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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九三章 听说你要对付我

    今天前来参加这个江南英雄大会的人着实多,以至于楼上楼下密密麻麻挤了怕不有三二百人。

    陡然听得一声反调,方腊一时还没回过味来,也不知哪个山头吃错药了,又或是被梁山收买了,故意在关键时候捣乱。想清楚此节,方腊在心中不禁冷笑,眼下正差个杀鸡骇猴的祭旗货,既然有人愿意跳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哪个说胡话,有种站出来!”发现教主脸上流露出一丝沉着的笑容,杨八桶目光转到台下,高声喝道。

    客人们闻言,都是四处张望,一来因为好奇,二个却是避嫌,生怕让主人误会,沾上火星。

    “让路!”

    还真有不惧明教气焰的人,只见一位铁塔般的大汉在人群中生生撞出一条道来,只为让身后之人不被这些蠢汉挤到。

    可被他撞开的人,也不是没身份的,要知道今日的集会,几乎把江南脾气最大的一帮人都给聚拢起来了。此时主办人也故意装聋作哑不出声,等的就是来者先让外人杀一杀锐气。

    可惜,让怀有这种念头的人失望了,不知为什么,许多平日里脾气极端暴躁、仅凭一言不合,便能拔刀相向的人物,此时被人如此生硬的挤开,愣是表现得异常的大度。尽管新进来的才四个人,但这行人好似有着特殊的魔力,让人显得格外“友好”。

    是以此时就算被人撞得东倒西歪,也只是一笑而过,即便有心腹手下要在大哥们面前表忠心,也立刻被凌厉的眼神制止住。开玩笑!他们是狼,方腊是虎,可来者那就是打虎的“武松”啊!也别光说打虎了,前不久就连赵官家的龙腿都被卸了一条,这就不光是有没有胆量了。里面还包含了一个实力的问题。说来让人气短,他们这些人在百姓面前是吃香喝辣无所不惧的山大王,可是在这种杀个当朝太尉就如杀狗一般的势力面前,和蝼蚁又有甚么区别?

    第三方势力可以避,明教却无法回避。有忠心的教众试图拦住这个在前面开路的铁塔大汉,但无一不是以狼狈撞散而收尾。周围群雄见状议论纷纷,山东托塔天王只怕便是这哥,闻其差点叫小弟给阴死,没想到这一亮相,倒也是个厉害角色。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晁盖强悍如斯,连连撞开了明教里的几个高手,此时方七佛面色冷了下来,他估计杜微只怕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了,没想到这晁盖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居然能够无声无息的擒下教内公认的高手杜微,方七佛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跟方腊请战道:“小弟先去拿了这厮!”

    “急什么?四明山就晁盖一个点子。其他皆为凑数之人。他既然敢过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甚么依仗!”方腊倒是很沉得住气,当即挥退方七佛,高声道:“来者可是托塔天王晁盖?”

    “我是晁盖。你可是明教方腊?”晁盖停下步伐。昂首问道。

    “大胆!我家教主乃是江南绿林共推的圣公!汝是何等人?胆敢直呼圣公名讳?”杨八桶不愧方腊第一爱将,十分维护他的教主,闻言立刻高声立威。

    “是吗?”晁盖回首四顾,目光所到杂色人群身上。强人们皆低了头。就是说好要加入明教的一些山头,也没有谁傻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惹祸上身。不经意间,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一楼大堂。以晁盖四人为圆心,四周居然空出好些空位来,一丈之内,无人敢侵。

    晁盖不动声色,只是内心中仿佛又找到年轻时驰骋江湖的感觉,当下笑了笑,道:“我是何等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教主是何等人!本人如今在明州开山立柜,也算是江南绿林一脉,你们广发英雄帖,我的名字出现的次数最多,却不发给我本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罢?”

    这厮!帖上有他名字,那是当靶子的,他还能若无其事玩笑般说出来,看来背后有人抻着,底气果然不一般呐!方肥想了想,笑眯眯道:

    “据我所知,晁天王生在山东,长在山东,发迹亦在山东,怎么就成了江南绿林人士?若是阿猫阿狗都来江南插支旗,便说自己是江南人士,我这酒肆再大十倍,怕也装不下这些人罢!”

    “方散人好口舌!我晁盖从来没说过我是江南人士!”

    晁盖一口就叫出方肥名讳,想来是事先做了功课的,此时见他出言不逊,心头燃起一把火来。要说梁山是因为何事来江南的,就算其他人不清楚,明教的人绝对不会不清楚,因为他们的护教法王全程在场。眼下此人还敢这么问,明显是无理搅三分,对于这样的人,晁盖也不再客气:

    “久闻明教垂涎四明山久矣,奈何庙小容不得大神,最终万春兄弟还是跟我们梁山义气相投一些,举寨并入梁山,自此这四明山就是我梁山江南分寨。我晁盖虽是不才,却是我家寨主钦命的四明山大当家。有些外人看着眼红,明刀明枪招呼便是,少拿些歪理邪说来糊弄人!”

    别看晁盖平时对自己兄弟婆婆妈妈尽显妇人之仁,当初与王伦刀兵相见时那股狠劲还是深埋在骨子里的,此时句句朝着明教的要害猛戳,竟然叫方肥一时哑然,倒不是他迟钝,而是因为这许多年来,还真没人敢如此不给明教面子。杨八桶和方七佛都是手握刀柄,频频目视方腊,只等教主一声令下,恨不得立刻将这四人斩为肉泥。

    “好!”方腊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久闻济州托塔天王威名,只是近些年不多见你的消息,前年听说你在二龙山复起,果然是越来越有精神啊!来者都是客,且请台上就座!”

    方腊突然开口相邀,他教中自然没人再敢阻路。晁盖回头跟身后的书生耳语一句,便见这一行人往台上走去。方腊暗暗打量这四人,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晁盖身后的书生应该是智多星吴用,只是他和晁盖的年齿差距应该在十年之内,没想到保养得恁般好?队伍中的第三人,一看就是常跑江湖的莽汉,若不是李忠,便是薛永。第四个倒是让方腊感起兴趣来,想他也是阅人无数了,只觉得此人气质独特,身上带着一丝官气,丝毫不像绿林中的人物,怎么事先没有得到情报?难不成是林冲这等前朝廷武官?如果真是的话,待会怕是要费一番手脚了。

    方腊正暗暗盘算之时,邓元觉已是看得呆了。这、这这……他怎么来了?如今举行的便是对付他的大会,他居然真敢就来。原来还真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物啊!

    邓元觉感慨之余,同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之中。若是往前一步,固然可以挽回自己如今在教中颓势,但此人怕是必死无疑。教中不记他的恩情,那是利害使然,自己若再忘恩,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可若是往后一步,不动声色,这样既违背教义又对不住教主。邓和尚思来想去,忽暗骂了一句“我若死在河北,万事皆休!眼前一切皆拜此人所赐,我如何能害他性命!?”当下拿定主意,如老僧入定一般,双眼微闭,好似睡着。

    伍应星看到邓元觉从烦躁不安变得坦然无比,自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最终选择和邓元觉保持一致,也是沉默不言。

    晁盖上了台,等身边人都落座了,他才坐下。坐下之后也没浪费时间,对方腊的头一句话,就叫看热闹的群雄钦佩不已:

    “听说你要对付我?”

    方腊闻言大笑,半晌之后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脸色冷峻,目视晁盖双眼,施加压力道:

    “晁天王是个妙人,既然如此,真人面前也不说假话!不管甚么原因,你梁山来我江南安寨,我很不欢迎!这宋国的开国皇帝有句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准话,我保你安然出城!”

    方腊作为明教的掌舵人,一般很少亲自上阵威胁人,但这里全江南的英雄基本来齐了,他觉得笑脸挂得久了,也该露露獠牙了。

    晁盖闻言不可思议的望向方腊,他实在是觉得一个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家伙,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出丑,反而说些“我不高兴”之类的“狠”话,实在让人感到好笑。

    明教是个什么情况,其他三家谁不清楚?无非就是信众庞大,高手也有一些。但真正说起行军打仗来,那就是个渣渣,就连最不成器的田虎都能藐视他。说实话,他的那些教众聚集起来,吓唬吓唬江南这些几十年不闻兵事的禁军老爷兵还行,真正等他一头撞到铁板上时,还不知最终缓不缓得过来。

    “你欢不欢迎,我都已经来了。”

    就在晁盖又好气有好笑之时,吴用开口了,其目若无人的傲慢,深深刺痛了自认为“老子江南第一”明教教众的自尊心,“而且,还会一直扎下根去。这不是某个人一两句威胁的言语,便能够改变的事实!”

    方腊闻言一怔,怎么这吴用说话的调子比晁盖还高?再看晁盖时,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看向此人的时候居然没有自居上者的气势,难道……方腊先是一惊,继而心中一阵狂喜,真是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未完待续。。)

第六九四章 对话才是解决纠纷的最好方法

    “不对劲,晁盖身后的那个书生有蹊跷!”

    此刻,不光方腊看出些端倪来,陈箍桶也在下面小声提醒着霍成富。霍成富被他一说,顿时紧张起来:“甚么蹊跷?遮莫是刺客?”

    “刺客倒不至于,但他绝不是吴用!你看,此人语调声声盖过晁盖,如果他真是吴用,绝不敢如此僭越!我观此人颐指气使,举手投足中透着一股久居人上之气势,晁盖虽看似领头之人,实乃幌子,这书生才是这四人之中真正核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梁山王伦!”陈箍桶最终下了断语。

    霍成富大吃一惊,差点跳将起来,只不过今日发生的咋呼事多了去了,倒是并没有显出他来。霍成富暗道此事重大,生平头一回质疑起陈箍桶来:“你缘何恁地肯定?”

    “兄长若是不信,且看那边!”陈箍桶把手一指,霍成富满脸疑惑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个秃头和尚与一个彪形大汉居然在眼下如此紧张的气氛中,竟打起瞌睡来。霍成富也不是傻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勃然大怒道:

    “邓元觉好歹有私恩在身,倒也罢了。伍应星这厮为何装聋作哑?他眼里还有没有教主!”

    “兄长,现在不是理会这两人之时,不能因小失大,耽误了大事!长话短说,你去通知教主,我去外面看看!”梁山王伦都能混进来,刚才还牛气哄哄的杜微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说来也怪,陈箍桶居然给他的顶头上司派起差事来,霍成富竟然也没觉得有甚么反常,反而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两人正要各自行事时,却见霍成富又折回来,一把拉住陈箍桶道:

    “外面的弟兄你不熟悉。他们也不识得你。我俩换换,教主知你名号!”

    在这种关键时刻,陈箍桶也没有纠结,当即和霍成富对换了,便往台上摸去,哪知就要靠近时,却被几条大汉拦住,陈箍桶急忙自报身份并说明来意,其中一人见说,脸色大变。急忙上前走至方肥身边,低声耳语起来,方肥见说,目光不由在陈箍桶身上直转。

    就在这时,一直沉吟不语的方腊,突然极其隐秘的对台下某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一条大汉跳将出来,气势汹汹的指着台上吴用道:

    “大胆酸儒!居然敢对圣公不敬,看我贺从龙来教教你如何收拾你那烂舌头!”

    好戏来了。底下群豪正说怎么方腊被人一点面子都不留的顶了回去,居然半晌没有动作,莫非真被唬住?这时有人跳出来,众人才觉正常。毕竟江湖上的事,谈不拢便打,这才是既定套路。

    “主人翁讲话,哪里来的狗吠?”

    晁盖一听。哪里还忍得住?怒而起身,将座下椅子往后一踢,撞到后面柱子上解体散掉。

    方腊丝毫没有动怒。此时反而愈发能肯定这“吴用”十有**是王伦了,不然刚才和晁盖争锋相对时,他都没发火。此时刚对“吴用”试探几句,他就不能忍了,若说此人不是王伦,试问世上还有谁能叫晁盖如此维护?

    是王伦就对了,如果能叫这厮在群雄面前丢一回脸,再当众揭穿他的身份,这梁山的面子是折定了。是以方腊只是面带微笑的看了等候指示的贺从龙一眼,后者旋即会意,气势汹汹的逼近吴用。

    杨八桶和方七佛早看晁盖一伙人不爽了,一见贺从龙出马,都是抱胸等着看晁盖的笑话。这位教友虽然入教不久,但其一身本事,就连几位护教法王都不敢轻视。想那区区四明山,能有甚么高手,和龙王爷比宝?

    对方不收狗链的举动,让晁盖看出方腊的意图来,只见他挺身而出,要亲自教训此人一番,哪知吴用突然起身,只轻轻望了晁盖一眼,盛怒中的后者竟然戛然而止,直把里外群雄看得目瞪口呆,都在心里暗想道:“这梁山从上到下还真是书生做主啊,区区一个吴用,竟也有恁般大的威势!”

    众人正要看这书生如何应对之时,只听他回首对最后一个仪表堂堂的大汉道:“听说这人也是个教头出身,只是没见过甚么世面,不如让他看看甚么才是真教头!”

    那相貌堂堂的汉子面呈喜意,闻言不是对敌,而是躬身对吴用作揖,吴用笑了笑,把手一摆,这汉如得圣旨,意气风发的转过身去,正好拦住了贺从龙的去路,贺从龙要在教主并教众面前表现一番,仰头冷笑道:“白脸汉不如找个好丈人,快活下半辈子!这江湖上的事,你当是好耍的!”

    “好不好耍,耍耍便知!”

    对方没有动兵刃,这大汉也没取刀,而是顺势摆了个起手式,贺从龙见状一愣,失声道:“太祖长拳!?你是禁军里的人?”

    “你耳朵莫不是聋了?不然怎教你识得何为真教头?”那大汉可不是甚么善人,当场做了个挑衅的手势,把贺从龙激得大怒,大喝一声,扑了上来,两人顿时厮打成一团。

    乍一接手,三五回合,双方都试探到对手的分量,贺从龙怒气减退,惊意忽起,暗道“老爷点子不济,今日莫不是遇上林冲了?”

    他虽心知肚明遇上了生平劲敌,只可惜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不敢有丝毫怠慢,你来我往中,渐渐已过三十回合。

    这场好打,直叫在场无数会家子看得如痴如醉,贺从龙明显不是半瓢水,观其招式精妙,拳拳生风,可在此人面前完全占不上半分便宜,更有高手已经看出来了,那汉虽然长得比贺从龙斯文,力道竟还在他之上。联想到梁山多有前禁军军官落草,纷纷在下面猜测此人身份。

    两人越往后,贺从龙越吃亏,无论是比气力,比招式,他都不是眼前这人对手,更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他明显败不起。可这里是明教的主场,胜是应该,败是大辱。一想到战败的后果,贺从龙不由双眼充血,直换了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他的失态,直叫明教两大使者面露惊异神色,四明山晁盖以下,明明只有李忠、薛永、白胜这些凑数的货,这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四明山下暗哨繁多,也没接到有从梁山过来人马的消息啊!难道是在江南就地招揽的?这又更不可能,江南有这样的硬点子,明教会不知道?

    就在两人摸不着头脑之际,忽听闷哼一声,贺从龙已经叫对方打倒在地。哪知这白脸教头不是林冲、王进这样低调有涵养的人,在打翻对手之后,居然还不收手,上前骑在他的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往贺从龙脸上招呼,可怜这位南国教师,脸上犹如开了杂酱铺子一般,血点四溅,看得台下群雄不由心悸。

    杨八桶、方七佛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往贺从龙处抢来,晁盖见状大喝一声:“怎么?输不起了?”

    两人闻言一愣,旋即把头一低,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群雄见状都是摇头,看来明教这亏吃大了,也不顾甚么江湖规矩了。吴用咳嗽一声,道:“胜负已分,留他一条性命!”

    那白脸大汉这才罢手,往旁边吐了口唾沫,旋即从死狗一般的贺从龙身上起来,只见他身前、双手上皆是殷红的血迹,配合此人俊朗的外表来看,有种极不协调的反差感。

    收拾残局的杨八桶和方七佛赶到贺从龙处,一见他这副惨绝人寰的模样,这两人血涌上头,竟往罢手那白脸汉处逼去。那白脸汉正要借机表现,哪里惧怕这两个野人?一边不紧不慢的擦着手上血迹,一边睥睨逼来两人,那意思明摆着是你两个联手,老子照打不误!

    说实话,因为某些原因,晁盖对同来这人是打心眼里是瞧不起的。但这月余接触下来,此人不但位置摆得极正,在山寨里很是积极配合自己,眼下又痛殴方腊大将,心中对他的看法渐渐有了些改变。眼见此时明教要两人围攻他一人,不由同仇敌忾,上前与这白脸汉并肩而立。

    “方十三,你今天非要争个赢?”吴用忽然目视方腊,不再留情面。

    “王伦,你乔装进来,别以为我明教都是瞎的!”

    方腊自打混得有头有脸后,还有谁敢当面叫他“十三”?闻言也是动了气。 “天与不取,必受其咎!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合该给我,给江南绿林一个说法!”

    “你找我要说法?”

    王伦忽然大笑了起来,此时反而坐下。将贺从龙打得满地找牙的丘岳见寨主亮明了身份,和晁盖对视一眼,两人也不争一时之长短,一左一右立在王伦身旁,加上王伦身后的焦挺,只四个人,已经震得满场的江南群雄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惊恐的望着这两个在南北绿林中最有权势的人。

    常言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王伦只带着三个人单刀赴会,还生生折了方腊的面子,可谓牛气至极了!可他们有没有想过,方腊要是执意找回场子,凭这一城的明教教徒,王伦如何走得脱?到时候王伦有个三长两短,梁山上的人还不疯了?一战而毙朝廷十万军马的山头,报复起来,谁经受得他住?

    “君子动口不动手,打打杀杀的有违绿林中的和气啊,还请圣……方教主三思啊!”

    群雄之中不知谁起了头,只见附和声瞬间淹没了堂上杀气。谁曾想,这些刀口上舔血的汉子,无一不谴责武力至上论,纷纷表示对话才是解决纠纷的最好方法。(未完待续。。)

第六九五章 你不能拿卖教来还情

    从王伦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开始,邓元觉便已经睁开了佛眼,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接下来的形势将会急转直下。

    他毫无疑问是明教中与王伦接触最多之人,应该说在制定对梁山的“外交”方略上,照理邓元觉应该有较大的话语权。哪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方腊在对待这个问题时,一反宽宏的常态,乾坤独断的提出非要把四明山赶绝,江南之地绝不能有梁山的一兵一卒。

    方腊定下的这个调子让却让邓元觉很是纳闷,人家既然释放善意,又是天然的同盟军,为何要因为一个不占理的细节而影响整体关系?

    王伦是绝对不会受任何人威胁和讹诈的,无论是从王伦所掌控的实力,还是此人外表谦和,内心坚定的性格,邓元觉都不认为这个国度里面还有谁能威胁得了他。方腊的分量明显还重不过高俅,可王伦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狠狠给了狗主人一个大嘴巴,最后居然还诡异的将道君皇帝堵在烟花之地中出不来(官家自己说的,凶手来自梁山),试问一个连当朝皇帝都不在眼中的人,能怕一个来自于秘密团体的威胁吗?

    可方腊实际上也是很有主见的人,做了决定就很难回头。人们常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指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正因为邓元觉是明教中唯一同时了解这两位魁首性格之人,他才会不惜代价的劝说方腊。私下说不通当面说,当面说不通当众说,一人说不通拉别人一起说,就这么苦谏来规劝去,终于把一代枭雄方腊给说得“龙颜大怒”,最终叫这和尚落得一个削去护教法王职事的后果。

    尽管如此,邓元觉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教惹下梁山这个强敌,此时在一片呼吁和平的倡议中。邓元觉发出与方腊截然相反的声音:“在我教聚首之地,伤友方之魁首,必为天下英雄所弃,还请教主三思!”

    “思你祖宗!邓元觉,王伦进来半天,你是瞎了还是哑了?如此重要之事居然隐匿不告,敢问你在梁山吃了甚么药,迷了心窍!何故对这厮们如此死心塌地?”

    刚才拦住陈箍桶的那个头目突然义愤而起,指着邓元觉鼻子骂道。方腊虽未表态,却只是叹了口气。始终未看昔日爱将一眼。其他教众看向邓元觉时,目光中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排斥感,特别是两位光明使者。

    “王首领既然能进得来,酒肆门口只怕不复为我教所控,杜微兄弟只怕也在梁山手上,教主三思呐!”邓元觉哪里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只是要拦住一意孤行的方腊:“鹬蚌相争,终是渔翁得利!教主,且莫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够了!”方腊怒而起身,在台上走来走去,想是在极力平复着胸中的怒火,只见他来回走了两趟。这才指着门口,怒吼道:“酒肆外面就算全是梁山的人,那又如何?这里是歙州,我明教的地盘。不是他王伦横行无忌的济州梁山泊!”

    前面的话透着方腊的自信,他这样干大事的人,哪里在乎一城一池的局部损失?门口就算一时失利。又算得了甚么,这座城池里有多少明教教众,就连方腊自己都数不过来,王伦以为取巧控制了酒店的外围,便可以大摇大摆走进来灭自己的威风?白日做梦!这时方腊脸上露出一种很痛心疾首的表情:

    “姓王的他救过你一命,我能理解,也不介意!但你不能拿卖我来还情!”

    此言一出,邓元觉整个人都愣住了,上下嘴唇颤抖得互碰几次,就是没能挤出一个字来,脸上僵住的那种惊愕足以反映出他失意和绝望。对于他这样的好汉,还有甚么事情,能够比自己衷心追随的主公所误会更让人心灰意冷的呢?

    “方十三,甚么叫‘天与不取,必受其咎?’我今天要是不合你意,你还打算闹‘火并’不成?”

    照说王伦应该为方腊和邓元觉的龃龉而高兴,毕竟这更符合自己的利益,但王伦从来就不是个见利而忘义的人,他本能的反感着面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对于这种忠臣被昏君所疑的戏码,他实在看得太多,也不想再看了。

    “不要火并呐!两位哥哥有话好好说啊!”第三方声音在惊见明教内部矛盾公开化而陷入短暂的失声后,又一次井喷,成功的将邓元觉身上的焦点转移开去。

    这种状况让方腊不禁有些抓狂,刚才他恩威并施,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哪知此人一露面,便让无比融洽的江南绿林变得杂声四起。

    但是,舆论越是一边倒的要求他冷静,曾经倚重的手下大将也有不同意见,可方腊愈是坚定心中的既定目标,他稳了稳了心境,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刺耳:

    “只要你王首领作一声保,即日起退出四明山,回你的山东老家去,将来一切好说。就是携起手来对付朝廷,也不是没有可能!如若不然……”

    方腊冷笑一声,放下后半句威胁的话语不说,王伦偏偏道:“不然怎地?”

    “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让我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吧!”方腊摊开手道,在他看来,王伦只是在死撑,就算杜微被他掌握了,凭着高手云集的酒肆,和教众云集的歙州城,任谁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翻盘。

    “你既然自视是有身份的人,缘何又做这等有**份的事?天下都不是一人之天下,江南就是你方腊的江南了?车轱辘话我也不说了,我此次前来歙州,对你有三个要求,第一,交出杀害池州贵池县主簿的凶手。第二,半年之内你积心处虑围堵四明山,你要给我一个交待。第三,你私下里企图策反我手下头领计稷,同样要给我一个交待!”

    王伦冷眼睨视着方腊,此时他还不知道,他这番话在在场众人中造成了甚么样的影响。

    方腊自打成名以后,在这江南还从来没有人让他这般吃瘪过,朝廷阴差阳错的征收了他的海船,他反手便打破朝廷两座城池,可见此人性格之刚烈,就是各地绿林的好汉,都是抱着能不惹他,就不惹他的宗旨。居然连计稷这样死心塌地跟随庞万春的人物,在面对方腊的拉拢时,也不敢当面拒绝,只能虚与委蛇,便可见此人在江南之威势。

    若是换一个人,对着脸上挂着一副“吃定你了”模样的方腊提甚么要求,大家绝对会认为这个人疯了。但换做北方绿林的魁首王伦说出这句话来,却又应了一句老话,叫做“不是猛龙不过江”。

    大家在惊叹的同时,又一次陷入脑壳短路中,唯有邓元觉最了解方腊,王伦的同样强硬只会让方腊作出以硬制硬的回应,虽然梁山本钱厚,可这是在江南,邓元觉既不愿看到王伦有甚么损失,也不愿明教承受梁山泊毁灭性的报复,此时咬咬牙,又一次的让方腊头疼起来:“教主!邓某愿以死相谏,只求明教和梁山能携起手来,一起对抗朝廷!”

    邓元觉说完,双眼一闭,竟真取刀抹颈,在场除了王伦厉声大叫:“你死我便要方十三陪葬!”绝大部分人都是无动于衷。而方腊只在某个瞬间有些不忍,最终还是咬牙不语。没有人能明白他的苦衷,那么,就让这个苦衷随着他的骄傲,一直深藏心底罢。

    王伦隔得太远了,明教众人早已厌烦这个教内的梁山代言人,其他山头的头领们又犯不着干涉明教内部事务,是以邓元觉就像孤独个战士,被自己的团队所遗弃了。当刀刃“吻”上脖间那一瞬间,他听到王伦那句发狠的话,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奇异的慰藉,想他此生若是生在山东,他还会与教主有这般多瓜葛么?

    这个问题他是准备留在黄泉路上再去想明白的,因为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思这个问题了,在下一个瞬间,他就会人头落地,在壮志未酬的背景下告别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就在这一眨眼间,说时迟那时快,他只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拿刀的右手间忽然剧痛难忍,“哐当”一声响,只见那把睡觉时都不离身的戒刀失落在地。

    邓元觉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比右手间传来的剧痛更让他惊讶的是,居然是伍应星狠狠一刀鞘砸在了自己的手上,因为用力过猛,刀鞘都砸坏了。

    “哥啊,你糊涂!”伍应星狂吼道,“他们都想你死,你便死么?你死有甚么意义,谁又在乎?”

    邓元觉被人从鬼门关扯了回来,方腊还是带着一丝欣喜的,可是随后伍应星句句诛心,又让方腊无路可退,“都给我带下去,教规处置!”

    “慢着!”

    哪知方腊的命令惹出一个半路搅局者:“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踏过界,我今天还真就踏一回界!这两个人你要敢伤了他们半根毫毛,我叫你明教准备推举下一任教主!”(未完待续。。)

第六九六章 猛龙过江

    一滴冷汗悄无声息的渗出在方腊的太阳穴上方,连带他的右眼角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频繁跳动。什么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方腊此时算是深有体会了。

    其实,他并不是个一味蛮干之人。相反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核心利益是什么。故而自从认出王伦以后,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说明他的内心之中,还是对此人抱有一丝幻想的。可惜时势逼人,眼下已经到了谁退让谁便落下风的境地,他若是顾忌王伦身后的势力而退让半分,将来等待他的苦果,必然异常苦楚。

    在这种关头,便显出他和田虎、王庆最大的不同来,外强中干的田虎可以为了惜命而拉下脸来对此人一口一个兄长,胸无大志的王庆也可以选择跟在王伦屁股后面混饭吃。可似他方腊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要将这个不公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英雄,绝不是受到一点威胁便选择忍气吞声的窝囊废。

    “王伦,这可是你逼我的!”方腊在心中发了一声恨,当即一不做,二不休,昂然道:“既然此时谈不拢,某只好留几位在此多住几天了,甚么时候谈得拢了,咱们再谈!来啊,请王首领下去做客!”

    在江南群豪面前,明教今日面子丢得实在是不轻,此前早是按捺得辛苦,此时得了教主的明令,顿时一阵“唰唰”的抽刀之声,充斥在这酒肆之中。

    到底是丢了六州五十二县,还要在梓桐洞和宋军血战的硬汉啊!这样的人天生不知屈服二字!王伦暗暗在心中赞了一声,回头对焦挺示意,随即一声唿哨响起,只听“轰轰”四五声巨响传来,二楼已然是硝烟弥漫,木屑四溅。

    就在楼上的明教教众被炸懵了的同时。数队精锐刀手从炸开的洞口处爬入,只见他们三五人一队,在狭小的空间里相互配合,目标是身穿明教服色的教众。

    许多没经历风浪的教众还在咳嗽时,便被长刀逼到二楼栏杆处,最终不是被挤下来,便是自行跳下来,哪知这些刀手居然不舍,反而跟着跳下,倒是没有继续攻击这些失去战斗力之人。而是朝王伦靠拢。

    当然也有不少勇悍教兵,拔刀抗争,哪知涌入之人根本不跟他们短兵相接,迎接他们的是透甲夺命的神臂弓,许多人倒下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箭矢,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面对无甲护身的教众,一矢穿两并不算多么稀奇的事情。

    杨八桶和方七佛怒了。当即带领教兵并各地坛主,猛朝王伦攻来,企图擒贼先擒王。哪知王伦身边两条大汉分占有利地形,与守护主公后路的焦挺成三角之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特别是刚才将贺从龙打得奄奄一息的汉子,左劈右砍,奋勇难挡,手上沾血最多。

    方七佛见状大怒。亲自上阵拖住此人,教兵趁势而入,谁知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没有束手就擒。反而抽剑相持,众人楞神间,还叫他刺死两人,杨八桶见状大怒,弃了晁盖,直朝王伦抢来。

    就在这双方抢夺时间的紧要关头,一柄月牙铲横空飞出,杨八桶察觉风声不对,急避开去,飞铲从他脸庞掠过,直惊出一声冷汗,杨八桶大骂道:“秃驴,你要叛教不成!”

    “要在我面前伤他,除非我死!”邓元觉手上还是留了情面的,不然这一下偷袭,杨八桶是断然躲不过去的。要说明教光明使者的武艺并不比四大护教法王要强,他们的长处多体现在率领教兵之上。

    杨八桶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老爷先杀了你这叛……”哪知话还没说完,只觉右肩上一阵剧痛,连刀都拿不稳了。待他低头看时,肩上一个血洞不停的往外渗着血,冬衣上的血圈越来越大,只听邓元觉大叫:“这是神臂弓!快下去止血!”

    杨八桶哪里听劝?还要硬扛,欲躬身捡刀,哪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最终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只在地上挣扎。伍应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伸手指着欲要扑向邓元觉报复的教兵。

    王伦此时也已经手刃三人,这时楼上不停有亲军跳下汇集到自己身旁,王伦将剑垂下,高声喝道:“再不放下兵刃者,格杀勿论!”

    敌人的威胁,这些怀有信仰的教兵哪里在意?可王伦的亲军已经控制了二楼,上百架神臂弓已经到位,俯瞰着楼下。

    自王伦话音落地之后,众人默数几声,突然在某个时刻同时放箭,只听“噗噗”利矢入肉之声不绝于耳,许多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教兵,在同一时间里一起倒地,也不知是王伦的亲军故意手下留情还是怎地,九成人都是手脚中箭,一时丧失了战斗力却又不至于毙命,顿时满场都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

    别说这些没经历战阵的雏儿了,就是江南各个山头的大哥们,此时也都是吓得目瞪口呆,各自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娘啊!神臂弓齐射啊,据说真正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强人都见阎王爷去了。

    虽然知道王伦是冲着方腊来的,但他们眼下最怕的就是王伦要把江南绿林一网打尽,因为那些喽啰放箭之后,都是步调一致的弃了手上神臂弓,又从背后接过满弓的利器,瞄着楼下,他们看人的那种目光,好似悠闲的猎手看向胆颤的猎物。

    没有甚么比死亡的威胁更让人刻骨铭心了,胆子小一点的人,此时已经吓得哭了起来,这他娘的哪里是江湖火并,完全是军队镇压啊!

    正主儿方腊嘴角的肌肉不住颤抖,原来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哀嚎一片的“战场”当中,这不是优待,完全是一种侮辱,对他方腊**裸的侮辱。

    到了这种时候,对方一个喽啰手指一弹,他这个明教教主就要血溅当场,可是他依旧是虎死不倒架,反而上前一步,冷眼望向王伦道:“王伦,都说北面以你为尊,果然是名不虚传!但你觉得就凭这几十架破弩,就能屠光我江南英雄,你大可以试试!”

    “骂了隔壁的!老子碍着你甚么事了,非逼王伦对我们动手!”

    不少蹲着避险的各山头大佬们在心中痛骂起来,只不过暂时还不敢跟方腊翻脸,因为这小小酒店里方腊是失利了,但是这歙州城,走上三步就能遇上一个明教教徒,是以眼下局势还不明朗。王伦虽是先胜一场,方腊也不是没有回本的机会,起码看他现在口气还这么硬,就知道他的底气了。

    “第一,我手上可不只这几十架,而且这也不是破弩,乃是由神臂弓改良而成的克敌弓,百步之内可透重甲!第二,你指望石宝、厉天闰、司行方和王寅这四个人闻讯带人赶来,好彻底翻盘,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你叫没受伤的把受伤的带下去医治,乱哄哄的也说不了事,我还有话跟江南群雄说!”

    王伦知道方腊不服,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指望他服气是不现实的,现在王伦就是让他见识见识甚么叫做实力,再给他给一个重新选择机会,还要不要跟梁山死磕到底。

    王伦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明教教众忍着等方腊表态后,才争相起身或拖或抬的把受伤的弟兄抬了下去。等这些人一撤,堂上顿时清净多了,王伦不再理会方腊,而是对满场的惊弓之鸟道:“大家都起来,今日之事实属冤有头,债有主!跟大家没有关系,我王伦也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得了王伦这句保证,大家心中的小鹿才免受撞击之苦,一个个脸上才多了点颜色,略微恢复了他们这些山大王往日的风采。

    “听说今日江南群豪汇集于此,有一件事便是推荐江南绿林盟主,不是属实否?”王伦问道。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一个是死也要拉着自己们垫背,一个却是当着另一个的面要扇他的脸,众人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可王伦笑吟吟的看将过来,装聋作哑也不是办法,许多人从并不否认变为点头称是了。

    “既然如此,有一人足以担当此任,带领大家发家兴业!”王伦接着又道。

    明晃晃的神臂弓……啊不,克敌弓就在头上顶着,哪个猪油蒙了心敢对王伦说半个“不”字,众人只是有点纳闷,你王伦用得着如此置气,和方腊抢这个头衔么?人家都成了你手上的俘虏,你还毛遂自荐,是不是有点掉价?

    想到此处,不少人都是偷眼去看方腊神色,却见此人面上全是戏谑之色,众人也觉王伦这是书生的幼稚病犯了。

    可谁想到,接下来的一幕,直让群豪暴跌眼球。

    “我推荐四明山大当家托塔天王晁盖,担任江南绿林盟主!”

    晁盖这个名字一出来,方腊的脸上顿时变得一片煞白,再无半分血色。王伦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你若争这个江南绿林盟主,虽是无耻,还靠点谱。如今居然推出个小弟来,和自己放在一起,简直欺人太甚!!!(未完待续。。)

第六九七章 梁山泊主的气魄

    没有王伦这么干的。

    江南绿林盟主是个甚么概念?当年王庆不过区区一十八寨盟主,就敢怀裂土称王的二心。而江南这个大概念下包括了两浙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的三十一座军州,境内绿林山头几近百座!能坐上盟主这个位置的人,几乎就与四大寇平起平坐了,王伦居然放手推举晁盖上位,这就不得不叫人惊掉下巴了。如此离奇之事放在其他三方势力中,别说老大不会提这个茬,手下又有谁人敢提(想谋反呐),放眼大宋绿林,还真就没王伦这么干的。

    可王伦真就偏偏这么干了,顿时引发了在场无数人的深思。

    被焦挺制住的陈箍桶很想将眼前这个书生看穿,好生看看他脑子里面都是甚么样的布局。此人明明对本教寸步不让,却又轻易把江南交给部下打理,难道仅仅只为了羞辱羞辱本教教主吗?

    他感觉不像。

    联想到王伦有实力粉碎朝廷的围剿,却偏偏没有公开占据州府,割地称王,反而选择引而不发,让他感觉王伦就像个“谜”一般的人物,身上有好多谜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此人身上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大图谋。本教魁首在某种程度上,还真叫此人比下去了。因为方腊很容易让人看懂,如果他此时有王伦的实力,东南早不复为朝廷所有了。正因为他们截然相反的选择,陈箍桶觉得自己看不懂王伦。

    对于看不懂的人,最好不要贸然与之为敌,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他们下一步棋会怎么走。陈箍桶叹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望向他的教主,只见方腊头顶着致命威胁,却依旧傲然而立,不愧为当世豪杰的典范。可是陈箍桶分明发现在这样一种要强的外表下。掩饰着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与颓丧。他明明是一头斗志昂扬的虎王,可奈何身后却只是一群绵羊。

    “司兄弟!?”方腊的一声惊叫,惊醒了沉浸在感慨中的陈箍桶,只见十来个甲胄鲜明的军士抬着一条五花大绑的长汉奔入酒肆中来,议论纷纷的群豪顿时鸦雀无声,瞪大眼睛关注着穷途末路的方腊到底还有没有机会翻盘。

    跟在这些军士后面的,乃是一位在腊月天里握着鹅毛扇,煞有介事扇着的学究,胜利者的姿态让他这种突兀的逼格显得不再突兀。

    只见他笑吟吟的睨视了群雄一番,与在场最有权势之人目光交流一番后。上前扯掉俘虏嘴中的烂布团,这姓司的汉子顿时大叫:“教主,快走!官军援军来了!这伙绝不是常住江南的豆腐兵,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啊!外面,外面已经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到这句话,方腊的关切之意变得有些复杂,这汉子见方腊无动于衷,又叫道:“不要管我,我死不足惜!且先杀了这伙鹰犬。莫因我而受他讹诈!”

    “你的人怎么了!”方腊此时并没有给麾下大将普及酒肆内的情形,只是迫不及待的问到外面的局势。

    “东城的一万多弟兄……只怕是凶多吉少!”这汉见方腊勃然变色,慌忙解释道:

    “他们有两千马军啊!在大街上一冲,谁还能立得住?弟兄们迫不得已。纷纷躲进民居抗敌,可他们化整为零,每家每户的搜查,那弩太厉害了。弟兄们露头就死啊!好容易扛过了弩箭,这伙人小队之间都有阵法,相互配合极为紧密。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咱们就算是欺身上前,也难破开对方身上的重甲!教主,咱们的弟兄平日里杀个鸡都少见,哪里见过在这种场面……这里实在是不能待了,教主快从密道走啊!”

    方腊的面色变得极为难堪,来人是他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司行方,他为了让手下大将都熟悉带兵事宜,特意叫杨八桶和方七佛把手下精锐教兵调拨给四人,司行方负责城东,手下可是实打实的一万多教兵啊!居然被梁山的人给堵到民居里瓮中捉鳖,真乃奇耻大辱!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兀那汉子,你抬头看看!”那学究冷笑道。

    司行方见说,抬头一看,只见近百架克敌弓正覆盖着一楼露面,一颗心顿时跳到嗓子眼:“这、怎么可能?这些鹰犬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现在要是一刀跺了你,报仇都不知找谁!实话告诉你,爷爷们是梁山好汉,专门来踢你这个破场子的!”学究拿扇子指着司行方道,“你要是觉得败得冤枉,把你们的人都拉出来,咱们也不动马军,那是欺负你们,咱们就步军对步军,保证给你们个痛快!”

    这学究的话,正好点到了明教的要害。明教教众战斗力的问题,正是方腊的软肋。他教中武艺高强的弟兄倒是不少,可是职业军人出身的,几乎没有,所以组织再紧密,也无法转换成战斗力。即便是杨八桶和方七佛,也只是矮子里面挑高个,勉勉强强。

    原本之前明教只准备偷袭池州的,毕竟江州驻军多,马步水军十分齐全,哪知蔡九卸任知州的时候,蔡家把这些原本就不属于江南的队伍都调走了,也落得寻常待遇。故而明教展开人海战术,上万人打人家三五百个豆腐兵,不赢才是稀罕事。

    “就你们这样的,还杀官造反?弄得跟真事儿似得!奉劝一句,别拿手下人的性命不当性命!莫说你举旗简单,可将来如何面对的朝廷大军?就是田虎那货,也恨不得甩你们八千里地去!看甚么看?老爷姓吴,单名一个用字!你若有命走出这歙州城池,我在四明山等着你!”

    吴用很有气势的把方腊给训了一顿,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对王伦和晁盖道:“哥哥,弟兄们肃清完东城残敌,就准备往西城去,不知哥哥还有甚么指示?”

    王伦摆了摆手,吴用知趣的退到一边,只听王伦开言道:“方教主,现在能谈谈麽?”

    方腊只觉喉间发干,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只可惜他嘴唇蠕动半天,却始终开不了口。

    “教主!难道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是终局?!不能让教中弟兄再流血了啊!只要、只要你点个头,其他由我邓和尚来做!成么?”邓元觉真是个救火队长,王伦危急他挺身而出,方腊吃瘪他又是挺身而出,只可惜这种行为不是什么人都会领他的好的,只见方腊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个昔日倚重的手下一眼,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幕没有逃过王伦的眼睛,他不由叹了口气,此人既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么自己只好做这堵墙了。眼下不让他彻底弄明白形势,将来他还会主动来撞墙,自己可没有闲工夫伴他成长。

    正好趁这个机会,拿眼前这个弱手给四明山的人马练练手。晁盖这支队伍,主要头目虽然都是本寨选派的老兵,但部众之中还有很多人没上过几次战场,战斗力跟山寨的正规军根本没法比,好在此番对手很弱,外加有自己的亲军带着,就跟方腊的人练练也好。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王伦想起前世电影里面一句经典台词,顺口就用了出来。他在山寨是不会这般说话的,只是此时要在江南群雄面前立威,正好借用。

    王伦的跳跃太大了,前一句还在跟方腊说话,后一句就面对群雄了,大家才想起他刚才提议晁盖为江南绿林盟主之事。眼下连方腊的本钱都快折光了,谁会跳出来和梁山为敌?就是王伦推荐赵官家当绿林盟主,大家也不敢有半分意见啊!只听想得透彻的群雄们都表态道:

    “我赞成!”

    “铅山赞成!”

    “八素山赞成!”

    “深袅山盼晁盖哥哥主持大局久矣!”

    在一片叫好声中,不少人同情的望向方腊,原本敬畏的眼神此时全部换为怜悯,当然也有不少是嘲笑:你搞个倒王大会,如今却成了倒方大会,你把人家当做宿敌,人家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同等的地位,派出个小弟,就压着你了,无疑是种悲哀。

    西城!西城是四**王之首的石宝!一想到这个人,方腊心中变得笃定起来,王伦顶天了就五千人马,此时城中都闹翻了,厉天闰、王寅,你们莫在这个时候,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方腊闭上眼睛,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三位大将手上,在他来说,明教的生死存亡都在今日,若是在王伦面前低了这个头,就像大宋被契丹夺去的燕云十六州,他方腊一辈子都会活在王伦的威胁和阴影之下。

    只可惜,老天永远垂青于有准备之人,战争也并不会因为哪方人多便绝对有胜算,就在群雄转而对梁山表忠心的时刻,又一员大将被绑缚进来,只听“噗通”一声,一个被缚了手脚的汉子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方腊只看了一眼,脑袋中便“嗡”的一声炸响,忽然间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再也扛不住了,就要摇摇欲坠,邓元觉惨叫一声,上前便扶住他,哪知方腊用力将他一推,指着王伦道:“我明教气数不济,撞上了你!我方腊……”

    “住嘴!”

    一声怒喝由后堂传来,绝望中的方腊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颤,只见一个年老僧人走了出来,朝王伦施了一礼,嘴中道:“王首领,晁盟主,贫僧稽首了!”(未完待续。。)

第六九八章 无条件投降

    敢直接叫方腊闭嘴的人,据拥有两世记忆的王伦所知,明教中倒还真有这么一个幕后角色,那就是方腊的恩师,明教的核心智囊:汪公老佛。

    在此人面前,甚么方肥,甚么吕将,甚么陈箍桶,那都是要小一辈的人物,饶是起事后的方腊麾下军师不少,但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此人去。

    如此一来,这个老僧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在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连带叫了一声“晁盟主”,那么很明显的表示了,在经历了撞墙失败的方腊后,明教终于有人出面,调整眼下这条走不通的路线了。

    眼下如若再死磕下去,已经不是两家伤不伤和气的问题了,而是教主能否安然退出歙州城,以及明教将来能否在江南立足的问题,这可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王伦对方腊是抱着“斗而不破”的战略方针,雷霆之锤伸得出去,也能收得回来,这一切讲究的就是一个挥洒自如,他跳起来了,就按按。他趴下去了,就提提。总之是要把主动权紧紧握在手上。

    对于对方释放善意的代表,王伦还礼道:“江湖上人称汪公老佛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得睹尊颜,三生有幸。”

    王伦话音一落,只见江南群雄“哗”的一声,炸开了锅。原来,这人竟是汪公老佛啊!

    要说这个和尚,在东南可比方腊出道早多了,名声也并不比方腊弱多少。只是此人为人十分神秘,不像方腊总在明处。他现在虽然已经很少在江湖上出现,可江湖上到处还是他的传说。想不到这样一个位高望重的人居然当着明教现任教主的面。公开承认对方的小弟江南绿林盟主的地位,群雄都觉得今天的戏码是越来越精彩了。

    “王首领过奖了,老朽只是痴长诸位几岁,实在惭愧!这‘佛’却不敢当,恁愿意的话,就喊老朽一声老汪便成。其实,当初王首领前去荆湖兴师问罪时。老朽便关注到王首领了。这一路破大名府,破高唐州,破曾头市。都是大手笔啊!谁能想到足下在江湖出道不到五年,便能有如此大的成就,实乃天纵奇才啊,叫老朽是眼红又佩服!”

    汪公老佛对王伦一口叫出自己的名讳在毫不吃惊。反倒像是一个王伦的崇拜者。绘声绘色的尽力弥补着两方已经造成的隔膜,若是不知道他的来历,只如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老者,对身边人诉说着江湖传奇。

    “我们俩家,其实是天生的盟友,实在不应该刀兵相见,行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还望王首领大发慈悲,两家就此罢战罢!”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果然是肉戏来了。王伦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目光落在方腊身上,汪公老佛人老成精,如何不明白王伦的意思?忽然声音变得十分严厉道:“十三!王首领这样的人,缘何要与他为敌?”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哪知方腊还是这句话,汪公老佛长叹一声:“典故如何乱用?此语乃是赵匡胤对李煜所言,你想想,李煜敢拿这句话跟赵匡胤说麽?”

    方腊闻言,脸上顿时涨的通红,好像一个酒精中毒重症患者,汪公老佛看得心中难受,可生死关头,岂可因小失大?汪公老佛就是赌王伦能有这般大家业,不是个意气用事的短视人。

    大宋开国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若说到南唐李后主,在场群雄或许听得明白,但李煜是谁,几乎就完全不知道谁是谁了。吴用见状,十分热情的提醒大家道:“说的是太祖对李后主说狠话,大家都觉得很正常。若是李后主把这个话还给太祖,汪公老佛说这个人八成是疯了!”

    众人听了吴用这番解释,纷纷又炸了锅了,汪公老佛把方腊比作李后主,把王伦比作开国太祖,真是敢说啊!不过,也有不少人也暗暗佩服汪公老佛到底是老而弥坚,能屈能伸,只要逃过这次灭顶之灾,受几次辱算得甚么。

    方腊的自尊逐渐在群情议论中渐渐被人踩到脚底,若他坚持不肯折节,那么城中这四万多人,也许会永远留在这歙州城,就是因为自己不肯吐出一句服软的话。方腊并不傻,他是真看出来了,王伦若是要大开杀戒,他此时早已尸首分离了。

    “千错万错,都是方某的错,还请王首领暂息怒火!请求你看在我们都是反宋志士的份上,还望高抬贵手,放我明教一条生路!我方腊愿意以死赎罪!”

    汪公老佛十分欣慰又心疼的看向爱徒,他知道方腊能说出这番话来,代表着甚么。

    “以死赎罪倒是不必,但是我方才对你三个要求,怎么说?”王伦在老和尚和小教主看待生死判决一般的眼神注视下,终于没有给他宣布死刑。

    “从此四明山方圆百里之内,绝不会有我教任何弟子活动。计稷头领那里,我代表教主表示歉意,从此不敢再私下与贵寨任何头领接触,如若再犯,人神共愤!至于池州那个县主簿,老朽要解释一下,我们实不曾动手。刚开始时,教兵是先是攻打的兵营、府库及州衙,等我们的人赶去县衙,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老朽一把年纪,在江湖上也有些薄望,实不敢在真人面前打诳语!”

    王伦不可能凭自己并不了解之人一句话,便信他所言。这个主簿王伦虽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好歹却是仇悆力荐之人,若是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而让他陷入无妄之灾,实在良心上说不过去。

    不自觉中,王伦的目光落在了邓元觉头上,只见这和尚默默点了点头,王伦才算放心,想了想道:“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明教既然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再继续踩你,显得我意气用事。从即日起,明州、越州、杭州、湖州、秀州五州不得有明教教众活动。计稷兄弟那里,赔偿一万贯与他本人,算作精神损失费。另外,一个时辰内,明教教众给我在歙州州城内消失!”

    城下之盟,还能有甚么好听的?只是方腊一听甚么“精神损失费”,脑子顿时就木了,这算是甚么奇葩说法?我给他送了钱,他收了,倒还伤害他的甚么“精神”了?不过最终看在赔偿额度不算骇人的份上,方腊还是强忍住了,当场没有发泄出来。

    汪公老佛生怕一江水都喝了,方腊喝不进这一口水去,替方腊致谢,又出言道:“如今形势好比三国时的魏汉吴,贵我乃是汉吴,大宋就是曹魏,希望最终我们能携起手来,一起共抗宋国!至于天下,到时候咱们再争,如何?”

    王伦见说呵呵一笑,这和尚完全把自己当孙权了,笑道:“等我看到你们的诚意,再说!”

    方腊和汪公老佛对视一眼,不欲再多说,王伦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叫人把绑来的、包括厉天闰、司行方、杜微、陈箍桶在内的明教几位大将放了,这时在场的江南群雄中冒出两条大汉,跑到吴用身边耳语起来,方腊见状心中一黯,在场果然有梁山的探子。

    吴用默默听了半晌,当即叫二人跟着他,趁着方腊未走,一起来到王伦跟前,只听吴用道:“英雄大会之前,有个书生在门口骂街,叫明教诸人捉了入去……”他知道王伦在满世界找人才,特别重视书生,此时得了杭州由拳山上张近仁、高可立的密报,当即上报。

    “方教主,既然你明教容不下这个人,就把他留下吧,我倒是想听听他有甚么高见!”王伦也是顺手的事,开口道。

    方腊点点头,没有说话,想他素来看不起书生,如何会为这么一个人,破坏眼前这种脆弱的平衡。

    “传令弟兄们收兵,把俘虏都放了,留条路给明教走!”王伦拍了拍吴用的肩膀,然后全权交给他去办这种琐事,吴用欢喜无比,这才感受到成为掌权军师的快感,幸亏王伦这回没带许贯忠、朱武,不然他怎熬得出头。

    其实这两人都不知道,刚才从明教手上要下的这个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若是王伦知道,重赏吴用都是轻的。

    吴用刚要调头而去,忽见张近仁、高可立两人目怀期待的看着自己,忙拍了拍头道:“这两位是杭州由拳山上的大当家张近仁,二当家高可立,都有十分的武艺,聚着三五百弟兄,且十分仰慕我大寨,小弟初来时曾经过二位的山寨,蒙他热情招待!”

    方腊怎么会待在这种尴尬地方,看王伦招揽群雄?只是和汪公老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言告辞,王伦微微颔首,意味深长的目送两人远去,这时邓元觉十分尴尬的望着退场的方腊,一咬牙要跟他同走,却叫伍应星死死抱住。

    两人动作引起汪公老佛的注意,只听他道:“伍坛主,人各有志,你有选择,邓法王亦有选择,何故拦人去路?”

    伍应星还是有点怕汪公老佛的,闻言竟往吴用处望去,哪知方腊忽然吼了一声:“人在心不在,留他何用?”

    邓元觉闻言,泪如雨下,方腊冷哼一声,竟自走了,汪公老佛还要多说几句,哪知王伦道:“当初在河北,我毫发无损的把邓大师给你们送了回来,今时今日,我却要把他带回梁山去!原因,你们自己去想!”(未完待续。。)

第六九九章 他他妈的就这样把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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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歙州对于方腊的一生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据说此处才是方腊的出生之地,后来方腊才搬至有着“天子基”与“万年楼”风水的睦州(此二州虽一属江南东路,一属两浙路,实乃相互接壤之邻州)。

    当年,道君皇帝在平定了方腊起义之后,便将这座州城改名为徽州,这也是日后“安徽”里徽字的来源(安指安庆),若不是因为方腊振臂一呼,也许后世中国就没有安徽省这么一说了,而该叫安歙省了。

    正因为此地意义不凡,方腊才选择将他的英雄大会放在这座州城中举行,原指望一呼百应,从此大展宏图,哪知造化弄人,他这个堂堂的大会发起人,却被针对的对象,鲸吞了丰厚果实不说,还被这条过江龙把主人翁给毫不留情的赶出了歙州城,也不知他明教的真神,今日不知去了哪里。

    寒风无情,悲鸣刺耳。

    望着风声鹤唳、溃不成军抢出歙州城的教兵,方腊心里在滴血,他实在不愿意用这些贬义性的词汇来形容自己辛辛苦苦发展的教众,可事实比他想象中还要坏得彻底。

    因为东城之外一千多骑监视明教溃退的梁山骑兵严阵以待,不少教徒因为担心梁山或许是想把大家先骗出城,然后再在空旷地里进行屠杀,不少人开始悄然脱队。在他们看来,眼下只有离着他们的教主越远,获得生机的希望才越大。

    司行方、厉天闰竭嘶底里的呼喝声响彻在城外空旷处,除了更增添几分悲壮的气氛外,实际作用不大。反而因他们的色厉内荏,无法对逃兵进行有效的挟制。导致更多游离不定的教众选择了逃跑,进而脱离这个他们玩不起的游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教主,人心散了啊!”方肥叹了口气,面露愁容道,“咱们唯一的一点马匹和弓弩,都被梁山夺去了,如今有人要叛教,怎么拦得住?”

    “由他们去吧!”

    在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后,人是会麻木的。方腊现在就是如此。一个失去喜怒的人,想问题时多少会理性一些,这些人走了也好,体肤上的刀痕伤疤可以痊愈,可若是吓破了胆,从此见了梁山的旗帜腿肚子就开始打哆嗦,那么便与废人无异了。无论如何,除了宋廷,此生方腊又多了一个劲敌。那就是王伦。

    方肥无声的点了点头,转头帮几位法王整顿依旧忠心的教众去了,方腊独自屹立在这座雄城之外,深刻的感受着人生的沧桑。

    这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没过多久,就被两个人打破。

    “箍桶,实在没有想到,我们头一次会面。是在这种情况下!”方腊苦笑一声,望着面前的箍桶匠道。今天之前,他虽从未见过此人。对他的名字已经算是如雷贯耳了,这段时间霍成富好像除了“吹捧”此人,就没其他正事干了。

    “教主!小弟说话不大中听,如有冒犯,还请海涵!”陈箍桶突然抱拳道。霍成富一听要糟,陈箍桶这直言不讳的毛病怎么就不知改改?就算有话说,也得等时势消停些罢?任谁看方腊,此时心里都是憋了个难解的疙瘩。

    “箍桶,也不看看现在是甚么时候,你就别添乱了!”

    “有话就请直说吧!”方腊居然示意霍成富禁声,陈箍桶望了方腊一眼,缓缓道:“就目前来看,我教的确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譬如教主你在王伦面前失了颜面,譬如江南绿林都被王伦给拉拢了去,譬如我教此时人人自危。可长远来看,这未尝又不是一件好事?”

    方腊的一双眼睛落在陈箍桶身上,此时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只是冒出两个字道:“因何?”

    “如果小弟没有猜错的话,教主大概是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起事了罢?”陈箍桶反问道。

    方腊惨笑一声,将自己那个已成笑话的筹谋讲述出来:“都是自家弟兄,我也没甚么好隐瞒你的。我意是在招揽江南群豪之后,如能顺利将四明山赶绝,就暂不起事。如果叫梁山在江南扎下楔子,我别无选择,非起事不可!”

    “听说梁山之前还曾与我教示好,有强援而不用,教主缘何出此下策?”陈箍桶反倒不急于说出自己推断,反而一再问向方腊。

    方腊沉默半晌,最后看了看力挺陈箍桶的霍成富一眼,这才下决心:“因为只要梁山到了江南,就掘了我教的根了!”

    霍成富见说大吃一惊,道:“教主,你是说他们准备着手对付我们?今日之事是他们早有谋划的?怪不得把山寨精兵尽数派遣下来!”

    陈箍桶见说暗暗摇头,此战还真未必就是梁山早有预谋的。为什么?别的不说,精兵总要良将统领吧!可这次梁山那个甚么天罡地煞榜上,竟然没两个头领出现在这歙州,王伦要是早有准备,会不带上林、鲁之辈?

    种种细节表明,王伦这完全是临时起意!这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可怕的地方:此人凭借身边所带的少量护卫部队,加上四明山的喽啰,居然就把人数占有绝对优势、更可以说是有备而来的己方打得惨败,堪称是对明教**裸的嘲讽。

    但陈箍桶并不觉得方腊所言的倔根是指武力上移除,是以他和霍成富考虑问题的侧重点不同,道:“听说王伦昔年尚在微末时,便在山寨打起了替天行道的旗帜。但江湖中人,谁有我教最受百姓拥戴?他们即便过来,除了搞些花架子,又能如何?”

    方腊见说不由叹了口气,这陈箍桶分析问题倒是十分深刻,但在某些方面,又显出寡闻少见的弊端来,当然,这和他本人没有太大关系,只是缙云这个地方不能再让他待了。

    “箍桶,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如今梁山已经把脚踩过来了,我为什么下死力要将他们赶出东南,不久你就会清楚了!”

    说到最后,方腊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你当他们搞些花架子糊弄人,可等日后东南百姓接触了这伙人的套路,我明教的真正危机,才算到来!王伦为什么轻轻松松的放我离开?因为我们靠百姓起家,他也靠百姓起家,但他觉得他就能稳稳吃定了我,认为我这么个人在他面前一文不值!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他放了我!他他妈的就这样不屑一顾的把我放了……”

    方腊的语调由高昂到低沉,最后那几句话直说得在场的霍成富和陈箍桶想哭,三个七尺男儿此时鼻翼发红,眼角泛酸,要不是因为梁山的骑兵就在左近,只怕早已抱头痛哭起来。

    “教主休为一时之辱而寒心!当初汉高祖刘邦大业未成之际,受过多少折磨?最终还不是十面埋伏,逼得出尽风头的项羽乌江自刎?莫看王伦此时癫狂,只要教主不忘鸿鹄之志,咱们明教就有翻身的一日!”

    在这种时刻,还能听到两位忠心部下的激励,方腊到底是干大事的心态,此时强压住心中的负面情绪,带着重重鼻音道:“箍桶,你说,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觉得是件好事?”

    “试想本次若没有王伦的搅局,教主轻松一统东南绿林,是不是就准备对朝廷动手了?”陈箍桶问道。

    “我的意见是尽快动手,理由我刚才说了。但师尊是坚决反对的!”方腊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存在任何隐瞒了,一切如实说来。

    “教主,以梁山泊的实力,他尚且没有裂土称王,这里面到底是甚么原因,咱们能不去仔细想想?教主,举旗之后,咱们真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别的不说,只问我们如何对抗朝廷大军?要不是和梁山军的这一战,咱们教众的实力只怕被自己远远高估了。到时候若是面对朝廷精锐队伍,仗再打成这样,咱们怎处?这次王伦是让咱们长了一次记性,虽受些屈辱,咱们好歹还能活下去。若是胜者换成朝廷,我辈死无葬身之地矣!”

    ……

    三人的谈话,不,应该说是方腊和陈箍桶的谈话,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久到甚么程度?就连负责监视明教撤军的吴用,都不耐烦的亲自敲起了打更用的铜锣,提醒这伙败兵一个时辰的免死时间快到了,要逃命麻溜的。

    方腊回头看着这个小人得志的书生,忽然像被扳动了什么神经,头上冷汗就冒了出来。

    难道今日莫非是命犯“书生”?从大会伊始,就听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书生在酒肆外骂街。等到大会中间,又冒出一个书生来搅局。如今不得不败走歙州,又是一个书生来监行。莫非自己打今日起,就非得和这些酸儒书生们给杠上了?

    “今日骂街那厮,是个甚么来路?”

    “姓吕名将,好像是个太学生出身……”(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其实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感谢唐桑旺布好汉春节期间的万赏!居然漏谢了,致以万分歉意!

    ………………………………

    “吕将?”

    在得知随手救下的这位在街头大骂方腊的书生名讳后,王伦愣了愣神。

    倒不是这个名字很陌生,以至于王伦根本没听说过,反而是此人在原本轨迹的方腊集团里实在表现得太过耀眼了。以至于每当起义军领导人开始犯迷糊时,这个人总会站出来给出相对靠谱的意见。只不过每次都被很有主见的方腊当做了书生之见,给否定了。

    最重要的一次,是在方腊刚刚站稳脚跟之时。当时刚投效义军不久的吕将就告诉方腊,一定要把东南门户江宁府(建康府。石秀、安道全的老家)拿到手,只有先得了长江天险,再放手攻略东南才保险。方腊也是个牛人,说,朝廷那一套我知道,他即使是派兵过来,哪里是短时间里能做到的事情?到时候我已尽取东南财赋之地,再夺门户不迟。到时候划江而守,轻徭薄赋,十年之间,终当混一矣。

    照说方腊这么想也没错,道君皇帝领导下的大宋朝廷还真就是这副德性。但凡事总有意外,而这个意外,在暴露出方腊和吕将战略眼光之高下的同时,也让起义军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

    这个毁掉方腊的意外,源于一个昏君妄想名留青史和一个阉人企图封王的奢望,而合作的一场君臣大梦。这个梦此时正做到极致处。以至于宋廷的拳头已经高高举了起来,正准备全力砸向契丹,哪知结果大出意外。竟是方腊出来吸引了火力,如此,悲剧就铸成了。时隔许多年以后,江湖上还有传言替此人惋惜:“宋江该早不早,方腊该迟不迟!”

    其实吕方和方腊一样,都不知道宋廷已经集结大军,准备和金国联合攻辽。但吕将却十分警觉。他深知战事一起,对双方来说,都不容有丝毫纰漏。如果战略上出现错误。战术上再漂亮,也于事无补。

    说来让人有些无言以对的是,宋国南征方腊,这时方腊也在“南征”宋国。只派了偏师方七佛北伐。刚刚打到秀州的时候,便遇上官军先锋大将王禀,血战一场,伤亡惨重,自此拉开起义军败亡的序幕。

    这时从明教起事算起,还不到四个月,朝廷用来北伐的队伍就开赴了东南,方腊终于尝到自信过头的恶果。

    中肯的说。方腊就是夺了江宁府,也不一定能够按他的预想成功割据东南。但吕将的方子算是开对了,至于药性不力,实怨不得医生。

    大厦将倾,回天无力。

    吕将后来又给出一些战术层面上的建议,比如放弃杭州城、保存有生力量之类,方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采纳,最后吕将被官军俘获(此处史料繁杂,有一说是韩世忠俘获方腊时,他也在内。结果辛兴宗过来抢功,官军内讧,居然叫他趁乱逃了。又有一说,方腊被俘时,吕将正在临县)总之在方腊被擒之后,吕将仍带领义军余部再战宋军,最终在走投无路时,这位前太学生选择了以自刎来结束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投降。

    这样一个有胆有识,又对宋国朝政失望透顶的士人,居然叫吃遍千里闭门羹的王伦撞上,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特意开恩,让他这趟江南之行不至于空手而归。

    “先置酒肉,与他压惊。等我处理完大事,再请他相见!”王伦虽是恨不得立刻和此人倾谈一番,但江南群雄还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王伦先得把这个摊子收好,这关系到梁山下一步在江南的发展方略。

    “我们梁山做事,向来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方腊的事情,绝不会无端牵扯到诸位身上!我此番给大家推荐这位绿林盟主,也无吞并诸位之心,尔等大可放心。反而在这里,我还要给大家指一条财路!下面请晁盟主与诸位详说!”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晁盖早已是枯荣看淡的人物了,这次王伦让他扛此大任,其实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作为老江湖,他怎么能看不出这是犯忌讳的事儿?可最终王伦一句话让他决定站出来:现在正是打基业的时候,你坐在一边看着我一人奔命,就那么心安理得?

    能让王伦用这等“责怪”语气针对的对象,放眼梁山,实在没有几个人。晁盖当时就心头一热,收起了所有的顾虑,表示坚决听从这个“小老弟”的安排。晁盖当时是这么想的,反正他固执己见的时候,基本都是靠人家救场才有今日。如今听王伦一回,即便是刀山火海,又算得了甚么?

    “我家哥哥发话了,鄙人就简单跟大家说两句。从即日起,我四明山开门市盐,在座诸位,想涉足其中者,无论早晚,皆可以和本人接洽!”

    晁盖说完,把手一挥,只见数十条大汉,手托盐盘,在群雄中走动。在此有不少人是两浙路来的,两浙路又是大宋海盐主产地之一,是以大家对私盐这种偏门,倒不陌生。不少人在看了梁山拿出的盐样后,都暗暗称奇,均与当初王庆是一般感想:老大,私盐畅通靠的是“便宜”二字,恁拿这么顶级的产品,怎么卖啊?

    就在众人私下里暗道梁山不大懂行之时,晁盖又道:“这是我们梁山能够保证的成色,每斤发货价是三十文……”

    众人一听,又与当初王庆的反应如出一辙,顿时炸了锅。要知道朝廷在两浙包给盐商的海盐价格,最低一种是二十文一斤,但那种货却乃是所有海盐中最次的残次品。再往上一等,根据蔡京的盐法,溢价十文,最低批发价格就到了三十一、二文了,但跟面前这等成色的盐粒比较起来,那些简直就是盐渣,估计朝廷四十多文发货价的海盐,都不一定能跟梁山的盐相比。

    不过和王庆那边稍有不同的是,王伦给他的价格是二十八文一斤,这里面有李助的面子不说,王庆也是区域级别的大经销商,这些小山头自不可能跟他享受同等待遇。要不是因为东南地区的盐价比内陆地区普遍要低,梁山还要涨价。

    “货量保证充裕,诸位要多少有多少,现款赊帐都好商量,只是销售地域,北不过长江,西以荆湖南北路为禁地,另外明州、越州、杭州、湖州、秀州为我四明山自销之地,他者不可觊觎,违者自负!”

    晁盖到底是十多年坐地分赃的大佬出身,面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放眼梁山内部,可以跟他对换的人还真不多见。

    他的一席话,顿时引起了台下群雄的激烈议论,特别是“赊账”二字,让许多游离不定的山寨产生干一锤子再说的想法。

    当然也有没有碰过这种生意的山头,此时虽不以为意,却也没有太大反感。毕竟刚才方腊开英雄大会时,说好听点是拉人入伙,说不好听那是吞了你没商量。身边尽是那种与你稍微有点拐弯抹角关系的“熟”人,一见面就拉着你说明教的前景多么多么好,不加入一定是你的损失之类的话,虽然当场也有一些山头答应,但更多的人感觉心里十分膈应,答应又不愿,不答应又不敢,生怕出不了这歙州城。

    好在王伦一来,这恼人的一幕都烟消云散了,他明显比方腊强悍,却并没有强迫大家入伙,反而还有财拉着大家一起发,这高下就立判了。虽然明教画好的大饼“歙州钱粮”落了个空,大伙也不好多说甚么。

    “蒙大家抬举,给我们寨主面子,选我做江南绿林盟主,我晁盖也没有甚么好回报的,如此就拿歙州库银相酬,也算我们梁山给大家准备的一份本钱!好了,大过节的,大家还是先喝粥罢!”

    为了给晁盖立威,王伦几乎只是起了个头,就不怎么再说话了。就连晁盖请他宣布这一事项时,王伦都拒绝了。这个道理很简单,他相信,只要有晁盖在,四明山在江南的声望就是梁山的声望,晁盖的威望更是他王伦的威望。

    无数弟兄鱼贯而出,手上托着方腊事先备下的腊八粥,就在方腊的歙州据点里,请方腊聚拢来的群雄分食,大家吃得好不开心,顺带还拿方腊当下粥菜,骂他不识时务。

    此时是既有钱拿,又不用担心被吞并,接下来还有财发,江南绿林的春天真是来得太快。

    “好一位学兄!手段恁地了得!小生看那方腊败在你的手上,他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王伦正在听取晁盖汇报,商议把库粮散发给本城居民之事,却不料此时有一人走了出来,丘岳反应比焦挺还快,瞬间拦在此人跟前,做警戒状。

    “他是哥哥要见的人!”焦挺不屑道。

    丘岳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反而笑道:“焦爷,小心无大错!”

    饶是焦挺生性粗犷,此时也不免被这一声“焦爷”激起一阵恶寒,要是刚上山的小兄弟这么叫也就算了,可是这位大哥,你好歹也曾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有点脸面好不好?丘岳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含笑退开。

    “吕学士过奖了,坐下同饮一碗腊八粥,如何?”此人现身,王伦毫不怠慢,起身招呼道。

    “承蒙款待,事先已经用过了!我是来道一声谢,顺带告辞的!”(未完待续。。)

第七零一章 毒哉吕将

    见吕将居然是来向自己辞行的,王伦微微有些诧异,略想了想,回头对晁盖耳语几句,晁盖点了点头,起身对吕将招呼一声:“吕学士稍坐片刻,鄙人招待一下宾客!”

    吕将颇为尊重这位新任的江南绿林盟主,见说拱手相谢,待他下了台去,又再次对王伦辞行道:“承蒙学兄拔刀相助,小弟感佩在怀。只因还有要事在身,请恕不能久留!”

    放着贤才就在面前,方腊是有眼无珠,难道自己也明知故纵?王伦之所以让晁盖下去招呼群雄,就是想专门留出时间来会会这位很有战略眼光的前太学生。当下指了指晁盖留下的位置,示意吕将道:“说两句话,耽误不了足下的大事!”

    只听王伦话音一落,丘岳有意无意的渡步至吕将身后某处,好似上前笑看群雄吹牛,实际却堵住了吕将后退之路。不过他此时是背对着这书生,即便对方有所察觉,也不一定能肯定他是有意的。

    不知丘岳是不是做得太过高明,拙于人情世故的吕将并没有发现这一点,闻言只是两只眼睛在王伦身上打转,最终点头道:“小弟不敢和前辈坐而论道,还是站着聆听教导吧!”

    来到这个时代经历了这么多的人和事,王伦此时完全听得出来,此人说的不像反话。但事情怪就怪在此处,他既然对自己很尊重,为何表露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王伦不想再猜哑谜,开门见山提出邀请:

    “刚才吕学士在酒肆前。虽然对方腊是诸多不满,却隐隐有怒其不争之意。既然阁下有意投身绿林,王某斗胆相邀。不如随我上梁山如何?”

    吕将闻言暗暗叹了口气,对方的招揽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他怕就怕王伦来这一手,逼得他左右为难。于情于理,王伦是救命恩人,实力又比方腊强盛,他肯投方腊而不肯上梁山。绝对是说不过去。可上梁山实在不是他的志愿,他也不愿违心应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实言伤人。学兄莫要逼我!”

    说实话王伦倒还真想听听,上梁山怎么就委屈这个人了?道:“你我都是读书人出身,也不必尽讲虚话。如有实言可戳我痛处,你但说无妨!”

    望着这位一袭白衣。和自己有着同样气质的绿林魁首。吕将有些纠结。但他好歹也是上书抨击过当朝天子(花石纲)的人物,此时虽然犹豫,还不至于让他缄口无言,最终还是说道:“吕将要投之人,是能够推翻这个腐朽皇朝之明主!只可惜,在小弟看来,此人还未出现!”

    “噗”的一声,假装喝粥实则关注身后书生一举一动的丘岳突然一口呛到。这货是哪里蹦出来的?真是东京太学培养的人物?怎么方腊这样的货色他当个宝,来到金山前反而却晃了眼?

    此时不只是丘岳反应异常。就连焦挺都怒道:“我哥哥拳打河东田虎,脚踏江南方腊,屁股后面还有一个王庆跟着!你这厮自己说,天底下还有谁人强似他!”

    “每逢乱世烽烟四起,强横者如过江之鲫,最后还不是叫真命天子定鼎中原?”

    其实吕将说话还是算有所保留的,每每说到伤人处,他便缄口不言。前一句没有明说王伦不是明主,后一句也没有点明王伦无非陈胜吴广这些替别人做嫁衣的人肉布景。

    听他这么一说,王伦此时已经能断定,他还真不是在跟自己讨价还价,而是压根就不看好梁山啊!王伦自千把人起家,受过无数责难磨难,若是当初小打小闹时,被人家这样说,也还算有理。可此时梁山实力几乎超过其他田、王、方三人总和,也远远丢下原本轨迹中的宋氏梁山,怎么此人这时还这样说?

    若是大言唬人的酸儒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前方腊集团中眼光比较毒的苦海明灯,王伦此时还真动了兴致,非要他说个明白不可。

    “吕学士说话留一半,高深有余,坦荡不足。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还请学士教我,你怎么就这么不看好我梁山?”

    也许是被王伦表现出的诚意给触动,吕将叹了口气,道:“学兄学贯古今,你可曾见过,古往今来有书生得天下者?”

    王伦闻言一怔,吕将这是拿统计学的结果来做依据啊!他既然是持有这个观点,倒是可以理解其不投梁山泊的苦衷。王伦之前还生怕梁山是出了甚么大漏洞了,叫人避之不及。得知是这个原因,王伦此时已是心安如水,捧哏道:“还请赐教,书生为何坐不了天下?”

    哪知,此时吕将还真就长篇大论起来:

    “咱们书生,看似前途无量,实则尴尬无比。你我进一步则可跻身权臣勋贵,退一步却又沦为贫苦百姓。我辈向上之路艰辛无比,有诗曰‘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辈的道路又何尝不是如此残酷?”

    “我们只有通过激烈的竞争,才能杀开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这条血路上,有无数同类被我们落下。我们不懂得什么叫精诚团结,最多只知各自小团体利益。从古至今,我们只能依人成事,破落户刘邦成事了,我们去依附他,贵族李世民成事了,我们又去依附他。所谓“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须遗臭万年”,这样的话绝不是书生能说出来的。我们只会说‘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

    “书生只配做人臣,不配作人君。不是我们才干不够,而是我们处境的尴尬。我们对同类尚且如此,又何来胸怀包容百姓?又哪有底气叫板权贵?所以一盘散沙的我们只能依附最强者,为他们伸出来的有限的骨头,自我撕咬个不亦乐乎。文人相轻,小富即安,永远是我们身上洗刷不掉的印迹。”

    “学兄的梁山泊,红火的够了,恁就回去安心在岛上过日子吧,三五十年后,学兄手下的好汉都随恁老去,这匪也不用剿了!所以我说,梁山泊终究是兴也书生,亡也书生!”

    吕将一口气把心里憋着的话讲完,王伦此时已经被这番高论给震惊了,这种言论他还是头一回听当世之人说起。世人多拘泥于表象,就是有喜欢盘根究底的,也很少联系他王伦的出身来说事,眼下梁山实力够大,够强,便足矣,也没见谁拍着头皮大叫:“哎呀,从古至今果真没有书生得天下!好像地主和破落户里倒是总出皇帝!我得投潜力股田虎、王庆、方腊去!”

    应该说,吕将对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些穷书生的本质看得很透!怪不得他对梁山泊并不抱有希望,估计是把自己也当成了这些“穷则发奋,舒则苟安”的书生中的一员!

    这还倒是第一次,因为白衣秀士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难题。王伦留下此人为我所用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了。

    他只是在想,如果要留下此人,该怎么跟人家分说?难道说“我表面是书生,我表面以内还有个我?”“那个我并不嫉贤妒能,也算能知人善任?”也是见鬼,三年了,难道“仗义疏财”、“礼贤下士”这些屡屡突破身份桎梏的行为,居然还没有传到这江南来。

    王伦沉思时,恰好看到等着吕将的焦挺,很显然这汉子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反而是丘岳不禁回过头来,下意识望向吕将时的那一刹那,脸色带着一丝沮丧,不过在察觉了王伦的目光飘来后,很好的掩饰过了。

    “有时候去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压力还真不是一般大。好在吕学士这番高论没有流传出去,不然大家无端对我梁山轻视几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丘教头?”

    “是!我家寨主对阁下有救命之恩,又以礼相待,阁下如此散布与我山寨不利之杂声,不太厚道吧!”丘岳没有表现出异常来,只是顺着王伦的话往下发挥,表现得有礼有节,恰到好处。

    王伦轻描淡写的看了丘岳一眼,把目光转向面带赧色的吕将身上,道:“你对书生的见解倒是让人耳目一新,不过照你的结论,我回去便散伙算了,免得害弟兄们跟错了人!毕竟前人没有成功的例子嘛!”

    王伦跟班的问罪,和王伦自我调侃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倒是让吕将有些意外。其实在刚才越说越激动的过程中,他也有好几次想住嘴算了,这么干得罪人干甚么?但听众十分专注的神情,又激发着很少有机会一吐而快的吕将亢奋起来,结果就成了这样,无论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完全是当着人家的面,砸了人家的锅。

    “咱们是头一次见面,想不到吕学士便肯倾囊相告。你且过来,我也与你说一桩机密!”

    见王伦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吕将暗想能有甚么事,能让对方郑重其事地称作机密?一直坚持要站着聆听教导的他鬼使神差,竟然坐到晁盖让出的那把交椅上。(未完待续。。)

第七零二章 转嗔为喜

    见吕将明知是机密事,却没有坚持避开,王伦感觉此人对梁山绝非毫无好感。当下微微一笑,道:“与京东隔海相望之处,有一半岛,名曰‘高丽’,不知吕学士知否?”

    王伦之所以有此一问,倒不是小看此人不识地理,而是因为此时文人的风气使然,譬如不少人就搞不清高句丽和高丽的迥异来。

    “数年前小弟在东京时,有五位学人自高丽漂洋过海而来,进入太学勤习我朝文化。是以这高丽国小弟还是略有所闻的,只是不知这跟学兄的机密有甚么干系?”吕将不知王伦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但还是照实而答。

    “高丽国王王俣,半年前已经被我请到海上某处颐养天年。自此以后,高丽头号权臣李资谦与保王派韩安仁,以及前朝余脉弓奇在半岛上三足鼎立。前者一家独大,占据了高丽最富饶的中部地区,不久前又得到驻扎着大量边军的东界与北界的支持,实力更是大涨。韩安仁是前国王王俣的心腹,素来与李资谦不合,辗转逃到南方,得到了反对李资谦的部分文官势力及地方势力的支持,最终控制了高丽半岛南端的全罗道与庆尚道。三人之中,弓奇势力最弱,但是却最先建国,国号大为,目前活动在高丽西京平壤附近地区。”

    听着眼前这位大宋巨寇详细的介绍着隔海相望的高丽政局,吕将直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又听他轻描淡写的说已经将高丽国王软禁起来,吕将已是似笑非笑的看向王伦。

    “高丽国王是学兄想请便能请走的?”

    话说这高丽是个甚么样的国度。吕将好歹也是心里有点数的。曾听太学里的高丽同学骄傲的提起过,好像是三次还是四次,高丽都打赢了辽国十万大军级别以上的国战。虽然这样的战绩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人家一句,我们若是败了,现在还哪有高丽国,又如何来到宋国求学?这种理由倒也让人捏着鼻子信了。至于王伦突然告诉他说已经将高丽国王软禁起来,这种不羁的事情,如何叫他能够轻易相信?

    “请他虽不难,也还真费了一些功夫:我顺带将拱卫他的十数万高丽京军一起请动了。他不想跟我走也不成。”

    这还真是机密,连丘岳都不大知晓细节,从一开始便支起耳朵。在一旁暗听。

    “怪不得梁山泊在大宋多是以被动姿态示人,很少出动出击,原来学兄的买卖根本不在此间!”吕将恍然大悟,此事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觉得以王伦的身份。还不至于欺骗他这么个无名小卒。

    “恭喜学兄,好歹一国之主的富贵是落了袋!你们将来都是开国功臣呐!”

    吕将好算给王伦留了点脸面,蔑视的眼神只在焦挺和丘岳身上打转,激得前者无比愤怒,后者却是无比惊喜。吕将并不理会这两人反应,只是暗叹王伦果然是鼠目寸光之辈,意图取个海外不毛之地,便沾沾自喜。还拿来自己面前卖弄,想漏他吕将入伙!真是可笑!

    须知道武人、匹夫胸无大志。甚好糊弄,功名利禄足矣,倒是不嫌它是哪国的!可文士一生若不能在中原发光,反去番外之地蒙尘,怎不是读书人的耻辱?这王伦越描越黑,实在叫人难以高看他一眼:

    “学兄既然有如此大志,算小弟刚才失言,告辞!”

    见此人竟是这么个德性,焦挺恨不得这厮死远一点,此时王伦没有发话,他也并不上前阻拦。哪知丘岳笑吟吟的拦住吕将的去路,话里有话道:“做人要识进退,我家寨主将如此机密如实相告,你说走就走?”

    吕将瞪了丘岳一眼,对王伦道:“今日之事,小弟绝不会传与第二人知晓,如有泄露,学兄杀我无怨!”

    “我既然告知足下,何惧你泄露天机?只是我话没讲完,你激动什么?你若是一直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推翻赵宋?”

    王伦一反初时客套,语气中略有些见责之意,不过也怪,吕将虽被说得脸上有些通红,但是听到王伦最后一句话后,只是稍微愣了愣,居然又坐回原位,拱手道:“若有下文,小弟洗耳恭听!”

    “高丽国内专门划出两界,分别为东界与北界,高丽朝廷这两地大量陈兵,为的就是抵御边界以外辽国管下的女真人骚扰抢掠。可近两年以来,女真人越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伦好像是越扯越没边了,吕将正在想这个女真人又是怎会回事,见问下意识答道:“为甚么?”

    “因为女真人眼界高了,看不上高丽那点家底了。他们现在的目标说出来吓死人,那便是是吞并契丹。从目前来看,他们干得不错,辽国那个跟咱们道君皇帝有得一拼的昏君,已经数次向女真人请求停战了!”

    “为甚么停战?因为他扛不住了。在护步答冈,此人御驾亲征所率领的七十万大军,被女真人以一当十,彻底粉碎。这伙崛起与白山黑水的部落,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国号,其名为‘金’。寓意是永不变不坏,有些压着契丹镔铁国号的意思!”

    “你、你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吕将终于被这等惊天的消息给惊得弹了起来!想这辽国是个甚么所在?生生欺压中原王朝两百余载,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部落给打得这么惨?这可能吗?

    “这不是消息,这就是事实!”王伦摆了摆手,“总之,咱们大宋君臣百姓心中的虎狼辽国,如今已经彻底沦为病犬一条,被一只从山林间崛起的猛虎逼到了绝境。按照我们梁山几位军师的估算,辽国灭亡也就在三、五年间了!”

    “这伙人、真有这么厉害?”面对言之凿凿的王伦,吕将不禁失声道。似王伦这种身份的人,断然没有理由拿这等国事欺骗自己。

    “辽国立国两百余载,国内积压的各种矛盾,国外欠下的许多血债,在新兴的金国彻底践踏了他的权威后,都会一波接一波的爆发出来。此时的契丹,主昏臣奸,内外交困,天灾**,强敌逼近,就是耶律阿保机再生,只怕也翻了不盘。因为不但女真人想要他的命,咱们这个被他欺压久矣的老邻居,只怕朝堂上也有不少人要看他的现世报,顺带夺回燕云故地!”

    此时的吕将,终于是彻底失去了冷静,在交椅上十分难受的换着各种坐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消化了王伦讲诉的这个逆天的消息,愤然道:“契丹亡国不足惜,可金国崛起,难保不是大宋的灾难。我大宋富庶,胜辽地百倍,到时候引得蛮夷觊觎,岂不是又添一恶邻?赵氏无道,死不足惜,惜哉我万民百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看得出来,吕将心底十分痛苦,他虽然对腐朽的赵宋深恨之,却又不愿借夷狄之手来遂心中志愿,因为那样只会是整个民族的灾难。他此时的纠结落在王伦眼里,愈发显出这个人的可贵来。他就像一把火,虽立志要烧尽赵氏江山,却默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就在王伦颇为欣赏的打量此人时,吕将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开口究根究底:“学兄是因为没有把握在三五年内平定中原,所以才隐忍而不动手的?”

    “我若是对宋廷正式宣战,那就不是田虎、方腊这等小孩儿过家家的烈度了。到时候必然燃起全面战火。等我和赵佶在家里拼个你死我活,却白白送外贼一个破门而入的大好机会,到那时,你肯定觉得我还是个小富即安之辈为好!”王伦自嘲的笑了笑。

    吕将赧颜一笑,当下又想到一事,在建瓯问道:“学兄说高丽与金国接壤,那学兄此番取高丽为基业,是不是在为来日的变局提前做准备?”

    哪知,他自己刚刚说完,就尴尬一笑,自言自语道:“学兄若是小富即安之人,以你的实力,取何处不可?非取高丽?自北清河一战打垮禁军名将刘梦龙,梁山水军威名远扬,但取海外之地,固若金汤矣,又何必要蹚这趟浑水?学兄如此抱负,小弟万分钦服!刚才多有误会,请恕小弟无礼!”

    吕将还没说完,便跳将起来,直朝王伦拜了三拜,算是赔罪,正在招呼群雄的晁盖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嘴角含笑,带着喜气回过头去,对身旁两位豪杰道:“两位英雄既然要来投我梁山,晁某求之不得!稍候片刻,我便带二位见寨主!”

    几乎与此同时,王伦也在说着类似的话:“如今,我若再请你上山,不知吕学士还要推脱否?”

    “小弟还是要跟兄长辞行!”和刚才一丝不苟不同,此时的吕将已经满脸是笑。

    王伦见他一脸笑容,也是会心一笑,当下以目示意,让他不要再卖关子,果然吕将抱拳相告,道:

    “江南锦绣之地,岂止我一人不得明主相投?学兄放我先行一步,来日必带五七相识,投奔学兄麾下效命!”(未完待续。。)

第七零三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能够收服吕将这样出类拔萃的士人,应该说,王伦眼下已经是很满足了。毕竟南下千里,颗粒无收,总算赶在收官之际,拉到这位未来方腊集团中的重要谋士,此行也算不虚了。

    虽然和自己下山时的期望相比,此行在招揽儒生的数量上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好歹质量也能够让人聊以自慰了。

    至于吕将所说的五七同道,王伦反倒没有抱太大希望。倒不是王伦小看吕将,而是因为这千里之行吃闭门羹吃出的经验,如今的士人宁愿在朝廷作个七八品的芝麻官,也不肯投身屡屡挫败朝廷的梁山泊。深藏于士心之中的正统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王伦感觉吕将未必能拉来甚么重量级的人物。更何况吕将此时既然能向自己推荐这些人,肯定在原本轨迹中也尽心尽力的向方腊推荐过。至于结果,别人不知道,王伦还能不知道?原本轨迹中的方腊集团,稀少如国宝的士人都可以掰着手指头给一一数出来。

    不过尽管如此,王伦还是十分痛快的让焦挺取了一包盘缠递给吕将,后者也没推辞。在谢过王伦后,吕将将包裹往身上一系,又提出告辞。

    这回王伦没有再挽留,亲自将他送到酒肆门外。沿着来时的路,吕将触景生情,感叹进来时是被人绑缚而入,出门时却多了一个主公相送,实乃造化弄人。只是唏嘘归唏嘘,一种对未来的憧憬浮现在他的眼前。从前他是有力无处使,而此刻开始,他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

    “主公要小心丘岳!小生在东京时。多曾听说过他的传闻……”临别之际,吕将已经履行起谋士的职责,开始向王伦进言了。

    刚才群雄都吵吵着要见一见痛打贺从龙的教头,王伦便叫丘岳亮相去了,此时见吕将质疑起此人,点头道:“你所言我心中皆有数,你放心。只要我一日未显颓势,他便不会为害。”

    刚才丘岳的摇摆,王伦实际都看在心中。但他并没有去干涉甚么。此人是个聪明人,在朝廷这条路已经彻底封死以后,他会知道该怎么取舍。

    其实王伦现在的用人之道和创业初期已经有了些微调,当初打造梁山泊的核心班底时。埋不得半点隐患。是以一直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正因为此时这个坚如磐石的核心班底建成了,王伦才能开始在外围用一些类似丘岳这样在某些方面能和山寨达成一致利益的人,用来增补还不完善的梁山泊这架战争机器。

    吕将从王伦的话里面听出了些门道,点头道:“原来主公心中早有筹谋,如此,小弟放心了,这便去也!”

    “早去早回,我在四明山等你。争取能赶回去梁山过年!”

    目送吕将绝尘而去,王伦吸了两口冷气。也不忙着回去,就势伸展了一下四肢,脑海里面盘算着此行的收获。虽然初始目的没有达成,但是其他方面的收获颇丰。

    晁盖顺利登上了江南绿林领袖的宝座,原江南霸主明教含恨而退出霸主之争,估计短时间之内,是不敢再跟自己呲牙的。私盐买卖也成了梁山聚拢江南绿林的利益链条,王伦的江南战略算是初步奠定。剩下来的事情,就该看晁盖、吴用他们的执行力了。

    “你刚才送邓元觉和伍应星进去时,两人情绪怎么样?”王伦想到这两个老朋友的处境,回头望向焦挺。

    “伍应星倒还好,就是邓和尚那双眼红得像是要吃人!”焦挺啧啧道,“方腊这厮自己都不容他,他还死赖着要回去作甚?”

    “你想想咱们家花和尚若要下梁山的情景,就能理解邓和尚此时的心境了!”王伦望了焦挺一眼,道。

    “那哪是一回事!哥哥怎会赶弟兄们下山?咱们都是死也不分开弟兄!”焦挺叫道。

    王伦笑了笑,没再说话。邓元觉是自己强留下的,他要是回了明教,铁定没好果子吃,若是叫那帮人当做叛教分子给处置了,王伦再去哪里找这么个和尚去?鲁智深都说了,天下就他们两个秃厮最像,若再要造化出这么个罗汉来,不知又是几十年的事情。

    “谁都莫在他面前提请他上山之事,反正咱们走到哪里,就把他带到哪里!你去把张三叫来,他是跟过鲁大师的,知道怎么服侍和尚!”王伦吩咐道。

    “待会再去叫,里面的人乱糟糟的,我怕有刺客!”焦挺居然当面拒绝执行王伦的命令,倒叫这位不久前还曾力压方腊的大佬为之一愣。

    王伦半晌无语,蹦出一句话来:“你不会叫个人去叫?”

    “你说叫我去叫,我没想到……”焦挺摸了摸脑袋,不待王伦再说话,旋即朝店外警戒的亲军挥了挥手。

    王伦哭笑不得,正在这时,晁盖掀起卷帘出来,身后跟着刚才主动跟吴用报讯的两条大汉。王伦一见是这二人,心情很快好起来。要不是他两位,吕将只怕糊里糊涂就给方腊带走了。

    “两位初次见面,就给梁山献上这么重要的大礼,王某感激不尽啊!”王伦主动打招呼道。

    “啊?”两人一楞,没搞清楚是甚么原因,难道刚才那个情报很重要?

    “因为你们提供的信息,我们从方腊手上截下来这个秀才,对我们山寨非常重要!”王伦见他二人这个模样,解释了一句。

    “应该的,应该的!吴军师当日亲临小寨,我俩便对梁山大寨心生钦慕,一直想拜会王伦哥哥,可是没有机会!这次方腊搞个甚么英雄大会,我们得了吴军师的密令,特意前来掺沙子,能发挥一点小小作用,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这两人刚才吴用介绍过,说话这位是张近仁,身材略高一些的是高可立。这两人的来历王伦却也知道,当初宋江攻打方腊时,这两人官位虽然不高,但在战场上着实出彩。

    先是高可立一箭射在韩滔脸上,秦明还未救回,就被张近仁看准时机,上前在韩滔身上补上一枪,结果了性命,后来与许定厮杀的彭玘报仇心切,撇开对手,直寻高可立报仇,不防又是张近仁,斜刺里杀出,又是一枪结果了彭玘性命。

    虽说韩滔、彭玘的个人武艺在梁山降将集团中并不显眼,但这两人是能征善战的老将了,战场经验十分丰富,前者被张近仁补枪而死,还算他已经失去战斗能力,无法做出反应。可后者明显是全副精神准备厮杀,可还是被张近仁偷袭成功,不得不说此人厉害。

    若说方腊手下的石宝是肉搏战中最会抓住机会的天才,那么张近仁无疑属于近战中最会抓住机会的鬼才,往往一击而毙敌。(未完待续。。)

第七零四章 要不要这么壮观?

    “王伦哥哥,晁盟主!小弟两个天生愚钝,不会贩卖甚么私盐,留在小寨也恨没个出路,是以斗胆在二位面前提个不情之请,我们弟兄想上梁山!”

    张近仁说完,和高可立目带期盼的望向王伦。他们这回可是当着方腊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谓是破釜沉舟,自断后路,这么大的诚意,不信梁山看不见。

    “欢迎之至!我在四明山扫榻以待,专迎二位好汉!”王伦没有丝毫犹豫,抛开他们的“投名状”,就其本身的资质来说,这两人虽然难以跻身一流将领的行列,但张近仁战场意识十分强烈,高可立又长于骑射,在二流武将中属于特点比较突出之人。这样实力强悍的替补队员,王伦如何会将其拒之门外?

    张近仁和高可立闻言对视一眼,此时满脸都是欣喜。想他们那小山寨就在杭州府的眼皮底下,整日不是担心被官府剿灭,就是叫明教吞并,此时梁山的到来给了他们第三个选择,那就是小溪入海,加入“天下第一寨”,大家一块干。

    “这样!待分了库银,两位挑选几匹好马,速速回寨收拾一二,再到四明山与我会合,咱们争取三十夜之前赶回梁山本寨,新老兄弟一起好好过个年!”

    王伦的邀请让二人十分激动,只见张近仁拍着胸脯道:“既然哥哥不嫌我们弟兄没甚本事,那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歙州这库银是分给外人收心用的,咱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这便回去收拾家当。相投大寨入伙!”

    江湖规矩,小寨并入大寨,账面上只是公对公。也就是原本小寨的公账并入大寨,和原头领的私产无关。甚至大寨头领为了收心,还会从这笔意外之财中抽出一部分来,返还又或奖赏给小寨头领,以示情义。

    梁山分发给大家的这笔钱,明说是送给大家贩盐的本钱,但无论如何都会有一部分落入各寨头领的口袋。但面对这次明显发财的机会而不动心,看来张近仁和高可立倒不是那种追求财货之辈,应该在他们心里。还有更高的追求。

    王伦记得方腊好像是拿了两个统制官的头衔,换得这两位效死沙场,逐渐心里有了底。但是在具体怎么安排他们上,还是有些拿不准。步军鲁智深和武松一直是手下没有配备副将。但这张近仁和高可立的特色。是以马战见长。最好是人尽其才归入马军。但马军配备又相对齐全,各军又并不缺乏副将,这样就有些矛盾了。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事一时无解,多想也无益。反正梁山是无时无刻不在大发展,各种岗位缺乏的就是人才,不可能还安顿不了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王伦好言赞赏了这两人一番,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终于提出告辞,正好吴用有事回来请示王伦,王伦又当着两人的面夸吴用识人,把这三人开心得跟甚么似得,最后喜滋滋的吴用代替王伦,亲自把自己发掘的这两人送出歙州北门,三人在门口依依惜别。

    怎么说呢,无论张近仁和高可立将来有甚么发展,那都是他吴用慧眼识珠,从他们踏上梁山这一步开始,宣告吴用开始在梁山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痕迹。如果这个舞台是他终身的选择,若干年后再等他回过头来看时,他的影响力,就体现在这从前做过的一件件小事之中。

    之后的事情变得很简单,却颇具里程碑意义。虽然梁山并不是头一回在江南行动(大闹江州),但却是让江南百姓第一次亲身接触到,明教以外的其他势力对待自己的态度。

    散发库粮,惩治贪官,维持治安,修缮房屋,军医义诊,纠察断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小事汇集起来,一个关于梁山泊的具体形象,鲜活的呈现在歙县十数万百姓心里。

    明教的好处,往往带着很多附带条件,又或者给人一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感觉。比如你但凡拿了他的好处,他就劝你入教,或者忍着等将来劝你入教,这通常会给占绝对数量的善良胆小的百姓造成心理负担。但梁山不同,该做的地方都做得十分到位,最后一句闲话也没有。很多人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个团体,就已经喜欢上这些没有任何附带条件的大王了。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但对于头一回由自己执行梁山既定方针的四明山诸位头领来说,深深受到了磨砺。无论是晁盖、吴用,还是薛永、李忠,都在通过这些身体力行的事情慢慢融入梁山,他们要向王伦证明,他们不是寄生虫,他们也能干活,并将其干得很好。

    这三天里,丘岳还是以王伦的临时警卫员自居,王伦到哪,他便跟到哪儿,鞍前马后,十分殷勤,差点叫焦挺把他当成了王伦安全的最大威胁。

    王伦知道他想要的是甚么,但是一直没有松口,直等到准备开拔离开歙州时,才问了他一句,“你这个临时的教头,愿不愿意就地转正?”

    就地的意思就是留在四明山辅佐晁盖,虽然由为梁山训练士卒,变为替梁山分寨四明山训练士卒,看上去档次反而好像还降低了。但丘岳知道,功劳全部都是在实职上干出来的。梁山各支军马打了胜仗,山寨只会说某某主将,某某副将指挥有功,训练得力,绝不会追溯到这些打胜仗的士卒,是谁最初把他们训练出来的。

    是,在四明山也是练兵。但关键是,他只要是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四明山的头领,带兵打仗还有谁抢得过他?李忠先否了,街头把式而已。薛永有点基础,但他已经是自己的徒弟。吴用是个厉害角色,但终究是书生,有些事注定做不来。晁盖则是一寨之主,若甚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只怕惹到江湖同道耻笑。

    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能从这个支点上熬起来,就算将来成为不了梁山集团的核心成员,他也有信心打熬出一个体面的位置来,绝对不输于他在朝廷时的位置。因为他感觉出来了,王伦这个人做事很讲究规矩,他很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努力,从王伦手上换取自己所渴求的那些东西。

    在丘岳诚惶诚恐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王伦没有对他做过多的客套。只是让丘岳感觉心慌的是,王伦有时看似无意的一瞥,总是显得那么的意味深长,那种淡淡的警示,让丘岳觉得王伦比他的前上司高俅可怕得多。

    ……

    因为王伦赶时间,所以在回程时,两路人马是分开走的。王伦带着焦挺、吕方,郁保四,计稷和自己的亲军先行。晁盖则领着山寨步军押着辎重在后,丘岳和薛永带着四明山下辖的两个指挥的骑兵,沿路负责辎重大军的安全警戒。虽然梁山把库存钱粮都散发给江南群雄和城中百姓,但城内所有的牛马等大型牲口,以及一切载重车辆,照例全都买了下来,它们将载着其他缴获,最终抵达四明山。

    尽管王伦一路是急行军,但是还是事先飞鸽通知了山寨,并将由拳山并吕将的消息事先告知了,免得到时候造成误会。

    负责留守的朱贵、朱富兄弟和白胜整日翘首以盼,直到这日接到切实的消息,这才开门相候,一时间吹锣打鼓,好不热烈。

    “主公,没想到,还是小弟先到罢?”吕将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欢迎队伍之中,倒叫王伦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是,单人独骑,肯定比大队人马要来得灵活。

    王伦跟他笑谈了几句,只见吕将有些嘘唏道:“主公,此行差强人意,但总算幸不辱命,终是请得几位文士,随我来投大寨入伙!”

    唔!?还真叫吕将拉到人了?

    王伦见说吃了一惊,忙叫吕将把这些人请上来见见。虽说当初王伦对吕将的说法不抱希望,但是人最终叫吕将给请来了,王伦还是十分想见一见,为什么?就因为年后梁山泊的高丽攻略铺开以后,需要用上许多文官,王伦现在却是捉襟见肘,手上就那有限的几个人,实在腾挪不开。

    吕将原本是有些忐忑,生怕王伦对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来的文士不感兴趣,说实话他这些天马不停蹄拜访了很多有名且在野之人,但最终却只有这五人应允,愿意上梁山碰碰机会。

    说心里话,这几人并不是吕将原先心中首选之人,打动他们的也未必是崇高的理想之类,更多是现实方面的因素,若是此番引不起王伦的重视,他只怕便是两头难做人。

    所以此时见到王伦颇为急切的反应,吕将心中略安,只是仍有些担心,这些人名不见经传,希望主公不要嫌弃。

    想着这些事,吕将将五位书生打扮的文士请到王伦跟前,道:“各位前辈,大家眼前这位便是梁山泊主!主公,这几位便是我请来的在野遗贤,我来依次给主公介绍……”

    “不必了!我们自己来吧!在下娄敏中,拜见王首领!”

    “不才祖士远,见过王首领!”

    “鄙人沈寿,有礼了!”

    “小可桓逸,参见王首领!”

    “学生冯喜,拜见学兄!”(未完待续。。)

第七零五章 我辈再看方腊,如同嚼蜡

    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方腊的内阁班子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全部转投梁山了?

    当然了,这么说有些夸张,毕竟才五个人,方腊起事以后手下的文官总不会才个位数吧?但王伦比谁都清楚,这五个人日后对于方腊集团的重要性。

    娄敏中,此人是未来方腊集团的左丞相,重要性好比是方肥的左手。排他后面的祖士远,官拜南国右丞相,这位则好比是方肥的右手。

    除了这两位排名一二位的南国“副总理”,第三人沈寿官拜参政。王伦不清楚这个参政是个甚么官爵,感觉不像是尚书省下面六部的事务官,倒像是门下省或中书省下辖的参政议政的官员,鉴于方腊手下这一类官员唯独沈寿留下名字,可以推断此人若不是个头头,也是在某方面比较出众之人。

    第四人桓逸,官拜佥书,其实他的官职只说了一半,“佥书”什么呢?“佥书枢密院事”?那就是枢密院一级的大官,所以这个官职要看他隐掉的部分。不过王伦记得柴进去方腊处卧底时,考查他的四位大员中,桓逸的名字排在元帅谭高前面,若不是此人本身职位够高,在与时下重文轻武风气恰恰相反的方腊集团中,桓逸是压不住谭高的。

    最后一个冯喜,未来成为了方腊手下的引进使。这个官职倒是原汁原味的宋廷职位,掌臣僚及外国与少数民族进奉礼物诸事。只不过方腊的圣公统共没有坐稳一年,自然没有少民和外国前来进奉。冯喜实际上是被方腊当做传旨的天使来用。和田虎的老丈人的临时属性差不多。

    这五个人,放在大宋文官系统中,也许谈不上多么的出类拔萃。但是对于被大宋士人阶层集体无视的贼寇头子王伦来说,还有甚么挑三拣四的资格呢?好歹人家也是在方腊的草台班子里面证明了实力的!

    “能得五位贤才来投,实叫小寨蓬荜生辉!我这学弟多曾与我说起诸位的好处,没想到还真请动了大驾!来来来,且去聚义厅里坐了详谈!”

    王伦善意的谎言叫吕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说实话,这五人若不是他的亲朋好友,谁认识他们?主公是北人。肯定是第一次和人家相见,此时如此热情,还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一想到此。吕将也热情的加入到主人翁的行列,殷勤招待这五人。这五人仕途无望,为了不虚度此生,背着天大的干系投身偏门。说没有一点顾虑那肯定是假的。好在引荐者地位够高(都学兄学弟的称呼了)。欲投之主又甚是热情,倒是让这几位心中的顾虑消减了些。

    王伦也不废话,把队伍交给吕方、郁保四照看,又留白胜在此调度,当即带着朱贵、朱富邀请大家上了小寨聚义厅,叙礼已毕,只见王伦含笑起身,亲自给这五人斟茶。众人吓得连连推却,口称“折杀我也!”。可是见王伦其意甚坚,没奈何双手捧杯,诚惶诚恐的接了这一杯茶。

    娄敏中、祖士远等四人还好,轮到冯喜时,他等着王伦倒满茶之后,连忙将手上茶杯一放,笑着讨过王伦手上的茶壶,反转身去往王伦和在场头领的茶杯里倒茶,王伦见状不禁莞尔,这位还真是搞接待的料子,反客为主都这般娴熟。

    娄、祖、沈、桓四人较为持重,见冯喜夺了头筹,也并不见有什么懊恼情绪,沈、桓二人望着手间茶杯微微发呆,娄、祖则是面带微笑,等待王伦发话。

    接纳文人上山,比武将步骤要多多了。第一个,他们不会搞纳头就拜那一套,二个,你在选择他们的时候,他们绝对也在暗中观察你,在一切没有挑明之前,事情永远充满变数。所以王伦打算尽快把这几人的心定下来,万事讲究个落袋为安。

    “不知几位对方腊和明教怎么看?”

    虽然需要这些人归心,却不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就算完的,王伦反守为攻,主动提出问题。他准备通过这种互动,了解对方深浅与心中真实想法,到时候他再说话,余地就大了。

    考官出考题了!

    原本这几人还在暗暗观察王伦,哪知王伦发话之后,大家第一反应全都是如何答好这个题目,虽然这是一个互相选择的问题,但悲哀的是他们占不了任何主动。

    “方腊和明教利用东南民间普遍对朝廷花石纲乱政的厌恶和反感,大力拉拢中下层受苦受屈的百姓,这两年他能发展得这么快,与这些举措密不可分!”沈寿反应最快,在其他人还凝眉深思之时,第一个交了卷。

    “透彻!”王伦点头称赞道,这位参政到底是善谋之人,一句话就点明了明教发展的特点。

    “可小生认为,方腊太过自大,不懂得广交朋友。正所谓大敌当前,王首领的梁山泊无论怎么看,都是明教的天然盟友。小生实在想不通,方腊为甚么偏偏要把梁山当成了首要对付的目标?须知和梁山为难,必然和王庆结不成联盟。前不久明教又在江州和池州打着田虎的旗号夺得城池,此事也算事出有因,但后来田虎派人过来封王之时,他却再一次把门槛封死。自此天下四大英雄,除他方腊自己以外,其他三人全都给得罪光了!”说到最后,冯喜有些不屑道。

    书生献策往往喜欢夸大事实,其实有很多事情不能都简单的归结到方腊为人强势上。不过王伦觉得冯喜核心思想没有错,既然走上这条路,赵佶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这才是主要矛盾。

    见王伦只是朝冯喜笑了笑,没有说话。桓逸开口了“明教教众出身单一,基本在入教之前未习武事,此番攻占池州、江州。好歹以多胜寡,没有暴露出太多的问题。但其和梁山军在歙州的碰撞中,就现了原型。学生以为方腊现在不起事是最好,若是起事,他手下教众的战力十分堪忧!这样一个植根底层百姓的秘密教派,偏偏手上又无虎狼之兵,将来一旦与朝廷血战起来。凭他明教在民间巨大的影响力,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将来会死于乱军之中!”

    “方腊现在只怕和你想到一起去了!”桓逸这个看法很有特点,到让王伦有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忍下了。史称方腊起事被平定以后,东南两路整整少了二百万人口,童贯这厮还真下得了手去。王伦若有手上有两百万百姓,保证高丽、倭国从此姓“汉”。

    “沈兄说得对。明教正是因为植根底层百姓。才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但他们同时也被自己的口号限制了,佛曰‘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他说‘是法平等无,有高下’,那么被他视之为‘高’的士人、官僚、禁军、地主等等等等,一股脑都成为了他的对立面,他很难从中吸取养分。所以桓兄说明教战力堪忧,其实就是这种思想下的某一种反应!若是要细说明教将来面临的难题。还得从这个‘局限’说开去。当然了,娄兄还没开口。我不能把话都说完喽!”

    祖士远到底不是一般角色,一开口就把前面几位同仁的发言都包含了进去,顿时引起另外几人低头深思。

    一番话听下来,王伦心头欢喜,看来这几人都是货真价实,虽然所言在他本人来说没有太大新意,但关键是,这都是人家在有限的信息量下做出的判断,足以称得上人才了。

    祖士远最后一句说得让大家都笑了起来,王伦也颇为关注的把目光投向娄敏中,这位看着四旬年纪的仁兄,成就可是这些人里面最大的。此时前面四人基本上已经把该说的要点都涵盖了,王伦想看看他,会有甚么样的发言。

    “在王首领没有到江南来时,明教是受苦百姓不二的选择,但是自从梁山的旗帜插上东南,这里的天就变了!可以说,明教所依仗的根基,开始发生了变化,我想,这是方腊不惜和王首领撕破脸,也要把梁山势力赶出东南的根本原因!此时在梁山面前,明教已经毫无依仗,昨日东南百姓的希望‘方腊’,今日已经泯然于众人矣!不提也罢!”

    没想到娄敏中取了个巧,在道出方腊无奈的同时,顺带拍了王伦一记马屁,看来此人真本事的确有,性子也活泛,怪不得曾经的成就能够位居这五人之首。对了,好像方腊也不是个喜欢采纳部下建议的人。

    “五位的高见,正合我意!我梁山泊正是招贤纳士之时,极其需要类似诸位这样的贤才加入,未来我梁山泊的战略重心即将东移,不知吕学士跟大家说过没有?”

    王伦并没有说甚么豪言壮语,刚才他们这五人已经自己辨析明白了梁山的好处,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想明白了的,此时也不用王伦在这里王婆卖瓜了。

    从这几人茫然的神情中,王伦大概猜到了一些,没想到吕将居然丝毫承诺都没有,就能把人家忽悠来,此时真不知说甚么好!王伦在送行之时可是给他相当的自主权的,只要是他招来的人,对照梁山泊老头领萧让的待遇安排。结果倒好,吕将压根就没有用过。

    “诸位莫怪,实乃干系重大,非得诸位承诺,小弟才敢实言相告!”吕将面不改色,起身道。

    “小可说过,梁山王首领到了东南,方腊便已泯然众人,我辈再看方腊,如同嚼蜡。此番不投梁山,只能老死于山林了!”娄敏中当先表态,引发了其他四人的共鸣。直到这时,比王伦还要谨慎的吕将,这才替王伦介绍起梁山的战略来,最后在王伦的示意下,吕将也说出山寨对他们的安排。

    当这五人听到以县丞入仕梁山之时,欢欣之意无以复加。倒不是这个职务很高,也不是他们把自己看得很低,而是梁山的前景十分吸引人,一个缺乏文官,且实力强大到足以建国的势力中,起步官阶算得了甚么?而且,通过此时的接触,王伦也颇为符合他们心中主公的形象,虚怀若谷,礼贤下士,让他们愿意借助梁山这个平台,踏上出仕之路,来实现心中的抱负。

    尘埃落定之时,只见祖士远主动提出要回家接齐老小一起上山,娄敏中稍微犹豫片刻,很快也附议了,其他三人哪里还有什么反对意见,纷纷提出要下山去取家眷。王伦微微一笑,这种事那是朱贵他们兄弟做惯了的,正好放着朱富在此,何须他们自己动手?王伦请众人把详细地址事宜写将下来,一切交予朱富去办,保证又快又好。

    正事说完,宾客尽欢。不,应该说满堂皆欢,毕竟已经成为自己人了嘛。就在王伦下令摆宴庆贺之时,忽见四明山小寨的军士来报,说是梁山本寨传来十万火急的消息,一定要尽快送到寨主手上。(未完待续。。)

第七零六章 自掘坟墓而不自知

    王伦见这军士说得郑重,当即叫他呈上密信,心中不禁暗想:家里甚么事情这么急?莫非是朝局又有变动?

    王伦现在最担心之事莫过于此,毕竟赵佶这昏君有时候真能把人玩脱,明明主意是田虎想出的主意,杀手也是田虎派出的杀手,他还能歪打正着的把帽子扣到梁山头上,若不是王伦平日里广交善缘,还真就差点叫他乱拳打死了老师傅。

    从这喽啰出现,厅内气氛为之一变。此时在场六位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大事,但一想到事关自己前程,都是眼巴巴的望向王伦。

    王伦迫不及待的打开密信,发现好几张都是一样的内容。这也正常,按山寨立下的规定,重要的讯息都要在不同时间段内分三次重复发送,就是为了规避信鸽路上有可能遭遇的各种风险。王伦顺手把备份的密信清理出来,递给当前几位新加入的文臣一同参谋。以吕将为首的江南文士,见王伦如此推心置腹,一种得遇明主的通透之感油然而生。

    密信多而杂,不过每份也就最多几十字,但这六人看得很仔细,除了祖士远很是惊讶的来回打量这种用来承载密信的载体,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密信的内容上。

    “敢问主公,这腊月十三才在河东田虎处发生的事情,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咱们的手上?就是朝廷的八百里急报也不可能这么迅速呐!”祖士远实在忍不住了,他手上这份密件对他来说没太大感觉,说的是田虎内部的人事变动,但这信上的日期太离谱了,离谱得叫他无法相信。

    “是啊!我手上这份却是腊月十五的,这怎么可能!?难道江湖上盛传的神行法真有其事?”冯喜也发现了这个细节,纳闷道。

    “戴宗这黑心狱卒胡吹大气罢了,无非轻功了得一些,甚么日行八百,夜行千里,倒叫江湖上许多没见识奴与他张目!”

    引着吕方、郁保四上堂的白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开口便骂道,看其平日里就是个闷头葫芦,一声不吭的,此时说到神行法,不知如何他就动了火气,还真不小:“别的不说,单凭我家山寨所豢养的牲畜,都能把他给比下去!”

    冯喜见说,大为惊讶道:“久闻梁山马军雄壮,莫非是咱们寨中的宝马十分俊逸?”

    “四只马蹄虽快,哪有一对翅膀惊人?我家寨主哥哥天纵奇才,能叫天上飞鸟亦为我等所用,将来何愁大业不成?”白胜闲汉出身,其实很会说话,不然当日在黄泥冈上,也骗不过倒霉的杨制使。

    众人见说,都是惊讶的抬起头来,怪不得这密信甚是狭小局促,信息亦不多载,原来是因为靠绑在鸟腿上往来传输,难怪近日的消息都能及时传回梁山泊,看来这位主公平日里不出水泊,便能知天下事啊!坐拥东京繁华的官家只怕都没这个本事。

    只因太过吃惊,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对此人把飞鸟归于牲畜这种没有常识的举动提出甚么异议,便听沈寿道:“主公,这田虎手下的派系龌龊、宫闱秘闻,咱们的人如何知道得这般透彻?”

    “这就是此人良莠不分,目光短浅的下场!”

    就在白胜义愤填膺之时,王伦已经把手上的消息差不多都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关于朝廷风向的情报。许贯忠知道自己特别注意朝廷的动向,还特意在有限的空间里注明,朝廷无事。

    此时此刻的王伦虽然在心中放下一块石头,但是田虎这边却太不让人省心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炮灰,你扑腾扑腾得了,只要能扛上朝廷一年半载,为梁山赢得战略空窗期,梁山养他一辈子也不为过。可田虎这厮做了甚么?

    里通外国,明目张胆的跟辽国、西夏勾结,王伦几乎可以断定,要是契丹如今还没有过气,只怕这厮又是个石敬瑭。

    丧心病狂,在河北、河东戕害百姓,逼民为盗,害得两路百姓妻离子散,罪恶滔天,如今河北已经姓王了,他还敢乱来,看来是依仗起自己炮灰的身份,觉得自己轻易不敢动他。

    就这么个货色,居然就叫他称王称霸,在河东闹腾一时,看来这道君皇帝临朝,怪事就是多。

    “河北百姓一向受我梁山荫护,田虎敢这么搞,是看到我在河北没放多少弟兄!朱贵兄弟,传书告知山寨,即日起扑天雕李应免去原职,在山寨守备军中挑选五千人马,勤加训练,枕戈待旦。编制嘛,照例八步二马!叫萧嘉穗全力协助于他。你跟他们说,等过完年,我就要看到这队人马能拉得出去!”王伦下令道。

    “哥哥,咱们有现成的弟兄,要办他还不容易?怎么叫李员外训练新兵?”朱富不解道。

    “此人死在临头尤不自知,谁都敢去招惹!”没头脑的丢出一句话来,王伦不再言语,面色颇为玩味。(未完待续。。)

第七零七章 北国往事

    试问这世上有谁最了解宋江?

    肯定不是宋太公,因为这个做父亲的只知儿子之朴之能,而不知儿子之狡之诈。当然也不是晁保正,因为这个受害者只痛恨宋江之狠毒,而绝不会笃爱宋江之执着。更加不会是田虎,因为这个得利者只会暗笑宋江之愚蠢,而不会嫌从宋江身上割下之肉难以下咽。

    宋江真被人割了肉了。

    除了孔明、孔亮这两个打不散的死关系,他从二龙山拉出来、以及半路整合的队伍,眼下跟他只剩下名义上的关系了。好歹人家也是枢密副使,虽然有名无实,名义上总有些指导权罢?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这些昧良心的狗东西,明明就在太原府,几步路就能走到的距离,居然就敢不来看望老师,难道还等咱们去拜会他们?”

    孔亮在堂内走来走去,喋喋不休。这些时日以来,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与他哥俩同来的一班头领,各个都被田虎安排得舒舒服服,位高权重。特别是孙立、穆弘这两个,一个是说好的兵部侍郎领兵马大都督,一个是新任的平北将军,丰、府、麟三州招讨使,原宋江人马中九成弟兄,都被这两个人掌握了。

    狗日的田虎还怕吃相难看引发其他人的担心,居然使出架空宋江的招数,让包括他哥俩在内的许多人,都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暗地里倾倒。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孔明叹了口气,“晁盖这样的大哥,也许是再也碰不到了!所以咱家师父,就走了背运!”

    孔明此话一出,孔亮不由愣住,怎么好端端的。哥子偏说到晁盖头上?难不成说因为师父碰到不肯惯着他的人,就一点辗转腾挪的余地都没有了吗?这话说来不好听,但的确是事实,晁盖拿宋江当兄弟,宋江却把晁盖当大头。现在田虎拿宋江当鳖鱼,宋江还真就缩了头。

    宋江缩了头,拿宋江当天看的人,可就遭殃了。

    穆弘原本看着与宋江貌合神离的孙立就不爽加眼红,如今宋江又被田虎盯得死死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终房学度出面生拉活扯,硬生生把穆弘竖立为宋江军的另一面旗帜,与孙立分庭抗礼。倒不是田虎信不过孙立,而是他对谁都不放心,只有让手下相互制衡,他才能睡得安稳。

    没办法,大家因利而合,必然要多加防备。江湖上也就只有梁山王伦见个人就推心置腹,说甚么将心比心。掏心掏肺,也不知道分个青红皂白,能活到现在真算得上是奇迹了。

    “哥子慎言,叫师父听见。多有不妥!”孔亮左右看了看,连忙出声劝道。因他兄弟两个和宋江的师徒关系,田虎也知道轻易离间不了,干脆不做指望。也免得让人说他做事做绝,就把这对兄弟丢还给宋江,在枢密院担任都承旨的职务。

    照说这样的安排也不算错了。只是拿来和同样是兄弟两个的蔡家兄弟一比,刚刚孔亮为何说话泛着酸水,就很容易理解了。

    蔡福、蔡庆这两个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边缘派,上了田虎的船后,居然就抖了起来,原本房学度抛出的大理寺少卿的狗食实现了不说,蔡福这厮还去了刑部,担任了刑部侍郎,负责替田虎搭建法司架子,也不知房学度为他两个在田虎面前说了多少好话。

    蔡福这厮上任伊始还假模假式的来拜访了几回宋江,求他指点迷津,哪知等他从原来队伍中挖去一千多人后,就基本再也见不到他兄弟的影子了。为挖墙角这事孙立还跟蔡氏兄弟闹了龌龊,最后官司打到御案之前,田虎乐见其成,最终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吃水不忘打井人,人不能无耻到过河就拆桥!师父虽然甚么话都不说,咱们却要给他争这口气!我接到消息,孙立昨夜连夜回的太原,好像田……陛下招他回来议事。穆弘后日开拔往麟州去,现下也在京城。我去联络,不能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孔亮见哥哥不说话,又道。

    “穆弘还好说,好歹顾虑着师父的香火情,这等事不会推却。但孙立那里,我劝你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兵马大都督,刚刚打下晋州,风头正劲!可你我现在是甚么身份?这劳什子都承旨连狗都吓不住,还指望孙立肯多看你一眼?如今晋国里但凡手下有兵的,谁把我们枢密院放在眼里?”

    孔明开口就劝弟弟不要多事。有时候你越是去找所谓的面子,就越是会丢里子。

    孔亮也不是傻子,他这么一说,多是因为义愤,真正叫他去时,他还不一定敢去。谁不知道,当初在河北,宋江无论如何要杀房学度,后来是孙立保下的此人,既然这厮拿宋江做了投名状,两人能维持着没有撕破脸的状态,已属难能可贵了。

    “你两个嘀嘀咕咕,说些甚么?俺在书房就听你们说个不停!”说曹操曹操到,正主儿宋江从书房出来,看到两个枪棒徒弟发着牢骚,不由笑道。

    “没事哩,我们是在商议怎么给师父过年!”孔明连忙道。

    “给俺过年?你们就不过了?”宋江哈哈一笑,道:“别乱想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对了,吩咐后厨准备一桌酒筵,待会我要招待重要客人!”

    宋江虽然虎落平阳,排场还是有的,身边好歹还要五百亲军兼数十忠仆,田虎要动这些人,宋江是会呲牙的。

    “师父是要请谁?”孔亮好奇道,如今人走背运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肯上门?

    “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准备去吧,记住,既来之则安之,别毛毛糙糙!”宋江说完,又隐入书房,这许久以来,书房就是他最后的自留地。常常一个人在里面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在干甚么。

    宋江显得十分淡定,倒是让他两个徒弟心安了不少,没主见的人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宋江这个样子,俩人又觉得那个运筹帷幄的师父又回来了,也许,他真有法子改变目前的窘境?

    两人分头下去准备,等天黑了,还真有人应邀而来。夜色中。来客仅有一人,孔氏兄弟枉自姓孔,偏喜欢看人下菜。黑暗中发现只有一个影子步行而来,不由又冷淡下来,暗道:“大晚上一个人出门,连个随从、坐骑、官轿都没有,这算甚么人物?”

    不过心中想归这么想,好歹宋江事先有吩咐,兄弟俩个极不情愿的上前招呼。哪知灯笼一照,哥俩发现此人有些脸熟,好像甚么时候见过。哥哥孔明反应最快,小心翼翼的问道:“官人可是董殿帅?”

    那汉子见说。反问了一句,“怎么?主人请客,偏不晓客人是谁?”

    “怠慢怠慢!我家枢密只说晚上有贵客莅临,我们问他。他却怎么也不肯透露,是以看到殿帅,下官喜不自禁。喜不自禁!”孔明一脸讨好的笑容,望向董平。董平见这哥俩生得倒是一表人才,也略有些好感,当下叫他们在前面带路。

    宋江的官邸,乃是田虎打破太原府后,强取城中无数大户人家的宅院中的一座,连带原来的仆人丫鬟,一起赐给宋江。不得不说田虎表面工作还是很到位的,尽管背地里下刀子时一颗也不会手软。这不,宋江手下一两万人马,凭一个枢密副使的空头职务外加这一套院子,就给夺来了。当然了,那五百亲兵并不驻扎在这座院子里,名义上还是晋国京城的御林军,只是谁都知道,这五百人的来历。

    “宋押司的这座宅子,不错啊!”董平在宋江的府邸左顾右盼,丝毫没有参见上官的自觉,明明宋江是田虎任命的枢密副使,他却开口就是一个宋押司。要知道这枢密副使,放在宋国那是多少董平这样的武将巴结的对象,可惜这是晋国,谁手底下有兵,谁就是老大。

    “过奖,过奖,却哪里有殿帅府气派?”孔家兄弟算是半个主人,闻言谦虚道。这董平虽然架子端得很足,但人家算是有资本的人,在宋国时就是大府的兵马都监,说实话他们的师父名气很大,但真实身份不过一介小吏,所以名头只能唬唬白身的江湖人物,对官场人物实际上是丝毫不管用。

    “气派又如何?冷冷清清的,要不是陛下接二连三的下旨,本帅都懒得回来!这不,干脆就在宋枢密府上打个秋风!”只见这时董平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十分飘逸,许是想到了甚么好事。

    孔家兄弟对视一眼,见董平说话随便,都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到这冷火秋烟的地方打秋风。不过此人发神经,却是师父的机会,因为此人好歹也是田虎跟前的红人,和他交好绝对没有坏处,说不定能够叫师父改变眼下的窘境。

    “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其实宋江还是端着架子的,你都监出身又如何,是殿帅又如何,俺这枢密副使名义上还是管得到你的,门口迎接这种事情,他是不屑做的。

    “宋相公别来无恙呼?”董平刚才不大把宋江放在眼里,但是见了面还是很亲热的,两人像是多年相知的朋友,就站在厅外讲着客套。“本该是小弟相请,只是府上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请相公去了,难免也是残羹冷炙,我自己都不愿意待。是以小弟厚颜,就到相公府上打秋风来了!”

    “哪里的话!兄弟你……这个,我以兄弟相称,元帅不见怪罢?”宋江亦笑道。

    “见甚么怪?我看相公比小弟要年长几岁,我就喊相公一声哥哥!”董平笑道。

    “哎!”宋江嘿嘿一笑,当面应了,拉过董平的手道:“你那府邸原是宣抚使司的旧址,陛下因你有功,是以赐予你以酬功,也不知多少人眼红于你,你要不喜欢,主动退了就是,免得惹人嫉妒!”

    “我哪里是嫌弃府邸不好了?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那是少一房正妻啊!”董平在心中嘀咕道,不过话没有当面说穿,只是七扯八扯,扯到这河东宣抚使司的前任太原知府身上。

    “哥哥听说没,这宋国的太原知府张孝纯是个能吏,小弟往日也听说过他的名声,还曾劝陛下收此人为己用,哪知范权范国丈那根筋搭错了,非要请旨杀了此人,你说他做国丈的人,好生享福就是了,为甚到处乱伸手?”

    宋江是枢密院中排名第一位的副使,这范权则是排名最后的副使,但架不住人家来头极大,喜欢在枢密院里指手画脚。宋江这样的人,绝对是温吞火熬死人,绝对不是当面撕破脸皮之辈,闻言道:“他女婿贵为天子,他是皇亲国戚,对这上下里的事情热心一些,都是人之常情!”

    “哥哥这回可是说错了!这厮哪里懂得甚么?原是河东一商贾,最喜狗眼看人,他从前哪里知道甚么国事不国事,偏偏出使梁山泊以后,变得爱多管闲事起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董平正说得起劲,却听宋江哈哈一笑,道:“贤弟和国丈曾有过节?”,董平闻言脸色变得尴尬起来,顿了顿,解释道:

    “哥哥和他都在枢密院,难道没吃过他的苦头?这厮从政事到军事,就没有他不插手的。小弟前些日向陛下推荐一位州官,三位县官的人选,陛下都答应了,偏偏这厮跳将出来,不知使甚么法门统统给我否掉了,害得我差点失信于人。”

    宋江含笑不语,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入饭厅,他才不相信董平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对范权恶语相向,毕竟对方可是范贵妃的父亲啊!只是这世上的事,我看你不顺眼,你看他不顺眼,原因多了去了,谁又能刨根问底?

    董平见难以引起宋江的共鸣,便把此事丢下不表,席间又同宋江说了许久的话,终于在一种融洽的气氛中,董平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听闻哥哥行走江湖时,结拜了个妹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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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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