚才曹铄话没有说完，司马徽始终难以介怀，向他追问了一句。
“谷雨后的茶叶已经太老，此时采摘除了能喝出茶味，根本没有品茶的价值。”曹铄说道：“有些人会采摘秋茶，认为也是茶中极品。却不知道，茶叶到了秋天，茶性已经退去，泡进水中平淡如水，更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居然懂得这些道理。”司马徽向曹铄行了个大礼说道：“公子一番话，让我受教了。”
“我不过是后生小辈，怎么敢说让先生受教。”曹铄回礼说道：“今天来见先生，其实是想聆听先生的治世之道。”
“公子身边有凤雏和徐元直等人，难道还不够？”司马徽说道：“当初刘玄德来见我，我曾和他说过，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得天下。如今他得了卧龙，而公子却得了凤雏。”
“先生这句话其实我并不认同。”曹铄微微一笑，对司马徽说道：“父亲身边鬼才郭嘉，向来用兵如神，要论用兵，我是没见过比他更强的人。”
“难道公子也不如他？”司马徽问道。
“我只能说，幸好和他不是敌人。”曹铄说道：“有郭奉孝在，得天下的必定会是父亲。”
“公子既然这么认为，为什么还要来见我？”司马徽问道。
“先生只是在推举人的时候有些绝对，可对天下大事的看法必定会有可圈可点之处。”曹铄说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先生推举人才，而是请先生告诉我，什么是天下，怎样才能得到天下？”
“公子想得天下？”司马徽问道。
“男儿立世，无非权势、金钱和女人。”曹铄说道：“想要得到这些，就得懂得怎样才能手握天下权！带兵征伐，饱受杀伐之苦，如果我说不想要天下，先生信还是不信？”
没想到曹铄这么坦诚，司马徽先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公子果然坦率，不像刘玄德，来到我这里，居然满口为了汉家大业。”
“看来先生也不太喜欢他，所以不肯与他出山。”曹铄起身向司马徽行了个大礼说道：“我今天来，聆听先生教诲是其一，请先生出山相助，则是根本的目的！”
第1213章 真正挖的坑在这
曹铄开门见山的请司马徽出山。
司马徽捋着雪白的胡须，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我确实不喜欢刘玄德的虚伪，可我却不能出山协助公子。”
“为什么？”曹铄问道。
“我已经老迈，即使出山，也不能帮衬公子多少。”司马徽说道：“还请公子见谅。”
“高位者总是感叹，世无良相，却不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曹铄说道：“冯唐才干通达天地，却不能被朝廷所用。李广一生征战，立下无数战功，却连封侯也痴想。我常常自省，天下贤才众多，为什么在我身边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公子有没有想明白？”司马徽问道。
“虽然不是太明白，却也想通了其中一二。”曹铄说道：“我们用人总是局限太多，不敢放开手脚。所以许多像先生一样的贤良之士只能老死山中，一生对功名再无所求。”
聆听曹铄说的道理，司马徽嘴角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容。
凝视着司马徽，曹铄说道：“我这个人优点其实真的挺多，我可以放开手脚用人，也能大度的对待麾下，更懂得反省自己提高自己，却也有个小小的毛病。”
“公子的小小毛病就是太过于自夸。”司马徽笑了起来：“我见过的人真是不少，能像公子这样坦然自夸的，还真是不多。”
“我本来就很好，为什么不能自夸？”曹铄说道：“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欣赏自己，还有谁能欣赏他？”
曹铄的辩驳让司马徽一愣。
细细想想，他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也必定不可能高看他。
可司马徽又觉得，怎么琢磨曹铄说的话都有些毛病，却又找不到毛病究竟在什么地方。
“公子说的也是。”没能想到怎样辩驳曹铄，司马徽说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也只有像我这样出色的人，才能想到不拘一格用人才。”曹铄说道：“先生年纪虽然比庞士元他们大了些，却并不是没有机会有所建树。还请先生千万不要推辞，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曹铄虽然话里带着自夸，可说的每个字都是情真意切。
司马徽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公子能答上来我一个问题，我就和你一同出山。”
“请先生垂询。”曹铄拱手说道。
“公子怎么看待天下，又怎么看待天下人？”司马徽问道。
“能征服的地盘就是天下，能征服的人就是天下人。”曹铄想也没想，就这么回了一句。
司马徽愕然问道：“难道公子认为天下人是可以征服的？”
“对别人来说，天下人就是天下人。”曹铄说道：“可对我来说，天下人就是可以征服的人。”
“公子看待天下人，为什么和别人不同？”司马徽追问道。
“道理很简单。”曹铄回道：“因为我是高位者，而且不是那种只有野心却没有脑子的高位者。我要的是权倾天下睥睨群雄，只要有一天我做到了，天下人都得以我为尊，难道他们不是被我征服了？”
“公子想的也太简单。”司马徽说道：“即使天下人以公子为尊，论起征服，可能还早。”
“只是打下了江山当然没用。”曹铄说道：“我不仅要打下江山，还要把我的想法灌输到天下人的脑袋里。我说对的，即使是错了，他们也会认同是对的。我说错的，即使是对的，他们也会说是错了。”
“公子这么做，岂不是要奴役天下人？”司马徽愕然问道。
“怎么能说是奴役？”曹铄笑道：“敢问先生天下人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曹铄又会说出怎样的高论，司马徽没有回答，而是向他反问道：“公子认为天下人要的是什么？”
“其实天下人分为几种。”曹铄说道：“贤才、人才、庸才和蠢材。”
“敢问公子，这几种人有什么不同？”司马徽问道。
“贤才，懂大体知礼数，就像我一样。”曹铄腆着脸说道：“像这样的人，得让他们管制约束地方，或者是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掌管大事。”
看着曹铄，司马徽什么话也没问。
他知道，曹铄一定会把话接着说下去。
“至于人才，则是还没怎么被发现，对高位者多少有些怨言却又真有本事的。”曹铄说道：“这种人，如果不用，要么碌碌而终平白的糟践了，要么就干脆和高位者作对，成为切肤之痛。所以，最难缠也最麻烦的就是这些人。”
“依着公子所说，庸才就是平平无奇，没什么可称道的人？”司马徽问道。
“先生说的不错。”曹铄说道：“其实天下人多半都是庸才，毕竟更多的人不可能身居高位。平平庸庸过万一生，安安稳稳与世无争，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对于这些人，只要安抚，只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过的上舒心日子，他们绝对不会和高位者捣乱。最朴实，也最好伺候的，就是这类人。然而这类人，要是把他们放在人才的位置上，造成的后果将是具有摧毁性的。真正可怕的，不是官员不作为，而是乱作为。不该毁了的毁了，不该建起的建了，这就是庸才处于高位，给世间带来的恶果。”
“公子说的有道理。”司马徽点着头说道：“蠢材又怎么说？”
“蠢材太容易理解了。”曹铄笑道：“庸才不甘于平庸，非要去做人才该做的事情。等到他们掌管了大权，把地方祸害的不成样子，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蠢材？”
听完曹铄的这些道理，司马徽哈哈一笑，随后向他问道：“公子把天下人分成几类，又怎样分辨这些人，又怎样做到不让人才和高位者捣乱，或者是不让人才碌碌老死？”
“这就得靠先生帮我了。”曹铄说道：“如果先生都不肯出山，任由有经天纬地之能的人才居于荒野，我前面说的那些都只是空谈。”
司马徽一愣。
曹铄说了这么多歪理邪说，原来真正给他挖的坑在这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