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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零八章 就在明州过年

    王伦想要赶回梁山过除夕的愿望落空了。

    原因主要出在两个方面,一是娄敏中、祖士远包括吕将在内的几人,家眷还在路上。王伦倒是可以留下两条船自己先走,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妥,人家举家来投,你连多等几日都不愿意,如何叫人归心?

    好在山寨没有甚么大事,河北的事情已经飞鸽传书交由萧嘉穗、许贯忠他们操持去了,李应的新兵还需要时间休整,是以也不急于一时,大不了就在明州过年。

    第二个,就是张近仁和高可立那边出了点事情。

    原来张近仁和高可立在收拾山寨时,恰逢新城县往州城押运粮草。作为杭州运往东京漕粮的一部分,新城县的这批粮食这可是一口大肥肉,历年都曾往由拳山下过,只不过因他平日山寨实力不济,担心朝廷的报复,是以一直不曾下嘴。

    哪知眼下这伙没长眼的又送肉上门了,张近仁和高可立一合计,去大寨入伙也没点见面礼,实在觉得脸上不光彩,两人便点起山寨全伙喽啰,连夜偷袭了这县里的运粮队伍。

    话说朝廷在东南本来就没有配备多少兵力,大州显郡里面才有成建制的禁军,下面各县里哪有像样的队伍?于是乎这伙衙役、厢军、民壮组成的运粮队伍成了张、高二人的下酒菜,最终生生五万石粮食成了他们的战利品。张近仁和高可立喜不胜收,押着数不胜数的牲口大车以及赶车的民壮,浩浩荡荡往四明山而来。

    杭州知州赵霆得知粮草被劫以后,大发雷霆,责成手下指挥使王子武与另外两个指挥使一齐发兵,务必要追回这批粮草。这王子武倒不是个酒囊饭袋,也有会会张近仁和高可立的心思,在得到贼人弃了巢穴往明州方向去了以后。请求知州派人知会越州方面,提供大军补给,他则和另外两个指挥使带领大军,轻装前进,终于在越州平水镇赶上了由拳山的队伍。

    大家血战一场,张近仁和高可立寡不敌众,差点死在黎明的前一刻,正在这危急时刻,遇上一彪人马过路,原来是晁盖的前锋丘大将军探知前方有队伍厮杀。特意过来看热闹,一见是自己人被朝廷剿杀,那还得了?当即率领身边的五百骑兵往官军队伍里冲去。

    话说这杭州驻扎的都是步军,欺负一下同是步卒的山贼还绰绰有余,何时正儿八经的和骑兵打过仗?再说丘大教头除了望风的功夫了得,本身还是很猛的,带着人马往官军队伍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以后,官军基本就成溃兵了,唯独王子武还领着一伙人负隅顽抗。甚是勇猛。

    丘岳见状来了兴致,亲自挥着三停刀朝王子武杀了过去,四十余合后将他一刀拍到马下,高可立提刀就要来割此人首级。被丘岳拦住,道:“此人本领不俗,杀之可惜,捉回去请晁盟主示下!”

    高可立原本在歙州就见识过此人本事。似明教贺从龙那样的人物,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好去,他早就心中钦服。此时丘岳发话了,他也不敢违逆,愤愤走了。

    后来等晁盖闻讯赶来时,仗已经打完了,由拳山损失惨重,本来就三五百人规模的寨子,此时能喘气的剩下不到百人,叫他们如何能够心平。晁盖好言安抚两人,知道王伦还在四明山等候,特把队伍交给吴用,他则带着张、高二人,先为赶赴四明山觐见王伦。

    一见面,两人就哭个不停,好歹聚义多年的弟兄,这一仗差点就全部报销了,这两个是又伤心又惭愧,王伦好言抚慰良久,忽然想到李应还差几个帮手,山寨头领各司其职,实在挤不出人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等王伦把话说完,两人停止啼哭,一想自己损失了三百人,王首领马上给补充到五千人,虽然明言不是主将,但他俩哪敢有那个奢望?人江南绿林盟主晁盖手下也才五千人,原禁军教头丘岳,也才是四明山的四当家(前面还有公孙胜和吴用,公孙胜回家请师父赴济州岛避难未归),他们两个新人一下子就坐二、三把交椅,如何还不满意?

    这样一想,两人心情就好多了,王伦又提出把受难的弟兄按照梁山标准抚恤,两人也感觉很满意,这些钱,应该可以够他们直系过上后半辈子了,起码能给弟兄们的家眷一个交待了。

    安抚下这两人,王伦又告知晁盖这个年要在四明山过了,把晁盖欢喜得跟甚么似的,直道:“恁地,跟贤弟拜年也方便多了!”

    王伦哈哈大笑,又和众人聊了几句,笑道:“李庄主怕是早就不想干这个迎来送往的差事了,这不一有带兵的机会,比过年还高兴!他对我,也是对你提了个要求,要你支援他三五百老兵,也好让他在河北能立住脚!”

    晁盖见说,没有做声。倒不是他舍不得,晁保正义气过人,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地步,只他从二龙山出来的人,他惟愿他们在梁山都过得好,都能够如鱼得水,此时借调三五百人算个甚么事情,只要能帮到李应,他晁盖愿意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王伦把李应分出来到底是个甚么打算,所以问道:

    “贤弟,你把李家兄弟分出来,是准备在河北和田虎大干一场?”

    张近仁和高可立见说,也是十分关系自己日后的定位,都是目不转睛的望向王伦,只听王伦道:

    “田虎人心不足蛇吞象,撑个半死自己还不知道,不久必有报应。我们山寨目前一切资源,都要围绕年后攻岛运转,其他不在计划之中。我叫李庄主出来领兵,是准备在河北中部新设一山寨,影响整个河北路。你也知道,杨林和王庆手下大将杜壆在沧州盐山落脚,太过偏僻,影响不足。咱们在河北中部黄河沿岸落了脚,日后再有甚么风吹草动,咱们不至于鞭长莫及!”

    说到这里。见张近仁和高可立一副完全不明白的表情,王伦简略的将年后在高丽的事情介绍了一番,两个听得心潮澎湃,都问王伦为什么不调他们上高丽建功,晁盖见说,在一旁大笑道:

    “若是我等也要当主力时,山寨还不知到了甚么时候!我那梁山二十万马步水军精锐整戈待旦,就是等着这一建功时刻!”

    晁盖话说白了,又怕伤这两人自尊,就把朱仝的事例拿出来和两人分说。两人听了,果然眼前一亮,呼吸都紧凑起来,王伦笑了笑,嘱咐二人道:“河北现在遍地都是灾民,你们到了地方,首要就是招揽百姓,我的意思的上不封顶,多多益善。至于到时候灾民如何安置。我会派人跟你们接洽的!”

    陪坐的几位文士见说,不由纷纷交头接耳,看来山寨对高丽是有全盘考虑的,番外之地。欲要将它消化,屯兵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王伦所说的移民,只要我们的百姓能够扎下根去,此地安矣。

    “三五百人我给了。等学究回来,我就让他选派人手,过完年和贤弟一船回梁山本寨!”晁盖呵呵笑道。此时他不伸手,谁伸手?谁叫他是李应的老大哥呢?话说李应倒是想跟野战军的大爷们调点老兵,可人家谁搭理他,毕竟都是看成心头肉的宝贝?刘唐和花荣或许能伸把手,但关键他们两军也都是新军,比李应旧不到哪里去。

    “李应兄弟其实没上过战场,愚兄刚才还有些担心,怕贤弟要直接派他上对上田虎哩!这厮狂妄是狂妄,自有人收拾他,并不需要咱们动手!”

    “对了,有个事忘了跟你说!咱们有个老熟人,现在就在田虎手下,就任他那晋国枢密使的枢密副使一职!”王伦忽然道。

    晁盖闻言身子晃了一下,半晌才道:“宋江?”

    王伦点了点头,晁盖得到证实之后,突然暴起,愤怒的大骂道:“愚蠢!糊涂!能投田虎,怎么不随我投贤弟!?”

    张近仁和高可立对视一眼,头一回见晁盖发这么大的脾气。从接触一来,此人一向给他们一种老大哥般的感觉,此时他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看着十分吓人。

    “不对,不对,不对!说不通说不通!他连梁山都看不起,认为不是正朔,怎么可能去投那志大才疏的田虎?”晁盖忽然又道,说完直盯着王伦,见他一副玩味的神情,道:“贤弟,你也和我一般想法?”

    王伦不置可否,只是请晁盖坐了,缓缓道:“腊月二十三晚,宋江在府邸设宴,招待田虎伪殿帅董平。腊月二十五,宋江做媒,将一宿姓女子金娘许配给董平为正妻。腊月二十六,宋江在枢密院会议后,留下参会的原河北诸寨头领就餐,当然了,这些人现在都是田虎下面各州县的头面人物。宋江在席间喝得大醉,口称‘报效皇上’”

    晁盖嘴巴张得天大,不可思议的望向王伦,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道:“贤弟,田虎内部的事情,你如何晓得如此清楚?”

    “人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有甚么是不能说的?宋江又不是他甚么人,人家卖他一点负担都没有!”王伦笑了笑。

    “又拿人家闺女做人情,这个宋江,真不是个好东西!”高可立骂了一声道。

    晁盖诧异的望了高可立一眼,一副“怎么你也知道了”的表情,张近仁道:“盟主不要这样看,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宋江这厮的丑事江湖上谁人不知?只是盟主厚道,才能容得下这等小人!”

    “俱往矣,还说他作甚?”晁盖长叹了一声,忽道:“宋江这回算是为了朝廷这一步踏得深,日后要是不见容于朝廷,连一条后路都没有了!他这么做值当么?”

    晁盖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发一声感叹,答案在他心里无比清晰,宋江能为了他那条不归路而不惜背上谋害大哥的恶名,如今又跑到田虎身边卧底,还有甚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王伦看着纠结的晁盖,不由叹了口气,暗道:这人呐,做甚么事情都是注定了的,就说他晁盖,一辈子为了兄弟,差点性命都送了,还是如此惦记宋江。可宋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为他渴望的那种……就说是信念吧,而添砖加瓦。

    就在王伦望着晁盖深思时,忽听小喽啰来报。负责王伦海航的玉爪龙成贵上山求见,王伦忙叫他进来,等这成贵一上堂,王伦先叫他和众人相见了,这才问他托付给他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原来,成贵在杭州湾并不是白待着,他还带有一个任务,就是在明州外海寻一个远离航道的海岛,作为梁山泊在两浙路的海上基地,用以保障四明山的后路安全,与四明山成掎角之势,也好相互照应。

    这成贵就是杭州本地人,又是艄公出身,所以王伦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此时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是事情办成了。果然随后只听他娓娓道来,王伦边听边点着头。

    成贵找到的这座岛名唤朐山,王伦听明白了,此岛放在后世应该是舟山群岛的大衢山(舟山群岛第六大岛),此时行政级别才是个村,岛屿面积虽然比不上梁山新岛济州岛,但是比大本营还是要大得多的。

    此处约在明州东北角百里之遥,照说正是航道繁茂之处,但可是因为洋流的原因,船只一般都不经过此间(离岸边还隔着岱山岛和舟山本岛,后者这时叫昌国县)。

    成贵得了王伦的命令,要在明州外海的群岛中搜寻一个可以当做四明山后援的岛屿,与四明山成为掎角之势,成贵就是杭州府人氏,海边的情况比其他人都熟悉,没用得了几天,就找到这么一个大岛,正好应了王伦的要求。

    这岛上百姓不过三五百户,人不到三千人,故名村。成贵觉得此间是个天然良港,所以此时回来交令。(未完待续。。)

第七零九章 得给女儿找个婆家了

    看看快过年了,明州城外官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许多在州城里谋生的百姓纷纷暂别这座繁华的都市,准备赶在这一年一度的春节里同家人团圆。

    和三五成群匆匆赶路的乡民不同,有一伙自东城出来,约莫有三百来人的队伍,拥簇在一起,几乎占据了半条官道,路上稍微有些眼力的行人纷纷躲避,因为这伙人气势汹汹,手持各式各样的家伙事,谁轻易敢惹他们。

    “居然叫我们撤出明州!坛主,教主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这里可是东南大港,物阜民丰,正是大有可为之所!就这么白白弃了,大家伙心里憋气啊!”

    队伍最前面有两个汉子正在说话,只听其中一人愤愤而言。若有知晓内情者,听到这样的话,一定猜到这便是明教在履行战败后的不平等条约:从四明山周边各州府迁移教众。

    “不走?不走怎么办!别的州府还好说,可以留下些种子以待来日!可这里是明州,叵耐伍应星那厮,居然投靠了北人!我们虽然清洗过城里的教众,但他是前任坛主,如何瞒得他过?”

    说话这坛主姓潘,双名文得,是从其他分坛调过来的。另一名大汉姓和名潼,来历和他一般,都是与明州原教众毫无瓜葛之人。方腊在叫伍应星靠边站以后,出重手清洗了明教明州分坛,原来跟伍应星的那些老人,纷纷招到清算。

    “叛教者死!遮莫我今夜摸上四明山,取了这厮首级,也出一口恶气?”和潼怒道。

    “算了!让他先多活几天!将来总有他的报应!”潘文得悻悻道。和潼是个横冲直撞的,但他还是通晓大势的。如今梁山势力最盛,连教主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若叫和潼去了,枉自送了性命不说,说不定还会给明教惹来新的麻烦。

    “老子早晚摸到四明山去。取了这狗贼和晁盖的性命!敢跟我家教主抢盟主的位置,就看他有没有这个福分来坐!”和潼气愤愤道,此人脾气刚硬,是一员敢打敢拼的猛将,所以方腊让他和稳重的潘文得搭档,就是要来收拾明州的局面。哪知他们两个坛主、副坛主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调出根据地,换了谁都是一肚子气。

    这两人都是这种状态,手下的教众就更气愤了,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本地人。隔三差五还能回个家,眼下可好,要背井离乡,还不知去往哪里,谁能有好气。

    所以这伙怒气值满槽的家伙,一路上看谁都不顺眼,好在明教知道讨好底层百姓,所以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最多出手教训了几个狗仗人势的马车夫。居然敢对他们嚷嚷,怪他们阻住道路。

    “俺们是山东来的梁山好汉,有本事去找我家大头领王伦算账!你若嫌远,还有近的。这四明山就是俺们巢穴!”

    不知哪个机灵鬼带头一喊,结果其他人都是大声附和,潘文得与和潼惊愕一阵,终是没有出手阻止。也就随他去了。

    这伙人枉称梁山好汉后,仿佛被鬼附身一般,居然开始劫掠路人。潘文得与和潼自然不会阻止,只是商量了一下,改变了行军路线,不敢再往西面经越州过道,而是改道南下,从台州过道(四明山在越、明交界处)。

    抢劫是很容易上瘾的,特别是在官府拿他们没办法的情况下。明州州城里面只有一个指挥的样子货,水军倒是有几只,可是被高俅白白葬送在京东,所以和潼常常不忿,“老子一个晚上就可以端了州衙!”

    不到半个时辰,这伙原本空手赶路人群是有车有马有财有货,大伙兴奋得嗷嗷叫,看样子是能过一个肥年了。但明教的凝聚力十分之强,大伙都想着补贴补贴在歙州失利的明教总坛,是以倒是没有人私藏战利品。

    就在这时,从十字路口西面上过来的一列车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因为最前面开路那辆马车上,打着明州衙门“回避”“肃静”的牌子,一看就是州城的大官回城了。

    和潼舔着干裂的嘴唇,问潘文得道:“干不干?”

    潘文得沉思良久,终于吐出两个字道:“不行!”

    “为甚!”和潼几乎要跳将起来,声音震天,“咱们干这一票胜过前面一路!”

    “就是因为这一票胜过一路,咱们才不能干!咱们装作梁山的人办了朝廷的人,势必声势不会小,越州还有咱们自己的人没有撤干净,不能逞一时之快,害了教中弟兄!”

    和潼见说,懵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决定服从坛主的命令。

    ……

    “楼知州已经在月湖上摆下酒筵,转候程相公携千金驾临。今日的事,楼知州叫下官多多拜上相公,实在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车队里第二辆马车上,传来一阵谈话声,说话之人正是明州通判。都说通判是朝廷用来制衡知州而设置的职务,但时间过了百十年,实际情况早不似大宋建国初年。

    要说通判这个职位权力不小,品级不高,到了这一团和气的年代,巴结知州还来不及,何来为了公事去得罪上官?听这通判的语气,只怕和楼知州就处得不错,一路上数次替知州解释,不能亲自陪贵客祭奠逝者的原因。

    “曾通判客气了,程某深感试可(楼异字)情谊!他是封疆大吏,执掌一州,如何能为私事而弃公事而不顾?倒是曾通判你,早间到此忙活半日,程某实在过意不去啊!”

    这程相公是北边一座府城的知府,按照大宋律现任知府是不能擅离职守的,不过又有规定,在职官员三年内累计可以请两个月事假。好在这位知府三年来从没请过一天的假,是以这次亡妻的父亲过世,他说什么也要亲自来送行,索性把事假都用上了。

    “相公如何说见外的话?恁是明州的女婿,下官正好蒙圣恩,在这明州为官,下官照顾好相公的住行,不是我的应有之义么?”曾通判很会说话,因他品级和身边这位相公差距太大,所以拍起马屁来毫无包袱。不像知州楼异,因为有一定身份了,有好些话当面都说不出来。

    程知府勉强的笑了笑,好像对这些马屁略有抵触,但看在人家辛辛苦苦忙前忙后的份上,也不好让他难堪。

    曾通判何等精明的人,见此人不喜欢听马屁,便和他说些官场之事,总之是千方百计的讨好他。说来也怪,为何一个不相干的知府用得着他这般趋附?

    原来,为官者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曾通判已经闻得风声,听说这位相公下一步的去处,将是吏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担任吏部侍郎。

    据说这是蔡、童两位巨头联手倒张克公张尚书后分果果的约定。童贯手下嫡系文官实在不多,而这位相公近年官声不错,十分争气,隐隐成为童贯在圣上面前力荐之人。

    想必楼异也收到了消息,是以对程相公招待得十分周到,在不失体统下,所有能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楼知州的前途程相公决定不了,但起码他有本事可以坏你的事。而自己这个小小通判,则是成事坏事全在将来此人的一念之间,此时焉有不打好前站之理?是以变着法的在此人身上留下善缘。

    无奈程知府只是静静的想事,又担心对方下不来台,偶尔也答上两句,只是全副精神都放在早间遇上的奇异事情上。

    原来,这大过年的,也不知谁到过亡妻墓上上过香,问了左近的乡人,说是一个白衣书生,带着好些伴当过来,在夫人坟前磕了好几个响头,又烧了纸钱,跪在墓碑前自言自语说了许多话,最后留下祭奠的酒菜,这才离去。

    什么白衣书生?程知府不记得自己在明州有相识的后辈。其实到了他这个位置,巴结的人不可胜数,但关键是冲着自己来的话,起码要留个名讳罢?总不能讨好自己不留名,这不弄来弄去还成了真感情么?

    不对!不对不对!程知府突然觉得脑子陷入一片混乱,突然间,忽有一条有用的消息突然冒将出来,为什么宝贝闺女和小环两个今天的反应大为反常?莫不是……跟这个上坟的白衣书生有关?

    想到这里,程知府惊出了一身冷汗,冤孽啊!

    看来是自己一向太宠着这个孩子了,等来等去居然等到她对一个巨盗动了心思!那人是甚么来路?早晚步田虎的后尘不说,居然猖狂到连官家的心腹高太尉都给一刀杀了,很明显这个仇永世难解了,只要官家在位,那人就永远不可能受到朝廷招安,只能是黄巢之辈!如此,自己女儿如何能跟他在一起?

    原本他还不大准备强要女儿嫁人的,看来这件事要排在日程之上了,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进京,到时候给她寻一门好的亲事,也算遂了自己和亡妻的心愿!(未完待续。。)

第七一零章 你家寨主佩剑在此

    当发现身边这位程知府完全陷入沉思,曾通判知趣的闭了嘴,有些沉闷的他随手将车窗的帘儿拉开,看看车队到了哪里。

    “救命啊!梁山贼寇……呜……”

    三百多人的队伍站在十字路口,不进又不退,虽然满脸不屑却又等着车队过路,这种情况已经很反常了。加之突然间传来示警声,傻子也知道这伙人并非良善之辈。

    第一辆车上坐的都是曾通判从明州衙门里带出来的衙役,这些人都是场面上厮混的老油条,如何感受不到这生死关头的异常气氛?只听坐在车夫旁边的一个捕头喝道:“好耍是不是?官爷公事在身,没工夫跟你们耍闹!再胡闹就把你们全带回去!”

    “官爷,没事儿,是咱有个伴当嘴欠,得罪得罪!”潘文得换了一副笑脸,答话道。

    “走!”那衙役故作不屑的一挥手,只不过从额头上冒出的一滴冷汗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出卖。汗珠入眼蜇得生疼,偏他不敢动手去擦,生怕叫对方看破而动手。

    也许是因为他的忍耐,第一辆马车有惊无险的从众人面前驶过,轮到第二辆马车时,也没有出什么意外,最终三辆、四辆……在似有似无的惨叫声中,眼看着整个车队就要驶离现场。

    “好久没有见过梁山上的人劫道了!”程知府感喟一叹,继而目光炯炯的望向曾通判:“这些人是甚么来历?”

    没想到这程知府客客气气的,倒也是个处乱不惊的人物。不过曾通判随即一想,也就释怀了。能在梁山泊旁边做上一两年的父母官,谁的胆子不被撑大了些?

    “不瞒相公,下官估计,应该是明教妖人无疑!”曾通判也是明白人,并没有在程知府面前有所隐瞒。

    “没想到明教在东南如此猖狂!”程知府闭上眼,默想片刻。睁开眼道:“曾通判,请你即刻回城,将此事报与楼相公知晓!”

    “下官走了,相公的安全怎么办?”程知府发话了,曾通判只有执行的份儿,但是该说的话,都要说到位。

    程知府摆了摆手,道:“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是!”曾通判表示服从,但是并没有立刻动身。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丝异动。都会触及到贼人那敏感的神经。最好的时机,应该是脱离了贼人的视线之后,再做甚么都行。

    两个带头的都是老成之辈,剩下的都是听命而行的人物,自然不会引起贼人的注目。但关键是,刚刚“梁山贼寇”四个字,已经引起了车队中两位女乘客的注意。

    若是寻常在外地听到这句话,她们多会以为是蟊贼冒充的,但刚刚这位小娘子母亲碑上的祭祀痕迹。和乡人嘴中的白衣书生,都让她们立刻就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小环看出程婉儿的纠结,心里也替她难过,偷偷拉开窗帘一角。不住的往外窥视,看能不能找到王伦的身影,哪知找了半天,一个眼熟的都没有。正懊恼间,窗帘不小心脱手,一股冷风顿时把窗帘吹起。小环那半张清秀的脸庞顿时暴露在车窗外某人的视线之中。

    “咦!这个女子倒是生得颇俊!”一直咬牙不舍的和潼不由叫出声道。

    “哪来的女子?”潘文得随口问了一句。

    “就那车上的,估计是明州哪个大官家里的闺女,可真是俊呐!”

    和潼摆摆手,就准备下去,哪知却被潘文得拦住,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回潘文得丢了明州这个根据地,正担心日后能不能再有这样有油水的去处,也不知拿甚么礼物上去打点,眼下遇上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顿时有了主意。

    “和兄,你刚才跟我说,要打劫这列车队?”

    “是啊!贪官污吏,如何抢他不得?坛主你这是?”和潼是个粗人,眼下弯转得太大,一时不得头绪。

    “你说的是对的,是我多虑了!反正咱们是打着梁山的旗号,与我们明教没有半点干系,再者越州收到撤离的消息还在你我之前,我们都撤出城了,难道他们还在磨蹭不成?是我优柔寡断,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咱们顺手抢他娘的!”

    果然言辞不过是一切目的的修饰,同一件事件,这潘文得硬生生能说出截然相反的两番话来,原因只不过是目的不同而已。

    “你早说啊!”和潼已经迫不及待了,哪里听潘文得嘴里那些理由,直将腰间带着血迹的腰刀拔出,叫声:“弟兄们,跟我上,杀狗官去!”

    一个人的声音,没多久就变成了三百多人震天价的嘶吼,马车上程知府和曾通判都是一惊,均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出了纰漏,但这时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此时从两人口中说出来最多的词汇就是:“快!”“再快!”

    只可惜还没有在官道上疾驰起来,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配合这此时的情景,两人不用看就知道是马车翻了。程知府挂念女儿心切,连忙探头出去,此时景象落在他的眼里,怎么说呢?不算最坏,但离最坏也只是一步之遥。

    负责殿后的一辆马车已经侧翻,女儿和小环所乘的车辆虽然完好无损,却已经被妖人拦下。

    程知府此时肝肠寸断,宝贝闺女是亡妻和他唯一的念想,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程万里这一世还有个甚么盼头?此时当即大喝一声:“停车!”

    曾通判已经吓蒙了,战战兢兢道:“相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恁这样身份的人,如何能与贼人照面?”

    “你先走,替本官跟楼知州报个信!我女儿在此,做爹的却逃了,说出去不成了天大的笑话?”程万里重重的在曾通判肩膀上拍了两下,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下了马车,曾通判见劝不回转了,直咬了咬牙,终于下车奔向最前面那辆马车而去。

    官场上就是如此现实,当付出大于收获时,这样的买卖很少能够成交。程万里也算大起大落过的人物,人世冷暖,如何还看不透?此时倒是没有太多失落,只是暗暗懊悔自己有些托大了。

    说来他和手下大将王禀关系莫逆,纵然平日家里没请甚么看家护院的高手,出远门时也一定少不了带上一队精兵强将,只是他出行和女儿出行排场肯定不一样。女儿独自回明州时,带上近百护卫那是正常的事。但他就不必如此,为什么?但凡经过一座州府,必然有当地官员迎来送往,保卫力量还是不缺的。再说程万里也不是个喜欢讲排场的人,是以此番连马夫在内,也就带了这一二十人。

    不得不说这回他是有点托大了,哪怕马夫都是上过战场的,在三百多人围攻下,哪里能占到便宜,程万里觉得还是想办法先吓住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为好。

    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做爹的这般想,做闺女的同样怀着这种想法,只见程婉儿站在车头,高举一柄佩剑,高喝道:

    “你家寨主佩剑在此,谁敢乱来!”(未完待续。。)

第七一一章 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程婉儿此言一出,身后穷凶极恶的强人们还没有什么反应,程万里先懵了。

    看女儿有恃无恐的这个模样,她手上举着的这个东西好像还真有来历,可是为何他这个做爹的事先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作为一名父亲,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伤心。这个事情,小环应该知道,小环的父母也应该知道,可是他们同时选择了隐瞒自己。这表示甚么,表示他们起码并不排斥这个白衣悍匪,而这样一来,结症就形成了。

    同时作为一名官场上的老麻雀,他则敏锐的意识到一丝危机:这东西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亏得他在袭庆府很有威信,不光军队牢牢掌握在手上,下层官员也都对他服服帖帖(府里谁有他底子厚?即便是王禀都差一大截!)。而且自他上任以来,梁山泊打这个打那个,就是没打过袭庆府,这能和他做知府的一点关系没有?所以他的威望渐渐就起来了,府里也没有一个够分量的政治对手来提着灯笼找他的漏洞,是以他此时还能以袭庆府知府的身份,回到亡妻的娘家上坟。

    只见这时他颇为后怕的回头看了一眼曾通判的去处,只见那辆马车不管不顾的往州城方向飞奔,他下意识的送了一口气。若是被人拿住这个马脚,将来还不一辈子要受此人的讹诈?

    稍瞬即逝的片刻间,程万里脑子过电一般,闪过这许多念头,但他的脚步并没有丝毫减慢,因为他心中十分清楚,女儿太过年轻,看不出这些人并不是梁山人马,王伦的佩剑自然压不住对方。若是其他小贼还好说,碍于王伦的名头还不敢放开手脚。可这方腊明显不同,完全就是这东南的王伦,如此体量相当的两人,谁能服谁?女儿这一亮剑,说不定会让事态朝着本意之外的方向发展。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此,只听围攻上来的那伙人纳闷道:“甚么寨主?谁家寨主?哪个山头的?”

    这伙人里面还属潘文得最精,此时按捺住狂喜的心情,止住手下,高声问道:“我们梁山摊子铺得太散。多的便是寨主,不知小娘子你说的是哪一个?”

    程婉儿只是经事不多,并不是傻,见到这些人的反应,顿时起疑!哪里有梁山的人这么不尊重王伦的?当下秀眉皱起,苦思对策。哪知这时小环已经忍不住:“这是你们王伦王寨主的佩剑!亲自送给我家小娘子震慑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的,还不退下!”

    王伦!

    没想到这回歪打正着,真是赚到了!

    潘文得望了和潼一眼,目光中的得意毫不掩饰。后者同样欢欣鼓舞,在教主面前长脸的机会来了!

    可他们无比亢奋,无奈大多数教众却在这个时候怂了,要说别人不知情。他们还能不知歙州的事?四万精锐教兵,在对方五千人的打击下,生生给打残,听亲历者私下里传说。这还是手下留了情的,不然歙州早成了炼狱。故而在听到这个女子和王伦有密切关系时,不少人已经萌生了退意。从王伦的名字被点破起。面前这个弱女子就好像被镀上一层不可侵犯的金光,闪得大家调头想逃。

    程万里如何看不透这些人的想法,此时心情极为复杂,同时又生出一股悲哀来。想车队明明打着明州衙门的招牌,这些人偏偏敢惹,结果王伦的名号一出,这些人就像见鬼一般,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实在叫他这个牧守一方的父母官心生惭愧。

    事到如今,他都不好意思自表身份了。原以为这伙怂贼极有可能就此被吓退,谁知那妖人头目甚是要强,回头朝微微后退的众人大叫道:“这女子既然有王伦佩剑,定然和那贼人关系不浅!弟兄们,你们忘了歙州之耻麽?捉了这个女子,交给教主处置,大家都有脸面!”

    潘文得说完,和潼接口道:“王伦那厮,终是绿林之人,还得守绿林的规矩!咱们为民除害,杀几个贪官污吏,他王伦又凭甚么管?这事就是闹到天上去,他梁山也没话说!天底下的好汉子都会向着咱们明教!”

    方腊选的这两个人不愧好口舌,几句话让众人心中疑惑尽去,这事干下了有教里出头,那还怕甚么鸟?

    程万里见情况紧急,冲到前面护住两个小辈,长吸了一口气道:“本官是袭庆府知府,你们若不悬崖勒马,那就好生掂量掂量擅动朝廷命官的后果罢!”

    “唉哟!知府喂!好大的官呐!”

    不知是谁在下面怪叫一声,引得这群人放声大笑,等大家笑够了,只听潘文得大叫道:“这两女的留下!其他人格杀勿论!”和潼见说一愣,问道:“这鸟知府也杀?”

    “我们什么时候留过俘虏?”潘文得冷笑一声,想来也是,明教在江州和池州起事之时,虽也有逃走的官员,不过但凡被他们捉住的官吏,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相公带着贵人先走!小人们无论如何能阻他一阻!”

    众护卫不愧是王禀带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宁死不退。当即分成两队,几个马夫扯着太守一家人便走,另一队人则是反身杀向潘文得和和潼,兵法上攻其必救的奥秘,居然在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前西军士兵身上体现出来,若是真有识货的人在此,也不敢轻易去惹程万里了。

    可惜这两个只是半瓢水,又一心要雪耻,只听和潼怪叫了一声,“到底是个知府,身边好歹有几个硬茬!先干了他们!”

    要说明教正儿八经的打仗不行,但这种小规模市井街头的厮并,却是十分擅长,只见三百多人围着对方不到二十个护军砍杀,丝毫不觉得有违江湖道义。

    两帮人混战在一起,眼看卫士寡不敌众,程万里把两个女儿推了一把,叫道:“跑,能跑多远是多远!我去拖住他们!”

    外公走了,程婉儿在这世上就爹爹一个亲人,哪里肯舍?小环在程府完全是小女儿的架势,此时死也不肯走。这父女三人正纠结时,城中方向驶来一队骑士,看装束好像朝廷马军,护卫程万里的马夫大喜,厉声大叫:“天下禁军是一家,弟兄们救命!”

    “谁他娘跟你们是一家了!”

    说话这人头上三义冠,金圈玉钿;身上百花袍,锦织团花。甲披千道火龙鳞,带束一条红玛瑙。骑一疋胭脂抹就如龙马,使一条朱红画杆方天戟。

    就在有些“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意思时,程婉儿忽然感觉带队这个将军有些面熟,哪知这将军看程婉儿时更觉面熟,略作思索,忽然滚鞍下马,拜道:“不知是小娘子,小将多有失言,万望勿怪!”

    吕方说失言,自然是前面否认是一家人的话语。

    程万里愤怒的望向闺女,程婉儿脸上绯红一片,羞得把头低了,哪知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小环欢喜的叫道:“吕家哥哥,这伙人冒充梁山拦路抢劫!”

    吕方一听,这还了得,冒充梁山打劫哥哥未来的压寨夫人,条条都是该死的罪过!只见他马都不急着上,把手一指,“管他是谁,不必留手!”

    众人一听,都取了兵器在手,呈队列冲杀过去,这三十来骑剿匪,看着却像冲向千军万马的架势,这些老兵都是西军里下来的,得此良机,顿时脱离战场,生怕叫误伤了。

    其实这队骑兵都是王伦的亲军,敌我分辨能力还是有的,怎么会伤了程小娘子的护兵?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在这三百人中杀了个对穿,这时吕方带着身边十来骑跃马上前,方才开口:“哪里来的狗贼,败坏爷爷们的名声!”

    和潼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四处寻潘文得身影时,却见他躺在地上犹如一个大字一般,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血沫,眼见是不行了。

    只是他想起刚才潘文得的遗言,强忍住愤怒道:“你说我们伪装梁山人马,空口无凭!此时我们打劫官府,你凭甚么管!”

    吕方“哟呵”一声,问道:“你们是甚么人?”

    “老爷是江南明教的好汉!”和潼大骂道。

    “好!你们继续打劫官府!”吕方说出一句出乎所有人意外的话来,小环惊叫一声,却被程婉儿拉住,这时和潼不可思议的回头望了望弟兄们一眼,正要说话,却听吕方高声道:“弟兄们,那咱们也继续赶绝明教!”

    “噗嗤”一声,小环已经笑出声来,和潼愤怒的指着吕方大骂:“骗子!”

    可惜吕方已经冲到阵前,一枝画戟几乎将此人挑起,把这些西军出身的老兵看得直摇头,“战场上杀敌图个简单快,他恁般摆架子,浑身都是破绽!”

    可惜明显这伙人没有夏贼的水准,在这个时候偷袭吕方,吕方还是十分潇洒的将和潼挑翻,随即又往失去头目的贼兵中杀去。

    “这姓吕的是甚么来历?”程万里终于开口,目光中少有的严厉。

    “是王伦的亲随头领!”程婉儿低着头道。

    “那么就是说,王伦就在附近了?”程万里此时显得无比沉稳:“你们两个记住,王伦若要强掳你们去,今日便是我程万里殉国之日!”

    “他……他不会这么做的!”程婉儿低声道。

    “会不会的,看着吧!”程万里长叹一声,目光落到远处出现的一队人马身上,走在最前面的,端的不是一袭白衣的家伙?(未完待续。。)

第七一二章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董平这样的畜生

    王伦还真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程婉儿一家会面。

    程万里来明州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因为施恩这个“深海”发现王伦居然亲自来见他,实在受宠若惊,一口气把有价值没价值的情报直往海里说。就连袭庆府现在群龙无首,梁山大可伺机而动的话都毫无节操的说了出来,哪里像个大宋朝的在任知县?想必这厮不仅仅是想捞点经费过年,估计是最近梁山动作太过频繁,偏还都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人抱着提前下注的心理,也不为怪。

    王伦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极有可能被心中一直挂念的那个她发现,是既意外又兴奋加忐忑,兴奋不言而喻,忐忑却是因为此番并不是程婉儿一人回家探亲,而是他的父亲与她同行。

    程万里对女儿的保护力度,王伦早就心里有数,可谓超乎常人想象。况且王伦还自带印象减成的“特技”。仅凭他现在这个道君皇帝眼中头号仇人的身份,程万里就算是只剩最后一口气在,也绝无可能把女儿交到自己手上。

    至于山寨里某些人鼓捣的“抢亲”计划,一个个宣称打破袭庆府跟玩儿似的之类的呼声,王伦却想都没想就统统给否定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武松和金莲成了一对璧人,武大也有了自己的新生。花姿亦不用被宋江当做物品补偿秦明,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难道偏偏到了程婉儿这里,还要再一次接受命运对她的摧残?而原因仅仅因为王伦“也”对她动了心?

    不,绝不!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董平这样的畜生!

    我来到这个时代,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在这个动荡之世求生,为的不就是与沉重的宿命抗争?我既然能救别人,我也一定能救你!

    ……

    “程知府。过年好!”

    这个人不但是程婉儿的父亲,还是王伦的前辈,王伦没有在他面前失礼,主动下马上前对这位一脸“视死如归”表情的中年男人行礼。说实话,王伦在此人面前本来就自带印象减成的负技能,再不主动点,夹在中间难受的只会是程婉儿。

    “托你的福,尚未死于贼手!”程万里到底不是个强势的人,一上来也没有对王伦破口大骂,以作为此人蛊惑女儿的惩罚。

    这两个比邻而居。互闻大名,却又素未谋面的高官与巨盗,就这样奇异的对持着。不过用“对持”来形容此时两人的状态还不太准确,尽管在程万里来说,王伦是公敌又是私敌,那种由心而发的敌意很是浓烈的。可王伦至始至终,都没有拿对方作对手的意思。不论是现在,还是从前,或是未来。

    “不敢当!刚刚听弟兄们说起。原来还是因为小可之故,害得足下与千金路前受窘。这大过年的,无端连累诸位受惊,小可唯有致以万分歉意!明教的事情我自会找方腊料理。各位这便请回罢!”

    王伦说完,执晚辈之礼又朝程万里行了一礼,期间特意对程婉儿眨了眨眼,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让后者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激活。只见程婉儿脸上绯红一片,不由低头遮羞,芳心暗道:“他在爹爹面前如此谦卑。全是因为我啊!”

    王伦的小动作程万里没有发现,因为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这番话上,此人居然没有任何非分要求,就这么爽爽快快的放弃了趁火打劫的良机!看来,此人走的是攻心的路子,怪不得女儿从梁山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了,也不知被这厮给灌了甚么**药!

    不过,王伦的话虽让程万里有些意外,可也愈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王伦此时越是这般轻描淡写的毫无所求,越是显示出他对自己女儿的觊觎来。不然凭什么高俅都杀了,偏对自己这个小小知府如此客气?欲取先予,不得不说,眼前这个书生手段实在不输朝中宿老啊!

    “王伦,你是秀才出身,我当年亦是秀才出身,和你从前落魄时并无两样。如果你不曾上梁山落草,而是在东京求学,哪怕你没有一官半职傍身,我程万里绝不会对你有任何歧视。可是……”

    万事都坏在“可是”、“但是”之上,程万里不愧是官场上二十多年打磨下来的,只见他接下来十分严肃道:

    “可是你回头看看自己走的路,以及你已经做下的这一切,早把你自己逼得没有一丝退路。这些后果其实不用我多说,只怕你本人要比我清楚得多。我希望你不要纠缠婉儿,因为你只会毁了她!”

    到底这个文官还有些胆气和见识,看出王伦不是那种粗鄙无文之辈,办事情自有他的逻辑,不然程万里早带着女儿跑了,而不是在这里对牛弹琴,指望能说服王伦熄了那把异想天开的野火。

    “爹!人家没有纠缠女儿……”程婉儿突然插话道,父亲说话太偏,让她心气难平。

    “闭嘴!”程万里愤怒的打断女儿,只见他额头上一条青筋爆出,要知道在这以前,这位慈父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吼过女儿,却见程婉儿眼圈发红,粉泪两行,滑下脸颊。尽管程万里心中万分不忍,但嘴上半字不让,直接对王伦道:“你除非此时杀了我!不然,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这知府话一说完,便将眼睛一闭。他在豪赌,拿自己这条性命,来赌王伦的底线,说来透着一股悲哀。可如果不让这个人彻底死心,哪怕眼前脱了险,开年回到袭庆府,一切难题还会重新摆在眼前。他总不可能从明州直接去京城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身血污的吕方从黑压压的人群中钻了出来,程婉儿以为他此举是针对父亲,大叫道:“不要害我爹爹!”

    王伦见状把手一举,示意程婉儿叫她安心,回头道:“怎么回事?”

    “伍应星给明教的人求情!”吕方也是机灵人,见惹出误会,忙大声说出来意,表示自己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伦只说了一句,吕方赶紧便遁了,只是临走前朝对面程婉儿打了个稽首。只见这时王伦道:“杀人父,夺人女,禽兽所为!程知府,恁真就认为,我这辈子和恁闺女便属无缘?”

    “你要真如传闻中那般,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子,那便离她远些!天子恨不得食汝之肉,你……你这是在害她你知道吗?”程万里痛心疾首道。

    “明白了!”王伦点点头,回头跟焦挺低声交待一句,只见焦挺招呼弟兄们开始撤走,小环以为王伦退缩了,见状不由急了,上前把佩剑丢还给王伦,怒其不争道:“佩剑还你!没担当的……”哪知话还没说完,一脚踩滑,仰面而倒。

    王伦忽然笑了起来,上前拉起小环,小环又气又怒,正待要骂,忽听俯身的王伦在其耳边低声道:“没人的时候,你告诉程知府,一年之内我必让他赞成这门亲事!”

    王伦说完,朝程家父女抱拳道:“保重!后会有期!”,说完带着焦挺离开当场,小环万分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伦的背影发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跑到不明就里的程家父女前,打了个顿,首先跑到程婉儿身边耳语几句,程婉儿听完又惊又羞,程万里急道:“这厮让你传甚么私话?!”

    “大爹!”小环打心眼里还真不怕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当下也趴在他耳边把王伦叫她转达的话说了出来,只见程万里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怒视闺女道:“我赞成他个……我半年就把你嫁出去!”

    终于在小辈面前,程万里的脏话没有骂出口,他心中无比气氛的同时,冒出一丝警惕,这个人究竟会用甚么法子逼迫自己?要说一般宵小的威胁也就算了,可这个人,实在不能让人等闲视之。因为小看他的人,已经都付出了代价。

    而他如果疏忽,被王伦钻了空子,付出的代价将会是相依为命的女儿,这是程万里绝对不能忍受的。

    ……

    “哥哥,小弟真不知这些人冒犯的是程……程知府一家人!”

    伍应星又纠结又无奈的迎到王伦跟前,想剖白自己心中想法。说实话这些人里面,他的嫡系老早就被清洗干净了,能留下来的基本和他没有多少干系,只是出于旧情,他才跟吕方求的情。

    哪知后来拐弯抹角了解到这些人的目标是王伦未来的压寨夫人,伍应星真是彷徨了,他在明教吃亏就吃亏在只顾低头干事,不知对上表忠心这套,结果一出事都没人保他。哪知现在刚投梁山,就逆了王伦意愿,莫非今年这“背”字还没走完?

    “啊?哦……”

    王伦明显是走神了,这才回过神来:“说这些就见外了!对了,吴用和朱贵都跟我要人,想调你到他们手下屈就,正不知你意下如何?”

    伍应星见王伦根本没往心里去,当下安心多了,照实道:“多谢加亮先生厚爱,只是小弟不想再在这东南之地待下去了。小弟愿随朱贵哥哥上梁山!”

    “上梁山好啊!眨眼的工夫就有一大票老弟兄下山,此时多些新兄弟上山,倒也不寂寞!”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程府车队,王伦若有所思道。(未完待续。。)

第七一三章 高丽变局

    大半年时间,足够太多的事物发酵。

    前高丽朝贵戚权臣李资谦终于站到了人生的巅峰。

    原高丽六成以上的国土,此时全部归入了他建立的新国度的版图之中。其中最富庶的半岛中部地区,除去西京被大为国的妖人占据以外,全部被他实际控制。

    就在数月前,一直拥兵观望的原高丽东界与北界的边军将领,宣布投效李资谦麾下。至此,三韩之地上“一强独霸,二弱苟延残喘”的局势已经形成。如果,如果外力的干涉到此为止,那么高丽李姓取代王姓当国的历史,会被整整提前两百多年。

    一年前还是高丽陪都的南京,此时已经成为李资谦的王城。按他的话来说,开京城的王气已尽,不适合再作为新朝的国都。但李资谦也没有选择在老家仁州(仁川)建都。答案很简单,开京的前车之鉴还让他从噩梦中时时惊醒。若是哪天宋国又不满意自己了,再来个仁州登陆,那自己就算是白活了。

    不过虽然没有衣锦还乡,李资谦为了表示不忘家乡,新起的国号上却加上了老家的标签,谓之“大仁”,于是高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仁国闪亮登场了,和弓奇同年建立的大为国简直是一时瑜亮,两个奇葩。

    “王上!东界与北界原有兵士十四万三千名,在开京保卫战中,两界仅有拓俊京带兵勤王,是以两界此时仍拥兵一十三万人。如今咱们的主力全在南线和韩安仁的残余势力作战,若是这两地的将军心生不轨,后果不堪设想!王上,如今大乱之时,人心叵测,不可不防啊!”

    大兄登上王位,李资谅也升官了。正式官名很长。有十八个字,叫做通奉大夫尚书礼部侍郎上护军赐紫金鱼袋,虽然离宰相一级的官员还差得很远,但因为他是李资谦家族目前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在李资谦面前甚么都可以谈。

    “王京的新兵编练得怎么样了?”李资谦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原本他就是权臣,而不是弄成,当年王俣也要看他的脸色,此时他自己坐了王位,整个人更加的严肃了。

    兄长的秉性李资谅当然知道。此时也不以为意,恭敬答道:“已经操练了三个月了,从上到下,军官全是我们仁州子弟,绝对足以信赖!”

    两人谈论的这支军队完全是一支新军,与仁州驻军以外的高丽京军、地方军皆无瓜葛。其兵源是从杨广道挑选的精壮男子,军中军官则全部由仁州籍的老军担任,完全是一支听命于仁川李氏的忠实军队。

    李资谦是把这些人当做自己的嫡系京军培养的,从前京军正规军才四万五千人。加上预备军也才七万五千多人,可李资谦新组建的这支军队人数高达一十五万,完全是前朝京军的两倍有余。

    不过李资谦之所以这般穷兵黩武,很大原因是因为国内的乱象。高丽这几百年来。一直是一个弱势的中央下面遍布地方豪强,从前他做勋贵权臣的时候,就怕自己势力不够大,不能够挟制国王。可他现在坐稳了王位。情况就瞬间逆转了,李资谦又开始嫌地方上这些人野心太大了。他要做大仁国的开国明主,已经暗暗准备借讨伐弓奇与韩安仁的名头。削弱地方豪强的势力。

    “下旨枢密院,调双城总管府(东界)边军一万五千,东宁府(北界)边军一万七千,即日开拔,攻打西京伪大为国!”李资谦慢条斯理道。

    “弓奇这个妖虽然屡战屡败,从礼成港节节败退,但此时还拥兵十余万,调边军三万人,能起甚么作用?”李资谅纳闷道,好在此间是李资谦的御书房,里外就他们兄弟两个,若是在朝中,李资谅是万万不会质疑大兄的。因为别看现在李资谦势力最大,但其手下派系繁多,作为嫡系,只有维护王上权威,而不是去质疑他。

    “孤调边军,一是试试他们的心迹,二是要蚕食他们的实力。如今女真人崛起,和辽国大打出手,形势犬牙交错。孤王估计,没有十来年,这两伙人是消停不下来的。既然如此,辽、金都无余力窥探于我。而辽国有变,一定会吸引宋国的注意力,他们的北边屏障还在契丹人手上,而今契丹势弱,宋人会不会趁火打劫孤不知道,但想来他们也是没有精力再来找我们麻烦的。所以孤认为,短则五年,长则十年,我国无外患之忧。既然如此,正好解决一切内患,所以孤要利用这个时间,让这三千里河山只有孤一个人的声音!”

    大仁国第一代国主的话掷地有声,直把李资谅听得热血都沸腾起来,顿时拜下道:“我王真乃三韩之不世出之圣王!”

    李资谦摆了摆手,道:“你等会出去,传令叫西京城外的八万大军加大监视力度,等边军一到,奋力攻城。记住,让李之美莫要抱着消耗客军的歪脑筋!早日平定大为妖人为要!”

    李资谅会心一笑,王兄正话反说真有意思,他哪里是不让消耗边军?实际上是对连李之美手下的豪强军都没有真正放下心,看来是准备让他们来个两败俱伤了。这些人都是各地依附过来豪强的老本,原以为在这开天辟地之际让自己的家族能够再进一步,哪里知道王兄在这里等着他们。

    对了,这个李之美就是李资谦之子,也是本朝世子,他手下的兵,早已经不是前朝各地州府的州县军。原来高丽军制是京军八卫七万五千五百人,两界边军十四万三千人,剩下所有地方加起来的正规军才四万八千名。可是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京军已经成为历史,地方军除了仁州兵丝毫未损,其他州县的兵力已经在拉锯中损失殆尽,现在被高丽三方拉来打仗了,除了坐山观虎斗的边军将领,剩下不是从前不入流的杂兵(一品军,村留二三品军),就是各地补充进来的精壮和奴隶,当然还有豪强们的私兵。

    而李之美手下这八万多人,囊括了王京左近所有依附豪强的主力私兵,原以为跟着世子谋个出身,哪知却已经被他爹暗中算计了。

    “主要还是韩安仁啊!这老小子,跟孤斗了这么些年,也不嫌累啊!”李资谦忽然冷笑一声,目光渐渐停留在全罗道和尚庆道的简略地图上。(未完待续。。)

第七一四章 战场缩影

    “亿尺,你这小子吃过肉吗,怎么长得这么结实?”一个穿得和乞丐没什么区别的高丽少年,愉悦的将一条薄而肥的猪肉片拎到半空,然后慢慢往嘴中放着,脸上写满了享受。

    “带刺的还是不带刺的?”被问到话的壮实后生嘴中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以至于其整个下颚都往前面突出了半寸。尽管如此,他那支满是粗茧右手,还在自己碗里扒拉着,时不时挑出一块食物,十分满足的往已经没有任何空间的油嘴里塞去。

    “说得你好像两种都吃过似的!”问话的少年不屑的别过头,顺手在另一个同伴碗里偷出一块半生不熟的肥猪肉。

    “橱孙,你小子还别说,亿尺从前还真吃过肉!有一回我家老爷宴客时,这小子站在旁边给客人倒酒,一个客人带来的小孩子掉了一大块鱼肉到地上,主人便赏给他了,把这小子高兴得半宿没睡,做梦还在砸吧嘴!”

    这伙围坐进餐的人中,有了揭了亿尺的老底。照说这事放在任何正常的国度,这都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可是在场这些奴婢出身的后生听来,没有一人有鄙视的意思,反而都是目带羡慕的望向这个满嘴流油的吃货亿尺。

    是的,这些看着二十岁不到的后生,都是来自高丽各地的奴脾,其实从他们的名字就可窥知一二,这些后生只有名而没有姓氏,而他们的名字千奇百怪却很容易归纳,比如亿尺就是说这小子生下来时便长得壮实。而橱孙,十有七八是母亲在厨房干活时生下的。刚刚揭人老底的叫做田女,不用说是在田边出生的。

    “田女,谁给你起了这个怪名字?咱们都是男奴,又不是女婢!莫非你不是男人?”橱孙生平头一回吃得这么欢乐,不由取笑起同伴道。

    “打小没问过。现在想问也问不着人了!”话虽这么说,田女的脸上却看不出太多悲伤。在这个时代,就是高丽平民生了病,都是只求鬼神不问医师,更何况奴婢?这些人一生下来就到了地狱,两三个成年男人的价值才能抵上一匹大型牲畜,主人又怎可能给他们去请稀有的大夫?所以知道田女名字来历的人,不少都已不在人世了。

    这时亿尺吃着吃着,不知为何眼眶突然湿润了,只见他狠狠往肚里咽下嘴中嚼得烂得不能再烂的食物。方噙着泪道:“韩太师真是上天派来的救星啊!给了我们良人的身份,还分给我们吃肉!”

    一听这话,橱孙神秘兮兮的探出头道:“你们哪里知道,其实给我们奴婢良人身份的,最先是天朝的大将军!当时开京受到天谴以后,礼成港和开京的奴脾全都跟天朝大军走了,足足有十来万呢!就是有些不愿随他们去天朝的奴婢,天兵竟然发给他们足足十两白金,二十斤大米的路费啊!”

    周围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懵了,继而只听田女嘲笑道:“你是吃肉吃蠢了吧!打我生下来,不,打我祖宗出生。就没有听过有这样的好事!还十两白金,二十斤大米,都足够买下我了!”

    “你这混蛋,生在这贫贱之地。配知道什么?我当初就是听说这样的好事,偷跑到开京的!哪知等我到时,天兵早早便走了。开京城外已经成了一片战场。有李太师的人跟大为国的天遣忠义军打的,又有李太师和李太师的人自己打的。我实在待不下去,只好一路向南乞讨,最后到了这里!”橱孙愤怒道。其实他和这几个本地的奴婢还真有些不同,听其口音还真是杨广道的。

    “别动怒啊!橱孙你知道得多,给我们讲讲,天朝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一个叫点顺的汉子插嘴道,这个名字又有特点,原来是生下来身上带着比较明显的痣。

    “我也是听说的,在天朝根本没有我们这样的奴婢,天朝元帅说这是野蛮无知的蠢习俗,一定要废除!”橱孙面带憧憬,道:“我若是来世投胎,要是能投到天朝,该有多好啊!”

    众人见说,连最美味的肥猪肉都忘了吃,只是痴痴的望着橱孙,暗暗在心中祈祷自己的神佛保佑,下辈子能够不再受这样非人的苦。

    “啪、啪、啪!”就在大家都发呆的时候,一阵拍掌之声将大家拽回悲惨的现实,只见一个身穿甲胄的军官慢慢走在这破败的城墙上,对这些解放的奴隶做着战前动员:

    “大家都听好了!快点吃完碗中的美味!这些都是我们韩太师的恩赐,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垮城下的逆贼!记住,你们的一切都是韩太师给的,若是你们落到国贼手上,即便不被杀,也会过上从前那样猪狗不如的生活!被他们奴役,被他们欺辱!大声告诉我,你们愿意回到从前吗?”

    “不愿意!”

    “决不!”

    “杀光这些脏猪!”

    获得自由又吃上饱饭的前奴隶们高声怒吼,倒不是这些做工作的军官口才好,实在是有生以来面临过的所有黑暗与无助,让他们打心眼里不愿再回到从前。这样的情景,此时此刻发生在大丘每一段城墙上。

    城上的动静惊动了围城的大仁**队,没过多久,他们的将军做出了回应。

    只见五个衣衫褴褛的战俘被推到城墙之下,暴露在守城“士兵”的视线中,只听攻城方扯着嗓子大叫:“你们这些贱民、奴隶,上战场只有死路一条!我英勇的大仁国士兵能以一当五!”

    这个声音刚刚落下,只见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握长刀,气势汹汹的站到这五人面前。这五个战俘虽是攻城方选出用来“杀鸡骇猴”的棋子,却十分不配合这场演出。这五人见那握刀的士兵出现,顿时挣脱看守转身就跑。哪知一切都在攻城方的预料之中,他们脚上的镣铐这时发挥了作用:除了一个小步跑向城墙下的俘虏,其他四人都因心慌没控制好步伐,全都摔倒在地,成为身后士兵一一屠戮的活猎物。

    “求求你们!拉我上去!他们都是疯的啊!”俘虏撕心裂肺的哭号终于换来城墙上抛下的一根绳索,这人喜极而泣,拽住绳索就往身上打结。守城的奴隶抱着物伤其类的心态,齐心协力将此人往上拉。

    “哈哈哈……这些杂种,蠢都能蠢死,也配作我们的敌人!”

    城下肆无忌惮的笑声,让奋力拉绳的亿尺、橱孙、点顺、田女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从周围同胞处投来的那种失落中又夹杂着无奈的眼神,让他们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果然等他们把人拉上来时,这名俘虏已经断了气。

    “这些混蛋!我要杀光你们!”亿尺从尸体上拔出一支箭矢,愤怒的狂叫道。

    “这个人是我们在破军岭捉的奴隶,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死不足惜的贱民!知道破军岭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吗?那是高丽太祖王建当年的兵败之地,伤心之地,逃跑之地!如今天厌王氏,高丽已亡,尔等还逆天而行,都想被碎尸万段吗!”

    “贱民们,事到如今,你们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杀死你们身后的监军,立刻打开城门投降!不然城破之时,就是你们的死期!”

    城下的攻心战正在进行着,一般这样的威胁过后,便是攻方攻城的开始。不管叫不叫得开城门,攻方将领都认为这种方法起码可以有效打击城上这些奴隶的士气。

    别小看这种攻心计,只要这些奴隶在随后的战斗中稍微带些顾虑,在眼下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键时刻,也许就能挽救一条攻城士兵的性命。

    “准备攻城!”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是奴隶守城,这城池就别想不战而胜。所以攻方的将领没有心怀侥幸,而是下令推出楼车、云梯,准备攻城。

    “这些贱民只有躲在城墙后面时,才会给我军带来麻烦!只要冲上城墙,站到他们面前,这些杂种就死定了!”

    最后的战前动员做完了,三千攻方士兵已经整装待发。不多时,六架简陋的楼车开始缓慢靠近城池,最前面的一千弓手开始往城墙上射箭,这个时候是攻城战最轻松的一刻,因为守城的主力都是奴隶出身,如何会弓箭这种只有上等人才会的技巧?

    亿尺和他的伙伴,这个时候应该说是战友们,已经被弓箭压得抬不起头来。亿尺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快要爆出,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头被人猛的拍了一下,等他抬头看时,拍他的军官已经小跑出几步远了,随即便听得竭嘶底里的声音响彻在城墙之上:“全都起来!反贼要上城了!”

    亿尺想到刚才拉上来的那具尸体,义愤填胸的抱起一块大石,正要和篡国反贼的军队来一场殊死搏杀,哪知就在这一刻,城下飞来的一支箭矢正中他的面门,这个少年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亿尺!!!”

    在亿尺左近战友们的哭嚎声中,反击开始了。虽然对攻防双方来说,这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放在整个战役之中,却只是庆尚道与全罗道无数场战斗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而已。(未完待续。。)

第七一五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

    大丘只不过是庆尚道普普通通的一个县城,大丘之战也绝不是双方拉锯的焦点。但是攻城方为了夺下这座城池,整整付出三千余人的代价。直观来说,第一批次攻城的士兵,除了一千弓箭手没有什么损失,登城的步兵几乎是十不存一,以至于攻城军前前后后总共派出三批次人员,最后连预备队都用上了,才拿下这个不起眼的小城。

    三千伤亡,又是偏师在局部的小战斗,想必李资谦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可关键是,仗打到这个份上,攻守双方都不存在什么正规军一说了。原高丽京军在开京战役中基本被宋人打包带走了,而两界边军在又坐山观虎斗。即使是剩下来的各地援军,又在三方厮斗中伤亡殆尽。所以眼下南北双方基本就是各自纠集起一群支持自己的豪强贵族,利用他们的野心和实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要说出钱出力的大股东们,谁有李资谦这个甩手掌柜那般大方?南下这一路上,韩安仁的祖宗十八代就没有安生过,也不知吃了北面这些人多少辱骂。

    不过,在一开始时,事情其实并没有这么复杂的。

    先前北面的联合征讨军打韩安仁还算是打得得心应手,一鼓作气将他从王京赶得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哪知逃来逃去,这厮突然没了底线,居然敢挑战全天下贵族的利益,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宣布废除现行的奴脾制度,这下子,联军的苦日子就来了。

    这些奴隶的忠诚太好收获了!韩安仁给他们画一张大饼,他们就死心塌地的跟在韩安仁屁股后面叫嚷甚么光复大高丽国,还自称甚么光复军。这伙人最可恶之处还不在这里,而是他们只会据城而守,从来不敢出城野战。

    若只是攻打一两座城池是这个情况也就罢了,可这一路过来。每座拥有城墙的县城、州城、关卡都成了攻方身上的失血口。或多或少都要被对方放点血。

    当然了,光靠奴隶其实是不足以对联合征讨军造成这么大的伤亡的,可南军也有自己的杀手锏:奴隶做炮灰,私兵为中坚。

    在高丽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不是只有李资谦是个老狐狸,韩安仁同样不是吃素的。李资谦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已经把南方两道的土地当做驴子前面胡萝卜,诱使中部豪强们一步一步走向他设计好的剧本里。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谁眼下功劳大,谁未来的获利就丰厚。

    这样做明显就是把南方的土豪们开除出未来统一政权的上流阶层。作为李资谦多年的老对手,韩安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与南方豪强同仇敌忾的统战机会。

    虽然释放奴隶的举动在很大程度上也侵犯了这些同盟者的利益。但是庞大的前高丽王室私产作为补偿(土地),多多少少缓解了南方奴隶主们的不满情绪。再加上北方人明显暴露出彻底不带他们玩了的野心,最终是要把他们踢出局。所以在大敌当前之际,这才出现奴隶主和奴隶戮力同心抵御北人的奇异局面。

    北面的人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赶狗入穷巷所要承担的后果。但豪强、地主对土地的渴求已经深入骨髓。在半岛中部土地已经饱和的情况下,多出来的南方两道的土地,不啻于天上掉下的肥肉。而李资谦更在背后煽风点火:你们去抢,最后给我留个份子就成。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死局。根本不是北人不知道分化对手。实在是结果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他们本身就是看中了南方豪强手上的土地,欲取之而后快,矛盾显然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韩安仁宣布释放势力范围内的所有奴隶。这更是他们不可接受的事情。这已经超出“得多得少”的范畴,而是韩安仁要断他们的根。

    所以失去和解可能的战局,在某些程度上比契丹人攻入时还要残酷。南方两道的豪强、地主为了保卫自己的财产、刚刚得到新生的奴隶为了自由,只有奋起抵抗。而抵抗的结果是被屠杀。屠杀又激起更激烈的抵抗,更激烈的抵抗又逼得中部豪强追加投资(私兵投入),就这么形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李资谦现在心里最最感激的人。只怕就是韩安仁这个老对手了。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给自己帮上这么大的一个忙,让他成为最有机会超越高丽开国之主王建的男人?

    时间是对他无疑是有利的,而韩安仁在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之后,将会很不体面的告别这个世界。谁叫这人破罐破摔,拼死要学宋人收揽人心,不惜得罪了全天下的豪强呢?宋人过来抢一把走了,他韩安仁能走到哪里去?现在哪怕他李资谦要对韩安仁法外开恩,只怕这些在南方光杆豪强们也不愿意。

    虽然李资谦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十分同情韩安仁的,但他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对这个老对手许以承诺:老伙计,你安心的走罢,我保证不挖你家祖坟。

    ……

    尚州、庆州(原高丽东京)、晋州、全州、昇州,韩安仁手下的六大城市,现在丢得只剩下最后的罗州。

    而此时的罗州,在围城的北军看来,恨不得连夜就打破。全拜里面那个姓韩的贼所赐,在一次又一次的追加“投资”中,他们的本钱差点折光。眼下好容易把韩安仁困在罗州城中,不少豪强都亲自带人从各地赶来,连最棘手的分赃都相约暂停。不得不说,韩安仁的面子很大。

    城下一团戾气,城上却有些诗情画意。

    韩安仁屹立城头,觉得这夕阳的余晖颇为醉人,让他不自觉便思绪飞扬,抚今追昔。

    就在一百年以前,辽圣宗耶律隆绪御驾亲征,率领四十万人攻打高丽,当时的高丽显宗王询便是逃到了这罗州伺机反攻。也许,显宗当年也曾在这关头抚城北望吧?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韩太师已经是束手无策了,甚至害苦了那个不知从哪里被找来的五岁王姓小朋友。

    “吾虽身损,终使高丽之民去良贱之分,青史亦当书我名字,虽死无憾也!”韩安仁屹立城池之上,迎风自言自语。他相信,只要这个火种被他点燃,李资谦将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左右闻言骇然,韩太师是视死如归,可他们这些追随左右的人呢?如今坐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斗心,而投降亦没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北军所过之处,对俘虏是竞相屠戮,以泄私愤。就是两道没有参和进来的普通百姓,也逃不过池鱼之殃,也被他们抓做奴隶,永世不复为良人。

    谁都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可没想到失败的噩运降临到自己头上时,是如此的让人心惊胆战。

    “太师……能不能与北军媾和?城中还有二十万女脾,或可叫北人动心!”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

    韩安仁似笑非笑的望向此人,忽然脸色一变,“不如尔等缚我去国贼营中媾和,可好?”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城中还有一群死忠于韩安仁的奴隶,这人顿时叫这句重话给吓到了,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辩解道:“小人追随太师,转战近千里,血战几十场,绝无二心啊!”

    韩安仁笑了笑,把目光从这人身上收回,望着远方的夕阳,叹道:“想想当年,草庐间寒窗苦读,朝堂上明争暗斗,最终换来如今景致,不知值也不值?”

    “太师为国锄奸,国人感佩,是以有无数敢死之士追随太师至今!那李资谦野心昭昭,谋朝篡位,天下共贼,必不得好死!”左右回道,“我罗州城中还有三万敢死之士,粮草无数,足撑三年!三年之后,说不定天下形势已是大变,我等又逢生机矣!”

    左右说得慷慨激昂,韩安仁却听得很敷衍,听完又不置可否,顿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这一生,只差一死可曰‘圆满’!只是为尔等计,不可轻易言‘弃’。守罢!咱们守得越狠,杀敌越多,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众人见说,对视无言。就在这时,城外发生异动,只听“轰隆隆”震天价的巨响,一阵烟尘由远及近,漫天扬起,韩安仁身边有知兵之人道:“有大队骑兵压境!”

    俗话说: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城下无数次的增兵汇合早已经让城中守军麻木了,况且这回来的还是骑兵,反正攻城无用,倒也没人太过害怕,只听有人小声议论道:“如此规模的骑兵,怕不下五领!莫不是边军开到?”

    城楼上都这般作想,城楼下的北军营寨中更是纳闷,没收到任何消息会有边军增援前来啊?此前无数次登城血战之时,不曾看到他们的影子,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出现,这些混蛋莫非是来抢功劳的?

    “混蛋!你们边军这个时候过来,还派的马军,到底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七一六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二)

    “混账!老爷在北界和边夷贱类拼命之时,你们不过是睡在牲口棚里的畜生!如今才不过在南边打了几场囫囵仗,沾了一身同类的血,就敢不把老爷们放在眼里了?!别忘了你们的身份,混蛋!”

    字正腔圆的开城腔咆哮在联军大营的正门口,衬托这种嚣张气焰的,还有前军一百多骑齐刷刷的抽刀之声,甚至有人把弓箭都取了下来,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趋势。

    “这……我们实在没有接到命令!”刚刚还对来者破口大骂的小军官,态度忽然软了下来。

    那人倒是没有说错,半年前他还是交州道春州王氏家中家奴,负责看家护院。北界的边军他倒是不曾接触过,但是对于近在咫尺的东界那些兵痞军阀的作风还是有所耳闻的。东界边军实力不如北界,这是天下皆知之事,但脾气却丝毫不比眼前之人要小。甚至在刚刚某一瞬间,看到对方骂人的那种神态,直让他在这异地,生出一种病态的亲切感来。

    “你们这些脏猪竟然还懂得什么是命令?命令就在我家将军身上!”

    来者的傲慢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但偏偏这些家奴出身的联军还真吃这一套。只见来者目光所到之处,守卒们皆不敢与其对视,莫不唯唯诺诺的放平手上的兵器。

    来者冷笑了一声,颐指气使道:“你,别到处看,就是你!进去把别将以上的将领都集中到主帐,我家将军将要当着众将之面宣读王命!”

    “是是,将军请稍后!”这个小军官彻底没了脾气,来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完全就是那种典型的目中无人的开城大爷的做派,此时再不脱身,更待何时?连忙逃也似的避开了现场。

    “弟兄们。下来歇马!”

    来将也没有随他进去,只是旁若无人的招呼手下在营帐门口歇马。老大都被呼来喝去,此时守门的士卒谁都不敢管,反而协助对方将挡道的鹿角拒马给搬开。不多时,这方圆数十丈之内充斥着肆无忌惮的笑骂声,若是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援军的口音全国各地的都有,但主要是开城方言。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军官出来了,只是此时并不是他一人而归。而是身后还跟着一个眉头紧锁的大仁国将军,在百余衣甲鲜明的护兵拥簇下,气势汹汹的的来到门口。

    “统统住嘴!”

    仔细听了一阵后,这中年将军突然给援军来了个下马威,直叫大营门外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这将军继续拉着脸训话道:

    “北界边军,乃是我国最精锐的队伍!是捕杀女真,杀过契丹的劲旅!似你们这等散漫,哪里有一点边军的样子?”

    援军前锋的军官们叫端着架子这厮给训得莫名其妙。从对方的气质和做派来看,这人应该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说不定还有些来头。众人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他们该是什么样子。既用不着你操心,更用不着你来管!倒是你这小子,给本使报出你的名字,籍贯。官职!”

    话音一落,援军顿时分成两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在士兵们敬畏的眼神中。一位鹤立鸡群的金盔大将,出现在刚才训话的那个中年将军面前。

    靠近边界的那土得掉渣的高丽方言,从这样一个人嘴中冒出来时,好像包含着一种力量,不但没有给人生出轻慢心理,反而让人不敢小觑此人。

    “本将问你的话!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这金盔大将的目光扫到中年将军的身上,眼中的狠劲不由叫人心中打鼓,这中年将军迟疑片刻,忽然用女真话问道:“你又是谁?”

    金盔大将闻言一阵大笑,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之际,笑声戛然而止,只听他同样用女真话说道:

    “本使十三岁从军,杀过的女真人比你见过的女真人还多。你这混账居然敢质疑本使,胆子倒是不小!不过我很欣赏你,你给我听好了!本使乃是西北面兵马副使,奉王命特来传令,并率领精勇五领助战!”

    常年在边界混的人,多少能听懂一些契丹话和女真话,但这人不但只是听得懂,而是满嘴流利的女真方言,倒是让这中年将军心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尽然消去。

    此人应该还真是王上派来的。

    不然若是女真人,不可能有五千骑兵穿插整个半岛,来到这最南端的罗州。至于宋国人,倒是有能力跨海而来,但除了这金盔将军天生异禀,身材魁梧以外,其他人完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同胞嘛,这中年将军觉得自己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同样这金盔大将也不可能是宋人,因为高丽和女真接壤,都没有多少人会说女真话,宋国更远在千里之外,有这样的异人倒是见鬼了。

    反正他怀疑来,怀疑去,就是没有怀疑这队人马是从对面这座孤城里出来的,不过也是,韩安仁不过案上鱼肉,待宰羔羊,若有这支劲旅在手上,早一雪前耻了,还用等到今天?

    话说这中年将军脑海中正在飞速运转之时,忽然听说对方居然是新任的西北面兵马副使,也顾不得矜持,顿时嘴巴张得天大:

    “啊!拓俊京将军的接班者?听闻吾王自拓俊京全军覆没之后,甚是悲痛!此后未曾再任命这一官职,将军你……”

    “拓俊京是拓俊京,我是我!”那金盔大将好像不喜欢对方拿自己和前任拓俊京相比,这种近乎直觉反应的厌恶神情,让对方把最后一点小心思也收了起来,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前任是神话中的人物。

    “小将来自仁州,现任征南军中军兵马使!”

    他这个征南军中军兵马使,不能跟西北面兵马副使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这位兵马使在兵马副使面前自称小将,众人丝毫不觉奇怪。

    “监军干好了,回去就可以升职了!”

    金盔大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句话偏偏叫这中军兵马使心惊肉跳。只见他下意识的回望了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一眼,暗想这位王使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话怎么可以当众乱说?但这人也不像个胸无城府之辈啊!

    难道……王上要动手了?(未完待续。。)

第七一七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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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磨还未卸,便要杀驴啊!

    尽管这位来自李资谦家乡的征南军中军兵马使心中早有准备,但他还是觉得王上这一手太不高明,完全是操之过急了!

    明显韩安仁困守孤城,正好让联军的豪强们消耗在这个困兽犹斗的战场上,一切显得顺理成章。毕竟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双方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韩安仁和王上的那点恩恩怨怨,而是他已经成为中部豪强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公敌。

    可王上偏偏就下了这么一步昏棋,派了这么一个急欲证明自己的将军过来。或许,这个人身上真有他的过人之处,可此人心中那种期翼超越前任的强烈愿望,终会把仁州李氏的未来弄得一团糟。

    “将军,借一步说话!”中军兵马使凑到对方身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动了动嘴唇。

    “在一群就要入土的人面前,何须作戏?”金盔大将也不是个喜欢故意端着的人,当下快言快语道。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清,而尾随前来看热闹的豪强们,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两人实际上是在为急宰还是慢宰他们这些人而起了分歧。

    “欲速则不……”中军兵马使还待再劝,哪知金盔将军已经不愿再听,而是提高音量道:“我叫你们把别将以上将领集合起来,你们通知下去没有?”

    “真个没有回旋余地?”中军兵马使几乎是咬着牙,低声哼出这句沉重的问话。

    “有一些内幕,以你的身份我没法跟你直说!等这事结束,你就会了解我现在的苦衷了!”也许是他的执着打动了金盔将军,只见这将军一反方才的傲慢。突然变得语重心长。

    原来是有内幕啊!

    埋藏在这个半岛上每个子民心中那深深的自卑感被这句话成功激活,特别是对方倾倒苦水的举动,让中军兵马使受宠若惊。

    原来,短视的人竟是自己!他不禁开始自动脑补起来:或许是后方发生了什么大变故,才叫王上必须要马上解决这支人马?如此说来,我岂不是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要小将怎么配合将军?如何避免误伤?”

    金盔将军见说,低头沉思片刻,才说了八个字:“白巾包头,自由发挥!”

    兵马使闻言,表情不禁黯然起来。什么自由发挥?根本是对方在拟定计划时。分明没有把自己这一彪人马计算为一大助力啊!

    想到这些,不可避免的让这位自尊心极强的军人心中不太舒服。可不舒服归不舒服,一切还得以大局为重。毕竟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叫这个军营中的人走脱回去,导致消息扩散,那么不光是游离在新朝左近的势力会对王京政权产生强烈的警惕感,更加严重的是,那些已经发誓效忠的各地豪强们,也绝对会因为此事而产生激烈的反弹!

    “我需要下去准备一下!”兵马使强调道。

    “本使现在干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可以相信你吗?”金盔大将激将的目光落在兵马使身上。

    “请你相信我!”兵马使抬头挺胸,还以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去把还没到场的军官再催一催,我不想宣读王命的时候,某些人还在营中取乐。这是对王上的大不敬!”

    这金盔将军又恢复了做戏的状态,短暂时间培养起来的默契叫这位兵马使在第一时间接口离去。望着他的背影,金盔将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前面带路!大军入营!”

    金盔将不再废话,颐指气使的做派让人不禁心生敬畏。都不自觉的随着他的节奏而动。反而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后的边军士兵身上。自然也没人发觉,原本脏话不绝的前锋兵痞身后。紧跟着的却是沉默寡言的肃穆士兵,他们除了冷得像一块冰以外,普遍高人一等的块头和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都不大在这个半岛上常见。

    “王使到!”

    来到这座营地里最大的帐篷跟前,金盔将不得不弓着腰进去了,没办法,门开得有些低。许多事先便候在此处,并没有见过王使的豪强先不说别的,此时已经被他魁梧的身躯给着实震撼到了,不少人交头接耳,都说穷山恶水生异种,这人还真只有北界那种地方才能生出来,说不定还是女真蛮子的种哩。

    也不知这些地域歧视的言论有没有入那金盔将军的耳中,只见他当仁不让的走向主座,却也不坐,开口便耀武扬威的嚷出三个字:“奉王命!”

    等满帐篷的豪强不得不跪下接旨时,这王使反倒卖起关子来,不停的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众人皆不解其意,闹了半天,终于有乖觉者递上美酒,王使哈哈一笑,夸赞道:“不错!”

    这人见状,正待谦虚几句,却见来使把酒杯连酒瓶一起,重重摔到地上,那人这才意识到王使刚才是说的反话,感觉自己马屁拍到马蹄上,顿时惶恐不安。跪得膝盖都疼了的豪强们却不愿意了,这人磨磨蹭蹭,故意哄大家跪下,偏偏不干正事,纷纷怒道:“贵使何故动怒?”

    “没见识奴!”

    王使面上满是嘲弄的神情,暗骂这些土鸡连“摔杯为号”的典故都没听过。好在不久后帐篷周围传来的厮杀声,给仍旧跪在地上的豪强们活生生的上了一课。

    接下来,只听一声接着一声的清脆之声此起彼伏,要是夏桀那位喜听裂锦之音的妃子妹喜在此,还不笑坏了?可惜这些半岛豪强此时却是目瞪口呆,原来大帐四周多了无数窟窿,杀气腾腾的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

    “吾辈未尝负君王,王上为何要害我等!”有人反应极快,很快联想到李资谦身上,不由叫屈道。

    金盔王使这回却没有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告之大家原因:“王上有旨,尔等杀孽太重,再苟活于世实有伤天和,唯有入土,才能超度庆尚、全罗二道厉鬼!”

    “李资谦狗贼!你过河拆桥,拿我们来平息厉鬼之怨,可你怎么平息我等之怨!?”

    “将军,冤枉啊!我们是忠于王上,忠于大仁国的忠臣啊!你们不能自毁干城啊!”

    “李资谦,我咒你不得好死!”

    “你们给我记着,我们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老贼既然容不得我辈,更容不得你们边军!”

    一时间,帐篷里面说甚么的都有,这金盔将军却丝毫不往心里去,这里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费神了,只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帐篷外走去。

    和里面的小小异变相比,外面的场面更为宏大。到处都是哔剥爆响,黑烟红焰,翻翻腾腾的只顾往天上卷去。正巧好似厉鬼在显灵,此时的营地外忽然刮起一阵西风,火借风势,风助烟起,直叫西边那轮夕阳都无颜色,熏得黄昏提前入了黑夜。

    “将军!我的人已经在到处放火,只要你们马军在营区主道上驱驰,但有敢逃出来的坚决弹压,我相信绝不会有漏网之鱼!”被烟熏得满脸乌黑的兵马使不知从哪里钻将出来,一见金盔将的面就开始献计。

    “其实我的意思,只是要捉俘虏!”望着这个一开始拒绝,后来却一反常态的“队友”,金盔将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一不做,二不休,这些人都是祸乱之源,留着只会为将来埋下祸根!将军,你既身负王命,切不可怀妇人之仁!若叫这些人走脱一个,必会激起轩然大波,叫吾主陷入尴尬境地!”兵马使反积极的劝说起金盔将来。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时他的属下慌忙来报:

    “将军,忠州崔氏的四百余骑兵,护着他家少主突围出去了!”

    一滴冷汗从兵马使额头上渗出,只见他疯了一般对金盔将要求道:“将军,请速速派兵截住这伙人!千万不能让消息走漏!不然我们无法跟王上交待啊!”

    “你已经不需要跟任何人交待了!”金盔将面无表情道。

    “什么意思!”兵马使闻言一愣,下意识四处观望,不知甚么时候,他的护兵已经被一群虎视眈眈的边军给盯上了。

    “连我都不放过?!”

    一种受骗后的悲愤让兵马使痛心疾首,“我也姓李,我也是仁川李家的一份子!论关系,我还要喊当今王上一声叔父啊!为什么他连我也不放过!?”

    金盔将实不忍见这个敏感的人又开启脑补模式,想了想,终还是道:“看你如此悲痛,我便把内幕告知于你罢!李资谦跟本将屁关系都没有!”

    金盔将的这句话让兵马使如遭雷噬,恨不得一口老血喷薄而出。他纠结一场,忙前忙后,费尽心力把这寨子烧去大半,居然、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此时所有的悲愤化作一句怒吼:

    “你这杂种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七一八章 一个时代的开启

    人通常不会计较一个失败者对自己的冒犯。所以当大仁国征南军中军兵马使歇斯底里,几欲成狂之时,金盔大将只是在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懒得搭理这个不能自已的败将。

    哪知宽容有时候却总是换来对方的猖狂,这位出自仁州李氏的娇子实在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毫无征兆的爆发了:“你们这些叛贼、反寇,统统不得好死!吾家大王手握雄兵百万,志在一统寰宇!尔等贱种又怎能窥知天机?你们一朝谋反,岂知将来世世代代男为奴、女为脾,永世没有翻身之日!”

    这人骂得实在太过恶毒,就连没指望与他计较的金盔大将都皱起眉头,附近有不少士兵并非他从国内带出来的嫡系,有不少原本就是这半岛上的土人,此时听得这兵马使恶毒的诅咒,一个个恨得咬碎牙关。

    “告诉这厮,我们是谁!”金盔将见状,敛气入骨,忽然放声怒喝。

    “吾乃大宋蕃落劲卒,岂同尔等边夷贱类!”无数士卒嘶声大吼,回音响彻营寨。

    兵马使被这情景吓得是惊耳骇目,内心中惊悚不定,双手不禁乱舞,胡乱指着人,嘶吼道:“你们都疯了?你明明是开城口音,你是黄州的,你、你来自安州……”

    “从我辈开始,子子孙孙皆为天朝宋人!不复为尔等贱夷之奴也!”被他指到的原高丽京军士卒还以对方一个骄傲的眼神,直叫这个贵族出身的兵马使心中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惧意,不可能!绝不可能!宋人怎么回来了,还带着这些叛军!?

    如果这些士兵只是北界边军,这位兵马使就是死了,心中也绝不会服气!谁会甘心死在黎明之前?可是,当这些人背后出现了宋国的影子,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发生。也许……就连王上也熬不到黎明的那一刻了。

    “你……你、你根本就是故意放走那些豪强的!”兵马使恍然大悟道。

    “你这么想,也不为错!”金盔大将不置可否。

    “此事总有水落石出一刻!是你们冒充边军偷袭了联军,你以为这种雕虫小技就可以蒙骗天下人!白日做梦!”兵马使大声道。

    “我根本不抱什么希望,何来绝望?”金盔将军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跟我的人一起去招降中军,二是我的人带着你的首级前去!我的时间很宝贵,我数三声,你自己选择罢!”

    “一!”

    “二!”

    “你你……等等!我、小人若是答应,将军能让我活下来吗?”满嘴反贼、叛贼的兵马使。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决定给自己把血加满。

    “约束好你的手下,若是不出乱子,不但你能活,你的手下也能活,而你,还有奖赏!”金盔将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酷,但这却给了兵马使一丝希望,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做出的承诺,往往比嬉皮笑脸的家伙可信度要高多了。

    “但求将军大名!”兵马使忽然跪下,以头凿地,表示臣服。

    “史文恭!”金盔大将报出自己的名字。

    史文恭?兵马使在心中默念几遍。根本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壮着胆子多了一句嘴:“不知将军跟贵国的郝思文将军……”

    因为开京事件,王伦绝对是高丽民间名头最响的宋人。不过在高丽军中,打败他们战神拓俊京的宋将郝思文。才是最受关注的人。

    史文恭已经不知是多少次面对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手下有八个战营和五个辎重营,主力全部由高丽降兵组成。这些人的关注点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我绰号粪桶将军!大宋最不济的将军就是我!”

    这是史文恭此时的官方答案。说来这里面还有个一段故事,因为刚开始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史文恭关于这个问题说了些带有很强个人色彩的话,不知怎么传到郝思文的义弟大刀关胜耳中,大家都在济州岛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结果关胜很正式的提出要上门请教,最后搞得史文恭十分狼狈。

    “粪、粪桶将军?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这兵马使见说,一脸的尴尬,如此厉害的人物居然自嘲粪桶将军,不用想便揭到对方的逆鳞了,当下惶恐不安,连连求饶。

    “你记住了,在我面前玩花招小心把自己玩死!朴尚尹,集合你的队伍,再通知第五、六、七三个营,押着这厮过去!”史文恭哪里有兴趣跟个高丽降将见怪,当即下令道。

    朴尚尹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闻言上前接令,押着这兵马使去了。史文恭牵过亲军手上战马,亲自带着警卫营在大营中驱驰。想这史文恭憋了一年多不得伸展,此番如鱼得水,来回厮杀七八场,直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也是这伙东夷命苦,遇上这么个凶神,全靠杀奴隶杀出来那点自信,在这等狠人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

    直到副将苏定带着五营辎重兵过来接管战场,已杀成血人的史文恭才退出战场,苏定见史文恭那匹雪白千里马已然浑身血红,滴血成雨,摇头道:“兄长,你就是不惜力,也须爱惜马力,这马可是元帅钦赐的宝马!”

    “战马战马,上战场用的马!若是整日关在马厩里,养都养废了!”

    史文恭看起来兴致很高。不过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他的兴致能不高吗?王伦明明下令蕃落军作为全军前驱,负责刺探军情之类的侦查任务,哪知这史文恭偏偏就剑走偏锋,和苏定一起定下这桩大筹谋,把杂牌军当成主力军用,生生把中部来的豪强联军的军营给一举端掉了。

    “二狗相争,先杀肥的!兄弟,这营中翻不起多大浪花了,你接手罢!”史文恭说道。

    “兄长放心,且下去休息片刻,此处便交给小弟罢!”苏定请缨道。瞧这仗打得,真是叫人扬眉吐气。挑粪的怎么了?挑粪的一出手,就把压着韩安仁打的豪强联军给灭了,看谁还说兄长这五虎将是水货。

    哪知史文恭却摇了摇头,道:“你刚才带着一千马军在外面监视罗州,他们城墙上有甚么动静没有?”

    “火把烧得半边城池都是亮的,这伙溃兵看我们替他报仇哩!只是见我们有准备,所以没敢异动!”苏定笑道,只是见火把下史文恭露出深思神情,苏定下意识道:“兄长,你不是吧?这里的仗还没打完哩!你又想谋罗州?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你放心,我不用强,我就是去看看,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史文恭止住苏定,“我把警卫营交给你,只带外面警戒的一千马军过去!你速速安定营中局势,等候我的命令!”

    史文恭说完,上马就走,苏定在他身后“痛苦”的叫道:“兄长,这下咱们又要惹人恨了!”

    只听史文恭纵声大笑,没多久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咱们反正又从来没被人喜欢过!”

    苏定闻言大笑,高声道:“跟老子打扫战场去!不得私藏缴获,违令者斩!”

    ……

    “请韩安仁韩太师出来答话!吾乃大宋王师前锋大将史文恭!”

    此人自报家门,着实叫城上的人吃了一回惊。无数人板着指头把半岛上所有势力都算了一遍,也想不出谁有实力或初衷来营救他们。没想到去年团灭整个开京京军的宋人又出现了,一亮相便叫李资谦的征南军全军覆没,这等战力,实在恐怖。

    “史将军!怎么没听说你!”韩安仁就在城楼上静静的看着对面那片营地变成火海,再到熄灭的过程,从黄昏到黑夜,他一直没有离去。当史文恭叫出他的名字以及他现在的官衔时,他就意识到,也许宋人的关注一直不曾减弱。

    “你不知道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城门还准备关上几时?”史文恭喊道。

    “宋虽宗主之国,但不该吞并属国高丽的土地!”韩安仁怒道。

    “现在还有高丽国吗?”史文恭反问一句,顿叫城上哑口无言,过了半晌,只听史文恭又道:“我家王元帅你是打过交道的!你把城门打开,放这些人一条生路!”

    城上一阵默然,史文恭也没有催促他,半晌过后,只听韩安仁片刻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声音传来:“我死而得一全名,还要甚么生路?”

    史文恭若是个急性子,他现在便会高呼,诛杀韩安仁而开城纳降者,保其富贵。相信这孤城之中,必然有人会响应。只不过他受王伦潜移默化的影响,以及他自身的刻骨经历,他还是决定暂不使用这个杀手锏,因为他觉得还没有到这一步。

    “韩太师,我们宋国有句老话,叫做‘人死如灯灭’!难道你就不想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看李资谦的下场?”

    这句话之后,城上城下陷入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嘡”的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向内开启。(未完待续。。)

第七一九章 开国头功啊!这两个粪霸!

    不知道马背上的契丹人是不是这样,反正缺马的宋国骑兵一般是不大愿意在夜间赶路的,因为这种危险的行军方式会对本来就宝贵的战马造成无谓的伤亡。

    张清和花荣都是禁军出身的军官,尽管梁山马军的配马率要比朝廷好上很多,但是爱惜马匹的习惯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已经深入骨髓。

    只可惜,在登陆高丽的第一个夜晚,他们却不得不疾驰在漆黑而陌生的小道上,争分夺秒的朝着目的地前进。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俩位头领一反常态,不计代价的连夜行军?

    答案只有一个:史文恭紧急求援了!

    照说蕃落军也有十五个营的编制,光骑兵就有整整五千骑,且没有一个缺员。另外两千五百人虽然属于辅兵,但成色亦是出自于高丽京军,遴选进入蕃落军的标准高达二十取一。若是这些蕃落军的辅兵放下草料拿起刀枪,放在如今半岛上混战的三方势力中,绝对是让李资谦、弓奇之辈垂涎三尺的精锐。

    拥有如此实力的蕃落军,傲气教师史文恭居然言辞恳切的求援了,不得不叫友军大出意外。

    “哥哥,再这么赶下去,辎重营快跟不上趟了!”负责后军的丁得孙亲自赶到中军,张口便对张清示警。

    “我军前锋离罗州还有多远?”张清的眼神在两位副将身上来回转动,没等龚旺回答,又望向丁得孙:“花将军前锋离我们又有多远?”

    “我刚刚问过史文恭的信使,距离此地不到三十里地!”

    “花知寨前锋距离我军辎重队不远,大概在五、七里地的位置!”

    两位副将的回答让张清陷入沉思,好在他没有费多少工夫便有了决断,“我军既然是紧急驰援,就不能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看来咱们是不能一起走了!丁将军速带辅兵和大队脱离。只要明日赶到目的地便可。另外跟花将军说一声,请他务必派兵沿途保护我军辎重,我们马六军那点家当可都在里面!”

    丁得孙闻言,面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情:“分头赶路小弟没异议!但是咱们的辎重,咱们自己派人保护就是。叫人家分兵,人家也是同去支援的,这个口小弟不大好意思开啊!”

    “我这里五千人,去了还怕填不上窟窿,如何经得起分兵?时间不等人,援军只有去得越早、去得越多。才会越有利战局!你只管跟花知寨说,他是个识大体的人,会明白我的意思的!”在张清看来,梁山军都是一体,既然是执行同一增援任务,他离战场最近,他就要尽量把有生力量全投入到战场上去。

    “现在是抢时间,不是抢功劳!”张清又强调了一句。

    丁得孙和龚旺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无奈苦笑。出发的时候他们倒是踌躇满志。可是此时,已经熄了争功的念头。

    似蕃落军搞出的这么一个大事件出来,不光是他们,整个梁山军短时间内谁还好意思提功劳二字?

    人家野心派和保王派相互掐了大半年。仗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基本上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血战,双方流的血恨不得把护城河给染红了。眼看大仁国这些豪强们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好容易这才换来今天的局面。哪知竟全毁在一个意料之外的搅局者手上。

    这人简直是南北两派的克星。先是玩了一把将保王派打得只剩一口气的野心派,一口气便抹杀了征南军的主力阵容。后来反手居然又把韩安仁给劝降了。韩安仁是甚么人?前后鼓动了数十万奴隶上战场,丢了数十州县就是不肯认输的死硬分子。结果。当他遇上史文恭,就像老鼠遇上猫,再也不咋呼了,就这么低眉顺眼的从了。

    这下好了,所有的焦点,一下子全都集中在史文恭身上。城外是数万俘虏,城内是数万降兵,外加成分复杂的三十几万口人(主要是释放的女脾)。所以说有时候人的胃口太好,绝对不是件省心的事儿。

    “开国头功啊!这两个粪霸,也不知出征前拜了哪尊真神,竟叫他们时来运转了!”龚旺直到此时还是十分懊恼,其实,这先锋官好多人都争过,包括他的主将张清。

    相对于基本上全伙出动的梁山步军,马军这次出动的编制倒是谈不上多。就因为几位军师在一起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高丽人基本不敢和对手打野战,他们最擅长的方法就是坚壁清野,利用对手越来越沉重的后勤压力来压垮对手。

    所以化身为大宋元帅的梁山泊主王伦只带了徐宁(马三)、张清(六)、卢俊义(七)、关胜(八)、花荣(十)五军,外加守备军的磐石、亲卫、蕃落三军。除了王伦的亲军和关胜,剩下的人基本都没有经历过开城之战的洗礼,王伦主要带他们来刷经验的。

    虽然注定成不了攻州破府的主角,但马军的同仁们第一次踏上高丽半岛,还是很兴奋的。从前在大宋,即便打破大名府这样的超大都市,最终还是要放弃。就像猎人捕猎,即便捕到一头大象,最终却不能带走,渐渐会让捕猎失去激情。

    但是,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在这里,大家脚下每一寸跨越的土地,哪怕贫瘠得不能再贫瘠,都会让人有一种全新的体验,这和抢一把就跑的山贼体验完全是两码事,它代表的,乃是开国的荣耀!

    所以,为了争当这个先锋官,现场脸红脖子粗的场面火爆到把娄敏中、祖士远这些新近才加入梁山的头领给吓了一大跳。

    落草之后在山寨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张清第一个出来争夺这个职务,理由是老兵稳,靠得住。结果梁山马军创始人徐宁就笑了,一面表示张清说得好,一面主动请缨上阵。

    老人之间还没分个高下,新人们又参合进来,大家一开口就说不能不给新兵成长的机会。卢员外罕见的拍了王伦一记马屁,说他把秦明、杨志这些老人放在家里。那是最明智不过的事情。不然仗都叫他们打完了,新兵干脆做一辈子的新兵好了。

    卢俊义没意识到,他无意识犯了刚才张清犯过的致命错误,那就是在花荣、庞万春面前装嫩。正好被后者顺着杆儿就往上爬。这位两浙来的好汉大概觉得活捉一个高俅不过瘾,要在高丽延续他的光辉往事,所以对先锋官志在必得。

    众人争得不亦乐乎时,急需一个舞台来洗刷耻辱的史文恭也忍不住上前请战,惹得本来没打算争什么先锋的关胜也加入战团,这厮没当先锋就不把蒲东三杰里的老大哥放在眼里,若是当了先锋那还得了?

    这下热闹了。老成如卢俊义、徐宁,关胜都开争了,场面还能冷清?只不过混乱中不知听谁喊了一声“我看磐石军打头阵最好!”

    此言未落,当局者纷纷“惊惧”的望向寡淡的林冲,这位老大若要来争,大家还玩个屁?还好除了略有些激动的索超外,林冲本人根本没有借题发挥,坐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一般。其实在这位教头心里,只怕早把自己当成王伦的第二亲军。王伦的中军在哪里,他便出现在哪里。至于抢功甚么的,没多大兴趣。只可惜苦了急先锋索超,兴致被勾起来的他。最终白白高兴一场。

    最后还是王伦一锤定音,任命了史文恭的蕃落军来充当先锋。其实王伦对史文恭和苏定本人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只不过对于这支仓促成军,又由高丽人为主的队伍却有些拿不准。要不是闻焕章的一番话。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原来,史文恭自从上了济州岛,岛上的头领都还没有认熟。就开始在降兵里面选兵,选完兵之后却从不练兵,反而是整天给降兵上课。他也不说别的,只是把他旁听过的讲武堂的教程拿出来现学现卖,最后竟然整出一件咄咄怪事:

    济州岛诸军里战力最强是哪支队伍,这说不好。但士气最变态的,绝对是这支由降兵构成的蕃落军。

    所以最终机会落到史文恭的头上,偏偏王伦给出的说法还叫众将无法辩驳:大家出门在外,总得让向导走前面吧?

    就这样,一步赶上,步步赶上。这史文恭也争气,王伦给了他一个舞台,他就还了王伦一场精彩绝伦的胜利。

    “就从我们山寨来看,不少民间教师出身的头领心思野得很!喜欢用巧、弄险,觉得堂堂正正收效太慢,其实用兵之道并不排斥用险,可总不能次次弄险吶!若是被人吃透了,将来会栽跟头的!”

    张清的一句感慨,引起了两位副将的深思,不过时间紧迫,众人也没在路上耽搁,一切按照张清的命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第一抹晨曦初现在罗州城头时,张清和他的马军第六军已经赶到了目的地,可是满世界也找不到史文恭的影子,龚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哪知却听张清骂了一句:“吃肉吃上瘾了,把我们都当跑腿的了?”

    龚旺不解,问张清其意,只见张清甚么都不说,伸手指了指那座被拆了城门的罗州城楼,龚旺这才发现这一奇事,当下哭笑不得。

    这时城楼上的降兵看到又一队宋人过来,锣鼓声大作。不多时,只见表情复杂的韩安仁带着一帮朝臣出来,开口就问张清:“请问王元帅现在何处?”

    “正在前来此地的路上。怎么,韩太师有事找我家元帅?”张清问道。

    “我倒要问问你家元帅,怎么天朝还有这样的将军?他怎么能做出管杀不管埋,管招降不管安置这种有辱天朝国威的事情来?哄我开了门,自己却又走了,还要我来安抚城中军心民心!也罢,这我也认了!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把我所有城楼的城门全给卸下来啊!张将军,你是个明白人,你说他这是甚么意思?!到底是信我还是辱我?”(未完待续。。)

第七二零章 主角只有一个

    等梁山中军来到罗州城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倒不是王伦有意在路上磨蹭,实在是这种灭国之战所要准备的细节太多,而重中之重、关系到这场战役最终成败的,当属于后勤粮草的问题。

    历代中原大国征伐高丽,常常被后勤问题拖了后腿,王伦作为后来者,对这个问题显然是不打算掉以轻心。更何况此次涉及到的梁山步兵和骑兵人数就超过了十万人,还牵扯到将来数以十万计的移民,以及即将面对的高丽本土百万人口是否能稳定下来的难题。

    前期调集而来的二十万石粮草,已经堆放在罗州海南郡海南半岛临时搭建起来的仓库里。这块狭长的大陆突出部,给梁山大军提供了优质的登陆场。

    拜李资谦和韩安仁互相眼中只有对方所赐,梁山军的登陆行动基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除了因对当地水文特征不太熟悉,水军触礁沉没了两艘靠施恩搭桥买来的水货海船以外,其他一切顺利。

    在留下史进全军看守临时粮库之后,王伦这才往翘首以盼的韩安仁处进发。据说这位高丽政坛的名角在这两天是悲愤不已,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在短短时间里,已经分别跟三拨人投降了。若不是知晓宋军推进神速,只怕人家都要往是不是王元帅故意在给他下马威上联想了。

    不到全罗道,不知道这附近的岛多。话说仅这么一个半岛的西南角,居然有近两千个岛屿。地理条件还不算太让人吃惊,毕竟这属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跟人为的神迹相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自打踏上了这片土地,许多千奇百怪的逻辑概念就像洪水一般冲击着大宋军民的思维定势!别的不说,光在这片和京东路差不多大小的地方上。居然就有四京、八牧、十五府、一百二十九郡、三百三十四县外加二十九镇!单从这么霸气的数据上来看,无疑是直追宋、辽的世界第三超级大国啊!

    实际上呢?不说也罢!

    王伦因为身经百战,对此已经是百毒不侵了。可赏罚军政司的随军头领裴宣却已经出离愤怒了,话说他这几天听到最多的事,不是武松们一日破三县,就是卞祥们逼降两郡,搞得跟儿戏一般。你说这功叫他怎么记?难不成从前在大宋破个村子的功劳,也要回头给留在山寨的头领们补上?

    战争就在这种滑稽的气氛下开启,并继续着。

    由于前几批队伍基本上都没有入城,王伦在和智囊团商议了之后。决定还是搞个盛大的大军入城仪式。主要原因是这里的土著就吃这一套,他们的秉性逃不出八个字“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虽然梁山即将实施的政策可谓半岛有史以来头号仁政,但在这之前,亮一亮肌肉还是很有必要的,从来只有畏威才会怀德,不然这些蛮夷就敢把你当冤大头,得了便宜必卖乖。

    小小的罗州城,放在大宋作一上县犹不够格。但是韩安仁携两道逃亡军民一拥而来,倒叫这座边郡小城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就在梁山大军入城之时,不光道路两旁被挤得水泄不通,就连临街房屋的屋顶上。也站满了人。

    好像经历了太多的挫折,此时韩安仁终于是活明白了,根本没在城里搞什么鬼不说,甚至还出大力做过工作。终究叫这座挤满了溃兵。奴婢,破落豪强、地主,原住民的城市。没出甚么乱子。

    虽说没有出现箪食壶浆的情形,不过时不时传出几句蹩脚的汴梁方言,好歹也营造出一种欢迎王师的气氛。比之日后宋军进入燕云故土的情景,实在是强太多了。

    “天呐,这就是宋国禁军吗?跟这样的士兵打仗,最后能有几个人活下来?这就是天朝的实力吗?为什么每个士兵身上都穿着我们的将军才有的精良甲胄!长矛,腰刀,短刀,这只是分给一个人的装备吗?”连兵器都分不到一把的奴兵们眼中看到的是恐惧,是敬服。

    “听说天朝打算把土地要重新分配,咱们每个人都有机会领取土地,不知道是不是真事?”大部分家无恒产之人看到的是未来的希望。

    “这些宋人块头好大,长得真俊,也不知娶亲没有?咱们罗州好多外来婢女,我若说成几对,还不发财了?哼哼,我们高丽婢可是天下闻名的!”媒婆眼里看到的是无限的商机。

    “看这情况,北面的国贼是打不过来了,可我们的土地最后还有机会能拿回来吗?”各地的破落豪强眼中全是纠结。

    在不可抵挡的大势之前,所有的个人意志都是软弱的,甚至没有表达机会,好在宋军让他们参与了接下来的惊天大事件:

    受降仪式。

    在这个仪式上出现了三个意料之外的人物。头一位便是他们的君王:王俣。

    半年多时间不见,王俣好像还长胖了些,看来他在宋国待遇不错,应该没有受甚么苦头,毕竟看上去精神头也很不错。在他之后出场的另外两个人大家就比较陌生了,最后经过介绍,大家方才知道,原来是耽罗国的高家父子。

    最终老泪纵横的韩安仁亲手向王俣献上原高丽国的户口图籍,而王俣转手便将这些代表祖宗社稷的物品,敬畏的交到王伦手上。

    他的这一举动,不但满城军民看在眼里,更有耽罗国的高家父子做了见证,自此,最后一个打着高丽旗号的政权,彻底宣告灭亡。

    这也就是说,在这半岛之上,梁山军的敌人只剩“大为国”、“大仁国”这两个根基浅薄的妖孽。而由于正朔的消亡,高丽人的战争潜力,被降低到史上最低值。

    打酱油的王俣很快就退场了,韩安仁也哭晕了过去,被震得不知所措的高家父子也下去了。在这座特意建在露天处的主席台上,注定万众瞩目的,只有一个主角。(未完待续。。)

第七二一章 自古创业多艰辛

    人总是念旧的。

    哪怕受降现场的高丽军民,十之七八都在从前王俣手上都没过过好日子,但这些都并不影响他们发达的泪腺超负荷运转。毕竟高丽立国两百载,就这么轰然在他们面前坍塌了,对于这些受过儒家文化洗礼的小邦之民来说,心生悲戚倒也合乎情理。是以自韩安仁哭昏的那一刻起,由受降现场为核心,嚎哭之声逐渐在城中蔓延开来。

    罗州,州衙。

    “哭哭哭,哭个甚鸟,好不焦躁!这厮们从前比牛马畜生还贱,活得一丝人样也无!如今俺们让他们抬起头来做人,反而恁般颜色!既然是天生贱种,俺们救他个鸟甚?大宋亿万百姓还指着俺哥哥搭手哩!惹急了老爷,提着板斧杀将出去,叫这厮们晓得甚么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

    圆睁怒眼的李逵,杀气腾腾的瞪向王俣,这种如视猎物一般的凶恶眼神,直叫这位亡国之君心生惧意,慌忙于王伦跟前剖白道:“小人真、真不知道会这样啊!小、小人愿出面劝化百姓归顺天朝!”

    “铁牛休得无礼!”王伦及时出面制止了李逵,这个愤懑不平的怒汉终于退回原位。王伦瞪了这黑大汉一眼,目光又落到战战兢兢的王俣身上,联想到此时城内的局势,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傲气来,“没有三两三,岂敢下梁山!我若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还强撑这一大摊子作甚?”

    “归顺公一路劳顿,且先下去休息罢!待半岛战火平息,少不得再请足下回济州岛安享晚年!”尽管被眼前困境激出王伦满腔的斗志,但话语出口时,已是平平淡淡,不见波澜。

    再次得了王伦如此鲜明的准话,王俣心中终于安定下来。临走前卖了一句乖,“多谢王元帅大恩,如能再回济州岛快活,小人乐不思蜀矣!”

    “你不是安乐公,我也不是司马昭,下去吧!”王伦淡淡的说了一句,王俣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是何苦来哉,难不成弄巧成拙也?却见他忙偷眼去瞧这个能够主使自己命运的宋人脸色,还好这位元帅没有动怒的神情。忙讪讪拜辞,慌忙退下。

    “且慢!”

    哪知刚迈出几步,忽听王伦把他叫住,王俣心中有鬼,顿时给吓得跪倒在地,口称“冒犯”。却不想王伦似笑非笑的眼神望了过来,“归顺公不必行此大礼!韩安仁找来的这个孩子虽不是归顺公的血脉,也算是你家旁系,就寄养在归顺公身边如何?”

    “啊?就这事!”对方既然连这孩子都放过了。何至为难于自己?想来这位元帅是真没斩草除根的打算,王俣心中的巨石顿时瓦解,当下以头抢地,哭拜道:“王元帅宅心仁厚。必受天神护佑!小人祝元帅虎躯康健,长命百岁!”

    天可怜见,王俣的这声祝福还真是发乎内心。毕竟这群宋人里面,唯独王伦没把他看成威胁。好歹王俣也是做了十几年君王的人,其他宋人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神情他如何看不出来?说到底,还是这位大佬一直在保他啊!

    “下去吧!”王伦摆了摆手。王俣不敢多言,再三跪拜,终于从这座昔日他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州衙躬身退了出去。

    外人走后,在场二十多位头领纷纷上前恭贺王伦,哪知他们的寨主面色凝重,示意有话要说,众人各自归位,静听王伦述说。

    “两千年前,商朝遗臣箕子率五千商朝遗民东迁至半岛之上,招抚各处东夷,建立了半岛上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国家,立国长达九百余载!虽然后来中原各朝代都曾直接或间接的对半岛实施影响,但都不曾彻底的在此地建立长久牢固统治。以至于叫深受我中华文化影响的东夷乘势而起,纷纷划土建国,妄称正统!如果,任由历史照这种轨迹发展下去,半岛只会与我中原相背而行,形同陌路!好在两千年后的今时今日,我们回来了,还算不晚!”

    “但是实际情况大家都看到了,眼下这城中是个什么状况!谁还记得我们来自父母之邦?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眼前的情景绝不会只是一个孤例,我们将来还会在前进的道路中不断遇到类似这样的一幕!”

    “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当年秦国灭楚,即便多少年以后,世上还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传言,但是!我们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楚人、秦人,还有甚么区别?还有甚么仇恨?是不是仅有地域之分,而绝无国别之异?”

    “所以,现状不是没有可能改变它!东夷尚能妄称正统混淆视听,我等华夏嫡脉又为何不能拨乱反正?我并不苛求三年五载就能彻底抹平几百年里生出的种种差异,但是我希望,在三五十年后,包括我在内的在场诸君垂垂老矣之时,能够亲耳听到,别人再说起古高丽时,就像说起春秋战国时割据的诸侯国一般平常!”

    “各位兄弟,请你们告诉我,在我们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

    “能!”

    “能!!”

    “能!!!”

    几乎是冲破胸腔的吼声,从在场每一位头领身上迸发而出,大家热血中的激情已经被王伦的这番话彻底点燃:原来我们不仅仅只是自己建国,我们还担负着规复故土的重责。

    “杀回开城!”鲁智深当头一声爆喝,炸得邓元觉的耳膜嗡嗡作响,此时这位宝光如来胸腔中的热血已经沸腾起来,下意识跟着鲁智深吼了起来。

    也许,这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生活。

    有武人的爆喝,必少不了文人的输诚。只见娄敏中和祖士远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拜下,“主公志存高远,心怀天下,我等皆是拜服!”

    冯喜一见这种场面,哪能把他落下?随即也加入其中。其他帐中大小兄弟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陷在火爆的场面中缓不过来。倒不是他们不愿跪王伦,要说命都不惜。何惜一跪?实在是从前山寨根本没这个规矩,怎么新人一来,就喜欢标新立异?

    “三位请起!”

    老兄弟们心生尴尬,王伦说到底也不大适应。但这三位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熟悉,也能够理解。故而只见王伦走下台阶,上前将这三人扶起,分说道:

    “王俣是王俣,你们是你们!想我辈皆是在水泊前发下誓愿的生死兄弟,不管将来我们走到哪一步。我始终希望,不负誓约,与你们全始全终!”

    站在三人左近的吕将闻言,心中愈加感动。说实话他刚才确确实实是迟疑了片刻,哪知王伦并没有在兄弟们面前摆谱的意思,竟承诺“全始全终”这种李世民曾说过的话来,作为一个身负王佐之才的书生,投主如此,夫复何求?

    “军师哥哥叫小弟去死。小弟眼都不眨!可若是一见面就要下跪,跪来跪去和哥哥跪生分了也!”縻貹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瞬间冲散了刚才三个新手带来的尴尬气氛。

    和大家笑闹一阵,王伦言归正传:“首先‘书同文。车同轨’,这都不必细说,我想在场诸位高才都是心中有数。至于如何稳定人心,这大概是我从落草之后就一直在做的事。诸位也不陌生!我现在要说的是,我们在半岛的机构规划,州县设置。官员配属这几个问题!今日议定以后,大家各司其职,各管一摊,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安定原住民,开始新移民!”

    王伦说话的同时,已经铺开了一幅简易的高丽地形图,并招呼他的智囊团们围拢过来。只见王伦手指着全罗道这一整块,说道:

    “史文恭之前已经打下光州,目前全军的位置应该在全州附近。现在我们做规划,权且把全罗道整个算在其中。”

    “众所周知,原高丽的京、府、郡、县设置很不靠谱,实际上水分太大,造成官制浮肿不说,百姓还要徒然增添许多无谓的负担,与我们治理国家的理念极大不符。所以我的意见,最终将全罗道压缩成一州八县的机制,应该可以掌控未来的局面!”

    整个全罗道,大概在两万平方公里左右,和梁山周边的郓州再加上济州的面积大致差不多,八个县的建制虽然少于郓州和济州十三个属县的总和,但也不算少了,况且王伦还有他自己的苦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军猛将如云,独独文人出身的头领屈指可数,这里面萧让还留在济州岛担任通判,独当一面者就更少了!”

    闻焕章闻言叹息一声,不经意朝仇悆看了一眼,哪知仇悆把手一摊,对着这位亦师亦友的前辈,难得耍了一回赖:

    “这须怪不得晚生!元帅既不肯如当初绑我一般绑人回来,那有甚么办法?”

    “可以用绑的?你当初怎不早对我说?亏我还是全看在你的面子上!”王伦也随了一句。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仇悆也是摇头大笑,最后却听吕将出言问道:“不知主公是准备保留全、光、罗等旧州名,还是重新命名?”

    “旧名不妥,毕竟开国新气象!”混入文臣堆里的一员武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其他纯粹的猛将不同,这位人送绰号屠龙手的大拿,自幼也曾饱读诗书。

    “开国新气象有理,但旧名亦无不妥!”王伦笑呵呵的否决了孙安的提议,继而说出自己的想法来“州名真番,辖下八属县分别曰:霅县、含资县、带方县、 海冥县、列口县、长岑县、昭明县、提奚县!”

    “沿用汉代地名!?好好好!”

    萧嘉穗亦是博学之人,王伦刚说出“真番”二字,他就彻底明白了王伦的意思,看来汉四郡要自今日起重新开张了。

    只不过,他同时也知道真番郡的原管辖区域大致在如今的杨广道左近,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王伦应该考虑的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除了萧嘉穗以外,众人此时也都觉得眼前一亮,当下纷纷出言赞成,孙安也是笑嘻嘻的伸出大拇指,表示服气。王伦见大家都无异议,神色一凛,郑重道:

    “命军师闻焕章留驻真番,指导建州事宜。任命陈文昭为真番太守兼任霅县县令,仇悆为真番通判兼任含资县令,吕将为真番通判兼任带方县令、娄敏中为海冥县令、祖士远为列口县令,沈寿为长岑县令,桓逸为昭明县令,冯喜为提奚县令!”(未完待续。。)

第七二二章 自古创业多艰辛(二)

    王伦说话算话,说了让陈文昭给他作太守,他便真成了真番太守。

    这次由王伦主导而重新设立的真番郡,在陈文昭这种比较典型的来自中原的士大夫看来,第一印象肯定逃不脱对化外之地的鄙夷。但等他花心思通过高丽典籍和与人谈话掌握了不少情况之后,陈文昭对自己辖地的印象有了新的改观。

    整个高丽的地理特点,可以归结为十个字,“东北高西南低”和“东高西低”.,如果这还不直观,那么再浓缩一下成两个字,就是“山多”。全境七成以上的面积都是山地和高原,平原面积所占的比例小得可怜。而这些少到可怜的平原,处于半岛西南角的真番郡就占了好几块有名的平原。

    作为真番郡的前称,全罗道素有高丽粮仓之称,荣山江流域的罗州平原和全州的湖南平原便是高丽屈指可数的粮食基地。后世民谣有传:“全罗北道能救济整个国家的荒年”(不算罗州和全州所在的全罗南道),由此可知这一地区的土地有多肥沃和珍贵。

    此郡气候和大宋的淮南东路相似,温暖多湿,再加上境内水系丰富,自然条件颇为优越,好生经营一番,绝对有发展成为梁山集团粮库的趋势。

    王伦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将这块宝地交给陈文昭执掌。当时宣布任命时陈文昭倒还没甚么特别感觉,毕竟他也是堂堂大宋郓州知州出身,也曾执掌数州军政大权,可当他了解了这座新建州郡背后的意义时,居然生出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来。

    “相公,该用晚膳了!”

    幕僚的一声提醒,让公文堆里陈文昭回过神来,只见他揉了揉眼角,苦笑着捡开桌上的杂物。幕僚从食盒中端出两碗米饭。一碟泡菜,一盘时令菜蔬,半只鸡,一碗海鱼汤,摆放在案台上。一时间菜香四溢,深深刺激着陈文昭的味蕾,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早就饿了。

    “咦!这里如何有成都府的泡菜?”陈文昭用筷子捻起一片泡菜,左看右看,颇有些惊讶。“我自出了成都,就没怎么吃到过这东西,如今有口服了!”

    陈文昭履历丰富,早些年也曾在川峡四路待过。这幕僚自然对陈文昭的经历不陌生,摇头道:“这是本地百姓送来的,他们叫其高丽泡菜,相传有四百年的历史了!”

    “四百年历史?”陈文昭闻言一怔,继而失笑道:“四百多年前不正好有唐朝远征高句丽的战事么,难不成是哪个馋嘴将军传到这里来了?”

    “八成是薛仁贵!”幕僚打趣一句。引得陈文昭呵呵大笑起来,不由指着幕僚道:“你啊你啊!对了,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相公,就这么一点泡菜。能值甚么?相公可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安顿这些百姓,给他们分田分地,就是诸天神佛做善事也没我们这么动真格的!对了,城里已经有人称呼恁和仇通判为‘活菩萨’了!”

    陈文昭是真番太守。理应进驻附郭县霅县。因为考虑到真番郡将来要起到半岛粮仓的作用,所以霅县的选址最终定在离半岛中心地带最近的州城:全州。据军方传来的消息,陶宗旺已经带着他的工程军在半岛登陆。随时准备前往霅县修建枢纽性仓库,以待来日大量储粮。

    此时陈文昭还没有接到前线的战报,所以暂时留在改名为含资县的罗州,和仇悆携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含资县无疑是真番八县中面临困难和阻力最大的城市。

    为什么?

    因为整个庆尚道和大半个全罗道都打烂了,所有原本盘根错节的地方豪强全部给战争清零了,新来的豪强又将被梁山军方清除掉,所以其他州县的主官上任,只用统计户口,然后分发田地就好了,基本没甚么阻力。

    可罗州是主动投降的,也就是说绝大多数本地的豪强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捋顺。

    好在仇悆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陈文昭在此人身上看到的是和他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和才干。他几乎可以断言,这样的人就是放在大宋海量的地方官员里,也绝对是能冒出尖来的人物。陈文昭就搞不懂了,怎么王伦总是能找到这种出类拔萃的人物?

    远的不说,就说此番王伦放在他手下的六个县令,以陈文昭为官二十多年的经验,这些人都绝对不是能被眼前这个职务束缚住的人物,就是给他感觉最差的提奚县令冯喜,陈文昭也相信,以梁山现在的发展速度,此人迟早会与自己比肩。

    “之一,前段时间我自己也不太稳定,是以有些话也一直没问你,我现在想听听你对未来有甚么打算?”对这位跟随了自己五六年的幕僚,陈文昭很是信赖,此时一盏孤灯,两个知己,很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

    田之一闻言手颤了一下,低着头半晌不语。要说他们做幕僚的,谁不是仕途无望,才退而求其次的?当初梁山派人点了名来郓州捉拿陈文昭,本来没他甚么事,不想这位师爷颇有些侠气,竟然要与恩主同进同退,就这么被带上梁山。

    “你知道,我当初在朝中失了奥援,要抬举你实在力有不逮!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霉,还是走了运,反正说出来的话,还有人愿意听。你如果想做一富家翁,过安稳的日子,就去济州岛,我可以给你安排。如果你想出来干点事业,我就以真番太守的名义,推荐你以知县出仕!”

    陈文昭见田之一没有说话,便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供这位忠心耿耿的幕僚自己选择。

    “这可是一县县令啊,梁山的正牌头领不过如此!”田之一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的惊讶。太守任命县令,除非你在吏部有人,这要放在大宋实在是不可想象之事。

    陈文昭笑了,并没有直接回答田之一的这个问题,“军方那边进展不慢,萧嘉穗已经独领一军,由东面小白山脉突入庆尚道。庆尚道之前血战数十场,城池残破,守军薄弱,况且主力都赶来成了史文恭的菜。以萧嘉穗的才干,辅之以縻貹、栾廷玉之辈的武勇,对付高丽这帮土财主,还是没甚么悬念的。到时候我猜不是仇悆,就是吕将过去执掌一州,那时我再出面推荐你,稳当至极!”

    “全凭相公提携!”田之一见说,心情十分激荡,忙起身拜下。

    实话实说,想当初他和陈文昭谁也没把梁山放在眼里,从没想过会有从贼的一日,哪知这时看到梁山真正的场面,田之一心动不说,陈文昭也进入王伦给他安排的角色。

    “好!吃饭!吃完你若是没事,就留在这里帮我处理政务,也好提前进入状态!要知道上面那位眼光可是毒得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田之一的本事,陈文昭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缺的就是独当一面的机会。

    “恩!”田之一重重的点了点头,狠狠的往嘴里扒着米饭。想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此时表现得却像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已经不见了平时那份淡定从容。

    机会来了谁不急?陈文昭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只是夹起一块高丽泡菜,放入嘴中品了一回,摇了摇头道:“有点意思,不过还差点意思!”

    田之一没去过成都,也没尝过成都泡菜,见说夹了一筷子到嘴里,嚼了几下,“还行啊!这里的百姓却都爱吃,在城里街市上随便找一家,都可以在其家中发现泡菜坛子!听说这里习俗很怪,病人生病了不求医士,只问鬼神!另有传言,说这泡菜就是灵丹妙药,包治百病之类!”

    陈文昭闻言眉头微皱,倒不是被这万能神药给震惊了,而是田之一的话不经意触动了他某根紧绷的弦:

    “你说起习俗来,我倒想起一事。昨日我跟韩安仁闲聊,听他说起此间陋习,闻之甚为惊诧。原来这里有不少人,但凡得了伤风感冒之类可以传染的疾病,第一时间不是在家中卧养,反而偏偏往人多的地方钻,还有甚么‘把身上的病传染给别人,自己就会康复’的谬论!真是叫人可气可恨!想此地刚刚经过大战,尸骸遍野,又逢开春,若是一着不慎,弄得瘟疫爆发,那可不是耍处!”

    田之一脸色大变,道:“相公所言不是没有可能,就凭这些夷人的德性,得了病还故意满地跑,指不定捅出甚么大乱子来!”

    “不行,不行!我十几万大军都在这半岛之上,将来还有无数移民等着前来,这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陈文昭此时饭都不吃了,把碗一放,就往外面走去。田之一连忙跟在陈文昭身后,只听自己这位恩主道:“你去找仇通判,把这事说与他知晓,请他和我联名向上面调请安道全过来坐镇。我现在就去找驻扎本城的马勥、马劲两位将军,他们军中正好配有军医官,这事我还要再仔细问问他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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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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