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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八五章 王庆的吊命药引

    被王伦从耳房中请出时,王庆已经恢复了往日二十八寨盟主的应有水准。甚至还亲自上前跟自己恨得牙痒痒的马老汉敬了一碗水酒。可惜马老汉大病初愈,饮不得这碗代表着王庆气量的水酒,最后是马勥代父举杯,王庆当然毫无不悦的表情,只是胸口锥心一般的痛,因为他从马勥决绝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人应该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聚集了近百位来自天南海北的好汉,这场酒筵的气氛无疑是热烈的。此时连李助都笑意盎然的接受着各位梁山头领的敬酒,王庆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应该算是这座岛上唯一一个喝着苦酒的人,还不得不一直保持着一张代表风度的笑脸。

    人在窘境中总愿意回想一些美好的往事,王庆当然也不例外。这时他蓦然想起东京城里那个乳名唤作娇秀的女子,不知她现在嫁到蔡府,过得好么?

    失意之时,手脚无眼,王庆错拿了李助面前那碗真酒,一口下去,好不激烈,喉间简直火炙一般,可王庆此时,竟无半点反应,只是在心中慢慢品着这口苦酒的滋味。

    这种炽烈的感觉,和他现在的人生处境何其相象?脚踩空心,脸面全失,真不知前面的路,该如何支撑下去。

    “盟主,要不我去跟王首领说一声,咱们先下去歇息吧?”李助发觉王庆的反常,出言问道。

    “主人未言,宾客先退,是为无礼!”王庆吐出这一句话,便缄口不言,直直的望着远处的篝火发呆,李助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便起身走了。

    王庆浑然未觉。

    等李助回来之时。身后跟着两人,原来是王伦和柴进联袂而来。柴进察觉王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回头看了王伦一眼,出言道:“王盟主看来打熬不住了,不如先下去休息如何?”

    王庆这才回神,缓缓起身,沙哑道:“无妨!山上的景色太美,正好忆起一些东京旧事!”

    柴进只知道王庆是开封府里的一个副牌军出身,却哪里知道他在东京的旧闻,此时见他并不愿离席。便打了个哈哈含糊过去。王伦却是知根知底的,见他强撑了一个晚上,好歹露出点真性情来,忽然念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童贯这个人呐……”

    “绝妙好词!”柴进是识货的。一听王伦这两句词,心中只剩一个“妙”字,当即忍不住便叫起好来,只是弄不懂为何后面突兀说起童贯这个阉人来。难道这词跟他有关?

    柴进正冥思时,忽听“哐当”一声,忙抬眼去看,原来却是王庆失手将桌面上的酒碗跌落在地。此时正万分不可思议的望向王伦,双唇上下颤抖,就是不敢相问:我的秘事。你从何得知?

    “男子汉大丈夫,不可拘泥于小节,前路还长,王盟主要振作些啊!”王伦点到即止,这位绿林盟主既然还能失态,那就说明他还没有麻木沮丧到失去自我的严重程度。

    “是……小弟受教了!”王庆一屁股坐回板凳上,眼前这个人越接触越让他感觉有些深不见底了,他真不知此人到底是人是鬼,居然连这等三口不说,六耳不传秘事都被他探听得一清二楚。毕竟这事在童府被视为家丑,根本不会外扬,而自己更不可能到处说。

    王伦仔细打量着委靡不振的王庆,一阵沉思默想。此人和原本轨迹相比,额外遭受了太多的挫败,自己若再不给他点想头吊命,此人若是绷不住便就此垮了,那么对梁山泊来说,绝对不是甚么好消息。

    罢了,原想缓口气再跟此人详谈的,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提前告知了罢!王伦心中暗想道。

    “王盟主既然吃好了,便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便听王伦邀请道。

    王庆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客随主便的站了起来,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悲,那意思只怕就是任君行事了。王伦朝他善意的笑了笑,请他和李助先行了几步,又转身跟邻桌正闷头吃喝的明教护教法王邓元觉打了个招呼,这位双脚被固定在夹板上的和尚扬了扬满是汁水的手道:“两位大佬随意,小僧腿上有疾,不能起身相送了!”

    王伦笑了笑,对陪客的鲁智深道:“大师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哥哥放心去吧,这秃厮洒家作陪便是!”鲁智深一口应承下来。

    邓元觉哈哈一笑,浑不介意鲁智深的称谓,只是趁机说出存在心底很久的想法来:“花和尚,等我养好了伤,你的兵器可要借我使使!”

    “说甚么借?就怕你使不动!来,喝一碗!”鲁智深举起酒碗,和邓元觉一撞。

    王伦见这两个和尚果然投缘,心道当初杭州城下火星撞地球的一幕怕是不会再有了吧,当即摇头一笑,走到王庆和李助身边,道了一声“请”,便和柴进一起在前面引路。

    王庆不问目的地是因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而李助缄口不问,却是出于对王伦的信赖。自己这位师弟别看平时不喜欢把话说透,但是心里考虑得比谁都透彻,他虽不提带着自己两人去干甚么,但一定不会无的放矢。

    抱着这个想法,李助一路上倒是和柴进有说有笑,赞叹着梁山风水,其实柴进也是头一遭上山,是以两个人一路上倒是说得颇为投机。

    但见星斗满天,月明如昼,四人沿着山路走了一阵,来到一个巨大的仓库旁边,值守的守备军军士见是王伦亲至,恭敬行礼,王伦吩咐打开仓库大门,邀请王庆和李助入内,众军士都自动打起火把,入库替寨主照明。

    李助和王庆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但见三五丈高的仓库里,密密麻麻的麻袋堆积得如小山一般,王庆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王伦带他来看梁山库存是何缘故?李助却是眼尖,发现这些麻袋和装粮食的略有不同,失惊道:“盐!?”

    “当年在黄州,师兄不是跟我提过,想从梁山泊走盐?这里五十斤一袋,师兄看看罢!”王伦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李助惊喜的回头望了一眼王庆,发现原本漫不经心的王庆这时也有些关注起来,李助兴奋道:“师弟,可否看看成色?”

    王伦笑了笑,从举火照明的士卒身上取了一把匕首,隔空丢给李助,李助稳稳接在手上,随机在重压之下轻描淡写的抽出一整袋盐来,丢在地上,当即躬身刺破,但见细白如雪的精盐涌出洞口,发出“刷刷”的悦耳响声,李助强忍住亢奋的心情,伸手在盐袋中一探,根本没有遇上任何稍微大一点的盐团,里面全部都是这般精细的盐粒,李助顿时一阵狂喜,最后又捻出一小撮精盐,放入嘴中,在上下两排牙齿上下摩擦,满脸享受。

    “盟主,小道再也没有见过比这成色更好的末盐了,你亲自瞧瞧?”李助享受完后,递出一捧细盐给王庆。

    王庆此时虽不再死气沉沉,但也没有接李助手上那捧盐,只是心事重重的走到王伦身边,半晌才道道:“王首领手上的货,都是这等成色?”

    王伦笑了笑,回首示意,一个小头目又递了一把匕首过来,王伦接过,将他递给王庆,朝仓库里面指了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庆看了看手上匕首,又递还给王伦,自嘲一笑,道:“王首领既然这么有信心,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李助这时也围了过来,笑道:“师弟,这些盐你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这不过一小部分,说是沧海一粟也不为过,只要师兄和王盟主要,任何时候,任何数量,我都能保证!”王伦笑道。

    李助正要答话,却听这时王庆叹了口气,出言道:“王首领莫怪我说话不中听,只是如此高品质的末盐,梁山泊收上来的价格怕是不低,再加上你我两家的利润,到时候卖出去的价格,恐怕还在官盐之上……”

    王庆说这话还真不是在跟王伦压价。毕竟盐这个东西,一斤不过几十文钱,赚的也就那一点浮头,靠的无非就是走量。而精盐价高,销路定然不畅,再加上梁山泊离房山路途遥远,路上不知要经过多少州府,这可不比数千人倾寨而出,各地官府装聋作哑。对于那些贩私盐小队伍的围剿查处,官府还是很称职的。这样一去一来,白忙活一场虽不至于,但是能赚多少,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李助见说咳嗽了一声,笑道:“盟主,咱们做私盐买卖,怕的是甚么?不就是怕货不够卖?如今我大宋万万人口,官盐的产量又供给不上,纵然这些精盐价格有些高,但还是有销路的,比方说酒肆商客,富家大户,咱们还是可以尝试尝试,一起带着卖嘛!”

    王庆有些勉强的笑了一声,不再吱声,连价格都没问,李助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生怕师弟脸上挂不住,哪知王伦只是笑了笑,成竹在胸道:“若是价格不成问题,运输也不成问题,此事又当如何?”(未完待续。。)

第四八六章 私盐同盟

    “王首领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王庆略有不快的望了王伦一眼,暗道自己都到眼下这种处境了,对方居然还有心思调侃自己,这也太不厚道了罢!

    他虽然接触这个行当没有几年,但手下多有精通私盐之人,况且即便是他自己,眼下好歹也能算是个盐事通了。王伦所说的运输不成问题且放下不表,但价格问题根本就是个死结。

    “大晚上的,我把王盟主叫来此处,难道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王伦反问一句,看到王庆虽不辩驳,但仍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笑道:“王盟主走了这么多年的盐,应该对咱们大宋各地的盐价了如指掌罢?说来大家听听如何?”

    “师弟,这事我也知道,就让愚兄说一说罢!”李助看了看王庆,又看了看王伦,居中调和道。

    王伦也不催逼王庆,对李助道:“师兄请说,我和柴大官人洗耳恭听!”

    “不敢不敢!”李助拱手一笑,道:“说起北方盐价,就不得不提解盐。河南、河北、曹濮以西、秦凤以东,皆食解盐。解盐发给官商的价格,元祐年间是一席盐八贯二百钱(一席盐约为一百一十六斤半宋斤),到了现在,价格虽有变化,但还比较稳定,一直在五、七十文每斤之间徘徊。当然,河东还有并州和汾州水利监所产之盐,其盐质量甚差,故而价格大大低于解盐,发给商人的价格只有三十六文每斤。”

    “另外北面有个例外,就是东京城里设有都盐院,通过对市场盐量的控制,盐价高时抑之,盐价低时提之,一直维持在四十五文每斤的水平上。”

    李助说得很详细,王伦也听得很仔细。他要跟王庆做私盐买卖。自然提前对市场有过一番了解,李助说的都是官定的批发价,而不是他事先所了解到的零售价。李俊虽然也是走私盐的老贩子,但他只是拘于江州一隅,不可能对全国的情况有这么通透的了解。

    “除了北边,再就是东南六路以及京东,原本东南六路发给商人的海盐价格,最低二十文,最高四十五文,但是蔡京在官家面前提议涨价。载定六路盐价,旧价二十钱以上皆递增以十钱,四十五者如旧,就是说,除了最高等次和最低等次的盐价格维持原价外,其余中间等次均涨价十文钱。”

    “最后就是川蜀四路,川蜀四路主要行销本地出产的井盐,其价看似上百文一斤,但那是铁钱。并非铜钱价格,实则非常低廉,若是有傻子贩海盐、解盐过去,只有血本无归的份儿。若是有人想要大规模运他井盐出来。也颇为不易。一来产量有限,还要卖到大理国去,二来蜀道难行。所以说自给自足是此地的最大特色,故而这一处倒也没甚么好说的!”

    李助不愧是干私盐买卖的行家。洋洋洒洒一席话,直把全国境内大部分地区的盐价都说了个透彻,而他没有提到的地方。不是太偏僻,就是人口基数少,在他眼里,自然没有商业价值。

    “师弟手上这个品质的末盐,要是在朝廷手上,定价起码比解盐还要高!不知师弟是从哪里收上来的?价格方不方便透漏一下?”

    李助很想促成这笔买卖,哪怕是以后不买了,此番能把这一仓库海盐买下也好。毕竟两边都是自己人,王伦又是因为自己的提议而开始囤盐的。特别是在发现王庆有些意兴阑珊的时候,李助这个愿望更显迫切,心道加几文钱收了就是,免得影响两边交情。

    王伦明显看出来了李助的心意,当下回头望了柴进一眼,柴进会意,呵呵一笑,道:“三十钱!”

    听了这个平均价格,李助暗暗点头,觉得王伦的收盐价格还是占了些便宜的,这些精盐即便以四十五文的价格就地批发给京东的商人,还是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的。毕竟大宋开国一百多年,民间殷实者不在少数,高端市场不可小觑。

    但是,作为二道贩子的自己,拿到梁山加利之后的价格就没什么优势了。毕竟他就地发卖都可以上四、五十钱,即便看在情面上只加十钱给自己,自己还是没有多少利润空间,毕竟这里离房山千里之遥,一路上诸多关卡阻碍,算上运费、打点和损耗,回去之后,跟商人们从官府手上拿货的价格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李助又觉得自己加几钱的想法不实际,自己累死累活,还阻碍师弟发财,算是个两败俱伤的法子,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把这里所有的盐都应承下来,一下梁山,就开始沿途甩卖,但这个法子太无赖了,李助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正在心中措辞怎么把这个事情说圆了,哪知这时王庆却已经开腔了:

    “王首领,不是王某不肯跟你做这笔买卖,实在这个价格,我加几文钱收回去,还不如你就地发卖了,还赚得多一些。我看你这里有好几万石精盐罢,转手赚个五七万贯真的没问题!”

    李助听王庆先说了这番话来,叹了口气,也道:“师弟,盟主真是替你着想!”

    柴进见两人都表态了,忽然笑道:“两位都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按三十钱一斤,给王盟主发货!”

    李助猛然回头,急切望向王庆,道:“盟主,柴大官人说三十钱是给我们的价!”

    王庆也很惊讶,心道这些盐难道是抢的朝廷的不成,不然的话怎么梁山卖得这么低?可是若是抢的朝廷的,怎么敢保证以后次次都有货?当下试探道:“每次都有这样的成色?”

    柴进对货物的来源一无所知,此时只好把这个问题上交王伦,却听王伦笑了笑,承诺道:“每批次的成色肯定会有细微的差别,但绝对不会成为两个档次的货品!若是日后成色真差太多了,咱们再议价便是,这点还请两位放心!而且,在货源上。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王庆此时全部的脑细胞都被王伦这番话激活了,眼下飞速的运转起来,梁山泊这些精盐的品质,却只卖普通货色的价格,那是多么巨大的前景啊,这就相当于能够购买这些盐的受众又扩大了许多倍,哪怕每斤上面少赚几钱,只要买的人多了,利润还不是滚滚而来!?

    到了此时,王庆那发黑的印堂突然滋润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活力,当下连连朝李助眨眼,李助哪里不明白王庆的意思,原想装作没看见的,但一想他之前那个惨样,又于心不忍,只好咬了咬牙。顿见这个当世少有的剑术高手搓着手嗫嚅道:“柴大官人,能不能再少些则个?”

    柴进爽声一笑,抱拳道:“道长求错人了。这么大的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王伦知道做生意讨价还价是正常的,你说一个价,人家还一个价。然后成交,皆大欢喜。是以这个价位并不是他的心里底线所在,又见李助居然极其少见的一脸赧颜,便道:“柴大官人。王盟主远来是客,恁老不要一毛不拔,便让两个罢!”

    柴进被王伦调侃。却觉得很有面子,心下十分愉悦,正要应承眼巴巴的王庆,忽然不经意想到一事,随即临场发挥起来:“俗话说好事成双!盟主割爱马氏兄弟,咱们山寨不能不投桃报李,就让两文钱,二十八文一斤,如何?”

    王庆大喜过望,本来三十文的价格就让他心中猫抓一般的痒了,再让两文简直是梁山泊送钱了,这可是实打实的人情了!当即喜不自禁,一扫愁容,连连对王伦道谢的同时,却也不敢怠慢柴进。只是在场诸人都没有想到,不久后的未来,因为柴进此时的临场发挥,马勥和马劲十分苦恼的被外人强加了一个绰号,人称“富可敌国一文钱”。

    生意谈妥了,双方自然是高兴的,王庆主动拉着王伦要回去喝酒,说是要亲自敬酒,王伦生怕王庆乐极生悲,就此挂了,当然推辞,李助和柴进也在一边相劝,王庆这才罢休,又拍着头道:“王首领,你刚才说价格不是问题,现在一看,还真不是问题!可小弟一时还忘了,你说一路运送也不是问题,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见众人都迫切的望向自己,王伦也没有绕弯子,毕竟这个事王庆清醒过来,也能琢磨出来的,当下说了两个字:“黄河!”

    果然王庆又是一掌拍到头上,道:“你们说我怎么不开窍?好好一条金光大道偏生给忘了!”

    众人都是大笑,王伦也不禁莞尔,这时李助双眼放亮,亢奋道:“走水路,多少盐都不是事儿了!咱们陆上运个万把石就吓死人了,但是到了黄河里,不过几条大船的事儿!咱们这回啊,真是托了师弟的福气了,只要梁山泊货源管够,到时候愚兄能把私盐贩到赵官家的御膳房里去!”

    “道长说得甚是,不过我还是想看看田虎那厮,到时候吃着我们贩卖的私盐,是个甚么反应!”王庆冷笑一声道。泄愤式的言语中,包含着他对河东私盐市场的野心。他有信心在颗盐泛滥的河东,借梁山泊提供的末盐的优势(价格、质量)杀出一条血路来。另外还有京西南、北路,东京开封府,荆湖南、北路,等等辽阔国土,都是可以让他大显身手的舞台,他甚至在一瞬间有了将海盐卖到缺盐的大理国去的念头。

    “这位十有**忍不住要扯旗,我看将来他那‘御膳房’里,也是要进一些我们的精盐的!”柴进凑趣道,众人闻言不禁扶额大笑,唯独王庆是抚喉大笑。

    等众人笑够了,王伦说起正事,道:“从黄河到我梁山泊,先要入海,再转入北清河,只是北清河吃水不深,超过两千料的大船便难以通过,另外江船入海风险很大,是以我建议,在黄河入海处,寻个地方建一座山寨,由我们梁山泊负责将私盐运送到此处,你们也不用出海,很方便就可以从此处上货,两位看怎么样?”

    王伦的提议很是合理,王庆和李助哪有不答应的,当下连连应声,王伦又道:“将来我这里的盐源源不断输往此处,怕是会引来官府和江湖人士的侧目,我山寨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拨不开人手来,最好请王盟主派猛将驻守!”

    “这个王首领放心,些许小事自然由小弟一手包办!王首领到时候也派个头领过去常驻就行了!”王庆没当回事,笑逐颜开道:“由我们两家合办的寨子,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送死?”

    人生就像过山车,刚才还在谷底,现在已经准备冲向人生的巅峰了,王庆只觉得短短时间里大起大落间,实在太刺激了。

    此时的他再也不去多想王伦从哪里搞到这么多源源不断的白金来,夸张一点来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变成了只要王伦敢说,王庆就敢信。(未完待续。。)

第四八七章 老王,看好你哦!

    王庆果然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在从与王伦达成的协议中窥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顿时一反之前的颓势,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当下也不肯回聚义厅吃酒,只是向王伦借了两只火把,非要在这座存盐的仓库里走一圈,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王伦知道他是跟李助有话要说,当下也不说破,给了他一点私人空间,索性便和柴进坐在门口赏月,顺便跟守护仓库重地的士卒聊聊天。他此时不比从前了,身上一堆的大事要事,很少有时间倾听来自基层的声音。今夜正好有这个机会,弥补一下心中的缺憾。

    王庆走到里间,果然没有再往后深入,顺手将火把插在墙边槽子里,攀上一堆盐山,十分放松的靠在上面,迫不及待道:“现如今咱们手上有了这些源源不断生钱的宝贝,二十八寨军心稳矣!你说天下之人,谁会跟钱过不去?”

    王庆躺在盐堆之上,李助却不好失礼,仍然站在走道之中,哪知王庆忽然拍了拍麻袋,道:“道长是我山寨有功之人,拘束甚么?来来,坐上来说!”

    李助见王庆之意甚坚,轻轻跃上盐堆,盘腿而坐,道:“依小道看,这事还要抓紧!”

    “必须抓紧!有劳道长,明日便下山回寨,先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房山。我看他娘的谁还敢窝里反!刚才王首领的态度很明确了,只认你和我!除了你我,还有谁能跟梁山泊搭上线?若不自量力,叫他们自己来试试!”

    王庆一脸兴高采烈的表情,作为梁山泊的贩盐搭档,第一手经销商,他无比清楚自己无可替代的排他性。

    除了京西两路,河东、荆湖南北路,还有东京开封府以西的广大地域。王伦都大手一挥,全部划给了自己。这里是他发迹的地方,他自然比谁都明白这片沃土上所蕴涵的商机和钱途,饶是他对王伦一直不曾放下防备,但经过这件事,他认为王伦对于自己来说,还真比其他人可靠得多。

    原因只是对方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所求,也许王伦需要的仅仅是自己“活着”,这话虽然说起来有些伤自尊,可就算没有梁山泊。难道自己就不活了?答案是否定的,自己不但要活着,还要借着梁山泊的扶持,活得更好。

    “你这位师弟,够意思!咱们以后指着他发财,定然不能得罪……有负了他,道长,你看咱们和梁山泊在河北合开的寨子,派谁来好?”

    王庆连珠箭一般的言语。叫李助一时不知该回答哪个问题好,当下道:“盟主说得是,吃水不忘打井人!梁山泊给咱们一条活路,咱们不能自己把它给走死了。我看是不是跟木兰山的杜老大协商一下。请他们坐镇河北?”王伦当日一口杜老大的称谓,可谓奠定了杜壆在绿林中的地位,现在连李助都是学着他一样的称呼了。

    王庆闻言笑道:“道长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老杜……杜老大这个人老成持重,又讲义气。我虽然舍不得这个人,本想把他就放在身边,可是河北黄河口这个寨子。事关紧要!说是咱们房山的七寸也不为过,河北又是你师弟钦定的贩盐自留地之一,没他这么个人物坐镇,我也不安心!更重要的,他和梁山泊的关系不错,必能很好的处理和梁山泊的关系!”

    李助见王庆想得周全,倒也不必自己多嘴了,当下说起另外一件事情道:“我看还是派其他人下山,我怎么能留盟主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人在这里怕甚么?你还不放心你师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现在对他都是再放心不过了!”王庆呵呵笑道,其实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就是自己既然是王伦选定的人,别说在此住上十天半月,就是住上半年,也不会惹人嫌的,这也正是他底气的所在。

    “好吧,就听盟主的,我明日便下山,盟主自己多保重!”李助在心里权衡利弊了,终是应了。

    “你回去之后,叫段二、段五莫要心疼钱!先把人心给我稳住了,就算把存银都发光了,咱们也有这条生财的路子,还怕钱不转来?另外船不要放空过来,你那师弟不是说了,他们梁山泊有多少粮食都收,咱们正好来时卖粮,去时买盐,两面都赚钱,这叫甚么?对了,就是王伦口中说的双赢!做强盗做到他这个份上,老子算是开了眼了!”

    李助闻言笑了笑,王庆连市井俚语都脱口而出,显是兴奋到了极点。李助很好的充当了捧哏的角色,毕竟自家这位盟主,太久没有这样意气焕发了。

    ……

    “进去多久了,怎还没出来?”柴进望仓库里看了一眼,摇头道:“贤弟你这张饼画得够大,硬是叫这王庆起死回生啊!我看在这治疗心疾上,安太医也比不上你!”

    柴进有人的时候称呼王伦为“哥哥”,无人的时候还是如从前一般,亲切的称呼王伦一声“贤弟”,王伦倒是觉得这样很好,起码代表自己并没有高高在上不接地气,也没有脱离身边这些兄弟,从山寨头领们对自己各种各样的称谓中,王伦体会到一股浓浓的人情味。

    “要说就让他说尽兴,好容易跨过心坎,不缓和一下,崩断了咱们就白忙一场了!”王伦笑了笑,此时仓库门口的军士都换过岗了,王伦都和两拨弟兄说完话了,王庆还没有出来,看来这位还真不是一般的苦大仇深。

    “贤弟,你扶持此人我倒也能够理解,但是咱们把东京以西的地域都划给他了,你就不担心他将来尾大不掉?他有了低价盐在手上,将来各路的盐贩和绿林山寨还不竞相投靠?到时候势力必然会急剧扩张!”柴进说出心中的担忧。

    “盐是从我梁山泊手上拿的,我给他就有,我不给他就抓瞎了,所以将来这股势力,绝不敢跟我们翻脸。他一斤盐赚几钱十几钱,我们一斤赚二三十钱,他发展起来,我们早已更加壮大了,除非我王伦自己倒行逆施,不过,不是还有你们一班好兄弟辅佐谏言么?”王伦显然把这个问题考虑得很透彻了,此时只是用一种及其简单的方式描述出来。

    “说的也是,贤弟你心里有数就好,愚兄还指着你,给我柴家雪耻哩!”柴进摆了摆手,又道:“我还是不知道,咱们手上这些盐是从哪里来的?”

    “海上!”王伦笑道,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在土地上画了个框框,道:“咱们在海上寻一处滩涂平坦的海岛,建设盐摊,引入海水,简单的说,就是等它干涸,那时盐就出来了,比咱们大宋现在煮海煎盐方便快捷得多。这个事我准备快一年了,一直叫费保、倪云他们四兄弟在干这个事儿,如今已经在外海建立了七个盐场,现在也该到了收获的时节了!”王伦没有说得太复杂,说复杂了柴进也不懂,只是深入浅出的点了点关键处。

    “就这么简单!?”柴进惊讶道。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说来也有些复杂,等大官人身子痊愈了,到时候我叫费保带你上岛亲眼看看这盐是怎么来的,到时候吹着海风、吃着烤鱼,你就能够理解了!”王伦笑道。

    “我这也就是些皮肉伤,太医都说不碍事了!等这四个兄弟再回了山寨,说甚么我也要看看你是怎么点石成金的!怎么这千百年来,就没有人想到这个法子!?”柴进满眼惊羡,摇头感慨道。

    柴进的反应王伦已经在三位军师身上领教多矣,此时倒也毫不意外。穿越者的优势就是一脑袋里满满装着都是前人的经验,这样的人生虽然是不可复制的,但那些宝贵的经验却可以复制出来,解决眼前一个又一个在时人看来天大的难题。

    梁山泊的财政状况从此必然呈现良性发展,不靠攻州破府一样能够滋润的过日子。这样一来,对各州府的府存也没有刚性的需求了,在减小山寨动静的同时,能够更加稳妥隐蔽的向前发展。要知道在眼下这个时节,朝廷光靠盐利一年就能获得两千万贯以上的巨大利益。而有了比朝廷更加低廉、高效的晒盐之道,梁山泊占取大宋盐利这块巨大馅饼的份额会少吗?

    虽然这样的做法也许更会叫朝廷感觉肉痛,体会到甚么叫做伤筋动骨。但王伦已经提前布下一个“棋子”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虽然这样称呼王庆多少有些失礼,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下的,更没有人逼他。

    而在此之前,王伦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并不奢求王庆能蹦跶多久,但凡有个几年,便足矣。相信自己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

    近一年的苦心布局,在今日总算有了一个极佳的开端,王伦的心情自然是愉悦的,在和柴进愉快的交谈中,不忘回首向仓库内望连连张望,希望那个陶醉在亢奋情绪中的美男子,能够向世人再次展示一下,他身上那种喉咙中箭都不挂的顽强生命力,并在他自己选定的这条枭雄之路上,撑得更久一些。(未完待续。。)

第四八八章 不是你的菜,偏往碗里夹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不是当朝勋戚第,也应前代帝王家。

    这首词赞的乃是前朝皇孙小旋风柴进在沧州的府邸,眼下正逢阳春三月,府前景色如昔,秀美可人,唯独没了旧日喧闹,门口两个门童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走近看时,只见这两个面貌清秀的童子无处不俊,偏偏双目间空洞无神,显得萎靡不振。

    正在这时,忽见打北面有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其中三二十来条大汉都骑着嘶风骏马,各个是孔武有力,身形强健,打头的却是一个锦衣老者,此人虽是五旬以上,但是保养极佳,远看不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那两个童子听见动静,连忙起身观望,看清来者面目后,顿时强打起精神,手忙脚乱的打开大门。

    且说那老者行至跟前,见门口只剩两个童子吃力的开门,当即停住马,面色不豫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娃儿?老黄和老陈人在何处?”

    那两个童子苦着脸道:“早间老都管出门时还在的,转眼间就见不到人了,他们房里的行礼都不见了,连带客厅里几套银具都不见了,正要报知老都管去寻人哩!”

    “还寻个鬼!”老都管没好气道,回头望了望身边从人,叹了口气,道:“原先只是借宿的投靠的不辞而别,现在好了,自己家人都开始逃散了!你们……要是心里也是这般想,只管明言,我作主了。发给路费,大家各奔东西罢!”

    “大官人待我等恩重如山,怎可在此危难关头弃官人而去?老都管你这是骂我们猪狗不如!”众人纷纷叫道。他们都是本地土著,从小和柴进玩到大的,长成之后又被柴进选为亲随,感情自不一般,和那些半路投靠的江湖人士却不一样。

    老都管见这些人到了此时仍不离不弃,不由叫了一声好,当下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了。柴大官人陷在狱中不假,但是二十多天前,梁山泊的白衣秀士王首领,已经点大兵前往了高唐州!”

    说到此处,老都管声调一变,激动道:“王首领和我家大官人的关系,你们也都知道!梁山泊这两年在江湖上的名声鹊起,大名府说下便下了,何况一个高唐州?此番有王首领出手相救。我家大官人定然无碍!他们以为我柴家的大树倒了,都作猢狲散去,却不知我柴家又不是头一遭遇上这等祸事!倒了么?垮了吗?你们留到现在,也算是真金了。故而我老柴也不再瞒你们,不日就会有大官人的消息传来,到时候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得知实情都是精神一振,纷纷剖白心迹。这时两个童子对视一眼,都凑了过来,对老都管道:“午间有三个汉子过来投庄。我们怎么也打发不走,只好安顿在偏房了,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见管事的,小人不敢做主,请老都管示下!”

    “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投庄?”老都管吃了一惊,下意识道。

    “正是,赶都赶不走!”童子回道。

    老都管心觉有异,暗道莫是别有用心想过来趁火打劫的,当下沉吟片刻,对身后的大汉们道:“着几个人,把银子送到库房去,其他人都跟我去看看!”

    众人大声领喏,都拥着老都管往偏房而来,一路上往日里热闹非凡的柴府,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了,偌大的院落显得空空荡荡的,这二十多人的动静立马叫偏房内的人物察觉,打开门出来张望。老都管这十来年在庄上可谓阅人无数了,一见当先出来这汉,就觉得他有些不一般,只觉此人气质干练,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莫大底气,哪里像落难投人之辈,顿时起了警惕之心,拱手道:

    “不知何方好汉莅临柴府?我家大官人此时有事在身,不能亲自出来相见,还请阁下恕罪!”

    这话甚是得体,本没有甚么毛病,但无奈原本看守偏房之人多了一句嘴,那意思就变了,只见他不耐烦道:“好了,我家都管你也见了!我说汉子,此时我庄上有事,取了路费便走,莫要多嘴!”

    这话一出,当先那大汉还好,没说甚么,他身后两个同来的伴当就不乐意了,怒道:“我若不看在柴大官人面上,一巴掌扇死你个不长眼的!”

    “放肆!”老都管本来脾气就不好,当初被王伦治了一回,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是此时原本心里就窝着火,又怀疑对方有甚么企图,当即便喝开了,他一出声,身后那二十多条大汉便嚷开了。

    那两伴当见状,怒道:“柴大官人多是被你们这些小人给连累的,当初武都头多么英雄的汉子,愣是被你这厮们给挤兑得无路可走,你们他娘的简直比大虫还吊!老子今天就要替武都头……”

    “好了!咱们干甚么来了?”见老都管鼻子都快气歪了,那领头的大汉终于出声了,两个伴当见状,只好缄口,却都是重重的冷哼一声,怒视众人。

    那领头的汉子没再说甚么,只是从胸口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老都管,道:“都管看了再说!”

    老都管见状接过书信,满腹狐疑的当众打开,一见那字,眼泪都掉了出来,忍着将信看完,顿时止住骂骂咧咧的众人,有些激动的望着那领头的汉子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信上写了,我乃梁山泊探视头领杨林,还请老都管这就收拾了,随我上山罢!”这人正是梁山上那条锦豹子,几次取头领家眷,都是他亲力亲为,从没出半点岔子,甚得王伦信赖。

    “大水又冲了龙王庙哇!”老都管跌脚道,回头对愣了吧唧的众人道:“大官人上梁山了。大家速速收拾东西,跟这位头领上山罢!”

    杨林见说又道:“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大家都收拾一下行头,有不愿上山的,先委屈一下,随我们行至山东地界,却再放你们回来,往来路费我们出了,还请大家理解!”

    杨林这样做是怕走漏了消息,取柴进家眷和取其他头领家眷不同。纵然这庄上门庭冷落车马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还是有百十人的,加上自己带来的百来汉子,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人,路上定然惹眼,要是其中有一人怀着异心,去官府告首了。梁山泊虽不怕打不下沧州,只是一来一去。不知要耽误多少事。

    老都管见杨林考虑得如此周全,心下大喜,忙道:“不愿去梁山者,我柴府有百两白金相赠!只是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跨出大门一步!”

    眼前这些人虽脾性不佳,在柴府养成了眼比天高的脾气,但对柴进还是没得说,闻言都道:“我等皆愿随大官人上梁山!”

    “那便去收拾一下!老七。去外面把弟兄们都叫来,守住四门,不许任何人出入!”杨林回头吩咐伴当道。

    那伴当闻言去了。老都管上前请杨林去正厅奉茶,杨林拱手谢了,道:“老都管,我还要去沧州牢城营走一遭,你只带着家人好生收拾细软,粗重的物事都弃了罢!”

    “这个我自晓得,从我知道王首领发大军解救我家大官人之时起,柴家田地别院,都叫老朽卖了七七八八了,就等王首领和我家大官人的消息了!”老都管忙道,口中“王首领”“王首领”的,叫得十分亲热。

    “老都管是个精明人呐!怪不得柴大官人把这庄子都托付给你!”杨林拱手笑道。老都管连忙谦谢,其实他身上除了偶尔冒出来的那种过人的优越感,其他地方倒也没有太出格的。

    这时杨林和他闲话几句,又跟他打听起牢城营的方位来。老都管忙详细的跟杨林说了一阵,最后纳闷道:“杨头领,你去牢城营作甚?”

    杨林也不瞒他,道:“林教头有个相识,在牢城营外开着一家酒店,此番特请我去会会他,若他肯上梁山,一发带他上去快活,若是不肯,这里有黄金一百两相赠,答谢他夫妇当日报讯救命之恩!”

    “林教头真乃信人也!”

    老都管也知道林冲这段往事,闻言十分感慨,自告奋勇要亲自引路。杨林婉言谢绝了,毕竟这老都管也是沧州城里的闻人,怕多生事端,只请他带人收拾家当,老都管叹了一叹,也不好坚持,亲自送杨林到了门外,感慨而归。

    且说杨林出了柴府,在路上赶了一阵,来到沧州牢城营外,打听到李小二的店子,正好这夫妻二人都在小店之中,杨林上前说明来意,夫妻俩不想林冲还惦记着他们,唏嘘不已。

    李小二当即就愿上山,他浑家是个本分女子,自然夫唱妇随,两人也没其他亲眷,收拾了细软,关了店门,就随杨林而去。杨林见这事办得如此顺利,心中也喜,当下领着这对夫妻,迤逦往南行去。

    话说这四人路过沧州城池,并不贪图脚程进城走近路,反而特意绕城而行,路过东门之时,忽见城门口吹锣打鼓,好不热闹,原来是一支结亲队伍从城郊入城,队伍后面还跟着好些乡亲父老,妇人小孩,杨林看了一回道:“也不知哪家人物娶亲,直好大的排场!”

    李小二闻言道:“我家就在牢城营外开店,这事小人却是知道。今日是我们沧州押狱节级兼行刑刽子手病关索杨雄娶妻,他这房亲家,原本就住在城内,但是女方的父亲,屠户潘老颇喜热闹,故而商定了从城外老宅迎娶自家闺女,好像说是要大操大办一番,好冲冲喜!”

    “冲喜?冲甚么喜?”杨林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女子,从前有个当家的,乃是我沧州城里的一个姓王的押司,后来得暴病死了,这女子丧夫不久,所以要冲冲喜!”李小二回道。

    “这位节级也丧偶了?”杨林好奇道。

    “头婚,初娶!”李小二点头道。

    此时风气并未如南宋那般压抑,女子再嫁也属平常,但这位两院押狱也算是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是“何患无妻”的那类人了,可这位放着大家闺秀不娶,偏要迎娶一位寡妇,倒也算奇了,杨林摇头一叹,道:

    “莫非这女子偏有甚么过人之处?”(未完待续。。)

第四八九章 怎么现在梁山泊行市这般牛?

    也亏王伦不在此处,不然看见如此一幕,估计也只得仰天长叹,徒呼奈何了。看来他当年在柴进府上给杨雄传的那张字条,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可谓白瞎了。

    杨林自然不可能知晓这件事情背后的复杂真相,当下只当做是看热闹一般,一笑而过。不过此事倒成了他和李小二之间沟通的最佳谈资,这一路走下来,两人聊得颇为投机,迅速熟络起来。

    回到柴进庄上,天已经黑了,这四人进屋就闻到一阵四溢的香气,原来老都管杀翻了五头肥牛,叫人就在院中炙烤,另有柴进往日里打下的好些野味,此时都拿来做熟了。更有许多经年的窖藏,尽数搬了出来,都拍开了,一时间,酒香肉味,扑鼻而来。

    李小二夫妇虽是开店卖酒肉的,但小店维持不易,多靠勤勉持家,平日里节省惯了,很少能吃上这么丰盛的宴席,见了这么大的阵势,小夫妻俩个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老都管见杨林回来了,忙迎了上来,此时他瞧见众人面色,笑道:“这许多东西,若不请山寨的好汉们消受些,一路怕也难拿,还是装到大家肚里,正好赶路!”

    “老都管盛情难却,小子们都愧领了!不过其他倒也罢了,只是这数头肥牛,太可惜了些!老都管有所不知,我家山寨如今已经不吃牛肉了,连带梁山四面州府的耕牛,都叫我家哥哥买了个罄尽,就这样,还凑不够数分发给投山的民户!”杨林叹息道。

    “啊呀呀,这个老朽确实不知!好在我庄上田地不少,耕牛也有三百来头,如此一发带上山寨,给王首领做见面之礼!”老都管拍着额头道。

    “甚好。甚好!多蒙老都管厚意!”杨林大喜道,他也算山寨老人,知道梁山泊虽然不肯收新上山头领的金帛财物,但是对头领们进献的粮食、牲畜、车仗等物资,还是会顾及头领们的心意,酌情收纳,算是折中之举。

    老都管见杨林肯笑纳心意,呵呵笑道:“我这里地近辽国,时常有牛马贩子从北地贩卖这些牲畜过来,是以价格也甚为便宜。如此老朽斗胆替大官人做主了,这便沿路买将过去,能买多少牲畜便是多少,尽数献给梁山王首领,以酬贵寨续我柴家血脉大恩!”

    “这个却是不必,顺路收购牛马,自有山寨公帑应付!”杨林连道,此时见老都管拉下脸来,又圆了一句:“若是小弟身上钱没带够。到时候还请老都管伸手周转一下!”

    “哪里的话!?大官人书信都说了,梁山泊不要小庄分文,直叫我想办法表示一下,我却怎能罔顾我家家主的意思?”老都管气愤愤道:“后生仔你且听我这老朽一回。我们又不是寻常百姓,将来我家家主也要在王首领手下坐一把交椅,分这么清楚作甚?”

    杨林还要推辞,不防老都管在这件事情上甚是坚持。当下只好拱手谢过,老都管这才转嗔为喜,道:“往日钱花了。都没个作响处,如今好不容易办点正经事,你还不依我老头子?”

    老都管说完摇头而笑,望着恢复了一点人气的深宅大院,叹息一声,便请杨林和李小二夫妇上座用餐,李小二知道自己是沾了林冲的光,当下却不敢妄自充大,带着浑家前去打起下手来,老都管望着两人背影,感叹道:“这等知冷知热之人,倒也不枉了林教头一番心意!”

    杨林也随声附和几句,当下叫弟兄们都来享用美食,又吩咐大家吃完帮着柴府收拾细软。哪知这一收拾,直收拾半夜三更,方才作罢。筋骨酸软的杨林这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位仗义疏财的柴大官人有多少身价。

    话说众人在庄上歇息一晚,第二天天不亮便起身了,老都管自然又是一番盛情招待,一早晨便大鱼大肉的款待大家,不过有杨林的话在前面,却是不见杀牛了,几十只肥羊管够,吃得大家满嘴流油,口滑得紧。

    用过早饭,老都管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住了大半辈子的宅院,惜别了这处庄园,最终和杨林带着近三百人,押着上百辆大车,南下投梁山而去。

    虽然这列车队所载的财富足够叫无数强人红眼,但这一路也没有甚么大事,毕竟是梁山泊头领亲自押队,载的又是河北闻名的柴大官人的家资,直叫沿途绿林的大小山寨,即便起了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倒是还有不少绿林好汉或三五人、或五七十人接伙来投,其中更有一伙两百多人的,指着要投梁山,杨林做主都笑纳了,顿时车队变得更加臃肿起来,人众稳稳过千。而老都管又有言在先,一路不停的大肆买牛购马。这一路走下来,搞得知道的人晓得是柴进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县搬迁哩。

    老都管这一路算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可老江湖杨林却隐隐察觉这样走下去怕是不妥,如此多的财物,来投的人又复杂,因为没有时间细细甄别,怕是少不了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探子,故而他十分警觉的在半路上就放出信鸽,请山寨派人马过来接应。他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实在是身上责任太重,生怕一不小心有负王伦哥哥的重托。

    话说这一日走到德州境内,杨林心下更是不安,因为再往南,就是京东地界了,若是没人打自己的主意,自然再好不过,若是真有不怕死的,只怕这里便是他们下手的最后机会。

    “报,前面发现一伙本地山贼拦路,人数约莫有五七百人,点名要见杨林哥哥!”派出侦查的弟兄飞马奔回,打断了正在神思中的杨林。

    显然老都管也听到一声报讯,急忙赶了过来,道:“杨头领,这可如何是好?”

    杨林虽然一直担心这点,但他上山这么久了,颇有些“无事不惹事,事来不怕事”的风范,当下面色一峻,沉声道:

    “老都管且把心放肚子里!我们这一路,连官军都不敢来讨死,就怕我梁山大军兵临城下,点名算账!这伙人既然是本地山贼,有巢有穴,我就不信他眼珠子就掉钱堆里去了!”

    “杨头领心里有主意便好!”老都管见他面不改色,顿时放心了一大半。

    “老都管,带着你的人,看好车仗牲口!弟兄们,跟我前去会会这伙人!”杨林这话显然是对自己从梁山泊带来的直属弟兄说的,哪知这时车队中一个冷面汉子跑出队伍,来到杨林跟前,道:“杨林哥哥,你既然许了小弟上梁山,关键时刻,就把小弟撇在一边看热闹?”

    杨林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正是在永静军所收的一个小寨寨主,这一路上自己所收的江湖势力,就属他带来的人最多。话说此人姓冷名宁,跟他名字一样,一张脸永远冰凉安静,看不出一丝笑意。不想在这危急关头,此人倒能挺身而出,倒叫杨林有些惊讶。

    “既如此,冷家兄弟随我同去!”杨林看了他一眼道。

    冷宁“嗯”了一声,依旧不冷不热,把手一招,顿时二百来条汉子跳出车队,跟在梁山人马后面,杨林朝冷宁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上,走不到三五里,果然有一伙人,都盘坐在地上,为头一个汉子,虎头虎脑,正在那里探望,一见来人,还没报字号,便惊讶道:“老冷!?”

    “老子一猜就是你!这德州除了片石山上的牛庚,还有甚么成气候的寨子?怎地,老牛现在生意做大了,劫起梁山泊来了?”冷宁见了故人,言语间好算有了些声气。

    “妈了巴子,我两个好久不见,你这厮一见面就诬我!哪个要劫梁山泊?高廉和曾弄的人头还高高挂着哩,老子明明是要上梁山!”牛庚气道。

    “你在这里做寨主做得舒舒服服的,大呼小叫惯了,若上梁山和我们一起做个头目,这你也肯?”冷宁又激他道。杨林见说,更是留心这汉子的反应。

    杨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汉子,他知道要不是自己上山早,哪怕有邓飞等人的推荐,若是挨到此时上山,只怕都很难跻身头领之位。毕竟从前那波好光景说错过也就错过了,现在梁山泊家大业大,不比当年草创,如今新上山的头领哪个不是凭借其过人之处?肯定不可能任谁纠集一伙人便能上梁山做个头领的。

    眼下过街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还做着头目,便是明证。所以说晋位头领这个事,除了王伦,没有人会僭越来拍这个板。是以杨林事先把话都给半路投靠的人说清楚了:头领他推荐不了,头目还是没问题的。

    “啊?!凭我这五七百人,上了山还坐不了一把交椅?”牛庚万分诧异道,要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随便去前不久还路过此地的田虎、或是王庆军中,起码一个头领的位置绝对是妥妥的,怎生现在梁山泊行市这般的牛?连带门槛都变得如此之高了。(未完待续。。)

第四九零章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庆、田虎的头领好做是好做,可牛庚偏不愿意去做。

    为什么?只因他是个俗称“一根筋”的人,人生信条就是要么自己做老大,要么跟个对的老大,若说见风使舵,朝秦暮楚,骑驴找马这等事,他是万万做不来的。一个太费脑筋,二个也太伤匪格。

    可现在自己做老大明显没有甚么前途,落草好几年了,才聚得五七百人,整个过了今日没明日的状态。另外他还特别苦恼自己做人没有甚么计划,跟个现成的模子一比,人家王伦第一年打登州,第二年打大名府,这样质的飞跃,叫牛庚看得羡慕不已,不服气不行。好吧,自己看来不是干老大的料,可总得选个最有老大光环的人跟罢?

    “听说梁山泊的头目也分个三六九等,老子要是去了,能列几等?”牛庚不得不降低了要求。

    这话冷宁就接不上口了,只好冷面带笑的望向杨林,杨林也觉这汉甚是有趣,回他道:“我们山寨最显赫的头目,做到了野战营的副将,但也仅仅两个人而已,况且他们还是我家哥哥亲自去东京收的。这位好汉我不敢跟你保证别的,只是肯定我家哥哥不会屈你的才!”

    “妈了巴子,问了白问!”牛庚不满的嘟哝了一声,索性不问杨林了,望向老相识道:“冷不丁!你这厮嘲笑老子,我且问你,他们跟你是怎么保证的?”

    “保证不会屈我的才啊!”冷宁答道,“你这厮既然是个官迷,也得对自己有点信心才是,不然凭什么一来就想做头领?哪怕我上梁山就是做个十夫长,我也敢想我坐在聚义厅的那一天!”

    “你牛!老子当年请你过来做二当家的你不来,现在去梁山作个小头目你都肯!”牛庚指着冷宁道,不知是夸他还是损他。

    “你这厮上山就站过来。不上山就让一边!也就是杨头领脾气好,你若是遇上梁山泊那个黑旋风李逵,还这般讨价还价的,两斧头只怕早砍过来了!”冷宁喝道。

    牛庚闻言很是纠结,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喽啰们,大伙也没主意,都是眨巴眼望回牛庚,一点有用的建议都没有,牛庚正要发毛时,忽听杨林道:“名位我可以给你去争取。但是有一点,你敢不敢应我?”

    “应你甚么?”牛庚问道。

    “只叫我将来永不后悔在王伦哥哥面前给你争了这一回!”杨林盯着牛庚道。

    “妈了巴子,你锦豹子杨林看得起我,我牛庚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将来你指哪老子便打哪,除非我死了,行不?”牛庚扯着嗓子吼道。

    “带着你的人,跟我回梁山!”杨林把手一挥,他看出这汉是个直性人。眼下就要他一句承诺。只是等牛庚欢天喜地带着人过来时,杨林又说了一句道:“不是我指哪你打哪,是王伦哥哥指哪便打哪!”

    牛庚闻言一奇,嚷道:“你是王伦的人不?听你的不就是听他的。你会跟他反着来?”

    杨林叫他一句话给堵住,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正要说话,却被牛庚一句话又堵上了:“跟人跟到底。一路走到黑,你是三心二意的人,老子不是!”说完径自要走。却被冷宁拉住,冷宁人冷心热,转头对杨林道:“这厮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臭毛病不少,但绝对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杨林本来心中坦荡,只是叫牛庚一时逼住,听了冷宁的话,心中趋于平静,暗想:“我虽本事不济,但不能气量不济,咱们山寨万事讲个‘义’字,只要这人不是小人,山寨总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这样一想,那点本不是事的事片刻间烟消云散了,只见杨林拱手道:“受教了!我会在哥哥面前推荐你的!”

    牛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说冒出一句话道:“你是梁山头领,眼下又人多势众,居然还能容我,我若是你,都容不下我!可我生下来嘴就臭,改不了了,所以我觉得容得下我的人,都是我的贵人!你知道,没个贵人引荐,投人很吃亏的!”

    这汉,人虽然粗,但话不假,杨林自己当初游荡江湖时,也有过如他这般的想法,这种共同的经历让杨林有些感怀,当下朝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道:“你们两位便在此先叙叙旧,我去带大队过来,咱们路上再聊!”

    两人目送杨林走了,冷宁望着老相识道:“认识你这么久,你终于做了一个对的选择!”

    “不是做对了选择,老子是没得选择!田虎都跟王伦自称小弟了,王庆也跑到梁山喊救命去了,天下还有谁人可投?江南方腊?老子看他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就烦!”牛庚振振有词道。

    “希望这次咱们是真遇上贵人了!”冷宁一声叹息,他带着两百多弟兄在河北游荡够了,也想安定下来了。

    杨林赶回原路,老都管还带着人在原处观望,一见面杨林便告知实情,老都管闻言大喜,杨林看了看后队,道:“半路投咱们的人还稳得住?”

    “有甚么稳不住的,五七百人劫我们一千一百人,傻子都知道他是鸡蛋撞石头!”老都管笑道。

    杨林朝老都管笑了笑,这时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出于甚么原因,只能用直觉来解释。杨林摇了摇头,心道可能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罢!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了,凡事都能尽量往周全里想,许是梁山泊的这段经历,叫他成熟不少。

    话说杨林领着大队人马,在前面会合了冷宁、牛庚,两队合成一队,杨林有意识的给这两人加担子,没有要他们参与押车,只是将他们手下加起来八百人马,单独编队,承担保卫车队的警卫职责。

    这两人倒也干得有模有样,只是牛庚却被柴进家藏的宝马给吸引住了,隔三差五便往马群里钻,杨林只作不知,由他去折腾,柴进庄上的人嘴巴都厉害,连马夫都不例外,一见牛庚过来就拿他开涮,把这汉子气跑了几次,每次都说不来了,最后还是腆着脸过来遛马,只是也晓得避人了。

    众人在德州境内走了两日,这日午时,突然遇上一伙贩茶的客人,正往北面赶路,老都管是个富贵人,看到茶叶这些雅物便来了兴致,当即叫住卖家,亲自过来选茶。

    这伙客人中主事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年纪大的那位面上一脸倦容,不时捂嘴咳嗽。故而此时上前招呼老都管的,是那个年轻的后生,这后生叫众人停下江州车儿,任老都管察看,老都管边看边摇头,那后生也不恼,只是耐心的陪着这位不大可能出手的买家,毕竟这人衣着富贵,而自己贩卖的茶叶,品质只能算是下等。价格虽然便宜,但人家看重的,恰恰不是价格。

    “后生,你这些茶叶怕是要贩到北地去罢?”老都管放下手中茶叶,问道。

    “恁老好眼力啊!我们便是准备卖到北地去!”那后生笑着答道。

    老都管见这后生倒也实诚,对他有了一丝好感,实话实说道:“我本来想买些送人,可惜这等品相还真不大拿得出手,不然定能照顾你的生意!”

    “不妨,我们也走得久了,正好歇歇脚!”这后生笑道,“我们也知这茶在咱们大宋卖不起价格来!”

    “那你作甚进这种货色?”老都管奇道。

    “千贯钱有千贯钱的生意,百贯钱有百贯钱的法门,我们叔侄二人,有多少本做多少钱的买卖呗!”

    这位后生说起这些原本有些赧颜窘迫的事情时,依然乐观坦然。这时他的叔父见生意谈不成了,索性吩咐大家歇脚吃饭,又从干粮袋里掏出两个冷炊饼,叫同伴递给这后生,这后生接了饼,朝老都管笑了笑,然后狼吞虎咽的吃起这毫无味道的冷饼来。

    “出来讨生活不易!这样后生,我买你一半的茶叶!你拿着钱,再去进点好货,辽人也不尽是不挑茶的。我世居沧州,也见过些事儿,你们就这样过去,我看悬!只怕到时候牛马也贩不回,茶叶也卖不掉!”

    老都管见这对叔侄千里跋涉,露宿风餐,只为生计,当下动了恻隐之心,暗道这茶叶即便不直接送给王伦,送给他下面的喽啰们牛饮也是一样。

    “多谢老丈良言相赐!”那后生满脸喜色,连忙把炊饼揣回兜里,又伸手把嘴一抹,连连拱手道谢。

    老都管不以为意,挥了挥手,便叫家人取钱过来,正在这时,忽然后队骚乱了起来,只见一个柴府家人慌慌张张从后面赶来,叫道:“老都管,祸事了,祸事了!有一伙马贼,不知有多少人,突然杀将过来了,要抢夺咱们的车仗!好多人都趁乱跑了!怎么办啊!”

    老都管一听急了,顾不得卖茶的后生,急忙就要去寻杨林,那后生把话听得分明,抄起江州车上一根棍棒就要上前,哪知却被他叔父死死抱住,道:“你说跟你有甚么关系?就知道拼命拼命!三郎你再这般,小命迟早不保!我兄长就你这么一点骨血,你叫我九泉之下,怎生见他?”(未完待续。。)

第四九一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人的信念哪里是一时便容易改变的?只见这三郎奋力挣脱叔父的束缚,提着棍棒便往北面赶去,只留下一句话道:“叔父且避一避,我去去就来!”只见他叔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流泪道:“你是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可你落魄至此,有谁正眼看过你一眼?”

    三郎听到身后叔父的哭喊之声,心中一滞,只是仍不肯退缩,望着喧嚣处发力赶去。刚至跟前,只见一条大汉正和两个蒙面汉子战在核心,此时左支右绌,力不从心,眼看就要束手就擒。而守护车队的人众逃散了大半,被这两人手下追得满场逃窜,剩下一小部分则躲在车仗后面死力抵抗,三郎见形势紧急,顾不得许多,就势拉下身边一个骑士,连马带兵器都夺了过来,撇下棍棒,调转马头,杀入核心。

    那两个蒙面人正要生擒牛庚,好胁迫他的部众投降,此时见半路杀出个汉子来,两人对视一眼,便见其中一人撇下牛庚,气势汹汹来取三郎,这三郎丝毫不惧,大喝一声,和来人战到一堆。

    那蒙面人原本十分轻视这个行商模样的后生,哪知接手之后,尝到分量,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哪里冒出个这么硬的点子来!?”

    这后生人称“拼命三郎”,原是认准了对头,死命不退的意思,这时只见他手上那杆长枪,招招直往对方要害招呼,眼见这两人斗了二十余合,这蒙面汉一时不防,着了这后生的手脚,一枪被戳下马来,那后生一拉马缰,身下这匹劣马顿时叫他高高勒起,瞬间又重重踏在地上蒙面汉的腿上。只听“咔嚓”脆响,显然是腿骨折了,那后生一枪指向他的喉咙,大叫道:“统统住手,不然立时取他性命!”

    那边正和牛庚厮斗的另一个领头的蒙面汉大惊,架住牛庚兵器,急叫道:“汉子放我兄弟,这里财宝分你一半!”

    “我好手好脚,要钱不会自己去挣?却要分你贼赃!”那后生不为所动,手上长枪又近了几分。顿时只见一抹殷红鲜血顺着枪尖,破喉而出。众马贼见状,手脚便慢了几分,毕竟二头领性命攥在对方手中。

    那蒙面人十分不甘心,眼见自己已经占据上风,除了一小股负隅顽抗之残敌,车队后队人马几近被赶尽杀绝,牛庚也被自己压制得死死的,眼看大好的局面。却被自己落马的兄弟连累,咬牙道:“火中取栗,全凭造化,一招不慎。全军覆没,兄弟,莫要怨我!”

    牛庚一听这话便知要糟,暗暗叫苦道:“老子交椅没坐上。命要送了也!”只是这时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对手下道:“不要硬拼,都躲在车仗后面。等候杨头领来援!”说来也怪,斗了这许久,可前队的杨林却一直没有露头。

    果然牛庚所料不差,只见对方不再顾忌人质安危,手上泼风刀暴风一般的砍来,牛庚本不是这人对手,只是硬撑着一口气拼到现在而已,眼见对方发了死力,也只好咬牙相抗,但见对方一刀重似一刀,牛庚手脚酸麻,越来越是吃力,眼看抵敌不住,叫道:“老子为他柴进死了,总能坐一把交椅罢!”

    “下辈子再做梦罢!”那蒙面汉挑开牛庚手上兵器,旋即瞅准了他的颈间,死命一刀砍下,牛庚嘴长得天大,瞪着那柄就要劈下的长刀,却不肯闭目。说时迟那时快,陡然间牛庚眼前忽然一花,面颊上火辣辣的疼,原来一杆长枪直插过来,推开那把泼风刀,顿时刀枪相撞,火星四溅,那蒙面汉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间瞳孔遽然放大,原来这杆枪并未收回,只是猛地朝自己身上刷来,蒙面汉招式用老,防不胜防,顿时叫这杆枪打落在地。|

    这蒙面汉甚是惊觉,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落地后便就势一滚,防着那杆枪如影随形,可惜他这种想法有些多余,原来这枪杆不过普通材料制成,这时使枪的人用力太猛,已经绷不住,折成两段。不过由此可窥一斑,那使枪之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好汉接枪!”牛庚虽不识得这个汉子,但见他救了自己性命,手上兵器又折了,当即把自己手上那杆白蜡杆丈二长枪送上,那汉就势接了,道声“小心”,便纵马在马贼堆里冲杀起来,这时蒙面汉在手下保护下,已经退到后面去了,剩下二百来马贼也都自发收拢过来,只要先解决了这个强敌。

    “哥哥,没事罢!”牛庚手下几个心腹连忙聚拢过来,要拉牛庚下马躲避,牛庚的目光却落在救了自己性命这个后生身上,只见那杆长枪到了他手上,方才发挥出一杆优秀兵刃的最大优势,但见猛刺,劈打,回枪,一招一式间无不显露出一个枪法好手的底蕴来,牛庚看得心头火热,顺手从喽啰手上夺了一把兵器,望着那人堆中的后生赶去,众喽啰面面相觑。

    牛庚敌不过那蒙面汉,但是对普通马贼,还是大有优势的,只见他加入战阵,左突右杀,倒是位阵中孤军奋战的后生分担了不少压力,这时那蒙面汉重新披挂了,眼见大好的局势叫这个人搅得天翻地覆,心中怒火可想而知,当即带领心腹手下,来寻三郎的麻烦。

    到了这个关头,他已经不将甚么江湖规矩了,一团人围着后生乱枪戳来,这后生纵然英雄,也招呼不了这般多的兵刃,想纵马冲出重围,可惜四处都是马贼身影,身下那匹马又不是甚么名驹,更是头一次骑乘,甚不堪用,弄得三郎进退失据,忽然感觉重心一失,身子就要往地上倾去,原来那匹劣马已经身中数枪,口吐白沫,支撑不住了。

    骤然之间,只见那后生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之下,抽不开身来,只是咬着牙,挥枪乱打。那蒙面汉将刀一收,怒道:“踏死这厮!”众马贼闻言。都是各自回马,将前路让出,不想却露出后面厮杀的牛庚来,牛庚隔着不远,也听到这蒙面汉的声音,这时也顾不上害怕,怒道:“金鼎狗贼,你若伤他半根毫毛,我梁山泊追你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不得好死!”

    那蒙面汉正要纵马。闻言不禁大惊,急拉住马缰,道:“你识得我?”

    “干你娘的!老子又不是雏儿,封龙山的金鼎、黄钺怎不识得?别说你们蒙了面,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识得你两个亡八!”牛庚本事虽然一般,但是在河北落草这些年,道上同仁还是认得全的。

    众马贼闻言变色,都望向金鼎。惶恐道:“大王,眼下已经泄露了身份,梁山的报复转眼及至啊!”

    “那就杀光他们!”金鼎索性拉下面罩,咬牙道:“叫他们去阴间指证我们!”

    “杀!杀!”众马贼顿时狂喊道。牛庚吃了一惊,此时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弃了地上这汉子转身逃跑,二是……便是他现在做的这个选择。不退反进,和救命之人共度劫难,此时趁着这个空当。三郎已经从马下爬起,只是看着有些一瘸一拐,显然那条腿已经受了伤。

    “来得好,就怕你没义气……”金鼎大叫一声,正要挥军上前,忽见自己跟前一个喽啰突然落马,面上正中一根箭矢,金鼎大惊,下意识一缩头,只见又一只神箭从他头顶掠过,随即一声惨叫传来,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替他做了替死鬼。

    “梁山唐斌在此,狗贼休要猖狂!”阵外一声大吼传来,只见一个神箭将军疾驰而来,在他身后,虽不见一人一马,但是震天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金鼎是老牌山贼,闻这声音便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当下把牙一咬,长刀指着那坏了自己好事的后生,愤愤道:“是好汉的报个名字,我金鼎记住你了!”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石秀!”石秀跛着腿,屹立风头,丝毫不惧道。

    “走!”金鼎把手一挥,率先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众喽啰见状哪里还敢停留,丢下不知死活的黄钺,一窝蜂都跟着老大逃离现场。

    唐斌这时飞马而来,原要去追赶这伙马贼,忽听到两人对话,急停下宝马,心中想起王伦平时品评的江湖人物,直望向这血迹斑斑的两人,问道:“你便是拼命三郎石秀?建康府人氏?”

    “蒙江湖上好汉错爱,送我个‘拼命三郎’的丑号,在蒲东三杰‘落雕弓’面前,实在不值一提!”石秀回身望向大名鼎鼎的唐斌,抱拳行礼道。

    “还真是你!?”唐斌跳下马来,道:“我家哥哥多闻你的大名,四处使人打听你的下落!你记不记得你家乡的铁笛仙马麟、活闪婆王定六?就是你们建康神医安道全,也说起过你的侠名,你站着别走,等我捉了这伙人,回来跟你说话!”

    石秀闻言心中一股热流涌动,只是面上仍稳得住,当下抱拳道:“唐斌哥哥小心,金鼎有些本事,他手下又有二百马贼,还是等大队上来,再去不迟!”

    “无妨,我自理会得!若是等大队上来,这伙早跑远了!石三郎莫走,等我回来说话!对了,这位好汉通个姓名?”唐斌望向石秀身边的牛庚道。

    “片石山牛庚!”牛庚气鼓鼓道,唐斌名头是不小,可是只把自己视若无睹,很是伤害他那颗要在梁山聚义厅坐上一把交椅的雄心。

    唐斌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你便是牛庚?果然人如其名!兄弟,告诉杨林,叫他替我留住了石三郎,包你大功一件!”

    牛庚闻言心又动了,一肚子闷气早抛到爪哇国去了,当下舔了舔嘴唇,问道:“多大的功劳?能换一把交椅坐坐么!”

    唐斌见说哈哈大笑,朝石秀点了点头,便纵马起身,只剩一个声音在空中回荡:“反正很大的功劳,至于能不能坐一把交椅,这个我却做不了主……”(未完待续。。)

第四九二章 石秀的顾虑

    等牛庚回过味来时,唐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尽头。牛庚十分无奈的看了身边的石秀一眼,发现后者双手微微发抖,和刚才在阵上奋不顾身的情形截然相反,明显是头一回遭遇这么大阵仗后的反应。这却叫牛庚找到一份自信,凑过头来问道:

    “拼命三郎,你从前在何处营生?怎地老子都没听过你的名头!也不知是我聋了,还是梁山上的人都长着顺风耳!”

    这汉子刚才明明可以脱险,却选择将自身置于险地,虽说自己先前救了他的性命,但在随后危机来临时不躲不避,甚是难得。因此石秀在心中已经把他当做可以结交的兄弟了。

    “小弟幼时多在街面上厮混,祖辈是肉铺出身,这不叔父见我没个长远,将我带在身边,准备去北地贩卖羊马!”石秀拱手答道,“刚才唐头领说的三位人物,都是我建康府里的闻人,是以梁山泊王伦哥哥倒知道我!这却不是我的名头大,而是侥幸有几位老乡在山寨落草!”

    “那你爹娘呢?”牛庚见他不提父母,只说叔父,出言问道。

    石秀面色一黯,低头道:“小弟自幼失怙……父母不在了!”

    牛庚少见的露出沉重神色,叹了口气,道:“跟我一样,是个孤儿!莫怕,我如今要上梁山泊了,据说上面都是可托生死的弟兄,日后也不寂寞了!这样,不如你也同我一起上山,正好王伦哥哥不是叫人到处寻你?”

    石秀闻言道:“实不相瞒,小弟久闻梁山泊替天行道的大名,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故而一直不敢冒昧。若是小弟早知道王首领着人寻我,千里万里也要赶来厮见!只可惜……”

    “可惜什么?”牛庚瞪大眼睛问道。

    “可惜小弟此番与叔父同行,他必然不肯叫我上山!”石秀叹了口气道。叔父的想法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绝对是不愿看到自己落草的。

    “他不肯叫你上山,我叫他上山便是!值甚么?”牛庚没当回事,下力气拍了石秀一掌,感觉他身体壮实,又想起他刚才阵上十分威猛,当即好奇道:

    “你说你在街面上厮混?那你这一身本事却从哪里学来的?街头卖膏药的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来!”

    “牛大哥不知,我幼时胡闹的时候,遇上一个提辖军官,蒙他厚恩,叫我随他学了几年武艺!”石秀回道。

    “原来如此!”牛庚恍然大悟。感叹道:“照说咱们绿林中的好汉子是看不上那伙窝囊官军的,但不得不说,这些人里面还是有些个真材实料的!好似刚才那个蒲东落雕弓,就是军班出身,一手弓箭玩得多顺畅,要是射我老牛,只怕连他照面都打不上,我便自归西了!”

    “牛大哥也是要上梁山的人,日后多的是机会跟这些哥哥们讨教!”石秀笑了笑。道:“我还要和叔父赶路,就先行别过了,还请牛大哥给王首领带句话,小弟将来安顿了叔父。必来山寨相投!”

    “哎哎……怎么说走就要走?”牛庚急了,连忙拦住石秀,道:“你救我性命,这个恩情还没有报。怎么能走?再者唐斌说了,叫我留住你,我若让你走了。别说坐把交椅了,只怕王书生的面都见不到,你不会叫我坐蜡吧!”

    依石秀的性子,他是极肯上梁山的,一者梁山泊的处事风格和他脾性很是契合,二者上梁山可以改变目前居无定所、前途渺茫的生活窘状。可唯独他的叔父是个本分人,死也不肯跟草寇搅在一起的,石秀正因为深知这点,所以还是觉得安顿好叔父以后,再来投梁山为妙,当即和牛庚解释起来,牛庚哪里是听人解释的人,扯住石秀就不撒手。石秀自不可能跟他用强,正无奈时,大队马军出现在自己跟前,牛庚注意力都叫这队甲胄齐整的庞大骑兵队伍吸引过去了,忽然在其中发现俩个熟人身影,忍不住大叫道:“你俩再来晚些,直接给老子收尸好了!”

    原来正是杨林和冷宁随着大队过来,俩人见状岔出队伍,只见他们身后又有两个将军打扮的人物,此时也来不及说别的,先打听唐斌的下落,牛庚生气归生气,却不敢拿这事开玩笑,气愤愤道:“那落雕弓赶到前面射雀儿去了!点子是封龙山的金鼎,手下还有两百来马贼!”

    杨林得到消息,忙回头道:“文哥哥,崔哥哥,唐将军独自追贼去了!”

    崔野“哎呀”一声,十分懊恼道:“我当初刚到梁山,便跟哥哥说过几遍,请他不要把主将的马匹配得太好了!你看现在就是活例子,老唐常常丢下我们,玩个甚么千里走单骑,都不知跟谁学的!”

    “还能有谁?还不是跟蒲东关大刀学的?”文仲容附和一句,又催促道:“别说废话了,你带一半弟兄给杨林兄弟看场子,其他人随我追哥哥去!”

    崔野听到是封龙山的金鼎,放心不少,当下也没跟文仲容争,直催促他启程去了,这时牛庚也没找杨林、冷宁兴师问罪,却凑到崔野跟前道:“抱犊山的移山力士,是也不是?”

    “你识得我?敢问尊姓大名?”崔野见说问道。

    “我识得你,你却不识得我!我是片石山的牛庚,刚投的梁山泊!不是听说你们到了二龙山落草,怎么也上了梁山?”牛庚这汉看着有些憨,但知道的事情还确实不少。

    杨林见牛庚问到崔野的痛处,岔开话题道:“刚才得了消息,接唐斌哥哥去了,哪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多亏了兄弟你临危不乱,不然损失惨重,回去给你请功!”

    牛庚听说“请功”二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哪里还记得嗔怪人?当即指着石秀道:“那边黄钺生死不明,都是这个兄弟的功劳!我差点死在金鼎手上,也是他救回的!”

    杨林还以为石秀就是自己这只来历复杂的队伍中的人物,忙拱手问道:“恕我眼拙,好汉是在何时何地相投的?”

    杨林没听说过黄钺很正常,但崔野却是知晓内情的。毕竟抱犊山离真定府的封龙山说远也不远,故而颇为惊异的看向石秀,他知道黄钺虽说胜不得自己,但自己要胜他,却也得花费一番力气。不想这么个人物竟然就这么横尸当场了,这汉子看着和气,不想竟然是个狠角色。

    “小弟石秀,是过路贩茶的客商,只因路见不平,夺马上阵。还请见谅!”石秀见杨林误会了,抱拳解释道。

    杨林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比唐斌还要急切一些,毕竟唐斌只是听王伦说过石秀而已,但是对于身为探视头领一员的杨林来说,这却属于他们一直没有完成的任务之一。

    “拼命三郎?建康府石秀?”杨林确认道。

    “正是小弟!”石秀发现连续两个梁山泊头领听到自己名字都是这般反应,看来王伦看重自己真不是夸大其词,心中不禁热切起来。

    “我家哥哥寻你寻得好苦,听活闪婆王定六说你要往北地去,还特意请沧州柴大官人下力气打听你。哪知竟然在这里碰上!兄弟,你这回说甚么也要随我上梁山走一遭!”杨林大喜道。

    石秀不是个喜欢拿捏的人,眼见对方如此看重自己,当下恨不得就答应杨林。接受这个命运的转机,只可惜还是因为叔父的事情,让他无法立刻应承下来,只是把苦衷又跟杨林说了一遍。

    “这个好办。我们且去问问你叔父得了!”杨林建议道,立马得到一旁牛庚的鼓噪。

    杨林面带赧色对崔野抱拳道:“这个兄弟是哥哥一直要找的人,小弟一时不能作陪。就请冷宁兄弟,陪崔兄布防如何?多有失礼,还请海涵!”崔野虽只是个副将,又是比较靠后上梁山的,但是作为山寨的战营头领,自然是杨林等辅助头领所钦羡的对象。

    “布甚么防,就凭封龙山那几根葱,还能玩出花来?杨兄弟有事尽管去,带石秀兄弟好生去歇歇,我和冷宁兄弟在此收拾残局便是!”崔野拱手还礼道。

    杨林谢过崔野,又跟冷宁点点头,连马都不骑了,这才和牛庚一左一右“押”着石秀往回走去,生怕他飞了似得。这一路上,石秀只觉是又尴尬又感动。

    杨林问了几拨人,最终才在一片树林后找到石秀的叔父,杨林直接上前表明了来意,石秀的叔父惊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杨林和牛庚见了这个情况,你劝完了我来劝,费了不知多少口舌,可石秀的叔父依然低着头,既不表态,也不敢和两人对视,这时牛庚恼了,语气不禁重了些,惊得对方猛咳不止,石秀见状急忙上前替叔父抚背,以图缓解病情。

    杨林正彷徨无计之时,见这一幕,突然心中一亮,问道:“恁老咳了多久了?”

    石秀的叔父咳得脸都红了,哪里有空答话,还是石秀在一旁道:“老毛病了,药喝了不少,也看了不少郎中,却没多大效果!”

    “天下神医,莫过于你们建康府的太医安道全,如今杏林里就属他的名号最响了,两位找他看过没有?”杨林刚刚问完,便从两人神色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连忙趁热打铁道:“久咳不愈很危险的,安太医治疗这个病症很有经验!恁老若不把身子养好,将来怎么看这个侄儿发达?”

    结果证明,杨林这句有口无心的话,还真救了石秀叔父一条性命,若是按原本轨迹发展,等他到了北地,这条性命只怕就走到了终点,而那时的石秀,将会遭到命运的再一次打击,在恢复一贫如洗的窘态同时,他还要忍受失去世上最后一位亲人的巨大痛苦。(未完待续。。)

第四九三章 锦豹子守信荐才

    此番若不是牛庚拼死抵抗,即便石秀和救兵后来赶到了,封龙山马贼也很可能已经给这支车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事后在现场清理出了百余具尸体,除去死在牛庚和石秀手上的马贼,其他的经过辨认,大多是牛庚手下片石山的喽啰。

    杨林当场表态,要按梁山规格厚葬这些汉子。牛庚一开始不知道梁山规格是个甚么概念,直到有人开始给他们登记阵亡者的名姓籍贯,并询问其老家地址时,新上山的这伙人才突然认识到,他们这些喽啰的蝼蚁命,忽然变得有多值钱。

    反之,封龙山这伙人就变得不那么值钱了。既然敢袭击梁山车队,那就是跟梁山泊宣战的节奏,就必须有人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唐斌带着文仲容并一干手下,一口气将这伙马匪杀了个罄尽,顺带缴获了二百来匹好马。唯金鼎此人甚是乖觉,见机不妙早撇下部下先溜了,倒是叫他暂时逃掉了一条小命。不过即将陪伴他下半生的,将是梁山泊在绿林道上发布的江湖追杀令,悬红一千两纹银。只要人不死,这帐便不消。另外说一句,这钱就是从这回缴获中取的,银锭银块,原封不动,本就是金鼎的钱,此番物尽其用,正好拿来买他的命。

    至于另一个贼首黄钺,只因石秀在此之前手上并没有人命,故而对黄钺也没下死手,是以这个不死不活的马贼头子,将会被带上梁山,听候王伦发落。

    经过了这一番磨难,又和马军唐斌营会合了,揪心揪肺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杨林的一颗心终于是稳回了肚子里。略受惊吓的老都管此时也安心了,依照前言。把不愿上梁山的家人都在此处遣散了,剩下的都是死心塌地要上梁山的。大伙高高兴兴、快快活活的南下济州,唯有石秀的叔父忐忑不安,不知这条路的终点,等待着自己和侄子的将会是甚么样的命运。

    “我的娘哎,总算是走到了!也没多远的地儿,怎么走了这么些天?”望着跟前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泊,牛庚对身边兄弟感慨道。

    “人家四条腿的都没急呢,你两条腿的急甚么!”冷宁回头看了一眼押队的骑兵,激了老相识一句。道:“这么些车仗,又有上千头牲畜,能这么快赶回来算不错了!老伙计,顺便提醒你一句,咱们上了山,大家乍一见面,就别再这么咋咋呼呼了!”

    “晓得,晓得!”牛庚把摆着手,仿佛催赶苍蝇一般。可是仔细看,他并没有任何不耐的神情,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冷宁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只把目光投向湖边那家酒店。

    “锦豹子啊锦豹子,你可让柴大官人给盼来了!你是不知道啊,大官人三天两头下到咱们北岸这家店里,把下面弟兄都给急得。生怕招呼不周,在新官面前漏了怯!”

    笑面虎朱富代表山寨在湖边酒店外接住杨林,俩人关系不比他人。都是同一个部门的兄弟,是以说话比较随意。

    “不至于罢?就是哥哥下来也没见大家这么紧张啊!”杨林回道。

    “柴大官人总领山寨接待事务,咱们酒店也是接待的窗口,他也管得着,是以孩儿们都怕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朱富笑道,“大家兄弟之间情分归情分,但干事情却不能不尽心,不能给山寨拖后腿,你说是不是!”

    杨林见他说到这个上来,叹了口气道:“兄弟,我这回怕是把差事搞砸了!”

    朱富闻言耐人寻味的看了杨林一眼,道:“你的难处,我们不一定看不到,哥哥也不一定看不到!你知不知道,哥哥前日当着三位军师的面说了,杨林这个兄弟,办起事来就是‘勤勉谨慎’四个字!”

    杨林见说瞪大眼睛望向朱富,说来也怪,这些时日一直以来紧紧揪着的心,听了朱富这句话,突然在一瞬间就那么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唐斌、文仲容领着老都管、石秀等人上来,朱富伸手拍了拍杨林的肩膀,朝他神秘一笑,并留下一句话道:“晚上去你家喝酒!庆贺一下!”

    朱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杨林有些纳闷,庆祝一下?庆祝甚么?再想求证,朱富已经迎上唐斌等人,和柴府老都管以及大名鼎鼎的拼命三郎打了照面。

    朱富是个善于营造气氛的人,三言两语叫大家哄笑不止,其乐融融,只是唐斌等了半晌,有些纳闷道:“水军在搞甚么,这么久还不来?”

    “水军这几日刚刚扩了编,正没日没夜的训练水手呢,现在过来接咱们的是王家老六!”朱富介绍道。

    “水军又扩编了?他们一仗不打,怎么扩得比我们马军都快?”文仲容随口接道。

    “小声些,好汉不揭人短!小心苦主记在心上,下次颠你喂鱼!”唐斌摇头道。

    “我们不打仗,可我们能够送你们去打仗啊!你们要扩编,自然我们先扩编,不然怎么载得了你们?”说曹操曹操到,只听这时王定六的声音从酒店内传了出来。

    “好嘛,你干脆就说送我们去作填旋好了!”文仲容笑道。大家闻言一阵哄笑。这时只听唐斌问道:“老六,水军扩编,你又没扩编,怎么磨叽这么久!”

    “我这里熟手叫小二哥哥抽走了五成以上,是以慢了些,各位哥哥勿怪啊!”王定六拱手道。

    石秀从王定六一开口,就听到了家乡的口音,顿时感到十分亲切,双眼一直不离此人,王定六和众人打完招呼,笑着走到石秀跟前,道:“三郎,我识得你,你却不一定识得我!”

    “昔日在家乡时,不曾出城拜会六哥,太过失敬!”石秀抱拳道。

    “我那时有甚么名头?两个水鬼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石三郎若是听过我的名字,那才是稀奇!”王定六笑道。

    说来石秀可是他们那一辈同龄人嘴中的话题,常常是三郎昨天怎么了,三郎今天跟谁又干架,语气中那种钦羡无以言表,在小伙伴们幼小的心灵中,都把这个打架如家常便饭的后生当做了自己的偶像。

    可是偶像此时就在跟前,还亲口叫自己六哥,王定六心中的感觉无疑是复杂的,但一份自豪是跑不脱的,当下拉住石秀的手道:“三郎,我家哥哥等候你久矣,咱们这就上山罢!面见了哥哥,我再带你去会会山寨老乡铁笛仙马麟,和神医安道全!”

    “都听六哥吩咐!”石秀此时虽然还没有受到命运最后的夹磨,但心性已经在生活中磨砺得成熟无比,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谦和的同时,又能让人感受到他心底莫大的底气。

    唐斌一直埋怨船不来,结果船来了他反而又不上船了,只是送队伍中的重要人物先上了船,他要带着文、崔二人,站好最后一班岗。

    杨林没忘记李小二夫妇,特地要他们过来,为了节约空间,大家上了同一艘小船,李小二夫妇一路上算是开了眼界,此时强忍住激动忐忑的心情,眺望着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泊。

    “岛……岛……”被湖水晃得头晕老胀的牛庚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呼小叫,直叫众人都笑个不停,冷宁摇着头道:“到梁山泊落草,怕谁都行,可怕水就不行了!”

    “我练……练……水性还不行么!别跟我说话,我现在只要上岸!”牛庚的反应太过激烈,众人不再笑他,杨林只是央王定六把船摇得快一些,石秀见状,起身跟水手讨了一只桨,和王定六对视一笑,两人长江边上长大的汉子一起划了起来。

    牛庚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不过好歹坚持到上了岸才吐的,那架势把王庆都惊讶到了,指着牛庚不知跟王伦说着甚么。杨林忙上前跟王伦介绍了牛庚的身份,王伦倒是对他有点印象,他和冷宁都是田虎起事之后驻守昭德府的副将,后来宋江大兵压境,昭德府守军和援军与宋江血战数回,最后败入城中,这时有人见大势已去,便想改换门庭,献城投降,可是牛庚和冷宁死也不降,却被昔日同袍当做投名状杀了,悬挂首级于城上,算是一对死脑筋。

    不过在某些时候,死脑筋远比活脑筋可敬和可靠,因为聪明人太懂得明哲保身、首鼠两端,讲究个有福一起享,有难老大挡的信念,这样两个死脑筋加盟梁山泊,王伦怎么会嫌弃、排斥他呢?

    可惜就可惜在这两人在江湖上没多大名望,武艺也就介于二三流之间,又不是昔日一百单八将中的旧人,一时把他俩提上头领的宝座,无论是在自己心中,还是在大家伙儿心上,都显得有些突兀,不大好叫人接受。

    杨林见王伦一时望着牛庚不语,忙上前介绍起牛庚和冷宁一路上的功绩来,这两位算是一路相投的好汉中最为出色的二人,他又答应过牛庚要在王伦面前倾力推荐他,是以不惜言辞相赞。

    王伦听了一回,大致了解了这两人一路上的功劳,见杨林一直美言夸奖这两人,显是和他们相处得比较愉快,当下看了王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未完待续。。)

第四九四章 人尽其才

    “王盟主,你看我这位兄弟,办事如何?”王伦笑着转过身来,问向主动要下山迎接柴进家眷的王庆。

    王庆“嗯?”了一声,感觉有些意外,不过旋即恢复正常,道:“我看杨林好汉,言语利落,办事井井有条,柴大官人这一家子能安然抵寨,跟他的勤勉那是分不开的,照我看,实乃江湖上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王庆本来功夫就在嘴上,这时又当着王伦和杨林的面,当下哪有不夸赞的?

    王伦一笑,忽道:“我便请他去河北,和杜老大搭档如何?”

    “那敢情好!”王庆一脸笑意,还十分出人意料的上前拍了拍杨林肩膀,恭贺了他几句,还道:“我们两家合开的山寨,必定以梁山泊为首,我看杨林好汉便可坐寨主之位!”

    杨林哪里稀罕甚么寨主,须知他一路收的这些人里面,多的就是各寨的寨主,还不是名位不要了,硬要上梁山?再者自己山寨也不是没有做寨主的兄弟,眼下邹氏叔侄不是正做着青云山的寨主?可他俩哪里觉得这个位置就高山寨兄弟一等了?故而此时被王庆夸赞了几句,头脑依旧清醒,回头望向王伦,意思是随便哥哥安排,反正咱不图那个虚名。

    王伦笑了笑, 道:“这个寨子,我们梁山泊只是敲个边鼓,主要还是给杜老大将来行事提供方便,协调两寨关系。我看我们梁山就派三个兄弟过去,杨林坐第二把交椅,牛庚坐第三把交椅,冷宁坐第四把交椅!”

    “成成成,王首领开了金口,咱就这么办!只是黄河口孤悬河北,离我们两寨都远,又地近宋辽边界。王首领准备派多少人过去驻守?”

    王伦一口气指定了第二、三、四把交椅,但王庆如今指着梁山泊吃饭,这些事情不愿逆了王伦的意思,何况对方让出头把交椅,他也觉得对杜壆有个交待。

    “士卒一千,民夫两千!”王伦笑了笑,道:“贵寨不必按我们这个数目来,你也说了,此寨形势复杂,多派些兄弟也好放心!”

    “那是。那是!”王庆此时姿态表现得十分到位,又连连朝杨林以及牛庚、冷宁拱手,说些“精诚团结”之类的话,这才抱拳,跟柴进府上都管寒暄去了,牛庚听了半天,趁这空当,跟冷宁附耳道:“这人被王伦哥哥叫做甚么‘盟主’,到底干嘛的?”

    冷宁见说哭笑不得。搞半天他不知道此人身份,真是迟钝得可以,当下小声道:“此人就是王庆!”

    “我那爷,我还以为是王伦哥哥跟班哩。不想就是王庆那厮!”牛庚咋舌道。

    “安静些,有话待会再说!”冷宁见王庆就在不远处,怕牛庚说出两句不中听的言语来,急忙遮掩道。

    牛庚不说话了。却是两只怪眼在王庆身上转个不停。

    这时杨林过来,拉过二人,交待道:“刚才王伦哥哥发话了。你二人有甚么想法?”

    “有交椅坐哩,还有甚鸟想法?干就是了!”牛庚笑呵呵道。冷宁却是靠谱多了,道:“一上山就叫王伦哥哥委以重任,诚惶诚恐!”

    “王伦哥哥说了,两位都是河北人氏,又在河北落草多年,对河北的情况都熟,也只有你们适合干着差事!”杨林又道。

    冷宁闻言连道“惭愧”,牛庚却趁着边上没人,问道:“那我在梁山本寨算是几等人物?”

    杨林摇头一笑,“你牛庚兄弟自然是一流人物,只是刚刚上山,暂时委任步军指挥使一职,日后干好了,哥哥自不会委屈你的!”

    “指挥使?朝廷禁军里就有,怎么咱们梁山也设了这么个职位?”这回却是冷宁开口相问。

    “唐斌哥哥的马营你们也看了,下面就辖了四个指挥,分列四个指挥使指挥,再往上就是文、崔二人的副将了,两位兄弟加把劲就是!咱们梁山泊不但有指挥使,上面还有都监、团练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跟你们细说!”

    杨林面上笑意盎然,虽然他此番只是去黄河口做个二当家的,但是乃是梁山泊驻寨第一人,说的话就代表着梁山泊,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更何况他的本职没有免去,反而职权还加大了,梁山在河北的所有情报人员以及酒店,王伦都划给他了,怪不得刚才朱富笑嘻嘻的祝贺自己,弄得他一头雾水。

    “原来老子上面就是移山力士这般的副将啊,一伸手就够得到,那敢情好!”牛庚欢喜道,对这个安排他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杨林有言在先,他心里早给打了预防针,此时尘埃落定,发觉这个起点不低,哪有不快活的,当即道:“老子来的时候报名只是片石山寨主,好没响头。现在老子回去背后就是梁山泊,也算是那啥……那啥,老冷,那话怎么说来着?“

    “衣锦还乡!”冷宁接道。

    “对对,衣锦还乡……衣锦还乡!”牛庚忽然一阵大笑,直叫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鸟人,比俺还粗鲁!”忽见一个黑大汉跑了过来,挤到三人中间道。

    “你这黑厮哪里来的?老子是新授的梁山泊步军指挥使,哥哥钦点的黄河口新寨三当家的,你这黑汉子有点规矩好不好!”牛庚有了新身份,像得了新玩具的孩童,对来人炫耀道。

    杨林见状忙把牛庚一拉,急道:“这位黑哥哥便是王伦哥哥从前亲随头领,江湖人称黑旋风的便是他!”

    李逵瞪着牛眼望着牛庚,心道再跟老爷唧唧歪歪,一双拳头招呼你,哪知牛庚一愣,惊道:“你……你出门怎不带板斧哩?老子都没认出你这个哥哥来,却不是冲撞了?”

    “俺在自己家里,带两把板斧作甚?你哪里知道,俺这板斧一出,那是要砍人头的!”李逵见他喊自己哥哥,拳头也收了,只是立马又端上了。

    “我知道你,知道你!当初梁山打破大名府,你带着人马干翻了几倍檀州精兵,那个血流成河啊,直叫河北道上都传遍了!”牛庚只如见了偶像一般,扯住李逵便不撒手。

    李逵是个大嘴巴,没事他也能找些事情来吹,何况这事乃是实打实的战功,当下如逢知己,就当着牛庚的面唾沫横飞,杨林和冷宁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着头。

    可惜李逵还没说起劲,便听一个声音催道:“铁牛,走了走了,上山再说!”

    李逵回头一看,原来众人都移步还山了,这时林冲夫妇陪着一对小夫妻走近身前。李逵见是林冲,却不敢造次,问道:“教头哥哥,这是你家亲戚?”

    林冲满面春风的望了李小二夫妇一眼,笑道:“却不正是亲戚?若是没他夫妻俩个,我当初也上不了山了!”

    “恁般却要多喝一杯!小哥,记住俺铁牛,待会找俺喝酒!”李逵大大咧咧道。

    此时李小二夫妇迎着李逵目光有些躲闪,林冲笑道:“莫怕,这黑大汉长得虽是凶恶,人却憨直可爱!待会跟他敬一敬酒,以后我有事不在山寨,你遇事可寻这个哥哥!”

    “教头哥哥说的是,你要是跟俺喝一次酒,俺便帮你一次,跟俺喝十次酒,俺便当你是兄弟了!包你在山寨横着走!”李逵见林冲居然把亲戚托付给自己,感觉很有面子,顿时喜笑颜开。

    林冲摇头一笑,道:“走,上山喝酒去!”

    众人大笑上山,这时柴进陪着王庆走在最前面,王伦和石秀特意落在后面,刚才人太多,王伦有话不方便说,趁着这个机会,问他离开建康府后的经历,石秀见王伦这般和蔼,和江湖传闻无二,心中也喜,当下把这么多年受过的苦、积攒的话,在王伦面前倾倒而出。

    也是,原本轨迹中石秀遇上杨雄,简单一番交谈后就结拜了,之后石秀对杨雄可谓十分尽心,即便对方误会于他,最后将他赶出家门,石秀也一直不离不弃,完全对得住自己这位义兄,也对得住他那“拼命三郎”的名号。说实在的,后来杨雄能高居梁山天星之位,全是托了这个表现十分抢眼的义弟的福分,不然不可能压过很多本领高过他的人,坐上第三十二把交椅。

    “我观你叔父气色不佳,身上莫不是有甚么顽疾?待会我叫安太医给好好瞧瞧!”王伦想起大限将至的石秀叔父,也是巧,硬是叫老都管在石秀前往辽国之前撞上了他,不然叔侄两人过去,却只能剩一个侄儿孤苦伶仃归来。

    “多赖哥哥照拂,小弟感戢无涯!”石秀翻身要拜,被王伦拦住,道:“你一个人行走江湖,遇事也无人帮扶,今番就不要下山了,咱们兄弟聚在一起替天行道,岂不快哉?你那叔父也不要担心他,我梁山泊在海外也有基业,到时候他病好了,愿坐贾便坐贾,愿行商便行商,就是分上百亩田地,悠游度日,也是简单!”

    石秀是个尝尽世间冷暖的汉子,又怀着一颗知恩图报的赤子之心,闻言只觉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当即便推金山倒玉柱的望王伦拜了下去,剖白道:“我石秀是个孤儿,自幼却多逢贵人。除了我那提辖师父,便是哥哥恩情最重,小弟来日做牛做马,也不负哥哥这份恩情!”

    有他这样的好汉加入,王伦欢喜还来不及,哪里需要他行此大礼,当即出手拦他,石秀却执意要拜,眼见这两人正僵持间,忽听山道上一个身影急匆匆跑下,口中道:“哥哥!东京弟兄飞鸽急报,朝廷今日有重大举措!”(未完待续。。)

第四九五章 朝廷发飙了

    曹正这一声喊,直叫众人不禁都停下脚步,包括王庆在内,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住往回探视。

    王伦见状眉头微微皱起:此处有外人。

    且不说信鸽这种不可以示人的国之利器,就是梁山在东京有秘密据点的消息,也不是可以当着王庆的面说的事儿。王伦暗想曹正平时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犯了大忌?

    曹正发现王伦面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了,可实在是手上这张字条上的信息太过震撼,让他一直难以平静下来。眼下势成骑虎,曹正也不好解释,只好把字条递给王伦,又主动跟王伦身边的石秀套话,想把他支开,最后补救一下。

    “石秀兄弟是自己人!”王伦头都没抬,当着石秀的面展开手上那张字条,短短二三十字跃入眼帘,王伦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明白曹正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石秀为了避嫌,和并不熟悉的曹正说着并不热烈的话题,直到从后面赶上的林冲面有不悦的说了曹正一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师父!”曹正面现赧颜,抱拳致歉,林冲欲待再说他两句,却见王伦摆了摆手,将字条握成一团,对林冲摇了摇头道:“事出有因,下不为例!”

    只因在场人太多,林冲不好对徒弟曹正说重话,满脸歉意的回应着王伦。王伦也不再说甚么,拉着石秀快步上前。招呼众人道:“走走,大伙愣着做甚么。酒菜都凉了,快快入席!”

    众人闻言。“哄”的一声从暂停状态中恢复原样,只有王庆心中纳闷,暗道甚么叫飞鸽传书?怎么今日朝廷朝会的消息,这么快梁山就知道了?这种收集消息的能力太恐怖了吧。带着无数个问号,王庆陷入深思。

    可惜的是,王伦不说,王庆也不好过问,眼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将来还指着人家发财,饶是脸皮厚过常人,这个嘴一时也难开。

    可王伦就像没事人一般,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就这般领着大家上山,并主持了石秀和老都管等人的接风宴,最后直闹了一个时辰,这才散席。王伦请老都管等人下去休息,王庆这时也有些累了。正好一起下去午休,直到临走,王庆也没有出言相问,算是好耐性。

    宴会之后。三位军师自觉的留了下来,此时聚义厅一片狼藉,四人就去了旁边耳房。商议军机。

    刚一坐定,许贯忠便端起茶壶给三人倒茶。朱武朝他一笑示谢,说起正事来。“哥哥,到底是甚么消息,叫曹正兄弟这般失态?”

    王伦抿了一口热茶,将字条放在桌上,道:“三位都看看吧!”

    此时许贯忠在倒茶,自不会取那字条,朱武又是个将规矩的人,萧嘉穗不动他是觉得不会僭越的,此时只见萧嘉穗笑了笑,拿着字条读了起来:

    “玉玺显迹,田虎举旗,自称晋皇。今日朝会,天子震怒,发大军征讨。高俅怀私,说动官家,遣偏师攻我。弟乐字。”

    萧嘉穗刚刚读完,只听朱武大叫了一声“好”,十分感慨道:“看来这位田大王还真是不负众望,实乃传国玉玺最好的下家!”

    “玉玺经了他这一道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再也难以查证了!”许贯忠笑着点头道,“就算日后朝廷破了田虎,搜得假玉玺,也会认为这厮把真的藏了起来,这个事,就好比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急不可耐啊!”萧嘉穗摇了摇头道,“他一个连曾头市都奈何不了的人,就这么急着称帝?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一举叫朝廷剿灭了,未免太可惜了!”

    王伦笑了笑,此时三位军师说的都是田虎的事情,丝毫不把朝廷的偏师放在眼里,看来高俅这厮也太失败了,王伦顺着三人的话发挥道:“我估计就是曾头市这一次,把这厮给刺激到了!”

    许贯忠细思一回,道:“哥哥说得有道理,如今天下绿林四分,田虎勉强挤入进来,可无论是比名声,还是比家底,先别说跟我们梁山泊比,就是跟江南方腊相比,他田虎也丝毫没有优势。比如说如今河北出名的豪杰大多投了我梁山泊,他田虎只能招揽一些小鱼小虾,想来是极不满意,此时不打出天命所归的旗号,被我们和王庆联手一挤压,哪里还有发展壮大的余地?不过他这一招饮鸩止渴,短时间内功效虽大,但副作用也不小,这不朝廷的报复立马就来了?”

    “也不知道朝廷是何人领兵,这厮眼下到底占了哪些地方?”朱武问道。

    王伦对于进攻梁山泊的这只偏师的领兵将领倒能猜个**不离十,但是对征讨田虎的队伍完全没有底,说实话,王伦眼下还是不大希望看到田虎覆灭的,如果可能,他甚至想给此人一定的帮助,并真心希望他能多嚣张几年。

    “河东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消息回得有些慢是正常的,辛亏哥哥把乐和兄弟留在东京,这不今日的朝会消息他就能打听到,想必领军将领和禁军的数量,随后就能送回!”萧嘉穗沉声道。

    “叫人给乐和回信,如他打探到朝廷征讨田虎军队的情报,叫他想办法泄露给田虎知道,叫这厮事先也有些准备!”王伦想了想道。

    三位军师见说,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死心领神会,嘴角含笑,只见朱武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小弟这就去办!”

    “也不急在一时!”王伦张罗朱武回来坐了,又道:“这事王庆要是知道了,你们说他的病是不是会好得快一些!”

    “王庆虽恨死了田虎,但是我觉得,他最后说不定还是会拉田虎一把,毕竟唇亡齿寒,河东离着京西又不远,两个人磕磕碰碰的走夜路,总好过一人独行!”许贯忠想了想道。

    “恩!”王伦肯定了许贯忠的想法,作为一方霸主的人,在大局面前,多少都能克制一下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王伦道:“我会跟王庆谈谈这个事!对了,呼延庆兄弟眼下还在济州岛罢?是时候该叫他回来了!”

    三人见王伦无缘无故提起呼延庆,都有些不解,完全没有跟此次朝廷的偏师联系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四九六章 白虎堂前躇踌将

    春末夏初,天气恬淡而舒缓,东京城外,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此时守城的官军发现两条大汉在城门口站了多时了,凭他们的直觉,这两人像是军中同行,而且是级别不低的将官之类。

    只是这京师之地,高级将官多如牛毛,守城的军士都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也是见怪不怪了。更何况近几日,朝廷又少有的要派遣两路大军,征伐一北一东两处强寇,京城内外更是各地军官云集。若是换在平日,守城的军官说甚么也要上前套个近乎,但是此时,却生怕殷勤太过,被人家“赏识”了,若是带在身边,前去讨贼,那不是自找麻烦么?田虎且不说了,那梁山泊岂是好惹的?

    是以众人此时都是远远的看着热闹,没人上前打搅,反正这两人都是一身便服,众军士也乐得装个糊涂,省得一番参见。

    那屹立在城门口的两人看着眉目见颇有些神似,又都是英武过人,一看便不是酒囊饭袋,浪度年华之辈,此时两人直挺挺站在城门口,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叔父,那来的数骑是不是韩、彭二位将军?”两人之中,年轻那位眼神要好些,指着裹扎在入城百姓中的数骑骑士身上。

    那被喊做叔父的汉子定睛一看,喜道:“通儿,却不正是他俩位?”

    那被喊作“通儿”的后生见状大喜,寻了个高地挥手高呼。来人甚是惊觉,听到动静,对视一眼,飞起马来,就在这繁闹的入城大道上左穿右插,虽然引得行路百姓一阵惊呼,居然没有蹭到半个路人,可见骑术之精。

    “小将见过呼延将军!”两人奔至城门。眼见举荐他们的伯乐亲自在城门口相候,都是跳下马来,抱拳行礼。两人所带心腹军士连忙上前牵马。那名唤通儿的后生也转头过来,打量两人所乘骏马。

    “两位将军别来无恙?”呼延将军上前扶起两人,呵呵笑道。

    “托将军的福,在州郡还过得去,州官也颇信赖我二人,附近也没甚小贼敢讨野火!”两人亦笑道,看其神色,应该和眼前之人交情不浅。

    “你们如今做到团练使的高位。都是你们自己造化,跟我有甚么关系!我们呼延家的老本,叫我们这几个不肖子孙,吃得差不多了!”呼延将军叹了口气,欣慰中带着一丝落寞道。

    “叔父莫要灰心,趁着替小叔爷报仇的机会,就势破了那梁山泊,重振我祖呼延太保的声誉,岂不是好!”那通儿闻言高声道。

    “这位小兄弟是?”此时问话的这个汉子。七尺以上长短,面圆耳大,唇阔口方,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呼延将军见是颖州团练使彭玘发问,而陈州团练使韩滔也笑意盎然的望着自家侄子,介绍道:“这是我兄长嫡子呼延通,向来在西边从军。此番高太尉在御教场试他武艺,一见之下,甚是喜爱。昨日才授的实职指挥使!”

    韩滔和彭玘见这呼延家的后生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指挥使的位置,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当下都是拱手作贺。呼延通出身西军,原本不大看得上内地同僚,但这两人是叔父故交,倒也另眼相看,闻言笑着回礼,略略寒暄几句,转头对叔父说起正事:

    “贼人中有个乃是我昔日军中的兄长,因送王教头母亲上梁山,被贼首王伦巧言令色强留在了山上,叔父,此番能不能网开一面……”

    “王教头母亲?那个王教头?”韩滔和彭玘都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氏,闻言颇为诧异道。

    “自然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想我西军之外,能有几个这般的豪杰!”呼延通到底还是年纪轻,三言两语便漏了锋芒。

    韩滔和彭玘对视一眼,摇头笑道:“你们西军呐,豪杰确实不少,但是小人亦是不少!老哥,你这侄子,说话有点意思!”

    听到这话,这时呼延将军脸上才又显现一丝笑意,道:“这孩子,锋芒毕露,不是好事!这两天又得了殿帅府几位太尉的夸赞,愈发不知自己姓甚么了!”

    呼延通叫叔父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对韩滔和彭玘道:“两位将军说小侄无妨,只是不可中伤我西军数十万将士!”

    韩滔见说笑了起来,道:“贤侄,王教头是怎么落难的,你真不知?”这一句话只说得呼延通哑口无言。

    “好了,通儿!”呼延将军知道自己这个侄儿心气,当下摇了摇头,对症下药道:“你那军中同袍是谁?”

    呼延通一听,果然不使气了,道:“此人姓韩名五,夏贼阵前多立战功,只因童贯夺了他的功劳……”

    呼延将军不等呼延通说完,打断侄儿的话:“不可直呼上官名讳!好了,此事我知道了,到时候临机处置罢!”

    “叫两位将军见笑了!我们呼延家祖传的嘴拙,却在这个孩子身上格外应验!”呼延将军自嘲道。

    见呼延通被他叔父堵得无话可说,韩滔和彭玘闻言都劝道:“我辈武人,甚么时候需要靠耍嘴皮才能封妻荫子了?照我们看,军人就该有点脾性,小兄弟直是直了点,但无坏心!”

    “你们这般夸他,小心他蹦到天上去!”呼延将军摇头一笑,说起正事:“两位兵马,都在何处?”

    “奉枢密院军令,小弟轻装抵京,觐见太尉。此时军马都在后面,约有二营马军,二营步军,共计两千余人!”韩滔当先答道,他说完之后彭玘也道:“我和韩将军一般,也是先行出发,路上巧遇韩将军,故而做了一路,兵马亦是四个指挥,马步各两营!”

    呼延将军闻言点点头,对二人交底道:“朝廷也从我手下调了三千骑兵,三千步军,加上两位人马,马、步共计一万人,择日便要开拔。等见过太尉,二位随我去甲仗库遴选兵器、甲胄!”

    “怎么?就我们三州兵马?东京兵马一人不遣?”韩滔和彭玘大吃一惊,这一万人马够甚么用?朝廷不知道梁山实力,不代表他们带兵打仗的人不知道,上回关胜、宣赞带了两万人去,结果双双战死,大军十不存一,眼下高俅不是派自己去送死么?

    “二位不知,此时风口浪尖之上,太尉能派上我三州人马实属难得!”呼延将军叹了口气道:

    “田虎这厮盗了朝廷的传国玉玺。不久前在河东起事建国,僭号大晋!朝廷震怒,派遣御前大将酆美、毕胜为正副主帅,亲领五千东京禁军伐贼,另命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四人阵前听命,各领手下一万人马助战,总计四万五千人,就在东京会合,不日征讨河东。另有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带本部人马先行击贼!”

    韩滔和彭玘见说,面面相觑,这时呼延将军又道:“韩将军,原本朝廷是要派遣你们陈州吴秉彝都监去河东协助剿贼的。是我事先在高太尉面前保举了你,是以高太尉才请官家改了旨意!他要知道被我拦了他一回立功的机会,指不定怎么恨我呢!”

    “甚么立功?呼延将军你这分明是救了他啊!”韩滔闻言叹息一声。呼延通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酆美、毕胜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但这几州的都监,我和彭兄也略知一二,说他们是无能之辈倒是冤枉他们了。可真要指望他们全力除贼,却也是难!我看,这四万五千人能有年前关胜那一路人马的实力,此行倒还能盼他一盼,不然……”韩滔说了一半,不肯再说了,只是自嘲一笑,道:

    “打着灯笼,不能只照别人。说实话我们此行亦是凶险,到时候只能依仗兄长的三千铁甲重骑,希望不要重蹈关胜的覆辙!”

    “这一万人马,并不要我们抹平梁山!”这时呼延将军忽然道出实情,韩滔和彭玘纳闷的对视一眼,只听呼延灼道:“此番只要剿杀他一两万人,捉上五七个重要的头领,咱们就算圆满了,到时候枢密院自有班师文书下达!”

    原来如此,韩、彭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眼前这位如此淡定。确实,一万人马想要移除梁山势力无疑痴人说梦,但是目的改变了,只要求尽量杀戮对方的有生力量,凭借领兵将领临场发挥与运筹帷幄,倒还不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人放下心来,都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太尉这是为了报仇啊!”

    呼延将军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他的叔父呼延庆(隔的是辈分,岁数倒是相差没有几岁)就是死在梁山手上,此番高俅要报仇,他们呼延家亦要报仇!管他梁山泊实力多么雄厚,也要叫他看看大宋开国功臣家族的底蕴。

    “太尉该等急了,叔父、两位将军,咱们速速觐见去罢!照我看,下午还来得及去选马!”这时呼延通催促道。

    呼延将军想想也是,热情的在前面引路,但韩滔、彭玘都是东京人氏,对太尉府比这叔侄二人还要熟悉些,当下四将带着随从,没用多久就到了高俅府上,门人把随从拦在府外,四人没有异议,随人走到院子深处,韩滔抬头一看,只见四个大字跃入眼帘:白虎节堂。

    彭玘想起江湖上传颂的一首诗,此时也没外人,不禁念出声道:“男儿脸刻黄金印,一笑心轻白虎堂!”

    他一念完,另外三人不禁面色古怪,心中都知道这句诗说的是林冲的故事,正不知该不该附和,又或该提醒彭玘闭嘴,这时忽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下令道:

    “统统给我拿了!”(未完待续。。)

第四九七章 出师未捷身先囚

    一声令下,直见白虎堂前涌出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来,顿时将这四将围在核心,静候主帅进一步的命令。韩滔大惊,暗道老子不过念了一句诗,高太尉……高俅这厮不会如此没气量罢!?

    呼延叔侄也被高俅的突然之举给惊得舌桥不下,特别是呼延通,昨日才授的指挥使,还是眼前这人一力保举,怎么眼下说翻脸就翻脸?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三衙太尉虽不是宰相,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家重臣,怎把昔日街市上的手段拿到这白虎堂前耍弄!?也不知是丢他自己的脸,还是辱没了白虎节堂这座大宋军机要地的威严。

    “恩相,你这是……韩将军一时失言,还请恩相看在末将面上,格外开恩啊!”呼延将军惊讶片刻,旋即回神,出言替韩滔求情。

    发令这人正是高俅,此时听到呼延灼的话,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此时目露狰狞,只顾盯着这四人看,半晌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本官岂是一言成仇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呼延灼,你说你有甚么脸面?本官在官家面前全力保举于你去干一件大功劳,可你说你对得起我么?”

    原来这呼延将军,正是大名鼎鼎的宋初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嫡派子孙,此时官居汝宁郡都统制,双姓呼延,单名一个灼字,人称双鞭呼延灼。大宋朝唯一一支编制三千人的重甲骑兵,便是由此人掌控。

    “恩相的话,末将不明白!”呼延灼莫名其妙的望向高俅,不知这人到底唱的哪一出,自己何曾对不住他来着?

    高俅冷笑一声,指着呼延灼数落道:“顶着祖上的荣光,欺世盗名不说,连我也敢蒙骗!居然还带你到官家面前面圣。亏得官家龙颜大悦,赐你踢雪乌骓马!哪知你这厮不想着报效国家,专行狼心狗肺之事,你说你对得起本官,对得起朝廷吗!?”高俅越说越气,不禁勃然作色道:

    “甚么河东名将,你祖上是开国的功臣,哪知到了你们这茬,全是马下骡子,一代不如一代!”

    呼延灼到底在仕途上熬了些年。此时还能稳得住,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得罪高俅了?可惜呼延通年轻气盛,一肚子话哪里忍得住,当场顶撞道:“高俅!你保举我叔侄两个,我叔侄两个铭记在心,此番尽心尽力,便要去梁山剿灭贼匪,哪里敢有半点懈怠?假使我叔侄真有怠慢处。你该说便说,何必如此相辱!”

    “你这小羔子,装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本官这就叫你心服口服!”高俅瞟了呼延通一眼。回头喝了一声道:“给我带出来!”

    四人都要看高俅叫甚么人出来,不多时从里间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军官来,四人都不认识,正纳闷时。只听呼延灼道:“恩相,这人是谁?”

    “呼延家的统制官问你话,你便告诉他。你是谁,从哪里来!”高俅哼了一声,朝来人吩咐道。

    这军官讨好的朝高俅行了一礼,复挺起胸膛望向呼延灼,道:“本人乃前任登州平海军指挥使陈定,呼延统制不认识我也属平常。只是你那叔父,却是我的从前的同僚!”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表明身份,引得呼延通一阵怒喝:“我家小爷叔为国捐躯,没有你这样苟且偷生的同僚!”

    陈定闻言一阵大笑,笑得韩滔和彭玘心中打鼓,暗道这其中莫非有甚么隐情?果然只听这陈定指着呼延叔侄冷笑道:“呼延庆为国捐躯!?他如今在梁山泊上坐着一把交椅,和贼人称兄道弟,不知多快活!你说他为了哪个国,捐了哪门子躯?!”

    这个消息直把呼延叔侄惊得不轻,呼延通此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虽然面对此人指谪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但小爷叔还活在人世的消息,让他隐隐又有些期盼。同是呼延家族重要一员的呼延灼也是这般纠结,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半晌才道:“陈定,诬陷朝廷命官的后果,你是知道的!你若再信口胡掐,我定要跟你把官司打到御驾之前!”

    陈定正要跟呼延灼赌咒,哪知高俅发话了,陈定连忙缄口不言。他自登州回来之后,变卖家财打点上下,最终免了罪责,但是身上这指挥使的官职也没了。此时正在东京城里蹉跎,却不料打听到高俅要遣呼延灼征讨梁山泊的消息,他猛然发觉自己复起的机会就在眼前。

    “两个贼子,对着人证,还不死心!来呀,拿了!”

    高俅一声令下,呼延通哪里肯束手就擒?当即摆开架势,就要反抗!却不料叫呼延灼喝止了,他到底比这个侄儿成熟得多,知道眼下最坏的情况便是呼延庆真的投了贼,但他们叔侄也不至于死罪。若是当场拒捕,却不是把刀柄送到高俅手上?这里是太尉府,高俅又是有心发难,即便自己叔侄武艺再高,也不一定能杀出去,最后把性命丢在此处不说,呼延家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殊为不智。

    高俅见呼延灼叔侄就这么轻易的任自己绑缚了,不禁暗骂了一声,忽然一脸和蔼的望向一旁不知所措的韩滔和彭玘,笑道:“那首诗叫甚么来着?好像有点意思,念来本官听听!”

    韩滔见呼延灼转眼就成了阶下囚,心中又惊又气又寒,心潮起伏不定,此时见高俅猫戏老鼠般出言相问,一股热血堵在心田,当即慷慨悲歌:

    “家有娇妻匹夫死,世无好友百身戕。男儿脸刻黄金印,一笑心轻白虎堂。高太尉头耿魂梦,酒葫芦颈系花枪。天寒岁暮归何处,涌血成诗喷土墙。”

    “好好好!”高俅不气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咬牙切齿道:“等我捉了那写诗的王伦,还非得叫他坐在油锅之中,如你一般亲自念诵一遍才好!”

    韩滔念完这首诗,便如说尽了遗言的囚犯,双眼一闭,不再搭理这个替官家掌军的弄臣,可叹国家都这个样子了,叫他们这些人为谁去拼命?

    呼延灼见高俅脸上涨得通红,心知不妙,出口大骂道:“韩滔,老子不过收你一百两金子,才举荐你随军立功!你这厮反悔就明说,何必落井下石,惹得高太尉忿怒,要坏我性命,我怎么你了,你要这般恨我!”

    韩滔闻言,浑身发抖,望向脸上青筋爆出的呼延灼,呼延灼面不改色,还是“杀千刀”的乱骂,高俅在一旁冷眼看着呼延灼的小把戏,听得冷笑连连。

    “太吵了,给我掌嘴!”高俅把手一挥,陈定抢在众侍卫之前,左右开弓,狂扇着呼延灼的耳光,没多时,手心都红了,呼延灼犹自不肯屈服,陈定心中一虚,暗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呼延庆你须怪不得我!”

    在呼延通哭天喊地的嚎叫声中,高俅目光落在彭玘身上,道:“彭家小子,你家祖上和小苏学士的旁支沾着姻亲,本官是小苏学士府上出来的,也不为难你,此番征讨梁山泊,就由你领头!该说的,呼延灼都告知你了,你都存在心里!此时甚么话都不要说了,你一家子,可都在东京!”

    “高……恩相,就算呼延庆投了梁山,跟呼延灼将军关系也不大,还请恩相开恩,给呼延将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小将敢拿身家性命作保,只要呼延将军带着他那三千铁甲骑兵出师,一定能马到功成,剿灭贼寇,也可告慰高知州在天之灵啊!”彭玘想不到高俅连自己的身世都查得清清楚楚,心中万分惊讶,只是趁着对方没有对自己下手的一点点顾虑,企图挽回眼前局势。

    高俅看了看呼延灼,又看了看彭玘,就在两人十分紧张的回望过来时,高俅冷笑一声:“幼稚!”

    彭玘实在搞不清楚高俅为何这般痛恨呼延灼,既然举荐了他,却为何又摆出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这是十分没有道理的事情啊!就是寻常百姓也讲个脸面,不会做出类似这种自掌耳光的蠢事,何况堂堂三衙太尉?只是彭玘短时间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缘由,嘴中只是不住的请高俅开恩。

    “恩相,呼延将军是恁亲自在御驾前举荐的大将,眼下捉了他们,恩相脸面上也不好看啊!”

    高俅冷眼看着彭玘求情,看情形此人是难以为自己所用了,当即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将彭玘给我打出去!其他三人收监,等我禀明圣上,再行处置!”

    彭玘叫人拿着大棒打出太尉府,门口守着的亲兵大惊,急忙上前接住主将,韩滔的亲兵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当场叫人拿了,押赴府内,众军士惊魂不定,可彭玘此时失魂落魄,怎么问都没言语,众亲军无奈,只好牵着马跟着主将在这繁华的东京城里乱撞。

    这个当口,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在出太尉府时,身后多了两个尾巴。(未完待续。。)

第四九八章 东京联络站

    “梁园歌舞足风流,

    美酒如刀解断愁。

    忆得少年多乐事,

    夜深灯火上樊楼。”

    这首诗乃是朱熹的老师刘子翚在靖康之变后,回福建做官与讲学时,忆起少年时在东京的情景,诗兴大发而赋的一首诗。

    这首诗里面所说的樊楼,就是眼下东京城里排名第一的豪华大酒店,坐落在皇城东华门外的繁华街区:东华门街。当初杨志落魄卖刀,便是在此处遇上的花儿王太尉。而据官场上流传的秘闻,当今官家没少在此处,和东京名妓李师师幽会。

    东京城里大小酒店数以千计,但真正有名有号,能在京城百姓和官员心中和高档顶级挂上等号的,只有七十二家正店。这些酒店各有各的特色,但没有一家能够威胁到业内榜首樊楼的地位。

    但是这种状况持续到今年开春后,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话说东京城内的曲院街口,有一座遇仙楼,原本也算是行业前十的老牌酒店,只因去年突逢靠山某部侍郎年老致仕,店主人急着要把店子兑出去,一来这些年伺候人装孙子也装够了,二来钱也赚够了,索性回家乡享享清福。

    不过因为店子价格甚高,一时无人接手,店主人又无心经营,搞得店子每况愈下,就这么拖了半年,把一座原本站在一流梯队的酒店,现在沦落到二流,都打不住那下滑的趋势。

    最终在快过年的时候,由开封府的一位孔目做中人,以一个被山东来的客商,以一个较为公道的价格盘下来,只是这个价格叫店主人差点吐血,因为离他心里预期的底价六成都不到。

    没奈何,谁叫店子拖了半年。人气不再,又有开封府的公人下死力帮着杀价,店家只当少赚些,就赶在春节前钱货两讫了。从这件事情中,懂行的人都看出了些门道,这位山东来的年轻客商,背后怕是有滕府尹的影子,这家店里十有**有此人的干股。不然怎么开封府的人这般下力气砍价,而且店子重新开业不久,一有闹事的。开封府的衙役来得比谁都快,而且下手比店里的打手还毒?

    就这般,这家店子算是重新开了起来,连店名都没换,还是叫“遇仙楼”,只是把店内的布局稍微改了些,又将全部小二都遣散了,换上了这位客商的家乡人,不过原有的歌妓倒是全部留了下来。甚至还花大价钱从其他店里挖了不少,搞得不少店家怨声载道,可惜在滕衙内一连三天领着不同的富贵朋友莅临了这家酒店后,渐渐责骂声就少多了。

    如果仅仅是开封府的府尹或他儿子参股了一家酒店。这也算不得甚么,对其他顶尖酒店也没有甚么影响,毕竟这酒店的新东家还是很有眼力价的,挖人也没挖到他们门下去。关键是这家店子不多时便有些新事物传出,很是吸引酒客的眼球,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了。

    比如说一种叫甚么相声的东西。和时下流行的百戏说类似也类似,说不同也大不相同,虽然都是搭个台子,上面或一人,或两人,或三五人,但这家店子把时下的奇闻轶事经过艺术处理,便编成段子拿来绘声绘色的讲。至于效果嘛,一开始那见过场面的滕衙内只是来捧场、镇店的性质,后来却不用人叫了,整日价泡在酒店中,就要听人说相声,乐此不疲。

    这还是其次的,更有要命的是,这家店内的歌妓,常从她们嘴巴里有颇多新词流出,不但精妙绝伦,而且曲风各异,叫人百听不厌。一时间附庸风雅之人,多去这家店里开眼界。不到一两个月,慢慢一些朝中官员,也开始涉及其中,流连忘返。

    这种情况,直叫其他店里的歌妓都是羡慕不已,连樊楼的几大头牌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王京奴都在不同的场合流露出心疼之意,这么绝佳的词儿,却从那些庸姿俗粉的嘴中冒出,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各人自不甘心,纷纷通过自己的渠道,使出手段跟遇仙楼的东家乐小哥儿死劲套近乎,只为从他身上得到一首绝佳新词,以期技压群芳。

    “有巴!”(宋时东京市民表示赞赏的俚语)

    听到台上相声讲到精妙处,众人不禁拍案叫绝,这时正看到酒店掌柜老王路过,一个富贵公子满脸笑意叫住他道:“老王,你家东家他人哩?半日不见人影了!”

    王掌柜见是滕衙内问话,忙迎上前,苦笑道:“乐东家恁还不知道?在后面闭门想词哩。李行首托人带了话来,想要一首新词,我们东家推脱不过,这不正埋头苦思哩!”

    滕衙内一怔,打断王掌柜道:“哪个李行首?”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闻言也都不说话了,却把耳朵张得兔儿似的。

    王掌柜神秘的往四处望了望,凑到跟前,也不避这些人,只小声道:“李师师!”

    滕衙内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神情,旋即掩饰了一下,不过话里还是露出一股酸意:“你家东家的场面是越来越大了,我看呐,这东京城迟早任他平趟!”

    “还不是托衙内的福气?再者说了,咱们这店子,衙内恁也是东家啊,可不能把自己当外人!”王掌柜“嗔怪”道。

    滕衙内闻言大笑,感觉在自己这帮人面前很有面子,当即道:“会说话,会说话!得得,忙你的去,不要管我们,都是自家人!”

    王掌柜笑着告辞了,却听滕衙内招呼朋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甚么樊楼,连个有才气的词人都养不起,我看还是咱们这里有意思,哥几个日后多来捧捧场!不过说好了,可不能跟这相声里说的:白吃猴(吃白食)!另外不能闹事,不然就是不给滕某人面子!”

    王掌柜听到后面的话,脸上笑意变得有些嘲讽的意味,只是也不回头,走到酒店最后面有两个小二伺候的走廊,上了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后楼。走到一间房间前面,三急两缓的轻敲了五下门,门从里面开了,走出一个俊俏的白面后生来,却不正是梁山泊探视头领铁叫子乐和?

    乐和把王掌柜让了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问道:“怎么样?”

    “已经打探清楚了,正好大理寺两个推丞午时在外面喝酒,言语中说及官家没有要呼延灼死的意思,案子推给了大理寺。听那两个推丞的口气,最重不过一个刺配的刑罚!”

    “还是哥哥猜得准啊,这官家虽是个昏君,却不是暴君,这样咱们就好办多了!”乐和闻言一叹,道:“通知行动组的人,叫他们收了各自的摊子,都在家待着,这几天等我的消息!”

    梁山在东京潜伏的人员。分为两类,一类是跟着乐和开酒店的,都是朱贵亲自遴选出来聪慧可靠之人,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为人机敏。除了看场子的一二十人,其他小二都没练过功夫,怕叫公人看破。而另一类,则是身怀武艺之人。这些人表面上跟酒店没有任何关系,操着各自的小买卖,在这东京城里过活。只当有任务的时候。才会召集起来。这些人一共五十人的编制,乃是乐和的秘密武器。

    王掌柜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叫人去通知他们!只是……东家,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说高俅为什么要自打嘴巴?举荐呼延灼却又告发他们?别不是有其他隐情!东家……你说高俅要是想半路害这几人性命,怎处?”

    乐和闻言眉头皱起,坐回椅上,沉吟半晌,方才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高俅要是想害呼延灼三人,必然会派心腹高手上路,咱们在京城的弟兄怕不是对手!那两个推丞说没说甚么时候会判?”

    “说了,说了,就在这三两日之间!”王掌柜忙回道。

    “只三两日?怎么这么快!”乐和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自言自语道:“现在从山寨请两个有武力的头领下来也来不及啊,这事难办了!”

    见乐和陷入沉思,王掌柜也不敢催促。原本他们这些山寨酒店的老人都有些看不起乐和这个来自偏僻州府的小牢子,只是在朱贵哥哥的严令下,这才勉勉强强任他使唤,哪知这个小牢子居然在极短时间内就在这东京城里站住了脚,不但叫他们这些老人刮目相看,同时还赢得了他们的信服和拥戴。

    “我且去探探滕衙内的口风,看这高俅跟呼延灼到底有甚么仇,为什么非要做出这等大伤自己脸面的事情来!”乐和说完起身,准备和王掌柜出去,忽站定道:“彭玘现在在做甚么?”

    “东家,中午请大理寺的人吃饭,就是这个彭玘啊!”王掌柜回道。

    “那你不早说?”乐和有些哭笑不得,见王掌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了句:“差点漏了大消息,以后不可如此!还是叫人跟着他,只是不可跟得太紧!”

    “是是,是小人疏忽了!”王掌柜忙拱手道,他还真不是想欺瞒乐和,只是这事不算紧要,一时没说到上面去。此时被乐和责怪了两句,想着亡羊补牢,上前道:“东家,还有个事儿,小人发现店子里有些不正常!”

    乐和一听,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忙关上门,问道:“出了甚么事?”

    “不是咱们的事儿,却是跟客人有关!是这样的,有个道人行踪诡秘,像是在跟踪一个朝廷命妇,从昨天到今儿,那妇人来,他也来,那妇人走,他也走,且看那妇人模样,根本不认识他。我从王伦哥哥遭雷劈之前就跟着朱头领了,江湖上的这种鬼把戏我见得多了,我敢担保这道士绝对有问题!”(未完待续。。)

第四九九章 摆在铁叫子面前的大难题

    乐和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安安静静的做生意,稳步将手头的买卖做得更大一些,这样才方便他多结交一些朝廷的官员,以便将来从他们嘴里套出各种各样的消息,给山寨的哥哥们研判大势时提供强有力的情报支持。

    其实在当初在开这个店子时,朱富还心疼过本钱,说在东京开一家这么大规模的酒店,花销抵得上一百家村店了,随便开一家中等酒店不也是一样打探消息?酒店系统情报总管朱贵虽然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好在他并没有搁置这个建议,还是把自己的请求汇报给寨主本人知晓。

    最后却是王伦哥哥亲自拍板,不但十分支持自己的想法,还提供了很多实质上的帮助。一方面叫开封府前任孔目孙定和远在济州岛的闻焕章合写了一份详细的东京百官图谱供自己参考、找门路,另一方面又给自己提供了好些开店的新思路,比如从大宋百戏中开创出相声这一门类,还有甚么小品,与时下杂剧迥异的新剧新曲之类,并叫自己将来自行把握。

    更难得的是,自此以后,一首首具有名家水准的新词源源不断的从山寨送来,搞得乐和发自内心的感觉朝廷当真是瞎了眼去,直叫这么一位大词人落第在野!

    上述种种举措无疑表达了王伦的态度。如今既然有后方的全力支持与信任,乐和还能说什么呢?他卯起劲来只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王伦哥哥看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而证明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呼延灼等三人营救出来,尽管王伦哥哥并没有下死命令,只是叫自己密切关注消息,但在他心里,已经把这个事当成紧急要务。

    他要证明自己!

    可偏偏就在这个当口,居然有人想在自己辛辛苦苦建起的店里捞偏门。下手的对象还是朝廷命妇,这要苦主闹将起来,自己还能不能静下心来的筹划眼前的大事了?乐和一想到这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吩咐王掌柜道:

    “你带几个弟兄亲自过去,留心这个道士!我先去会会滕衙内,他每天晚饭这个时间都要回去陪他浑家、母亲吃饭,可不能耽误了!”

    “东家放心!对付这种野道士,就看我的罢!”王掌柜点头应了,和乐和一起出门。两人七弯八拐,来到前面走廊处,两人分头而行,这时滕衙内正听相声听到精彩处,不禁出声喝彩,此时一见乐和出来了,也顾不上听相声了,笑着起身招呼道:“老弟,来来来。坐下喝一杯!顺便给哥几个说一说,又给谁作了甚么新词?”

    乐和见说摇头一笑,道:“甚么都瞒不住衙内!”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宣纸,递给滕衙内。周围几个公子哥儿心里都知道这是写给李师师的,此时忍不住眼热,凑过去要看,却被滕衙内赶开了。道:“急甚么!此词行首都没看,咱们先看,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说不定,将来还会唱给官……”

    说到此处,滕衙内及时闭口不言,脸上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众人见了都是会心一笑,此时也不抢了,规规矩矩的都坐好了,趁滕衙内看词的空当,都来套乐和的话,想看看这位乐东家跟李师师到底有甚么关系。

    哪知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老猎手。乐和云山雾罩的对付了几句,叫众人摸不着他底细的同时,又不知不觉就把话带到时下征讨田虎的热门话题上,他知道,只要话题继续下去,必然会转移到攻打梁山这一路之上,而这,则正是他的目的。

    话说这群公子哥里面,恰好就有枢密院官员家的子弟,此时说起朝廷调兵遣将的内情来,那叫一个口若悬河,语气炫耀的把酆美、毕胜屁股上有没有胎记都说了个一清二楚,眼见这人把气氛带了起来,众人一时刹不住嘴,最后果然说到呼延灼的头上,乐和连忙用心暗记,他十分清楚,这些衙内嘴中的话,有时候比朝廷的官话还要透彻。

    “你们也知道,当初高强给人阉了,太尉气得七窍生烟,好容易把这事给按下了,哪知高唐州高知州又出事了,你说这梁山泊不是跟高太尉卯上了麽!他能善罢甘休?就是官家在发兵剿灭田虎、夺回传国玉玺这样紧要的关口,他也能够争取到一支偏师给他高家报仇,真是皇恩浩荡啊!这就是蔡相和童枢密都要拉拢此人的原因!”

    “他是官家从前的老人儿,当然有面子了!可他也太不谨慎了,居然举荐个反贼的家眷领兵!不过也亏他机警,及时补救了,此时拼着官家说他两句,总好过将来呼延灼带兵到那梁山泊临阵倒戈了,那事情可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即便官家念他的情,朝议也不会轻轻放过他!你们不知道,当日在朝堂上,宿太尉和陈太尉当着百官的面就话里有话,意思说高太尉不识大体,眼下这种关头,还要分散朝廷的精力!”

    “这位从街头混迹到朝堂,才用了多少年?朝中对他的议论还少么?他也是个警觉的人,把他那个假儿子放出来,打着他的名号欺男霸女,不惜叫京城百姓都恨他入骨,这样官家才能放心把三衙兵权放在他手里嘛!人望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就是负担!他只要把官家一人伺候舒服了,这半辈子荣华富贵就跑不掉!”

    乐和听得冷汗直冒,这帮衙内,真是甚么话都敢往外说啊,三衙太尉高俅在他们面前,仿佛没有**了似的。看来这些公子哥身后的父辈们,在家嘴巴也不见得有多严实。

    这时滕衙内看完乐和写给李师师的新词,正要发表见解,哪知发现众人聊到高俅头上,他哪里能稳得住?这高俅从来只把南衙开封府当做自家开的店,要害人却总是借他老父的手,真是欺人太甚!对这帮衙内而言,父辈在官场上的敌人就是他们自己的敌人!在东京这地界上,就从没见过两个政敌的儿子能玩到一起去的。

    只听滕衙内哼了一声。道:“自掌耳光总比自捅一刀要好!不知道官场上都传他甚么?那梁山泊简直就是他逼出来的!他儿子看中林冲浑家,结果林冲上了梁山。他要寻大相国寺主持的师弟鲁智深的麻烦,结果鲁智深也上了梁山。他要拿徐官儿宝甲献给王太尉,结果徐官儿又上了梁山!你道好笑么,当初都以为徐宁死在孟州,结果高唐州传回的消息,此人又活了!真叫人绝倒……”

    众衙内说起高俅来,还有些遮遮掩掩,声音压得十分之低,哪里如滕衙内这般。恨不得连高俅底裤都趴了,众人一时不好接口,乐和忙叫伙计把旁边几桌的客人好言请走,又搬来屏风阻挡,滕衙内看在眼里,觉得乐和倒是贴心,只是话说到这里就住口了,倒显得自己怕了高俅,自家老爹能做到开封府尹。岂是无根之草?故而继续说道:

    “他这回也算是学聪明了,被官家一顿训,再也不提报仇的事!说实话我还真希望他再举荐两个夹袋中的人物带兵过去,也好看看来日朝议纷纷的景儿!”

    说到这里。滕衙内忽作一叹,就势收尾:“可惜了这呼延家的虎子,这一趟只怕是凶多吉少!”

    众衙内都是你看我,我看他。都在心中浮现出“野猪林”这个地名来,一时给滕衙内这句话给激起兔死狐悲的感觉来。人家呼延灼也是官宦子弟,虽是武将之后。跟他们这些文官家的孩子不同,却也做到统制官的高位,转眼就要化作一堆白骨,各人心中都寒。这高俅,完全不按官场套路来,非要致人于死地,手太黑了。

    听到这里,乐和喉间发痒,心脏不住的加速跳动,看来最坏的结果就要上演了。因为他再清楚不过,滕衙内的结论并非由他个人的经验而得出,这个结论只能是来自他的父亲。只凭他,还不可能有这么老辣的眼光和直觉。

    只是面对滕衙内望来的目光,乐和装作不知,开口道:“呼延灼一个外地武将,想来不至于得罪过高太尉罢?”

    “无论呼延灼事先知不知道呼延庆的事,高俅都叫他连累惨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报复机会,就这般按下不表了,他心里能没点气?再说了,林冲、徐宁等人没有死,不是高俅发善心,而是对方命不该绝,按他一惯斩草除根的风格,这三人断断没有活路!”滕衙内说到这里,忽然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乐和道:“老弟,你说高太尉是个甚么人?”

    这是在逼自己交投名状啊!乐和暗想道。这帮衙内看着咋咋呼呼,其实都不简单,在场诸人都说过高俅,单单自己是个看客,虽然自己和他有利益关系,但对方认为还是不可靠,他还需要自己亲口表个态。

    “滕兄,高俅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还说他作甚,小店日后可都要仰仗你,咱们说话还是谨慎些好,不可替相公们添乱啊!”

    “说得是,今日醉了,记不得说了甚么,你们说是不是!”滕衙内忽道。

    在场多是文官子弟,唯独一个来自枢密院的衙内,也是知根知底的,眼下自然齐声回应,滕衙内这才一笑,拿出刚才那张宣纸,对乐和道:“好一个‘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老弟年纪不大,怎么有些贬官消极的意味,当然这词是绝佳的,只怕有些达官贵人听了不喜!”

    乐和见他言语中肯,附耳道:“多谢滕兄提醒,行首特意嘱咐,要带点这般意境的,不要四平八稳,歌功颂德的!”

    滕衙内一听,有些吃惊的望向乐和,道:“还真是甚么样的你都作得出来呀,端的风流才子!若是将来被贵人赏识,可莫要忘了我们这些贫贱之交啊!”

    乐和心想我和你都只算贫贱之交,那穷人根本不要活了。不过这时他心中梗着高俅这件急事,实在没心情玩笑,只好敷衍支吾几句,正在这时,王掌柜神色异常的跑了过来,似有话说,乐和借此机会道了声失陪,滕衙内一班人见他们真是有事,也不强留,乐和和王掌柜这才告辞出来。

    “东家,我听见那道士雅间里有动静,怕他要出手,坏我们酒店的声誉,当即派了几个会武艺的弟兄进去,哪知都不是此人一招之敌,眼下他手下押着五七个看场的兄弟,性命只在顷刻间,没想到最后那道士居然口称要见管事的!”王掌柜说完原委后十分自责,忐忑不安的望向乐和。

    乐和能有甚么好办法?现在两件事情搅到一起,一是这来历不明的道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闹事;二是高俅这厮要害呼延灼,自己虽有时间告知山寨,但山寨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派高手下来。那么五十人的行动组就是自己最后的本钱,但问题是如果全押上去,救出人来还好说,若是救不出人来,那怎么办?毕竟高俅半路害人都害出经验和教训来了,这次押送的又是三个猛将,他总不能又仅仅只是买通押送公人而已罢?

    这时乐和长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这应该是自己人生头一次重大考验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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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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