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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九七章 席间百态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萧让有些醉了。原本这场属于轰天雷凌振的接风宴,却不经意间让这位圣手书生成为了酒席上另外一个焦点。

    也不知是谁嘴快,把寨主最后勉励自己的那句“你的路还很长,比山寨许多弟兄都要长得多”的话给泄露出去,搞得弟兄们过来敬酒时,真诚的祝贺中难免揶揄两句,叫城府还未曾修炼到家的萧让双颊通红,这时叫外人看来,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给酒催的。

    “萧兄弟,咱刚来,你就要走,真是……唉,罢了,这酒算是离别的酒,我干了,你随意!”喝得一步三晃的山士奇走到萧让跟前,刚把话一说完,仰头便将手上的酒干了,随即将碗翻下,望着萧让呵呵直笑。

    坐在萧让身旁的金大坚见挚友满面通红,哪里还像能喝得下去的模样,劝道:“士奇哥哥也说了,你表示一下心意就好了,再喝就得去安神医那里报到了!”

    萧让进退两难,前面他已经喝了好些弟兄的敬酒,此时若只意思意思一下,只怕便有看不起人之嫌,飞快在心中权衡一番后,当下把牙一咬,端起桌上的酒碗,就要一饮而尽,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萧先生喝得太急了,先吃口菜罢!”

    三人回头去看时,原来是铁棒栾廷玉也端了一碗酒过来,山士奇醉醺醺打招呼道:“师父……回去再跟你喝啊!这酒是告别的酒,也是祝贺的酒,祝贺萧兄弟高升!乖乖,从前真是不敢想,我山士奇如今也有做官的弟兄了,真是高……高兴,将来师父也和萧兄弟一般,给王伦哥哥做大将军。小弟我给你做先锋,横……横扫千军,马……马革裹尸还,将来墓碑上写着,梁山泊征东将军山士奇之墓,也……也算祖坟上冒青烟了!”

    到底是大户子弟出身,山士奇居然知晓曹孟德当初的轶事,可惜栾廷玉没有丝毫骄傲,当下直听得眉头直皱,顿时将山士奇手上酒碗夺下。顺手把他按在萧让旁边的长椅之上,训道:“不能喝就别喝,这大好的日子,说甚么胡话呢!还不醒醒?”

    “今儿小弟高兴,师父就让我好好喝一回!眼前这么多兄弟,比我那冷冷清清的破寨子强太多了!幸亏没去投那劳什子田虎,卞祥哥哥那般英雄人物,居然只能跑跑腿儿,真是冷了我的心肠!师父。喝……”山士奇一把夺过萧让手上的酒碗,一口饮尽,还意犹未尽的望着栾廷玉眨巴嘴道:“我干了,你随意……”

    栾廷玉有些无奈。对萧让和金大坚拱手道:“我这徒儿平时都好,就是喝醉了爱耍酒疯,两位包涵则个!”

    “哪里,哪里!”萧让和金大坚连忙拱手回礼。栾廷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祝萧先生一展宏图。前程似锦!”

    栾廷玉气势不比旁人,萧让见状忙起身倒酒回敬,哪知栾廷玉按住酒碗道:“这里六十多个弟兄,一人来一次,你能喝多少?少喝一碗是一碗,我和士奇的就免了!大家心意到了便好!”说完不等萧让回话,架起山士奇便走,迷糊中的山士奇突然惊醒,叫道:“还没喝哩,我还要跟萧兄弟喝酒哩!”

    他这一嚷惊动了旁边走来的一个胖大和尚,那和尚道:“没喝够?那好,洒家跟你喝!”

    山士奇一见此人,不禁大喜,叫道:“提辖哥,打不过你咱还喝不过你?走走走!师父作个见证!”

    “你先去倒酒,洒家就来!”鲁智深颇为大气的甩甩手,跟一脸苦笑的栾廷玉点了点头,便坐在萧让身边,“咚”的一声,放下一坛子酒,道:“哥哥特意关照你的好酒,省着点喝!去了济州岛,莫作贪官!不然兄弟也没得做!”说完也是把自己手上的一碗酒饮尽,把碗朝萧让一亮,随即起身,回头叫道:“来来来,洒家叫你心服口服,包管你打也打不过,喝也喝不赢!”

    萧让和金大坚四目相对,面面相觑,这时朱贵和朱富两人一起过来,笑着祝贺萧让,萧让慌忙起身,顺手提起刚才鲁智深放下的那坛酒,就往碗里倾倒,朱富是内行人,一看这酒坛里冲出的旋子有些不对,不禁道:“这是甚……”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贵在后面暗地里一扯,朱富是个伶俐人,旋即会意,忙道:“来来,喝酒喝酒!”

    萧让也觉手上的酒有些不太对劲,只是朱贵一直说话,他也不好走神,三人对敬过后,都是仰头便喝,只是这酒一入口,萧让眼圈就有些湿润了,这水一般的酒便如一个引子,将他发酵好些时日的情绪全然勾出。

    “鲁提辖还真是……”朱富和朱贵敬完酒后走到一边,朱富小声感叹道。

    “就你聪明!萧让是能喝酒的人么?灌他个半死好耍不曾?这坛酒虽是鲁提辖放下的,却八成是哥哥体谅他,以水代酒,不然这厅里的人一人一碗,萧让今晚还出得了门?”朱贵低声教着弟弟道。

    朱富感慨的摇了摇头,道:“亏得这位新上山的凌头领能喝,不然哥哥就要准备两坛水了!”

    “王教头到底是东京官面上的人物,你看他带着凌振,事先便一桌一桌的敬酒,礼数已然提前尽到了。等弟兄们回敬的时候,又是王教头出面,他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霹雳火秦总管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的,谁好在他面前耍蛮?再加上史进、陈达和杨春在一旁相帮,就这么推一推,让一让,代一代,便过去了,哪似萧让一个人在那里硬抗!”朱贵摇头道。

    朱富仔细一想,暗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凌振那边虽闹得热闹,实际并没有喝太多酒。由此情况看,这位王教头对凌振还真是颇为看重,连带徒弟都看出来了,带着两个铁杆兄弟过来救场。跟这几位重量级人物相比,萧让挚友金大坚的气场就弱了些。

    两兄弟随口感慨了几句。便听朱贵言归正传道:“哥哥前些时日在东京采买的物资,一旦到了济州酒店,立马运回山寨跟杜头领交接了!今时不比往日,朝廷两路兵马已经在路上了,凌州一路倒不影响什么,但是关胜这一路却会取道济州,倒时候多留些心,须知哥哥在东京买的这些东西可是花好几万贯银钱的,切记不可出任何岔子!”

    朱富点头道:“这个我晓得,早已吩咐下去了!”回复完兄长。朱富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唐斌和郝思文的踪迹,只见这两人和卢俊义、马灵、燕青等人坐在一起,两人都是一番郁郁寡欢的模样,和眼下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二位不必忧愁,事到跟前总有解决的办法!”卢俊义端起酒杯,劝说着这身边这两位愁眉将军道。

    唐斌和郝思文默默无言,只是举起酒杯相和,卢俊义见状叹了口气。喝干杯中残酒。

    “卢员外说的正是,两位急是急不出甚么结果来的,将来擒了关胜,咳!将来平了朝廷的征剿兵马。咱们在哥哥面前求求情,请这关胜上山坐一把交椅便是!”马灵也出言劝道,这一次京西之行,无意间叫这四人的感情亲近了许多。

    两人又是机械的朝马灵拱拱手。还是不发一言,这时忽听燕青在一旁出言道:“朝廷出兵乃是大事,可你看寨主此时和三位军师谈笑风生。应该是成竹在胸,两位就是不信自己,总不能对寨主没有信心罢?”

    唐斌和郝思文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一边是结义兄弟,一边是更多的结义兄弟,此时两边做了对头,两人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王伦的身上。

    “今天凌副使上山,萧头领调往济州岛,都是大好的喜事,咱们老是自己喝算怎么回事,走走,敬一圈!”此时在另一桌上,杨志对着郁郁寡欢的徐宁道。

    “教师随杨制使去,我去跟哥哥聊聊!”林冲笑道。

    徐宁怎么不明白林冲的心意,拍了拍这个兄弟的肩膀,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怕不好,不急!”

    “早点说早点有结果,也不用你如此揪心了!”林冲起身道,刚走出两步,忽又折回来道:“兄弟,我想来想去,还是劝你一句,身外之物莫要太过放在心上,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才是千金不换的福气。我林冲若如你一般,甚么物事都可抛却!”

    徐宁一怔,正要回话,不想林冲已经大踏步走了,徐宁无奈的望向杨志,杨志把手一摊,道:“他的心病,不比你我要轻呐!”徐宁见说,望着林冲的背景若有所思。

    “林教头,来来,小弟敬你一碗!”林冲走到半路,却叫时迁笑嘻嘻的拉住,主动要跟他干杯。

    “听宋万说你怎么要去军法司,我问他为何,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出甚么事了?”林冲见是时迁,停下脚步道。

    “别提了,在东京做了件糊涂事,如此也该我去军法司走一遭!不过哥哥体谅人,叫我好歹歇息一晚,明日再受罚!”时迁摇头道。

    “你跟哥哥去了东京?”林冲心中一动,不由问道。

    “可不是怎地,哥哥当日在孟州没见到关胜,临时改变主意要去东京,两地隔着又不远,我自然跟去了!这不,奉哥哥军令,把徐教师的宝甲和杨制使的宝刀从那王都尉的府上都给取了回来,正好可以物归原主了!只是林教头你那把宝刀,不知去向,一时没有头绪,小弟这碗酒给你赔罪!”时迁歉然道,说完不待林冲答话,一口喝尽碗中之酒。

    “啊呀!”冷静如林冲此时也不禁大喜,原来此事一直在哥哥心上,还叫徐宁白白担心一场,当即回头寻着徐宁身影,此时厅中头领你来我往,传杯弄盏,哪里还找得到徐宁和杨志人影?

    “教头哥哥真要怪我?”时迁见他反应如此之大,楞道。

    “怪你甚么?我替徐教师和杨制使谢你还来不及!至于我那把刀,莫要再提!走,随我谢哥哥去!对了,你立下这等功劳,哥哥怎么还要罚你?”手持利刃擅入白虎节堂的往事,永远是他心中一块疤痕,林冲不愿再去想它。

    时迁见问摇头不迭,林冲见状心知有异,也不再逼问,当下拉着他去寻王伦,两人一路哼哈穿过人群,来到王伦跟前,只见阮小二和阮小五捷足先登,正在此间闹酒,只听阮小五道:“哥哥,甚么时候轮到小弟出海?咱们营换船也有好些时日了,一直窝在在水泊里,憋气啊!”

    王伦莞尔一笑,道:“当年大家都在泊里,怎不说憋气?”

    “正因为大家都在,所以还没甚特别感觉!现在好了,李俊和七哥都往来于海上,连费保他们都出去好几个月了,直叫小弟看得心焦!”阮小五郁闷道。

    “你们营现在有多少船只了?”王伦沉吟片刻,问道。

    “两千料三艘,一千料八艘,不比李俊兄弟和七哥他们差哩,都是咱们孟康兄弟造的新船!”阮小五见王伦口气松动了,喜道。

    “也好,等李俊和小七回来,五哥就跟他们一起行动罢!大战在即,山寨百姓转移也是大事!五哥做好准备,把人员和他们两营调配一下,做到以熟带生为好!”王伦拍板道,无论关胜这一路,还是凌州单廷珪、魏定国那一路,都是旱鸭子,此时山寨留下阮小二一营和张顺的水鬼营足以应付场面了。

    阮小五大喜,就要给王伦斟酒,王伦笑着回应着,思绪却渐渐飘远,现在山寨虽有三支大型近海船队,但是在运力上还略显不足,特别是将来要给高丽国一番惩戒,那么对远程投送能力就有更高的需求,看来自己除了要解决眼前的难题,还要为将来提前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第三九八章 东京来的包裹

    山寨头领如今各管一摊,平日都忙,能全伙聚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太少,如今借着凌振入伙的接风宴,不好好热闹一番,也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两个时辰就在弹指一挥间逝去,只见饭饱酒足、情绪高涨的大汉们三三两两出了聚义厅大门,厅外的家属宴早已散去,只剩下伙房的弟兄们穿插在残席间忙碌的身影。

    “可惜邹润、邹渊叔侄俩在那冷冷清清的青云山,哪知山寨的热闹!”被孟康搀扶着出了聚义厅的邓飞瞪着血眼瞄向天际那轮圆月,冷不丁的发起感叹来。

    “他们有他们的大事,咱们也有咱们担子,若是大伙都窝在这山寨里,平日里快活是快活了,但终究没个发展,不是长久之计!”杨林接口道:“我看这样好,眼见咱们山寨越来越红火,咱们将来也都能有个出息不是?”

    邓飞酒醉心里明,知道这个兄弟说的是正理,只是一想起邹氏叔侄和裴孔目远在沂州,孤零零的,心中就有些不得劲,只听他埋怨杨林道:“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你倒不是商人,咋也轻起离别来?”

    杨林拍了拍邓飞肩膀,笑笑不语,此时见着孟康在一旁偷笑,问道:“孟哥,刚才看你苦着脸跟哥哥说了半天,不知聊些甚么哩!”

    “哥哥问我造船的进度,我照实说了,看哥哥样子,好像有些不满意,咱也没办法,只好解释一通!”孟康见问,回道。

    “兄弟,你是咱饮马川出来的,比我有本事,咱们那点颜面,都靠你抻着!俗话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哥哥面前,你可千万不能泄气!”邓飞挣脱孟康的搀扶,十分认真道,话一说完,站立不住,就朝一边歪去。

    孟康和杨林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把邓飞搀住,邓飞还要说。只听孟康拍着他后背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敢泄气,就是有些压力而已!”

    “我听说咱们山寨可能要对高丽国用兵,隔海用兵当然少不了战船运送兵马辎重,哥哥急自有哥哥考量,但他不是那种不顾实际情况的人,你不要太有压力!”杨林劝道。

    “就是哥哥不曾给我压力,我才有压力!”孟康苦着脸道:“他一句重话都不曾说,只说要人有人。要料有料,要钱有钱,如此支持,我才有些后怕。就怕完不成任务,没脸相见!”

    “没脸和谁相见?”这时一个快活不过的黑厮赶上前来,接口道。

    “没脸跟黑哥你相见!”杨林笑道“你想啊,你一个人辛辛苦苦的通知咱们全山寨的人过来吃酒。结果咱们没跟你喝好,你还能轻轻巧巧走出厅来,自然没脸相见了!”

    “说起喝酒。俺铁牛怕过谁!等俺去出个恭,还能喝一回!”李逵会错意,拍着胸脯道。

    杨林三人摇头苦笑,指着李逵不知说甚么好,李逵正得意间,忽感觉肩膀上被人大力一拍,李逵回头去看时,只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纵是李逵也叫他熏得不行,只听来人笑道:“铁牛,没喝好?走,上我家喝去!”

    “不去不去,你家……你家金莲嫌俺……反正俺不去!”李逵知道武松的酒量,估计自己搞不过他,随便扯个由头,就想脚底抹油。

    “我说你这人就没劲了!刚才还说能喝,现在却又作怪,还怨我家娘子,好没道理!”武松却是不依了,上前拖过李逵,扯着便走。

    杨林等三人见状大笑,看来李逵这回是遇上狠人了,果然只听远处传来李逵的喊声:“二郎,关……关胜兵马就要来了,俺……俺明日还要操练弟兄们,俺要回去困觉!”

    “就是关云长来了,咱兄弟一场,必定出头给你顶着!别扯没用的,今晚这顿是喝定了!喝完再去挺尸不迟!”武松知道这回不治治李逵,他这大嘴巴将来还不知怎么编排自家娘子。

    这条路上前前后后回家属院去的头领不少,眼见这一幕,不禁都乐了,一个个抚掌大笑,捧腹不已。

    “孩啊,这是……”和时迁走在一起的老汉见状有些不安,小声问道。

    “阿舅,这是山寨头领们闹着玩!恁放宽心,在我那里好生住着,等下一批船来了,便送恁一家去济州岛!”时迁宽慰着舅父道,这位舅父从小就对他不错,就是胆子有些小。

    “这里的大王怎么对咱们这么好,该不会看上你妹子……”那老汉还是有些担心道。

    “阿舅你这说的是哪门子话?只管放一万个心!咱家妹子到了这里,那就是进了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你不知道,咱这山寨虽然多是粗豪大汉,但各个都是正人君子!高唐州那些鸟人做的事,他们提都羞于提起,你和舅娘只管放心!”时迁知道舅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下宽着他心道。

    “唉,要不是你还记得咱这一家子,回去看我们,只怕你这妹子就没了,那挨千刀的恶人,仗着知州的势力,居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时迁的舅父一想起当日受的冤屈,直到此时仍然气得直发抖。

    “怎么回事?”

    林冲原本走在前面,听到这老汉的言语,回过身来,问道。同行的徐宁和杨志也站定了,望着时迁的舅父。

    那老汉见这三人气势不凡,顿时有些缩头,时迁见状笑道:“阿舅莫怕,这是外甥山寨里的兄弟,这位是林教头、这位徐教师、那位是杨制使,对了,杨制使还是杨老令公嫡孙哩!”

    那老汉大惊,连称见了贵人,杨志苦笑连连,和林冲、徐宁跟这老汉见了礼,林冲又问道:“时迁兄弟,到底怎么一回事?”

    “没事儿,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见我表妹貌美,强来抢亲,被我撞上,救了舅父一家出来!这事过去好些时日了。我舅父犹自伤心哩!”时迁摆摆手道,“那厮已经叫我惩戒一番,至于此时是生是死,得看他的造化了!”

    三人见说,这才放心了,一路说些闲话,这时大家正走到大院之前,忽然门卫把徐宁和杨志叫住,两人不解的走向门房,时迁嘿嘿一笑。朝众人拱拱手,带着舅父径直入内去了。

    “两位头领,有自东京来的包裹,还请接收!”门口这小头目是林冲岳父张教头的编外弟子,当下很是亲近的朝林冲拱拱手,便入内去取包裹去了。

    “甚么东西?”杨志纳闷道:“东京也没个亲眷在了,还带甚么包裹?徐教师你呢?”

    徐宁也是一头雾水,天下都传自己叫高俅这厮害死了,平日他下个山也会带个面罩。以瞒住世人,哪里会有什么东京的人知道自己眼下在梁山落草,还把包裹送上山来?!当下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诧异的望向挚友林冲。只见林冲耸耸肩,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好没叫杨志和徐宁疑惑太久,不多时,便见这小头目吃力的抱着两件物事出来。杨志眼尖,一见那熟悉的刀鞘,失声大叫:“我家祖传宝刀!?”

    徐宁被杨志这声喊惊得心中狂跳。下意识就联想到自己那件赛唐倪来,脚步不听使唤就往前迈去,只因神情太过激动,不防叫脚下门槛一绊,差点摔个趔趄,还好林冲赶忙赶上,上前将他搀住,徐宁回过神来,望着满脸喜容的林冲苦笑一声,道:“好你个林教头,你和哥哥瞒得我苦也!”

    杨志见说甚么都明白了,当下叹了口气,并没急着上前,此时他只感觉到内心里是五味杂陈。这把刀是他奔前程的最后依仗,却没换来金光大道,反而是一辈子的耻辱,眼下再见这把刀,他竟然有些迈不出步伐的感觉。

    “我比你二位早知道此事也就一个时辰,反正东西也不在聚义厅,早说了二位只怕就坐不住了!”林冲摇头一笑,把事情的经过都讲述出来。

    “不想哥哥还把小弟的心事记在心里……”朝思暮想的宝贝就在眼前,徐宁反而并不再上前一步,只是浑身激动得微微发颤。

    见他们两位都没有取回宝物的意思,想是心情太过激荡,林冲朝小头目使了个眼色,那小头目连忙会意,回头叫过一人,自把宝物送到这两家去。

    “兄长,怎么了,怎不进去?”独臂汤隆这时经过大院门口,见徐宁还在门房内,主动过来打招呼。

    “兄弟,咱……咱家的雁翎金圈甲找着了!”徐宁见了汤隆,一把扑了过去。

    “啊!?”汤隆见说也是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徐宁这般失态,喃喃道:“找回来便好,找回来便好!”

    徐宁突然想起甚么,放开汤隆,就往聚义厅方向跑去,杨志见状,也跟了上去,这时散席归来的头领们不少,大家都是醉醺醺的,差点叫两人撞到,秦明见状酒醒了一半,还以为出了甚么大事,推开一旁扶着自己的黄信,雷鸣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家属院上空:

    “关大刀来了不曾!?黄信,取……取我狼牙棒来!”

    这一声喊,只把进屋的、还没进屋的头领都给吸引过来,众人一听,群情激奋,有性子急的便喊道:“趁着酒性,活捉这厮去!”

    李逵好不容易借着由头从武松家里抢了出来,一见这场面,欢喜得大喊鲍旭、项充、李衮的名字。

    只是不少精细的头领暗暗纳闷,今晚是亲军的韩世忠以及水军的张顺和步军的袁朗执勤,若有敌军情报,怎么不见这三人的影子,况且哥哥和三位军师也没现身呐!

    见现场闹成一团,不成样子,林冲走进人群之中,一声豹喝,“都住了!是徐教师和杨制使的宝甲和宝刀找回来了!他俩急着去寻哥哥哩!”

    众人一阵哗然,唐斌和郝思文这才松了口气,大家都嚷着要去见识见识这两件宝物。只因徐宁不在,又不好冷了大家的兴致,汤隆便做主请大家都去观摩。大失所望的李逵实在不想回武松家,装傻充愣道:“一件宝刀,一件宝甲,都是天下少有的宝贝,只是不知道拿杨志的刀,砍徐宁的甲,会是甚么结果!哈哈,俺得去看看,武二郎你莫在蛮缠俺!”

    众人闻言大笑,扯着李逵一起往徐宁家去了,只有凌振站在原地,失惊的望着王进道:“东京王都尉府上失窃,原来是咱们山寨的手笔!?”(未完待续。。)

第三九九章 把水搅浑

    等徐宁和杨志赶到聚义厅时,只剩下一屋残席和收拾房间的伙房人众,哪里还有王伦影子?两人问起王伦去处,众人都不知晓,正无计之时,这时宋万从门外跨入,徐宁心中大喜,连忙上前打听王伦的去处。

    “你们来时没看见?哥哥就在东边耳房和三位军师商议大事哩,我看要是事情不急的话,还是明早再来罢!”宋万劝道。

    “大事?”徐宁一怔,此前山寨虽有大事,却从不避人,此时听宋万的语气,似乎今夜所议之事不同往日。徐宁当即谢过宋万,嘱咐他早些弄完回去休息,便和杨志告辞去了。

    两人出了大门,果然见东边耳房内灯火通明,两人此时心急,径直过来,走到跟前,刚要敲门,忽听后面一人叫道:“两位哥哥,哥哥和军师们正在里间商议大事,有甚么急事,小弟代为通报!”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吕方和郭盛一左一右从两边黑影处现出身来,这两人好生纳闷,这已是短时间内第二次听人说有“大事”发生了。两人不禁对视一眼,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出来,吕方见说却先恭喜了两人,然后请二人稍等,要进去通报,徐宁和杨志四目相对,都是一脸惊讶。

    就在吕方敲门之时,门突然被打开,王伦的身影落在来访二人眼里,疑虑尽去,此时只是倍感亲切,当下恭敬行礼,口称哥哥。

    王伦一见这两位,便知他们来意,原本准备回后山时,再叫上时迁,和他们碰碰,只是没想到这两位如此心急,当下略想了想。道:“两位兄弟请进!”说完跟吕方郭盛点点头,两人会意,又转身隐匿于黑暗之中。

    这时许贯忠、萧嘉穗、朱武正围着桌上一件物事细细考究着,屋里来人了也没人回头。徐宁和杨志见他们这般出神,颇有些意外,连原本到了嗓子眼的话都憋住没说。

    “哥哥,这是?”杨志忍不住问道。

    “三位军师正在鉴定一件物事,若此物是真品的话,对咱们梁山泊来说意义十分重大!”

    这两位是山寨重要成员,王伦在请他们进来那一刻。就没打算将此事瞒着他们。

    杨志见说,面露疑惑之色,和徐宁一起凑上前去,只见灯火下一个古朴而庄重的大印,正被三位军师围着研究鉴赏。

    杨志到底是将门后裔,也曾见过世面,一见此物,心中激荡,失口叫道:“传国……”只他却是个精细人。叫出二字,便将后面话语咽了回去。这个东西意义太重大了,重大到稍有不慎,便会给山寨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

    徐宁上前拍了拍杨志肩膀。平复着这个兄弟激动的情绪,忽然想到某些关联,问道:“莫非也是时迁头领……”

    王伦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禁宫里面带出来的!”

    徐宁点点头,不再说话,此时神色变得极为慎重。此物既然是皇宫里面带出来的,十之七八就是当年先帝时,咸阳县民段义掘地而得献之朝廷的古玉印,当时满朝饱学之士被召集起来鉴定此宝,都认为是真品,是以先帝大喜,号为“天授传国受命宝”,还将年号改为元符。

    只是没想到,此物居然到了梁山泊!?徐宁感慨不已,当初太祖登基之时,就是因为没有得到这枚传国重宝,自刻受命玄玺,被天下人笑称为“白版皇帝”,由此可知此物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此时官家失了此宝,再被人讥讽事小,若被人疯传为国运转移、气数已尽,那才是塌天的大事。

    “烫手的山芋啊!”这时却听杨志叹了口气,他虽热衷名利,终未到那种猪油蒙心的程度,此时全然没有那种自得天命般的喜色,反而一脸忧色。

    王伦见说回过头来,心中对杨志暗赞了一番,朝他点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哥哥,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哥哥替小弟找回的那把刀,回去就埋在地下,再不敢示人!”杨志毫不犹豫道。

    徐宁暂时还未想到这一节,不想叫杨志一语道破,恍然大悟,道:“是极!是极!小弟那套甲,也照杨制使的法子办!”

    到底是心细如发的青面兽,这么短时间内能想透此节,算是颇为难得了,王伦上前拍拍两人肩膀,道:“且听三位军师如何说!”

    “假的!”许贯忠最先坐回木椅之上,很是淡定的下了结论。

    王伦心里倒是有些准备,是以情绪上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徐宁和杨志的反应不小,两人失惊道:“不可能!当年李公麟等一十三位博古通今之士一致鉴定为真,军师怎么一口咬定它是假的?”

    许贯忠笑而不语,示意他们等剩下两位军师的结论,徐宁和杨志迫切的望向萧嘉穗和朱武,只听这时萧嘉穗出言表态道:“我虽难以断定此宝真假,但可断言,天下暂无比此宝更真之秦玺!”

    徐宁和杨志一头雾水,听不明白萧嘉穗到底是甚么意思,只好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位军师,却听朱武笑了笑,道:“鉴定真假我不擅长,但是综合目前局势看,说它是真的绝不为过!”

    王伦笑了笑,这三位军师虽然各执一词,但是言辞之间又有斩不断的联系,当下出言道:“三位还是说细一些罢!”

    “秦玺当年于始皇帝南巡之时,便被掷于洞庭之底,此事司马迁老先生早有记载。沉玺八年之后,假托水神进献那方物事,十有**是李斯伪制的!若真论其真假,我认为秦后流传之玺,都是伪造之物!”许贯忠笑道,

    “再说此物就算当年真被打捞起来,千百年里几经沉浮,也难辨真假了。最近一回失踪,要算百十年前李从珂怀此玺登玄武楼**,故而此宝来历就更显可疑!当然,这只是纯粹从玉玺的本身真假来看,至于其他意义。就不是简单一句真假可以囊括的!”

    说到最后,许贯忠笑望着萧嘉穗道:“萧军师是皇族后裔,这个事情上说话比小弟有分量!”

    萧嘉穗闻言一叹,摇头道:“贵如柴大官人也只能结庐草莽间,我身上这点故事,不值一提!不过就事论事,此宝玉色正青,以龙蚓鸟鱼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玉质坚甚。非昆吾刀、蟾肪不可治,琱法中绝,真不似当今之物,若言今人仿制,小可不敢苟同。”

    听到这里,王伦有些惊讶,后世许多专家学者都认定这枚哲宗时发现的玉玺,其实是蔡京等人作假,讨好皇帝的举动。没想到萧嘉穗却断定并非本朝之物。这便有些意思了。

    当然,此玺在东京城破之时,被金人掠夺而去,就此失踪。后世之人认为此物为假的主要原因。大部分是建立在蔡京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的基础上(人品不好)。

    此时唯独朱武没有说话,王伦示意他说出自己见解,只见朱武沉吟片刻,出言道:“此事非我擅长。故而只能说些题外话,说出来供大家一笑!目前从官家失玺,在东京城内大动干戈来看。此宝的意义非同小可!官家代表朝廷的态度,就如哥哥先前所言,朝廷认为它是真玺,天下舆论也认为它是真玺,那么它便是真玺!咱们就是告诉所有人它是假货,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朝廷征讨的兵马怕会从此源源不断!这与蔡京报私仇派兵征讨截然不同,乃是你死我活的存亡之事!我想若是泄露出去,咱们山寨日后可就热闹了!”

    许贯忠抚掌而笑,道:“所以我说的不作数,萧军师说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怎么看,朱武兄弟说到正题上,此物到我梁山之手,焉知祸福!”

    “官家失玺,绝对是祸,哥哥得玺,却难说是祸!不管怎么说,这玉玺已经到了山寨,咱们总不能避之如蛇蝎,收都不敢收着,将来传出去,岂不叫天下好汉所轻?”萧嘉穗接言道。

    徐宁和杨志此时已没有了初见玉玺时的紧张,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山寨的主心骨,想听他有甚么高见。只听王伦出言道:“当年袁术得玺,迫不及待登基称帝,结果四面楚歌,郁郁而亡,咱们不可学他!先贤有言‘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方宝物既然到了山寨,便如冥冥中自有天意,也不可妄自菲薄。此事暂且保密,不可外传。东京城里知道此事的弟兄,我都调回来了,下一批船,调拨他们去济州岛闻军师麾下。”

    乐和是个例外,他当时正在城外,虽不知晓此事,不过以他的悟性,不难猜出此事首尾。但这个兄弟可以交心,是以王伦倒还不大担心。

    “哥哥英明,小弟等出了这门,此事便烂在心里,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绝不给山寨招祸,给哥哥添乱!”在场诸人在萧嘉穗的领头下,一一表态,就连憨直如焦挺,也出言自表剖白。

    “不必草木皆兵,大家放在心上便行!”王伦望着眼前一班兄弟道。此时能在梁山上坐一把交椅之人,那都是他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过滤了无数遍可以托付重担的好汉,自己若是对他们还不放心,那就太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哥哥,东京王太尉和大内禁宫连番失窃,难保不叫人怀疑到我梁山泊头上,依小弟看,此事还须从长计议!”许贯忠出言道。

    “此事我也有所考虑,只是暂时还没拿定主意!我已经吩咐朱贵暗地里收买宝玉,到时候叫金大坚照着此宝,仿制一颗玺印,将来合适的时候,或许可以放出去转移一下视线!”(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前世宿仇今生劫

    风色恶,衣裘薄,路长甲冷人难忍。

    话说冬天历来不是个行军的好日子。更何况眼下已近年关,这些在东京清闲惯了的京师禁军,被蔡京差遣出来,跟随一个素不相识领军指挥使,行进在这茫茫平原上,此时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都是寒意逼人,自认倒霉到家了。

    一路上真病的、装病的、偷懒的、慵散的情况屡见不鲜,直叫这只还没有遇上敌人的大军减员不断,好在关胜抱定破釜沉舟的念头,不在乎得罪任何人,最后严厉处治了几个冒头带刺的指挥使,情况这才略有改观。

    “兄弟,此番叫你做我的副手,委屈你了!”一路多得宣赞这位京师宿将尽心辅佐,不然单凭自己一个偏州巡检的资历,要让这一群骄兵惰将令行禁止、真心配合,无疑痴人说梦。

    宣赞摇了摇头,捋了捋爱马的鬃毛,道:“兄长说哪里话?若论武艺、谋略这些实实在在的,小弟我是拍马也赶不上你的!真要论虚的,小弟也不趟这趟浑水了!”

    当初他在蔡京面前举荐关胜,主要是不忍心看这位兄弟一直郁郁不得志,屈居在下僚。至于名位高低,谁主谁从,他还真没放在心上。不然叫他一个衙门防御使,给一个下面州府里上来的巡检做副手,无论如何也不合常理。

    宣赞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虽做兄长副手,绝无二话,但到头来却叫兄长做那劳什子刘知州的副手,却是委屈兄长了!”宣赞太知道关胜心中那股傲气了,颇似他先祖关云长的风骨。

    关胜摆摆手,道:“我还没有那么娇贵,忍不得气!只是这刘知州是何许人也,兄弟可知端倪?”

    宣赞想了想道:“没打过交道。只知他倒并非草包。听说这人滑不粘手,最善揣摩上意,不然蔡相也不会点他为帅!”

    关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继续寻问此人消息,只是道:“他带来的两位团练使,倒与我相识。当年多曾相会,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物,一位人称圣水将军单廷珪,善能用水浸兵之法,另外一位名曰魏定国。人称神火将军,精熟火攻兵法,这两人带来的兵马,都是自己练熟了的,倒是意料之外的助力!”

    说到单廷珪和魏定国自带的兵马,关胜面上不禁露一丝憾色,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曾独领一军,即手下没有直属于他的野战队伍。直叫他满腔抱负无施展之地。

    宣赞叹了口气,听出关胜语气中颇有些信不过身边这队人马的意思,感慨道:“西边还打着仗,京城里的禁军却糜烂到这种地步。说来叫人汗颜!兄长不知,这些年奸臣当道,连带东京左近的禁军也是十分懈怠,不修兵甲。不事操练不说,你道他们平日都做些什么?不是给主官高俅修私宅,便是为官家做苦力。建园圃,真要上阵时,还不如调些边军靠得住!”

    “我当时跟蔡相要求的是三万精兵,他最终只给了一万五千,还都是京师禁军。梁山泊有打破大名府的实力,后又屡破数州追兵,连骁将辛从忠都死在他们手上,我估计眼下他们人马应该至少不下三万,且这些喽啰们多是身经百战的勇悍之辈,这个仗,怕是有些难打了!”关胜长叹一声,道。

    对于梁山他并不陌生,毕竟两位结义兄弟唐斌、郝思文不时有书信寄来,虽然他们不曾泄露梁山机密,但他们字里行间那种骄傲的语气,还是叫关胜颇为动容。毕竟能叫这两位眼界甚高的英雄都信心满满,梁山士卒能弱到哪里去?

    “兄长,说实话,一万五千人不算少了!”宣赞这时说了一句内行话。

    以关胜的资历,初次出征就带上万人作战,算是破了惯例了。这还是蔡京报复心切,这才容忍了关胜主动“要官”的举动,毕竟不是甚么人都能随便带三十多营禁军出战的,而关胜从前主管捕盗的地方巡检司,才有几百军丁?首先得你有那个品级加资历,不然惹来非议,都是主张者的责任。

    “对关某来说,确实不少。但是对梁山来说,却是太少!”关胜知道自身资历的不足,也知道蔡京如此“优容”自己,都是因为一个目的,那就是踏平梁山,擒获匪首王伦,但是这个打了折扣的兵力配置,让关胜在还没有面对梁山泊时,已经处于大大的劣势。

    “报!两位将军,凌州刘知州军马已经驻扎在郓州境内,命我军速速前去回合!”这时探子来报,带来了最新军情。

    关胜闻言沉思片刻,下令道:“命全军改道,火速前往郓州!”

    左右这十数人都是关胜的体己人,闻言连忙下去传令去了,宣赞在一旁问道:“不去济州了?”

    “济州张叔夜虽然贤良,但济州是个小州,兵甲不齐,钱粮不济,咱们去对他对百姓来说都是莫大的负担。郓州是个大州,下辖七县,起码粮草供应上压力不大!再说上官已经在郓州,咱们没有还没见面就闪他一回的道理!”关胜解释道。

    “嗯,反正水泊虽属济州,但梁山岛反而靠郓州一些,便去郓州也无妨!”

    宣赞没有异议,两人略说了几句,就带着队伍往郓州进发而去,这万余人马又在天寒地冻的齐鲁大地行进了三五日,终于顺利的到达郓州州治所在地须城,两人扎住兵马,赶到凌州军营地之中,面见此番征讨主帅。

    一进营帐,关胜和宣赞便见一个白面文官端坐在营帐正中,面前摆着一个书案,上面放着几卷文书,而单廷珪和魏定国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见了关胜,两人没有特别动作,只是站得笔直,唯在关胜目光扫来之时,眼睛略眨了几下。

    关胜见状略略沉吟,便和宣赞上前与刘知州见礼,刘知州放下手中书卷,笑眯眯的站起身来,上前扶起两人,道:“本官姓刘名豫,不才蒙恩相简拔,与关将军、宣将军一同征讨梁山贼寇,说来倒也是一场缘分!本官愿与两位将军精诚合作,还望两位莫要辜负这份良缘哦!”

    关胜和宣赞对视一眼,都是口称不敢,他们对这个名字已经烂熟于心了,此时并无特别的感觉,只是对这刘豫的第一感觉还好,不过他们也不是不经事的少年人,当然不会靠第一印象识人。

    这时刘豫笑把身后的魏定国与单廷珪介绍给两人,关胜见他们刚才行为有异,当下也不作声,只当初见,好在宣赞也是精细人,倒是没有说破,便见这四人当着刘豫的面,重新见了礼。

    礼毕,众人分坐,便听刘豫开口道:“本官虽为主帅,但是关将军和宣将军都是军中宿将,此次征讨梁山泊,不知二位有何妙计?”

    关胜见问,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道:“敢问相公带来多少人马?”

    刘豫呵呵一笑,道:“马军二千,步军三千,怎么,关将军有何高见?”

    “小将奉命带来马步军一万四千余,和相公合兵一处,不及两万人,据小将这些时日的打探,梁山军马不下四万,两倍于我……”关胜回禀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豫打断。

    “这些我都知晓,不过梁山乌合之众,岂是我天兵对手?有关将军虎威,加上宣将军智勇,何愁贼寇不平?”刘豫呵呵笑道,“我这两员团练使也不是等闲之辈,定能助两位将军一臂之力!所以贼人如何不足多虑,还请关将军说说剿贼方略罢!”

    “相公既然不耻下问,小将便把心中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供大家一笑!”关胜面上没有甚么异常,但是宣赞已经从他话语中听出一丝不耐。

    “据我所知,梁山战兵不下四万,但大名府一役,梁山泊从该处带走百姓近十万人!这样算下来,可以说,这四面临水的岛屿上聚集着十四五万人,每日消耗的粮食便是个巨大的负担。我的意思,就近联络水泊左右的郓州、济州、袭庆府、濮州,请这三州一府小心保守各自地域,莫让梁山伯轻易得到补给。如有小部分梁山军下来借粮,咱们便一口把他吃掉,若是大股人马下山,咱们袭扰为主,主要是不能叫他们顺利搬运粮食上山。久而久之,梁山泊必然支撑不住,到时候他们求战心切,攻守易势,咱们便可依托有利地形,比如城池、村落、庄园将其耗死!”

    关胜娓娓道来,直听得宣赞眉头舒展,单廷珪、魏定国点头连连,唯独刘豫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问道:“将军不曾打算和梁山泊一决雌雄?”

    “我手下若都如相公麾下精兵,关某愿与梁山决战!但是……”关胜刚才丝毫不提野战之事,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

    “关将军,你的办法好是好,可是太缓!太消极!须知此番恩相叫我们过来,可不是叫我们与梁山泊对耗的!到时候时间拖久了,恩相那边怕等不及,而朝中必起非议,咱们这不是置恩相于火上烤麽?”

    刘豫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尽管他此时心中极其不悦。大军都开到梁山泊跟前了,只是一味的消极怠战,这算哪门子报仇出气?自己此时若没个坚决的态度,将来消息传到东京,自己还要不要在蔡京面前混了?(未完待续。。)

第四零一章 蒲东三杰岂能自相残杀

    “甚么,统兵的那厮叫刘豫?哪个刘豫?可有字号?”听到朱贵报上的这个名字,王伦不由一怔,心中暗想没这么巧的事情吧!?

    “都打探清楚了,此人字彦游,永静军阜城人氏,元符时进士及第!”朱贵见王伦反应有些异常,小心问道:“哥哥识得此人?”

    何止识得,王伦实在是太知道此人了!

    当年关胜便是给分配到此人手下,后来这厮欲要降金,结果招到关胜的竭力反对,最终死在刘豫手上。刘豫杀关胜之后,做了金国所立的伪齐皇帝,成为金人以汉制汉的一张王牌,在金人稳固后方胜利果实的同时,这条疯狗竭尽全力对着南宋朝廷张牙舞爪,发挥着走狗的最大功能。

    只是这厮在北宋末年并不活跃,史料上对他此时的活动轨迹记载得很少,不想此时居然叫蔡京派来统帅征讨大军,又做了关胜的上司,真是孽缘。

    “这厮万死不足惜!”王伦骂了一句道。

    朱贵见说也不知道这厮怎么就得罪了极少骂人的哥哥,当下也不再问,只是把打探来的消息全盘托出,“前番郓州乡绅前去劳军,无意中得来的消息,关胜和刘豫意见有所分歧,关胜认为我山寨势大,不可强取,欲要缓缓图之,想封锁水泊,逼得我军粮草不济,军心大乱。刘豫则较为轻视我山寨实力,一力主张要速战速决,好向东京报捷!这些都是比较亲近咱们梁山的大户得来的消息,消息来源的渠道不止一处,应该可靠!”

    “云长后人摊上这么一位顾大局的上司,还真是天助我也!”这时只听朱武笑道。

    “刘豫这厮急着在蔡京面前表现一番,此时别说是关胜了,纵然是关云长再世,估计也无计可施。总不能弑上司而独行罢?”萧嘉穗摇头叹道。他此时心态有些复杂,既有些为山寨遇上这样一个私心过重的对手而欣喜,又有些替名列蒲东三杰之首的大刀关胜所不值。

    “封锁水泊倒不失为一条妙计,但问题是,他有那个能力麽?”许贯忠也笑道,“朱头领,这次朝廷所派遣队伍番号,都打探清楚了?”

    “都打探清楚了,京师兵马和凌州兵马营号名单在此,请哥哥和各位头领过目!”朱贵从身上掏出名录。就要递上。

    “请林教头、王教头、徐教师先看看!”王伦摆摆手,叫朱贵直接递给林冲、徐宁以及王进,他三位乃是东京老军伍了,这些队伍的底细,都在他们肚里装着。

    三人一同看了这名单一阵,都是摇头而笑,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林冲和徐宁都笑望着王进,最后王进摇摇头。起身禀道:“有十多营是东京郊县尉氏、陈留、阳武的驻军,战力勉强过得去,其他均是东京驻军中地位比较低的下军,连中军都少见。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这些三衙下辖的上军更是一营未见。不过凌州兵马的情况,小弟却是不甚了解,还请哥哥责罚!”

    王伦见说摆摆手,示意王进坐下。开言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何罪之有?若这也要怪罪。林、徐二位兄弟也不会把你这位老大哥往火坑里推了!”

    众人闻言大笑,连王进脸上都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只见史进笑呵呵的望向师父,心中十分畅快,毕竟还有甚么事比王进心结打开、融入山寨还要喜人?

    “单廷珪、魏定国我还是听过他们大名的,听说两人跟关胜交好,本事也不差,估计带出来的兵马也不至于太过脓包……”

    王伦正说间,忽见在外值守的王定六赶上厅来,禀报道:“山下来了一个下战书的,说是要约哥哥明日决战!”

    话说这还是王伦第一次收到战书,而送战书的对象还是一个卖国求荣的汉奸,王伦背靠交椅,冷笑一声,道:“叫这厮进来!”

    众头领早就不耐,一听王伦态度,如开了闸的洪水,都是大骂起来,只听李逵起身大叫道:“要不是看那鸟人是唐斌、郝思文的结义兄弟,俺们山寨早杀将去了,还容这厮们大模大样的过来下甚么鸟战书!?”李逵骂完,起身就往门外张去,似要寻那下战书的晦气,却被樊瑞死死拉住。

    见李逵无端把唐斌、郝思文扯了进来,直叫这两位十分难堪,王伦起身喝道:“干自家兄弟何事?你这厮胡乱攀扯,闭了嘴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伦都发了话,鲍旭、李衮、项充等三人连忙起身,帮着樊瑞拖住李逵,都道:“黑哥,少说两句,没看到这几日唐斌、郝思文两位哥哥话都没几句了!脸上比你还黑!”

    李逵闻言一愣,停住挣扎,望向唐斌、郝思文道:“俺是粗人,哪有哥哥想得周全,俺可不是冲你们!”

    唐斌、郝思文一脸苦笑,都朝李逵拱了拱手,道:“铁牛言重了!”

    正在这时,王定六带着使者上来,李逵原本要坐下的人,一见使者,回头跟身边三个死党道:“这厮长得比俺还丑陋,居然敢做使者!官军真不要脸吔!”周围头领闻言都低头暗笑,憋得十分辛苦。

    其他头领见了使者,都是纳闷朝廷怎么拍这么个人过来下战书,唯独马灵见到此人,望了卢俊义一眼,叫道:“下个战书,也要派个郡马过来,这刘豫谱倒不小!”

    王伦见说,心中有了数,气也略消了些,总归此人算是梁山有缘人,当下回头跟三位军师提醒道:“关胜副将,丑郡马宣赞!”三人见说,都打起十分精神,打量起这位丑郡马来。

    “本将宣赞,奉朝廷刘相公之命,特来下此战书,望与贵寨明日一战,还请王首领示下!”宣赞心中再是鄙视刘豫,但此时身为朝廷使者,言语间却对刘豫没有丝毫不敬,只是不亢不卑的照本宣科着。

    王伦回头看了焦挺一眼。焦挺会意,上前从宣赞手上拿了战书,王伦接过战书略看了几眼,总共也没几行字,当下取过朱红,如小学老师判卷一般画了个叉,对宣赞道:“回去告诉刘豫,明日北岸决战!”

    “那本将就如实传达,还望王首领信守承诺,莫要毁约!”宣赞朗声道。

    “毁你娘的约。我家哥哥说明日决战便明日决战,你聒噪个鸟!你当都是你朝中奸臣,说话当放屁不曾!”阮小二见不得宣赞大模大样,当即起身骂道。

    “言语没个争头,还是真刀真枪上见输赢来得爽利!”宣赞对着童贯也是这般说话,此时哪里肯在气势上输人,当下嘴不饶人道。

    阮小二一听,这还了得,顿时火被激起来。当即要出来和宣赞厮并,阮小五拉住兄长,低声道:“哥哥还没发话!”

    阮小二见说,忍住心中火气。瞪着宣赞道:“敢在俺梁山泊聚义厅耍横,你这厮是被派来送死的不曾?”

    宣赞冷笑一声,也不回言,卢俊义见宣赞太过强项。转眼望了王伦一眼,见他没有动静,正琢磨时。忽听燕青附耳道:“寨主没有态度,便是他的态度!”

    卢俊义见说一笑,起身对宣赞道:“将军不服,厅外一叙!”

    宣赞闻言黑脸涨红,当日在孟州城外的情形浮上心头,只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高声叫道:“卢员外,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蒙你相邀,宣赞愿再受赐教!”

    这时坐在下首的韩世忠见说,笑道:“卢员外,他说你欺负人哩!罢了,不如小弟陪他玩玩?”

    见是王伦亲随头领出言,卢俊义点头道:“世忠有兴,我便不凑热闹了!”

    韩世忠嘿嘿一笑,变魔术似得找出一张弓来,指着厅外远处一个全身甲胄的军汉道:“宣郡马,我哥哥说你最擅长的不是刀枪功夫,扬名立万靠的是一手好箭法,你看我这几箭,入得你眼不?”

    韩世忠话没说完,利箭已出,只见这一箭正好穿过那名宣赞随从的帽缨,那汉乍逢袭击,却不去摸头发愣,良好的意识让他顷刻间猛往地上扑去,准备躲闪避箭,哪知这时又一箭射来,在他躲避的空当,直从他右臂护肩出射入。那汉冷汗淋漓,生怕箭已入骨,不敢在地上翻滚导致伤势加重,随即一个原地侧空翻避箭,哪知第三箭接连而来,这回却是在他悬空的途中,被射中了左肩。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等三箭射完,宣赞其他随从这才反应过来,随即都是抽刀上前,要与梁山人众厮并。哪知眼前这些人都是杜迁、宋万的心头肉,乃是万千人中挑选出来守护聚义厅的五百精锐中的一份子,饶是宣赞这伙人身手不凡,没过多久,都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韩世忠饶有兴趣的望着厅外平地上的打斗,头也不回的笑道:“若是伤了他分毫,算我输了,如何?”

    宣赞是使箭的内行,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以连珠箭胜过渔猎为生的番人。刚才一见韩世忠出手,他便猜到他的分量,那份神箭手的自信与感觉直叫他望而生敬。这时宣赞下意识回头望向厅内五七十位豪气逼人的梁山头领,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悲观起来,难道……自己这回真的将挚友关胜拖到浑水之中?

    “怎么样,验验?”韩世忠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又在宣赞耳边响起。

    “不必了,我输了!”宣赞摇摇头,自己这位随从的武艺他心里有数,若是换成自己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个水准,此时输在自己最拿手的武艺上,他实在不想再丢人现眼。

    “老六,送宣将军下山!”王伦将战书递还给宣赞,回头对王定六道。王定六并不多话,只是朝王伦用力的点点头。

    “你……就这样放我走?”宣赞万分惊讶道。自己这一会功夫,得罪的山寨头领不在少数,对方居然这么轻易便放自己走了,心中万难相信。

    “你要想留下来过年,我是很乐意的,只怕关将军却是要替你担惊受怕!”王伦揶揄了这倔强将军一句,对此人王伦并无恶感,刚才放手让弟兄们“收拾”他一回,是不愿折了弟兄们的锐气,此时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屑于以多欺少,扣留于他。

    见宣赞居然踌躇起来,韩世忠只觉好笑,在一旁道:“我哥哥叫你走,你还舍不得走?不如便上来坐一把交椅如何?”

    “谢……战场见!”宣赞收回战书,朝王伦一抱拳,转身大踏步离开。守护聚义厅的军士们见状放了宣赞的随从,众人扶着韩世忠的活靶子追着主将,下山而去。

    “就这么放他走了?哥哥怎不杀了这厮!”李逵赶出厅来,见宣赞越走越远,急得跳脚道。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铁牛你再闹,我等弟兄下山时,你便留在家守寨!”王伦回头告诫这黑厮道。

    一听赶不上厮杀了,李逵连忙摇手,叫道:“罢罢罢,遇上俺们这般仁慈的强盗,算他命好!”

    众人一听笑的笑,骂的骂,朱贵无可奈何的望了自家兄弟一眼,此时真不想承认有这么个沂水同乡,哪有自骂自是强盗的,这厮也算是让人开眼了。

    王伦盯着宣赞的背影看了一阵,带着弟兄们回到厅中,坐定后,开言道:“明日马军第二营、第五营守备山寨,其他马、步军随我出战!”

    众人见说大喜,都是高声领喏,唯有唐斌、郝思文面面相觑,这马军第二营和第五营正是他们的队伍。文仲容和崔野见状也是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关切的望向唐斌。

    等厅中静了下来,只听唐斌高声道:“哥哥怎不叫小弟出战,可是不信……小弟!”唐斌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后面那句话他自己都不信。

    “一日为兄弟,终身是兄弟!蒲东三杰岂能自相残杀?好生守护山寨,莫叫他人浑水摸鱼!大家记住了,除了刘豫这厮,其他有名有姓的将官,都给我捉活的!”王伦斩钉截铁道。(未完待续。。)

第四零二章 梁山何止一个卢俊义

    “画个叉是甚么意思?莫非梁山贼寇不肯出战?!”刘豫一掌拍到书案之上,大怒道。

    “王伦答应了明日决战,至于在战书上画的甚么,小将却是不知!”宣赞回禀道。

    “答应决战?”刘豫面色缓和了些,确认道:“可是他亲口说的?”

    “他当着梁山五七十个头领亲口所言,小将敢担保他明日必会出战!”宣赞点头道,王伦这样的人,除了身份上不得台面,其他一些做人的品质,简直比朝廷里某些位高权重之辈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你替他担保?”这时刘豫没头脑的说了一句,单廷珪和魏定国忽然紧张起来,有些担心的望向宣赞,哪知宣赞浑然不觉的模样,一点上前解释的**都没有,两人心中不禁大急。

    一声突兀的笑声打破场面的沉闷,只见刘豫将战书一丢,故作轻松的笑道:“听说这厮是个落第书生,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居然在战书上画个不伦不类的红叉,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刘豫说完,却无人接口,气氛一时有些冷场。关胜眼睛眯成一条缝,似老僧入定一般,而宣赞则入神的望着一处,不知在想些甚么。单廷珪和魏定国对视一眼,怕上官脸面挂不住,急忙出言救场。

    刘豫为官这许多年,岂能看不出关胜和宣赞两人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心中不服。但他此时也不把话挑破,毕竟明日大战还要用到这两人头上,待日后剿匪成功,胜券在握之时,再叫他们知道甚么叫做规矩!

    “关将军,宣将军,如无大事,各位便请自便。明日一早,整军决战!”

    关胜闻言睁开虎眼,诧异道:“宣将军虎口一行,相公怎不问问他梁山虚实?”

    刘豫见说心中不禁温怒,暗骂道:“还用你来教我做事?”只是他城府极深,当下叫人看不出喜怒道:“既然关将军关注草寇情形,如此便请宣将军说说贼寇内部虚实罢!”

    “梁山眼下估计有五七十位头领,若说各个武艺高强怕是虚言,但多有本领高强的朝廷军官、江湖豪杰位列席间,比如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宣赞说了一半。突然被魏定国打断,只见他失惊道:“王进?殿帅府里的王教头?”

    “正是此人!看他面黄肌瘦,似乎大病未愈的模样,比当年在东京消瘦了许多!”宣赞因为关胜的缘故,跟单廷珪、魏定国一见如故,此时见他相问,便详细介绍着。

    魏定国和单廷珪四目相对,感慨一声,面露沧桑。便不再言。只听宣赞继续道:“还有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都是当年东京风云一时的人物。我军既要决战,必不能小看这些禁军宿将!”其实当时在聚义厅上,宣赞已经认出徐宁。只是此时有意识的没有说出他的名字来。这人身世可悲可叹,他还活着的秘密,不该由自己嘴中说出来。

    “小将上山后,曾激怒了山寨几位头领。但王伦一言而决之,轻描淡写的放小将下山,当先发难几人。都无话敢言,由此可推知王伦在敌军中的威信!而且头领中有三人与众不同,与王伦一同坐北向南,傲视群雄,应该地位非凡!是以小将认为,即便王伦失手被擒,还有这三人可支撑大局。擒贼先擒王之计,此时用在梁山身上不妥!”

    宣赞说完人事,又说起梁山地形,言语间十分详尽,听得单廷珪、魏定国二人眉头直皱的同时,心中愈发佩服起此人来。到底是东京枢密院出来的人物,虽是郡马身份,但无论如何也难以掩盖其人之才华。

    宣赞这一番连见闻带分析的言语说下来,不单内行人听得点头连连,就是外行如刘豫,都是听出攻取梁山的不易来,当下不禁出言打断宣赞道:“正因为梁山泊不易攻取,是以我等务必要于明日一战而定乾坤!关将军、宣将军,这一战多要依仗两位勇力,今日且好好歇着,待平了梁山贼寇,我必上书褒奖二位功劳!”

    关胜见说眼都不睁,只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宣赞被他打断,也懒得再言,拱了拱手,侍立不语,刘豫也没了再夸夸其谈的兴趣,草草说了几句,便遣散众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发闷。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朝廷征讨大军准备妥当,当下朝水泊进发,路上刘豫对手下二将道:“你等不比关胜、宣赞,都是我心腹人,这一战务必倾力助我,咱们凌州都监之位空缺久矣,若是此番得胜,蔡相公面前我也好替二位请功!”

    单廷珪、魏定国二人见说,心中忽起一番腻味,似关胜、宣赞这样的良将,本该是朝廷倚重的对象,如今却被顶头上司处处见疑,这仗还未开打,便显现一丝不和谐的裂缝,直叫两人心中耿耿。无奈刘豫是该管的上官,三人好歹合作数年,也还算和睦,当下只好含混过去。

    话说两万人马走了一上午,丝毫没见到梁山贼寇的影子,刘豫大怒,刚要传宣赞过来问罪,忽见一骑飞奔而来,惊惶不定的叫道:“前面发现梁山贼……贼兵踪迹,人数不下三……三三万人!”

    “甚么三三三万人,难不成王伦那厮能撒豆成兵,变出九万人来不曾!你这没脑子的东西!朝廷平日养你们干甚么吃的,遇上一伙乌合之众,便吓成这般!”刘豫见左右诸将都露出惊骇神色,暗道不妙。只觉临阵之时,岂能露怯?当下环顾众将,故意破口大骂,贬低起敌军来。

    这招竟然颇有成效,反正在刘豫目光到处,众人无不挺胸抬头,刘豫这才微微安心,当下抽出佩剑,下令道:“传令关胜、宣赞先行迎敌,其余众将,随我上前杀贼!”

    单廷珪暗道刘豫鼓气倒是颇有一套,但是眼下士卒走了大半日,正是饥渴难耐之时。绝不是对阵的最佳时机,奈何梁山人马已在近前,也别无他法,只好随着刘豫上前,又走了两三里路,只见友军和梁山人马已经射开阵脚,各自做着临战前最后的部署。

    刘豫带着单、魏两将,赶到中军位置和关胜、宣赞会合了,出言道:“本官听闻关将军乃汉末关云长之后,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望将军就在阵前斩杀一二贼将,挫败对手士气,并扬我军威,到时候本官再挥军掩杀,大事济矣!”

    宣赞心知梁山泊摆出如此阵仗,那玉麒麟卢俊义必来,当夜孟州十字坡胜负已分,关胜难有取胜之机,何况关胜的义兄弟唐斌、郝思文都是敌阵大将。若是战场相见,情何以堪?乃当下出言道:“关将军深谙战阵谋略,叫他阵前斗将,岂不大材小用。依小将之见,不如……”

    “宣将军,本官一心为国,尔等怎总有唱不完的反调?此时敌众我寡。敌逸我疲,此时正需要借重关将军虎威,挽回这一颓势!若是以寻常战法。你敢担保我军必胜?”刘豫拉下脸来道。

    “这……”宣赞一时叫刘豫拿言语挤兑住,又不好说出那晚事实,正迟疑间,只听关胜叹了口气,道:“相公之法,并无不妥,小将愿往!”

    “关将军深明大义,吾心甚慰!祝关将军旗开得胜,斩将之后不可缠战,速速归位,这临阵指挥大权,依旧拜托于你!”刘豫笑道。

    刘豫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就是关胜挚友单廷珪、魏定国都觉无有不妥,关胜闻言更是无话可说,他是高傲的性子,从来不识一个“软”字,当下倒提青龙偃月刀,催着赤兔宝马,来到阵中,将刀一横,高声道:“蒲东关胜,愿领教卢员外高招!”

    这边卢俊义果然如宣赞所料,正在阵中,听到关胜叫战,催马上前,对王伦道:“贵人偏偏贱用,一个统帅三军的将才,却拿来做一勇之夫!”

    王伦望着千军万马前关胜那孤寂的身影,叹了口气,对卢俊义道:“员外那日胜了他,我若再请你出阵,未免叫英豪蹉叹。”

    卢俊义闻言一怔,旋即一叹,朝王伦抱了抱拳,赶马回了本阵,燕青见状上前关切道:“主人,怎么不出阵?”

    “你也知道,我当日胜了他,哥哥不愿欺负人,自有林教头、鲁提辖他们上阵!”卢俊义感喟道,“关胜能遇上哥哥这般重他的对手,却是他的造化!”

    不说卢俊义在本阵中和燕青说着小话,只闻这时王伦高声道:“有那位兄弟,肯与蒲东关胜一战!”

    众人闻言,都是战意高昂,纷纷请战,只见索超舔着嘴唇,迫切的望着林冲道:“大哥,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看好队伍,此人武艺不在唐斌之下!”林冲一句话语打消了索超上前一战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跟唐斌单挑时虽未有败绩,但人家那是看着兄弟情分上留了手的,自己再要去跟关胜一战,输了是小事,折了自家人马锐气可不是好耍的。

    “林教头,你去还是洒家去?”正在林冲欲上前请战之时,但听鲁智深的爆喝声响起,躁得众将耳膜嗡嗡作响。

    鲁智深这话明显表明他想去斗一斗关胜的态度,林冲是个万事不争的人,哪里会跟生死之交鲁智深抢这风头,当下叫道:“师兄小心!只管放开手脚,莫跟他耗!”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晓得,晓得!”说完志得意满,正欲提马上阵,前去会那关云长之后大刀关胜。哪知这时忽听一个委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叫道:“两位哥哥好生欺负人,这关胜只你们斗得,偏我斗不得?咱新来的连个阵都上不成么?”(未完待续。。)

第四零三章 一战成名猛卞祥

    望着对方阵营里跑出的一个面方肩阔,眉竖眼圆的九尺巨汉,正在中军观战的刘豫吃惊道:“这厮倒是好卖相,是王进还是卢俊义那厮?”

    魏定国摇摇头道:“不是王教头!”

    刘豫见说又望向单廷珪,单廷珪赧颜道:“身材倒是差不离,但不敢断定便是威震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

    刘豫颇不满意的巡睃了魏、单二人一眼,道,“既然都威震河北了,你二位竟然不知?”两人正尴尬间,忽听宣赞替他们解围道:“这人不是卢员外!”

    刘豫“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卢员外……”

    宣赞心中冷笑一声,只做未闻,两眼目视前方,十分关切的望向阵前的关胜。这时官军阵中,唯有他才独有体会,为何梁山泊并不派遣卢俊义出阵。

    关胜初见卢俊义请战未遂,深忧会与义兄弟唐斌在战场相见,这时梁山阵前跑出一条大汉,直叫他心下一松,暗道声“惭愧”,出言道:“吾乃蒲东关胜,来将通名!”

    “梁山泊步军头领卞祥!特来领教关君候后裔的本事,看你配不配得起这个姓氏!”那大汉高声道。

    关胜闻言,不怒反笑,道:“敢抢在林冲、鲁达之前出来挑战,看来阁下胆气不俗!”

    “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林教头和鲁提辖都是我山寨栋梁,这种阵仗,也配惊动他们大驾?我卞祥最不成器,所以特来挑战阁下!”卞祥亦笑道。

    “好!”关胜一直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当下挥起青龙偃月刀,催开嘶风赤兔马,大喝道:“既如此,手上见真招罢!”

    卞祥既然出阵,心里自然有数。此时哪里惧他?当下猛夹千里白骦马,抡起开山斧,和这位传说中蒲东三杰之首战在一处。

    但见刀斧相撞,地裂山崩,两人都觉虎口巨震,双臂发麻,都在心中暗赞起对方来。两人各展神威,各逞本领,来来往往,翻翻滚滚。不觉斗到五十回合,胜负不分。关胜见对方阵中一个无名之将,居然也有这等本事,不禁眉头紧锁,对今日之战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两人又斗了一二十合,关胜拔马便走,卞祥哪里肯舍,直奋力追赶,忽听林冲大叫道:“卞兄小心拖刀计!”

    关胜见对方喝破自己图谋。当下不再踌躇,只见青龙偃月刀寒光一闪,忽地由下而上斫出,欲将卞祥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只可惜卞祥既然敢追赶关胜。必定有他的打算,何况又得林冲喝破,当下双手运力于斧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刀锋芒逼人之时,只见卞祥奋力将开山大斧往下一压,两刃相接。顿时火光四射,碎石乱飞,一时间关胜这招绝技竟然叫人挡下!此时不说梁山阵上见天价的叫好,就是官军中的宣、单、魏三将都不禁大为扼腕,叹为观止。

    关胜见一计不成,丝毫不乱,旋即调转马头,又和卞祥战在一处,只见他暗暗发狠,一刀险似一刀,毕竟此番若是不能得胜而归,只怕身后这一万多人马中的多数人,再也见不到明日初升的艳阳了。

    卞祥见状不惊反喜,怪叫着挥斧迎敌,直使出压箱绝学,和这不可多得的敌手斗得是酣畅淋漓。

    “大哥,怪不得哥哥如此器重老卞,看他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把斧头在他手里,竟然有如此威力!”同样使斧的索超此时已是看得呆了,卞祥上山之后他曾数次挑战,都被此人借故推却了。当初还以为他是怕输了失了面子,哪知他反而是在为自己考量。

    “我等都小看了这位兄弟!”林冲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形势,感叹道。刚才王伦准许卞祥出战,大伙儿还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不想此人竟有如此本领,不得不叫人暗叹王伦识人之准。毕竟这卞祥在山寨颇为低调,并未曾如何施展武艺,而王伦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的实力不在关胜之下,这份眼光只怕连王进都有所不及。当下颇为感喟,道:“这一战下来,天下人都会知道这二位的武勇了!”

    索超颇以为然的点着头,忽然间只见对方阵中骚动,顿时眼神变得极其凌厉,怒喝道:“匹夫欺我梁山无人呼!”

    见林冲并未出言阻止,索超大喜,当即飞马而出,迎着对方阵中欲要助战者冲去,那人见索超来势凶猛,略略沉吟,暗道:“关将军素来性高,此番他虽不能取胜,也不至落败,我上前助战,纵然得胜,他也会引以为憾!不如这阵前斩将之事,就由我来代劳!”

    想到这里,只见他急忙调转马头,朝索超迎了过来,索超大喜,连名字都不问,一斧砍过,那将急忙使刀挡住,索超识了这将斤两,大笑道:“比我大哥差得远了,且吃我一斧再说!”

    且不说阵中四将战成一团,只说官军阵上刘豫看得心惊肉颤,有名的关胜难得胜过那巨汉不说,上前助战的心腹也没见得占了那恶汉上风,当下对宣赞道:“宣将军不出,更待何时?”

    宣赞不知为何,听到刘豫之言后仍在踌躇,只听单廷珪道:“小将愿往!”

    刘豫狠狠瞪了单廷珪一眼,复望向宣赞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宣将军若是临阵怯战……”

    宣赞再忍不住,他若是怕死,当初也不会去梁山下战书了,当下一言不发,舞动钢刀,杀入阵中,单廷珪见状道:“相公为何不叫小将助阵?”

    刘豫有话不好明说,只道:“等下混战起来,你务必守护好中军!”

    单廷珪闻言愕然,什么叫守护中军,不就是守护于你?眼见魏定国似有不敌,心中又恼又忧,只是军令在身,无奈兀自忍耐。

    宣赞冲入阵中,对关胜倒不担心,只是看出魏定国怕不是那使斧的对手,踌躇是否要上前夹攻,忽听阵中刘豫大骂,没奈何取出弓箭,大叫道:“贼将看箭!”朝着索超射出一箭,索超当年在大名府和杨志没少较量,知道神箭手的厉害,急忙避闪,只见一箭飞速从肩头掠过,惊起一身冷汗,暗暗咋舌道:“乖乖,若是再略偏几分,这九斤半岂不成了箭靶?”

    宣赞见魏定国得此一缓,使刀连攻,略略安心,哪知此时忽闻对方阵中弓弦响声,心中大惊,急忙低头,幸好这一动作,叫他只是头皮发凉,原来头盔已经叫人射飞。宣赞慌乱中急看那人时,只见其面皮上好大一块青印,暗道好个青面兽。当下急取弓箭,和杨志对射起来。

    索超见放明箭的那人叫杨志缠住,心中大喜。话说这人虽然手下似有容情,但有他在一旁总归不是耍处,此时得了解脱,更是朝敌将猛逼上来,魏定国顿时压力巨增,但此危急关头,生怕自己一退陷关胜于夹击之中,当下使出吃奶的劲头,苦力支撑。单廷珪再也看不下去,回头对刘豫道:“魏团练若是战死,小将也不愿独活!”

    单廷珪说完,飞骑出阵,梁山阵中一将见状,大骂道:“贼子敢尔!”上前截住单廷珪,眼见此人头顶熟铜盔,身穿团花绣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卷毛乌马骓,赤脸黄须,手掿两个水磨炼钢挝,朝自己逼来,单廷珪大叫一声:“兄弟撑住,我捉了这厮,便来助你!”

    话说单廷珪对自己武艺十分自信,就是勇如大刀关胜,五十回合之内也别想分出胜负,当下猛的送出黑杆枪,并使出十分力气,想速战速决,解决此人,哪知这汉举起双挝一挡,就势化解这一枪,反而欺身近前,单廷珪大惊,暗道区区梁山泊,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猛将?

    话说阵中八将斗得如火如荼,这时官军背后忽然响起数十支响箭,梁山阵上军师许贯忠见状大喜,对王伦道:“哥哥,必然是我军伏兵已然准备好了!”

    此番梁山军除了两支马军外,其余马、步、亲军全伙下山,秦明、徐宁、栾廷玉、武松、李逵、史进这六营上万人马并没有随王伦一起,而是趁两军对垒之机,悄然潜入官军背后左右翼,进入了伏击圈。

    王伦点点头,阵中这四场决斗,梁山泊可谓是占了绝对优势,卞祥对关胜不敢说一定胜,但也不至于落败,而袁朗对单廷珪,索超对魏定国,杨志对宣赞都是上马与中马之决,十有**不会有失,当下回头道:“再等等,若官军有一二将坠马失陷,便是出击的好时机!”

    许贯忠点点头,目光不离战场,只是突然有些好奇道:“卞祥兄弟的真实本领连小弟都不敢肯定,哥哥又是怎么得知他不下于那大刀关胜?”

    王伦莞尔一笑,摇头不语,正在这时,忽见阵中八人折了一人,一员大将坠下马来,王伦见状将令旗一举,当即下令道:“擂鼓,放号箭,全军出击,务必击杀刘豫!”(未完待续。。)

第四零四章 施虞候月下追关胜

    “吾头还在否?”从坐骑上摔落在地的刘豫止不住怦怦狂跳的心脏,惶恐四顾道。此时天色已暗,怪鸟乱飞,直叫这一伙慌不择路,逃了半日的溃兵失魂落魄,神不守舍。

    左右体己、苍头见状顾不得自家惊悸,忙下马扶起跌落泥泞之中的主人,劝道:“相公,前面不远便是郓州城池,咱们到了那里,便算得安全了!还请主人暂忍一时之辱,咱们速速赶路才好!不然叫梁山贼寇追上,顷刻间咱们都没了性命啊!”

    “咱……本官身边还有几许人马?”刘豫定了定神,略略恢复了一丝神智,连忙抓着心腹问道。

    “刚逃出来时,还有三五百人马,此时估计只剩不到百人了!”被刘豫抓住的那人回禀道。

    “单廷珪、单团练他跟上没有?我记得是他保本官杀出重围,对了,关胜这厮人在何处?”

    刘豫一听身边才一百人马都不到,一颗心又掉到冰窟里,这要是被梁山人马撞上,岂不休矣?那狗贼王伦太过离谱,不知跟自己前世今生结了甚么仇,非要至自己于死地,只听得那遍野贼寇嘴中都喊弃械不杀,唯独强调一个诛杀刘豫!好歹自己也是奉命行事,从前根本识都不识得这厮,居然初次见面就要下此狠手,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单团练救过我等出来之后,见魏团练失落敌阵,复又带兵杀回去了!关胜这厮初时还见与贼人搏斗,后来亦踪迹不见!”有个熟知内情的苍头出言回道。这主仆二人一问一答,都没有提到宣赞,只因这场泰山压卵式的厮杀,就是始于丑郡马宣赞中箭落马的那一刻。

    “甚么丑郡马,还连珠箭赢了番人,娶了郡王的郡主,居然比箭输在区区一个贼人手上。那番人敢是个打渔种田的?还有那甚么大刀关胜,处处跟人说是甚么关云长的后裔,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结果呢?我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强盗他都拿不下,还害得我手下单、魏两员大将齐出,直叫贼人乘虚而入,导致这场大败!来日东京蔡相公驾前,本官定要辩个明白!”

    刘豫到底宦海沉浮近二十年,此时神智稍安,已经想到怎么收拾这场乱摊子了。并做着舆论准备。

    “要是相公独自领兵,不作那两个脓包指望,凭着单、魏两位团练的本事,何至此番大败?”

    “是是是!东京来的兵马就是不靠谱,哪里及得上咱们州里两位团练练下的精兵?”左右纷纷顺着刘豫的言语道。

    刘豫听得眉头直皱,这厮们敢是无脑么,当即喝道:“关胜宣赞是关胜宣赞,东京兵马是东京兵马,扯到一起做甚么?嫌本官立敌太少麽?到时候得罪了童贯、高俅。本官岂不是自找苦吃?记住了,关……”

    刘豫话还没说完,只见斜刺里撞出一彪人马,此时天色已晚。难以分辨敌友,直唬得刘豫这一伙人心惊胆战,寒毛直炸。刘豫刚刚稳住的三魂顿时去了两魂,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见他就近抢了一匹马,也不问是谁的,翻身便上。落荒而逃。

    有了主子作出的表率,其他亲随也是飞也似抢着上马,亡命价的跑去,那个被刘豫抢了马匹的苍头急得汗如雨下,正束手待毙之时,忽听来人大喊道:“可是刘相公,小将单廷珪、关胜呐!”

    刘豫听出是本州团练使的声音,又喜又惊,哭也似的喊道:“单将军救命!”

    “相公勿慌,小将来迟,还请相公责罚!”魏定国赶上前道。

    “关……关将军也和你一起杀出来了?”刘豫心怀鬼胎道。

    单廷珪见说,连忙回头招手,只见衣甲残破的关胜行至跟前,叹了口气道:“刘知州,宣将军和魏将军失落敌手,请问知州准备如何处置?”

    单廷珪见说也是一脸期盼的望向刘豫,他的好兄弟魏定国此时已经失手被擒,如果不去救援,若是被梁山贼人斩首,悔之晚矣。

    “你们收拢了多少人马?”单廷珪到底是自己部下,刘豫不好便说出退兵打算,反问道。

    “不到千人!不过多是咱们凌州骑兵!相公,还请速作决定,魏兄弟和宣将军还在贼人手上!”单廷珪拱手求道。

    刘豫哪里不明白单廷珪的意思,可他实在不敢再面对那噩梦一般的情景,当下道:“咱们两万大军,此时只剩千余人马,十停去了九停!原先兵强马壮之时,尚且不是梁山对手,难道凭这一股溃兵,反有取胜之机?”

    见单廷珪和关胜均是一脸悲愤之色,刘豫暗道不好,忙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当然,两位将军失陷贼手,本官也是痛心之至!这样,咱们先去郓州城中整顿人马,然后本官豁出去这张脸,求候知州派兵相助,解救二位将军如何?”

    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靠这一千溃兵是绝对无法张本的,关胜和单廷珪两人无奈,只好保着刘豫往郓州城池而去,一路还好,没有遇上梁山追兵,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郓州城下,单廷珪表明来意,大叫开门,上面守城官兵不敢擅自作主,飞速派人通报了一城之主太守候发,候发见事情重大,叫上幕僚黄文炳,带着几个从人,急匆匆赶至南门。

    “本州知州相公至此,城下何人喧哗!?“黄文炳得了候发示意,出言问道。

    “候知州,是本官,凌州刘豫!此番征剿梁山泊不利,退兵至此,还望候兄开门收留!”刘豫这时也顾不得大员的矜持,高声大喊道。

    候发见状,猜到刘豫来意,和黄文炳商议道:“这刘豫定然是吃了败仗到此,他虽是蔡京钦点之人,不过他手下终是朝廷人马,我看还是速速开门,不然梁山军马赶上,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矣!”

    黄文炳连忙拉住候发,出言道:“相公。你说梁山泊是打不下咱们郓州,还是不敢打咱们郓州?”

    候发闻言诧异道:“那王伦连大名府都敢打,蔡京的女婿都叫他赶绝了,怎可能不敢打咱们郓州?”

    “这便是了!他梁山泊与咱们郓州一直相安无事,不是他不敢打咱们,而是没有想打咱们!若是开门放这伙人进来,转眼梁山大军兵临城下,咱们不是自作自受么?前次祝家庄之战,咱们得罪了梁山泊不说,城中兵马也损失大半。就连张都监都反了,现在城中并无良将,冲突起来靠谁守城?且城里剩下这点人马够用么?还请相公三思啊!”黄文炳苦劝道。

    说完见候发一脸沉重,显然是在做思想斗争,黄文炳又道:“相公,咱在这郓州也没几天了,等新任陈知州一过来,咱们便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在这几日被梁山破了城,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倒时候只怕连候尚书也不好再替相公说话了!”

    候发叫黄文炳这一席话点中死穴,当即头也不回的下城而去,只是嘱咐守城将领“一切听黄先生吩咐!”

    黄文炳心神领会,当即吩咐道:“通知四门。速速派兵上城守护,没有相公鈞旨,谁敢开门放人进来,按通贼处治!”

    那裨将见说。急忙派人去四门传报,黄文炳听到城下开始乱骂起来,当即对城池下高叫道:“刘知州也是一州父母。自然知道时辰太晚,城门不可擅开的道理!等明日天明,分辨清楚,小可当面向刘知州请罪!”

    刘豫见说,不禁火冒三丈,从来只有自己糊弄人的,哪知在此生死关头,被人糊弄,当即大怒道:“还请甚么罪,明日天明你直接给本官收尸罢!”

    “若是贵军是梁山泊假扮的,又或刘知州被梁山胁迫,咱们开了门,便是玉石俱焚,悔之晚矣!还请诸位见谅,莫叫我家相公难做!他老人家既然是一州牧守,必然首先要对朝廷对百姓负责!”

    黄文炳说完,再也不理会城下叫骂之声,走进城楼,静坐喝茶。等了一会儿,听不见下面动静了,这才出来观望一番,见刘豫已退,摇了摇头,下城而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见城池角落走出三五人,都牵着马,为首的是一个白面后生,顿时被守城军士拦住,这后生掏出腰上铜牌道:“本人乃是东京蔡相公府上虞候,寻你们管事的说话!”

    那兵士查验过腰牌,急忙请过上官,这后生不待来人说话,丢出一锭金子,道:“开门,放我出去,这钱就是你的。若不开门,这钱也是你的,只是用途比较单一,只能给你买副上好的棺材!”

    那军官已知此人身份,乃是东京蔡京府上虞候,自己万惹不起,此时又有金子开路,心道“黄先生只是说不能开门放人进来,却没说不能开门放人出去,何况又是官差为了公事,也不算我徇私,罢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罢!”当即不敢迟疑,偷偷把城门开了个缝儿,漏了这几人出去。

    话说这蔡京府上虞候出了城池,取了打火之物点起火把,朝刘豫撤离方向追去,路上有新招的随从不解,出言问道:“大人,咱们这是干甚么?冒这么大风险,值么?”

    “少废话!小爷头一次替相爷办差,能办砸了么?再说富贵险中求,我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这刘豫正是落难之时,如果我等替他挡了这一灾,少得了好处?”那虞候骂道。

    身边从人唯唯连声,这虞候虽然是小地方孟州人,但是手段十分老辣不说,又舍得花钱,直叫蔡府上下都十分喜欢他,是以这几个从人叫他管得服服帖帖,再不敢多言。

    这三五骑疾奔一阵,终于在一座破庙之前,赶上那队溃兵,原来这伙人只早晨吃了一餐,在经历一场生死大逃亡后,此时人困马乏,再也跑不动路了,遇上这座败落的山神庙,都进来喘息,正好便被这东京来的虞候赶上。

    “小人乃是东京相爷府上虞候施恩,见过刘知州!”那白面后生又递上自己腰牌,表明身份道。

    “施恩?施虞候……”刘豫验过腰牌,又盯着施恩看了许久,不确定道:“恩相有何鈞旨?”

    “那蒲东关胜可在此间?此人勾结梁山贼寇,坏我官军征剿大事,就是奸细一个,还请相公速速将他拿下!”施恩边说眼神边巡睃着众人,说完笑咪咪的望着刘豫,暗道我今日给你送上这份大礼,且看你拿甚么来回报于我。蔡京虽是大树,但是抱的人太多,还是多趁机惠而不费的多结识一些眼前这种实权官员来得实惠。

    哪知刘豫闻言脸色变得十分奇特,只见他犹豫片刻,当即大喊道:“来人!把这冒充恩相府上虞候的贼子给我抓起来!”

    惯会施恩于人的施恩闻言大惊,万分不敢相信的望向刘豫,似这般施恩卖好之后受惠人的异常反应,叫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未完待续。。)

第四零五章 不害关胜非刘豫

    “刘豫!你疯了!我乃蔡相公府上虞候,你胆敢谋反不曾!”施恩原本是街市恶霸出身,终究有些胆色,此番又有蔡京的大光环罩在头上,岂容人轻易侵犯自己,当即抽出佩刀,要作困兽之斗。

    “关将军一心为国,在阵前殊死搏杀,岂容你这梁山泊奸细挑拨离间,都傻站着作甚,还不活捉这厮,押解东京受刑!”刘豫勃然大怒道。

    这时单廷珪在庙外安顿好溃兵,正踏步进来,遇上这一幕,抽刀上前,缉拿施恩。施恩一边痛骂刘豫,一边负隅顽抗,可惜终不是单廷珪对手,不到五七合,单刀落地,被一拥而上的军士绑缚了,他的从人压根就不曾反抗,此时和他串成一串,拖出厅外。

    “关将军!你放心,有本官在,就不会叫你含冤受辱,即便他真是蔡相公府上虞候,本官也会替你据理力争!终不能凭这小人言语,无端折我大将!”刘豫语态激昂道。

    “有劳相公!”刘豫这般坚决的姿态,倒是关胜不曾料到的事情,毕竟大家萍水相逢,想法又存在分歧,不想他此时居然肯为自己出头,说的话又颇暖人心,直叫关胜颇觉意外,当下起身施礼,拱手相谢。站在一旁的单廷珪眼见这一幕,心中略感慰藉。

    刘豫呵呵一笑,语气关切的跟关胜小聊了一阵,问单廷珪道:“这庙里可有出恭之所?”

    单廷珪想了想,回道:“此庙破败至此,纵然有,也是脏乱不堪……”

    刘豫见说摆了摆手,打断单廷珪言语道:“罢了,掌灯,就寻一处荒地,随便将就一下!”说完朝关胜一笑。关胜随即抱以理解的表情。

    见主帅吩咐,单廷珪亲自点起火把,在前面带路,请刘豫出去了,这几人走出十几丈,刘豫忽回头道:“单团练,我这几年待你如何?”

    单廷珪一怔,实在不明白此话何意,只不过一时叫刘豫这句话逼住,略略沉吟。便道:“恩重如山!”

    只可惜这稍微迟疑之态落在刘豫眼中,叫他品出一丝不一般的意味来,当下笑道:“遭遇如此大难,还能有单将军不离不弃,实在叫老夫感概!此番若是保我平安出去,刘豫就是倒了霉,也能助你荣升都监之职!”

    单廷珪闻言这才放了心,原来对方只是为了逃命之事,忙道:“都是份内之事。恩相不必挂怀!”

    “好好好!”刘豫感慨的点着头,寻了一处空地,蹲了下去,回头道:“还有劳将军。带人出去巡视一番,若无追兵,我们就在此间过夜罢!”

    这是分内之事,单廷珪也没有起疑。当即将火把交给刘豫从人,出去点兵去了,等单廷珪的身影消失不见。刘豫随即起身,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低声道:“那晚是你亲眼所见,单、魏二将与关胜相谈甚欢?”

    “除非小人眼瞎了,耳聋了,当晚这三人不知多亲热,原来他们是多年的故交!”那举着火把的苍头信誓旦旦道。

    “故交?还装得真像回事儿,在我面前半字不漏!”刘豫冷冷一笑,“走,带我去见见施恩!”

    从人一惊,道:“恁不出恭了?”

    刘豫冷笑一声,道:“这事若是办成了,本官今天不出恭,明天不出恭,十天不出恭也心甘情愿!”

    从人略微猜到主人的用意,忙在前面带路,将刘豫引到一间偏房之内,只听施恩犹在里面骂人,骂完刘豫骂关胜,骂完关胜骂从人,只怨他们太过脓包,就是带两条狗,关键时候也能助威叫两声。

    “施虞候,得罪,得罪!”刘豫换了一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嘴脸,顿时笑得阳光灿烂,亲自去解施恩身上绳索。

    施恩是个精细人,见状猜出情况有异,只是刚才的气还没消,讥讽一句道:“这会儿,我又是虞候了?”

    “施虞候莫怪,刚才若是喝破关胜那厮图谋,你我性命不保也!”刘豫没功夫跟施恩久耗,当下道出实情道。

    施恩见他说出正事,也不再出言讥讽,只是有些诧异道:“刘知州处境如此艰难?我观庙中好歹也有二三十人,那关胜只一人,还怕他反水?”

    “这关胜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从前只是听说,今日阵前才是真正见识到了,他若发作起来,一时间无人是他对手!所以不得不委屈施虞候了,不然你我就没机会在此相见了!”刘豫躬身致歉道。虽然眼前这人是个芝麻绿豆大的人物,但在此时,无疑是自己的救星,许多事情,还需要他的倾力配合,所以刘豫此时方肯放下身段。

    “刚才擒我那厮,看着有些武力,怎不叫他……”施恩此时仿佛已经完全不计前嫌,十分入戏的向刘豫寻问道。

    “那厮是我手上团练,却是关胜多年故交,此人武艺高强,又爱讲甚么莽夫义气,说来惭愧,咱们若真和关胜冲突起来,还不知他会站在哪边!”刘豫摇头道。

    “唉,没想到刘知州处境如此险恶!”施恩很是感叹道。

    刘豫配合着叹了口气,问出心中一直拿不准的事情道:“对了,施虞候,恩相那边到底怎么说的?”

    “相爷的意思,关胜与梁山上某些人有些牵扯,对他不可不留心,但不到最后关头,不可轻易换将!”施恩毫不隐瞒道,“总之要用他,还不能叫他捅出甚么篓子来!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

    刘豫感叹一声,蔡京的意思他算是明白了,关胜到底是他亲点的将,又超拔于州府,若是这一仗途中出了甚么丑闻,会让人说闲话的。

    这时刘豫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那施虞候怎么一现身,便要捉拿关胜?”

    施恩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只是回头望了望还被绑缚在墙角的几个亲随,刘豫会意,急忙叫人将他们都放了出来,连出好言宽慰,施恩在一旁略听了会儿。出言道:“下去先歇着,我跟刘知州有大事商议!”

    刘豫见说心神领会,当即吩咐左右道:“都下去,我和施虞候有体己话说!记着带施虞候的随从好生款待,只是避着关胜那厮些!”众人领命,带着东京来人下去不提。

    施恩见这破屋里只剩他和刘豫两人,暗道此人也是个晓事的,怪不得不惑之年便能执掌一州,此番倒是值得卖他个好,当下接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道:“所以说。我是来帮相公你的!”

    “愿闻其详!”刘豫满脸堆满感激的神色,拱手请道。

    “想我只是一个传信的,大军胜负和我关系不大。若是胜了,我或许有些许功劳,可惜此时已是大败,我若保持高调,在相爷面前上蹿下跳,那便是不晓事了,也没甚么好果子吃!所以。既然无功无过,此时倒不如助刘相公一臂之力……”施恩表现得极为坦然,只跟刘豫分析着自己的得失。

    刘豫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此时此刻在施恩面前。自然保持着千恩万谢的态度,果然只听施恩又道:“这关胜正是相公脱罪的关键,相公或许不知,此人在江湖上。被人称之为蒲东三杰之首,而蒲东三杰中另外两人,相公可知是谁?”

    刘豫纳闷的摇摇头。好言请施恩解惑,施恩笑了笑,道:“中间那个姓唐名斌,排尾那厮唤作井木犴郝思文,这两个,现如今都是那梁山泊的头领!这事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算不得冤枉他!”

    刘豫恍然大悟,惊喜异常,原来这关胜身上还有这等干系,说他勾结梁山贼寇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当下感激道:“施虞候,大恩不言谢,刘豫若有东山再起之时,定不敢忘怀足下救命大恩!”

    施恩嘿嘿一笑,道:“所以一切的关键,都在这关胜身上,就看相公是要走寻常路子,还是来个绝的了!”

    刘豫盯着施恩看了半响,忽然长躬及地,道:“苟富贵,刘某绝不敢相忘虞候恩情!”

    施恩见状,暗叹一声“干大事的人,果然都是无毒不丈夫!”,当下故作惊讶道:“相公是要……”

    “留他活口,带回京师必然麻烦不断!若杀了他,倒显得我心虚,故意栽赃陷害!”刘豫此时全部希望都在施恩身上,再在他面前玩小把戏得不偿失,为求得此人支持,当下全盘托出道:“不如逼这厮……”

    施恩见说会心一笑,接着刘豫言语道:“逼他倦鸟归林,让世人看清这厮真面目,胜过相公日后辩上千百句!”

    刘豫见此人如此灵醒,心中不禁大喜,只是想到一事,不安道:“蔡相公那里……”把此番大败的罪过推到关胜身上不免就要得罪蔡京,可是不拿关胜做替罪羊,自己便将成为朝中诸公的替罪羊。这般纠结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直叫刘豫的面色变得狰狞起来。

    “我听说关胜是宣赞当着有司诸官的面举荐的,与蔡相素无瓜葛,更是不曾相识,蔡相公只是从谏如流,一片公心。且这宣赞本身是枢密院童大人的手下,背后还站着一位郡王,真打起官司来,怎能说都是蔡相干系?还不知该谁负责!”施恩卖好卖到底,一言道破此事要害。言下之意,实际就是这事在你刘相公身上是天大的失职,但是在蔡相公眼里,终究不过一个面子问题。

    刘豫闻言陷入沉思,他虽巴结蔡京,但背后真正的大树却不是蔡京,此时自保为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自己摘干净才是正经事,最多对质之时多替蔡京遮掩便是,争取将他对自己恶感降到最低。将来再拿银子开路,还怕没有东山再起之机会?

    刘豫想通此节,心中一片豁亮,只觉今夜在这破庙中遇上施恩真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两人在这屋中掏心窝子的交流一阵,小半个时辰后,只见精神焕发的刘豫和一脸微笑的施恩推开破门,刘豫对外面候着的亲信下令道:

    “刘三,带五十名的军士,杀进大堂,捉拿关胜那厮!记住,定要捉活的!”(未完待续。。)

第四零六章 既遇君候,岂敢负义

    冷森森的煞气在漆黑的天地间弥漫,将这个多事的冬夜衬托得无比凄凉。

    五七条喘着寒气的大汉举步维艰,天幕上若隐若现的微弱星光根本不足以照亮他们前进的方向,纵然脚下的沃野宽广无际,四通八达,可被这重重黑幕笼罩,除了心头无尽的惶恐与失落,没有一个人看得清未来它在何方。

    包括这位汉末名将关云长嫡派子孙,大刀关胜。

    此时的他,已从初遭陷害后的震惊、悔恨、愤怒等情绪中走出,独独萦绕在心头的,唯有深深的自责与迷茫。

    十多个从蒲东跟随自己出来的弟兄,原本抱着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哪知功业未成,大半兄弟反而死在“自己人”手上,怎不叫壮士寒心,英雄销志。

    这时一场应景的冬雨,悄无声息的从天而至,其间似雪非雪对冰滴,打在劫后余生的关胜脸上,那种有如刀割般的疼痛,从其脸庞一路蔓延到心灵。

    “关某无能,叫你们跟我一路受苦!如今落到这份田地,关某愧……对诸君!”关胜素来话少,此时字字泣血,当下一躬及地,久不起身,直叫从没见他有如此举动的亲随们大吃一惊,旋即一片心酸,如今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这样的人或许还能隐姓埋名、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自家主将何许人也,与朝廷为敌便是绝了他复兴祖业的夙愿,而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我在蒲东的故宅,还略有些财物,朝廷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到那里,我等今晚就在此分别了你们且去取了,待来日有缘,却再相聚!”关胜已经明白自己无法给身边这些弟兄一个未来。与其叫他们再跟着自己受苦,还不如让他们各奔前程。

    “既遇君候,岂敢负义!”黑暗中响起的五个异口同声的回声,叫这个寒夜多了一丝暖意。

    “糊涂!”关胜气道,“世不容我,难道我再拉着你们垫背不曾?”

    沉寂代表着一种态度,黑暗中再无人说话,关胜和五个关西大汉就这般无声的“对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撞出一彪人马。发现这边情状,为首一员大将惊诧道:“关将军,为何至此?可是庙中遇袭?”

    关胜一见来人,叹了口气,道:“单将军勿忧,庙中确实遇袭,只是刘知州安好,我等仓皇至此!”

    那人正是单廷珪,闻言下马道:“我这一路往南。倒是没有发现梁山人马踪迹,难道他们飞过来的不曾?”

    关胜是个性矜的人,挚友面前也不屑于说假话骗人,更不忍见廷珪蒙在鼓里。开言道:“兄弟,江湖上的好汉曾送关某等三人一个绰号,名曰蒲东三杰,这里面除了关某之外。另外两人都在梁山泊落草……”

    “将军你曾说起过,这些我都知道!”单廷珪诧异道,旋即神色一变。道:“刘豫放了那甚么施虞候?!”这时他越想越不对劲,怪不得刘豫曾单独把他叫出来问话,他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想这人城府太深,在把自己支开以后,还是对关胜下了毒手!

    “关某是他脱罪的最佳人选,纵然没有唐、郝两位兄弟的事,他一样会在我身上做文章!”对于官场的险恶关胜早有心理准备,此时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看破世事后的坦然。

    “今天开口要决战,明天闭口要决战,好了,如意了,落得一个大败亏输的下场,两位将军失陷敌营,他不操心,居然开始找替罪羊了!”

    只见单廷珪激愤不平的来回走动着,想他跟这刘豫共事两年,初时感觉还好,只是后来慢慢感觉这人有些不正,是以他和魏定国始终和刘豫保持着一定距离,公事上尽量配合,私下里保持距离,刘豫可能也有感觉,但文武之间倒也从未红过脸,一直相安无事这么过来了。哪知此番一遇到大事,刘豫这厮本性就暴露出来。

    眼见火光下关胜的从人只剩下区区五个人,且都是一身血迹,显然之前经过一番恶战,单廷珪心中愤怒,翻身上马,就要往破庙而去。

    关胜叫住他道:“你这里上百人,都看到你我相遇,回头刘豫问起来,你也没法交代!”

    “他都不给你交代,我给他甚么鸟交代!关将军,实不相瞒,小弟忍这厮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碍着头上这顶乌纱帽,用得着一天到晚给这个交代给那个交代?现在倒好,一个兄弟失陷贼营,一个兄弟被奸人所害,怎么他娘没个人给我一个交代!?”单廷珪多年的积怨一时迸发出来,只见窃窃私语的百人队伍顿时安静下来。

    就在众人在想如何相劝之时,忽听不远处火光一闪,一个声音道:“单廷珪是罢?我来给你一个交代!”

    单廷珪见说,下意识抽出佩刀,回身大叫道:“遇袭,列队迎敌!”众人闻言后虽有一阵慌乱,但都是纷纷上马,欲做殊死搏斗,并无一个逃兵。

    关胜见状,心中掠过一丝羡慕之情,还是各人一手带出来的兵,关键时刻才靠得住啊!可惜此时说这些都没有甚么意思了,只见关胜抬手示意单廷珪不要紧张,自嘲道:“唐兄,来取关胜首级?”

    “我倒是想,可惜打不过你,若反被你取了去,岂不糟糕?”来人果然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唐斌,只见火光下还有一人,正是关胜义兄郝思文。

    关胜摇头一叹,在这种时刻和两位割袍断义的义兄弟见面,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忽见这时唐斌伸手一抛,一团物事朝自己飞来,恍惚中看不起端倪,关胜下意识伸手一抓,只觉入手丝滑无比,拿到火把下一照,却是一件上好的丝质绿袍,此情此景之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咱们三人的情义,岂是一件衣服能坏得掉的?若真如此,蒲东三杰岂不成了天大笑话?”唐斌走到关胜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关胜感概无言,只是摩挲着手上这件绿袍,当晚在孟州十字坡前的那一幕全部浮现在眼前,一时直叫他说不出话来,唐斌见状叹了口气,也不说话,这时郝思文打破沉寂,朝单廷珪拱手道:“就我二人,单将军不必紧张!”

    “魏定国、宣赞此时人在何处?”单廷珪见是梁山头领,当即下马问道。

    “两位将军现在小寨聚义厅治伤,鄙寨寨主相邀两位将军上山一叙,怕带大军前来引起误会,特令我二人出面相请!”郝思文回道。

    单廷珪打量了一番蒲东三杰中的另外两位人物,忽然出言道:“两位将军好胆识,我这里数百人马,你也敢现身出来,不怕我等绑了你俩,跟那王伦换人?”

    “这点险都不敢冒,还敢叫甚么兄弟?单将军,你我虽是初见,但是多听关大哥和我家哥哥说起,这世上能叫关大哥和我家哥哥同时高看的人,你算一个!”唐斌回道。

    “不敢当,我一个手下败将,当不得贵寨如此高看!”单廷珪摇摇头,道:“你们要我和关将军上山,无非想要我等落草!我单廷珪一介武夫,无非是替人卖命的命,但是对不住,除了朝廷,我还不想给其他人卖命!哪怕是你家梁山王伦!”

    唐斌闻言一阵大笑,对单廷珪道:“我若自说自话,你定然不信,如此还是叫你信服之人发句话罢!”当即望着关胜道:“兄长,你且做个证,你说我这梁山泊,干过逼良为娼、逼人上山的事情么?”

    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关胜朝单廷珪点点头,坦然道:“王伦虽是盗贼出身,但是行事手法却比咱们朝廷大员光棍太多!其实当日在赴京途中,关某便输给了梁山玉麒麟卢俊义,若是他们用强,我也到不了京城!”

    单廷珪闻言怔住,原来河北玉麒麟早和关胜交过手,那为何在阵前,王伦不派他出阵?他不是傻子,从中领悟出了一点道理。当即开口道:“上山无妨,只是我上去了,你保证我下得来?”

    “强扭的瓜不甜,我家哥哥再是重你,也不可能监押你一世!此番只是尽尽地主之谊。单将军明日愿留则留,愿走则走!”唐斌傲气道。

    唐斌越是如此硬气,单廷珪越是吃他这套,当即道:“弟兄们,魏将军阵前失手被擒,此时正在梁山之上,我欲上山接他,你等敢不敢与我同去?”

    这些人都是单廷珪一手带出来的,当下并无一个孬种,都是高声大叫愿意同去,唐斌和郝思文想起王伦对此人评价,说其甚得军心,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下两人朝单廷珪点点头,只见唐斌望着关胜道:

    “兄长,我们三个,弄成今日光景值得么?人终归一死,咱们都不怕死,但怕就怕兄弟成敌国,死在自己人手上,直让天下豪杰所耻笑!”(未完待续。。)

第四零七章 这厮说客做得也太煽情了

    当唐斌和郝思文带着特殊的客人们回到水泊北岸的酒店时,天已灰灰亮了,单廷珪一见岸边数千人马枕戈待旦,当即有些警惕,回头道:“唐将军,就我们这几百溃兵,也用得着这般大阵势?”

    “昨天战场上咱们梁山泊还不够威风八面?用得着此时再示威!不过,你虽想错了,却是说对了,他们是在示威,不过不是对你,却是跟我!”唐斌听出单廷珪话中意思,回道。

    “跟你示威?”单廷珪闻言一阵大笑,笑得快岔气时,忽然脸色一沉,望着唐斌道:“你跟他们一伙的,他们跟你示威?这却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理由!唐斌,我本敬你是条汉子,才跟你至此!若你以为梁山泊摆出如此阵势,我单廷珪就怕了、就怂了、就降了,对不起,奉劝你一句,不要白费功夫!”

    这都哪跟哪儿,没想到这单廷珪吃了败仗之后竟然这般敏感,唐斌都有些后悔把手下兵马摆在北岸了,若是摆在东岸、西岸,却就没这一码事了。

    就在唐斌啼笑皆非之时,守在酒店的曹正和文仲容、崔野迎了上来,此时唐斌营中一个姓高的指挥使也跟在后面,唐斌出言问道:“两位老弟,队伍士气怎么样?”

    两人见说苦笑一声,回道:“还是很高涨哩!”

    “高涨?高涨好!那就继续给我站军姿,午时之前,都不许回山!”唐斌说完,将马一拍,竟先走了,文仲容和崔野被唐斌这副甩手掌柜的架势惊得面面相觑,只好跟郝思文拱拱手,回头招呼队伍去了。

    单廷珪感到莫名其妙,听他们对话,难道说还真跟自己无关。那自己刚才岂不是自作多情,反应过度?

    郝思文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给客人介绍道:“这位姓曹名正,是我山寨探视、迎宾头领,奉我家寨主之令,在此恭迎二位,对了,忘了说了,他还是豹子头林冲昔日在东京收的徒弟!”

    “记名徒弟,记名徒弟!”曹正连忙道:“惭愧!我师父一身本事。我连一成都没学到!”

    郝思文有心要调节一下气氛,回头望着关胜等人笑道:“林教头最让人服气的,就是他的谦逊,曹正兄弟看来是得了林教头真传了,怎说一成都没学到!”

    “名师出高徒啊!”单廷珪见说附和了一句,目光落在曹正身后的一个武人身上,见他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不禁暗想。一个主管迎来送往的头领身后跟着的都是这般角色,这梁山泊到底有甚么本事,能叫天下豪杰都能竞相投靠?

    这座一天以前还是死敌的山寨,渐渐引起单廷珪的好奇。

    “老高。你们三人在此间,都还习惯罢?”一直沉默寡言的关胜,出声跟曹正身后那人打起招呼来。

    “我可当不起‘你们三人’,除了大刀关胜。蒲东出来的,还有谁能与唐斌、郝思文并列?我倒希望你们三个能聚在一起,一起干一番大事业!”这高指挥使也是蒲东军官出身。与唐斌最好,跟关胜说来也算熟识,而且当初两人并不互相统属,故而地位有些超然,说话也少了一分客套感,多了一丝人情味。

    关胜在心中苦笑一声,目光转向酒店前的这队人马,扯开话题道:“听唐斌说,大家对他有意见,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关巡检?昨天梁山泊全伙下山,就是唐斌、郝思文麾下两营人马按兵不动,镇守山寨,直叫大伙儿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后来老唐发了脾气,把大家都拉下山来,在这里罚站!这不,我也一宿没睡!”高指挥使打了个哈欠道。

    “这些都是你们两位的队伍?”关胜回头望向郝思文问道。眼前人马怕不有两千余人,马匹几乎和人的数目一般,直抵得上朝廷四个满员指挥的兵力了。

    “我的兵才没有那么多的话,对于山寨的命令,向来都是想得通,服从,想不通,先服从再想!”郝思文笑着答道。

    “王伦别的不说,倒是能识人!”关胜叹了口气道。唐斌还好,武艺超群,锋芒毕露,到哪里都是那么显眼,但凡不是瞎子,都能识得他去。唯独自己这位义兄郝思文,却就比较内秀了,没有一定眼力,根本难以识得他。毕竟他的武艺没有唐斌那般耀眼,不过兵书谋略都在他胸中装着,如有好的机遇,绝对是一个良将的坯子。只可惜这三十年来,难有识得他才华之人,不想好不容易遇上一位伯乐,竟然是个占山为王的书生,真是造化弄人!

    “何止能识人!你道你为何没在战场跟你那两位兄弟兵戈相见?就是因为他说了一句,‘蒲东三杰岂能互相残杀’,你们三个才避免一场厮杀!老关我说句良心话,我那寨主替唐、郝两位着想,那是本份,但是替你这个对手着想,那就是情分了!”高指挥使苦口婆心道。

    见关胜闻言有些震惊之色,郝思文道:“好了老高,该见的故人也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你也该回去安抚安抚你那伙骄兵悍将了!”

    高指挥使摇头一笑,跟众人拱拱手,告辞去了。曹正邀请众人先去店里稍座片刻,哪知高指挥使又折返回来,拉住关胜道:“你们三个不聚在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太可惜了!你且记住,这天下甚么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后悔药卖!”

    单廷珪望着高指挥使远去的背影,诧异道:“这厮说客做得也太煽情了罢?”

    “这我得跟老高证明一下清白,怎么说,做说客也得是我和唐斌不是?毕竟我们三人情分在那里摆着,怎么轮也轮不到老高头上!”郝思文笑着提出异议道。

    关胜这时开口,叹了口气道:“这个兄弟倒不是说违心话的人!他原是本州驻军的一位提辖官,只因性子太直,不见容于上官!他若肯见风使舵时,也不至于千里来投奔唐斌了!”关胜点头道。

    “得,又是我多心了!”单廷珪自嘲道。

    “多甚么心,我们能吃了你不曾?”唐斌从酒店走出,叫道:“船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速速上山!”

    “你们是不会吃我,但是我手下弟兄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又困又饿,怎么样,敢不敢管个饭?”单廷珪接言道,一路上和唐斌两人倒是顶嘴顶上瘾了。

    唐斌一笑,道:“曹兄,怎么样?看我面子,给这几百个弟兄管一顿饭?”

    “没得说!不过说好了,饭咱们请,可不能端起碗吃饭,吃完饭摔碗!”曹正笑道。

    “他们谁要是吃中了这碗饭,要留在此间,你就把他们留下罢!”单廷珪叹了口气,有些黯然道。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单廷珪这个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吧,毕竟刚才不降叫得最大声的正是他,唐斌诧异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单廷珪摇摇头,不再说话,此时只有关胜能体会到他心中想法,其实这和他半夜遣散亲随都是一个想法,自己倒霉了,何必再牵扯到身边人?看来单廷珪也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对未来心灰意冷了。

    唐斌伸出手,在单廷珪肩膀前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拍了下去,道:“你我虽是初识,我说几句话,你莫见怪!”

    “说罢!”单廷珪没有挣开唐斌的手,说道。

    “你这人嘴巴臭不说,脾气也犟,那些大头巾岂容得下你?整日里勾心斗角,这种日子是你想要的吗?我算是过来人,你听我一句,天底下没有比我们山寨更适合你的地方了!”唐斌出言相劝道。

    说实话,这单廷珪一路上虽和自己总是针锋相对,语带机锋,但是唐斌有种感觉,那就是单廷珪口中说得虽凶,但是心里却不一定真的就把落草视为不可接受之事。毕竟他还有力气跟你辩,就代表他对你并没有太多私仇恶感,也不是不可以成为朋友乃至兄弟。

    反观一直沉默寡言的关胜,这才是最让唐斌揪心的人。从头到尾,一晚上下来,你说好他也不支声,你说差他也就那样,这足矣证明此时外界的东西已经很难进入到他内心,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知在逃避什么。

    “我是来接魏定国下山的,你这说客做得,比刚才那位还要煽情,我若再年轻几岁,说不定就叫你蒙上山了!”用沉重的语气说出一番本该轻快的言语后,单廷珪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唐斌见说,摇了摇头,这时众人已经来到酒店后的水亭间,郝思文请两位“客人”上船,只见单廷珪一马当先上了船,关胜也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其后,郝思文正要上船之时,唐斌伸手将他拉住,只因心中实在没有把握,彷徨道:“他该不会真要下山去罢?”

    “他心事重重,愁肠百结,若不治好他这场心病,还真保不齐他便要带着宣赞下山!”郝思文颇为认真的看了唐斌一眼,道:“你我治不了他的心病,不代表没人能治他心病。其实,这山寨里除了我俩,你不觉得,还有一个人更了解他么?”(未完待续。。)

第四零八章 西出梁山无故人

    “闹了半天不叫俺睡觉,就是为了等这大红脸、戴绿帽的败将?”载着关胜、唐斌等四人的船只还没有靠岸,人群中等得不耐烦的李逵已经嚷开。

    见众人闻言回过头来,鲍旭忙拉了李逵一下,低声道:“这几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你不看卞祥哥哥百十回合战那关胜不下?还有那单廷珪、魏定国,都是凌州有名的将军,小弟在枯树山落草时,多闻这两个有好名声!”

    “甚么大本事,打起仗来还不是稀里哗啦的?打仗打仗,不打叫甚么阵仗?还名将,俺们一杀出来,那鸟将的怂兵恨不得都降了!昨儿一中午,尽忙着捉俘虏了,俺的的斧头还没沾血哩!大郎也是个贼精的,立功的事情便抢着上,反把俺们撇在一边看他热闹!”李逵显然是对昨天中午一战没有尽兴而耿耿于怀,加上喝了一宿的庆功酒,酒气上头,嘴巴便没了遮拦。

    史进见说不依了,拉着李逵道:“铁牛哥哥,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当初埋伏时,是你说东京来的人多,要杀个痛快,把凌州军马让给我,现在又看我立功眼红,你怎不问我手下弟兄伤亡多少?”

    李逵叫史进说破,一时有些心虚,嘟哝道:“凌州军马便了不起了?比起辛从忠那厮的部下,这厮们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行行行,你牛你牛!一战歼敌数倍,叫人家檀州精锐吃了包子,我对你是心服口服行了吧!好,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莫在寻我说话!三个字,没商量!”史进把头一扭,隔空抱拳道。

    李逵一愣,旋即挠头不已。回头望着自己三个死党,发现他们都在背地里捂着嘴笑,好似生怕惊动了王伦一般,这时只见樊瑞等了李逵一眼,上前打着圆场,史进气不过,跟他讲着道理,樊瑞无法,又拉上陈达、杨春,一起说好话。不住的给李逵擦着屁股。

    众人笑闹之间,船只靠了岸,唐斌当先跳下,对王伦拱手道:“哥哥要请的关胜、单廷珪至此,小弟交令!”

    王伦见他一脸忧色,心知怕是路上没有说拢,当下也没细问,只是拍拍唐斌肩膀,又对郝思文点了点头。当即道:“两位好汉远道而来,也该由我梁山泊尽尽地主之谊,酒筵已经排好,两位随我上山去吧?”

    关胜对王伦是早有耳闻。此时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反而一时不知说甚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单廷珪却是头一次与王伦面对面接触。此时打量了王伦半晌,出声道:“都是书生,怎么梁中书和刘豫拿你没有办法。反次次叫你占了上风?敢是年纪越长,胆识越少么!”

    王伦莞尔一笑,回身一指,道:“无它,只是我比他们多了这一班兄弟!”众人见说,纷纷叫道:

    “哥哥指哪,咱们便打哪!”

    “休提那梁中书那厮来羞人!”

    “刘豫甚么货色,能跟俺哥哥相提并论!?”

    “这厮还没死麽,秦总管敢是放水去了?”

    “单廷珪、关胜快降,俺还要回去困觉!”

    最后不知谁嚷了一句,顿时在人群引起一阵轰然大笑,见唐斌、郝思文面色难堪,王伦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顿时挺直腰板,表情严肃,都要把自己跟那喝醉酒说胡话的某人撇清干系。

    关胜面色如常,好似和眼前这一切毫无瓜葛,只是单廷珪此时感慨颇深,沉浸在震撼之中。眼见王伦在这座山寨的影响力,看来是根深蒂固了,这和刘豫浮在面上,不得军心想比,高下立判,如此两人对决,己方焉能不败?

    “敢问王首领,魏定国、宣赞两位将军现在何处?”单廷珪略微在心中犹豫了下,还是出言问道,只是语气和缓了许多。

    “就在聚义厅上,静候两位将军!”王伦侧过身子,将手一伸,“请!”身后几十条大汉顿时分出一条道来,单廷珪还在犹豫,却见关胜一马当先,往关前走去。单廷珪见状,旋即跟上。

    这时众头领都望向王伦,等他先走,只是这时郝思文、唐斌走到王伦身边,似有话说,王伦见状将手一摆,萧嘉穗和朱武会意,带着众头领先行而去。

    “单廷珪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关胜……小弟全无把握!”郝思文赧颜而痛心道,不说三人结义的情分,只说王伦在关胜身上花费那么多心血,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全是看在自己两人脸面上,若是今日之事没个交代,就是王伦最终不说甚么,他心中也过意不去。

    “他现在下山去,就是个死字!哥哥,无论如何,要留住他啊!”唐斌也急道。打仗他在行,杀敌他不惧,唯独在如何劝转心如死灰的兄弟上,他实在没辙了。

    王伦颇能理解这两位此时心情,也能体会关胜此时心中纠结,看来他们三人已经僵住,当下点点头,道:“且上去喝酒,这回千万沉住气,不可轻举妄动!”

    郝思文和唐斌对视一眼,王伦虽然没有说甚么具体的办法,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泄气模样,这两人上山时日不浅了,自然知道这代表甚么,当下倍受鼓舞,拥着王伦往聚义厅而去。

    紧走慢走,三人一进门,发现单廷珪和魏定国正神色激动的和王进说着什么,关胜则在查探宣赞伤势,这时一班头领都已经就位,只想看王伦上前如何招降这四人。

    哪知王伦只是简略的做了一回开场白,便宣布宴会开始,众头领吃了半夜酒,此时哪里还吃得下,故而这回都吃得比较斯文,而关胜等四人都是心中有事,自然不可能放开吃,没有小半个时辰,大家多已放下筷子,静候事态后续发展。

    可是王伦好似没事人一般,眼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宣布散席,让劳累了一天一夜的弟兄们回去歇息。众人还指望看山寨添新人,哪知被王伦这么一说,不禁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就在大家不知所措之时,王进最先起身,朝王伦拱手而别,路过“俘虏”席时,不忘在单廷珪和魏定国肩上拍了拍。

    王进带头一走,史进便也起身。带着陈达和杨春和王伦拱手而别,有这四人带动,头领们纷纷起身告辞,没多久,厅中只剩王伦、焦挺外加三位军师,以及手足无措的关胜四人,而唐斌和郝思文见事情没有解决,自然不肯轻去。

    这时只见关胜叹了口气,起身道:“蒙王首领既往不咎。盛情款待,关某十分感激,只是还请王首领兑现诺言,放我四人下山而去!”

    “我说过的话。我自然认账!”王伦坦然道,说完回头朝焦挺点了点头,便见焦挺起身,朝后厅叫了一声“出来!”话音未落。只见四个大汉各托了一盘金银,走至关胜等人跟前,关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冷笑一声,暗道我等几人岂是金银可以买下的?

    关胜正想间,只听王伦又道:“四位将军都是当世良将,我梁山泊求贤若渴,恨不得四位上山聚义……”

    “我四人岂是金银可买之人?王首领口口声声说看重我等,又何必拿此举羞辱于我?”单廷珪瞟了一眼盘中金银,打断王伦话语,气愤道。

    “这些俗物不是给四位将军备下的,乃是给贪图此物之人准备的!”许贯忠这时起身道:“四位遇此大败,回到东京必然要受奸臣攻讦,这些财物,在四位好汉心中不值几许,可是却是奸臣们最爱之物,我梁山泊既然坏了各位前程,这些权当是小小补偿罢!”

    单廷珪闻言怔住,愣在当场,却听关胜叫了一声好,道:“多谢王首领好意!”当即接下金银,就要出门,哪知刚走几步,就叫唐斌拦住,只见唐斌二话不说,一脚便踢飞关胜手上托盘,漫天黄金飞舞之下,只见唐斌气得浑身打颤,指着关胜道:

    “这些东西,在你眼中屁都不值,你居然接下,生怕王伦哥哥挽留于你,摆明了就是视我和郝思文结义之情不顾!关胜,你说,有甚么比弟兄们聚在一起还要重要?你下山还有地方可去吗!?你但凡跟我说句兄弟义气不及你的前程重要,我唐斌绝不强留于你!”

    关胜惨然一笑,并没作声,躬身钻桌,将金锭一枚一枚捡回盘中,众人就这么看他忙活半晌,竟无一人说话,就连宣赞都是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关胜,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我再回朝廷,不过一死,我若留在此间,生不如死!我祖上一世英名,岂能因我一时贪生惜命,而就此毁于一旦!”两行浊泪出现在这硬汉脸颊,只见他朝唐斌深深鞠了一躬,复对郝思文亦是长拜一回,泣泪道:“兄弟,我关胜一生,从不曾负义,但今天却要对不住你二位了!”

    谁道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唐斌和郝思文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忍不住冲上前来,和关胜抱在一起嚎嚎大哭,关胜把牙一咬,从二人手中挣脱出来,轻轻把托盘放到桌上,朝王伦鞠了一躬,回身便走。此情此景,直叫宣赞和单、魏二将泪流两行,心痛难忍。

    “关将军!纵然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心中有一惑,还请将军教我!”王伦的声音落到关胜耳中,叫他心头一颤,这位江湖传名的人物,自从自己踏上梁山泊起,一直隐忍不发,此番真要发力了么?

    关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停住脚步,只是并没回身,保持着面朝厅外,出声道:“不敢,王首领有话,但讲不妨!”

    “我闻昔日令祖万不得已之时曾降曹,日后偶得刘玄德之消息,千里走单骑,也要重归麾下,你还记得吗?”王伦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王首领意思,是我可以暂投梁山,日后朝廷军马再来,我再反复?”听到千里走单骑之时,关胜心中略略感激,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形容自家先人,说来栩栩如生,尽显英雄豪气,可惜对方的论点未免有些滑稽,叫他实难接受。

    尽管关胜看不到王伦的动作,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人一死,万事皆休。你去东京,蔡京定然饶你不过。就算最好结果,世人都传你为国战死,于事何补?令祖先留下有用之身,才有日后流芳百世的美名,你若就这么死了,倒是没有给关家抹黑,可谁替你关家争誉扬名?”

    “我虽郁郁不得志,好歹食禄十数载。难道今日反水,便随你打到东京,拉官家下马,你做皇帝,我是功臣,我就替关家扬名了?”关胜素来见事极明,只是性高寡言,少有表达口才的机会,此时叫王伦拿话逼住。不得不将话说得极白。

    忽听王伦一阵大笑,笑得关胜莫名其妙,良久之后,方才停住。只听他道:“男儿立大志,当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为我亿万族人打下一片可以休养生息的沃土!若是只会窝里斗。叫强邻觊觎,坐收渔翁之利,陷黎民百姓于异族铁蹄之下。乃图一己之私的蠢人也!我王伦若要大动干戈,只看海外沃土万里,我且说句不自量力的话,我要打下一片与大宋疆土相当的土地,也只是等闲。你关家世代忠良,为天下百姓敬仰,难不成传到你关胜这里,志气就消亡了,偏要守着昏君奸臣不撒手,宁死也不敢与我携手,为千百万家无恒产,身无分文的百姓豁出这一百几十斤去?千古万世之后,就算你关胜称不上赵家的忠臣,也逃不掉华夏黎民功臣的美名!你说,这算不算替关君候扬名!?”

    关胜一时叫王伦的话所震住,脑子里乱麻也似一团,忽见这时唐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大声道:“高丽、大理、西夏、交趾,都是我汉唐故土,赵宋无能,坐视其自立而不举,咱们这批朝廷弃子,就不能复我国威,替百姓们打出一片天地来?”

    “你……当真的?”关胜只觉不可思议,这数十年的耳濡目染,他看到的只是一块块土地从这个偌大的国家的肢体上分割出去,就是大宋永远不曾痊愈的伤疤:燕云十六州,在太祖太宗之后,就鲜有人再踏踏实实的做着复土的指望与准备了。

    “当真?我们已经开始做了!眼下跟高丽都干了几仗了,迁出去的百姓都小十万人了!就在高丽左近的一座方圆四百里的大岛上,这岛就是原来的耽罗国,几年前被高丽强占了,现如今改叫济州岛,上面有我梁山五千壮士驻守!你来不来?到底是回去做官家的窝囊忠臣,还是跟着我们,一起收复华夏故土,创万世基业!?”唐斌高声道。

    其实唐斌嘴上叫得凶,心里却是脆得很,生怕关胜还要执迷不悟,十分紧张的朝他望去。

    这时一抹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窗洒在关胜身上,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金黄,关胜迎着阳光,闭上双眼,沉浸在这抹晨曦中,仿佛与它融为一体。

    不过这番用来劝慰关胜的言语,正主儿还没反应,却叫旁人激动起来,只见单廷珪把桌子一拍,大叫道:“干,要知道有这样的事,还征甚么讨啊,这劳什子团练使不做了,早上梁山泊入伙了!反正如今王教头也在此间,老子懒得回去整天提心吊胆做替罪羊了!”

    魏定国和单廷珪人称水火二将,感情不比等闲,闻言惊诧道:“甚么替罪羊?谁拿你做替罪羊?”

    单廷珪哼了一声,道:“刘豫起先将我支开,后来下毒手要捉拿关将军,把兵败之罪都推到他身上,这厮口蜜腹剑,今次的替罪羊落在关将军头上,保不齐哪天就轮到咱们俩个了!”

    魏定国见说,嘴巴张得天大,半晌才道:“早知道这厮心思不正,没想到无耻到这个地步,他刘豫身为万人统帅,竟然一点担当也无,有功是他的,有过难道就是我们的?罢罢罢,这白道看来是混不下去了……”

    关胜好像还沉浸在遐思之中,单、魏两人不禁把目光投向宣赞,宣赞叹了口气,也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只是他和梁山泊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和王伦也算熟人了,当下起身行礼道:

    “王首领,之前蒙山寨数次手下留情,小弟万分感激,此番兵败,无颜回得东京,厚颜请王首领收留!”

    “三位愿意留在小寨,王某荣幸之至!”王伦颇为欣慰,上前扶起宣赞,见单廷珪、魏定国也要起身行礼,直朝关胜处努了努嘴,水火二将会意,四目相对,都点了点头,欲上前相劝关胜,哪知这时一直沉默的郝思文突然起身,望着关胜道:

    “兄弟,人这一生面临的选择很多,你尽可以仔细思考,这里在座的不是你的兄弟,就是欣赏你懂你的人,无论你做出甚么选择,事到如今,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出了这个门……罢了,不说了,再敬你最后一杯罢!”郝思文主动端起一杯残酒,朝着关胜的背影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忍不住改了一句唐诗道: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梁山无故人!”

    唐斌见说,也拎起一坛子酒,道:“我也敬你最后一回,不过我要改个字,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梁山无好人!”

    唐斌说完将酒坛一举,丢开心中所有烦闷,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饮,哪知喝到一半,这时突然冒出一只大手,握住坛口,夺过酒坛,随即关胜的声音传到唐斌耳边:“既然你们敬我的都敬完了,那么以后,只能是我多敬敬你们两位兄弟了!”

    “这……是我欠你们的!”(未完待续。。)

第四零九章 板凳深度

    卞祥一觉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午时早过,只听得门外一阵喧闹,顾不得洗漱,出门查探。只见军师朱武笑着对一群人说着甚么,而昨日与自己鏖战百十回合不分胜负的红脸大汉则正在门外,上下端详着自家隔壁的空房。

    “关巡检,幸会幸会,没想到我们倒是做了邻居!”卞祥一见这般情形,便猜到是怎么回事,当下笑着迎了上去。

    “听说昨日两位阵前大战,数万人马齐声喝彩?可惜小弟驻守山寨,错过了这一盛况,可惜,可惜!”朱武摇头叹道。

    “关将军的武艺,是这个!”卞祥伸出大拇指道,望向关胜的目光,友善而钦佩。

    “惭愧!天下豪杰多矣,关某实在不值一提!”关胜黯然一叹,拱手回礼。这倒不是他太过谦虚,实在是自他离开蒲东以来,两战一负一平,又遭遇了这么多的坎坷,实在高调不起来

    “之前卞兄是最后一位上的山,故而关巡检和三位将军的新居挨着他的住所,日后有甚么不适应的,可以多问问卞兄,当然,有甚么事情,也十分欢迎诸位新头领来找小弟,我能解决的,我尽量解决!我不能解决的,我带诸位寻哥哥解决!”

    朱武见关胜气色不佳,心知这四人刚刚上山,不可能那么快适应新环境,当下岔开话题道。

    “军师说的正是!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了,有甚么事情只管找我!你们不知,我也没有家眷,一个人住着这间空房子,冷火秋烟的,有个人过来说话是最好的!”卞祥热情道。

    关胜等人都被卞祥的热诚所感染,口中都道“一定一定”,卞祥哈哈大笑。对昨日还是劲敌的关胜笑道:“江湖上都传咱们梁山好汉,是不打不相识,现在看来,还真他娘的有理!”

    卞祥身材高大,嗓子也不小,叫他这么一喊,不少睡眼惺忪的好汉都推开自家大门,出来查探。一见关胜、宣赞他们都开始选房子了,都是笑呵呵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候着。还有好热闹的头领询问朱武,何时给关胜等人摆接风宴。

    “好事不怕迟,但也晚不得!哥哥说了,就在今晚,聚义厅摆宴!”朱武笑着宣布道。

    “后天就是除夕了,是该热闹热闹!”这时人群中一个老者附和着笑道。

    “张教头,你家锦儿甚么时候出嫁,也好叫我们大家沾沾喜气,讨杯喜酒喝喝?”马麟见说。凑趣道。

    “这你要问我家贤侄和贤婿了!”张教头笑,“焦挺这后生人实诚,我很喜欢,我这一关早就过了!”

    “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你家怎么成了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你这老头太没底线,搞不好还要倒贴嫁妆哩!”李逵来得最晚。一听他们聊的这个就来劲,连忙参与道。

    众人见说大笑,随即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一下就起来了,张教头是个随和的人,陪着这一班后辈玩笑耍闹。

    “这位教头是林教头的岳父,这院子都归他管,挺热心的一个老人家!”唐斌见一直绷着弦的关胜居然放松下来,会心一笑,介绍道。

    宣赞见说插嘴道:“怪不得,我看着是有些面善哩!”

    索性无事,唐斌便把林冲一家上山的经历说了一遍,关胜等人听罢唏嘘不已,郝思文又说起徐宁和王进的旧事来,把这关胜听得是火气直冒,水火二将直接问候起高俅全家来。

    众人说了一阵,朱武朝众人拱拱手,要带关胜等人参观新居,关胜拉住朱武,请求道:“蒙寨主关照,小弟和宣赞不日就要去济州岛上,这房子还是算了罢!不如就叫单、魏两位兄弟住在此间!”

    朱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早晨在聚义厅时,王伦已经任命关胜为梁山马军第八营正将,宣赞为其助手,就任该营副将一职。这两人都是将才,这个任命本不为奇,奇的是这第八营的驻地并不在大宋境内,直接被定在济州岛,受闻焕章节制。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王伦维护关胜的名声,不让他背负与宋朝为敌的名声。

    “既然是山寨头领,在这院子里都有一席之地,济州岛上的头领在这里都有住所,岂可叫你二位没有?关将军不必客气,且安心住下便是!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位头领,他们的住所也准备好了!”朱武笑了笑,又望着关胜补充了一句道:“将来回家这院里若是没有家,岂非来做客?”

    关胜是个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的人,之前突然听到自己被王伦派往济州岛时,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当着王伦的面,虽因性矜而讷于言,却想通过行动来报答于他,此时生怕浪费山寨资源,故而出言推却。只是听到朱武说得入情入理,一时不好再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宣赞见关胜都接受了,自然没有再多言,就这般朱武带着四位新人参观完各自住所,又坐下闲聊,关胜等人知道朱武一宿没睡,千恩万谢把他请回去了,唐斌、郝思文无事,留下陪四人说话。

    “去取三位的家小的笑面虎朱富、锦豹子杨林都是老江湖了,胆大心细,由他们亲赴蒲东、凌州,那是万无一失,几位兄弟只管把心放肚里。”唐斌反客为主,提起茶壶给大家倒着茶。

    “没人住怎地有热水?”宣赞惊讶道。

    “估计张教头得了哥哥消息,提前叫人打扫过,顺便烧的水罢!”唐斌笑了一声,想起这四人就宣赞没提家小,关切道:“老宣,你在东京或家乡就没有要取的人?”

    宣赞面色一黯,摇了摇头,道:“我走到哪里都是一人,身边几个心腹兄弟此番也随我来了,东京再无牵挂。唐兄,务必把我战死的消息散播出去,莫要害了我那丈人……”

    “放心,你想不到的事情。咱家哥哥都能替你想到,何况你亲口跟他提了!”唐斌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到宣赞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听说郡王深恶于你,你还替他着想?”

    “终归是我对不住他,当初是他爱我武艺,简拔我于行伍之中,又将女儿下嫁我,弄到后来那个样子,我脱不开干系!”宣赞长叹了口气。盯着手中热茶上浮起的雾气发呆。

    “好汉子,做人就当知恩图报!不过这郡王能识人,偏识不得自家女儿,这拉郎配真是害……”唐斌感叹一声,见宣赞模样,连忙停下,道:“对不住,对不住!”

    “没事,都过去好多年了!”宣赞抿了一口热茶。脑海中显现出郡主临终含恨而死的画面,面色尽显沧桑。

    郝思文和关胜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蹉叹,郝思文想了想。岔开话题道:“明日林教头和王教头会陪贤弟和宣将军去遴选降卒,不过东京来的这批人素质太差,你那营人马要是凑不够人手,可以跟林教头说。多从山寨守备军中选些好苗子罢!”

    “没被选上的人会怎么样?”这伙人再不济,也是自己临时的部下,关胜此时不由关心起降兵的前程来。

    “送到济州岛。编入九尾龟陶宗旺的工程营,参与岛上建设,只要表现良好,过个三五年不等,发给一百亩生地,作个地主过活!”郝思文实话实说道。

    关胜听到后来暗暗放心,点头道:“苦个三五年,也能换来百亩田地,就算是未开荒的,那也算因祸得福了。要是我中原之地,哪里有百亩之地给他们分!”

    “要我说,就是窝囊!当兵天生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整天扛个锄头,也配叫兵?”单廷珪对这批东京友军很是不屑,他们战场上猪一般的表现可把自己害苦了,当下茶也不喝了,起身望郝思文行礼道:

    “郝兄,你既是关将军的义兄,兵书战策又自幼熟读,本事那是比我要强,王首领这回叫小弟做你副将,我没二话,我单廷珪是个武夫,就不耍嘴皮了,看日后行动罢!”

    郝思文忙起身回礼,道:“大家相遇便是缘分,再说日后既是同袍又是兄弟,切莫多礼,咱们商量着来,把这一营兵马带好,回馈哥哥便是!”

    “正是如此!”单廷珪笑道:“凌州人马不用选了,没几个孬种,咱们这营要补充多少人马,你说个数,我便去提来!”

    “你都提完了,我这个新上任的副手,怎么跟徐教师交代?”魏定国闻言,在一旁笑道,“难道说火给水浇灭了,人都给你老单抢跑了?”

    “徐教师是什么人?他可是御前金枪班教师,梁山泊马军创始人,带兵的本事那是没得说,随便甚么人,教到他手上,绝对有个兵样,这回就不好跟我们争了罢!”单廷珪和魏定国不是一般的熟,说起话来也很随便。

    唐斌在一旁听得直笑,起身道:“哥哥昨晚不是说了,如今马军每营战兵要扩充到两千人,就算马不够,人也要到位,加上伙夫、马夫一类辅兵,每营是两千五百人的编制,我这里还差些人马,有好苗子,给我留几百!”

    单、魏两人都笑他狮子大开口,唐斌笑了笑,道:“我那营人马还在北岸罚站,我得去看看,你们好生休息,等哥哥摆完接风宴,明日我做东,都到我家来,叫我浑家弄桌好菜,好生招呼大家!”

    关胜见说,起身道:“失礼了,确实忙糊涂了,还没拜见过弟妹!”

    单廷珪和魏定国都好奇问是哪家姑娘,唐斌笑道:“什么拜不拜的,过了过了!就是青州小李广花荣的妹子!”说完跟大家拱了拱手,众人都起身,送了唐斌出来。

    这时有家眷的头领多在家用饭,单身的都去了伙房安抚五脏府去了,唐斌一路也没见几人,只是路过聚义厅时,隐隐听到里面还有人说话,唐斌摇了摇头,暗道王伦都快两天一夜没睡了,他身边也没个人管着他,回去得叫自己内人多替他留意留意合适的压寨夫人人选了。

    人想着事情,路途就不再漫长,不知不觉中,唐斌下了三关,来到金沙滩前,正要寻王定六派船接应自己人马回山,忽见这时岸边一艘小船靠岸,上面走下个人来,唐斌大喜,上前打招呼道:“我道是谁,叫那一大早上鹊儿叫了一回又一回,真是回的早不如回得巧呐,正好今晚就有一场接风宴!”(未完待续。。)

请假,明天补上

抱歉,去医院复查一天,回来已经很晚了,坐在电脑前头痛欲裂,好久写不出来,实在熬不住了,明天补上。(未完待续。。)

第四一零章 柳暗花明

    “郓州境内残敌基本肃清,俘敌千余,马匹六百余,具体数目还在清点中,不久黄信应该会报上来!”负责清扫溃兵的秦明忙活了一宿,终于为梁山此役反围剿之战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刘豫没有抓到。只见马灵上前请罪道:“小弟和秦总管赶到破庙之时,刘豫的残兵就在那里。因哥哥说要对刘豫那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故而秦总管事先并没有打草惊蛇,先分派人马四处守定了,这才动的手,哪知刘豫这厮太过奸猾,竟然事先便撇下自家兵马溜了,连俘虏们都不知他去往何处!”

    此时这位神驹子满面愧意,说来也是憋气,自他进入大宋境内以来,无论是在大名府义愤除出手,还是孟州奉命除害,他都还从未失过手,没想到在自家家门口,对付这名不见经传的刘豫,居然阴沟翻船了,怎不叫他又气又愧?

    王伦此时略微走神,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叫这个乘风便起势的儿皇帝成功逃亡,看来这厮倒还真有些本事?

    见王伦陷入沉思之中,萧嘉穗出言问道:“他一个人走的,还是几个人?”

    “听俘虏说,他身边的亲随都在庙里,唯独一个东京来的施虞候跟他一起消失了!”马灵据实答道。

    “施虞候?”王伦出言问道。

    马灵把从俘虏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知王伦:“叫甚么施恩的,听过从前是个孟州土霸王,家道中落后不知怎么混到蔡京身边,还当上了虞候!”

    “金眼彪施恩!”王伦见说把桌子一拍,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当晚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原来是鱼升龙门,跑去东京了!这么说来,京郊冒充我杀人的。必然是他了!”

    吕方见说,脸上一红,自乐和的消息传来,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此时见王伦提起,上前请罪道:“都是小弟办事不牢,居然没看出张干办是装死,还请哥哥责罚!”

    这事王伦已经告知了关胜,好在关胜是个明事理的人,不相信当事人唐斌和郝思文这两位义兄弟会做出这等事来。是以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当事人虽不追究,终归这事出了岔子!常言道“责人先责己!”,这吕方是自己亲随头领,在别人眼里跟自己没甚么区别,这么明显的过失,放纵便是枉法,只见王伦沉吟片刻,目带深意的朝吕方点了点头。

    吕方心中有愧,自责不已。再三叩拜,转头自往军法司而去,马灵见状,也要跟上伏法请罪。哪知王伦却叫住他道:“人是先跑的,不是在你手上跑的,跟你没有关系!他虽然跑了,天下虽大。将来总有相遇之时!不过你再亲自下山一趟,带着弟兄们再搜寻一番,我叫朱贵兄弟协助于你!”

    马灵虽出身在辽国。但也是个有相当责任感的好汉,一想到连吕方都脱不了军法,当即道:“那小弟这顿棒暂且记住,这便下山,营中兄弟们还没有撤回来哩!”

    王伦点点头,随即回头望了焦挺一眼,说道:“你带我口讯与朱贵,叫他发动郓州以及四面州府的全部力量,协助谛听营捉拿刘豫和施恩!”

    焦挺闻言怒道:“驴日的施恩!当日收了我们一千两黄金黑钱不说,此时又陷害哥哥,真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了!”说完气愤愤的去了,马灵见状,朝王伦等人行了一礼,随他去了。

    “京城徐宁、杨志家传宝物失窃,京郊又被施恩冒充哥哥名头杀人,两件事很容易被人联想到一起,难保京师内外的目光不聚集到咱梁山泊头上!这个施恩,马灵兄弟给他报了杀父之仇,他倒陷我们于火上!”许贯忠摇头叹道。

    萧嘉穗点点头,出言附和道:“这烫手的山芋放在山寨,怕是迟早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这次征讨军全军覆没,蔡京的脸面也挂不住,若再遇有心人煽风点火,官家要是忿怒,朝廷的兵马怕是没完没了!”

    秦明这时还没出厅,正坐在交椅上等黄信消息,闻言道:“似这等东京草包,一万来,一万死,怕他个鸟!”

    “怕是不怕,就是麻烦!济州岛上移民太多,土地已不够分了,我们山寨还想去高丽兴师问罪,恢复故唐旧土哩!若是叫失了宝贝的官家缠住,大军何日剑指半岛?”萧嘉穗摇头道。

    “东京直接差来兵马倒不要紧,就是捧日、龙卫等上军前来,我等也不惧他,防就防他调精锐西军前来,到时候拿弟兄们的性命进去填,这种仗划不来!哥哥,还是能避免则避免之!”许贯忠出言道。

    王伦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传国玉玺对于朝廷来说是何等重要,问题的关键是,纵然他想使出李代桃僵之计,这伪造的玉玺一时半会暂时还没影,倒不是说金大坚没这个本事,实在是一玉难求,总不能随便取块底料去冒充那大名鼎鼎的和氏璧罢。

    众人正集思广益之时,忽听厅外传来动静,秦明还以为是黄信来了,笑着起身相迎,哪知进来的两条大汉叫众人吃了一惊,王伦起身笑道:“这回算是能过上半个团圆年了,可惜了邹渊兄弟,一个人在沂水挖山!”

    来者正是青云山的头领,邹润笑呵呵上前见礼道:“一别半年,哥哥那是风采依旧啊!大名府的事情俺们都听说了,说打便打下了,真是畅快!”

    王伦莞尔一笑,道:“跟着裴孔目一路,用词亦讲究多了!”

    “小弟学几个词倒是小事,咱们青云小寨如今军纪一新,那才是大事,要不,裴孔目怎会放心回山?”邹润豪气不减,朝在座诸人抱拳道。

    裴宣亦上前行礼,道:“青云山军纪业已整顿完毕,裴宣交令!”

    “好好好!”王伦起身赞道,只因此时不是谈细务之时,只是给这两位引荐在他们之后上山的许贯忠。裴宣闻言拱手道:“哥哥多曾提起许壮士大名,说来当年裴某也是在河北与哥哥相遇。只是当时无缘识得阁下,不想今日能在咱山寨聚义厅相见,幸会,幸会!”

    许贯忠谦虚一下,同两人见着礼,萧嘉穗抱胸望着邹润笑道,“怎么样,这半年,炼得多少银矿!”

    邹润见说有些丧气,摇头道:“莫提了!夏天去的。冬天回来,才炼了十多万两银子,每月均算下来,才二三万两!”

    萧嘉穗“唔”了一声,对这个数字倒不灰心,笑道:“算不错了,你不知我大宋每年在矿山里炼出的银子,也就只一两百万两上下,你半年就有十多万两。看来这青云山还算是个富矿!”

    “再富的矿,一个月的收成,还不如俺们下山一趟来得实在哩!”邹润摇头道。

    “话不是这般说!银子少一点没关系,关键是你得给我训练出一批熟练的矿工来。说不定将来便用得上!”王伦突然插言道。

    “咱们哪里还有矿山?”邹润诧异道。

    王伦伸手指了指东边,道:“海外多的是金山银山,将来就怕没人去挖,你这青云山就当练手。多给我培养些熟手来,就是大功一件!”其实青云山对于王伦来说,只是一个矿工培训基地。眼下对它根本没有产量要求。

    “得勒!哥哥这般说,小弟心里就有数了!”邹润点头笑道,“这次小弟点了八百兵,护送九百余户、近六千多百姓过来,另有这半年铲除青云山周边为非作歹之人的收益约莫五十七万贯,以及自家炼制的银子,都堆放在山下,还没入库!”

    “辛苦了,你且去跟杜迁交接了,便先下去歇息。晚上有替四位新上山的接风宴,正好替你二位洗尘!”王伦对这青云山的收获颇为满意,没想到小半年打家劫舍外加炼矿的收获加起来倒有七十多万贯的收获,效果抵得上打下两三家县城的收获了。

    邹润嘿嘿一笑,却不忙着走,神秘道:“最近都在传东京赵官家丢了宝贝,同时那鸟太尉家丢了宝刀和宝甲,哥哥,是不是咱家时迁兄弟办的?”

    王伦见说,回头和萧嘉穗、许贯忠交换了一下眼色,仔细问道:“江湖都这么传?”

    “说甚么的都有,也有说是我梁山的手笔,只是没甚么确凿的证据!”邹润见王伦和两位军师都是凝眉深思,猜到肯定是出了甚么大事,关切道:“偷儿拿了赵官家甚么?难不成还真是那甚么传国玉玺?”

    时迁顺走官家玉玺这事,山寨仅限于头领一级的人物知道,其他人包括头领家属,也是一概保密,眼前两位也是上山很早的兄弟,王伦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邹润大惊,道:“那这鸟朝廷还不跟咱们拼命!”

    王伦摇了摇头道:“所以要脱手出去!现如今放着玉臂匠在山寨,不仿造一枚太过可惜,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代替和氏璧的材料,故而……”

    但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宣心中一跳,此时话都到了嗓子眼,一想不妥,当即强忍住了,只等大家说完正事,急匆匆告辞王伦,直接回了后院,快过年了,山寨也没甚么事,两位舅哥孟大、孟二正在家里闲聊,裴宣一进门,两人十分惊讶,连忙起身相迎,喜道:“刚才妹子还念叨你哩!”

    裴宣心中有事,执住两人手道:“舅哥祖上久为长安望族,闻在汉朝之时,还出过三公级的高官,是不是有这回事?”

    两兄弟见说,纳闷的对视一眼,道:“确有其事,有家谱为证!不过妹夫,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咱家早就败了,现在也就是个小商贾而已!”

    “素我冒昧,敢问二位舅哥,家里可有一块祖传的千年璞玉?”裴宣此时也顾不上忌讳了,开门见山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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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水浒求生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求生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