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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二三章 自古创业多艰辛(三)

    陈文昭并非是杞人忧天。相反,作为一个毫无直接处理瘟疫疫情经验的地方官,他能有这样的直觉反应,应算是相当干练的良吏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见过庆尚道和罗州以外的全罗道那种达到恐怖程度的尸骸遍野并无人掩埋的骇人场景。

    为此,安道全早已跟王伦亮起红灯,提出瘟疫可能流行的警报。

    作为后世之人,对于类似局域性或全国性的传染病,王伦还是有深刻体会的。是以一听说有爆发瘟疫的可能,王伦立即和安道全等人商量出一套全军处置守则来。其中由王伦提出的好几条建议,还叫新降不久的几位太医舌桥不下,这才相信那个不羁的传说:指导安道全进行开腹手术的王伦并非是门外汉。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由专业的人才来做。王伦对于安道全和他的回天营(独当一面的人物太少,暂未扩编),还是一万个放心的。此时让他集中全副精神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试问,能有什么问题,才称之为影响一个国家(集团)生存和发展的根本问题?答案是:粮食,又或粮食问题。

    此时全州城外的湖南平原上,放下军务的王伦正带着随军参谋朱武视察着这片已然收入囊中的肥沃土地,如果有人想知道他此时的感受,他一定会愉悦的告诉你,一望无际的感觉,真好!

    对于从来没有获得规模以上稳定产粮基地的梁山泊来说,这必定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日子。如果此时还差个直观印象的话,就拿济州岛来作个比较吧。

    经过近两年垦荒的济州岛,去年底收成倒也算是不错了,全年粮食总收成首次超过一百万石,达到了破纪录的一百一十七万石。对于一片新开垦的产粮地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只不过,要跟上现在梁山发展的速度。一个济州岛显然是远远无法满足的。如今别的不说,梁山平均每日下发的军粮、口粮、救济粮等就已经超过一万石。当初打破开京时的巨大惊喜,放到在今日的消耗水准,全山寨就是省吃俭用,最多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年。

    事实证明,“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梁山还得要有自身造血的功能。此时就好比瞌睡的人遇上枕头,眼前这个湖南平原,从根本上为王伦提供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先决条件。

    从数据上来看。济州岛目前耕地面积突破了九十万宋亩,达到了五百多平方公里。但整个全罗道,仅全州附近的湖南平原就拥有同样大小的面积!也就是说,仅全州周围的数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就让梁山集团麾下多出一个济州岛来,更何况整个全罗道,总面积高达两万平方公里。

    虽然单个平原的面积较小,只相当于中原县域级别,但没有谁规定,只能在平原上开荒产粮。更何况。在光州和罗州附近,同样有许多面积不小的平原。里外里算起来,把这个真番郡开发好了,梁山面临的紧迫性难题就解决了。

    “若早来一年。咱们那一千万两银子,说不定一两也不用花!”朱武心有感慨,此地前景他和王伦相互交流得差不多了,俩人都是一样的振奋。此时他是心疼山寨这半年花在收购粮食上的血本:整整一千万贯啊!因为溢价的因素。结果最终才买来不到五百万石的粮草。

    “今年买粮用去一千万贯钱,其中花在咱们自己百姓身上才有一百万贯,这个比例太少。希望明年再采购粮食。都能在我们自己的土地里完成!”

    根据梁山定下的移民政策,这几年济州岛居民都是免税的,除了徭役以外,没有任何实物税和货币税,济州岛的移民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山寨给予他们的新生活,不少村庄都是表示,除了留着果腹和来年播种的粮食,其他都要无偿献给梁山。

    王伦在得知此事后,说了一句“民心可用,但不可滥用。我们现在环境还行,就按规矩办。等将来实在遇上困难时,再与百姓同舟共济罢!”

    当时这个事是仇悆经手的。作为代表衙门的买家,他还从来没干过劝卖家涨价的活计,这笔生意最终做得是买卖双方都是感慨良多,最终全岛百姓以一贯钱一石的统一超低价,总共卖给了徐市县衙一百零六万石的粮食。

    “哥哥在这真番郡安排的牧民官员,没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相信用不了太久,这里就会成为我梁山泊的大粮仓!到时候就不必被那些粮商、土地主赚差价了!”

    朱武对真番郡的未来还是比较乐观的,王伦又何尝不是如何?似娄敏中、祖士远这样的人,那都是中枢大臣的材料,若是做个小小县令还做不好,那就只能说方腊真是眼拙了。

    “他几位本事没得说,关键是要跟老天爷抢时间啊!有道是: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王伦感慨一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报!史文恭将军前线急报!”

    王伦和朱武回头看去,原来是附近负责保卫的亲军士卒引着一个蕃落军汉营信使前来求见。

    “禀元帅!我军日前业已攻克杨广道重镇忠州!清州城也已于前日移交给花都统。现我蕃落大军驻扎忠州城中,史都统请示元帅,是能否全军休整三日?”

    朱武见史文恭破天荒请求休整,不禁莞尔,“怎么说?这铁将军也扛不住了!?”

    “这……”信使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朱武虽然没甚么架子,但好歹也是山寨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加之本军得两位主将在梁山中上层人缘不佳,此番又风头太盛,他倒是有些拿不准军师此时说这番话的意思。

    来人必然是史文恭的心腹,不过在王伦看来,谁的心腹都是他手下的兵,何况这些普通一卒的恩主,都是他王伦的心腹。

    此时看到这军士一脸疲惫的神情,王伦就知道这回史文恭真是拼了老命了,若不是真走不动了,估计这家伙还要一鼓作气往前猛撞。

    此番攻下全罗道全境的功劳,基本上都被他这个先锋占了七成。而杨广道在被这家伙接连攻取了清州和忠州这两个重要门户之后,也对梁山大军敞开了大门。

    谁又能够想象,一支主力由高丽前京军组成的军队,会押着另外一支新鲜的万人降兵,就这么一路势如破竹得在半岛上横冲直撞,王伦也不知道是说史文恭这家伙是个傻大胆好呢(没有步兵编制的蕃落军居然在劝降一城后连克四城),还是各地豪强私兵果然是基本损耗在绞肉机一般的南方二道攻城战中。

    “元帅,小人临行前,史都统再三嘱咐,关于罗州城外降兵的赦免令……”信使见朱武没再说话,赶紧说正事。

    要想马儿跑,就得喂点草。看来史文恭是深谙此番道理的,也不知他给这万把人灌了甚么**汤,居然合作起来毫无生疏之态。不过有一件事王伦却清楚得很,这个腰,他要给史文恭撑起。

    “知道了,我的军令会有亲军斥候传达给史将军!你下去吃顿好的,再睡一觉,明天再动身!”

    信使闻言大喜,毫不夸张的说,他此时躺在地上都能睡着,整个人实在是透支得太厉害了,从前在禁军时,何曾有过这种体验,当下慌忙谢过老大的老大,躬身退下了。

    “史文恭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一点,对于这么大一支高丽降兵的处置,他就敢先斩后奏!”

    总的来说,朱武还是很欣赏史文恭的,平日里在王伦面前对此人的好话基本没断过,不过该说实话得时候还是得说实话,史文恭这回做得还真是有点出格了。虽然他一心想立奇功,可这位不曾思量,若是犯了决定他命运之人的忌讳,他立再大的功劳又有什么用?

    “所以你给我起草份军令,先狠狠将这厮骂一顿!”王伦忽然间一句话把朱武吓了一跳,哪知等他和王伦对视一眼后,旋即笑了起来,这时王伦又开口了:

    “你再告诉史文恭,全军安心在全州休整五日。至于他对于降兵的建议,我大致同意,但有一点,不同意就地解散,先统一编作仆从军,由他兼管,一切等半岛战事结束再议。”

    史文恭的建议很多方面是不错的,但就地解散降兵,就显示出他在政治上的幼稚来。若按照他的办法实施,不但会让不少人有再次加入对手的阵营的风险,还会给梁山的新建的地方政权带来无穷的麻烦,这些人再不济也是手上有人命的亡命徒,学着成为一个顺民或许很难,但只要捣乱起来,只怕要牵扯新政权得大量精力。

    “说起史文恭手下就有一万多人,目前集中在带方县(前光州)俘虏营的,还有三万余人,其他各地小伙降兵不计其数!哥哥准备怎么安置这些降兵?”半岛上之前存在的这三个奇葩政权,恨不得把半岛上所有男性都编成士兵,结果搞得吃断头饭的人数暴增。

    “我现在只是有个大略的想法,到时候再看罢!命各地把降兵统一集中到真番首县(前全州)来,陶宗旺不是已经登陆了么,他手底下最不缺人,就着他在霅县确保各项设施建设的同时,还得把这些降兵给我看严实喽!”(未完待续。。)

    ps:  端午节出了一趟远门,今天晚上刚刚赶回武汉,先补上今天的更新,祝大家节日愉快!

第七二四章 自古创业多艰辛(四)

    降卒要靠工程兵来看守,做出这种决定的王伦多少有些无奈。

    若问梁山缺不缺人,说实话,也缺,也不缺。

    怎么说呢!自从高俅临死之前那亡命一蹬腿开始,京东境内便陆陆续续有高达六位数的百姓投靠梁山,要说在里面吸取个五七万壮丁完全没有问题。

    实际上事实也真是这样,这半年前后有七八万人自发投军。不过现在的梁山集团逐步朝正规化靠拢,对兵源素质的要求也逐渐提高,是以最后被山寨优中取优,主动精简到最后只录用了四万余人。

    三万余新血加入,照说也能撑起现在的局面。但问题的关键是,梁山这半年从里到外有无数编制在这个时候扩编或新建,从守备军各关隘、分寨守军,到野战军的战、辅兵员、包括预备军的扩充,还是让优质兵源处于供不应求的态势。更叫但凡有点作战经验的老兵成了热饽饽,即便各个编制的主将亲自出面,不争个面红耳赤,根本要不来人。

    就连王伦为手下九位文官贴身安排的九个新编警卫营,新兵都高达九成。这还是王伦亲自下力气协调过后的结果。当大部分的老兵一听,要去这些个迟早转为地方守备部队的“警卫营”,第一反应都是揣着小心询问自己是不是触犯了军法,不然干嘛“贬”他。

    筋骨不全的二线部队在这个时候顶不上去,无奈只能占用野战军的大量资源。

    步军第三军就被钉死在临时粮库的所在地,负责粮仓的保卫工作。为此史进没少跟朱武递话,为自己堂堂一支正规军却只能充当守卫部队叫屈。

    步军第十军的马氏兄弟,担负着震慑含资县境内或明或暗排斥新政权土地政策的豪强们的重任。而武松和卞祥部又分头在真番各地“救火:史文恭几乎走的全是“大城市”到“大城市”的连连看之路,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许多星罗棋布的小城还不一定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的巨变,这都需要足够的力量让他们清醒。

    而萧嘉穗为开辟第二战场。从全罗道和庆尚道的分界岭小白山脉突入这片不是崇山峻岭,便是被崇山峻岭包围的盆地的地区,带走了专业山地军縻貹部,以及栾廷玉部和孙安部,共计两万余人。

    如此说来,坐拥十几万大军的统帅王伦,身边竟只剩鲁智深和李逵两支野战步军(袁朗留守梁山未至。此前原本是鲁智深发扬风格,提出主动留守梁山,换其它九个军的弟兄跟随王伦前来高丽。哪知邓元觉心情不好,想在战场之上发泄一把。作为新任疯魔军的二号人物,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他的。最后是赤胆军的袁朗,主动放弃这次宝贵的机会)。

    仗打到李资谦的实际控制区,一字平推的概率就会小上许多,而血战八成是避免不了的,这时候步军的地位便显得尤为重要。毕竟马军突击、穿插再厉害,也取代不了步军的作用。就说史文恭吧,要不是拉了一批反正的大仁国步军,这数州重镇岂是说下就能下的。

    “不等了!常言道‘慢工出细活!’。我们这边催得急了,难免叫武松和卞祥两位兄弟心里有压力。他们一有压力,若是清理得不那么干净,说不定随着县令们上任得警卫部队就要吃亏。传令鲁智深和李逵两军。开始向霅县靠拢,咱们明日便往李资谦的王京慢慢进发!另外你提醒一下陈文昭,他这个太守该移驾霅县,正式上任了!”

    “陈太守在含资县和仇通判相得益彰。只怕都不想走了!”朱武笑着附和了王伦一句。

    “让仇悆带一带陈文昭,看来好处还是明显的!”

    话虽说的是让通判带太守进入状态,但王伦此言一点也不滑稽。虽然陈文昭上山前官居知州。而仇悆只是大名府下面一个县城的小官,且还不是主官。

    但和陈文昭相比,仇悆无疑优势明显,因为他更深得梁山抚民之心得。陈文昭再是个良吏,从前依循的治理经验,都是宋朝那种渐现僵化的观念理念,对于一个朝气蓬勃的新政权来说,很多做官的惯性实在要不得。

    “真番治理看含资啊!”王伦颇有感慨的叹了一声。

    此次上任的八位地方官,都没有仇悆面临的难题大。可以说仇悆起着示范作用也不为过,他这一炮打响了,其他几个县城,估计就没有甚么难题了。

    因为,别人遇到的难题,仇悆会遇到。别人遇不到的难题,仇悆却仍然会遇到。只要仇悆在含资大刀阔斧,一往无前,别人即便遇上解决不了的难题,也能在仇悆这里找到答案。

    不过王伦对仇悆还是很看好的,自从开京战役仇悆正式担任王伦的行军参谋后,闻焕章就有意识的把济州岛的政务都交给仇悆和萧让打理,他本人则渐渐退居幕后,主要是出面协调一些州府与驻军、与耽罗之间的关系。

    一份完美的答卷当然可以增加王伦对仇悆的信心,但后者却并不打算止步于济州岛的旧功绩上,就凭他和王伦离开含资之前一夜畅谈,让王伦觉得将这块最硬的骨头交给这位内政天才来啃,实在是找对了人。

    “候健有消息没有?”王伦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军令已经签发了,只是这个头领人在梁山本岛,应该还没这么快过来!”朱武是随军参谋,掌管军令以及在攻城略地上出谋划策,关于候健的事情王伦应该询问闻焕章,只可惜后者在带方县指导吕将,一直没有时间前来相聚。

    王伦“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朱武也不以为意,毕竟候健这个全梁山最没存在感的头领,能摊上什么军机大事?

    “看也看够了,就等我们的陈太守给我一个惊喜了!咱们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好开拔!”

    朱武见王伦心情大好,不由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小心翼翼的提出一个建议:

    “哥哥,我山寨步军目前有三个军(五、七、十)在真番执行肃清任务,另驻扎有负责警卫任务的守备军四千五百人,总兵力接近三万人。此时本地豪强自保都难,想来是没有余力偷袭我军粮库的。你看步军第三军是不是可以调出来,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王伦还能不清楚朱武的小算盘?步军第三军是以少华山起家队伍为核心建立的部队,可谓是这位军师的“娘家”,眼下肯定是娘家人有求,起码是强烈要求。不然朱武颇知进退的秉性,很少如此郑重其事的为史进说话。

    “这么说,大郎是坐不住了?”

    王伦一声调侃,直指幕后人物,顿叫朱武面呈一丝尴尬之色,不过王伦的为人他是十分了解的,这位哥哥对兄弟们那都是十分照顾,只要是正当请求,他一般都不会驳人脸面。当下决定实言相告:

    “别看大郎为人随和,却是个相当傲气的人。当年我和陈达、杨春两位兄弟为了请他上山落草,连寨主的位置都让将出来,可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唯恐堕了他师父王进教头的威风!后来蒙哥哥看重,如今我们四兄弟都上了梁山,大郎和王教头也重逢了,从前少华山寨如今成了梁山步军第三军。这一切在我事后想来,直如做梦一般!”

    说起往事来,朱武也不禁有些动情。看得出来。这都是发至肺腑之言。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梁山步军第三军啊,多么显赫的资历!就连武都头、栾教师这样的人都只能名列其后!说实在话,大郎非常看重这个番号,并常以此为荣。只是……唉!”

    一声长叹,让王伦大概能猜到朱武未尽之意,要说史进上山之后,确实风头很劲,只可惜随着山寨越来越红火,步军中有实力的头领也越来越多,五虎将中的武松、卞祥、栾廷玉、孙安,包括袁朗、縻貹,哪个不是乘风而起的人物?反而资格较老的史进却渐渐被掩去了本该绽放的光芒。

    看来是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忽略了这个兄弟。毕竟步军十个军,五虎级别的主将就有八个(九个,马氏兄弟),史进和他们相比本就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再经过一系列战火的洗礼,慢慢被甩下的,竟然是这个老资格的第三军,连李逵都比他有骄傲的资本。王伦这时甚么话都不好再说了,只是问朱武道:

    “若是调大郎上前线,粮库重地由谁接手为好?”

    朱武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当下脱口而出,“可命水军欧鹏部镇守!小弟知道哥哥要调他们回梁山本岛加强守备。但是小弟认为,朝廷无论如何在三个月内是无法平定田虎的,也就是说我山寨三五个月内不存在外患。是以可命欧鹏镇守粮库三个月,三个月后按原计划返回本寨。到时候真番郡残敌基本肃清,粮库也可以移交给正在济州岛集训的几支新建州郡守备军看守!”

    看来朱武是早有准备,主意都打到水军的欧鹏身上去了,基本上榨干了人家的剩余价值。

    原来,王伦因为调集了步军九成兵力征伐高丽,为了弥补几乎被抽调一空的防备力量,不但广惠的“纠察”军没有带来高丽,原本驻扎济州岛的欧鹏还被调回梁山本岛驻守,此前连他军中几艘吨位太大,通过不了北清河的大舰都已经移交给阮小二代管。

    哪知朱武横空出世,眼下动情动理的一番话,极有可能改变这支两栖部队下一步的目的地。也不知欧鹏和马麟将来得知内情以后,会不会大骂朱武“徇私舞弊”都弄到他们头上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二五章 高丽参鸡泡饭

    “干!怎么又吃这鬼东西?又苦又涩,把这一锅好好的鸡汤都给糟蹋了!”

    又到开饭时,只见决胜军第八营的一个管军提辖副使,瞪着一锅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鸡汤大发牢骚,看来他是对这锅里的特别材料,心怀不满已经很久了。也不知这些火头军都是怎么了,隔三差五的便往菜里加这些料。

    “就是!这玩意都吃得俺们快流鼻血了!这上阵打仗还没怎么着,咱们却被自己的伙夫搞得见红了,真是见了鬼!”见上司都带头发牢骚,大锅边围坐的决胜军士卒也纷纷起着哄。

    尽管大家一致声讨这“鬼东西”,但还是有少数懂行的士兵在那里闷声发大财,专门在锅里寻找这些被同袍嫌弃的食材,十分欢乐的往嘴里送去。

    要知道,这东西放在东京城里,那可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到的高级贡品,别说他们这些禁军士兵了,就连一般军官都难得一尝。

    “啪叽”一声,一双在锅里偷捞“宝贝”的筷子被人敲落,那军士惊讶的回头去看时,一位紫黑阔脸,鬓边生有朱砂记的壮汉出现在他身后,这军士正不知所措之时,忽听提辖副使喊道:“全体起立!敬礼!”

    “坐下坐下!”

    来者正是决胜军的副将赤发鬼刘唐,只见他随意的挥挥手,端着碗就势在面前这口行军锅里捞将起来,只听他边捞边道:

    “要说你们这些人,真他娘穷惯了!金子放在你们面前也不识得!这‘鬼’东西是甚么?上好的高丽参!嗯?高丽参你们都没听说过?那人参总晓得罢!地主老财都舍不得吃的上好补品,关键时候能拿来吊命的!咱们这一路翻山越岭,长途跋那啥……唉,不拽词了,反正是累得跟狗似的,一路上还要打仗,若不补补。你们哪来的力气在这里穷叫唤?”

    “哥哥,这东西是真心难吃啊!”

    提辖副使也算队伍里的中层军官了,在刘唐面前也是脸熟的人物,当下一点也不见外,反拿着碗蹲到刘唐身边,开始叫苦。

    “难吃你不吃便是,不会多喝点汤?再者说了,又不是叫你们天天吃!就你们糟蹋的这些高丽参,拿来掺在草料里,那马走路都直蹦高!对了。还有你们这些小子,不要识得它是宝贝,就不要命的吃!这东西吃多了也邪乎,这一锅是二十个人的量,别都吃到你们几个人肚子里了!你们还别笑,娘的这些天去军医那里瞧病的,全是你们东京来的!”

    “哄”的一声,大家都是笑开了,连刚才筷子被打掉的前禁军士卒。都不好意思的咧开嘴。刘唐在这锅里捞了半碗鸡汤,站起身来喝了一口,对周围看着他的弟兄们道:

    “总之一句话,不愿意吃的多吃点。就当吃药了。愿意吃的少吃点,吃多了你小身板扛不住!等打完仗,咱们山寨会酌情安排,让你们捎带些高丽参给家人。就这。吃饭!”

    得了刘唐一番解释,大家方才知道这些惨遭嫌弃的高丽参有多么金贵,又得知日后还能带些回去孝敬家中老人。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刘唐见状,摆了摆手就要走,提辖副使挽留道:“哥哥,就在我们这里吃点,吃完再走罢!”

    “我倒是想!这不萧军师召集我们几个去大帐议事,耽误不得!”刘唐扬了扬手上的碗,朝在场的弟兄们点了点头,带着亲兵走了。

    “都听到没,就当吃药了!来,干了这碗!”提辖副使一副慷慨以赴的架势,带头喝尽了手上这碗人参鸡汤。

    刘唐将亲军打发下去吃饭去了,自个儿在营中边走边喝汤,刚巧汤喝完时,他正好来到中军大帐门口,刚把碗放在门口,只听帐内传出一个声音道:

    “这鸟地方,入眼全是荒山野岭,仗没打上几仗,却差点没把咱们累死。照我说,这里聚啸倒是块好地方,可单凭晋州那点平整地儿,将来能迁过来多少百姓?咱们走了这一路,话说也没见遇上多少土人!”

    想都不用想,刘唐便知道是河东老乡山士奇的大嗓门发作了,只见他掀开帐子入内,和在场的头领们打着招呼。

    “山里有甚么不好?山里藏着不知多少宝贝!树木可以砍了做木料,木料用途那可就多了!这山上还可以种药材,种野菜,另外山多必生百兽,里外里算起来,不知能养活多少百姓!”縻貹就是山里出来的,很不赞同山士奇的看法。

    “家里都是宝贝,哥子你还出来拼命!”山士奇倒是跟縻貹“卯”上了。

    “我那是叫贪官污吏给逼的!将来这里叫咱们梁山做主,只要不盘剥百姓,滥派科差,包管又是一番模样!”縻貹理直气壮道。

    这两人争得不亦乐乎,萧嘉穗和孙安不禁对视而笑,作为这支军队的正副统帅,两人掌握的情况肯定要比縻貹和山士奇这两员猛将要全面些。

    整个庆尚道,在后世被分为庆尚南道和庆尚北道,界内山多的确不假,可丘陵盆地却也不少,其中流经南部的洛东江及其支流南江、黄江、密阳江流域都有不少肥沃良田,仅庆尚道南部就有半岛上比较有名的金海平原和晋州平原。而庆尚道北部,登记在册的田亩数量是南部的一点五倍,全道土地也许没有隔壁的粮仓全罗道那么肥沃,但数量却远远高出全罗道三成左右。

    所以此道虽然山多,但并不代表不适合百姓生存,想大宋的川峡四路,一样是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最后还不是一样被称之为天府之国?这里只要得一二能吏,下力气把地方治理好了,绝对不是山士奇嘴中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更况且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天然优势,那就是人烟稀少。原本大军在行军路上便很少遇上成规模的村庄,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地势太过险峻,没有百姓选择在这里定居。

    但是到了作为庆尚道三大城市之一的晋州,当梁山大军破城后。惊奇的发现城中居民加上降兵,居然还不到一万人。此时别说跟大宋普通县城相比,就是梁山脚下的祝家庄也比它繁华得多。

    初时,萧嘉穗和孙安还以为是战乱促使这里的人口急剧减少,哪知后来一了解,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原来庆尚道一贯的地广人稀,作为高丽境内面积最大的道,人口基数却是最少的几个道之一(北界、东界人口也少,但驻军不少)。

    萧嘉穗和孙安不知道的是,这个面积要比全罗道大上一半的庆尚道。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半岛上人均密度最小的地区之一,尽管后世整个地区人口突破了五百万,但它在半岛总人口(南北棒之和)中所占的比例,仅仅只占百分之六。

    而此时庆尚道的人口基数,根据梁山军事先从晋州得到的户籍资料,在战争之前,这个高丽边缘“省份”的户籍人口是超过了十五万的。再加上奴隶或其他没有登记在册的漏网之鱼,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个二十来万不到三十万人。

    可按照眼下的实际情况,先是经过南北棒无数场血战。再加上韩安仁撤退到全罗道的人口,眼下这三万多平方公里上剩下的土人能有十万人算顶天了,当然,这个数据不包括中部豪强留在此处的占领军。

    即便没有遭遇这场南北大厮并。就凭庆尚道这么大的面积,配上那么少的人口,只能说庆尚道完全没有开发出来。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对于把梁山犄角旮旯都利用起来的梁山人来说,崇山峻岭算甚么,一样梯田伺候,丘陵又算甚么,一样当平原开垦。

    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挑肥拣瘦的态度并不适用于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所以山士奇被縻貹纠正态度时,他的师父栾廷玉一言不发。直等徒弟给众头领上完了课,栾廷玉才开了口:

    “据说这高丽立国已经有两百年,可梁山若能据高丽之地发展十年,天下大可去得!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啊!”

    萧嘉穗笑了笑,朝栾廷玉点了点头,主动接过话头,言归正传:

    “我们一路走来,具体情况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城池基本上已经被北边来的豪强相互瓜分干净。既然城池分属不同的豪强,相互之间的联系肯定没有正规军那么紧密,甚至多数还是那种自扫门前雪的货色。这一路的经历也证明了,谁都希望前面的城池抵挡住我们,谁都不会舍命替别人做替死鬼。我们围困晋州时,想围点打援,结果眼睁睁看着他们求援的人一茬又一茬的出城,愣是没等到任何援军的影子,反叫我们把宝贵的时间靡费在晋州城下。”

    “因此,我和孙将军商量后,决定在这宜宁分兵,我和縻貹将军,改道向北行军。而孙将军和栾将军的队伍,继续往东行进,目标东京!”

    “甚么?高丽也有东京?”解宝惊讶的望向哥子解珍。

    “何止设有东京,还有西京、南京和开京!四京齐全得很!”解珍给弟弟扫盲。

    “听说从前有个夜郎国,他娘的高丽不正是个现世宝?拢共也就我们京东那么大点地方,若是我们把青州叫北京,登州叫东京,还不把其他州府的人笑翻了?”山士奇正被人说得憋屈,一肚子气没地方撒,闻言顿时精神了。

    “东京据说守军应该在三千人左右,此地是杨广道忠州几个豪强共同的战利品,但忠州日前已经被史文恭攻破,导致其援军全失,成为无根之木。所以这些占领军的士气应该低落到极点,而咱们到时候会有水军阮小七部协助,破城应该问题不大。这一路以孙将军为主,栾将军为辅,大家还有没有意见?”

    孙安是王伦任命的大军副帅,此时担任一路主将名正言顺,栾廷玉当然没有意见,况且他此时的队伍也不全,一路上留下了四营战兵和两营辅兵在身后占领城池维持次序。

    哪知这时分拨在萧嘉穗手下的縻貹忽然闹将起来,“怎地,堂堂东京不让我打?”

    “我那哥,你好歹在晋州立下大功,怎么也得给弟兄们留口汤喝罢!”刘唐苦着脸道。

    “那可是东京啊!我平生还没打过东京哩!”攻打东京这个情结,几乎是所有绿林好汉的终极梦想,难怪縻貹这般执念。

    “哥,都说庆尚道庆尚道的,他们打庆州(东京),咱们打尚州,也是一样的!”解珍当起和事佬来。本来打晋州的时候就立下头功,再和别人枪庆州,那不成吃独食的史文恭了?

    “那可是东京啊!”縻貹终是不舍,又念叨了一句。

    “若将来打真东京时,我们都不跟你争,还拦着别人跟你争,这总行了吧?”孙安和栾廷玉对视一笑,都是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未完待续。。)

第七二六章 王京最后的屏障

    杨广道到底是不是用来纪念隋炀帝杨广的,谁也不知道,也不好考证。

    不过此时的高丽官员,引经据典都是说当年汉高祖如何如何,唐太宗怎样怎样,一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若说他们不知道隋炀帝大名就叫杨广,怕是没几个人相信。

    好在此时李资谦的王京所在地,很久以前也曾叫过杨州。把它和重镇广州放在一起,合称杨广道也说得过去,尽管杨州这个叫法已经消失很久了,取代它的名字叫南京,而现在,则叫王京。

    既然杨广道杨广道的叫,杨州没了,还有广州。只可惜眼下的广州,已经被宋国大军兵临城下,围了个水泄不通,被动的充当起大仁国王京的最后一道防线。

    说来滑稽的是,之前这座城池还是本道豪强和李资谦对垒的战场,就因为史文恭有枣没枣瞎打一杆的闲棋冷子,让不少蒙在鼓里的豪强声讨起李资谦卸磨杀驴的卑劣行径。

    天可怜见,要问李资谦有没有这个心,肯定有!但一时片刻间,他也没有这个胆啊!在京军没有编练成型,在东、北两界边军没有彻底投诚之前,明着剪除地方豪强的羽翼,那无疑是对全国既得利益者宣战呐!

    别说历代高丽国主没一个人敢这么做,就是发誓要超越开国太祖王建的李国主,此时也是冷静无比,绝不敢仗着头大,就来顶这个雷。

    可事实最终还是让李资谦暴跳如雷,因为连续攻破光州、全州、清州、忠州的队伍,居然都是他派去监视征南军的嫡系!算来算去,这笔血债全部都算到了他的头上。别说杨广道和交州道闹成一团,就是北方前线李之美的队伍,也发生内讧,结果被大为国妖人趁势偷袭。最终征北军重蹈征南军的覆辙。全线溃散不说,就连大仁国的世子李之美,现在都是生死不明。

    此时,焦头烂额的李资谦,这才感觉到屁股下的宝座不是那么好坐的,特别是在终于弄清楚要命的敌人来自那个梦魔般的宋国元帅王伦。

    天呐!

    欲擒故纵这种他从政生涯中玩得无比娴熟的政治手段,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上两轮还不止的年轻人当着自己的面施展出来,而被惊喜砸晕头脑的他愣是没有发觉任何一丝蹊跷。

    耻辱!!

    如果说军事上的失败,是两国国力的体现,罪不在他的话。那么被这么个小年轻耍得团团转。那就是李资谦死都无法释怀的人生污点!想他李资谦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几十年,韩安仁仗着有国主撑腰都压不过他,哪知却在斗智上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这口气无论如何是难以下咽的。

    冷静!!!

    从你再次踏上半岛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将你视为生平最大的敌人。我将用我从政生涯中学到的所有残酷手段,一样不少的施加在你的身上!

    ……

    “主人,为什么我们之前还在跟北面打,现在却要为他们守城?城下都是疯子来的,我们会全部拼光的!”广州城的城楼之上。一个奴仆正劝着他的主人:广州闵氏的当代家主。

    “北面是狼,南面是虎!老虎来了,我们只能和狼站在一起!你懂么?”这位本地豪强看上去五十上下的年纪,他身后的闵家。便是这广州城里九大家族之一。

    之前李资谦组建的征南军,就是中部州县中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一股一股凑出来的。原本说好了在昇州和晋州都将有他家族的利益所在,结果一眨眼全成了过眼云烟。而他的儿子——未来闵家的家主,也在罗州城外的那场巨变中,损命了。

    “不如……投降吧?”奴仆欲言又止。终还是吐露实情。

    哪知他嘴中刚发出“投降”两个音节,他的主人忽然望着自己的奴仆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种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就好像从前他要处死某个犯错的奴隶时的反应一样。

    是的,这位家主动了杀机。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扰乱军心的软骨头说不定早拿来杀鸡骇猴了!若不是族里在南边损失了一千八百名私兵,导致到处缺人,怎么可能让这么个东西伺候在身边?

    居然还劝自己投降!这狗东西当然想投降了,本身是个贱人(非骂人,做名词用)的身份,最多值半头畜生的价值,若是投到了宋人那边,投胎都不用就直接做人了,说不定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牲畜。

    这些贱民,杂种,眼睛里光看到宋人手上那点甜头!也不想想,宋人分给他们的田地从哪里来?还不是从老爷们身上挖肉!

    这老者越想越气,正准备处置了这个贱人,忽听城楼下面上来一个年轻人,见面就道:“闵老,国主的委任状,委任你为广州……”

    “行了,这个事我早知道!陪我在这城墙上面走走吧,趁我还有一口气在!”来人是城内另一大族的族长,可怜这小子他爹四十多岁的人了,不在家里享清福,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亲自带人去了南方,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是,闵老!”这年轻人上前搀住老者,两人就在城上散步。

    直到这时,闵族长一肚子话好像才找到可以交谈的对象,虽然两人年龄差距很大,但起码大家身份对等,都是这三千里河山里的世袭贵族,共同语言自然不会少。

    “我的奴仆刚刚劝我向宋人投降!哼哼,说来好笑!当年我的祖上,可是带着他们的祖上,数次打退了大辽的雄兵!哪知到了我这一辈,面对兵临城下的宋人,这些个贱人就光想着投降呢?”老者无限感叹道。

    “闵老,你不知道,不光是这些贱民三心二意,就连城中的良人都开始反复,许多人都不愿意上城据守,只怕是打算等着宋军入城,跟他们领好处!”

    年轻人带来的消息并没有让老者太过惊讶,只见他苦笑一声,叹道:“高丽国还没亡,就冒出来个大为国。我们的李太师也不甘寂寞,又弄出个大仁国!把维系高丽血脉的韩安仁逼到罗州一角,差一点便彻底剿灭。他们在上面打来打去,百姓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了,偏偏这时宋人又携兵戈与狗粮有备而来,看来天亡我也!”

    老者原来并没有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冷静,其实心里也是充满了悲观的。

    “城中都传闵老是位智者,不知我们将来的出路在哪里?”年轻人虚心请教道。

    老者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年轻人的话,“我们的李太师,又给我们下了甚么命令?”

    “即日起,我们守住广州一天,他便拨给我们白银五百斤,守十天就是五千斤,尽数会付给我们退往王京的家人手上!决不食言!”年轻人把李资谦的承诺转述出来。

    “这个老狐狸,要我们拖住宋人,他到底打算在王京干甚么呢?”老者意味深长道。(未完待续。。)

第七二七章 同一条起跑线上的王伦与赵佶

    在外人看来,史文恭来到高丽,根本就是来抢功的。

    事实看上去也就是这样。从全罗道的罗州到杨广道的广州,一路七百余里,全梁山的精锐就看着史文恭一个人表现了。

    所以无论怎么说,抢功不抢攻暂且先放在一边,我们这位粪桶将军着实有些抢戏了。藏龙卧虎的梁山大军里,眼下就属他印堂最亮。

    拓土七百余里,怎么着也是大功。按梁山赏罚分明的惯例,史文恭这回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可谁知此时的他,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不说,人也快到爆发的边缘,这一切源于他的蕃落军,在广州城前已经给迟滞三天了。

    “兄长,切不能再逼他们了!这些仆从军的战斗素质本就那样,如今能把战线推到广州城下,已经算是我们的造化了!再逼他们,只怕要闹哗变了!”

    苏定很能理解史文恭此时的心情,毕竟大家是一起从挑粪队伍中走出来的。他知道,人一担压抑久了,要么被压力压垮,要么被激起猛烈的爆发!现在的史文恭,就处于猛烈爆发的状态,甚至有些用力过猛。

    “我若要有武松,不,哪怕是史进手下那样的队伍,何至于欲进一尺而不能?”

    史文恭想起刚才都已经成功登城的场景就惋惜不已,这座城池的守军几乎是他登陆以来遇上最顽强的一批人。倒不是说史文恭之前没打过硬仗,基本上告别全罗道后,在清州和忠州遇上的反抗烈度都不小,谁叫这里是豪强们的老窝呢?全罗道毕竟是抢来的,与核心利益受到威胁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兄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苏定再三沉吟,终于决定还是把话点明。

    “你讲!”

    史文恭的注意力此时还在广州城残破的城墙之上,下意识回了一句。倒不是苏定在他心里没分量。而是眼前这个人太熟了,同过患难,共过富贵,属于割头不换的异姓兄弟,大家还有甚么话是不能说的呢?实在没必要把精力耗在猜来猜去上。

    苏定见说,四顾看了看,劝道:“话不能一个人都说尽,饭也不能一个人都吃完!哥哥,我们已经打到王京跟前来了,该知足了。是不是等后面的部队……”

    眼下的战绩已经足以让他们两个在梁山立足,再要这么一直吃独食吃下去,原本就很孤立的他俩,只怕未来在梁山就更孤立了。

    “知足!?”史文恭猛的回过头来,凌厉的眼神很是吓人,饶是苏定和他再熟悉不过,此时心中也不免下意识一颤。史文恭此时好像心头很是急躁,来回在临时营帐中走来走去,半晌才停下。很激烈道:

    “他们为什么如此拼命?你想过没有?这广州城的抵抗如此激烈,说明王京的人用尽了手段,想让他们无限期的拖延我们!为什么拖延我军?说明李资谦在筹划更大的阴谋!”

    “是!我们在这里耽误没甚么,反正现在战功捞得差不多了。是吧!可你想过没有,等我军步军都压上来,那是三五天的事么?这里外里贻误的战机,岂是一言可以道尽的?到时候李资谦得到了他急需的时间。再以逸待劳等待我军……兄弟,契丹人就是这样一次次吃的败仗啊!”

    任谁看,取得了巨大成绩的粪桶将军应该是狂喜而不可一世的。可从他突然爆发的这一段来看,说他诚惶诚恐、坐卧不宁反倒才算贴切。

    苏定当然不会计较史文恭的态度,反而诚恳道:“哥哥,是我短视了!”

    “没有冲你,别往心里去!”史文恭蹲下身子,狠狠的搓了搓脸,忽然停止动作,露出通红的面皮,意味深长道:“大家伙为了这个先锋官挣破头,最终落在你我头上,所有人都不服气,寨主仍然坚持任命我俩,你知道他事后跟我说过甚么话吗?”

    苏定不想还有这么一节,吃惊道:“什么话!”

    史文恭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随手划了两个圈,指着它们道:“这个是河东,这个是高丽。几乎在同时,我们梁山和宋国分别攻打了这两个地方。田虎残暴,根基浅薄,朝廷打他,无异于摧枯拉朽。和田虎相比,高丽立国二百载,民皆知我为外人,打下这块土地的难度,远比朝廷收复河东要艰巨得多!”

    “而攻打河东的,是宋国西军精锐加上童贯在京城亲自挑选的禁军,背后有整个庞大的宋帝国支撑。而我们呢,只有寨主三年来积攒下来的本钱,将来还会面临许多不可预知的困难!”

    “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不得不与朝廷拼速度,抢时间!若是朝廷先收复河东,而我军还陷入高丽不可自拔,凭官家恨我梁山入骨的心态,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就算我梁山本寨有八百里水泊的天然屏障,他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们,可我们散布在河北、京东、两浙的三万多弟兄,就不得不直面朝廷的怒火!”

    尽管这些情况是大家熟知的,但是经过史文恭这样细细一分析,再做一个直观的对比,压力就来了。苏定顿时就感觉仿佛有一柄剑就悬在自己的脑门,不对,应该是所有梁山好汉的脑门上。

    “知道吗?就因为是这么个情况,寨主还把这个先锋让给我来做,那么我就不能辜负这种信任!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将来,是个人便跑到他的面前说:怎么样,史文恭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抢功甚么都是幌子,你实际是在抢时间?我的哥,你怎么不早说?!”

    史文恭闻言笑了笑,“怎么说?我手下除了两营汉军,其他都是高丽人,归属感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只不过是先畏威而后贪利,才为你我驱使。这样的队伍只能打顺风仗,而逆境则必见拙!你觉得这种情况下,那些话能跟他们说吗?之所以事先也没有跟你说明,是看你这些天少有的精神焕发……”

    苏定也算是憋得苦了。毕竟干了半年了挑粪工,要说心里没点怨言是假的,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谁还不骄傲一回?

    “那这城池怎么办?我看这些人是真的胆寒了,咱们逼他们也没用啊!”

    苏定有些无可奈何,现在的情况真就成了僵局,史文恭这个先锋不愿意只吃肉而不啃骨头,苏定当然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不过史文恭有一句话说得好,投诚的高丽人只能打顺风仗,而逆境则必见拙。这句话应用在蕃落军高丽营身上都没有歧义,更何况罗州城外半路出家的这批棒子?

    苏定知道他们到极限了,想必史文恭心也也清楚,可按照王伦给史文恭交待的这个大背景,估计还真不能等到梁山步军过来时再动手,那样的话,时间真的会拖得很晚。可现在的关键是,总不能叫汉军营的弟兄们齐下马来攻城吧?

    史文恭也意识到了这个难题,只见他沉吟片刻。忽道:“你去把咱们五营辅兵集合起来!”

    苏定闻言把腿一拍,惊喜道:“你说我是怎么搞的,反忘了他们的出身!”

    原来史文恭选兵,那是精益求精。既在战兵身上体现了这一点,同样在辅兵身上一样适用,别看这些人现在干的都是些粗重活,一年前人家可是高丽大名鼎鼎的开京八卫。一想到此节。苏定已经迫不及待了,不待史文恭回话,转身便上了他那匹千里马。召集队伍去了。

    紧急被召集起来的五营辅兵,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情况,均是迷迷瞪瞪,当发现骑兵们送来的战甲兵器堆积如山时,不少人心中都冒出一个问号:“这是要干嘛?”

    “谁记得我手把手把你们挑选进我的军队时,说过甚么话?我当时说,既然你们选择加入我大宋军队,成为我大宋虎贲的一员,那么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做甚么的,眼下就给我做好一个辅兵!只要做好了‘喂马的’‘背粮的’‘做饭的’这些角色,我保证会让你们在战兵出缺的时候,随时顶上!”

    蕃落军是梁山诸军中唯一存在等级差别的军队。这种等级差别不是指上下级指挥系统,而是特指士兵们的待遇差别。准确的说是战兵和辅兵之间的差别。

    和其他军种兵种不同,蕃落军的战兵和辅兵无论是在抚恤金、军属待遇,还是在退役之后待遇等一系列细节上,均呈现出一定的差别来。

    这并不是梁山军刻意去区分什么三六九等,搞这些花头,反而是开京京军成为蕃落军高丽营士卒们之后,主动强烈提出的要求。因为从他们出生那一刻起,周围的一切都是等级森严的,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能享受到“平等”二字。

    如今挤破头,好不容易成为宋军的一员,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给他们打下手的辅兵们,也和自己享受一样的待遇。尽管这些人在一年前,还是他们的同袍。

    这些高丽人平日在史文恭面前无比恭顺,事事不敢忤逆,可一旦涉及到这些让史文恭啼笑皆非的问题时,战兵们联合起来逼宫了!他们觉得和这些喂马的杂兵享受同等待遇,实在是受到很严重的侮辱,反应十分之强烈,他们不敢要求史文恭做甚么,也不给自己争待遇,就是非要和辅兵分出高下来,美其名曰给大宋朝廷节约军费。

    汉军两营的士卒们就像看猴戏般看他们闹,可结果还真没闹成,因为辅兵的抵抗微乎其微。苏定为此做过分析,辅兵一则人少,二则从前本来地位就不如马军,三则因为新身份毕竟有所不同。总而言之,辅兵们那种自认矮了一截的精神头,让史文恭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最后索性放手了,一个茶杯用久了尚且有茶垢,何况几百上千年的历史沉渣?既然一时洗刷不干净,便凑合用罢!只要不耽误老子打仗便成!

    迎接着朝自己投来的无数道懵懂眼神,史文恭那富有渲染力的声音响彻在这两千五百人头顶上:

    “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未完待续。。)

第七二八章 抵抗,迷惘

    俗话说:“冲风之末,力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极,力不能入鲁缟。”,意思并不是指后者多么有分量或者多么的坚实,而是强调前者之“势“已然用尽了。

    是以,当士气大沮的攻城方居然还能再次集结起队伍并出现在城下之时,正在城上苟延残喘的豪强私兵们彻底傻眼了。

    原来,宋人还有隐藏的杀手锏没有使用!

    眼下已经完全不存在甚么见识不见识的问题了,再次集结起来的军队明显档次就高于和他们纠结了三天的老对手,光看其服饰之光鲜,便能彰显出这伙人不凡的来历。

    “这架势用来攻城太浪费了,去参加祭天大典的还差不多!也不知宋军把那暴君的哪支仪仗队带出来了!”

    暴君当然指的是道君皇帝赵佶,托王伦的福,他最近在高丽的关注度呈几何速度暴增,当然是赞他的多,不过骂他的也不少,这不眼下就遇上了。

    眼前这位辱骂赵佶的人士看上去三十出头,身份是大仁国广州南城守备副使,说话口音是高贵的仁州乡音,不用说,此人八成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的“鸡犬”。

    “毬文锦袍,涂金束带,金花大帽……这、这不是王上的神虎左右亲卫军的装束吗?”作为广州豪门闵家的现任家主,显然这几十年见识的场面不少,仅凭卖相就看出下面新出阵这伙人的来历,比刚才那仁州小子把人家认成宋军仪仗队要靠谱得多。

    “王上的神虎左右亲卫军?!”刚刚出糗的南城守备副使纳闷的重复了一句顶头上司的判断,要说他就是从王京来的,怎么会不认得自家的新军?联想到对方刚才的语境,他越看城下这伙人越不对劲,立马目光就有些不善:“闵大人,你说的是哪个王上?”

    这人的话问得倒是奇特,不过也道出如今高丽的奇景。此时在这半岛上代表着独一无二王权的国主不说遍地都是。却也不再是个稀罕货。

    闵大人倒有些处事不惊的风范,面对李资谦派来的这位咄咄逼人的监军,此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大大方方道:“开京的王上!”

    要区分李资谦和弓奇的差别,很简单,毕竟弓奇这厮根基浅薄,遑论开国之君的气象,行事做派更像一妖人,他们两位之间,说到正溯二字。还是李资谦看上去要像样一点。但要区分李资谦和王俣,却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亏得这位闵大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竟然套起这两位称王时的地域来。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闵大人此言可就差点意思!如今大敌当前,我主力挽狂澜,实为我大仁国不世出之英主,闵大人是我家王上任命的广州防御副使兼南城守备使,怎么可以对王上如此之不敬!?”作为因李资谦而走红的家乡人,维护属于他们仁州的那面大旗。必然是不遗余力的。

    “开京时代在先,王京时代在后。就是当今大仁国国主,也不否认他在开京为臣的过往,我如今说一句‘开京的王上’。请问怎么就是对国主不敬了?”闵大人笑着反问道。虽然王俣已经成为了宋人的俘虏,而他的家族也参加了对韩安仁的紧逼围剿,但是此人就是不肯在言辞中显露出对王俣的半点不敬来,哪怕他从来没把王俣当一回事。

    要说这种拿废人压活人的手段。李资谦派来的监军还真不好招架,不过能被李资谦选中派到这广州城中撺掇豪强们跟宋军拼命,自然也有他的本事。只见他忽然干笑一声,“小将方才失言了,还望老大人莫往心里去!”

    “宋人有句话叫甚么来着?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飞不了你,也跑不了我!”闵大人语气显得十分淡漠,却更增加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大人说的甚是!只是没想到连神虎卫的那帮子人都叛变了!”南城守备副使想尽力表现得合拍一些,并期望能在言语间无形拉近俩人的距离,所以把话题转移到他们共同的威胁身上。

    通常这种方法确实能够加深抱团取暖对象的合作与互信,闵大人果然也没有刚才那么冷淡了,“何止神虎卫,依我看,开京八卫都到齐了!准备焚仓罢!”

    “焚仓!?”

    南城守备副使大吃一惊,虽然他是李资谦派来的监军,坚壁清野自然也是他责权之内的重要任务,但是对方这么坚决的建议,让他大为不服,毕竟这仗还没有开打,仅凭对方的卖相就能断定己方必败?这算甚么理由!若是粮草一烧,那就是自断后路,即便一时半会城没破,也坚守不了几天,国主让无限期拖延狙击敌人的命令就要泡汤。

    “这城上都是看家护院的人,怎么跟这些国主亲兵厮斗?守家之犬终归是守家之犬,再勇猛也斗不过恶狼!若是到时候手忙脚乱,来不及焚烧粮仓,国主面前须不好交待!”

    这位广州防御副使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导致志气衰了,总之说出来的话让他面前的副将很是不满意,对方有杀手锏藏着没用,我们还不是一样!还甚么恶狼,你的人不中用不代表我带来的人也一样废物!

    对于年轻人的愤怒,老者洞若观火,他知道对方最后的依仗是甚么,不过是王京临时征召起来的一帮眼神空洞的农民,豪强私兵虽是看家护院出身,好歹也是天生吃着好勇斗狠的这碗饭的,可这帮农民呢?指望训练半年就能目空一切?简直天下奇谈!

    “换上你的督战队,也许我们败得更快!李将军,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你,还是带着你的人焚烧粮草去罢!我会带着广州子弟这里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毕竟我们的家人都在王京!”

    闵大人话音未落,只见他名义上的副将“唰”一声,猛然抽出佩刀来,闵老处乱不惊,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只是冷冷看着面前这个人。哪知对方毫无预兆的往自己左手上切去,一眨眼的工夫,一个血糊糊的指头迎刃而落。

    尽管这副将脸色憋成酱紫色,却半声疼都不曾喊,只是叫道:“大人且看小将奋威!”

    “好吧,愿候佳音!”说这句话的时候,闵老的脸色生动了些,毕竟对面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

    望着副将愤然而退的背影,闵大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作为广州城的土著,从汉到唐,说来这位闵大人祖上也曾受过中原王化熏陶,他也不排斥再一次被纳入中原大国,然后等待王朝衰弱时,他们这样的人再趁势而起,再起炉灶。相信大多数和他身份相类的人想法也都一样。

    可关键是,这个宋国元帅却是个狠角色,这个人应该是深谙刚柔并济这种处事哲学的道家高人。他明显知道如何去争取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却不奢求获得所有人的支持。

    这样的消息对于贱民和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森严的旧有制度下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改命良机,但对于他们这些盘根错节的旧豪强来说,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对方明显就没有花大价钱收买他们的意思,反倒有些提前消除隐患的意味。

    所以这位广州豪强的心情是纠结的,他既不愿意为那甚么大仁王效死,又坚实的执行着李资谦坚壁清野的命令,这一切无不暴露出自相矛盾的一面来。这些做惯了土皇帝的强势豪强们,在遇上更加绝对的力量时,只能在命运的大潮中随波逐流。

    这种滋味很陌生,而且很难适应。(未完待续。。)

第七二九章 你这浓眉大眼的也要叛变?

    攻城的宋军,准确的说,应该是归附梁山(大宋)的前高丽京军,突然间穿得花里胡哨并面对城上守军做出类似驱鬼跳大神的举动,影响不是一般大。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从前也是货真价实的国主亲兵,无论是其声誉,地位,战力,都不是城上这伙临时拼凑起来的守军能够相提并论的,就好像负责守城的那位闵大人那番悲观而诚实的言论:看家护院之辈怎么跟人家职业军人厮并?

    其实他的话还有所保留,并没有把自家底子都揭起来。此时这城上有许多守卒,其实连看家护院之辈都算不上。看家护院好歹也是吃着“好勇斗狠”这碗干饭的,但更多的人不过是这城里普通的男性居民。

    因为妻儿老小被李资谦以保护的名义迁到王京做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才迫不得已拿起兵器,无奈充作肉盾阻挡宋人兵锋。不然就凭他们的本意,虽不至于食箪浆壶迎接王师,至少其心里是并不排斥南来的宋军的。

    理由很实在,宋人来了分田地。

    所以比起那甚么十三不靠的大仁国来,还是宗主国的安民纲领要让人更期待一些。

    只可惜,李资谦不是傻子。这些年勾心斗角的职业生涯,让他深知要驱使别人卖命,两个办法最好,要么收买他,要么逼迫他。

    可收买是要耗费本钱的,虽然现在王京以南的财富大半集中在王京城内,可他还是并不准备把钱花到这些行将就木的人身上。于是,他选择了第二种方法,逼迫。

    只要这座城池守不满半月时间,包括类似闵大人这样的豪强在内的所有人,就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被“保护”在王京的家人了。

    人在高压之下,往往会爆发出超凡的潜力。这也是为什么从光州到忠州,一路势如破竹的高丽仆从军突然牙口崩掉的主要原因。

    说来有些讽刺。虽然摆明了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可充当宋军先锋之先锋的仆从军被替换下场了,接替上场的还是由开京人组成的蕃落军辅兵部队,一场灭国之战打得好似南北内讧,这半岛居民渴望王化的那颗衷心简直呼之欲出。

    不过,和鲜明甲胄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攻城方的攻城器械简陋得可怜。

    蕃落军从编制上来说属于骑兵编制,根本没有配备攻城工具,也没有像后世蒙古军那样,随军带着许多工匠。是以。在罗州城下缴获的那几架打满补丁的楼车、云梯,冲车(撞门车),还因为抢时间的关系,最终只携带了相对轻便的云梯,其他粗重物事,都转交给后面打扫战场的部队。

    云梯可不是后世电视剧里面那种步兵扛着往城墙处傻冲的加长梯子,下面也是有轮子有载体的,只是比复杂的攻城楼车要轻便得多,这种以牺牲结构性换来轻便性的攻城器械。肯定没有楼车给力。

    但仆从军在之前的战斗中,倒也用得比较顺手。毕竟这里是高丽,大家表面上虽有各种各样的世俗身份做掩护,你是豪族。他是贱民,但骨子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大伙都是顺民坯子。只要你强大到不可战胜,他就会顺从你。如果再能给条活路,那简直是再生父母,上刀山下油锅。逼一逼还是肯去的。

    所以这一回仆从军就是吃了经验主义的亏,还以为这里跟忠州、清州似的,大家狼嗥鬼叫着装模作样厮杀一场,城池就这么打下来了。

    “李之奭,带着你的人,给我在城下弓箭压制守军!你也睁大眼睛瞧好了,什么叫抢城!”

    李之奭就是李资谦安插在征南军中的监军,现在的身份是大宋仆从军的首领。总的来说史文恭还是很满意这小子的,此人在认清现实之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一路表现得也很勤勉。只不过他和这支仆从军的最大缺点出奇一致,都是在能力上拿不出手,不过史文恭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苛求。

    “哥哥,还是小弟带着汉营上罢!你是用骑兵的行家,还是专心等我给你开城门罢!”

    主将啃骨头,副将等着吃肉,这要传出去是会被人骂的。更何况苏定和史文恭这么多年的交情,外加大半年的挑粪生涯,已经深化为割头不换的深厚情谊了。

    “你是嫌我搞不定?”王伦式的口语在梁山的头领中颇受欢迎,据说宋万在某次后勤系统会议结束后,对着麾下百十个大小头目随口说了一句“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结果事后大家都在私下里传,这位哥哥如此霸气,是不是要调出现职,去高丽带兵?

    苏定当然知道史文恭在说笑,但他还是不愿意这位哥哥去冒这个险。若是阵前斗将,任这城中派谁出来,苏定绝对不会阻拦。可这攻城之战,却是拿血肉之躯去迎对方的劲弓硬弩,火石巨木……若是有个甚么差池,苏定实在不敢想象。就在他准备出言再劝时,史文恭已经看出他的担心,笑道:

    “有这百十位兄弟助我一臂之力,广州城池必下也!再不济,我身上这副雁翎金圈甲也不是样子货!”

    史文恭只是胆子大,却非孟浪之人,他言语中的百十位兄弟,正是他的底气所在。这百十人隶属于蕃落军汉营,乃是史文恭手把手在东京、诸镇节度使手下的降兵中遴选出来的,唯一条件就是:无论你用甚么办法,只要能够在他史文恭手下支撑三招。

    可别小看这三招,小卒在战场上搏命,一般短暂数回合就决出了生死。而能够在史文恭这等猛人手下走上三招的,不是老兵油子,就是会家子出身,绝对的战场幸运儿。如果说汉军是史文恭的打磨得最锋利的利剑,那么这百十人,就是利剑上的剑刃。

    “你这甲……不提也罢!”

    苏定怎不知这百十人来历,只是对史文恭嘴中的雁翎金圈甲表示担忧,若是徐官儿家传的正品。那必然没的话说,可这只是候健的仿品,料子和工艺虽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可真正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心里实在没底,不由后悔没有在平时真刀真枪的检验一下子。

    “五心不定,输个干净!好了,辅兵们都活动开了!你只管带人在南门前接应!”史文恭拍了拍苏定的肩膀,不再和他纠缠上不上阵的问题,索性回头望向李之奭:“有没有问题?”

    “没有!”李之奭作为仆从军的领军将领。这些天里在史文恭和苏定身上学到了不少河北方言,此时“没有”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那就各就各位!”史文恭大手一挥。

    ……

    “轰隆隆……”

    四千多战马奔腾在城外的平原上,铁蹄怒击着大地,和助战的擂鼓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摄人心魂的强大压力,朝着城上这些临时客串士兵的高丽壮丁袭来。

    这支庞大的骑兵在绕着南城示威一周后,全军返回原地,此时分成两个部分,一小部分约有千骑人马。虎视眈眈的集结在南门之前,随时准备冲刺一般。而另外三千余骑,则分散于南城附近,军士们开始下马搭箭。随时准备压制城墙上露头的守军。

    没办法,李之奭的仆从军和城上的守军其实算得上是半斤八两,其构成也不全然是职业军人,其中会弓箭者不到三成。所以光靠他们执行给史文恭打掩护的任务,苏定那是一万个不放心。

    “嗖……”

    在苏定号令式的射出第一支响箭以后,无所夺命的黑点组成的恐怖箭阵。开始密集的朝城墙上袭来,要不怎么说打仗打的是综合国力呢,但凭宋军这种倾家荡产的打法,高丽人想学也学不来。

    不过,已经经历过宋军这种打法的守军都学贼了(学不贼的都死光了),一闻响箭的号令,反应比攻方还快,纷纷躲至自事先分配的“掩体”后面,再在前面顶上一只不知从哪个倒霉鬼家拆下的门板,权作为挡箭牌使用。

    也不知躲过了几轮这样的射击,突然间只听城墙上有人大喊:“宋贼上梯了!”

    城上合格的弓箭手本来就不多,更在这三天的对射中损失不少,所以这一轮守军只能充当缩头乌龟。可宋人的云梯已经搭上城墙,这乌龟可再当不得了,不然还真被人瓮中捉鳖了。

    “浇油,点火!”

    自断手指以示决心的大仁国副将开始躲在门板后面大声疾呼,他知道宋军称得上完整的云梯不过区区五架,只要把它们全都毁掉,起码又可以缓个两三日,到时候离国主定下目标又近了一步。

    算盘谁都会打,关键是看双方的实力。

    攻方的箭阵明显比前几轮要变得稀疏得多,但关键是对方的全方位覆盖变成短距离覆盖,也就是以五架云梯的登城区域做重点关照,而且这一**箭阵之间,几乎没有间隔!?

    这怎么可能?难道宋军各个都能使连珠箭不成?

    打死他也不信,何况下面很多人都不是正宗的宋军,难道宋人会使妖法?无论是好奇心,还是职业感,都驱使他要去把眼前这个事给弄明白,哪知在他刚刚探出头的同时,一阵剧痛从他头皮上传来,马上就是温热的血液从额头而下,副将明显给吓坏了,大吼道:“我还有救吗?”

    “有救!有救!”亲随连忙将瘫倒在地的长官扶起,委婉的告知箭头只是擦过,并不是直接在他脑门上安家。

    副将这才把跳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给咽回肚里去,这时又想起就这么流血也流不起,赶忙叫心腹给他先把头包起来。话说他们几个手忙脚乱的忙活这许久,居然没有一个人为流矢所伤,几个亲随傻笑道:“神佛护佑,咱们主人的运气来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们的运气,反正宋军方面是停止射击了,原因就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登上了城池。

    只见一个身穿重甲的士兵在乱挥刀剑吓唬对方这群乌合之众的同时,嘴中还振振有词瓦解敌军士气:“先登城者,赏银千两!我一个人用不完,你们谁和我一起花!”

    一愣神的时间,可能又有三五个人成功登城,迅速缩小着敌我局部力量对比。反正卖弄唇舌不费本钱,只听嘴碎的这个家伙的声音继续响彻在这片区域中:“我得了头功,我可以庇护你们!相信我,我在天朝将军面前很有面子,不然怎么会派我来抢头功!”

    登上城墙的同伴们满头冷汗的听这厮发挥,本来好不容易做好厮杀一场的准备,哪知拼命的节奏居然被自己人给打乱了,弄得他们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十分尴尬。

    最终督战队的出现,让大家结束了这种短暂却尴尬的对峙,攻守双方终于在这片相对狭窄的区域动起真格来。

    怪不得之前李之奭的仆从军登了城还被人赶下来,眼下这轮前开京京军都上城一百来人了,居然还无法打开局面。此时从城墙的两侧,和搭在城上的四架云梯(终叫守军烧毁一架),十分艰难的为双方输送着生力军,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

    “闪开!”

    正在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一声极其熟悉的爆喝声从宋军中央响起,城上的辅兵们心头一振:主将来也!

    靠近城门方向的守兵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对手就这么退开去了,但是等他们明白过来时,一切都晚了。只见对方阵中突然抢出一个巨汉,手持一条如蛇身般灵活的长枪,在人群中扎来扎去,任你着甲不着甲,顶着门板还是挺着肉身,一枪下去就是一条血柱。数丈宽的城墙上,硬是没有人是这种变态对手的一合之敌。

    如果单凭杀敌数目来算,先头部队打了半天加起来的战绩,还不如他一人在这小半会杀的敌人多。

    “神枪无敌!”

    “神枪无敌!!”

    “神枪无敌!!!”

    被依次登城的汉军挤到身后的高丽军,使不上力,便开始齐声高喊。史文恭使出神威,以一人一枪横扫一面,心中一股豪气熊熊燃烧。

    他本就不是个压抑的性子,可这半年压抑得太狠,终于叫他遇上一场血战,来一扫心中郁气,这该是何等的畅快!

    “杀!”

    史文恭由内而外的一声长啸,引起他身边四五个刀盾手的共鸣,想他们也是败兵俘虏出身啊!有本事的人谁没点心气,有心气的人又有几个能轻易接受失败?此时此刻,他们五个人,在番邦的城池上护着他们的主将,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这是何等壮哉而牛逼哄哄的经历,将来行家法镇儿孙不怕没话头了。

    ……

    “我已经尽力了,李资谦须怪不得我!”

    城楼上的闵大人看着眼前一面倒的局势,轻轻感叹了一声。左右护卫都是劝他弃城而走,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哪知这位大人把牙一咬,叫道:“逃?往哪里逃!都随我来!”

    只见他说完便带头往城下而去,左右不得头脑,只是跟着家主而行。哪知这位闵大人走到城门口,刚要下令开门投降,忽然发现一个极其熟悉,却又按道理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挥着那只断指特征明显的手掌,在那里对守兵嘱咐道:

    “记住,今日是我带你们归顺天朝,给了你们一条生路!若是将来有人的在背后诬我清白,你们要出来帮我作证!特别是那个姓闵的!”(未完待续。。)

第七三零章 致命的疏忽

    头一回,在罗州以外的城池里缴获到超过一万石以上的粮草,史文恭大叹不易。

    高丽人到底会不会打仗,这个问题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唯独其坚壁清野的本事,绝对不容小觑。毕竟这种天赋曾被当时天下第一军事强国的契丹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发并进行过验证,属于拿手得不能再拿手了保命绝招。

    所以,自从梁山军进了杨广道之后,不论大城小城,集镇村落,在先锋大将史文恭的军队到达之时,他是绝对找不出多少余粮的。

    可以说,李资谦宁愿把带不走的粮草都白白烧掉,也绝不会留给宋军成为军粮,从而成为对方在半岛继续停留的依仗。

    现在是春季,宋人如果得不到现成的补给,即便他们占据了肥沃的平野,也没有办法就地得到粮草。毕竟就是从现在开始插秧,时间也不在他们那边。

    这就表示,他们起码要从千里之外的宋国得到补给。李资谦一想到上十万大军,再加上对方自己给自己背上的贱民、百姓这等巨大包袱,就仿佛看到宋军败亡的情景。哼哼,我都不用出城,凭那几十上百万上嘴,吃都能吃垮你。

    粮草都不肯留,金银细软就更别做指望了。以至于搞得史文恭都失去打扫战场的**了,渐渐和后面跟进的队伍形成一种默契,我只管开路,其他你们接手。

    “禀都统、统制,有两个俘虏想要求见哥哥,好像刚才开城门迎我们来着!”报讯的汉军营士卒其实是正规军出身,现在又喊官名又喊哥哥的,已是一身的江湖气了。

    “带上来!”苏定见说,吩咐一声。

    苏定下达命令时,史文恭维护他的权威,半句话没说。等手下领命而去。这才不以为然道:“叫这厮们上来作甚,污你我之眼。这厮们无非贪生怕死,求你我网开一面。此时我也不杀他,却也懒得与他费神,直接关起来罢了!”

    苏定哈哈一笑,道:“见见却也无妨,毕竟这两个也算是开门纳降!”

    “这俩货……”史文恭刚开口,手下已经押着一老一小两个忐忑的高丽人过来,史文恭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两人一回,语带讽刺道:“凭你们俩个也敢厚颜求见求功?我军没上城时。你们半分表示没有。我军控制了大局,你们再开门投降!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哈!”

    史文恭的高丽口音还真不是玩票性质的,毕竟手下人马大半都属高丽籍。此时把两人说得是一愣一愣的,都在心里暗猜这个人是高丽人还是宋国人。为什么要猜测对方的身份?这里面还有个典故。

    要是宋人还好说话,若是遇上高丽人,这厮们投了新主子,耀武扬威,对同胞比谁都狠。所以短短月余,各地已有传言,那是“宁遇宋军,莫遇降兵。”

    “敢问将军仙乡何处?”

    李资谦的监军时刻不忘和这个姓闵的本地豪强争斗。唯独在这个时候不敢和对方争论,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对方用流利的汴梁口音与对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嗯!?东京话说得比我们还要好?”苏定吃了一惊,要不是看这人装束特点鲜明,他还在想是不是遇上宋奸了。毕竟登州一带有不少私商专跑高丽。

    也不怪这位闵大人多虑,毕竟宋国有身份的人一般都不会刻意去学高丽话,其实两国文字根本一样。书同文的基础已经夯实,唯独就是口音不同,宋朝的大人们一般不会放着汴梁口音不说,而捡高丽话现眼。所以在他们眼里,史文恭就是个异类。

    “攀什么亲戚?本将是哪里人氏跟你有甚么关系?”史文恭曾做过“囚犯”,最烦就是人问他籍贯之类,让他感觉好似审讯:,当即爆发了:“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少把你们从前那套狗屁城府拿到老爷面前显摆,原本是要留你两个一条性命,惹急了我,一刀两断干净!”

    刚刚死在史文恭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刚才收敛气质还没甚么感觉,此时人一发怒,杀意弥漫,吓得那断指的监军冷汗淋漓,直接跪求道:“将军不能杀我,城门是我开的,传出去将来谁还投宋啊!”

    “我怎么不能杀你?你若安然无恙,本将才是开了个恶例!将来若是人人学你,遇上大军时先厮杀一场,等我们把刀架到脖子上时,再不慌不忙投降,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麽?”史文恭虽在盛怒之中,但头脑还是十分清晰的。

    苏定背着手,在一旁没有插言。不单是史文恭刚才那番话说得很有道理,还在于这些人根本就是梁山泊重点打击对象,拿几位军师的话说,这些人之前就属于高丽国里有权有势之人,拿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去讨好他们,换不来一丝一毫的感激不说,这些人必是日后叛乱的根源。

    虽然史文恭点明了王伦在和赵佶拼速度,抢时间,但是靠赎买得回来的局面,注定是脆弱的。这些豪强既然能合起伙来与他们的王上分庭抗礼,当然日后也能因为梁山稍微一点照顾不周,而心生怨恨。对发宏愿要收复这片旧地的梁山人来说,现成的大好机会斩断两百年来盘踞半岛的毒瘤,何乐而不为之?

    “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将军,爷爷,我不想死啊!”监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哪里有断指时的那种刚毅和坚定。在旁边的难友眼中,他现在的形象滑稽得很,就好像一只隔着门对外猛吠的看家狗,真打开门直面猛兽,立马就怂了。

    知天命的年纪让这位闵家家主不可能和身边这个小辈一样,起码他心中还有些廉耻。他现在悔就悔在,无论是铁了心和李资谦站在一起,还是降宋,都该坚决一些。而不是弄到今天这种田地,最后两头都不落好。

    “我刀下不杀无名之辈,押下去且收监了,听候元帅处置!”史文恭没好脸色的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走两只在他耳边嗡嗡的苍蝇。说实在的,自从当了这个先锋官,他就没睡好过。平常虽看着很有精神,那都是给逼出来的,现在大局已定,他宁愿去补个觉恢复一下体力,也不愿意和这厮们浪费时间。

    “咱们后面是谁跟着?速派人催他们来接管城池!大军暂且在此休整一夜,明早兵发王京!”史文恭眨了眨疲惫而沉重的眼皮,伸展了一下厮杀得有些麻木的右臂,半眼都没有去瞧那两个卖好不成的俘虏。

    不过疲惫归疲惫。这位猛将还是显得颇为意气风发。似他这么傲气的人,心里有话也不肯外泄,之前又在梁山上受了那么多白眼,如今长驱直入,转战近千里而无敌手,一朝成名的同时又一雪前耻,况且明日就可以兵临东夷巢穴之下,古之灭国名将不过如此,怎不由得史文恭心里不得意。不自豪?

    这种荣耀不单属于史文恭,苏定也跟着他扬眉吐气。

    “不是花知寨,便是张都监,换做其他人也不愿意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土。河北玉麒麟。蒲东关大刀,嘿嘿,小弟这就派人去催催!”

    苏定说干就干,再次唤过亲兵。低声布置起来。史文恭等他说完,三言两语决定了大事,便分头布置去了。毕竟广州也是高丽比较有名的城池。起码抵得上宋国一个中县了,打扫起战场来,还是需要时间的,搞不好晚上还要加班加点。

    这个时候就显出仆从军的作用来,这一伙虽然打仗不怎么样,起码在这些琐事上还是很能给正规军分忧的。他们的首领李之奭自从在罗州踏上史文恭的“贼“船,就没想过回头。别人回头李资谦或许能网开一面,但他这个远房亲戚、头号仁奸若是回头,绝对是腰斩示众的待遇。

    有这一万多人尽心尽力的忙活,蕃落军七千多人终于睡了个饱觉。从头天里天刚黑,一直睡到第二天辰时,一早上起来,便有人贴心的将城中缴获的牲畜宰杀了一批,全都炖好了,又抬上万能的泡菜,中途仆从军口水都流了一地,就是不敢僭越,而是眼巴巴的等着上国天兵先用。

    看来等级这个东西,无时无地不显示出它的强大惯性。光这个小小广州城,里面的高丽人就自觉把自己分成了五等人,弄得城中汉军莫名其妙,虽然所有高丽人都把他们看成最有权势的人,无奈这些宋人好像不怎么买账,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不过好在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干涉这片土地所哺育出的子民们煞有介事的自娱自乐。

    从破城的那一刻,不到一夜时间,广州已经成为高丽国中等级文化的一个缩影,刚才说的五等人,第一等自然是蕃落军的八营高丽战兵,而立了功但暂时未封赏的辅兵则位居第二等,最早在罗州跟随史文恭的仆从军紧随其后是第三等,而中途加入仆从军的是第四等,而最后最没有地位的第五等,自然是此役的战俘了。

    这五等人很有默契的牢记着自己的地位,见了面也都能很好的体现出他们自我区分后的等级社会。

    史文恭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再说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这些人一出生,包括他们的父母、祖辈、远祖出生,都是生活在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凭他史文恭一时又如何扭转?不过和这些人混得久了,他也生出些把握来,那就是这些人再怎么玩,也不敢把自己玩脱了,另外在很多方面还是很自律和自觉的,简单说就是服从性好,对内狠,对外怂。

    用过早饭,暂时还没有援军的消息,史文恭眼前王京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也不愿等了,索性带着蕃落军先行,而留下李之奭在这里守护城池并看守俘虏,当然还是拆了城门,还是李之奭自己主动拆的,为的就是向史文恭表忠心。

    广州城既然是大仁国王京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么距离李资谦的老巢并不遥远。要不是两座州府中间隔着一条汉江,基本上可以做到朝发夕至。

    史文恭趁着这一大早出发,也有想碰碰运气的意思,看能不能在河边征集到船只,为后面即将到来的大军架设浮桥。反正他这个先锋已经当惯了,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些技术活都是轻车熟路。

    大军紧赶慢赶,还没有到中午,前军就来到汉江边上,一片茫茫白水阻挡了大军的去路。史文恭派出成建制的部队沿江搜索,可惜最终奇迹没有出现,数十里长的河道,居然没有发现一条可用之船。史文恭得到消息倒是没有发火,只是有些焦急,毕竟这里是王京的最后一道防线,高丽人不可能不严防死守。

    “砍树!咱们自己来!”

    史文恭一声令下,就在大军准备自力更生的时候,往东面搜索的小队斥候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离此三十里处,有一伙四千人规模的步军,正往王京开拔,应该是受招而来的地方援军!”

    四千高丽人的步军,野战就是个渣渣,史文恭觉得就是只派手下两营汉军就能完虐对方。可是若等这伙人进了城,有了城墙的掩护,威胁绝对倍增。这似乎让史文恭有了出兵的理由,更何况,还有个不得不冒的险:他们很可能有船!按道理说,李资谦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援军拒之门外?

    “干他一家伙?”观察了一回史文恭的神态,苏定心神领会的笑道。

    “除了这伙人,还有没有发现其他情况?”史文恭沉吟片刻,追问道。

    “回都统,没有发现别的情况!此地原是四京之一的南京,极为繁茂,可如今鬼影子都难得遇上一个!”

    拍着胸脯给史文恭做保证的斥候是个高丽籍小头目,毕竟汉军和本地土著身份有异,言语不通,关键时刻效用会打折扣不说,还很有可能坏事。所以侦查任务一般都派高丽营出场。哪知这一路高丽斥候都能圆满的完成任务,唯独一次疏忽,差点就把史文恭害死。(未完待续。。)

跟大家汇报一下近况

刚刚买了喜糖才回来,明天要和父母一起上门提亲,因为和女友老家不在一个城市,所以一去一来要两天时间,精力实在兼顾不来。提前跟大家请个假,下周一恢复更新。知道最近更新不给力,实在是事情都集中到一起来了,总之还请好汉们多多包涵!(未完待续。。)

第七三一章 波谲云诡

    作为一名合格的先锋官,史文恭在刚刚接触到这伙渡江的敌军时,第一感觉就是这回的对手应该不是甚么正规军,甚至连豪强私兵都算不上。

    缘何?

    要说高丽虽小,立国也有两百年,却还不至于让正规军穿得破破烂烂活像一群流民。不少人拿着削尖的硬木充作长矛不说,长刀、佩剑等制式兵器更是难得一见,史文恭后来甚至还从这些人手上发现了锄头等农具的影子。

    虽说豪强们都喜欢裹挟着势力范围内的民壮作战,倒是和这群“流民”也有共通之处,但这些人的队伍也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队伍的核心却通常是由凝聚力远超正规军的精锐私兵组成。这个核心除了起到保障战斗胜利的作用,还能在危急时刻,保障豪强们的人身安全。

    可眼前这伙人哪里有什么核心?从里到外完全是一副寒碜景象,这倒是他们唯一一个上下一致的特征。

    “就这样人,李资谦也敢往王京招?真是狗吃牛屎,只图个多!”站在高地上查探敌情的苏定虽说言语中毫不隐瞒心中的鄙意,但是脸上还是乐开了花,倒不是这伙人激起了他纵马一战的**,而是江中停留的上百只舟船,让他大有“老子缺甚么,你便送甚么”的欣慰。

    “八成是从交州道招来的村留二三品军!看来这老贼是打定主意要在王京跟我军死耗了!这样也好,咱们就来个围点打援,先把李资谦动员的各地援军解决掉!”

    史文恭眼睛最毒,一开口便猜出这伙人的来历。村留二三品军是高丽驻扎在地方州县上人数最为庞大的队伍。不过这些人虽头顶军队之名,却并不已打仗为己任,主要从事粗重贱役,这一点和宋朝的厢军有点类似,只不过地位却要更低。

    “兄长说的甚是。此举正好暗合‘以我之长,击敌之短’的兵法要义!说实在的,咱们自担当大军先锋以来,还没在野地里遇上过几次高丽人哩!”

    苏定点头表示赞同,虽然蕃落军登陆以来战绩辉煌,可以要凭一己之力,攻下敌方决心死守的都城,无论是苏定,还是史文恭,再狂再傲。也没有作这种不切实际的打算。

    “只可惜好不容易遇上一伙人,却只是村留二三品军之流,胜之不武啊!”

    “兄弟,你莫要看他不起,苍蝇再小也是肉!待会你带五个营压上去,注意要速战速决,主要是抢船,但俘虏也是要的!有没有问题?”

    苏定见史文恭明摆着要“一锅端”的架势,不由“坏”笑起来:“随便把这厮们赶散就算了。难道一口汤都不留给后来的人喝?”

    “这是打仗,哪能儿戏?既然轮到我当先锋,当着元帅的面我也就是一句话:骨头啃光,肥肉嚼尽!谁有意见。等他们作了先锋再说!”

    半年的低潮期并没有改变这个男人深藏在骨子里的那种骄傲,现在的他,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誓要在拓边的舞台上找回属于自己的荣光。独一无二的荣光。

    “愚兄为你掠阵,去罢!”史文恭拍了拍苏定的肩膀,鼓励道。

    “兄长。对付这伙人,你还留甚么预备队?只管把弟兄们都交给小弟,保证不叫它溢出一滴汤水去,还有,半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怎么样?”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苏定最佩服史文恭的地方,就是该嚣张的时候绝对嚣张,却永远不忘留下后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我今天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说这句话的时候,史文恭的眉头微皱着。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没有解开,既然李资谦摆出一副死守王京的架势,为何会冒冒失失的派出一支船队,来接这样一批完全不靠谱的人?难道就不担心资敌吗!他到底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别有图谋?

    “凭我五千精骑,即便放在大宋也不容小视,李资谦这个草头王还能钓咱的鱼不成?再者说了,就是把他手下骑兵全派出来,先不说战力如何,拼数量都不一定拼得过咱们!”

    苏定自嘲的笑了笑,论战论到比人数的份上,已经是超级高看李资谦训练出的那支大仁国京军了,说完他已经失去再论敌手的兴趣了,只是建议道:“兄长,那一千汉军我是要带下去的。越往后面,咱们露脸的机会就越少,趁着有机会,让弟兄们多表现表现!”

    苏定要照顾一下汉军两营,史文恭自然是没什么想法的,不过对苏定之前的分析很是上心。

    根据从降兵处得来的情报综合来看,王京城中的新兵里,倒是有万把来人的骑兵,乃是李资谦把各地马场的战马全部攥在手上,才从无到有搞出这支马军来。

    这支新兵人数远超蕃落骑兵,不过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吃军饷不过半年时间。是以即便是他们全伙出动,史文恭也有击溃这伙人的把握。

    此时苏定话虽说得满了些,但史文恭也不愿挫他锐气,默想一阵,还是点点头,嘱咐了这个兄弟几句,便见苏定大喜去了。

    要说由前大宋禁军和前高丽京军组成的两千五百骑混编骑兵,猛扑四千余大仁国不入流的杂役部队,根本不可能存在悬念。

    哪知,原本应该水到渠成的一幕,因为后者的异常反应,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原来,当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在天地之间时,任何猎物都会做出正常的应急反应。可偏偏这伙工役部队丝毫没有表现出该有的警惕性,除了按部就班的派出斥候进行接洽外,其他人反而淡定的该干嘛干嘛,一点没有遇袭的觉悟。甚至连前来接应他们的水军都表现出足够的惊慌失措,反而就他们若无其事。

    高地上观战的史文恭见此一幕,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敌军这种异常的反应,真叫他有种摸不清对手路数的感觉。

    遇险不惊,必有所仗!难道,这伙人还真就是“饵”,用来勾引他史文恭上钩的?

    不对,不对!

    做饵也是要有演技的!不然在掀桌子之前,起码应有的敷衍总该有些。在周围没有任何异动时,对方还如此淡定,反倒让人感觉反常!莫不是……把自己当成友军了?

    史文恭的猜测又一次被印证了。

    这伙杂兵中的杂兵,果然是名副其实。直到数百丈开外斥候伏诛之后,这支队伍突然迅速的由外而内,开始炸营了。四千人马不分地位尊卑,全部一窝蜂的往江边涌去。

    开玩笑,就算是从没上过战场的民壮,也知道在平地上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唯有眼前这条汉江,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刚刚还劝他们淡定的人都不淡定了,负责接应援军的水军就更慌了。此时见状不妙,立马就要开溜。可是越来越多的友军不要命的往船上扑来,顷刻之间,就有四五只小船因为承受不住太多人的求生**,而沉没在冰冷的江水之中。

    水军原本还指望尽可能的多带友军过江,毕竟大家同属一个阵营,见死不救这种事还是不大做得出来的。哪知眼下友军疯狂的举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安危,此时几乎所有船夫心中都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唯一的救命稻草要逃,被抛下的友军岂能愿意?原本亲密无间的两支队伍因为“你活命、还是我活命”的死亡命题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不是水军和步军是谁先抽刀向对方下手,一场局部性自相残杀的闹剧居然就在大敌当前之时,隆重上演了。

    也是,同仇敌忾、共度时艰的基因永远只铭刻在经受得住千年磨难的民族血脉中,而作为各个时代不同老大的不变宠儿,显然高丽国没这种传统。

    “高丽营抢船!汉军跟我上!”

    苏定的高呼声几乎伴随着这场战斗全始全终,尽管作为一位统制官,他有许多种选择将军令传递下去,但他还是选择了这种原始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亢奋。

    他没有吹牛,即便蕃落军只动用了一半军力,他还是成功在半个时辰内搞定了眼前的局面,虽然最终仍有二三十只船舶成功逃到了汉江北岸,但苏定此番缴获的船只,已经勉强能够搭起一条浮桥。

    这就足够了!此役关键不在歼敌多少,也不在俘敌多少,而是在于能不能使大军快速通过汉江,所以苏定手上六成兵力,用于夺船。他只带着一千汉军骑士,压着这支四千人的高丽军穷追猛打。

    战后,苏定颇为兴奋的往远处的高地上挥动手臂,虽然他根本看不到史文恭不喜反忧的面庞。

    是的,此时史文恭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心上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这伙人的结局虽然证明了他们不是在做戏,可从他们初见己方的那种熟视无睹的反应,让史文恭敏锐的发现一个让人如鲠在喉的隐患,难道……在这汉江南岸,真的隐藏着一支没有被己方斥候发现的骑兵?

    这,真是高丽人作的一个局吗?(未完待续。。)

第七三二章 高丽最强骑兵

    一般将领和一流将领的差异,能从许多细节上体现出来。但最直观的,那就是在危险来临之时,一流将领永远比一般将领更容易嗅到死亡的味道。当然了,这也算是一种盖棺定论,毕竟若是在战场上被对手给阴死了,这时候性命都没了,还争什么名将不名将?

    强烈的不安让史文恭有些心绪不宁,先不说是否真有伏兵,他自己确实已经算是孤军深入,兵法有云,“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当史文恭拔剑四顾,心下不由懊恼,自己已经漏出破绽了。

    人不可能没有破绽,关键是会不会被对手所乘。若是此番没有叫对手阴到,算是运气。可打仗不能只靠运气。

    这时他突然领悟到一个真理,如果仅凭手底下这五七千人打仗,他史文恭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充其量不过一员骁将而已。

    倔强的人往往不懂得借势,其实如果协调得好,大军背后时时有自己人紧跟支撑,哪怕此时高丽倾全国之兵而来,凭他史文恭的本事,敢拍着胸脯说一句“进退自如”。

    可惜,他在梁山是相当的孤立,除了王伦对他始终保持耐心以外,其他头领很少有愿意正眼看他的。史文恭心知肚明的同时,却从没有往这方面使过劲去改善眼前这种窘境。反而只是寄希望于依靠自己的力量,用一系列傲人的战绩,让其他人对他侧目而视。

    可能吗?鹤立鸡群时,鹤很容易征服鸡群,可周围同样都是同类的时候,这只企图证明自己的孤傲白鹤,只会激起其他同类的斗志,而不可能和鸡群一样。轻易对他纳头就拜。

    高傲的人终会为自己的高傲买单,史文恭在嗅到危险的味道时,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桎梏所在。

    人终究是群体性的动物,不搞关系,会死得很惨。

    电光火石间,史文恭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些念头,自嘲的苦笑就那么挂在脸上,正好掩饰不安的心绪。此时他不敢表露半分忐忑,只因他深深了解手下这支以高丽人为主的队伍之特征。

    在不动声色再次派出一批斥候之后,史文恭准备和苏定会合。并就地审一审俘虏。哪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高地上的骑士们视线所及之处,烟尘渐渐覆盖了湛蓝的天幕。万马奔腾之时,就连坚实的大地仿佛也在颤抖。

    一切都被史文恭猜准了。

    ……

    “朴尚尹,带着你的人,全部给我弃马!”苏定的视野肯定不能和高地上的史文恭相比,但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从正东面传来,作为一个骑兵将领,他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半辈子的饭也算白吃了。

    朴尚尹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苏定,“将军,这、这这是敌袭啊!”

    时间紧急。苏定来不及解释什么,只是十分严厉的看着他:“全部下马,脱离战场!你给我记住,这些船若是少了一艘。我唯你是问!就是我死了,也会有人找你的!”

    原来是叫自己脱离战场啊!

    朴尚尹大喜过望,拍着胸脯直呼侥幸。想他也是开京八卫的老人。从军也有十多年了,自然听得出这次敌袭的大致规模。宋军兵强马壮确实不假,他也从不否认这一点,但目前汉江边上只有五千骑兵,可对手少说也是己方的四倍以上。还有一点就是,对方是有备而来,己方说难听点是中了埋伏。这种仗打起来,胜算为零,都不用带“基本上”、“差不多”之类的修饰词。

    “小将领命,一定把这些船只一条不少的交到后面的天朝大军手上!”这人一急,就吐露了真言。仗还没开打,他基本上就判了自己的两位主将死刑。

    不过苏定哪里有精力来在乎他这些,这支军队从建立到投入战场,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大家一起吃肉喝酒打顺风仗,那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一旦遇上了困境、逆境,这支队伍还能不能有很好的发挥,暂时无人知晓。

    “三营、四营,给本将把这些俘虏都绑结实喽!等打败了李资谦手下那些刚刚学会爬马的家伙,咱们回头还要带这厮们回营报功!”

    苏定一半夸张一半属实的言语,故意说得很大声,让眼前大兵压境造成的压抑气氛有所缓解,汉军将士这时恰到好处爆发出的大笑声,简直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不少没有听到苏定言语的高丽营士兵交头接耳,在弄清情况和发现周围汉军藐视的眼神时,大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大敌当前,我不浪费时间!我知道你们从前隶属于开京八卫,是全高丽最为精锐的骑兵队伍。不光你们以此为荣,我和史将军也一直这么认为!我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苏定记得上任前曾听王伦说起过,这些降兵极度自卑的背后,通常表现得极度自大,如果一味使用打压,只会让他们彻底沦为一滩烂泥。苏定初时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王伦总不能是个百事通,什么事情都能高屋建瓴,一针见血。出于尊重所以还算虚心的接受了,却不是很重视。哪知等他上任数月以来,和这些人打交道久了,他简直越来越佩服王伦的眼光。平时他是很少表扬这些人的,眼下到了关键时刻,也不知这记鸡血能不能唤醒这些人骨子里那丝真正的骄傲。

    “朴尚尹,你怎么还在?”

    三营、四营已经开始执行命令,抓紧时间处置俘虏去了,哪知朴尚尹还站在这当口发呆,听到将军的责问,朴尚尹面露赧颜:“将军,要不换其他营押船罢?小人愿带高丽第五营全体将士,随将军驰骋沙场!”

    “有机会的!执行命令吧!”苏定把手一挥,表示这个事情没有商量。

    朴尚尹一步三回头,目光不停在苏定身后两营汉军身上逡巡,心道“若是没有把握,他们理应让汉营押船撤退,高丽营殿后。如何这个美差落到我的头上?而且史将军到现在都没现身,这处处透着怪异,难道他们对这仗就那么有把握?”(未完待续。。)

第七三三章 高丽最强骑兵(二)

    “弟兄们,本来是想带你们下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捞些战功去军政司领赏,没曾想遇上这伙不请自来的家伙!不用想,他们现在肯定是想拿我们的前程与性命回去请功,你们说,我们肯不肯遂他的愿?!”

    “不肯!”

    “不肯!!”

    “干!这厮们人多怎么了?人多了除了糟蹋粮食厉害,别的就说不好了!”

    “苏将军替咱们考虑,这厮们也来凑热闹,指不定是觉得咱们手上功劳不够分量,特意赶来给咱们送菜哩!”

    苏定和两营汉军在面对庞大骑兵群来袭之时,所表现出来的若无其事,果然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随着史文恭又派遣了三营一千五百名高丽骑兵前来会合,总数高达三千五百骑的汉夷联军开始在江岸边上集结。

    不光是汉军,包括高丽营在内,所有人都猜到史文恭带着一千骑销声匿迹,绝对不是逃跑。

    谁都知道,他们的这位主将平生最喜弄险,常常在有十成把握时都不愿循规蹈矩,时不时搞个穿插,来个偷袭,更何况眼下正面战场几乎不占任何优势。与其和有备而来的庞大敌军正面碰撞,不如豪赌一把,或许能有扭转乾坤的运气。

    担当全军前锋的,是苏定寄予厚望的两营汉军。都说降兵难带,在新任主将彻底折服他们之前,一般不怎么听话。可被招入蕃落军的前宋国禁军骑手,因为与另外八营高丽骑兵进行混编,那种被彻底激发出的荣誉感,使他们从来不用史文恭和苏定多费心力,反而是时刻不忘对自己各种高要求。那种从前在禁军中不大上场面的坏脾性,居然慢慢扳正过来。

    毕竟,他们是受高丽人仰望的宋国天兵。

    正因为如此,全军遇上最难啃的骨头时。所有的高丽人都会把眼睛盯到汉军头上,为什么?敏感的天性让他们成为一群“虽畏难,更畏不公”的人,再难的事情只要汉军带头做,他们通常也不甘落后。但若是换成让他们啃骨头,汉军在一旁吃肉,这些人就敢从打鸡血的状态瞬间垮成一摊烂泥。

    所以,押船撤退只能由高丽营去做。

    所以,大军的拳头只能由汉军充当。

    也许在经过艰难的磨合后,作为标杆的汉军会慢慢同化这支只会打顺风仗的高丽军。成为梁山集团战斗序列中一支让人不可小觑的劲旅,这个过程毫无疑问会相当曲折,但它却是史文恭眼下最大的心愿。

    ……

    梁山讲武堂上出来的头领,身上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会做思想工作。可别小看了这一点,苏定虽然只是速成班学员,但此时已经完全将手下汉夷两军的士气调动起来,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三千五百余名蕃落军骑士策马迈着小碎步,无畏的迎向大仁国的骑兵群。

    充当全军尖刀的一千名汉军骑士。此时摆成一个锋利的锥形阵,杀气腾腾的缓缓前进着。虽然从双方兵力对比上看,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但是从宋军摆出的架势看来。这场三千五对两万骑的战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这群叛贼吃了两天牢饭,胆量倒是见长啊!居然摆出锥形阵来与我军正面对决!?”

    一位四十多岁的高丽将领。不对,应该改口说是大仁国将领,此时不由面露惊讶之色。这伙中了埋伏的瓮中之鳖居然不逃不避。反而列阵相迎后,真的很反常啊!

    “大将军,打头的这伙人不像是开京八卫的叛军,倒像是宋人装束!你看他们身穿的甲胄与我国人不同,随身的制式兵器也有很大区别,应该是宋军安插在这伙叛贼中间的监军!”领军大将身边的这个副将眼光不俗,居然在两军即将交锋之际,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监军是用来打头阵的?唔,看来本帅倒是有些小瞧了宋人呐!”大将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忽而摇头一笑:

    “宗主国大人舞文弄墨倒是天下无双,但是说到打仗,还是不值一哂。拓俊京这个混蛋,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在野战中输给了对手,直将我们边军的脸面都丢光了。要知道跟我们纠缠了两百年的那伙野人,如今已经横扫了半个大辽,而我们保得整个国家太平,难道不应该赢得更多的尊重吗!?”

    埋伏者是高丽边军!!!

    大将军的一句话泄露了天机,原来埋伏蕃落军的这支队伍根本不是王京城中那伙菜鸟骑兵,而是镇守高丽边界的军队。根据各国惯例,都城驻军的待遇和地位一般在国内属于最高,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最能打的,最能打的军队却多是常驻扎于冲突地区的驻军。毕竟,强兵都是打出来的。

    “本将十六岁从军,如今四十六岁,戎马三十年!哪知见了开京城那伙毛都没长齐的小儿,却要向他行礼!若不是看着大敌当前,李……王上又三顾草庐,本将才不趟这趟浑水!”

    年纪大了,就不大管得住嘴。这位大将军虽不算太老,却已满腹闹骚,骂完拓俊京骂新贵,只是说来说去,压根就没有把这一千宋军放在眼里。即便经过初时的惊讶,说话时也是开口闭口“宗主国大人”,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

    宋人不是有句话叫“搂草打兔子”,老子在惩罚叛徒的同时,还就顺手把你这一千宋军给料理了!让天下人好好看看,和女真蛮子战斗过的队伍,该值个什么价位,是不是区区一个神虎卫大将军的位置就能安置的?

    “大将军,慎言!王上……也是个心狠、杀伐果断的人物,四千杂兵就那么轻易被他当做鱼饵抛出去了,可怜这些人还都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卖了。将军,咱们边军的根基不在此处,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副将神色尴尬的四顾一番,生怕身边有王京收买的内线。

    “你这家伙,办事没话说,就是太过多疑了些!左右这些人,最短也跟了本将五年以上,比你跟我都长,谁会出卖本将?”

    大将军自信满满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随自己观战的五千骑兵,只是对付个三四千骑兵,根本没有必要把全军押上,再说宋军应该还有千把人马没有出现,如果他估计没错的话,这伙人应该没有逃走,不然绝没有汉军拼死给高丽军打掩护的奇闻异事发生。

    大将军到底也是一员宿将,不然李资谦不会把这次隆重惩戒叛徒的重任交给他来完成,在判断出对手可能有一支奇兵在视线之外后,大将军特意在身边留下五千精骑作为预备队,说起来这个数字直比整个中伏的对手人数还要多,眼下宋军主力已经在肉眼看得到的地方,那只“奇”兵,还能起什么作用?

    “你附耳过来!”大将军眼珠直转,好像想到什么,直挥手招来副将,交头接耳一番后,感受到副将那钦佩的目光,大将军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吩咐一句:“去吧!”

    在副将依计而去之后,大将军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战场之上,只见这时两军距离已经不足百丈,双方的战马都由刚开始的小碎步逐渐开始加速,预计在片刻之后,两股惊天动地的洪流就会激烈碰撞到一起。

    “本将倒要看看,你那四千样子货撞上我一万五千高丽最强骑兵,会是个甚么下场!”(未完待续。。)

第七三四章 高丽最强骑兵(三)

    说实在的,就在两军发生正面碰撞之前,其实谁都没有真正把对方放在眼里。

    就拿高丽边军来说,开京八卫的傲慢在他们漫长的从军生涯中那是早有领教。而且按道理来说,明明庇护这个国家的,是他们这些在前线拼死拼活的边军,偏偏这些基本不怎么打仗的老爷兵,待遇却比谁都好,这恰恰是最让人不能淡定的糟心事。

    其实,高丽边军在面对具有天生优越感的高丽京军时,骨子里混杂着一种自卑又自傲的复杂心绪。自卑是生存在这个壁垒森严的等级社会里与生俱来且无法避免的先天副产品,而自傲,则是在无数次与女真部落的拉锯中苟活下来后而产生的后天心理优势。

    只不过往日大家好歹同属一个阵营,就算相互矛盾再深,也不可能拔刀相向。好在此时此刻,边军一扫积怨的机会来了,

    既然不可避免的成为敌人,那么就用鲜血来洗刷你们不可一世的傲慢吧!这是此时绝大多数边军心中的真实想法。对外他们永远是战战兢兢,但是对内,他们又比谁都有把握,都放得开。

    至于对手中还有千余宋军,反而转为次要矛盾。一者对手人数太少,构不成威胁。二者这次伏击的首要目的,乃是为了给全天下意志不坚、欲投宋军的叛军们形成强大的心理震慑:

    叛变者必须死!

    “轰!”

    锋利的锥角终于撞向高速逼来的战骑洪流,在无数战马的哀鸣与士兵的闷哼声中。作为宋军尖刀的汉军精锐刺破了高丽边军的冲锋阵型。

    在与对手人数永远趋于弱势且保持相当灵活性的女真部落对抗中得来的经验,让高丽边军在甫一开始便吃了一个有口难言的哑巴亏,刻意摆得十分松散的队形实在禁不住汉军密集的锥形阵冲击。很快高丽边军的前锋中心开始凹陷。

    也就是一愣神的时间,宋军的前锋已经插入敌军纵深达十数骑的身位,这时高丽边军的临阵指挥官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将“猎杀”灵巧的部落联军的经验,生搬硬套到与一个庞大国家的常备军对阵,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啊。

    原本被对手当作点缀的宋军抓住战机,瞬间爆发出超常的战斗力。从作为锥尖的前锋到两翼的斜面,简直显得锐不可当。每每松散的高丽骑兵撞到锋面上时,就仿佛撞到一层移动的血肉长城。结局莫不以悲剧告终。

    无数个人的悲剧逐次上演,渐渐上升到整个高丽边军的层面上,作为高丽边军战场最高指挥的神虎卫大将军已经蹦不住了,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之间。只见他整个紧绷的身躯又放松下来,自言自语了一句:“不会亡羊补牢,就不配接我的位置!”

    “收拢!收拢!”

    此起彼伏的嘶喊声响起,让高速行进中的“肥大”骑兵洪流逐渐开始“瘦身”,到底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高丽边军,这种危险系数极大的临时变阵,搞不好在未见成效之前就已经自乱其阵了。但高丽边军此时所展现出的战术素养,不愧于让他们有藐视高丽京军的本钱。

    “狗杂碎。倒是有些嚼劲!”

    经历了初时的小胜,直到此时。真正的压力才排山倒海般向宋军的锥阵突出部逼来,这些昨日还跟随史文恭夺城的宋军精锐,在面对回过味来的高丽边军时,已经渐渐开始出现小规模的伤亡。若是史文恭在此,亲眼目睹己方的伤亡,只怕会心疼得背过气去。这些可都是他在虎狼林列的梁山野战头领中费尽心思才抢来的尖子啊!损失一个就少一个,想补充都找不到对象,因为再也不可能遇上这么好的兵源了。

    可战争就是这样,血腥而残酷,并不因人的意志为转移。

    此时,人仰马翻的场景每一刻都在不停重现,终于一往无前宋军将士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对手根本不是什么王京城中临时召集的民壮。电光火石间,有不少人都猜到了事情的首尾,他们很有可能对上了高丽人一直隐而未发的杀手锏。

    “可以死,不能怂!”

    不知谁从胸腔中爆出这句决死宣言,顿时得到了同袍们强烈的相应,不管是乌合之众,还是高丽人的杀手锏,他们都是元帅嘴中的棒子啊!难道还能给棒子认怂不成?

    此时两营汉军铁骑所表现出来雷霆万钧的气势,居然盖过人数超过他们十五倍以上的高丽边军,直到这时,这群高丽人才深刻的意识到,他们的对手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呸,怕你们各个都是面涅将军,也才区区一千人!硬碰硬看你能耗到几时!”

    一个千辛万苦终于撞开宋军边角的高丽边军将领无不得意的想道,此时他的想法很有代表性,毕竟一万五千骑兵从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必会让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只不过,老天是公平的,对阵双方的想法,与实际情况都存在一定的差距,旋即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顿时让此人惊掉下巴。

    史文恭之所以把大军主力交给苏定指挥,绝不是因为分不开身而迫不得已。这种相当大胆的放权,绝对是出于对苏定毫无保留的信赖,毕竟两人还在曾头市时期,就有相当长时间的搭档生涯,是以对于这位老弟,史文恭绝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就在这个夺人心魄的时刻,一直带着高丽骑兵隐藏在汉军阵后的苏定,这时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只见在这位人送绰号小天宝的骑将带领下,两千五百高丽营骑士居然脱离了正面战场,反朝正在观战的高丽大将军处杀去!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一千气势汹汹之辈只不过是幌子?!宋军那也太奢侈了罢!?

    分兵!只能分兵!

    这已经根本不是什么战术问题了,而上升到了政治上正确与否。

    主将遇袭,谁敢怠慢?就是全歼了突入阵中这伙宋人。哪里抵得过见死不救的不良印象?虽然大将军身边留有五千骑兵,若是凭此就认为可以无动于衷,那无疑是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行为。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奇观,苏定的两千五百骑兵身后,尾随着不下五千骑从正面战场上慌忙撤退下来的高丽边兵。而且,就在这紧要关头。高丽主将动了,准确的说是他手下的骑兵动了,大约有三千护卫骑兵。在一员骁将的带领下,脱离主将身侧,开始主动拦截苏定这支奇兵,一时间竟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处于危险境地的苏定见状。不惊反喜。因为他知道,扭转乾坤的战机,终于出现了!

    “五心不定,有死无生!让兔崽子们看看,谁才是这半岛上最强的骑兵!”

    所有的筹谋,全部为了此刻,和在敌人阵中鏖战的两营汉军一样,他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唯一盼头,就看主将史文恭了。

    在高地后凝神屏气精心潜伏的史文恭。果然不负苏定所望,在敏锐的嗅到不可多得的战机之后,终于如猎豹一般冲出隐藏之地,飞一般的扑向被他锁定的猎物。

    原来,汉军的正面突阵,苏定的半路袭击,这一切都是幌子而已。唯有他,才是致命一击的最终执行者。

    ……

    “可惜了,有着这样出色的将领,还被契丹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威压得百年间动弹不得,看来不是宋国无人,而是这样的人往往没有表现的机会,全都孤寂的老死掉了!”

    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年军龄的老兵、李资谦锄奸计划的指挥官,新任神虎卫大将军并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半瓶水,起码对手在恶劣环境下的反应,还是赢得了他的尊重。

    “再出色的将领,还不是被大将军玩弄于股掌之上?”副将适时的送上一记马屁。

    高丽边军主帅回头看了副将一眼,缓缓道:“我们占尽了先机,人数上又有压倒性的优势,若是五千对五千,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个人的表现实在太让我吃惊了!”

    “既然如此,大将军,就让我们赐予他军人最大的荣誉吧!”副将不怀好意的笑将起来,显然他所指的这个最大的荣誉,毫无疑问的指向了“马革裹尸还”。

    “尽量捉活的罢!如此出众的将领,说不定是宋国皇帝的爱将,杀了他只会让宋人的报复来得更加猛烈!”

    汉军营的惊异表现,已经让这位大将军心中震荡,都传高丽第一名将拓俊京是被宋人施以诡计打败的,他本人之前也是深信不疑。可今日躬逢其威,才知道传说中懦弱不堪的宋军,依旧在其身上可窥得一丝汉唐遗风。

    看着副将懵懂的反应,大将军知道政治不是对方这个武夫所擅长的,当下不再多言,只是道:

    “罢了,且将此人活捉,说不定能换来和谈的契机!”大将军说完抽出长剑,回顾左右道:“随本将杀敌!”

    副将见主将居然要亲自上阵,霎时间整个人都愣了,这完全不是商量好的路数啊!这不,和汉军缠斗的队伍里还有三千精骑在随时等候命令哩!

    “遇上这样的对手,若不亲自跟他分个雌雄,而看他死于小卒之手,本将心里难受!”大将军眼中露出一丝灼热的火焰,这是强者遇上同等分量对手时的本能反应。

    见主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战意,副将也不敢再劝,毕竟此时身侧的这最后两千骑兵,乃是全军核心中的核心,精锐中的精锐,即便遇上以锥形阵突阵的那一千宋军,鹿死谁手都不好说。不过此时若用来解决这一千偷袭的开京叛军,简直牛刀杀鸡,绰绰有余。哪怕对手是项王再生,只怕也是回天无力。

    哈!好像项王就是在乌江边上自刎的,若是能逼得这个姓史的宋军猛将在汉江边上自刎,将来必是一段佳话。(未完待续。。)

第七三五章 山穷水尽史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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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看到自己预备“斩首”的对象,居然带着两千骑兵不退反迎的那一幕起,史文恭下意识就感觉要糟。

    看来自己的那点家底早被人家摸了个门清!也是,光算人数,也能算出他这支伏兵来。

    不过,这也算是正常现象,毕竟这一路上,敌我双方所有参战部队,有一支算一支,就属于他史文恭的蕃落军最威风了。说来近千里的长途奔袭,被本地土著摸了底去,也不算什么太出人意料的事情。

    真正让史文恭感到屈辱的是,自己居然对这伙打埋伏的家伙半点也不知情,弄了半天他就像个瞎子,一头撞入对方设下的陷阱来。虽然对手很舍得下本钱也算一个客观原因,但史文恭觉得问题最终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一味的剑走偏锋,终会有栽跟头的时候,更何况,他倚重若眼睛的斥候也出现了大问题。

    罢了,将错就错罢!

    毕竟现在的形势。说是他蕃落军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点也不夸张。

    和高丽主力在江岸边鏖战的汉军将士,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为代价。傲然向对手宣示着汉军骑士的大无畏精神。正因为他们在身陷绝境时所爆发出来的超强意志,让这两支在人数上呈现巨大悬殊的队伍居然斗得难解难分。很有些耐人寻味的是,尽管江岸边的平原上又开辟了两个新战场,面对汉军孤军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高丽人,再也没有分兵加入对苏定的围剿,以及对史文恭的拦截中来。

    除去与十倍对手死磕的两营汉军,苏定以及他手下的五营高丽骑兵。也陷入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绝境之中,好在他们的正面对手,也就是从高丽主将处分出来的三千骑兵。从人数上并不占多少优势,这才让苏定手下打惯了顺风仗的前开京八卫,没有当场现出原形。不过,他们此时陷入敌军三倍以上的兵力围剿。到底能支撑几时。说实话苏定心里也没底。

    所以说,史文恭是全军最后反败为胜的希望,一点也不为过。

    ……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史文恭强忍住挽弓搭箭的冲动。

    满打满算,一壶箭最多取敌几十条性命,对于大局来说丝毫无补。况且他现在就是使出连珠箭来,也射不了一两轮。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改变战局的机会。

    “来罢!”

    位于队列前锋的史文恭怒吼一声,手上白蜡杆长枪如长蛇吐信般抖动起来。形成一朵绚丽的枪花。

    只因他一身耀眼的装束(身上高仿版雁翎金圈甲,身下嘶风千里马),顿时让人眼前一亮,成为不少高丽边军眼中的奇货。

    若是换成一般三流队伍,遇上对方领兵大将估计躲闪都来不及,怎会撞上去触霉头?不过作为神虎卫大将军眼中的嫡系部队,这些人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各个都想拿史文恭邀功。

    说来这也怪史文恭从罗州出发以来,个人表现太过低调,与蕃落军的耀眼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基本不怎么出手,唯一一次隆重登场,还是昨天抢城的战斗。只不过亲眼目睹他惊人武艺之人,不是去阎王爷那里报了到,就是成为了宋军的俘虏。是以这些人还不知眼前这个巨汉,实乃当仁不让的降世杀神。

    “噗……”

    史文恭并没有克制马速,所以有宝马相辅的他显得有些超前,于是在两军前锋的将士们注视下,一员被高丽边军公认为无双猛士的别将,因为要抢头功,十分霸气的朝史文恭抢来,哪知接下来的一幕很是讽刺,此人的招式还未使完,就已经被史文恭挑落马下,顿时被身后来不及避闪的自己人给踩得惨不忍睹。

    片刻前还活灵活现的军中猛将,瞬时间在战马的践踏下变得面目全非,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伤士气的惨事。

    不少深知此人底细的高丽边军几乎是保持着震惊状态,撞上迎面而来的蕃落高丽营骑兵,也就是从前的开京八卫,就这么一愣神的事儿,结果十分冤枉的被后者(们)捡了个大漏。

    战场上的生死,往往就在一合之间就决定了,特别是在高速行进的战马丛中。当他们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时候,生命的体征也在迅速的消失。此时不用猜也能知道,死在史文恭手上的这个家伙,只怕是边军中很出名的猛将,不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此时一马当先杀入敌阵的史文恭,仿佛带领一群绵羊的雄狮,猛扑向恨不得将他们撕咬成碎片的一群豺狗。当然了,说史文恭手下的高丽营士兵是绵羊,主要还是从其心性上分析。

    其实和开京八卫硬碰硬过的关胜曾言,这伙人要论骑术,其实算是很不错了,比梁山许多民壮出身的骑手要强得多。而且东夷擅射,射术更是自古有名,他们主要差在心性十分不稳,打不得狠仗、硬仗。

    不过今天关键性一役,这些人起码到目前,还是表现得可圈可点的。当然了,这与之前一连串的胜利不无关系,同时也应该归功与汉军最先所起的典范作用,以及史文恭和苏定战前的动员。起码史文恭就说了一句让他们退无可退的话:

    “你们以为,即便投降,见了李资谦还能有性命在?”

    众人闻言,深以为然。李资谦铁了心要拿他们杀一儆百,以绝国内不停上演的投宋大潮,他们还能傻傻投降不成?

    没有退路的人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史文恭身后这两营高丽骑兵正是如此,借着主将连挑对手数骑勇士下马的势头,不少人呐喊着冲向对手,也许他们临敌的经验敌不过对手,但他们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连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气势,让他们中间的不少人扛过了第一轮冲锋。

    无论如何,他们终于是挺住了,甚至在第一回合交手中,就伤亡来说未输给对手多少,这算是开了个好头,起码感觉对手也就那样,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杀!”

    两阵交手过后,调转马头的骑士们自觉往史文恭身边集结,居然没有一骑趁乱逃走,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眼前这位仿佛战神附体的神枪将军,给了他们寄托希望的信心。

    “有勇有谋,吾国大患也!”

    和史文恭一马当先带队冲锋不同,高丽边军的大将军一直隐藏在队列深处。他虽然存了和宋军将领决一雌雄的心思,但并不代表他需要亲自活捉对手。此时的他心底多了一丝庆幸,幸亏刚才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他只怕已经陪着勇冠三军的金大胆走上黄泉之路了。

    更何况作为一个从戎多年的老兵,他深知自己现在属于高丽大军的空门,他既然因为一时意气而冒了这个不必要的险,就更需要很好的保护好自己了,不然他将成为这场战斗的最大罪人。

    “他们不过开京那群叛贼,并不是货真价实的宋军!边军的勇士们,你们都是怎么了?难道非要我下令派遣援军来接济你们吗?”

    就在高丽边军集结的时候,大将军终于有了动作,一开口便切中要害,随即还用上了激将法。谁的军队谁了解,这招果然见效,于是在接下来的阵仗中,渐渐找到状态的高丽边军让对面这些前高丽京军吃亏不少。

    而且史文恭基本上是遭受到了重点照顾,一人不是对手,就两骑联手,两骑无法得逞,干脆有人便使出同归于尽的法门,总之千方百计要毁掉这个让己方头疼不已的杀神。

    好在史文恭不是一般人,高丽人的谋划没有得逞,只不过这样一来,史文恭也失去了施展他最后绝杀的机会。

    一轮又一轮的冲杀中,战场变得血腥难闻,双方战死的士卒和战马的尸首,已经将这片平原变成了一场炼狱,双方甚至不得不默契的转换战场再战。

    此时,史文恭身边的骑士越来越少,在严酷的现实中存活下来的骑士,脸上已不见了初时的亢奋,从而变成了茫然与无奈。史文恭知道,这些人紧绷的弦已经快到极限状态了,若是任由此时的麻木发展下去,转变为最后的全线崩溃,即便最终这仗就算胜了,这些人也彻底毁了,他们将再也无法恢复作为一名战士的状态。

    付出了尸骨累累的代价,两军就这么沉默的对持着,眼下谁也没有慌着再次发动冲击。忽然就在此时,只见高丽边军阵中发出三支响箭,那声音在史文恭听来,无比刺耳。

    混蛋!这个初时还领着亲军与自己鏖战的家伙,终于不顾脸面,居然开始求援了!

    “如意子,莫要误我!”

    尽管此时对方的距离远在射程之外,但史文恭清楚这将是属于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失去,他即将面临的结果,将会是梁山有史以来第一支成建制的野战军——全军覆没。(未完待续。。)

第七三六章 难道天也要亡他?

    三石的硬弓,在大宋禁军中很少有人使用,基本属于稀罕货。但在梁山之巅,以此种兵器为平生绝技的头领却不在少数。

    细细数来,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小李广花荣,小养由基庞万春,落雕弓唐斌,泼韩五韩世忠,青面兽杨志,丑郡马宣赞等等等等,其中更少不了一个人的名号,那就是曾被传说在万军从中取了晁盖性命的黑锅之王史文恭。

    被传用箭射死了前来兴师问罪的梁山主帅,最起码此人在箭术要过得硬,不然宋某人的栽赃水平就显得太低了,总不能编出类似“李逵万军从中射杀高俅”的笑话来罢?这种传闻的主角,至少需要花荣这样江湖公认的神射手充当主角,才会让传言具备起码的可信度。

    宋江在挑选替罪羊之前,果然还是花了一番功夫了解史文恭的。知道以戟法和枪术闻名江湖的史文恭,箭术虽然没有前两项那么耀眼,但绝对达到了让人却步的境界。

    今世的史文恭根本没有机会叫宋江陷害,便被王伦捉上梁山从事清洁工作。此时转为军职不过区区几个月的时间,真刀真枪的上阵更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他那一手好箭法根本没有展示的舞台。

    可此时,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冒险取箭。

    话说两军接战前史文恭就有使箭的冲动,此时为什么又说是迫不得已呢?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三石的硬弓虽然劲道十足。但高丽主将更有神通,他稳稳躲到了史文恭的最大射程之外。

    是不是能让史文恭驱马上前,补足这宝贵的数十步射距呢?史文恭也曾有过这样的冲动。但他无法承受改变两军这种相对静止的状态,作为宋军主将,他若轻骑而出,绝对会引起对手的直接反应,到时候静态变为动态,狙杀环境甚至还不如现在。

    实在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史文恭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弓拉至最满状态。然后凭多年养成的感觉在电光火石间将箭射出,因为对方不是白痴,不可能都傻愣愣看着史文恭在那里拿着一张巨弓对着他们的大将军瞄来瞄去。

    可以说。这一箭不但是史文恭从军生涯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箭,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决定他一生命运的一箭。因为若是他失去这个最后改变结局的机会,当不远处接到信号的高丽骑兵赶来,他手下伤亡惨重的汉夷联军只会成为历史的帷幕。将对手送入荣誉的殿堂。

    只能拼一把了!

    史文恭从取弓到搭箭。可以说是一气呵成,不防对面眼神时刻不离这个杀神的边军副帅及时发觉。此时的他,早已经被对方的武勇给深深折服了,若不是他的超凡表现,就凭开京八卫那些料子,早垮了。

    有着如此的警惕性,所以眼下虽然大家离着超远的距离,但对手身上超凡出众的武艺。让副帅不得不将他视为最大危险,所以史文恭搭弓再快。副帅示警更快:“敌将箭袭,保护大将军!”

    不少抓紧时间稍作喘息的骑士这时才发现情况紧急,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啊,这么远的距离,敌将拿甚么箭袭,难道是宋人的神臂弓,可听说宋人骑兵一向不配神臂弓啊,更何况这支队伍多是由仆从军组成,宋人不保密了?

    但是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史文恭手上那支与众不同的巨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高丽军队惯用小弓,何曾有人见过如此之大的弓箭,就是曾经和他们纠缠的女真野人,也没见有人使用这种量级的弓箭。

    所有的人,心都悬了起来,毕竟刚才死在史文恭手下的高丽边军猛士,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此人既有如此武力,想必使箭,必然不是庸手。

    “蹦……“

    电光火石之间,忽然这时传出一声怪异的声响来,两阵军士都看呆了,高丽边军只觉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天呐,这是什么人啊!而宋军高丽营将士,则是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一个个士气跌落到了崩溃的边缘。

    原来,事实的真相是,宋军那位猛将手上的巨弓崩坏掉了,生生被此人拉垮了,但此时素来夸张的高丽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嘲笑对手,反而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深深的震惊。

    “曾闻温候吕布勇猛无双,我竟从此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高丽神虎卫大将军长叹一声,回头高声道:

    “天佑我边军!既然宋人气数已尽,郑将军,此处交给你了!”

    被称呼为郑将军的副将一愣,暗道:“当初不该来的时候亲自来了,眼下不该走的时候突然走了,这是为什么?”

    大将军看出副手的疑惑,四处望了望,低声道:“弓箭既断,若无替换,他必孤注一掷!我素闻汉将常有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传说,今日不得不信耳!”

    郑副将听得目瞪口呆,他这位顶头上司,前高丽边军宿将,新任神虎卫大将军,居然亲口承认怕了!?

    “是是是,将军还请速与大军回合,此处留给小将处置!”

    军人素来干脆,大将军也不再多言,只带着百来骑亲军,绕到己方阵后,一溜烟走了。

    史文恭目眦欲裂,这弓居然、居然被自己无意识中扯断了,他此时真是欲哭无泪,看着绕道而走的敌军主帅,史文恭牙关咬碎,此时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难道天要亡他史文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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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水浒求生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求生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