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战死无怨,不可羞辱
眼见大局已定,王伦聚拢兵马,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交给晁盖的人。这四百降兵他一个也看不上眼,倒是这些人身上的皮甲倒还有些价值。只是看着晁盖身边的喽啰们一个个身着单衣,就连晁盖等人都是无甲护身,王伦想起自己山寨刚起步时的情形,那时杜迁和阮小七两个头领下山时一人还挨了一箭,此时只觉晁盖太不容易,索性都送与他罢。
此时唯一让他极为动心的,便是那员虎将秦明了。
王伦倒是爱他武艺,可是此人不是败阵即降的性子,除非自己像宋江那样,使出绝户计来害得他家破人亡,无路可走,倒还有收他的可能。只是如此一来,便坏了自己规矩,得不偿失。
不能急功近利啊!
王伦在心中长叹了一声,这时晁盖笑呵呵的打扫完战场,便过来邀请王伦进寨,王伦也没推脱,带着林冲、鲁智深、杨志、唐斌、郝思文、邓飞等人,一同随他入寨而去。
晁盖作为主人,当先在前面引路,众人则相随在后。这时刘唐一瘸一拐的来到王伦身边,王伦见状问道:“刘唐兄弟,你这腿却是怎地?要不要紧?”
刘唐爽声一笑,道:“王伦哥哥,今日若不是你来,我这条小命便算送了!这条腿管他怎地,不过阵前落马,叫那马匹给压伤了!想那位秦将军甚是威猛,一棒便打断我的朴刀,我照面都没来得及跟他打,便吃他赢了!”刘唐说完便望着远处的秦明呵呵直笑。
王伦心知刘唐是个暴躁性子,方才叫秦明临阵捉了,此时却不发怒,言语中还客客气气的称他秦将军,怎么会猜不到他的意思?只是王伦当下也不说破,只笑道:“兄弟。将军上阵岂能无称手兵器,回山之后我叫汤隆兄弟给你锻造一把混铁朴刀,改日得空便给你送来!”
刘唐闻言大喜,拱手谢道:“如此便多谢王伦哥哥厚意了,只是这霹雳火……”
晁盖走在前面,听到刘唐话语,回头道:“刘唐兄弟,你先去催催孩儿们,赶快办好酒肉款待恩人!”
刘唐被晁盖打断话语,还想继续跟王伦说秦明的事。却又见晁盖只顾瞪着自己,没奈何,只一跺脚,便转身去伙房了。
王伦见状一笑,对晁盖道:“天王,甚么恩人不恩人的,都是江湖兄弟,相互帮衬一下又算甚么!方才刘唐兄弟的心思我懂,你们几位要劝这霹雳火秦明入伙我也不拦着。若是他死也不肯,最后还须听我一言,如何?”
晁盖闻言和公孙胜对视一眼,都道:“秦明是梁山擒下的。我等怎敢夺人之美?此时各位又是为了援救小寨而来,我等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
王伦笑着摆摆手,道:“两位信不信?不论你去劝他,还是我去劝他。他必定是一万个不降!”
晁盖和公孙胜闻言面面相觑,这时韩伯龙在一旁闻言道:“哥哥,既然王头领给我们这个脸面。我们怎能不接着?各位就看我的罢,一定叫这秦明入伙咱们山寨!”
晁盖闻言瞪了韩伯龙一眼,公孙胜打圆场道:“大家伙且入内再说,哥哥莫要怠慢贵客!”
晁盖见状叹了口气,只是殷勤请众人入内,王伦笑着点点头,带着众人一起进了这宝珠寺中。大家都见了礼,团团坐定。那韩伯龙便迫不及待的去把秦明提了进来,两人一进门便听韩伯龙喝道:“还不跪下!”
那秦明怒目望向韩伯龙,一言不发,韩伯龙气恼,骂道:“今番你性命尽在我手,还敢兀自强硬!?看老爷怎地炮制你!”众人闻言都是摇头,公孙胜见状却叹了口气,和晁盖都露出一脸无奈来,两人相顾无言。
林冲和鲁智深对视一眼,只听林冲起身道:“将军临阵,胜败无常,战死无怨,不可羞辱!你这……有些过了!”
韩伯龙脸色讪讪,嘟哝道:“不是王头领说的可以劝降么……”
鲁智深见状大怒,道:“有你这般劝降的?这不是糟践人?!”话一说完,鲁智深不管不顾,抢上前去,解开了秦明身上的绳索,回头道:“你再来劝劝!”
那韩伯龙见秦明没了束缚,哪里还敢上前,他又不是没在关上看到此人神威,此时生怕他暴起伤人,只是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那秦明乍然遇到这般情形,心中诧异,抱拳道:“这位大师,未知法号,还望告知!”
鲁智深见他武艺了得,也不托大,只是回了一礼,道:“洒家关西鲁智深!”
秦明闻言大惊,道:“莫不是老种经略相公座前提辖鲁达?听闻你打死人出家做了和尚,怎地此时却在此处?”
鲁智深点点头,道:“你要攻打这二龙山,便与洒家有了渊源,故而洒家便随着哥哥来了,不想你也识得洒家?”
那秦明叹了口气,道:“栽你手上,我也不冤!”他顿了顿,又道:“方才与我交手这位使林家枪的将军,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方才林冲说的那句话,直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与此人交过手,心中原本就钦佩此人武艺,又听此人这时言语,顿时对他好感大增。
林冲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便是在下,昔日我在东京时也久闻霹雳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秦明说到这里,神色一振,道:“我是被擒之人,由你们碎尸而死也无怨恨,你们众位若要杀时,便杀了我!”
晁盖闻言望了王伦一眼,王伦见状点了点头,便见这晁盖上前拜道:“今日冒犯虎威,还请将军见谅!如今将军随身带着的五百兵马已折了四百,就算回归青州城时,那知州如何不见你罪责?如蒙将军不弃,便请阁下在小寨歇马,共叙义气,如何?”
这时刘唐转来,眼见晁盖正在劝降秦明,心中大喜,上前道:“秦将军,我看你也是一条磊落的好汉,武艺尤为高强,何必死心与那贪官卖命?权就在此间落草,大家论称分金银,整套穿衣服,不强似受那大头中的气?”
秦明听罢,正色道:“秦明生是大宋的人,死为大宋鬼!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还是那句话,你们众位若要杀时,便杀了我!”
晁盖闻言面色尴尬,望了望刘唐,见他也是一脸难堪神情,晁盖叹了口气,只望向王伦,心道他怎地就知道这秦明死也不降?撞了南墙之后,晁盖只好朝王伦无奈的摇摇头,道:“看来我这小寨是容不下秦将军这座真神了,王头领请!”
秦明见状怒气冲顶,大声道:“你们还真是两拨人!?怎地这家劝完,那家来劝!直把我秦明看成甚么人了!?鲁提辖,林教头!你们若是念那旧日禁军同袍之情,直杀了秦明,免得叫我受辱!”
林冲和鲁智深对视一眼,只听林冲上前道:“将军勿要发怒,且听小可一言!想我和鲁提辖等人随着哥哥而来,原本是为了解这二龙山之围,并非有针对将军之意!一路上哥哥还与我们说起秦将军的好处来,故而我等都是钦慕秦将军的本事!此时秦将军失手被擒,哥哥意思便放将军回去,只是此处地主晁天王是个爱交朋友的义气豪杰,他见将军武艺绝伦,心中起了爱才的心思,若将军有意留下,我等也不会多事,只是将军死也不降,我哥哥便一力应承将军下山!”
秦明闻言大惊,对林冲道:“你那哥哥是谁,莫不是和晁盖同坐在主座上的那个书生?”
王伦这才起身,朝秦明拱手道:“将军且坐下喝酒,明日送你下山如何?”
秦明见说半信半疑,直愣在当场,心道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这时公孙胜起身道:“秦将军你身在官场有所不知,我等这位哥哥乃是水泊梁山的大头领,白衣秀士王伦,这京东河北谁不闻他好义气!你看他身边豪杰,林教头鲁提辖就不说了,你且看这位,须知他乃是那金刀杨令公的嫡孙青面兽杨志,如今还不是投了他的麾下?你说,这样的人,说话若不算数,怎地叫麾下豪杰归心!”
秦明见说大惊,朝王伦赔礼道:“请恕秦明孤陋寡闻,不想秦某身边还伏着这样一位义气豪杰,恕罪恕罪!”
王伦见状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甚么,只见这秦明又向杨志拱手道:“不想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制使,怎地就落了草?”
杨志不防被此人揭了伤疤,唯有苦笑一声,起身与秦明见了礼,好在这时酒肉已经备好,王伦见杨志又被勾起了心事,怕他难受,只好反客为主起身招呼大家上席吃酒,秦明自然也被邀请上席,众人敬他是客,都是向他敬酒,这秦明纵然海量,也经不起这多好汉轮番相敬,不到一个时辰,已是酩酊大醉。(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镇三山情急思良将
看看就要立秋了,一袭凉意驱走了残夏的炎热。在繁华的青州城池边上,进城出城的百姓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此时一员大将焦急的在城门口来回走动,不时的手搭凉棚朝远方眺望,在他身边立着五七个军汉,都是戎装齐整的立在这位将军身旁。
进出城的百姓们好奇的望着这位雄姿威武的将军,不禁在心中暗暗叫好。却说这人相貌如何?有诗为赞:相貌端方如虎豹, 身躯长大似蛟龙。平生惯使丧门刃, 威镇三山立大功。
且说这位将军自送走师父秦明之后,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又等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斥候回报,心里更是又增添了几分忧虑,他不耐在军营久候,索性便出城来,带着几个亲随立在城门之外,等候消息。这时城门口进出的富家大户,府衙官吏见了此人,都是忙不迭的上前行礼,不是问他:“黄都监有何要事,却是在此处焦急张望?”便是劝他:“那秦总管英雄无敌,虎威凌人,都监勿忧,不时即有捷报传来!”
原来立在城门口的这员将官便是那青州兵马都监黄信,绰号镇三山。此人看着三十多岁的年纪,甚好的武艺傍身,惯使一柄丧门剑,战阵上多有功劳。又是此处兵马总管秦明的爱徒,年纪轻轻便身为上州都监,直可谓年轻有为,官运亨通。
话说此时都监虽是武职,而这当下的朝廷又流行一股重文轻武的风气,导致这大宋的武将在官场上受尽文官白眼。可是在地方上,特别是这种盗贼横生雄州大郡,他们还是很得州官倚重的,毕竟此时的文官老爷们,不是各个都能如他们那老前辈范仲淹一般运筹帷幄、领兵上阵的。
故而在这一城百姓眼中,都监大人还是高不可攀的对象。即便是有些品级在身的中下层文官,对着这些执掌一州兵权的武将也是颇为恭敬。君不见和这青州黄都监身份一般的孟州张都监,那是多大的威势,手底下管着几千号人,做过都头见过官威的武松见了他也自钦服,甘心在他府上作个心腹亲随。日后这张都监陷害武松之时,在孟州知州那里也只是递上一封书信,并无自惭形秽之举动。此人家中娇妻美妾不说,就是府上一个养娘玉兰,也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那天人武松初见玉兰时,心中也喜,便安心踏地,指望从此有个归宿。
闲话不表,如此只为说明这黄都监身份颇不一般。且说此时他的城门口不停的接待那上前问好的州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时忽见一彪败兵从远处撞了回来,这位都监相公心中只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眼看这些人面带惶恐,身形狼狈。黄信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拦住这拨溃兵,只见那指挥使滚鞍落马,来到黄信身前哭禀道:“都监相公。秦将军他阵前失陷,小人们死里逃生,特地飞奔回来禀报大人!”
黄信闻言大惊失色,他这位师父秦明的武艺。在他心中怎可能没有数?想他从军十数载,能够完胜师父者屈指可数,这时居然听到秦明阵前失陷。心中哪里不惊?只见他急切间扯过那指挥使道:“详情如何,速速讲来!”
那指挥使便一五一十的将当时情况说了出来,直听得黄信大怒,抽出佩剑就要去斩此人,众人见状连忙将黄信拉住,都是苦苦相劝,只听这黄信骂道:“主将失陷,你等狗头还敢逃命回来,看我斩了你再去营救秦总管!”
那指挥使哭道:“贼兵势大,仅马军就不下两千,又有两员贼将甚是厉害,秦将军都只是堪堪抵得他们住,小人不是怕死,我只是想死于阵前,不如回来请求援兵,再同将军你一起寻那贼人雪耻!”
黄信见说骂道:“花言巧语,你等就是说出花来,临阵逃脱之罪,也不可饶恕!”
那指挥使见状,跪地道:“相公休怒,我等愿随相公一起去救秦将军,如再有怠慢,虽死无憾!”
身旁诸人见说都是相劝,黄信闻言这才作罢,只拉着此人来到州府衙门,慕容知州此时正好在等秦明消息,见黄信上来,连忙动问,那黄信上前哭道:“知州相公,秦将军陷入贼营,还请相公下一道鈞旨,末将这便带兵前去营救师父!”
那慕容知州闻言大惊,暗道我这秦明虽然脾气火爆,但是武艺高强,怎地这般轻易就送了去?想这人跟随我日久,却是不可不救!想到这里,那慕容彦达心中打定主意,当下安抚黄信道:“本官这就点起兵马与你前去,只是这贼人势力如何,怎地便陷了本州虎将?”
黄信回头瞪了一眼那败逃回来的指挥使,那人见状连忙上前禀报道:“知州相公,那贼人甚众,光马军就不下两千,还有几员贼将,甚是威猛无敌,未用诡计,只在阵前便将秦总管生生擒去!我等拼死回来送这个消息,还望相公速派人马相救秦总管!”
那慕容知州闻言大骇,失声道:“两……两千马军?还是生擒的秦将军?!”
那指挥使连忙点头,道:“小人敢以性命担保,若有半点虚言,死而无怨!”
慕容彦达见说心中已是信了,只见他瘫坐在太师椅上,心惊肉跳的暗想道:这两千马军,放眼我这京东东路,哪个州府抽调得出来!?就是那京东西路的应天府也被他比将下去,却不是苦?只是凭空从哪里冒出这一伙强人来!?”
黄信见慕容彦达这个模样,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上前道:“末将愿点起三千人马,这便前去营救师父!”
慕容彦达缓了半晌,好容易平复了一些,寻思道:“这秦明虽是一员大将,若是为了救他,导致我州城空虚,眼见那贼人势大,趁势打破城池可不是好耍的!且不说朝廷追究,我这条命便送在此处却不是亏了?”当下踌躇起来,想了半晌,慕容才道“贼兵势大,还是守城要紧!等我报上朝廷,派大军来剿!黄将军稍安勿躁,好生守护城池为要!”
黄信闻言心中一凉,此时别无他法,只有上前苦求道:“相公,若是我等不去营救,等朝廷军马来时,秦将军危矣!望相公念在秦将军鞍前马后不计劳苦的份上,还望相公开恩呐!”
慕容彦达叹了口气,暗想道:我若不要他去,他定然心怀怨恨,这秦明也好歹是我带来青州的,如若不救,军心难测,眼前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忠,贼人攻来了还须指望他们!
想到这里,慕容彦达开口道:“黄都监,不是本官不体谅你等,只是这贼人势大,若来攻城怎处?唉,本官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秦将军陷阵而坐视不理!如此这般,你仍旧点起五百军马前去营救,只是如无把握,速回城池,切莫逞强!”
黄信见说心中暗骂道:狗官,我等平日里替你卖命,如今只点五百军马给我,济甚么事?只是黄信骂归骂,慕容总归是他的上官,一时不好翻脸,当下无可奈何,一筹莫展,略想了想,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倒叫他从绝境中窥出一丝希望。此时只见黄信上前哀求道:“小人便依相公旨意,只是还请相公开恩,那清风寨武知寨花荣,家传神箭,还望相公派他襄助小将,如此定能救秦将军回来!”
慕容略一沉思,暗道:“只要不调我本城兵马便好!”随即和蔼道:“秦明也跟随我多年,我又怎好忍心看他落入贼手?黄将军放心,本官这便写公文与你,只顾去调他!”
黄信见说大喜,就候在一边等那慕容发文,那慕容彦达写完公文,交予黄信,道:“将军一路小心,本官等你凯旋音讯!”
黄信心中骂道,凯旋凯旋,我如今去了九死一生,也没见你放在心上,你这狗官就知道凯旋!黄信心中暗骂,手上却不慢,只朝慕容彦达拱了拱手,取了公文去了,那慕容知州见他走远,吩咐身边人道:“传令各军,守护好城门,这几日每日只开两个时辰城门,其余时间关闭四门!还有那中书府上的虞候,他若寻来,你等只云本官有病在身,不能相见!”众随从领命去了不题。
且说黄信取了公文,立马吩咐指挥使点起兵马,就在城外三十里处相候,他自己单枪匹马,飞奔那清风寨而来。
在路上疾驰一阵,看看便到了那清风寨。黄信一进寨子,便直奔花荣的府上而去,那守门的军汉认得黄信乃是本州都监,不敢阻拦,黄信飞马进了宅府,却见一男一女在那里练习箭术,只见那男的生得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饶是黄信此时心急如焚,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好一位俊俏好男儿”。
而那持箭的女子则又是一番倾城风姿,但见她生得是: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黄信只觉此女容貌出众,只把那青州城中大户人家的闺秀都比了下去,这女子站在花荣身旁,真真是相得益彰。而在他俩旁边又站了一个少年貌美的妇人,正含着微笑望着丈夫和小姑弄箭。(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二龙山前三雄会
且说那少年军官正在教授同胞妹妹射箭,忽见一个莽将军骑马便冲了进来。这位少年军官抬眼去看时,一见正是本州兵马都监,慌忙上前施礼道:“都监相公,有何要事至此,何故如何匆忙?”
那黄信苦笑一声,翻身下马,掏出怀中物事,递给花荣道:“花知寨,我这里有慕容相公刚刚下的公文,你且看看再说罢!”
花荣眼见黄信神色有异,只是接过那纸公文便看,不多时,花荣将那公文收了,面不改色道:“即使如此,小将点起二百寨兵,便与都监相公同去!”
黄信见他神色果决,并无推诿,心中感慨,只见他长叹一声,诚恳道:“花贤弟,此时我也不瞒你!这一去只怕九死一生,那两员贼将硬生生把秦总管都擒了去,手段非同小可!你此时若是心中不愿,我也不怪你,若有性命回来时,我自去知州相公那里分辨!”
花荣身边那两个貌美女子一听黄信言语,心中都是大急,只见两女一副关切的神态都望向花荣,只听这时花荣大笑一声,道:“为国除贼,怎可挑肥拣瘦,欺软怕硬?我花家世代军官,就没出过临阵退缩之人!都监相公的好意我花荣心领了,这便点兵与相公去会会那处贼人!”
黄信闻言大喜,上前执住花荣的手道:“我素闻你是个好男子,只是你我虽在一州为官,平日里也未多有接触!今日一见,花贤弟果然英雄年少!若得救出秦总管时,多来州城与我等亲近,似你这般少年豪杰,秦将军定然贵眼相看!”
花荣见说大笑道:“蒙都监相公抬举,花某也不赘言,这便点兵去!”
黄信闻言向花荣拱拱手。花荣抬腿便往点视厅去,那花荣浑家望着丈夫欲言又止,只那花小妹赶上前来,道:“兄长此去千万小心!”又对黄信含羞行了个万福礼,燕语莺声一般的声音道:“还请都监相公多多看顾我家兄长!”
黄信见这女子容姿不凡,举止有礼,不敢怠慢,点头道:“勿忧,我自理会得!”
花荣朝浑家微一点头,便请黄信出府去了。两人都是明白人。心知救人如救火的道理,花荣迅速便点起两百人马,集结之后便随着黄信出寨而去,两人在路上一阵风驰电掣,终于迎上黄信那预先备好的五百军马,两彪人马合成一队,火速朝二龙山赶来。
且说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王伦和晁盖等人下了宴席,正在那里畅谈江湖。杨志此时也在厅端坐,这里三位头领不住的向他道歉,杨志看在王伦面上都应承下来,众人又聊些山寨之事。却听晁盖叹道:“落草不易,我那七百庄客如今散了四百,只是要做良民,若不是王头领留下钱粮与我。好歹稳住剩下人的心思,我这身边怕是没几个人了!”
王伦见说叹道:“强扭的瓜不甜,要去的终归要去。强留无益!”晁盖等人闻言都是点头,这时忽听小喽啰来报,门外又有一彪人马撞来,晁盖闻言大怒,把桌子一拍,道:“只当我是软柿子,这个来捏,那个也来捏!”王伦见状劝了晁盖几句,又问那喽啰道:“来者是谁?何处兵马?”
那小喽啰是二龙山上的老人了,当然认得王伦,那日邓龙被火并时他也在宝珠寺内,此时见王伦相问,心有畏惧,畏畏缩缩道:“只看一杆旗帜上写了个‘黄’字,怕不是青州黄信?”
王伦见说也觉**不离十便是黄信,这位镇三山倒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想他做着上州都监,多大的威势,当日却只得了秦明一句话,他便放弃了官场上的荣华富贵,想都不想,连家私都抛弃了,便随着师父投身绿林,并无半点怨言,殊为难得。
“还看到一杆旗帜上写了个‘花’字,却不知是谁!”见王伦沉思,这时小喽啰又道。
刘唐闻言喝道:“一次便说完不行?”那小喽啰被喝哪里敢回话。
王伦心道果然这花荣来了,如今这青州三将都是来齐了,真是好不热闹!幸亏自己未雨绸缪,带了唐斌和杨志这两个箭术好手过来。那位唐斌的箭术就不提了,只这杨志在原本轨迹中射术不凡,沙场点将时震得大名府诸将无话可说。故而王伦才不计杨志与晁盖的仇隙,只顾将他带来,就是防着这位目前是敌非友的神箭花荣。
想了一想,王伦开口道:“既然是镇三山黄信和小李广花荣齐来,不可轻敌!我等与晁天王一同出阵罢!”
晁盖见说忙道:“王头领和众位好汉远来辛苦,怎好叫梁山两番替晁某出头?还请王头领坐镇山寨,我带全寨人马出关迎敌便是!”
王伦见晁盖不是谦虚,是动了真火,想了一想,便道:“天王!那镇三山黄信还好,只是那花荣人称小李广,神箭无敌,天王万万小心,我这里有两位兄弟,箭上也是有准头的,便请他两位同天王一起出阵罢!”王伦不待晁盖答话,便叫焦挺去取了一套明光宝铠,送与晁盖,晁盖见状眼眶含泪,呐呐无言,只是不住拜谢,王伦拍了拍他肩膀,晁盖把头用力一点,便请唐斌、杨志随着自己,一起出阵去了。
话说晁盖点起全寨七八百人马,便出关来。眼见对方阵前两个当头的将军相貌堂堂,极是不俗,晁盖上前施礼道:“两位将军何故来我小寨?”
黄信心忧秦明安危,上前大骂道:“强贼,快放我那秦将军出来!”
晁盖一愣,回道:“秦将军做客小寨,现下已喝醉歇息了,小寨也不敢强留,明日酒醒便请他自归!”
黄信和花荣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愤怒,想他两人哪里肯信?只见花荣上前道:“大军压境,还敢口出诳言,且吃我一箭!”
只见这小李广话音一落,便提起神弓,直朝晁盖射来,那晁盖幸得王伦嘱咐。知道这花荣神箭惊人,急忙闪避,却不想那一只神箭穿过头盔,直把那盔顶一缕红缨射掉。
不想这一箭只惹恼了这边两个将军,只听唐斌道:“花荣,我闻你小李广大名,今日便来见个高低!”说完取弓激射,这边杨志却是没有言语,只是随着唐斌取箭,只听刷刷两声。黄信的头盔也被射掉,只是这花荣浸淫箭术多年,怎会叫明箭射到?只见他一个镫里藏身,那箭便贴着身子而过,倒叫他心中一惊,暗赞道:“好箭!”
忽听这边射箭之人又道:“小李广,可还要在这箭上分个胜负?”花荣年少气盛,哪里怕他,只见他抬箭连射。那唐斌也不敢怠慢,只是打起精神躲避那箭,这边杨志手也不停,照着那黄信便射。黄信正看唐斌,稍一走神,只听铛铛两响,杨志这两只箭都射到黄信胸前的护心镜上。黄信低头一看,那两箭居然射中同一处地方,那处已经微微凹陷。黄信心中大骇,心道他若要射我头时,我此时不已了帐!?
就在黄信暗自惊异时,这边花荣和唐斌已经是对射了六七箭,只见那箭如流星,在阵前飞来飞去,直把两阵官兵看得呆了,晁盖回头和公孙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藏不住那股惊骇之色,暗道若不是梁山将才如云,若靠自己还真挡不住这青州三将。
话说花荣只顾和唐斌对射,这黄信胸前已是铛铛铛铛铛铛挨了六箭,这黄信苦笑一声,心道此人箭法出众,要躲他只能撤走,只是自己身为主官,临阵退缩还怎地与花荣这客军交待?何况此番是营救师父而来,势成水火退无可退!眼见对面那青面汉子也没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黄信倒也光棍,把心一横,干脆不躲,便如活靶子一般任由这青面汉自由发挥。
杨志见状心中暗赞了一声,心道这人倒也硬气!?只见他这些时日来一直苦着的那张脸此时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照着那中心一处飞箭而去,已经记不清射到第多少箭时,只见那最后一只箭已经嵌在黄信甲胄中间,杨志大喝一声道:“花荣,还要比试么?且看看你那上官!”
花荣忙里偷闲看了黄信一眼,只见一只箭矢直直插在他的胸前,心中大惊,他是久弄弓箭之人,知道要将箭射入护心镜中会有多难,当即长叹一声,罢了与对手的意气之争,直朝黄信抱拳致歉。
见花荣停手了,唐斌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箭法真是了得,虽然此时自己还是安然无恙,却也躲得辛苦异常,直比那上阵搏杀还要辛苦,哥哥说此人神箭无敌,自己初时还不信,此时真是领教了。
只见这唐斌此时虽然暗叹,却不气馁,他拿手的功夫并不只是弓箭,若论起阵前真刀真枪的拼杀,他还真没怵过谁,只听他这时喊道:“我家哥哥甚是爱慕两位武艺义气,如只是比箭,伤了谁都是不好,不如战阵之上真刀真枪见个高低!”
花荣见说望了黄信一眼,黄信已经取出那柄丧门剑,朝花荣微一点头,回道:“你既出大言,必有本事,如此便在阵仗上见个高下罢!”
唐斌大笑,催马上前对花荣道:“你使枪,我使矛,正好做一对厮杀!”
花荣见这人人物爽利,箭术高强,也不敢托大,提着长枪便上阵厮杀,两人一接手,都在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只见阵上花荣和唐斌你来我往,看看斗了三四十合,黄信见花荣占不到对手半分便宜,心中大怒,便上前助战。这边那位方才射箭的青面将军见了,呵呵一笑,赶马出来接住黄信,两人斗了三十合,黄信只暗暗叫苦,心道,真不愧是拿了秦将军的,怎地枪法如此神勇?!只是此时有进无退,黄信奋起精神来斗,不到一炷香时间,青州两将看看落了下风,正在这危急时刻,忽听这时关口上一人如雷鸣般大喝道:“住手!”(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话说青州二将看看就要落败,忽听此时城楼上传出一声雷鸣般响动,那正勉力遮拦的镇三山黄信一听,心中大喜过望,却不正是师父的声音!?只见他此时奋力架住那青面汉子的长枪,大叫道:“小弟来迟,恩官无恙呼?”
杨志见他急切神情,喊了声:“且住!”,便见杨志收了那杆枪,黄信手上一轻,压力顿失,心中感佩不已,也收了那柄丧门剑,在马上朝这青面汉一抱拳,杨志点了点头,却不多言,黄信暗道了声:“惭愧”,便也默默不言,只那双眼却忍不住直往那关上顾盼。
这边花荣和唐斌酣斗了差不多七十余合,那杆枪渐渐叫唐斌压制住,这时唐斌见杨志和黄信罢手了,寻出花荣一个破绽,使矛架住他那杆枪,笑道:“花将军稍歇,待秦将军过来再说!”
花荣见唐斌武艺高强,自己莫说要在阵前胜他,若只顾这般斗下起。只怕就要落败,此时也不托大,便依他言语,收了枪,稍作喘息。
关上秦明见状又接着喝道:“莫要再斗,待我下来!”说完朝王伦拱了拱手,王伦朝他一笑,将手一偏,请他自便。这秦明便飞也似的下了关来,这时关门紧闭,秦明心急,忽听关上王伦喝道:“开关!”,这二龙山的喽啰们都是见识过王伦手段的,哪个敢违逆他?闻言急忙将关门打开,这秦明朝关上一抱拳,随即转身出去,只见他也不骑马,也没拿兵器,只是急急奔到阵前,这时眼见黄信胸前插了一个箭头,心中万分感喟,道:“贤弟。害得你受苦了!”
黄信概叹一声,回礼道:“恩官无事便好,还是这位青面将军手下留情,不然小将只怕便见不到恩官了……”他说完朝杨志行了一礼,杨志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抱拳回礼。
“贤弟,你败在这位将军的手上却也不冤!你却道他是谁?这位便是杨老令公嫡孙,人称青面兽杨志的,便是他!”秦明给黄信介绍道。
黄信一听大惊。不想这小小二龙山里竟然伏着这等好汉,忙道:“怪不得将军箭法了得,枪法出众,原来便是杨制使!我在军中也多闻你的大名,尊驾这杆杨家枪甚是无敌,小将甘拜下风!”黄信话一说完,却在马上重新向杨志见过礼。
杨志听黄信夸自己枪法无敌,回头望了望关上那位温文尔雅的知己林冲,苦笑了一声。复对黄信道:“天下英豪多矣,我家祖上传下的这杆枪虽然独树一帜,但在我手上使出来却是不值一提,只恨丢了先祖脸面!”
黄信见这人武艺高强。却又难得这么谦虚,心中感慨不已。这时秦明哈哈一笑,道:“制使莫要自谦,多蒙制使手下容情!”
秦明本是谢杨志对黄信手下留情。但是话说得含糊,只叫不知内情的花荣听来,不免有了一番联想。只见此时花荣闻言便上下打量这杨志来,寻思道:人称禁军一绝的杨家枪果然了得,连秦统制都给他生擒了去!而自己眼前这个将军也是武艺绝伦,自己奋尽全力都赢他不得,看来这小小的二龙山还真是藏龙卧虎,竟然有这样两个豪杰在此落草,以前却怎地没听过?
这时杨志微微一笑,对秦明道:“秦将军这徒弟倒也硬气!他若是胆小怕死之辈,哥哥也不会叫我下手留情!”
这时花荣见秦明来去自由,这些强人并未阻拦他,花荣是个锦绣心思,想到方才为首一人说的话,此时心中信了八分,把枪往马鞍边上一插,朝唐斌拱手道:“将军好俊的功夫,日后若有再见之时,定不与将军试枪!”唐斌哈哈一笑,把矛也收了,笑道:“小李广神箭无敌,下次见面,定不与你比箭!”
两人对视良久,忽地相对大笑起来。
秦明见状回过头来,对花荣道:“只闻花知寨箭法了得,不知你枪法也甚过硬,这位是蒲东唐斌唐将军,只怕秦明在马上要胜他也难!”
花荣没听说过唐斌,此时听秦明只顾这般说,还道他便是与秦明先前大战不分胜负的将军,惊讶道:“这位唐将军便是和秦总管大战了一百余合的大将?”
秦明苦笑一声,也不讳言,道:“胜我的人却不在此,兀自在关上掠阵!”
花荣和黄信见说心中惊愕不已,尤其是花荣,他还以为力擒秦明之人便是眼前这杨志和唐斌,哪知另有其人,想到这里,花荣顺着秦明的话往关上瞧,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书生身后立着两人,一位是燕颔虎须的威武将军,一位是身材雄壮的胖大和尚,花荣目光惊诧望了黄信一眼,又向秦明问道:“敢问相公,那两位将军却是何人?”
这时却听唐斌哈哈一笑,道:“那与秦将军大战两场的豪杰,其中一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另一位是西军老种经略相公座前豪杰花和尚鲁智深,似我这没甚本事的人,出阵也只能给这两位英雄打打下手!”
花荣闻言心惊,和黄信两人面面相觑。心道原来叫我们施展不开的两员大将竟不是那力擒秦总管之人!眼见这二龙山最后的杀手锏还未亮出来,己方已是招架不住,自己还在此处逞强斗狠,真是羞煞人也!
见众人都已无话,这时东道主晁盖催马上前,道:“如今天色已晚,三位英雄也不好回去,两位如果不弃,到山寨一叙如何?”
黄信和花荣见这人似是二龙山寨主,都不敢怠慢,忙在阵前行了一礼,道:“秦统制在此,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我二人唯他马首是瞻!”
两人说完望向上司官秦明,秦明道:“这里都是绿林中的真豪杰,他们应了我,明日放我下山,两位贤弟莫要疑虑!”
黄信见秦明发了话,道:“恩官,我同你进去!”
花荣见这些人处处留着情面,不像是宵小之辈,当下也点头答应,回身对寨兵吩咐一声,叫他们原地驻扎,黄信也唤过指挥使,叫他们就地扎营,此时天气还热,倒是可以对付一宿。
且说青州三将随着晁盖一起进关而去,王伦等人下来接着众人,王伦打量黄信道:“我听人说镇三山黄将军义气深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黄信不知此人是谁,却见他气度不凡,不好怠慢,拱手谦道:“哪里哪里!”随即撇下他,又对林冲和鲁智深道:“久闻两位大名,不想便在此二龙山聚义,恕小将孤陋寡闻!”
林冲和鲁智深见他慢待自家哥哥,都是面色严峻,只是微微点头。黄信见这两人很是冷淡,心中正自纳闷,这时公孙胜见状上前介绍道:“两位将军还不认识这位白衣秀士罢?这位好汉便是梁山上的大头领王伦,那林教头、鲁提辖、唐将军、杨制使都是他麾下的大将!今日若不是他来援救,我等不成器之人便吃秦将军捉了去也!”
秦明哈哈大笑,道:“秦某不知情由,来得唐突,险些坏了好人!明日回了青州城池,到慕容相公那里自有分辨!”
黄信见说一惊,不想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竟然是一寨之主,麾下竟然有这般多的虎将,又想到方才杨志说得他哥哥吩咐才收下留情,黄信心中悔悟过来,当即对王伦赔礼道:“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尊驾勿怪!镇三山的丑名怎好在这般多豪杰面前卖弄,今日要不是王头领关照杨制使,小可这条命便早送了!”只见黄信说完,朝王伦一拜到底。
“将军久在军中,我又远在济州,你不知我也不奇!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我闻你是个性情中人,怎肯胡乱坏了好人?”王伦上前扶起黄信,又跟他笑谈几句,王伦心知这人是个有义气的,倒也不怪他方才怠慢之举。
“花知寨我也是久仰大名,不想少年英雄,甚是了得!今日一见,甚慰我心,如今借天王宝地,便与三位将军同醉一场,明日一早送大家下山如何?”王伦望着花荣笑道。
花荣年纪虽轻,但心智成熟,他见王伦言语不凡,风度翩翩,言语中对自己也有一种亲近之意,如今自己是败军之将,虽说得了秦明一声大喝,两边罢战,落得个平手之局,但若是这位白衣书生不念情面,自己和都监黄信只怕都要阵前失手,想到这里,花荣心怀感佩,上前行礼道:“错蒙这位兄长看顾,花荣敢不从命?”
王伦哈哈一笑,上前执了花荣手道:“花将军人中豪杰,我等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能在此一见,反倒是托了那大贪梁中书的福!”
秦明和花荣都是不明白王伦话里的意思,秦明是个火爆脾气,慕容彦达叫他来打二龙山,他问都不问情由,点兵就来,而花荣此番为救秦明而来,只因一路仓促,也是未闻详情。只有黄信心细,心中却知晓此事,只见他上前道:“恩官来得匆忙,花贤弟不知内情,如今慕容知州下令我等来这二龙山,实是为了生辰纲失窃一事!”(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花荣的心思
秦明和花荣见说都是诧异的望向黄信,却见那黄信叹了口气,道:“两位不知,那北京大名府留守梁中书今年送往东京,给他丈人蔡京祝寿的生辰纲走到济州时丢了,那押运的虞候拿着济州知州的公文来找慕容知州,所以这才有了将军出征一事!”
那秦明一听,那张虎脸瞬间涨的通红,怒喝道:“我堂堂朝廷的兵马总管,却莫名其妙替他贪官丑事卖命!若不是王义士深明大义,我秦明就是战死了,到头来怕不要沦为军中笑柄!?”
“劫得好!这贼厮一年便送十万贯赃钱孝敬他岳丈,自己还不知留了多少!真是为官一任,祸害一方!”花荣冷着脸道,只见他顿了顿,又接着骂道:“有蔡京、梁中书作样,便有人学样!想我那寨子,往日里政通人和,不久前偏偏来了个穷酸饿醋的刘高做正知寨,自从此人到任,只把乡间些少上户诈骗,朝廷法度,无所不坏!我看不惯这厮残害良民,贪图贿赂,每每被这厮殴气,直恨不得杀了这滥污禽兽!”
秦明闻言怒道:“这刘高区区一个知寨,胆敢如此无礼!?待我禀明慕容相公,便替花贤弟和出了这口恶气!”想那青州军官无数,只有花荣随着爱徒前来救援自己,秦明嘴上不说,却在心中感激。这时听说花荣在寨子里受气,想那刘高在他眼里算得了甚么,他便打定主意要替花荣出头。
花荣见说苦笑一声,心道这厮还不是走你那慕容相公的门路来的,只是深感秦明情谊,朝他拱手道:“多感统制相公厚意,此事却没那么简单,若是叫将军恶了慕容知州,反为不美,上官心意。我花荣心领了!”
秦明闻言一愣,随即叫道:“花贤弟,你莫不是信不过我秦明?这小小一个知寨,我还奈何不了他?你且等着,明日我与你一起去慕容相公座前分辨!”
黄信是个老成人,也看出此事周细,忙上前打圆场道:“花贤弟是怕我等兵败一事还没个交待,再徒然惹出其他事来,还不是怕慕容知州怪恩官?此事不急,花荣兄弟便在清风寨里。离州城却又不远,日后但有难事只管来找我和总管相公便是!”
秦明闻言这才作罢,只是劝花荣道:“贤弟,便如黄都监说的,你若受了气,只管到城里来寻我,我定与你出这口气!”
花荣一笑,朝秦明和黄信拜了一拜,道:“我等只顾说着自家的事。却把王伦兄长和晁寨主慢待了!”
秦明闻言忙道:“秦明败军之将,幸蒙各位不弃,放我回去。这二龙山一事,我自会禀明慕容相公。日后我青州军马也不会再来找英雄麻烦,就是晁天王想招安时,小将也能说得上话!只是王义士身在济州,秦明却有些鞭长莫及!”
王伦见说和晁盖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却听晁盖上前道:“蒙秦将军好意,我身在绿林快活。却受不得那贪官污吏的气!秦将军也放心,小弟只在此处落草,权且小打小闹,除暴安良,绝不会骚扰州县,直叫秦将军难堪!”
公孙胜和刘唐见晁盖发话,都是异口同声,只言不愿招安,只有韩伯龙眼神四顾,勉强敷衍几句。
秦明见说叹了口气,又望向梁山上一拨人,却见王伦一直笑而不言,又见杨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神色,旋即闭了双眼,眼角含泪。林冲上前拍了拍杨志肩膀,出言道:“想我林冲安安分分尽忠职守,还叫狗贼害得有国难投,有家难归,现在又主动送上去,再叫这厮们摆弄一次?”
鲁智深见说附和道:“兄弟说得对!招安招安,无故去受那些腌臜气?洒家只在水泊里安生,跟着哥哥每日里替百姓们除害,却不畅快!”
“招不招安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一帮兄弟能聚在一起,跟着哥哥替天行道便好!”这时却听唐斌笑道。
眼见秦明神色尴尬,这时王伦开言道:“多谢秦将军美意,只是我等聚啸山林,虽各有各的原因,只是死也不愿再叫奸臣摆布!秦将军的心意小可愧领了,便趁着今夜有缘一聚,不若借天王宝地一醉方休如何?”
晁盖也觉得气氛闹得有些僵持,正好王伦岔开话题,他这时也道:“正该如此,今日小寨有幸聚齐这么多豪杰,此时便放开身份立场,但求一醉!”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见秦明和花荣各自想着心事,黄信随即出言附和道,想这些强人初次相见,能够这般给自己三人面子已经是颇为难能可贵了,若是话不投机,直惹恼了他们,把事情弄糟反而不好。便见他只是在背后扯了扯秦明衣摆。
秦明虽是暴躁,却非蠢人,此时得了黄信提醒,也只好点了点头,晁盖等人见状大笑,只见气氛一下又热切起来,公孙胜和刘唐只顾忙前忙后帮着晁盖招呼客人,那韩伯龙在王伦面前始终有些放不开,低着头不知在那里想甚么。
这时花荣一个人落在后面,只见他打量着前面诸色人等,心有所思。
自己这上司官秦明火爆脾气,他早有耳闻,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此人性烈如火,倒是个直人,只是一味愚忠于那慕容彦达,开口知州相公,闭口慕容相公,直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一人身上,只可惜这慕容彦达不是正人,这位秦将军未来怕是有些玄乎。
都监黄信倒是个明白人,看他言语里对慕容也不是那般尊重,此人为人虽有些圆通,但他带着五百兵马就敢来救他的恩官,倒是义气深重,值得结交。
此地东道晁盖也算人物不俗,举止有方,可惜手下无人,那道人和赤发汉子倒也算是人杰了,只可惜和援军梁山上的人比起来,明显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想了半天,最让他看不透的人,却是那位白衣秀士王伦。此人明明可以稳胜自己这青州两拨兵马,却是处处容情,先擒了秦明,却答应放他下山,杨志要取黄信性命易如反掌,却得了他的吩咐,阵前放水。就是与自己对阵的唐斌,这人箭法虽不如自己,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尤其这人武艺远远在自己之上,厮杀时也是多有留情。他有些难以明白的是,王伦只顾这么做却是为何?看他手下豪杰众多,难道是想招揽自己三人?可他明明又答应要放秦明下山!既然没有所图,却又处处留情,此事真是透着怪异,实在叫人想不通。
王伦在前面走着,忽然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察觉到一丝异常,他回头一望,发现花荣正打量自己,王伦一笑,跟众人知会了一声,便含笑站在台阶上等着花荣。
花荣见状,也不作伪,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而来,两人略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听王伦笑道:“我闻贤弟人中豪杰,义气深重,却是有一点我要怪你!”
花荣闻言一愣,忙道:“兄长请说,花荣洗耳恭听!”
王伦笑呵呵的拍着他手道:“愚兄曾听人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前半句说得深刻,后半句却是谬论,只望贤弟日后莫要为此言所误!”
花荣闻言摸不着头脑,道:“小弟一时糊涂,还请兄长明言!”
王伦一笑,道:“凡事过犹不及,若为义气而牺牲亲情,实非真义,反误了亲情!”
花荣还是听得云山雾罩,只是暗想自己对亲眷也没有甚么不好的地方啊!为甚他只顾这般相劝?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此人身份不凡,却也不像无的放矢之人,花荣是个胸有城府的人,自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倒也不再相问,只是含糊道:“兄长教诲,花荣谨记在心!”
王伦见他这个样子,只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只是拉着他去喝酒,到了酒桌之上,秦明、黄信、花荣三人各怀心事,只是勉强应付,好在这顿酒也没有喝出什么意外来,王伦和晁盖都没有说出甚么叫人难堪之言来,慢慢这三人也把心思放下,与这些豪杰们推杯过盏起来,这三拨人直闹到午夜三更方散,好算是宾主尽欢。
第二日一早,众人起来洗漱过后,用过了饭,秦明就要告辞,晁盖还要挽留,秦明只是要走,晁盖无奈,道:“秦将军昨日失陷的人马、衣甲、兵器,小弟便一起归还将军,免得将军回去不好交代!”
秦明大喜,道:“多蒙厚意,此恩待日后再报!”
晁盖苦笑一声,道:“这些人马若不是王头领过来,哪里请得动他们到我小寨做客?此时方有小寨擅作主张之事,还望王头领勿笑!”
王伦摆了摆手,道:“我等乃是做客的,皆听东道言语!”
秦明、黄信、花荣三人又谢过众人,再三拜别之后,便带着那四百俘虏兵出去和外面大队人马会合了,便往青州城池赶去,一路上三人聊着昨日奇遇,都是感慨不已,哪知这一唏嘘,众人已赶了数十里路。忽见前面大路上,三五十个强人正拦着一列商队打劫,只见当先一个汉子骑在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上,望着眼前的肥羊,大笑不已。(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镇三山智破桃花山
话说那骑白马的汉子望着眼前这些肥羊,眼笑眉飞,寻思道:“还是李家哥哥眼光长远,知晓本州官军去寻那二龙山的麻烦,指不定这厮们哪天就打到俺们桃花山来了,若不多劫些粮草堆积着,怎地与这厮们久耗?”
眼前这一列车队中有四五辆驴车,上面实打实的装载着成包的粮食。那队伍中打头的是两顶软轿,前后拢共有一二十个庄汉,这些人被山上的大王们团团围住,走也走不脱,只好跪地求饶,哪知这种举动更加助涨了强人们的气焰。有两个喽啰知道自家大王的心思,急急忙忙的就去掀那轿帘,旁边的轿夫见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强盗,哪里敢阻拦?不多时,只见两顶轿子里直被揪出两个人来,有认识他们的喽啰大笑道:“二哥哥,遇到老熟人了!”
那骑在白马上的汉子见了这两人,真真是心花怒放,喜出望外,随即眉开眼笑的打着招呼道:“老丈人,娘子,真是天可怜见,直叫我又遇上你们,却不是上天注定的良缘?”
原来,这父女二人正是当年花和尚鲁智深从小霸王周通手上救下来的桃花村刘家父女,那老者看着年过六旬,拄一条长仗,不住的慑慑发抖,而那小女子则是吓得花容失色,只见她那粉眉紧皱,眼皮狂跳,虽是一副愁容,却仍掩盖不住天生的貌美丽质。
话说这二哥哥是谁?便是桃花山上的二头领小霸王周通,此时他见这刘小姐这般模样,心中哪里还按捺得住,想那一年之前,要不是那胖大和尚多管闲事,只怕自己和这刘小姐已行了周公之礼,指不定此时娃儿都有了。
时隔这么久,他虽然也劫掠了几个女子上山。可是她们哪里及得上这刘小姐的姿色?每每行房之时,脑海中那刘小姐的貌美姿容就是挥之不去,虽说他依了那和尚言语,这么久只是兀自忍耐,但如今又见了真人,心中那股淫念死灰复燃起来,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此时他忍不住心中喜意,暗道若是能得这刘小姐暖床,那还不美到天上去了?一想到此,这周通身体某处便膨胀起来。只见他急忙跳下马来,忍不住便要上前轻薄于她。
那刘太公急忙拦在大惊失色的女儿身前,哀求道:“大王,不是得了那位大师劝和,你说好不来寻小女麻烦么!”
那小霸王闻言大笑,道:“丈人!如今不是小婿我去寻你,却是你撞到我手上来!纵然那花和尚在此,也没话可说了罢!我那哥哥常道‘天与不取,反受其乱’。如今小婿便生受了这段良缘!”
且说周通一时精虫上脑,哪里察觉得到那铺面盖来的危险气息。就连他手下的小喽啰们,此时也都是围拢过来,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话说青州三将乍遇此景。花荣和黄信见状都望向秦明,秦明也不言语,只是将手一伸,便有下属抬上他那杆沉重而残破的狼牙棒来。黄信和花荣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都是取了自己兵器。想他们三人都是军官出身。昨日折了一阵,虽蒙人礼仪周到热情款待,但心中仍摆脱不了那一股打了败仗的阴影。三人中黄信还好,似秦明和花荣这般骄傲的军人,哪里轻易放得下那口气,这不正好,这彪不知哪里撞出的一伙强贼来,正好出了自己心头这股郁郁之气。
这时只听秦明道:“花荣贤弟,便叫我看看你那神箭,先取了方才骑白马的那厮性命再说!”
花荣见说应了一声,取了弓箭,便要纵马上前,赶到射程之内去。
“且慢!”这时黄信低声喊了一声,秦明和花荣见说都不解的望向黄信,只听黄信道:“恩官,花贤弟,要杀这三五十个贼人易如反掌!只是小将有一计,不若我们一起端了这贼窝,若抄得些钱粮贼赃,知州相公处也好交代不是?”
秦明一听大喜,道:“贤弟所言极是!”花荣也是连连点头,暗赞道好一个李代桃僵之计,慕容那厮是个大贪,想他黑眼珠里见不得白银子,若得了钱粮回去,包他屁都不会放一个!
却听黄信这时又道:“我倒想了起来,此处名为桃花山!这山生得凶怪,四围险峻,若这些贼人闭了寨门,我等不知要费多大力气!不如便留下这厮们,直把他往山寨里赶,我等便随着他们赶将进去,却不是事半功倍?”
秦明见说,连连点头,道:“如此贤弟便去,我怕我一时忍耐不住,直一棒打杀了那红头子!我和花贤弟在此与你掠阵便是!”
黄信爽声一笑,道:“桃花山这两个蟊贼,怎当得恩官和花贤弟出手?只小弟前去便可!”只见这位镇三山说完朝秦明和花荣拱了拱手,回身叫出那指挥使,便点起那一百骑兵,朝这边驰马而来。
话说那小霸王周通还没高兴完,便听到这骑兵奔袭的声音,不禁回头一望,心中大声叫苦,只觉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是太过晦气了。
此时他下意识便想拔马便走,却又舍不得眼前那娇滴滴的刘小姐,心中踌躇了一阵,把心一横,便要上前掠她,这时庄汉们见官军来了,顿时胆壮了不少,又想起刘太公往日里对自己的好处,都是起身抽了棍棒等物事,赶紧隔在那强人与小姐之间,大声喝斥贼人并给自己壮胆,道:“你这厮们还不快跑,与俺们纠缠上了,官军来了叫你们各个都吃官司!”
那些小喽啰们见百马奔腾,这位二哥哥兀自舍不下心头之肉,都大急道:“二哥哥,此时不退,更待何时!这刘老汉家便在此,还怕他飞了?”
那刘太公闻言又气又怕,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今日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偏偏要带着女儿走亲戚,这下可好,又叫这色贼惦记上了,此时在心中不知怎么悔恨。
那小霸王闻言狠狠一甩手。翻身上马,带着这三五十个小喽啰弃了这伙人,急急往山上赶去,这时黄信带着马军冲杀过来,见贼人跑了,也不心急,暗道自己马快,若是赶急了,这些人四散走了反不为美,便见下马问道:“你等是哪里的百姓?”
那老者赶忙上前道:“这位军爷。我等是桃花村里的百姓,今日去走亲戚,不想遇到这队贼人,还望军爷替俺们作主啊!”
只听这时黄信身后那指挥使喝道:“甚么军爷,这位是我家都监相公,知州大人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你这老儿好不晓事!”
那刘太公闻言大惊,连忙跪拜,周围的庄客并那刘小姐也都学着刘太公向黄信行礼。黄信回头望了指挥使一眼,上前扶起刘太公道:“这里没事了,你等百姓且自回去!”
那刘太公活了六十多岁,不是不知世事的人。既然遇到这队官军,又蒙他们救得性命,随即上前道:“我这车上有些许礼物,情愿都送与都监相公。聊表小民一份心意!”
指挥使见说想都没想便叫人去牵那驴车,想他们往日里出城时,强索百姓的事情都没少做。何况眼下这人还是自愿的,当然不会与他客气了。黄信见状瞪了那指挥使一眼,道:“你有手有脚,我不在时也管不了你,现下在我眼皮底下还要这般,直把我当作死人?”
那指挥使讪讪低头,黄信也不言语,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望着那刘太公道:“你那百姓速速退去,我大军便要开来,此处就是战场,莫要冲撞了你等!”
那刘太公见这都监相公分文不取自己的,直叫自己离开,心中感激,嘴中不停念叨:“佛祖保佑相公……”那刘小姐含羞去偷望那员大将时,只见他坚甲金盔,相貌堂堂,这小姐年纪轻轻,家中都是庄汉出没,这辈子哪里见过这般威武雄壮的男人,只见她脸色羞红,直低了头,唯有那颗芳心不免暗暗躁动起来。
马上的黄信哪里有心思去看这一众百姓,眼见那贼人走得远了,只见黄信一挥手,带着这队骑兵不紧不慢的尾随上去,两队人马就这样前面跑后面追走了五七里地,看看就要到寨门了,黄信突然加速,后面的骑兵也随着他纵马疾奔,那小霸王见状吓得魂不守舍,嘴中大叫开门,里面守寨的喽啰哪里敢不应他,匆匆开了寨门,这三五十人一拥而入,哪知这时黄信一马当先杀入人群,那里面的喽啰想要关门也来不及了,被这一百马军涌入,顿时这山寨里便如炸开了锅一般,小喽啰们四散逃走。黄信带着的这队马军心中都是憋了气的,心道我们奈何不了那梁山二龙山,还治不了你们桃花山这几个小贼,只见这些人跟着黄信见人就砍,那小霸王死命逃到厅上,那大头领闻声出来接住,只听那二哥哥哭道:“李忠哥哥不好了,青州官军的马队杀进来了!”
这打虎将李忠赶忙上前接住小霸王周通,跌脚道:“怎地叫他们冲了进来!?我这些人怎地抵挡得住他的马军!”
两人心中懊丧,面面相觑,忽听这时李忠道:“我这山寨只有一条道路下山,眼见叫官军占住了,没奈何,只有学那花和尚了,便从山上滚下去,虽然不知生死,总好过落在官军手上!”
周通闻言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来,他两个武艺低微,根本没起抵抗的心思,眼见黄信就要杀过来了,连这些年积攒的财帛都来不及取,只在厅上胡乱取了一些金银器具,便往后面躲去。
这时寨子里的喽啰找不着了头领,哪里还有拼死之心,这当先一员将官提着一把丧门剑,又甚凶恶,无奈只好跪地请降。不多时,秦明和花荣领着后队人马赶来,只见寨子里七七八八横着几十具尸体,其余好几百喽啰都是跪地求饶,两人心中都是大喜,这时黄信赶马迎了上来,笑道:“这些贼人倒是聚得不少财帛,我初略看了看,总共怕不下几万贯!”
秦明见说吐了一口浊气,花荣自言自语道:“慕容那里终于有个交待了!”
哪知就在这青州军马上山之时,不巧正漏了山下一个女子来,只见她骑着一头骡子,急急往那二龙山方向赶去。(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花小妹暗箭射唐斌
虽然送走了青州三将,但是梁山诸豪还留在二龙山中做客,晁盖等东道主都是在宝珠寺中陪客。一早上鲁智深和杨志见这山生的险峻,相约进山打猎去了,此时乃夏末初秋时节,秋高气爽,正是猎物出没之时,王伦也没有阻拦他们,有这两位关西大汉手持兵器弓箭,能近他们身的猛兽只怕还没出世。说来也巧,原本轨迹中这两位正是在此间落草,不想杨志今番初到此处,便表现出特别的兴致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特意避开晁盖等人。
此时刚到申牌时分,晁盖和公孙胜、刘唐陪着王伦等人谈话聊天,本来王伦今日就要告辞回山的,却被晁盖苦苦留住,只道:“昨天还英雄满座,济济一堂,今日便剩下孤家寡人,好不冷清!”王伦心想也没有甚么急事,山寨里有闻焕章和徐宁带着其他十几位头领看家,应该无虞,又难挡晁盖如此热情,便决定多留了一天。
话说众人正在宝珠寺中聊些江湖上的事迹,这时韩伯龙带着二三十个汉子进来,只见这些人破衣烂衫,满脸血痕,为头两个汉子还一瘸一拐的相互扶持着,韩伯龙面有鄙夷之色,上前道:“哥哥,这两个自称是甚么桃花山的头领,如今山寨叫官军打破了,特来相投大寨!”
晁盖闻言大喜,道:“莫非是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两位英雄?我昔日做私商的时候也听闻过二位大名!”想他这寨子目前只有四位头领,眼见梁山泊兵强马壮,完败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青州三将,任何人见到这种情景,都会在心中有意无意的进行对比,何况晁盖这个有心人,正愁自己山寨缺才之时,这桃花山两人自己前来投靠。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来人却正是叫黄信赶得无路可走的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来的路上,他们商量好了,要是这二龙山被官军打破,他们便留在这座山寨里继续营生。要是这里没有被官军打破,他俩便投靠邓龙,毕竟这二龙山就邓龙一个寡人,他们来投起码能坐上第二三把交椅,也不比往日独占一山要差多少。
可是他两人一进门就后悔了,怎地一进来这寺里。只见周围团团坐着这好些个头领,两人都是愣住了。也怪王伦把这二龙山的消息封闭得太紧,自从一个多月前火并了邓龙之后,王伦便下令全寨闭关,一应用度都是从水泊梁山里运来,是以这时桃花山两位头领还不知道晁盖入主的消息。
两人见状面面相觑,呆了半晌,方才见李忠开口道:“不敢动问寨主高姓?”
刘唐见说笑道:“我这位哥哥,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托塔天王晁盖。前两日他还在念你桃花山上的两条好汉,不想今日两位便来相投,却不是大喜事!”
两人愣在当场,呐呐无语。原本是想投孤寡人邓龙的,不想此时冒出一个豪杰晁盖来。眼见现实情况与自己事先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直弄得两人是进退两难。投了他们吧无奈只能陪坐末席,还不如自己另起山头来得实惠。若是不投吧。难保扫了这些强人的脸面,自己这二三十残兵败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是以此时两人进退维谷。陷在当场。
见他们欲言又止,神色尴尬,林冲和唐斌对视了一眼,都是摇头不已。这两个他们早就听王伦和鲁智深说起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连前来投人都是犹犹豫豫的,哪里有点慷慨志气,直不像是干大事之人。
“咦!你两个怎地在此处?”这时身上背着一只豹子的和尚和一个青面汉子进门,那和尚看到这两人,直问道。
那两人回头一看,见是鲁智深,心中大喜,想他们在这陌生的强盗窝里举目无亲,此时遇到熟人怎能不喜,便听打虎将李忠道:“哥哥,你如今也在这二龙山落草了?我俩个你是知道的,一向在桃花山上勾当,如今山寨叫青州官军打破了,我们无处可归,所以辗转到了此处!”
鲁智深点点头,道:“此间寨主是托塔天王晁盖,洒家是来做客的,若要入伙时,只管找他便是,他最是爱才,你俩个莫要尴尬!”
李忠还缠着他问道:“哥哥如今在何处营生?”
鲁智深外粗内细,心想强宾不压主,这两个放着主人不理,却只顾缠着客人,他们不懂事自己不能不懂事,便对晁盖道:“天王,这两位是我的旧识,一直在桃花山落草,想是叫秦将军回去时打破了山寨,还请天王多多看顾他两位!”
晁盖闻言起身朝鲁智深拱拱手,走到他们面前道:“两位可是山寨被破,伤心过度?两位好汉放心,青州军马决不会再来我这小寨!这不,两位要是不信,主座上那位便是梁山泊的大头领白衣秀士王伦,他可以替我作证!”
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讶,原来此处是两拨人,王伦见他们这个样子,起身道:“两位好汉,那青州兵马总管秦明亲自搁下话来,不会再来这二龙山,你两位安心在此落草罢!”
公孙胜和刘唐听了王伦的话心中都喜,这位梁山上的大头领就是心胸宽广,不仗势与自己小寨抢人才,不然他微微露出一丝招揽之意来,这两人还不便投他那大寨去了?公孙胜和刘唐感着王伦的心意,都是来到李忠、周通身前,道:“两位好汉便在此处容身,我们山寨此时有四位头领,两位便座第五六把交椅可好?”
这两个位置还是跟他们心中预期有所落差,但总好过刚开始那般猜想,两人见状也不好再犹豫不决,只好对着晁盖道:“愿投哥哥麾下!”
晁盖大喜,就要大办酒宴为二人接风,两人既然走出了这一步,见这寨主这般看重自己,心中好歹好受了一些,话便开始多了起来,这时便叫跟随自己一起来的二三十个心腹喽啰一起上前参拜了新寨主,晁盖笑呵呵的将他们都扶了起来,笑着对公孙胜道:“这些兄弟初来,每人赏钱十贯酒钱,李忠和周通两位兄弟,一人发一百贯安家费罢!”
公孙胜点头就去办了,李忠和周通嘴上称谢,心中却是腹诽道:“听闻那梁山上的新头领都是一人一千贯安家费,如今到了此处,直缩水到了一成,瞧他沾沾自喜的样子,莫非还觉得对我俩施了多大人情一般!可惜如今投的是二龙山,若是再要转投时,直被人看成朝秦暮楚的小人了,且说到了那梁山也没有这五六把交椅座,如此便将错就错罢!”
晁盖性直,当下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位的脸色,只是望着鲁智深和杨志笑道:“小弟这山上别的不说,就是这等野物繁多,两位若有闲时,只顾来我这小寨打猎!”
鲁智深见说一笑,便把肩上那只豹子递给晁盖,道:“天王这般说,洒家便谢了,这豹子炖了正好请我这两位故人打打牙祭!”晁盖大笑着接过那豹子,只见鲁智深回头对林冲道:“兄弟,莫要怪我,是这豹子自己撞洒家手上!”
众人初时还不知鲁智深何意,忽然想起林教头的外号,都是放声大笑起来,一直苦着脸的杨志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坐到苦笑的林冲身边椅子上,用力的拍了拍这位知己的肩膀。
众人各说着各的,这时唐斌走到王伦身前道:“哥哥,若是要明日动身时,现在需要去通知河边的水军探哨,小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我去罢!昨天与花知寨大战了一场,今日整个人歇着,这骨头正痒,不如骑在马上颠颠快活!”
王伦见他自告奋勇,略想了想,嘱咐道:“那便注意安全,速去速回,还赶得及鲁提辖的豹子肉!”
唐斌哈哈一笑,点头应了,又跟寨子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骑着柴大官人送的宝马,飞驰着出了寨门。
话说这唐斌骑着马疾驰了不到两里路,忽然听到一声极其熟悉的弓弦声由远处而近,唐斌大惊,他是精通弓箭之人,知道要射活动中的人肯定会提前几个身位放箭,他知道继续往前奔跑时十有**便要撞到箭头上。这时他急忙勒紧缰绳,只见胯下的宝马整个前半身立了起来,果然一只利箭从前面不远处飞过,唐斌暗笑一声,心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放暗箭伤自己。
就在此时,又一声弦响传来,这时马儿前蹄还悬在空中没有放下来,唐斌暗叫一声不好,就是自己躲过了,这马儿难免也要中箭。他是爱马的人,深知胯下这匹宝马在大宋来说多么难得,就这么折了怎么甘心?只见电光火石间,唐斌奋起全身之力,把两腿用力一夹,看看这连人带马便往一边草地上歪去,只是不知是唐斌迟了片刻,还是那箭来得太快,忽然之间,唐斌只感觉股肉上一痛,随即整个人和马都摔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路遇花姿,送归清风
ps: 晚上一章可能会比较晚,昨天第二章写得有些赶了,今天一天在外面,心头一直耿耿的,看来写文章还是不能赶,我这一周会调整一下状态,好好梳理一下,但是每天两更6000多字还能保障,作者实在不愿为了数量而影响了质量,希望各位好汉谅解则个!
那位躲在暗处放箭之人的箭头虽准,但一看便知,此人应是极其缺乏江湖经验的。话说她一见马上之人中了自己暗箭,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便十分轻率的现身出来,急忙上前探视。
等她小跑赶来现场,发现被自己偷袭那人摔倒在地已是毫无知觉,唯见她轻咬贝齿,面色焦急,一时间竟手足无措。又见那匹雄峻宝马此时正低下头,用舌头直舔着地上之人那张英武的脸庞,这位刺客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歉意来。
那宝马察觉到有人靠近,忽地打了个响鼻,昂首嘶鸣,前蹄猛然跃起,就要来踢此人,似是认出她便是放暗箭要害自己主人的罪魁祸首。那刺客一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起来,也不知是真给吓到了,还是心中本就怀着愧疚,只见她竟然对着那匹牲口慌忙解释道:“马儿马儿……我……我不是有意的……”
唐斌本待诱这人过来再反制于他的,哪知听到她的声音,忽然发觉放暗箭射自己的竟然是个女子!唐斌心中大奇,偷眼打量着这个女刺客,只见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上薄粉敷面,望似白璧无暇,两抹柳叶眉下,一双杏核秀眼,端的丽质无双,又听她莺声燕语。天真无邪,竟然对着自己宝马说话,唐斌此时直忘了股间疼痛,竟不觉笑出声来。
那对峙的一人一马被唐斌的笑声吸引,忽听那马儿狠狠打了个响鼻,收了轻捷腿蹄,便弃了这女子,直跑到唐斌身前,用头拱着主人身子。此时这妙曼女子见了中箭之人无事,探出纤手直拍着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免生出一股我见犹怜的疼惜来。
唐斌见此女琼姿花貌,不像是有歹意之人,也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名嫒美姝,直跑到这强盗窝子门口,眼见她的容貌举止和方才偷袭行为十分不搭,忍不住出言问道:“姑娘,你一个人出来打猎么?怎地不带家人,就不怕遇到歹人?你可知此处是何地界?”
那女子面色羞红。双手轻勾着弓弦,眼见这男子器宇轩昂,一身正气,又听他根本不怪自己突放暗箭之举。反而还关心自己安危,心中微微感动的同时愈加愧疚了,只见她踌躇良久,终于轻言细语道:“这位阿哥。我兄长陷入贼……这二龙山,我见你从里面出来,便想……便想……”
唐斌闻言一怔。继而大笑道:“怪不得箭下留情!便想捉了我换你兄长出来对否?”
那女子睁大剪水双瞳,那只柔荑直掩着樱桃小口,不禁惊讶道:“你……你为何知晓?”
唐斌见说一阵爽声大笑,直震得股肉上插着的箭矢微微发颤,却见他早忘了身上疼痛,只是问道:“你那兄长是谁,我便回去请他出来!”
那女子见说大喜,不顾脸色绯红,只急切道:“我兄长姓花,单名一个荣字。他随着青州黄相公来征讨二龙山,却是没了音讯,听说贼人厉害,我嫂嫂在家坐卧不宁,甚是担心。我见状便偷跑出来,想打探他的消息。只可惜这二龙山外一片狼藉,于路我又没见到大队军马,不是被你们捉了去,还能去哪儿?”
唐斌见说愣了愣,寻思道“原来是花荣的妹子,似别人家也养不出这般箭术的丽人来!”正想着,忽见这女子望穿秋水般的盯着自己看,唐斌随即赧颜的笑了一声,道:“原来是花知寨的妹子!我和你兄长却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直算得上是朋友了!我甚是敬慕他的箭术,昨夜留他在山寨夜谈一宿。只是今日一早,他便和秦将军黄将军一同返城了!姑娘勿忧,只回家等他消息便是!”
那花小妹长于深宅大院,家中一应事务均由兄长作主,故而生就一种盲目服从的偏软性子,此时见这男子这般说,心下便有些信了,只“哦”了一声,生出了归家之意,只是她性子虽软,人却不笨,忽然想到自己来时并没有撞见兄长军马,顿时哭道:“你莫不是哄骗于我?我来时哪里见到过兄长的身影!”
唐斌闻言无奈,摊手道:“确确实实他们一早便回去了,我哄你作甚?再说我要有歹意也该把你往寨子里哄,怎地只顾叫你回去?姑娘说是不是?”
那花小妹闻言大惊失色,只见她秀眉紧皱,寻思道:兄长曾说我们清风寨旁边那座清风山上有些歹人聚集,为头的一个甚是爱活吃人的心肝,还有个坏种只顾劫掠良家妇女,坏……坏……她们清白,若眼前这位阿哥真是那般人,的确不该只顾劝我回去!
想到这里,这女子顿时放心不少,只见她朝唐斌盈盈行了个万福礼,道:“多谢这位阿哥,奴家这便转去,回家等兄长消息!”
唐斌见她便要走,急道:“姑娘且慢!我方才听闻你兄长随着大军打破了桃花山,现在道路间多有溃匪,纵然你箭法出众,但我想你一个女子怎回得去?我与你兄长惺惺相惜,也不忍看你一人独行,如信得过我,我便送你回清风寨如何?”
那花小妹闻言踌躇,只是低着头,忽见唐斌身上那羞人的地方还插着自己射上去的箭矢,心中愧疚,忙道:“你……你那处不要紧吧?”
唐斌哈哈大笑,伸手便将箭头用力拔了出来,只是用力过猛,那股钻心疼痛传来,不禁叫这大汉也直皱眉头,花小妹见状更是揪心,却又束手无策。只见此时唐斌撕下衣摆来,蘸着股上的鲜血,竟写起字来。那花小妹不禁好奇,偷眼去看时,只见他写道:“路遇花……”
花小妹心道:他莫不是写信回去叫家里人知晓?只是他字写得越多,却不是失血越多?当下那颗原本就硬不起来的心肠更加软了,不禁气吐如兰道:“奴家单名一个姿字!”
唐斌见她聪慧过人,又十分善解人意,心中微热,却只是不做声,继续写道:“路遇花姿,送归清风。哥哥勿忧!”
花姿见这男子明白了自己心意,双脸羞红,却又忍不住的偷瞧他。
唐斌写完将这衣料绑在箭上,又十分潦草的将那伤口裹了,对花姿道:“待我将这箭射到关上报个讯,便送姑娘回去如何?”
花小妹来时只凭着一股关切之情硬撑着,心下倒还不怕,现在听说兄长无恙,路上又多有匪盗。加上清风山下贼人出没,此时反而心悸不已,听到唐斌提议,便连连点头。甚是娇憨,唐斌哈哈一笑,飞身上马,也顾不得股间疼痛。只是催马往回飞奔。那马儿似像读懂了主人意思,直放开四蹄飞奔。唐斌看看到了射程之内,他举起长弓。照那城头就是一箭,只见那箭头直直射到关上,直把守关的喽啰们吓了一跳,急忙取了那箭,见箭上有字,丝毫不敢怠慢,直下关往宝珠寺中去了。唐斌哈哈一笑,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冲荡在心头,只见他意气风发,直纵马回来,眼见呆呆候在原地的花姿,心中欢喜异常,只见他跳下马来,道:“我与你兄长平辈相交,便叫你一声小妹罢!”
花姿见状可人的点点头,唐斌大喜,牵过那匹宝马,就要给花姿骑,那花姿见状连忙推辞道:“兄长有伤,怎好叫奴家占了你的坐骑?奴家在树林边上有只骡子,甚是好脚程,奴家便还是骑它回去罢!”
唐斌还没想到说甚么,便见这白马长嘶一声,直用马头拱着花姿,两只前蹄不住顿地,花姿见状楞在当场,不知所措,唐斌大笑道:“小妹你看我这马儿甚是生气,气你说它不如一只骡子!”
花姿见说不禁笑出声来,当下不好意思再推辞,只见她虽是一介女流,但是身法轻盈,踩鞍抬腿一气呵成,转眼间稳稳落在马上,只听她喜道:“兄长往日就抱怨大宋没有好马,这匹白马不是难得一见的宝马?直把他那坐骑都比了下去!”
“小妹要是喜爱,我便将它送与你如何?”唐斌牵着白马,回头笑道。
“不可不可!君子不夺人所好,奴家虽不是君子,怎能夺兄长所好?”花小妹连声道。
唐斌笑了笑不答话,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将这马儿相赠佳人,那马儿仿佛读懂了主人心思,忽然四蹄沾地,就是不前,只把唐斌急得没法,又哄又拉,直把马上佳人惹得嫣然而笑。
……
话说宝珠寺中王伦得了唐斌血书,纳闷道:“这花姿是谁?送归清风?莫不是花荣妹子?”
鲁智深上前接过血书,一见楞道:“送人便送人,怎地闹出血书来?”他在闻焕章处多有听讲,如今虽不善写字,但是识些简单的字还是无碍的。
林冲上前一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沉思片刻,对王伦道:“哥哥,还是点些弟兄,跟着一起去罢!”
王伦点点头,唤过邓飞来,嘱咐他道:“你点两百军马,暗暗跟着唐将军,若是没甚么事,便不要现身,直把他们遥送到清风寨便是!”
邓飞嘿嘿一笑,道:“哥哥放心,小弟理会得!”说完朝王伦拱拱手,转身点兵去了。
王伦低头沉思,这花姿若真是花荣的妹子,原本轨迹中这女子便如物品一般叫宋江补偿给了秦明,花荣吭都没吭一声,如今有了唐斌这一出,这泯灭亲情的一幕还会上演吗?(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宝珠寺外夜未眠
午夜子时的二龙山,显得寂静而神秘。宝珠寺前那一处广阔的平地上,唯见露气盈庭,残月在天。
与那秋虫的呻吟遥相呼应的一阵鼾声中,一个白衣书生披星戴月,迎风起舞。只见他一边舞着手上那柄收放自如的软剑,一边在口中默念着剑诀:“头脑心眼如司令,手足腰胯如部曲。内劲仓库丹田是,精气神胆须充足。内外功夫勤修练,身剑合一方成道!”
但见这书生手上那柄箭忽上忽下,忽攻忽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直舞得是剑光闪烁,繁复至极。只见那书生正舞到妙处之时,忽听一人赞道:“好剑法!”
这舞剑的书生在这大半年来,每逢夜幕降临之时,便重习起这套剑法,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虽不至于叫这具躯体脱胎换骨那么夸张,起码也是练得耳聪目明。之前他早就察觉到有人在一旁观看,只是他心中毫不在意,暗道旁观这人乃是当世道家高人的徒弟,虽不善马上临阵搏杀,只是那马下一对一的功夫却是不可小觑。话说这书生此时听旁观道人发声,便起了一个收剑式,直朝那道人拱手道:“雕虫小技,却叫道长见笑了!”
那道人连忙摆手,回道:“王伦哥哥这套剑法却是在何处学来的?怎地看着其中精髓竟是我道家风骨?只是我观那剑招奇妙,直叫小道大开眼界,实乃有闻所未闻的奥秘夹杂在剑招之中!”
王伦将那柄软剑收入剑鞘,叹道:“此套剑法一共有七十二招,乃是昔年奇遇,由一位世外道长传教与我的,往日一直没空练习,如今这半年来夜夜练习,我虽不求上阵厮杀,但也觉这具皮囊在半年之中强健不少!”
那道长点头赞道:“武艺本为强身健骨之用。若一味好勇斗狠,倚势凌人,反堕入魔道也!只是这位教习哥哥剑法的道长他身在何处?既然他能创出这套剑法来,实是当之无愧的道家高人,就是比之我恩师罗真人,依贫道看,恐怕也是不遑多让的!”
王伦见说叹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年幼学剑时的情形,当时只记得每每夕阳西下之时,那老道都会神情落寞的对着山边残云叹气。自己那时还小,好奇心特别重,好几次躲在老道身后听他自言自语。听他说什么这套剑法除了他,天下已无人会使。若自己这小孩儿不好好学,将来这套老祖宗传下来的武学隗宝便要失传。那时自己还不懂事,领会不到老道士当时的那种苍凉心境,倒也没怎么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后来考上大学,远走他乡踏上漫漫求学之路,更是与这老道人隔得远了。直到最后渐渐失了消息。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还会时时记起这位仿佛世外高人的长髯老道,慢慢也能体会那苍茫黄昏下一个老道人的孤寂。
那道长不想自己一句话叫王伦陷入沉思,面露惆怅之色。忙道:“小道无心之言,哥哥切莫忧思过虑!”
王伦叹了口气,收回思绪,只道:“久闻公孙道长乃是当世奇人罗真人座下高徒。还望点拨一二,也好叫小可有些长进,日后不会丢了我那师父的脸!”前世之时这位老道并未要求王伦拜师。只是王伦感他传授剑法之恩,又蒙他教授自己做人道理,心中早已将他视为恩师。
那公孙胜点了点头,也不藏私,直道:“剑为短兵王者,三面皆刃。故其用泠与单刀迥异。时下流行之剑法大率励入刀法,虽剑光耀目,实类花刀,不足称也。而用剑之要诀全在观变。彼微动我先动,动则变,变则著矣。此皿句皆在一箇字行之,所为一寸匕。所谓险中险,即剑不离手,手不著剑是也。小道观王伦哥哥心明眼亮,怕是发现小道多时了。而且心气沉着,胆气不缺,想哥哥是梁山泊主,统帅万人,自然胆气过人,从容沉着。只是小道观哥哥手法、身法、与步法有些迟滞,想是累积时日无多,临战经验不丰所致,倒不是甚么大问题!”
这时揉着惺忪双眼的焦挺听到此言,忍不住道:“公孙道长,我哥哥他身上缠着二十斤负重,当然手脚不灵便了!”
公孙胜闻言一惊,如此奇妙的剑招,若是配上内外兼修之人使出,真真不可小觑。若如此坚持数年,只怕卸下负重之时,便是这白衣书生大功告成之日了。
王伦舞了一回剑,大汗淋漓,此时收了剑,就和公孙胜席地而坐,吹着山风,大家随意聊些剑法之类的,聊完剑法,两人又聊起些江湖事迹。
王伦心知此人见微知著,颇有想法。当年他便是瞧出吴用投靠了宋江之后,晁盖局势微妙,却又不好明言相劝,毕竟晁盖此人义气深重,如果明言叫他防范某位他看重的人,只怕反会适得其反。那时公孙胜心知多言无益,便起了隐退之心,不愿置身尴尬境地。只是如今斗转星移,世事皆变,这公孙胜与晁盖终成了患难之交,有了同生同死的情谊,他还会如当初一般置身事外吗?
就在王伦发愣的时候,公孙胜忽然说到宋江报讯一事,王伦苦笑一声,心道人和人之间还真是奇妙,自己刚想到宋江,这位道长便说出此人事迹来,王伦斟酌了一番,心觉有些事还是不好明言,只是含糊叹道:“晁天王与我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能和晁天王化敌为友,算是遂了我的心愿,只是晁天王此人刚直太过,缺少圆通变化,来日手底下的兄弟多了,难免人心各异,天王一心落草,不愿招安,将来只怕会挡了某些人的路,引出些纷争来,道长在他身边时,还望多多襄助于他!”
公孙胜一听这话,便想起当日水泊送别之时王伦也说过类似的话,当下不敢怠慢,只是拱手道:“晁天王能得王伦哥哥这样一位兄弟,实乃他的福气,小道既然投身世俗,与天王又有了这般情谊,自然会尽心辅佐,不敢怠慢,还请王伦哥哥勿忧!”
王伦见他这般说,点了点头,又道:“那白胜我已经带来,现下裹在我军中,不好贸然还与天王,只怕刘唐兄弟和那韩伯龙那里一时难以接受,现下我便将他交予道长,道长觉得甚么时候合适了,便告知天王一声罢!”
公孙胜见说便要起身相拜,嘴中道:“晁天王也是日日念那白胜,只是碍于韩兄弟的情绪,一直没有动作,不想王伦哥哥还替天王想着此事,如此恩情,请受小道替天王一拜!”
王伦起身将公孙胜扶起,又说了几句,便叫焦挺带他去取那白胜,公孙胜千恩万谢的走了,王伦一人坐在星空之下,望着满天繁星,暗叹道:“我虽不是在你手上夺的生辰纲,但总归叫你替我背了黑锅,这份情却不能不还与你!想那青州军马也不会再来此处,如今这生辰纲一事的后遗症总算是了了,我也是时候该去那南边走一遭了!”
王伦正感叹着,忽听山下闹哄哄的,王伦起身去看时,却是邓飞带着那两百马军回来了,不多时,便见邓飞搀着一瘸一拐的唐斌上来,王伦见状一惊,赶紧下来接住,问道:“兄弟,你怎地弄成这般?”
邓飞在一旁笑着望着唐斌不说话,却听唐斌回道:“都是报应!终日射人股间,如今却叫人射还回来,却不是有因招果!”
王伦见他满脸笑容,哪里像是那言语中那般悔恨的语态,笑道:“怎地,叫人射了还喜滋滋的,那射你之人怕是个佳人罢?”
唐斌哈哈大笑,道:“见一叶而知秋,我看也只有哥哥了!想那花知寨一家人真是天上人物,男子生得俊俏潇洒,女子却又是性子温婉,我唐斌活了这二十多年,哪里见过这样一家人!”
王伦见说嘴角含笑,话中有话道:“我看你和花知寨也甚是投缘,日后若有空闲,多去拜访便是!”
说到底,王伦是乐于见到唐斌和花姿在一起的。想起这个性格偏软的女子日后会被与自己根本不相干的人当做物品赔偿了去,想想都叫人惋惜。虽说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起码也是当事人的血亲来做决定,想那花姿的终身大事,却干宋江这个黑厮屁事?直把佳人当做物品一般为自己的丑事兜底,这厮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如果这唐斌和花小妹真有缘分,自己何乐而不为去促成他们的好事?秦明有一万个好,终归脾气暴躁,哪怕他是个好将军,却未必是个好丈夫。想必那花小妹在原本轨迹中没少暗自抹泪罢?只是如今有唐斌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知冷知热之人出现在花姿的视野,她还会如原本轨迹中一声不吭任人摆布么?
这时唐斌见自己这位哥哥如此帮衬,顿时喜得红光满面,忙道:“那花知寨见我中箭,直要留我养伤!我还怕哥哥惦记,急急和邓飞兄弟连夜赶回,哪知哥哥已然是嫌弃我了,唉!早知我便不回来了!”
众人闻之皆笑,邓飞已经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只见王伦瞪着唐斌道:“我还说带你一起南下建康府走一遭的,你既然说我嫌你,你自回去养好伤,再找你那神箭知己……的妹子去罢!”(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陆上豪杰险吃鳖
第二rì天明后,王伦洗漱完毕,带着群雄前往宝珠寺与晁盖辞行,那托塔天王一见王伦真要走,哪里肯放他回山?
想这山寨是王伦所赠,前两rì自己差点全军覆没时,那青州官军又是王伦所退,如此恩情,似晁盖这种饮水思源的义气人,直恨不得留下王伦住上三五个月再走才好!此时见王伦来辞行,好说歹说只道弟兄们先回去也好,只是非要留下王伦。
此时王伦惦记着许贯忠老母的病情,不好再拖,只好实言相告,自己要亲自去建康府请那神医安道全,晁盖见王伦又是为救人xìng命的事马不停蹄,心中感慨不已。他是明事理的人,当下不好再劝,只好叫小喽啰连忙去准备宴席,好欢送梁山友军。
众人用完饭,晁盖亲自送出几十里,直把王伦一行军马送到北清河边,看着王伦大队人马上了船,这才怏怏而回。晁盖回程时,想到王伦又要亲自下山迎请好汉上山,勾出了他求贤的心思,准备回去安定了山寨,便yù学着王伦,亲自去一趟抱犊山,会会那两位听说颇为不俗的文仲容和崔野,看能不能邀请他们一同过来聚义。
且放下晁盖不题。只说王伦等人在船上逆水行驶了几个时辰后,看看到了蓼儿洼,王伦对身边诸位头领道:“如此我便不回山寨了,直接坐船到大湖南岸,再取路去那建康府不迟!”
众人虽然早就知道王伦要往南一遭,只是到了这临分别之际,还是不免依依难舍,都是相劝王伦住几天再走,只说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这时却听王伦道:“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我下山前往二龙山之时,一应事务早已有所交待,山寨目前已经步入正轨,只我不在山上时,大家都听林教头和闻军师拿主意便是!”
众人无奈,见留不住,都是争相要随王伦下山,这时只听阮小七道:“哥哥,往rì你去河北时,我小七一身本事没甚用处,就不添乱了!只是这南下建康府,一路多是水路,哥哥一行人去我甚不放心,说甚么这次小七一定要随行!”
小二和小五也在一旁极力劝说,王伦见小七意诚,且这一路上确实多是水路,有个水军头领同行也好,便应允了他,阮小七欢天喜地的点了二十个jīng壮水军同行。王伦便带着焦挺、郝思文并五十亲兵,辞别了众人,一起南下而来。
也不知是前两次下山运气太好还是怎地,头一次在去东京路上便遇到了焦挺,第二次去沧州时路上又收了饮马川三杰,可是此回这一路往水上行去,直连一个有名有姓的好汉都没遇上,身上特意带着的那沉沉黄金一条都没送出去,直叫王伦暗暗纳闷,是不是前两次把好运气都用光了。
只见这一行七八十人,如此这般陆转水,水转陆行了大半个月,看看过了扬州,就要进入长江了,王伦叫小七前去租了一艘大船,除了船上的水手以外,没要任何外人上船。只把这七八十人外加马匹都装了上来,逆水朝上游百十里处的建康府行去。
此时刚过午时,王伦用完了饭,便到甲板之上观看这长江景sè,阮小七撕着一只熟鸡跟了出来,两人在船上聊了些轶事,只听这时阮小七道:“哥哥,我那rì见唐斌哥哥回来时红光满面的,一时来不及问他情由,到底有甚好事叫他如此兴奋?”
王伦见说一笑,直把唐斌和花姿的事情说了出来,末尾又问道:“小七莫不是想成家了?”
阮小七闻言哈哈大笑,道:“哥哥还没成家,我小七急甚么?我们兄弟三个就是服气哥哥这一点,有好事都想着弟兄们,自己却不急!”
王伦莞尔一笑,叹道:“缘分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的!不是谁想成家了便随便找一门亲事对付着,这种轻率的行为既是对自己本人不负责任,也是对亲家女方不负责!只说我此时没遇到缘分,难不成偏偏拦着弟兄们的良缘,只是不叫你们结亲?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嘛!”
阮小七见说连连点头,道:“怪不得老娘说哥哥眼界高,她现在也不瞎张罗了,只对我三兄弟说像哥哥这样的人物,还愁无妻?她若只顾瞎添乱,怕不叫哥哥为难?”
王伦见说连忙摆手,直道:“老娘那是为我好,怎地叫做添乱?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阮小七刚准备回话,忽听江心一艘小船边上“噗通”“噗通”传出三四声重物坠水之声,小七一惊,忙道:“那动静不小,不像是捕鱼撒网,怕不是水贼害人!?”
王伦见说连忙起身,朝着阮小七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渔船快速驶离发出响动之处,王伦回头喝了一声:“靠上去看看!”
那船上侍立的亲卫急忙往船舱下传令,便见这艘大船往事发处急急驶去,这位快人阮小七不待大船靠近,将鸡骨往江中一丢,衣服都不脱,直接往水里跳去。王伦知他本事,也没阻拦,只是大喊让他小心,阮小七闻言伸出一只手来摇了摇,随即一个猛子扎入波涛汹涌的江面下。
不多时,忽见阮小七从江底托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不住往外吐着涌入嘴中的江水,断断续续道:“船上……的好汉,速速……救我三个兄弟!若得生还时,愿……以死相报!”
王伦急忙叫人丢了绳索下去,那被救起的汉子看了看绳索,只是朝船上诸人一抱拳,猛洗了一大口气,直又扎入水中去了。王伦和闻讯赶了出来的郝思文对视一眼,心中都觉这汉倒是好义气,眼见此人虽然会些水,但看他身法,却远说不上jīng通,居然敢在这汹涌的江水中放弃逃生的希望,只顾营救他那几个兄弟。此时王伦和郝思文都是忍不住点头赞赏,只听王伦吩咐道:“再下去几个好水xìng的兄弟,一定要把他们四个都捞上来!”
王伦话音一落,顿时便见五七个汉子直直跳入江中,转眼间都看不到头了,这长江的大浪王伦在上辈子就见识过,此时只好和众人在甲板上翘首以盼。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一个大汉冲破水面,探出头来,只见他仰头朝天上吐着水柱,而他那两手也没闲着,一手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船上众人见状大喜,此人不是那活阎罗阮小七还能是谁?
王伦见状也是欣喜,急忙吩咐众人投下绳索,阮小七提着这两人游到船边,只是这两人身上都被捆得严严实实,哪里抓得住绳索。只见此时阮小七一手提着两人,一手扯着绳索,直往他们身上系,眼看着打了个死结,阮小七挥了挥手,示意船上众人将他俩提上器。随即便见他大笑一声,又下水救人去了。王伦直叫船上众人合力将这两人拉起,自有jīng通水xìng的汉子上去施救,不多时,只听这两人哇的一声,吐出许多苦水来,两人此时方才有了知觉。
见这两人无碍了,王伦又去看那长江里的情况。却见此时阮小七正拖着刚才第一个冒头的汉子浮在水面,那汉子还兀自挣扎,要再下水去救人,只听阮小七喝道:“已经救了两个上去了,水里还有我五七个弟兄,正在施救,你这汉子莫要鸟乱!”
那胡乱弄水的汉子闻言这才老实了一些,但转念一想还有一个兄弟在水里,只见他又开始挣扎,阮小七只是在水中擒着他只如等闲,这汉怎么也挣不脱,忽见这时那五七个水军正捞了一个汉子上来,阮小七手上那汉子放才消停了,王伦见这两个汉子身上没有绳索,估计是在水里挣脱了,水xìng看来倒也还不错,起码比这两个要强。
没费多少功夫,只见大伙儿一个不少的全都上船来了。当先那条呼救的汉子刚刚站定,便朝阮小七抱拳道:“好汉!想我也识得些水xìng,只是在你手上时,如那孩童一般挣扎不得,真是叫人佩服!”
阮小七哈哈一笑,问道:“你等是甚么人?怎地叫人在江心害了?”
那汉长叹一声,默默不语,看他那神情甚是沮丧。那被水军救起的汉子搀着两个兄弟起来,见船上的人都看着自己四人,上前拜谢道:“多蒙诸位好汉相救,我等兄弟四人感激不尽!若是往rì里还有金银相谢,如今身无长物,还请各位好汉见谅!”
阮小七闻言不爽,怒道:“若为金银时,我理都不理你等,只顾拿那阿堵物寒碜人作甚?”
那四人见说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敬佩神情,只见当头那个默默不语的汉子朝阮小七拜下道:“不敢动问这位英雄大名!”
阮小七不喜这四人太过小觑人,只是指着王伦道:“这位是我哥哥,便是我哥哥下的令救人!”
这四人听阮小七一嘴的江湖语气,大惊道:“不知几位好汉在何处营生?想我等四人也是绿林中人!”
王伦观察了这四人半天,话说往rì里遇到的好汉他或多或少总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不想这四人直叫他脑海中毫无印象。又见他们颇为老练,开口闭口只是问别人来历,对自己身份却不漏一丝风,倒叫王伦对这四人感起兴趣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去年劫了生辰纲的大盗?
王伦抬眼打量这四人时,只见为头那个赤须黄发;第二个瘦长短髯;第三个黑面长须;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王伦细细思量,暗道水浒里面四人组合并不多见,叫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在太湖上与混江龙李俊结义的榆柳庄四杰了。
这榆柳庄四杰依水而居,理应水性不差。可这四位的水性哪里有书中写的那般厉害?虽有两个还过得去,但剩下两个差点囫囵死了,完全对不上号呐。
此时这四人见救命之人嘴中的那位“哥哥”只顾盯着自己看,他们也都是盯着这位“哥哥”看,这两拨人都像是想到了点甚么,却又暗暗在心中否定了,正举棋不定时,恰巧这时阮小七问道:“哥哥,那些贼人还未走远,要不要赶将上去?”
“当然要赶上!杀这一个贼人便是救了百人,我等怎可坐视不理?”王伦望着阮小七道,阮小七“得令”一声,便下船舱吩咐水手去了。
见这时甲板上的众人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不远处那艘贼船之上,被救起的这四人都忙着清理湿漉漉的衣裳,还好这时秋老虎还未褪去,天气还没那般冷,这四人又都是筋骨强健的大汉,倒也没甚打紧,正在这时,水手拿了四套干净的衣裳上来,这四人见状连忙谢了,捡着那干衣服就往身上换。只是为头的那个赤须黄发的大汉眼见成了如此局面,在那里寻思道:
“这一船人各个都是精壮汉子,看着也不似简单之人,方才他们施手救了我们,原本对自己有救命大恩,如此倒甚好说话!只是若叫他们赶上那贼船,看到上面的金珠,难保不会起了贪念。到时候局势便有些微妙了,自己这四兄弟搞不好便会被他们谋财灭口!若是打斗时,自己人少未必占优,就是跳水逃走,他们还有好些水中高手!唉,如今怎地弄到这般田地,莫不是刚脱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这赤须黄发的大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来,兵器也在刚才的贼船上丢了,他唯见那当头的那位“哥哥”甚是文弱。心中打定主意,只见他朝三个兄弟丢了个眼色,那三人都是暗暗点头,他自己便悄悄的靠近王伦,保持着一个暴起便能制住对方的距离,假意在那里张望贼船。
王伦见这为首的汉子神色有异,心下也感诧异,暗道自己救了他们起来,怎么反弄得他们生出警惕心来?按说刚才还好好的。这四个都是面怀感激之色,不像是在作伪。只是听自己要追击那贼船时,怎地各个都变了脸色?何况自己此举完全是在给他们报仇呐!按正常人的反应完全不会如此!
难不成,那贼船上面有甚么不可见光的物事?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头一次遇到四个自己摸不清底的人。不想还有这样一份奇遇,怎能不叫王伦好奇心大起?眼见这个黄发汉子靠得自己很近,王伦也不去理他,只是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江心害人,这些贼厮还真是胆大妄为!”
那赤须黄发的大汉正走神中,冷不丁听王伦跟他说话。连忙“嗯”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等他望着王伦准备认真听他说下一句时,却见王伦只是笑了笑,并不再说话了,只是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贼船微笑。
一大一小两只船又追逐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看就能赶上这只贼船了,只见阮小七口掀长刀,光着膀子,朝王伦一抱拳,便欢快的跳入江中,随后七八个大汉也如他一般,紧随的跳入江中,大船上众人都是睁眼去瞧即将发生的情景,只见阮小七将手往小船上一搭,便如江豚一般跃起,稳稳落在贼船上,那贼船一前一后共有两人,只是隔着船舱,首尾不能相应,阮小七一脚踢翻惊慌失措的贼人,喝道:“你等是甚么人?敢在这大白天里害人!”
那人惊得目瞪口呆来,只顾求饶道:“小人头一次做这买卖,好汉饶命!”
阮小七见说放声大笑:“头一次!?这把人绑着推下江里叫做吃‘馄饨’罢!你这贼厮好不老实,还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看爷爷怎地消遣你!”
阮小七正待要捅死他时,暗想道船上还有四个来历不明的人,虽说自己是击杀匪盗,传出去难免惹上官司,到时候进不了城,莫不是要坏了哥哥大事?想到这里,只见阮小七一脚踢倒那人身上,只把他往船舱里赶,这时随他一起下水的水军也从前面赶上船来,见了阮头领的举动,都是学他,也把前面那人往船舱里赶,这两人被赶进了船舱,摸出刀来就要反抗,却哪里是阮小七的对手,只见他踢翻一个,名字都没问,上前便结果了他,其余水军见了,二话不说,一起动手将另一个也除去了。
“小七哥哥,这里有七八个箱子甚是沉重,怕不是刚才那四个大汉的?”这时一个水军道。
阮小七心中暗疑,提起一只箱子掂量了一下,还真是入手沉重,只是他也没有打开查看,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只是叫人将这些箱子都捆好,一起吊到大船上去。
阮小七在小船上等了一会,见最后一个箱子也被吊了上去,便进入船舱,取出精铁铸成的匕首,猛的将这小船的船底捅了个对穿,只见江水慢慢涌入,阮小七呸的一声,刚要出舱,忽然发现尸体旁的一个袋子里露出半袋粉末物体,阮小七拿起一闻,恍然大悟,心道这四个汉子看着身强体壮,怎么会着了这两个贼人的道,原来又是蒙汗药呀!阮小七嘿嘿一笑,将那袋子丢弃了,随即走到船首,接过上面大船丢下的绳索,往上攀去。
只见这阮小七还没完全上去,便听甲板上忽有一个箱子没系好,被众人失手摔在甲板上,只见这箱子随即碎裂。里面装的金银珠宝漏了一地,船上众人见了大奇,都是盯着这四个汉子打量。
只见这四人中为首那赤须黄发的汉子正要暴起,忽见“猎物”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拿着一柄未出鞘的宝剑把玩着,那汉赤手空拳,又见人家有准备,顿时长叹一声,道:“各位好汉,这些金珠都送与你等。我们四兄弟认栽!”
这时阮小七攀了上来,晒道:“认甚么鸟栽?兀那黄毛汉子,将你那黄白之物都收好了!你当老爷我稀罕你这些?莫要脏了老爷家的甲板!”船上众人见状,都是大笑,纷纷凑趣道:“再不收了,爷爷们拾起来丢到江里喂鱼去!这点家当也就你们当个宝,在俺们眼里值甚么?”
这四人闻言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四个叫眼前这一船救命恩人狠狠挖苦了一回,但这四人心中却瓦亮一片。都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的书生跪下道:“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四人却才甚是冒渎,不想船上的英雄都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好汉,小人们惭愧无地!江湖上都传白衣秀士王伦甚是好胸襟。都是小人们瞎眼了!”
王伦见说一笑,扶起这四人,笑道:“却才怎地不敢相认,怕我强拉你们入伙?”
四人被王伦扶起。都是不好意思的对望着,这时王伦拾起一见首饰看了半晌,忽道:“我说去年生辰纲是哪一帮好汉所为。江湖上一点风都漏不出来,原来便是你等四位!就凭这一份谨慎老成,也该你们发这笔横财!把东西收好罢,这船是租的,船下水手却不是我的人,只怕叫他们看到,走漏了风声!你等说个地方,我便送你们下船!”
四人闻言顿时感概万千,想这白衣秀士先是救了自己,后来见了几万贯钱也不动心,自己反倒是防贼一般防范着他,这四人也都是义气汉子,只是为人甚是有主见,深知这绿林道上的人良莠不齐,故而不肯轻信于人,眼见王伦光明正大,心下都是感佩不已。
这时阮小七走到王伦身前,问道:“哥哥,这四人甚么来路?”
王伦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也看不出他们路数,只是他们行事的风格,颇像那赤须龙、卷毛虎、瘦脸熊一伙人!”
这四人闻言大惊,又拜道:“不想白衣秀士也知我等匪号!?”
王伦见他们自己承认了,心中还真是有点想不到,这些个日后随着李俊扬威海外的水军大将,怎地此时水性如此一般?莫不是还没开始习水?
这时阮小七道:“我看你四位也不像等闲之辈,不如便跟随我们一起上了梁山去,过快活日子,好过在这江湖上揣着巨款被人视若肥羊!”
这四人见说都相互对视,用眼神交流着,过了片刻四人都点点头,只见那打头的赤须龙费保道:“不是小弟四个矫情,还须问王伦哥哥一个问题,好解小弟心中疑惑!”
王伦见说一笑,道:“请说!”
那赤须龙正色道:“哥哥日后可是想要招安?”
阮小七见说大笑,道:“我山寨里林教头,徐教师都是与朝廷有大仇的人,你说哥哥会不会叫朝廷招安!”
那赤须龙闻言有些意动,只是仍盯着王伦,想要亲口得他一个回答,王伦笑了笑,吐出三个字道:“不招安!”
这四人闻言这才放心,一起拜下道:“哥哥与我等有救命之恩,又与我等看法一致,我四人愿随哥哥去水泊里聚义!”
王伦望着这拜下的四人,心中感叹道:“当年宋江招他们招不到,方腊招他们也招不到,却不想竟然叫自己将他们四个甚有主见之人招到了,不知算不算好兆头!”
只见王伦上前扶起这四人,道:“如此便请四位好汉到我山寨各坐一把交椅,看四位本事,便领步军头领一职罢!”
四人见说,异口同声道:“我四人纵横江湖这许多年,头一次失手,竟是栽在这水中,我等心中甚是不服!还望哥哥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等只愿求拜这位水里功夫了得的哥哥为师,只叫我四人在水军效力罢!”(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龙虎熊蛟
听这龙虎熊蛟四将说出弃陆习水的要求来,要不是王伦早就知道他们日后在水上的成就不可限量,指不定此时心中会有多么匪夷所思。
原来轨迹中,这四人与李俊在太湖初遇时,便自称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只是近些年来才到榆柳庄定居。此时看这四人如此不服气的神情,王伦暗暗诧异,心道莫不是吃了这次大亏后,他们才定居在依山伴水的榆柳庄的?如果真是如此,那还真有些哪儿跌倒便哪儿爬起的不服输心气。
只是如此也好,毕竟自己山寨目前水军只有阮氏三位头领,相比较起马军步军来,实在有些薄弱。如得他们四人加入,正好可以增强补弱。
其实相较起这四人身上的本事来,真真难得的却是他们的见识。当年李俊劝他们投效已经被诏安后的梁山人马时,他们四人一气连枝,异口同声的拒绝了,这四人打心底就没对宋廷抱过任何一丝希望,都认为投效朝廷绝无好下场,而宋江等人的结局也印证了他们的担忧。最后这四人只是看在李俊的面子上,才表示愿意临时襄助宋江,且这一役功成之后便身退了。
他们的这一番举动,反过来倒把从内心深处就不认同招安的李俊给影响了。最后宋江平了江南惨胜回京时,李俊便借病脱离了梁山队伍,带着二童回来找到这四人,准备安度余生。不想这时又是费保提议,“趁此气数未尽之时,寻个安身达命之处,对付些钱财,打了一只大船,聚集几人水手,江海内寻个净办处安身,以终天年!”李俊得了他的劝。这才有了日后海外称王之事。
有勇有谋,夫复何求?想到这里,王伦嘘唏一声,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他们要求。只是他又见这四人容貌和绰号很是相配,比如费保便是赤须黄发,狄成脸廋,卜青水性不错,剩下那个定是倪云了,很容易就分得出谁是谁,王伦便也不问他们。直上前将四人一一介绍给阮小七:“这位是赤须龙费保,这位是卷毛虎倪云,这位是瘦脸熊狄成,这位是……”
王伦介绍到卜青时愣了一下,原先这位倒是有个绰号叫太湖蛟,此时他们应该还没有到太湖定居,王伦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他,便问道:“卜青兄弟,恕我孤陋寡闻。不知兄弟你的绰号是?”
卜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怪哥哥不知我绰号,小人出道晚了些,现下还没有绰号!”
原来如此。王伦见说会心一笑,道:“英雄不怕出道晚,我看你方才与费保兄弟能在江中挣脱绳索,想是水性不错了。此时我等在这长江下游的扬子江中相会。且你这三位结义兄弟都是以龙虎熊相称,日后便唤你作扬子蛟如何?”
卜青闻言大喜,忙拜道:“多谢哥哥赐我名号!”这费保、倪云、狄成三人见状也是大喜。都是在一旁大赞道:“好一个杨子蛟,如今我四兄弟龙虎熊蛟齐聚,却不甚好!?”,四人欢喜了一阵,均不禁在心中暗想道:“不想初次相见,这位哥哥便能辨出我们四人相貌,又如此尊重我们的意愿,看来江湖上的传闻也不假了!”
王伦向阮小七介绍完,又对这四人道:“我身边这位好汉,乃是我山寨水军头领,江湖上人称活阎罗阮小七的便是他,一身水上功夫人见人赞,更难得是个快直心肠,做人绝无半分虚假,故而我山寨里的兄弟都是爱他!”阮小七见王伦夸他,也不作伪,只是嘿嘿直笑。
四人见状大喜,又都是来拜阮小七,嘴中均道:“参拜师父!”
阮小七闻言连忙上前扶起四人,道:“甚么师父不师父的?日后大家都是一个山寨的兄弟,且莫讲这些虚礼!只我也不懂藏私,你们若要赴水时,只顾将我身上本事都学去!”
四人中的老大费保道:“小七哥哥虽然不嫌弃我四人,我四人却是不能不知好歹!既蒙指点,那便是恩师,无甚花头!”这时倪云、狄成、卜青也在一旁出声附和,都道:“我四人既然跟小七哥哥学本事,心里便认了你为师父!”
阮小七见说无奈的望了王伦一眼,便听王伦笑道:“这四位兄弟陆上手段不错,到了水军里,大有施展之地,他们既然是意诚君子,小七便莫要只顾推却,冷了几个好汉的肚肠!”
这四人见说,都是大喜,又朝阮小七拜了三拜,阮小七见王伦都开口了,只好生生受了他们的,等他们拜完,才将他们扶起,道:“日后山上都是斩钉截铁的兄弟,莫要再那般防范于人!”
四人见说都是点头,正色道:“江湖险恶,我等若是一味轻信于人,只怕便没有与哥哥和师父相见之日了。看两位尊长的风范,可知山上定然都是豪杰,想我四人也是斩头沥血之人,定不敢再相冒渎!”一番话说得直人阮小七也不禁点头。
等他们说完,王伦又把郝思文和焦挺介绍给他们了,他们见这两人一个气度不凡,一个是王伦的亲随,都是不敢怠慢,相互行着礼,待大家相见毕了,只听赤须龙费保指着甲板上七八个箱子道:“我等既然相投哥哥,这些金银放在身边也无用处,我看不如全部进献大寨,也算我四人一份心意!”
听他们这话,阮小七倒是有些刮目相看,道:“四位兄弟费尽多少心思,这才夺来的生辰纲,就这般爽快将出?”
那费保抱拳道:“回师父的话,大家日后既是同声同气的弟兄,我的不就是你的,我四人的不就是山寨的?何必分得那般清楚?”
阮小七闻言只是不住的点头,却听这时王伦道:“正如费保兄弟说的,大家都是同声同气的弟兄,那这些金珠山寨便更不能拿你们的。你等一心为着山寨,山寨便更要一心为着各位兄弟,若只是一味毁小家就大家,怕是这样的山寨也立不长久罢!各位且把私囊收好,日后山寨缺少用度时,我王伦再腆着脸来向四位兄弟借用,如何?”
王伦最后一句话说得阮小七和焦挺直笑,郝思文则是若有所思,而费保等四人见王伦语气风趣,话听着虽软,实际意思却很坚定,那就是公私分明,话里话外表明了一种“不能说你投了我,你的就是我的了”的态度。这四人见王伦实不愿叫手下人吃这份暗亏,此时都是感慨良多,直有一种没有投错人的欣慰之感在心底生根发芽。
在他们四个都以为事情已经就这么结束之时,焦挺又回仓取了四百两黄金来,这四人见状大惊,死也不接,都道:“哥哥都不要我们的金珠,此时还拿金子赠与我等,叫我等哪有脸收?却是万万使不得!”
王伦淡淡一笑,道:“四百两黄金是小事,直不能坏了规矩!”
见他们四人愣在当场,阮小七笑道:“我都收了,你们只顾这般,不是叫我难堪?”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郝思文咳嗽了一声,出言道:“哥哥是山寨之主,平日里做事一碗水端得甚平,我等皆为服气,四位好汉都是明事理之人,此举既然是山寨规矩,切莫叫哥哥难做!”
四人见说,都是长叹,这般唏嘘了半晌,只听为头的费保感慨道:“我等在江湖上东游西荡,厮混了这些年,哪里听过有甚么安家费一说?如今见了哥哥,这才知道甚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罢罢罢!想我等四人跟着哥哥这样的人,此生也算不枉了!如此这些金子我等且愧领了!只是哥哥若要用到我等之时,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我四人直肝脑涂地,也水火不避!”
……
且说这龙虎熊蛟四将心怀感慨的接了金子,一路上直放开了胸襟,与王伦等人谈天说地,倾述衷肠,又不时向刚拜的师父阮小七求教水里的手段,话说每到夜晚停船之时,原有一些水性的赤须龙费保和杨子蛟卜青便忍不住下到江中实践,阮小七初得了这几个徒弟,也自高兴,每日只是陪他们耍弄。
如此这般,看看过了两三日,那艘大船已是逆水行进到了建康府地界,王伦便叫水手们在岸边泊住船,看看日头还早,要往城中来寻安道全。阮小七和这龙虎熊蛟四将都不愿枯坐船上,直要同行。王伦便吩咐亲卫头目张三带着亲兵与水军弟兄,在船上等候,而自己则带着这七位好汉,一起骑着骏马往城中而去。
话说这一行八人沿着南岸走到一片树林处,只见林边有个村里酒家在那里开门迎客,众人见到了午时,也不嫌他简陋,索性准备进去用了酒饭再走,这时酒店中转出一个老丈,见了众人连忙热情相迎,王伦等人歇了马,一起进店而去。话说众人点了酒菜,边吃边聊,不料这个老丈却是个有心人,上完酒菜后,便靠在柜台上支起耳朵,听起他们说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慈父孝儿
“看来明年梁中书那呆鸟不会再送甚么生辰纲了罢?如此怕是省下不少脏钱!”大家不知怎么说到生辰纲上面了,只听这时倪云笑道。
“省不下来的!”郝思文闻言摇了摇头,指着一只熟鸡腿,道:“我闻那蔡京排场甚大,仅就吃来讲,听说他做一碗羹要杀鹑数百只!朝中都传有一次蔡京留讲议司官员吃饭,单是蟹黄馒头一项,就用钱一千三百多贯!做到他这般位置,直接刮地皮未免徒惹人笑,那供他奢侈讲究的钱从哪里来呢?还不是一个个如梁中书这般的大贪进献上去的?这梁中书也就顶多晚送些时日,不赶这个点凑热闹了,只是他若要保住现在的地位,怎敢省这个钱?”
众人一听皆觉有理,王伦看郝思文一脸愤愤的表情,心道这蔡京的丑事,他十有**是从官场中人大刀关胜那里听来的。也是,要不是金国异军突起,就现下的局势看,照蔡京他们这般败国,起码还有个几十年好败,到时候这些人都成了冢中枯骨,哪会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这晁保正也是,听哥哥说他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怎地劫个生辰纲偏闹得满城皆知?我等在那淮南时,都闻得官府要办他了,听说他有个谋主叫甚么智多星,怎地不知替他补漏?”这时只听狄成道。
“就是……哪有在家门口作案的?他又是郓城名人,起码也得出了县境再说嘛!他倒好,得手到破家不及一旬之数,唉……” 卜青闻言也叹道,想是“前辈”对着“后辈”的遭遇,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那老丈支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听得心潮起伏。他们说的这些贪官污吏之事,还有那生辰纲一事,虽然日常也曾听人说起,但都是些贩夫走卒,过路的商旅无聊时打发时间,只这八人看起来各个不凡,口中又是江湖气甚重,这老丈好容易稳住激动的心情,就去厨房端了一盘熟牛肉,直走出来放到桌边。王伦见状回头看着这个老丈,只见他一脸讨好的笑容,嘴中只是道:“各位好汉,看你们远道而来,小店也没甚么好送,这盘牛肉便请各位慢用!”
王伦见状道:“我等已是够了,老丈不必客气!”
那老丈干笑了一声,道:“各位莫怪我多嘴,敢问几位客官可是从山东那边来的?”
阮小七一听道:“便是山东来的。老丈何意?”
那老丈不及答话,只是又道:“各位客官从山东来曾经梁山泊过?”
阮小七盯着他看了一回,道:“正从哪里经过!”
“他山上的王头领和老汉本家一个姓,听说那位王头领不劫往来客商。又不杀害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听说王伦这伙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哪里似我这里草贼。若待他来这里,百姓都快活!”老丈又道。
阮小七见说笑了一声,道:“不想公公倒有这番见识!”
那老丈赔笑道:“不知各位客官可曾认得那王头领?”
王伦不想在此还能遇到这样一个老人。笑问道:“老丈,你有何事要与那王头领说,我等倒是可以帮忙递个话!”
那老丈见说一喜,旋即又叹了口气道:“不瞒这位客官说,我老汉如今年纪大了,身边有个儿子,这孩子生生被我拖累得苦。想他自小便爱赴水使棒,只是老汉家贫,哪里请得起名师教授?学来学去,如今也只是一身花棒。往日我叫他去投那梁山上的王头领时,他只是不肯,怕我年纪大了跟前没人照顾,只要留在身边看顾我,如今我父子两人权在这江边卖酒度日!”说到这里那老丈抹了抹眼泪,道:
“别人家有钱有势的爹不知道多疼惜儿子,出门鲜衣怒马,回家三妻四妾,偏我这一个儿子生错了地方,叫他一生跟着我受苦!他年纪小时吃没吃的,穿没穿的,结果如今长大了,正是干大事时,又叫老汉耽误了,只是把他困在身边,想到这些我便揪心!好不容易听说那梁山上的王头领不似寻常人物,对人仁义,我这儿子若投了他,却不是大好一个改命的机会?却生生叫老汉送了,只叫我恨不得寻死才好!”说着说着这老汉便动了情,看看眼眶都红了,直到最后老泪横秋。
这一席话直把众人说得面面相觑,正在这时门口走入一个瘦后生来,手上提了两只野鸡,那人还没进门便叫道:“今儿手气好,在树林里打了两只野鸡,晚上可以早些关门了!”
哪知这汉一进门便看到老父在那里抹眼泪,只见他慌着把手上的猎物都丢了,急急奔到老丈身边,惊道:“怎地了这是?”
那老丈一见儿子回来,连忙伸手把眼泪一抹,拉住儿子道:“这几位客官都认得梁山上的王头领,方才都应承我了,如今机会难得,儿啊!莫要再管我了,你只随他们上山去罢!”
那瘦汉子愣了半晌,忽道:“我虽朝思夜想也要上那梁山,只是剩下你一人,我却不放心!罢了,不去不去,哪也不去!权在此间卖酒!”
那老丈气得就要过来打这后生,那后生也不躲,直直站在那里。只听这时阮小七把桌子一拍,道:“呆麽!你这一对慈父孝子,怎地不一起上山?”
那瘦后生一惊,道:“也不知那王头领山上收不收小人,小人没甚本事,虽然多曾拜师,却因为没钱孝敬,学不到真功夫!唯略有些水性,也不知山上的头领看不看得上小人!”
阮小七道:“枪棒不说,你只说你水性如何?”
那后生还未答话,那老丈抢着道:“我这个儿子,寒冬腊月赤身**横渡这扬子江几个来回全不在话下!他平生又走跳得快,五七个人拦腰捉不住他!”。这老汉人老眼尖,一看这些人就不是寻常人,此时又听那大汉只顾问儿子本事,心道莫非有门,忙抢着替儿子争取这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后生给老丈弄得不好意思,直纠正道:“也就两个来回差不多了!再多还没试过!”
阮小七又把桌子一拍,道:“这还不是本事?你说你怎地不带着你老父,径去相投?”这对父子见阮小七如此激动,一时不明其意,直愣住了。
“我要是猜得不错,你便是那江湖上人称活闪婆的王定六罢?”听到后来,王伦才想起这个日后上了梁山的小人物来,连好记性的他此时也想不起来,此人最后排位的时候具体排在倒数第几位。却不曾想他父子身上还背负着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真挚情感,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那老父只怪自己没能力好好待儿子,儿子却只恐老父无人照顾,甘受清贫。
“正是我家小子,不敢相问这位客官高姓?”那老丈连声道。
“公公,我便是你那本家同姓的梁山王伦,既然两位都有投我梁山的心意,如此便把家伙什收拾了,直随我上山罢!”王伦朝老丈拱手道。
那老丈不可思议的望着应承自己的书生,他只道这位看相不凡,隐隐是这八人中为首之人,怕是跟梁山上的头领有些瓜葛,不想此人竟然正是王伦,老丈喜从心来,拉着同样发着呆的儿子,顿时就要拜下,王伦连忙将这老丈扶住,看他怕不有五六十岁,怎好受他一拜?只是这边王定六已经拜下了,王伦扶着浑身颤抖的王老丈,回头望了焦挺一眼,这汉立马起身,将王定六拉起。
这时王伦望着阮小七道:“这样一条好汉,就放到你水军作个头领,如何?”
阮小七大笑道:“我那水军还愁人多?哥哥只顾交给我!”
那老丈见王伦直接许了儿子一个头领的位置,又要拜下,却被王伦搀住,哪里拜得下去,只听王伦道:“莫说老丈你是我王伦本家,就是异姓,恁也一把年纪,我王伦怎好生受?”
那老者直是嘘唏,暗道果然真人与传闻中无二,自己这小子总算是投对了人,将来跟着这位王头领,有没有出息先不去说他,总好过在这江边浪度年华。
焦挺见哥哥许了他头领位置,十分熟练的从包袱里取出一大条金子来,递与王定六,王定六本来就愣在当场,此时更加不得头脑,这时费保笑道:“我等也是才上山的,这是山寨规矩,新上山的头领都有一百两黄金的安家费!”
见儿子愣在当场,那老丈望了望那金子,又望了望王伦,很是感慨的长出了口气,只听他道:“儿啊,王头领对我们父子这般仁义,你便接着!只记着,日后多多替山寨出力,多听王头领还有这位水军头领的话!”
王定六连连点头,接过金子,又朝王伦拜了一拜,道:“哥哥如此提携小弟,我也不会说甚么大话,日后哥哥们看我表现便是!”
众人大笑,就请这对父子上桌详谈,那老丈死也不肯,只要进后面添酒添菜,众人见他开心得不得了,只好随他,大家便拉了王定六上桌,刚干了一碗酒,便听这王定六问道:“哥哥此次怎地亲自下山而来?”
“我欲往城里请那神医安道全出山,不亲自来不显诚意,怕那神医不肯!”王伦回道。
王定六闻言“哎呀”一声,道:“不是小弟扫兴,哥哥,那太医如今浑家重病在身,他此时心烦意乱,一直闭门谢客,哥哥这番却是来得不巧!”(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为名所累的神医
神医安道全的娘子病重?
王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震!他倒是知道安道全在上梁山之前浑家亡故了,难不成竟是病故的?
如若真是这般,倒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话说这位神医给人的印象完全就是无病不治的大能,连日后徐宁咽喉中箭他都能救活,却没有想到他那位年纪绝对称不上老的浑家竟然是病死的?
想到此处,王伦的面色凝重起来。若然真是如此,那还真不好开口请他远行千里,去替许贯忠母亲诊病。原本轨迹中,他在妻子病故之后,这位神医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了,只顾流连于烟花之地。前来求医的张顺算是他的旧识了,请他去替宋江诊病时(不是直接请他上山),他都是犹犹豫豫的,心中始终放不下那相好的妓女李巧奴。
张顺当时无法,只好下狠手杀了李巧奴,又学着武松的样,用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我安道全也”,最逼得这位神医无路可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张顺上了梁山。
只是真要逼得他走投无路么?王伦只觉得自己陷入两难境地,逼他,自己心里这一关就很难得过。不逼,许贯忠还在翘首以盼这位神医莅临替他母亲诊病。再说自己山寨也却是急需这样一位神医加盟,毕竟日后声势大了,总有纸盖不住火之虞,到时候引来朝廷的正规军,战阵厮杀,刀枪无眼,山上众兄弟们难免有个损伤,若是没有名医在彼,怕是不妙。
这时众人见王伦面色沉重,都出声问道:“哥哥,此事怎处?”
王伦还没说话,忽听狄成献策道:“哥哥莫要为难。直接便将他绑上山去便是!”
郝思文见说摇了摇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在山上待了也有一些时日了,就没看到山寨里有哪一个人是哥哥强拉上去的!若是此时开了这个头,坏了规矩,日后怕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阮小七也点头赞成,开口道:“说得就是,想哥哥甚么时候强迫于人了!不妥不妥,大不了再去请别的愿意上山的大夫,多与他们些金银便是!”
见众人七嘴八舌。王伦站起身来,道:“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人都没见便打退堂鼓罢?且去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此时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见王伦发话了,大家都是点头响应,这时便听王定六道:“小弟知道安太医的住处!等大家吃好了,我便在前面引路,带各位哥哥前去!”
王伦点点头,此时也没吃饭的兴致了。就要动身。王老丈听到外面动静,出来问清情况,也是叹了口气,道:“安太医这般有本事的人。哪里找不到一口饭吃,说不定还真不愿意同我们上山!王头领勿要忧虑,天下神医多得是,就算没有安太医。还有别的神医不是?”
王伦见说点了点头,便与这老丈告辞,这老丈也不是不晓事的人。连连叹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殷勤相送众人,又嘱咐儿子跟着王头领切莫要怠慢。
众人都去牵了马,王伦想起一事,回头对王定六道:“我闻这建康府城外有两个贼人,专一在江边谋财害命,一个叫做截江鬼张旺,一个叫油里鳅孙五,兄弟可识得这两个贼人?”
王定六闻言连声点头,道:“这两个常常泊船在我这小店不远处,是以小弟却是识得这两个贼人!”
王伦见他认识这两个,想了想道:“我闻他们往日里不做善事,只是贪财害人,但凡客人身上有些金银,他们便在江心害人性命夺人钱财!我等既然来了这建康府,顺手便除了他,也好替百姓除了这一害!只是我等现在有事在身,无法顾及他!你便这样,只说有亲眷要渡江,只是时日未定,先去拿银子稳住他,直叫他这两日莫要再走动,只在这南岸候着我等,等我们办完事离去之时,便顺手剪除了他!”
王定六见说抱拳道:“谨遵哥哥吩咐!只是安太医哪里哥哥如何去?”
王伦摆摆手道:“无妨,这位神医安道全乃是此处名人,城里定然多有人知他住处,我等自己打听便是!”
“那好,哥哥先去,待我稳住这两个贼人便赶将来!”王定六一想是这个理,直拱手道。
王伦和王定六说定了,众人兵分两路,王伦便带着七个兄弟纵马进城,只见这建康府果然是雄州大郡,端的繁华无比,只是众人心中都有事,也来不及欣赏这古都风采,只是朝路人打听了这城中神医安道全的住处,得了消息,众人驰马而去。按着那路人所指的方向,赶到一处十字路口,王伦又下马问了附近街坊,问清楚了安道全家宅的准确位置,带着众人又牵马进了巷内。
此时只见一处宅院外围着十多个人,门外放着一顶软轿,八个轿夫在那里擦着汗,想是赶得太急,即便是抬着空轿也叫他们颇为吃力。
“安太医,安太医,快快开门,我等是通判大人府上的人,有件急事来求安太医诊治!”那伙人为首一个劲装汉子用力拍打着门喊道,看样子,十有**是那通判府上养的看家护院的好手。
那劲装汉子拍了半天门,见还没有人出来,便准备用强,抬腿要去踢门,忽然那门开了,一个满面忧思的中年儒士探出头来,说道:“各位不巧,我浑家突发急症,此时走不开,还请各位见谅!”
那领头的劲装汉子见说抱拳道:“我家通判大人的爱妾也是突发急症,茶饭不进,只是呕吐不已,想安太医是我城内医术最为高明的大夫,还请太医随我等走一趟,这不,轿子都给太医备好了!”
安道全苦笑一声,心道甚么神医,娘子还在病榻之上,自己都无十全把握,还说甚么神医,此时听来只觉讽刺,只见他长叹一声,回礼道:“这位官人,在下实在是走不开,我浑家重症在身,此时性命攸关,容不得我离身,还望通判大人恕罪!”
那劲装汉子见请不动他,口气变得硬了,直道:“小人们奉命前来,太医不会叫小人们回去没法交代罢?”
安道全闻言十分无奈,道:“呕吐未尝要命,我浑家可真是命悬一线,你叫我怎地能出得去?你等便去请其他大夫,一样可以将那贵人的病情稳住,还望各位官爷体谅则个!”
那汉子闻言脸色一阴,寻思道:“我刚投通判大人不久,这头一次出来办事,难不成便办砸了?那大人是没点名道姓要我来请这安道全,可是我要是将这城里第一名医请去,却不叫他夸我会办事?”想到这里,那汉子脸上带笑,上前裹住安道全道:“太医大名谁人不知,以太医的手段,说不定便药到病除,到时候再回来医你那娘子不迟,越是推脱,岂不是越耽误了两边的病情?”
安道全原本就心烦意乱,此时又被这人挟持住了,一时情急,大怒道:“你那通判爱妾便是贵命!我这浑家便是贱命!?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那劲装汉子闻言也不发怒,只是面上带着笑,道:“医者父母心,安太医不会见死不救的,来啊,把轿帘拉起来,请安太医上轿!”这汉子边说边将安道全往轿子上拖去,安道全哪里肯就范,只是死死挣扎。
忽听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就是请人问诊,也须叫大夫把药箱金针带上不是?你这汉子忒不会办事了,回去还不叫通判大人责怪?”
那人闻言一掌拍到额头上,望着旁边那个白衣书生道:“是是是,是我糊涂了!多亏这位兄台提醒!”
那白衣书生上前道:“还望这位大哥送太医速去速回,我等也是找他看病的,不过既然通判大人爱妾有病在身,只好让你们先请了!”
那劲装汉子刚才便发现这一行八人站在一边,心想只怕也是来求医的!待他上下打量一番来人后,见这八人各个锦衣在身,高头大马,心道也不是寻常百姓,怕是有些来历。这劲装汉子颇为老成,只怕和他们纠缠上了节外生枝,只是装作没有看到,先请到正主儿再说,忽在这时听到来人甚是知趣,还多加提醒,这汉忙笑道:“多谢兄台承让,如此便请兄台随我同去,便候在通判府门口,这太医一出来,便让与你们如何?”
这白衣书生笑道:“那么便承仁兄好意了!”说完只见他便对着那些轿夫道:“救人如救火,还不把轿子抬进去候着,安太医去了药箱便可直接登轿,莫要耽误了时辰,慢了须叫通判大人心急!”
那汉子一见这人甚是识相,心中一喜,也板起脸跟着骂道:“没听这位兄台言语,都把轿子抬进去,等太医取了药箱,便直接出门!”
轿夫们一听,哪里敢怠慢,只好抬着轿子进门,这白衣书生一伙人都是起哄,口中催促着,“都进去帮忙!”,直将那门口通判府上的人都拿言语软逼了进去。
此时被人挟持的安道全心中凄凉一片,只觉自己仿佛货物一般被人让来让去,而浑家此时还生死难料的躺在病床之上,一股无力感由心而生,只见他悲沧的抬起头,望着天上那轮火辣辣的骄阳,不觉间已是泪流两行。(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扁鹊华佗之术失传久矣
等众人都踏入了安道全府上,倪云和狄成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趁那通判府上之人不注意时,悄悄退回大门口,便要关门。
这时忽听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异常,直叫众人莫不动容。安道全闻声大恸,心如刀绞,急思道:莫不是给浑家所配麻药药性已经过了?
想到此节,只见安道全此时回身哀求那将他挟持着的大汉道:“官爷,行行好!我那浑家疼得受不住了,好歹让我先配一服药,送与她服了,再去你同去可好?”
那劲装汉子闻言,寻思道:“听这响动怕还真不是一般的病症,这人倒是没有说谎!只不过若是叫这太医去到他浑家病榻前,看了她那副病容,哪里还迈得开步子?岂不是误了我的大事?”想到这里,此人在心中打定主意,便听这汉子兀自干笑一声,道:“太医,还是那般说的,你快去快回,不是一样可以回来照顾尊夫人,只是切莫拖延,如此磨蹭岂不是叫你我两厢为难!”
安道全闻言额头上青筋暴起,那豆大的汗珠直直渗了出来,和满脸的泪水混在一起,把这个中年男人那张儒雅的脸庞衬托得凄怆不已,此时只听他大吼一声,死命挣扎起来,口中骂道:“你这厮还是不是人!”
那劲装汉子毫不动怒,依然只是呵呵大笑,这笑声虽然听来颇为爽朗畅快,只是放在如此情境之下不免有些讽刺。且看他此时嘴上虽笑,手上却不慢,直如大人拎着孩童般将安道全制住。
正在这时,忽听那一旁面色不豫的白衣书生大喝一声:“动手”,通判府上的众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望向此人,一时转不过弯来,都暗想道动什么手?大夫不是已经给治住了麽?
只是方才看起来颇为上路的这伙人没让他们发呆多久。只听这时大门“嘭”的一声紧紧闭上。这边郝思文闻声就要抢上前去救人。
那劲装汉子倒还算是见多识广,见这情形,直大喊了一声“中计了!”,不料这一分神,手上的安道全已经挣脱出去,直撞到赶来救人的郝思文怀里,那安道全却不知来人心意,只是用双手去推时,只觉手中一硬,待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杆剑柄就在手边。
此时安道全怒火中烧,见有利器就在手边,赤红着双眼的他想都不想便将那剑抽出,郝思文心中一惊,暗道这人是哥哥要的人,却不好伤他!只见他往后一躲,顿时避开那凌厉的剑锋。
此时安道全得剑在手,胸中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此时哪里还有甚么理智。直朝着方才挟制住自己那毫无人性的大汉刺去,那大汉此时注意力全放在白衣书生这伙人身上,哪里防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顿时只见那柄长剑穿肠而过,那汉只觉腹中剧痛。兀自不信的望着安道全,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救人无数的神医会突然出手杀人。
那八个轿夫见杀了人,腿都吓软了,只是此时小命要紧。都是夺路而逃。其余几个随从好歹是通判府上的人,多少有些胆量,便要过来拿安道全。不料半路给四个大汉拦住去路,却正是阮小七、焦挺、费保、卜青四人,两路人顿时厮打在一起。安道全此时心神大乱,看着眼前乱战的局势发呆,郝思文见安道全手持利剑,怕他暴起伤人,只是守在一边防范着他。
院中的混战没持续多久,四位好汉面前的对手们已经都被打翻在地,已经躲到门口的八个轿夫也叫倪云和狄成收拾了,照着王伦原先吩咐的,这些通判府上的人都被好汉们重手点晕了过去。
安道全此时手握着呈堂证物,浑身不住的抖,王伦怕他作出甚么傻事来,忙道:“安神医,我等八人是友非敌!莫要害怕,快进去瞧瞧尊夫人罢!”
那安道全正在六神无主中,听到这话,心念起浑家病情,直把那剑一丢,失魂落魄一般的跑了进去,王伦见状也跟了进去,只见那安道全走到药柜前,仿佛变了个人似得,一反前态,十分熟练的配着药,不多时将一碗药汤端了进去。
王伦站在门口看时,只见一个容貌憔悴的妇人正双手捧腹,那脸色惨白,显是痛苦不已,安道全此时满面愁容,眼神愧疚的望着浑家,强稳住颤抖的双手,将那药水奉上,那妇人双眼流泪,伸出头来小口嘬那药汁,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任那泪水横流,只把旁观的王伦看得心酸不已。
那妇人喝完药汁,只见她这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唯有伸手抚摸着丈夫的侧脸,替他擦着脸上泪水,不多时,只见她身子一软,已经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安道全连忙上前将她抱住,轻放在床上,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摸了一把,待略微镇定下来后便给浑家拿脉,边拿却是边掉眼泪。
只见他收了手后,用袖摆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走到王伦面前,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来,道:“我现下杀了人了,看看便要吃那官司,阁下还是走罢,莫要耽误了亲友的病情!”
王伦见他惨痛异常,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尊夫人得的甚么病?只叫太医如此为难?若是肠痈时,我闻古时有扁鹊华佗,都能神刀破体,根除隐患,太医何不一试?”
安道全闻言大惊,失声道:“你怎知是肠痈?”
王伦叹了口气,恨不得拉开衣裳叫他看自己阑尾炎手术的伤口,可惜这具身体早已不是从前那具,王伦也不耽搁时间,就把自己当年的症状一一说来,直问他这妇人是否也是如此,却叫安道全听得满脸惊异,点头不已。
“以安神医的医术,这肠痈不至于发展到此时不可治疗的地步,莫非是有甚么难言之隐?”王伦问道,这阑尾炎最怕便是拖,一拖到最后穿孔便有生命危险了。
安道全闻言神色一窒,恨道:“我被那句容知县所累,被他请去看病,回来时我浑家已然发病多日,又为那庸医所误,待我诊治时,我浑家体内瘀血凝滞,肠腑化热,瘀热互结,已是血败肉腐,尽管这几日我在家用金针医治,却也只是延缓而已,现下已经错过了用针的最佳良机了!”
“神医可否想过破体将那**处取出?”王伦望着他道。
安道全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楞了半晌,继而叹了口气道:“扁鹊神刀,华佗开颅之术失传久矣!”
“如有一人腹中中刀,伤口却也不深,未伤肠道,只是伤口略有一指多长,太医能治否?”王伦却不放弃,直拉着他问道。
“涑水先生编制的资治通鉴有记载,前朝良医以桑皮线缝制伤口,此术我倒是也会,再加上金针刺激穴道,也不会大量失血,只是这……”安道全说到这里,心中一亮,拉着王伦手道:“尊驾何意?”
王伦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尊夫人这病症,十有**便是腹内一处肠道溃烂化脓,如能将它切除,或许有生还的希望!太医若是有心一搏,可在尊夫人最为疼痛处下刀,那处烂肠便在皮下不深处,只见有黄色脓苔或已然发黑的一处烂肠便是症状所在,将它切除之后,再用桑皮线扎结剩下肠道,最后缝合好下刀之处,或有一线生机!”
“这……这……”安道全一屁股坐到地上,没想到这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起来万分的匪夷所思,却又让人感觉他仿佛身临其境过一般,直叫安道全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尊驾……尊驾会治疗此症?”安道全声音颤抖道,只是他自己也不相信前来求医之人怎可能会是医术比自己还要高明的大夫。
王伦的回答果然叫安道全猜中了,只是却听王伦接着又道:“我虽不会此术,却也对此切肠术有所耳闻,神医若有疑问时,小可是知无不言!”
只见安道全脑袋此时飞速运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直问向王伦,王伦将自己所知的细节全部告知于他,就这么一问一答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安道全面色越来越坚毅,此时只见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想是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要取刀为浑家搏一搏命。
这时郝思文从外面走进来,对王伦道:“哥哥,天色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城中官兵寻来了,这安神医贤夫妻怕是处境不妙!”
安道全闻言一惊,刚才受到的震撼太大,几乎忘了自己已是杀人犯的事实,这时他无助的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这个给他很大震动的书生,只见此人也正望着自己,突然开口道:“安神医且定定神,莫要惊慌,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把要用到的药品、刀具、桑皮线等物带齐,你先随我等一起先出了城去,再作计较!不然尊夫人即便是动了刀,也受不得颠簸!这里有顶软轿,先将尊夫人抬上去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