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零章 奢侈的战法
赶了半日的路程,眼见夕阳西下,辛从忠带着部众,潜匿在一片山冈背后,只等天黑前去劫营。
“叫弟兄们小心隐蔽,莫要生火做饭,就拿干粮对付一回。等除了这些贼人,回了州城,本将和邓都监请大家吃席!”辛从忠勉励左右道。
一个心腹指挥使上前,道:“邓都监去了这么久,也没消息回来,不会……有甚么意外罢?”
心腹的话说中了辛从忠的心事,只见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吟道:“照理说应该不会有甚么问题!”
辛从忠慢慢说出自己的分析:“你想,恩州是个禁军驻扎的大州,陶团练这回带出来的骑兵,有四千多近五千人,邓都监这回又带去两千余骑,加起来稳稳七千骑兵!梁山贼人有多少人?他们和大名府官军厮杀一场,又不可能得到补充,手下的骑兵最多不过四千出头。况且这四千人里面,除了林冲和杨志这样的朝廷军官,绝大多数人怕是一年半载之前连马都没骑过,你说这伙人能有甚么战力?也就能欺负欺负闻达、李成那样的马屁精!”
辛从忠虽是分析着敌我双方的态势,却不忘损大名府那两个丢城都监一句,当初原本是该他和邓宗弼到大名府上任的,可是不知那梁中书怎么瞎了眼,亲点了闻达和李成这两个银样蜡枪头,直叫辛从忠将此事引为人生恨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辛从忠暗骂了一句。此时心中涌上一股快意,要不是见心腹正关注的瞧着自己,他还要走神。这时辛从忠咳嗽一声,继续分析道:“以七千精锐击杀四千贼寇,焉有不胜之理?何况咱们是两路夹击,对匪徒的士气来说,那是毁灭性的打击,换成河北任何一支四千人的骑兵,包括张应雷等少数几位知兵之人,也绝无不乱之理!我就不信梁山贼人各个都不怕死。不知什么叫害怕!”
那指挥使见说。点头道:“相公说得是!咱们这两州联军不光人数上比贼兵多上一大截,而且咱们和恩州的人马,都是恁两位和陶震霆这样老成知兵的主帅亲自操练出来的,岂是那大名府孬兵能比的?咱们两军联手。别说傲视河北。就是西军也要让三分哩!他们不就是比咱们多打过几仗么。换得咱们对那群西夏人,照样立功!”
辛从忠虽然骄傲,却不狂妄。闻言摆手道:“别小看西军,他们时不时与西夏人来一仗,士气、斗志、经验、技巧、意志比咱们这些只能训练训练再训练的军人强得多了!本将在檀州这几年,都快闲得鸟疼了,不想此番终于有了立功的机会。真希望这伙贼寇,不要太不禁打!”辛从忠言语中根本就没有提及河北同袍,此时眉毛微微上挑,毫不遮掩的在心腹面前表露着他心中的傲气。
“只怕相公要失望了,一个小牢子,带着千把乌合之众,能有多大能耐?”那指挥使笑道。
“我可没说这厮!”辛从忠笑了笑,道:“这一行人中,有两员猛将,一个是原来老种经略相公手下的提辖官鲁达,此人勇猛刚绝,上马能冲阵,下马能守城,是个少有的猛将,他在西军待的时间不短,估计他手下这营人马不大好对付!”
“小将也闻得这和尚,当年小种跟老种调将帮衬,首选便是此人,当真是块难啃的骨头!”指挥使点头说道,复又问:“还有哪个猛将?”
“便是那打虎的武松。此人武艺高强,尔等遇上切不可与他单挑!”辛从忠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打得老虎死,不一定会带兵!”
“会会他,不就知道了?相公不必伤神!”指挥使笑道:“咱们三千人马,正好教教梁山这四千人怎么打仗!”
辛从忠笑了笑,没说甚么,他是乐于见到部下有这种骄傲而又不算狂妄的性子,这样能压制懦弱、胆怯等不良情绪,以助于他们能在战场上,不会遇上不利的形势便退缩。
“叫大家都隐蔽好,吃完干粮,最好能睡上一觉!亥时一到,咱们再行动!”辛从忠谈性已尽,不想再说话,他还需要时间,来思量晚上的行动。
心腹见状,不敢再留下来叨扰,他深知这位上司的性子便是这般,他愿意聊时,聊上一个时辰都不为长,他不想说话时,半句都难出声,是以因为个性太强,不大讨上官的欢喜。所以虽有一身本事,却没有别的会拍马屁之人混得好,升得快。
辛从忠见心腹走了,自己取了干粮果腹,吃完后,极有节制的抿了一小口酒,便坐下假寐。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等他发觉身边有动静,睁开眼时,手下六个指挥使都聚集在跟前,只是谁也不敢出言叫他,辛从忠从地上爬起,呵呵一笑,道:“到了亥时?看来我睡过头了!”
“相公为国家操劳,实在是太辛苦了!”众人纷纷开口道。
辛从忠苦笑一声,自己睡过头了也能扯出这些来,真是好舌口啊,要是自己这么能说会道,早不是今日光景了。看来在这个世道混,不能光靠本事,还能弯得下腰,低得头去。
辛从忠翻身上马,道:“速速出发,叫‘振武’、‘效忠’两营跟我打头阵!”
众人皆领命而去,不多时,这只三千人的步军队伍借着月光,行进在茫茫黑夜当中,每个人都是紧紧扯着前面弟兄的衣甲,还好这山冈并不险峻,因处于官道之上,路途既平且宽,一路上倒也没出甚么岔子。
众人走了近一个时辰,辛从忠和前军来到山腰处,依稀感觉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几处茅屋,辛从忠想道:“哪天脱了这身衣甲,就在这样一个山冈,搭几间茅屋,打猎喝酒,却不畅快!”
他带着憧憬,来到这片茅屋旁,正要感叹,忽然眼前一亮,道路两边的树林里燃起上百个火把,没等官军反应过来,这些火把便被投掷到了道路边上的茅屋之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看样子,这些茅屋事先都浇了油。此时这种异样炽热的火光,既照亮了道路上的檀州军,也焚毁了辛从忠的奢望。
“敌袭!敌袭!”振武、效忠两营的指挥使高声大叫,可惜这声音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只因两支神臂弓所射出的劲矢已经射穿了他们的盔甲。
这两人的倒下,仿佛拉开劲矢狂潮的序幕,此时道路两旁高地的树林中,各有近五百人隐匿在黑暗之中,手上拿着上好箭矢的神臂弓,以暗打亮,开始朝自己所分到的区域射击。只见他们一矢既出,连忙丢在一边,另取一架早已上好弦放着的弓弩,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射击。
李逵射完五架早已满弦待射的神臂弓,意犹未尽的开始拉着张弦,嘴中道:“大官人,恁般小气,叫俺难以尽兴,怎不多搬些神臂弓过来?”
离李逵不远的萧嘉穗一边瞄着官军放箭,一边回道:“五千架还嫌少?我把大车上的神臂弓都搬来了,其他都给鲁大师和史大郎带走了!”
“晦气!”李逵骂了一声,便不吭声了。鲍旭在旁边叫道:“黑哥,还是大官人牛!想出这么个玩法,还真是新奇哩!”
这么个奢侈的射法,对于埋伏的梁山军算是新奇,但是换在进攻方檀州军身上,那就是人间地狱了。
辛从忠所带的两个前锋营全部陷在几十丈长的火带之上,处于敌暗己明的不利状态。此时众人莫说张弩还击了,就是想寻个避箭的地方,也不可得。因为对于两边的敌人伏兵来说,这条大路上不存在任何射击死角。这边射不到的,那边可以代劳。同理,那边射不到,这边也欣然代办了。
和普通士卒在惊恐与迷茫中死去不同,辛从忠在发现对方有神臂弓后,立马朝后猛退,在付出了阵亡五十多亲兵的代价,辛从忠全须全尾的退到中军处,被手下接应过去。
辛从忠一脱离险地,立刻下令朝两边树林盲射还以厉害,可惜林中树木密集,还击效果不佳,倒是林中梁山军朝着黑漆漆的大路射击,反给辛从忠的中军造成不少伤亡。
“都进树林!”辛从忠大叫道。虽然双方都互相瞧不大清楚,但是自己在大路上,还是比较吃亏,当即带头闪入树林,和贼寇对射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檀州前锋两营人马的哀嚎声渐渐趋于平静时,辛从忠终于下令撤退了。短短几十丈的距离,被数万只箭矢覆盖,那一千人马估计就算有活口,也绝不会超过一成,自己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自己还有四个营两千人马在手,局势不算无可挽回,不如权退回去,天明再做打算。
来时摸着黑是为了劫营,逃跑自然要点起火把照路,不然黑灯瞎火的走下坡路,跌个鼻青脸肿是轻的,被自己人踩死了那才叫冤。
眼见成百上千的火把朝山冈下移动,萧嘉穗道:“铁牛,若是叫这厮们跑了,咱们这一路都不会安宁!弟兄们还望努力,随我一同追杀一阵!”
李逵把手上神臂弓一丢,从后腰上取下两把板斧,嚷道:“俺等了一晚上,就是等这一回!俺还是喜欢面对面的厮杀!”(未完待续。。)
第三四一章 最佳厮杀四人组合
以一千人马追击两倍于己的成建制河北精兵,不是没有风险的。若是眼下领兵之人换成鲁智深,或者九纹龙史进,萧嘉穗丝毫也不会犹豫。但唯独眼前是李逵这个不着调的人来疯作主将,不得不让萧嘉穗有所担忧。
但无奈的是自己此时双手空空,手上可用之人唯有一个李逵。当然,还有一个更不靠谱的选择,那便是陈达手上那千余降兵。只是拿刚刚归顺的降兵做主力,稍遇压力或引诱,便极有可能出现不可控的局面,这是萧嘉穗万万不能接受的。
罢了,李逵就李逵吧!
若是叫眼前这伙人安然撤退,对于自己手上这支庞大而臃肿的队伍来说,绝对是致命的隐患。
“哥哥还没消息回来,武都头又被围困,眼下若不解决这些人,咱们大家危矣!铁牛,此番全看你的了,莫叫天底下的人笑话哥哥啊!”萧嘉穗扯住跃跃欲试的李逵,谆谆告诫道。
“俺提着斧子去杀这厮们,关哥哥甚事?”李逵一愣,不解道。
“你此番若是败了,天下人没人会笑你!他们都只会笑哥哥不识人,让你来做一军主将!还把大军断后这么重要的重担交给你!”萧嘉穗语气沉重道。
“干!”李逵骂了一声,朝大路上狂奔而去,边跑边叫道:“都跟俺砍翻那鸟厮们去!这仗若是输了,俺自割了这颗头先,你们看着办!”
鲍旭和李逵最好。闻言将手上丧门巨剑一挥,怒吼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黑哥脸上无光,便是老子无脸!此战有胜无败,除非枯树山上下来的好汉都死绝了!”
鲍旭话音落地,顿时二三百个杀星从林中跳出,聚集在他的身边,大叫道:“死战!愿随哥哥死战!”
只见鲍旭枯树皮一般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怪笑,和李逵并肩狂奔在一起。身边的喽啰们自认而然的将这两人护在核心。望山冈下杀去。
“麻痹的,咱们芒砀山下来的汉子,便输了枯树山不曾!”从另一边树林中冲出的李衮大叫道。
顿时一阵比方才声音还大的响动传出,只见项充带着四百多个莽汉齐声大喝:“输得起性命。输不起脸!愿随哥哥血战。扬我芒砀山的威风!”
李衮“嗷嗷”怪叫的举着团牌。带着一伙人从樊瑞面前冲过,樊瑞暗骂了一声,带着三百多还算正常的士卒落在后面。只见他赶上萧嘉穗,赧颜道:“这两帮人斗惯了,甚么枯树山,芒砀山的,军师莫往心里去!”
亲眼见到这两伙人的气势,萧嘉穗原本凝重的脸色有些和缓,边跑边道:“若无一阵好火,怎叫两块好铁锻造融合?若无一场血战,怎叫他们从内心中认可对方便是自己割头换颈的兄弟?樊兄,等着瞧好罢,我倒是开始对他们有些期待了!”
听到军师这么说,樊瑞也放心了,回头夺过那面王伦亲题的“陷阵”营旗,往前狂奔,一路大叫道:“枯树山也好,芒砀山也罢,若谁是孬种,便不配称我梁山陷阵营的弟兄!”
……
见识了林中那阵伏击的规模,辛从忠估计是梁山押运的四营步军全伙在此,这才壮士断腕,领着麾下较为完整的四营人马撤退。
辛从忠不是个贪生怕死的将领,从来是领队在前,断后在后,此时也不例外,正亲自领着心腹的“威武”营断后,哪知往前跑了一阵,心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辛从忠再回头看时,眼下不过千把人在后面摇旗呐喊!
辛从忠此时脸红得发烫,忍不住暗骂道:“一世英名,三千精兵,差点毁在这一千贼寇手上!?”只听他当即下令道:“与我回军再战!”
那指挥使是辛从忠一手简拔的,此时就是叫他去死,他也不会犹豫。得了恩主的军令后,当即整顿队伍,准备跟追兵厮并。
对“威武”营,辛从忠是放得下心的,只是在撤退之时,军令难免有些难以贯彻,辛从忠吩咐心腹一声,带着亲兵往后面查探。
原本的后队,此时的前军情况最差,尽管这两营的指挥使嘶声呐喊,还是有数百人只顾后撤,辛从忠大怒,毫不留情的上前亲手斩杀了十几个逃跑的军士,其中还有一人是“武卫”营的副指挥使。辛从忠将他首级斩下示众,众人不禁骇然,纷纷住脚,队伍这才稳定下来。辛从忠抓住时机,厉声高呼:“杀一个贼人,赏五贯钱!临阵退缩者,要你脑袋!记住了,只有七八百贼寇,谁没立功,别怨我厚此薄彼,赏赐不均!”
辛从忠说完,吩咐自己的亲兵把守住退路,众人退无可退,又听才几百追兵,士气转而大振,混乱中各自归队,跟随自己的上官投入战场。
见先立威,后施惠,终于稳定住了军心,辛从忠气喘吁吁的上到右手边的土坡上,朝远处眺望,只见这时两边人马已经是短兵相接,辛从忠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在这三五丈宽的大路上,胜败靠的是武艺高低、兵刃利钝与甲胄精简,所有小聪明在这性命相搏的时刻是耍不出来的,梁山若还想靠诡计取胜,却是办不到了。
自己手下的斤两,他是心里有数的,当年梁中书虽然选了闻达和李成去大名府作都监,可是却想偷偷调自己麾下的几营人马过去驻防,当时自己拼死不愿,宁愿不当这个官了,也要臭一臭梁中书,这个事情当时很是闹了一阵,还是童贯出面带和,才算解决了。
“相公,酒来了!”亲随知道自家主人战前的习惯,递上酒囊,辛从忠哈哈一笑,接了过来,仰头长饮,咕嘟嘟直将囊中之酒一气喝掉大半,复将酒囊一丢,道:“随我杀一阵,出一口恶气!”
众人领命,跟着辛从忠往前突进,渐渐大家发觉不对,怎么自家队伍不停的往后退去?辛从忠更是吃惊,威武营的指挥使是自己心腹,他的本事自己岂有不知之理,怎么可能敌不过梁山贼寇?难道追来的正是鲁智深不曾?
怀着这个疑问,辛从忠往前疾奔,指望寻找到答案。此时自己的队伍还在缓缓后退,辛从忠使出功夫,攀上右边土坡,借着火光,发现这五、七丈宽的大路上,最多只能并排站着二十来人,双方的战场集中在这条大路之上,只因大路左边已然空空旷旷,三五十丈下乃是一条山涧,右边土坡甚高,攀爬不易。
“痛快!痛快!”这时一个粗鲁的声音在阵前响起,伴随、或者说是夹杂其间的配曲则是官军临死前的哀嚎。
辛从忠保持着冷静,把目光放在此人身上,发现他手上那两把板斧,专门往人要害处招呼,就是身穿精良的盔甲,纵然能在斧刃下逃生,身子却受不了那猛劲的侵袭,往往在受内伤的同时,还会短时间丧失掉反应能力。他旁边一个脸如锅铁,双睛暴露的丑恶汉子,高擒着一柄丧门巨剑,专门给此人打下手,在补剑的同时,少不了主动出击。
若是两边的人手夹攻向这两人,会有两个使团牌的莽汉,一左一右护着这两人,他们并非只守不攻,得空之时,一人使飞刀伤人,另一人则使标枪扎人,出手无有不中。这四人身边,又围着一伙五大三粗,面目可怖的小喽啰,看上去威势凌人。“威武”营的精兵遇上这四人带领的贼兵,竟如羊入虎口,威风不再。
“干!飞刀使完了,孩儿们补上位置!”项充伸手到背后时,发现二十四把红绫飞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使完,项充大喊一声后,往后一转,顿时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喽啰举着蛮牌,替下他的位置,专门负责给李逵抵挡刀枪。
见项充回来,后面的小喽啰们早将插满飞刀的外罩准备好了,飞快的绑到他的身上,项充怪笑一声,道:“爷爷又有刀了,再来!”
哪知他话音未落,这边李衮也大叫:“标枪使完了,补位!”李逵见状黑眼一瞪,骂道:“你两个举牌的,大呼小叫个屁,搞得比俺们还忙!”他说归说,双上板斧却是不慢,又一次朝对手颈边落下,哪知这人举起兵器,急忙格挡,只听“轰”的一声,李逵的板斧砍到金属盔甲之上,那股大力直将此人震退一步,只是后面黑压压的全是人,想退也退不下去。
正在这时,一柄巨剑由斜刺里剁下,顿时叫他人头落地,此人颈中热血朝天喷涌而出,溅得鲍旭和李逵一脸,李逵眯着眼,双手挥斧,并不停歇,只是嘴上大叫道:“穿好甲的,莫非是个官儿!”
鲍旭正要答话,哪知敌人阵中突然急刺出一根丈八蛇矛,鲍旭急避之时,李衮的团牌也补了上来,哪知这蛇矛冲势不减,只听“铛”的一声巨响,蛇矛竟将团牌戳破,李衮大惊,他自学武一来,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
李衮正要使劲拔出团牌之时,忽然一股巨力袭来,只见那蛇矛猛的往上一挑,将团牌挑到半空中,随后一个八尺大汉分开人阵,从敌阵中杀出,那蛇矛直向鲍旭逼来,表情极为忿怒道:“还我爱将命来!”(未完待续。。)
第三四二章 一支意外杀出的人马
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四人,放在战将中来说,不过中人才资,而建立“陷阵”营的初衷,王伦也并不是寄希望于他们在战场上斩将立功,只是借用田忌赛马里中驷对下驷的浅显道理,以取得战场上的先机。
这四人最大的优势,便是面对敌军士卒时,有一股悍不畏死的超一流的斗志,以及完爆对方部卒的个人战技。所以对阵普通甚至精锐士卒时,他们能够鱼如得水,游刃有余。
可惜此时面对着武艺高强的官军大将辛从忠,无奈,终有些力不从心。
鲍旭的丧门重剑没有抵挡住辛从忠的蛇矛,眼见长矛刺来,命悬一线之间,忽然旁边李逵大喝一声,暴起身躯将鲍旭撞开,只见那蛇矛顿时在李逵野牛皮一般的肩膀上划过,顿现一道长长的血痕。李逵吃痛,惹发凶性,毫不畏惧要上前与辛从忠拼命,哪知此时项充已经举着团牌挡在李逵跟前,大叫:“哥哥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李逵是个认死不认输的人,平生哪里又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当下紧握双斧,就要推开项充,忽见项充手上团牌也被一股大力挑飞。
项充大惊,下意识从后背取了暗器,朝来人飚去,李衮见状,也是将标枪飞出,可惜那辛从忠也是暗器高手,最善使用小标枪伤人,哪里惧怕同道中人的手段?只见他一个急闪,躲过项充和李衮的暗器。唯独可惜了他身后的两个亲军,一时避闪不急,双双毙命。
辛从忠把牙一咬,大吼一声,猛扑了上来。他此时亲自上阵,倒不光光只是为了替心腹报仇,还有为全军除障的想法。毕竟这么小的接战范围,己方人数的优势完全显现不出来,以贼寇这四人为中坚的一帮人,与己方相同数量的部卒撞上。怕还真难是他们的对手。若是这般杀下去。不但破不了对方四人杀阵不说,反而成了添油战术,就这般拖延下去,本来强打起来的士气。又要为之一泄。
“王伦那厮。哪里网罗的这些个野人!怪不得以这小牢子为领军大将。先前倒是小看他了!”辛从忠在心中暗骂道,“若不断他几个臂膀,除掉这四人中的几个。这仗是难胜了!”
打定主意,辛从忠一根蛇矛使得神出鬼没,刺向最前面的项充,项充已失团牌,两手飞快的放着暗器,哪知辛从忠或挑或躲,无一命中,只惨了旁边的小卒,尽被这池鱼之殃害得不死即伤,渐渐辛从忠身边脚下的尸首,竟空出一小块空位来。
此时项充已被辛从忠逼得无路可退,再回手取飞刀之时,背后已是空空如也,项充心中大惊,暗道:“今日莫非要死在此人手上?”
正在形势紧急之时,一杆长枪及时杀出,缠住辛从忠那根蛇矛,项充回头一看,竟是军师萧嘉穗出手了,项充心中大喜,就势在地上一滚,李衮连忙将他扶起,萧嘉穗见他脱险,叫道:“往边上突杀,我来对付这厮!”
正在这时,辛从忠背后一阵惨叫传来,原来是樊瑞带着三百弩手,擒着神臂弓,从道路左边的高地上往下射击,没有临敌的官兵连忙取弩还射,哪知高地上的贼寇弩箭源源不断,没有停顿,仿佛总也射不完似得,顿时叫处于中间部位的官军防不胜防,死伤惨重。
有几个军官带头,想学着贼寇爬上高地,哪知此处甚陡,等闲哪个爬得上去,怎比梁山军直接从树林中翻来轻松。
李逵见状大喜,大叫道:“干,现在才来,俺当你宵夜去了哩!”
李衮和项充大笑,趁着这难得的空当,回身补充暗器,再取团牌。这时鲍旭带着五七个弟兄独自挡住面前的敌军,大叫道:“给黑爷包扎!”
李逵把身边喽啰推开,拎起板斧,抢上阵前,和鲍旭并肩而立,叫道:“包他娘甚么扎!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岂可错过!”说完只见他大吼一声,杀入敌阵,鲍旭无奈,带人冲了上去,此时项充和李衮也赶了上来,顿时这四个杀神又再聚首,在这漆黑的夜里,续上了官军没有做完的噩梦。
萧嘉穗见状暗想,这等狭窄之地,急切间甚么计谋都失去魅力,唯有靠力量与斗志的角力,方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此时他见这四人重新杀入敌阵,竟有一种安详踏实的感觉浮上心头,只见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放手与辛从忠搏杀起来。此时陷阵营的喽啰无不绕开缠斗的二人,跟随李逵等四人往前突杀而去。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失落的火把将尸体烤得异香的怪味,不禁催人作呕。辛从忠想摆脱萧嘉穗手上那杆长枪,无奈此人甚是强悍,一时哪里能摆脱掉他。只听着杀戮之声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辛从忠发觉自己已经落在敌后,当下心急如焚,此时自己队伍群龙无首,怎挡着住那四个杀星?他已经清楚的看到了自己麾下不久之后的前景,若是这样打下去,必败无疑!
萧嘉穗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异味,此时死死逼住辛从忠,哪里肯让他有回身而逃的余地,只是这人武艺甚是高强,可谓平生难得一遇的悍敌,当下打起万分精神,与他厮斗。
他这里紧一分,辛从忠的压力就增一分,眼见金戈铁马之声渐渐远去,只剩自己这个孤将在此苦斗,他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感觉,只见他把牙齿一咬,心道在没有解决对手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是空想,所有的情绪都于事无补,索性先分个胜负再说。
两人也不知酣斗了多少回合,双方都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忽然这时后面开来了一队人马,直叫正在相斗的两人都是大惊。
辛从忠心中大骇,暗道莫不是贼人的援兵到了?萧嘉穗此时的心情也是难以平静,自己的底子他哪能不清楚?除了那一干降兵,自己手上再也没有预备兵力了,他可以断定,这些人绝对不是自己军中之人。
那么,来者到底是何处兵马呢?
“干!遍地都是尸体啊!咦,怎么都是官军的,没有刀枪伤口,都是被活活射杀的啊!师父,咱们莫非来晚了!”队列最前的一个彪悍大汉跳下来查探一番,回头问向同行之人。
那人全身甲胄,面盔遮眉,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马鞭往萧嘉穗和辛从忠苦斗之处一指,朝徒弟示意。
那彪壮汉子见状一笑,也不上马,只是将手上铁棍一横,问道:“师父,打哪个?使蛇矛的,还是那个使铁枪的?”
“这两位,哪一个,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马上之人盯着相斗的两人看了一阵,缓缓道。
那彪壮汉子闻言不禁咂舌,他心知自家这位师父,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往往能一语中的。
萧嘉穗暗觉此人的声音依稀在哪里听过,但是完全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来,忽听这时对手大叫起来:“我乃檀州兵马都监辛从忠,今日奉命在此剿杀梁山贼寇!过往的义士若能相助一臂之力,帮我除了这一伙强人,我定上奏朝廷,包你们要做官有官做,要发财有钱使!”
“师父,喊我们做官哩!”那彪壮汉子笑了一声,朝辛从忠大叫道:“我在家乡被人陷害,犯下大罪,也能做官?”
辛从忠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听他言语的意思,莫非又是哪一路的贼寇?好在眼下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起码此人和梁山贼寇似乎并不相识,这使枪的汉子并没有任何反应,足以证明这两路人并不是一起的。当下大叫道:“若是哪座山寨的义士,在此反正,立下大功,我定保你受朝廷招安,到时候自然赦免你从前罪过!”
辛从忠只顾劝那人,哪知萧嘉穗趁他分神,瞧准一个破绽,将手上长枪朝那处急刺,辛从忠一时招架不及,慌忙躬身躲闪。只听“铛”的一声,萧嘉穗这一枪正中他的头盔,顿见散发迎风乱舞,直惊得辛从忠一身冷汗。当下也不还手,朝后面疾奔过去。
眼见来人言语暧昧,辛从忠在心中存了招降这伙人的心思。虽然他无比痛恨作乱的强人,但他不是个不知变通的古板之人,常言道事急从权,在梁山巨寇面前,其他山寨小伙贼寇显得无足轻重,此时若能得这一队人马相助,两厢夹击,不愁贼兵不破。
萧嘉穗也不追赶,毕竟眼前这路人马来历不明,若是梁山强敌,追上去也是无用。现在陷阵营正陷入苦战,他首先要搞清楚的事情便是这队人到底是敌是友!此时只见他把长枪往地上一插,朗声道:
“我乃梁山泊军师萧嘉穗,正在此处与官军血战!不知诸位是哪路英雄豪杰?此番是过路呢,还是有备而来!”(未完待续。。)
第三四三章 仇可忘,恩不可忘
那彪壮大汉回头望了师父一眼,出言笑道,“自然是有备而来!”
跑在半道上的辛从忠见说,心中燃起一片希望,对着眼前这队来历不明的人马道:“诸位义士,此时不弃暗投明,更待何时?”
“甚么他娘的弃暗投明,谁是暗,谁是明还不得而知呢!”那大汉摆弄着手上的铁棒,毫不客气道:“辛从忠,你一个堂堂的都监官儿,怎地这般没有城府?你看梁山军师萧嘉穗,泰山崩于前而脸不变色,那才是大家风范,哪里像你,上蹿下跳!”
这汉子说完,只听这汉子的师父忽出言道:“辛都监,抱歉了!若你与别人争斗,小可还能出手相助。只是这梁山王伦于我有恩,我此次而来,便是特来助他,还望恕罪!”
眼见自己忙活一场,竟然是这么个结果,此时进也无路,退也无路,辛从忠长出了口气,望了一眼前面不远处化为灰烬的茅屋,心中暗伤,怕是这回还真要长眠于此了。想到这里,辛从忠右手不禁紧紧握住此时唯一的依仗:那杆跟随他多年的丈八蛇矛。
那彪壮大汉见状上前,道:“辛从忠,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来个垂死挣扎!”这人说话口气不似寻常强人,倒像是读过几年书的富家儿郎。
正当这汉子问完,辛从忠突然暴起,朝这汉子杀来,那汉子反应极快,连忙使棒相迎,说来他这根铁棒。也有来历,只因他身强力壮,武艺精熟。故而打造了这根重四十斤的重浑铁棍。“铛铛”数声,倒也抵得住辛从忠这杆蛇矛,两人交手过了三十余合,那大汉暗暗心惊,暗道:“看他累成这样,我也杀他不过,只能抵得他住。他若全盛之时,岂不危矣?还是师父有眼力,看他使几招就知道他功夫在我之上!”
就在这汉走神之时。辛从忠右手使矛,左手从身上暗摸出一枝标枪捏在手里,瞧准机会,陡然间使出这生平绝技。忽听这时两人急喊道:“小心暗器!”“徒儿左闪!”
这彪壮汉子得到两大高手的示警。急忙闪避。无奈辛从忠手法更快,那飞标已然插在他的右肩之上,辛从忠暗叫了声可惜,他本是冲着对方咽喉使劲的,哪知此时只叫他受了轻伤。
见飞标失利,辛从忠挺矛赶上受伤的对手,一矛捅去,显是非要取对方性命不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辛从忠左臂上猛然遭受重击。然来是马上的师父要救徒弟,祭出流星锤,击中了辛从忠。
那徒儿见辛从忠被师父打了趔趄,转身跳起,单手使棒,猛然朝对手头上砸下,就在这时,只听萧嘉穗和那师父都叫道:“壮士手下留情!”、“徒儿留他一命!”
可是箭在弦上,不可不发,这大汉已经跳在半空,又是单臂使出四十斤的重浑铁棍,一时毫无借力,哪里收得回来?只见这一棒直直砸到辛从忠的头上,顿时脑浆迸裂,命丧当场。可惜了这个檀州猛将,就这样被一根铁棒将自己的人生划上了句号。
“可惜了!”萧嘉穗摇了摇头,此人如此好武艺,原本他还想劝降于他,哪知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师父干么阻我?这厮可恶,出手狠辣,差点要我性命!”徒儿回头望着师父问道。
那师父没有答话,从马上跳下,望着走过来的萧嘉穗道:“萧军师还记得小人否?”
萧嘉穗虽是有些惋惜辛从忠一身的好武艺,但是眼前还有一摊子事情没有弄明白,当下拱手道:“还请恕罪,不知义士是?”
那师父摇头一笑,道:“当时小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哪里入得了军师法眼,只是这匹马儿,军师还认得罢?”
萧嘉穗注意力一直放在人身上,这时听他说甚么马,抬眼仔细打量一番,不禁大惊,道:“这乃是王伦哥哥从前的坐骑,阁下是祝家庄的栾……”
“不错,便是小人!”栾廷玉叹了口气,听萧嘉穗口中说出祝家庄这三个字来,从前的景象一一在他脑海显现,那护子心切的老朝奉,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换来两个仇恨蒙蔽心智的儿子,这两个撇开自己后,间接害死了扈太公,最终逃不脱双双死在扈家兄妹的手上的命运。这些事情他都打探清楚了,这才离了京东这个伤心地,来到河北。
“教师缘何来到河北?这位好汉是?”萧嘉穗出言问道。
栾廷玉叹了口气,望着萧嘉穗道:“说来话长,我自离了祝家庄,前来河北,指望去边疆投军,一刀一枪搏个前程。只是途径堂邑县郊时,遇上我这个徒儿带着喽啰们拦路,后来不打不相识,他拜我做了师父,故而暂且在他那里住下了。最近听说梁山泊打破了大名府,好几州的官军都要来围堵,王首领对小可有恩,不能不报,便把此事与他说知了,他甚是支持,便点起了七八百个小喽啰,与我一同前来!”只听他说完自己,又指着徒弟道:
“我这个徒弟,姓山,名士奇,沁州富户子弟,膂力过人,好使棒。因被人陷害,一怒杀人后流落江湖,在洺州落草!”
“小弟山士奇,多闻梁山泊上豪杰齐聚,不想连山寨的军师手段都如此了得,真是叫人佩服!”山士奇拱手道。
若是王伦在此的话,定能认出这个原本轨迹中会叫林冲对其武艺暗暗喝彩的人物,可惜萧嘉穗没听过山士奇的名头,也没多做寒暄,只是言归正传道:“蒙两位候意,肯拔刀相助,小可感激万分,只是栾教师一心从军,此时随我们杀官,无疑造反……”
“仇可忘,恩终不可忘!”栾廷玉长叹一声。山士奇见状道:“萧军师若有甚么吩咐,直须明言便是,也圆我师父一桩心愿!”
萧嘉穗见这两人心意颇诚。又有力劈朝廷都监之举,当下不再赘言,抱拳道:“此时下坡处,我山寨大军正和辛从忠的部下血战,还请栾教师和山兄弟拔刀相助!”
“走!”山士奇翻身上马,对身后的小喽啰发令道,栾廷玉借着火光。见这一地尸骸,摇了摇头,道:“士奇。还是徒步走去罢!战死之人,不可不敬!”
山士奇颇为听这位相识不到两月师父的话,当即跳下马来,萧嘉穗看了栾廷玉一眼。暗暗点头。当即在前面引路,其实这队人骑不骑马都是一样的速度,萧嘉穗粗略的数了数,加起来还不到四十骑。
等主客三人带着八百喽啰赶到现场之时,这场厮杀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山士奇一路走来,直带着一路的惊讶,只见尸骸的密集程度已经叫人腿马蹄难以下脚了,从死者身体里噗噗冒出的血水已经把下山的大路染得血红一片。大地仿佛已经再也吸不进丝毫水分一般,任凭这些血水往底处流去。一个黑禀禀的大汉正坐在路边被血水染红的大石上,任部下包扎伤口。他身边还躺着三条大汉,脸上都带着胜利后的喜悦,此时却都是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哪怕血水从他们背后浸入,也都是毫不在意,或者根本没精力去在意。
眼见陷阵营一番血战之后的战果,萧嘉穗忽然发现,当自己的期盼变为现实,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惶恐,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实难想象。毕竟这是李逵的陷阵营,而不是鲁智深、史进、或者武松的伏虎营。
看着李逵这四人此时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模样,萧嘉穗开始对这个平日里只会胡闹的黑汉子起了一丝敬意。
如果说先前埋伏下射杀敌军两营人马还算是自己的谋划,但是以一千部卒,杀败两千精锐官军,那完全是靠他们自身的努力,掺不进半分水分。
看来和王伦哥哥相比,无论是自己,还是闻焕章、朱武,又或新上山的许贯忠,只怕都无他那份独到的看人的眼光。
后来的栾廷玉和山士奇搞不大清楚两军的情况,但是看到眼前这个惨烈的场景,却也猜得到胜利应是来之不易。栾廷玉还好,他是见识过梁山军的实力的,此时还能保持平静。只是山士奇已经是忍不住回头教训起部下来:
“看看,看看,平时一个个牛哄哄的,眼睛瞪到天上去了,我师父说你们几句,你们还跑我这里来告状,说管你们管严了!你们看看,现在叫你们来打这一仗,有几个人能撑到最后?”
在炼狱一般的场景下,谁还敢说大话?只见众人都把头低了,呐呐无言。毕竟他们平日里只是耍些绿林手段,哪里有过两军对垒,以命相搏的人生经历。
打扫战场的樊瑞见萧嘉穗过来,连忙迎了上来,声音有些低沉道:“铁牛身边的弟兄,阵亡了二百九十三人,剩下四百多人,人人带伤。我这边三百弩手,阵亡五十七人,伤了四十多人!对方除了五百多人投降,其他都在这里了!”樊瑞指了指尸骸遍地的现场。
萧嘉穗拍了拍樊瑞的肩膀,把来人介绍给他认识,李逵等四人需要休息,萧嘉穗也没有打扰他们,山士奇听到樊瑞是这队强兵的主将,对他佩服得不得了,樊瑞无奈一笑,指着路边四个平日最爱热闹,此时却如老僧入定的人道:“贫道不值一提,今晚属于他们!”
山士奇啧啧称奇,正在这时,山岗下疾奔过来一个道士,正是神驹子马灵,萧嘉穗见状心情忐忑,生怕他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当下带着众人迎上前去,只见马灵来到众人跟前,也顾不得客套,直接道:“哥哥已经大败了南北两面的恩、檀联军,连夜往这里赶来了,要不了一两个时辰,便能到此!”
纵然冷静如萧嘉穗,此时不禁也大叫了一声“好!”,眼前不看好的陷阵营破了强敌,解了中军之围,哥哥又破了恩、檀联军,安然归来,却不是双喜临门之事?当他满怀喜悦的将栾廷玉和山士奇介绍给马灵之后,哪知栾廷玉出人意料的跟众人提出告辞,“贵寨此番安然无恙,实乃可喜可贺!小可心中也是安稳了,既然如此,小可也不叨扰,这便告辞!”
萧嘉穗一惊,怎么这就要走?连忙劝道:“鄙寨寨主即刻便到,栾教师若是和山好汉就这般走了,哥哥必然怪罪于我,两位是好义之人,万望莫叫在下难做!”(未完待续。。)
第三四四章 看来,我还是上梁山的命!
“放心,你这胳膊没问题,小伤而已!记住喽,半个月之内不能……”
伤员正聚精会神听军医跟他说着养伤时的几项禁忌,哪知陡然间伤口处一股巨痛袭来,叫他痛心切骨,那伤员跳了起来,就要骂人,哪知军医呵呵一笑,道:“好了,你活动活动!”
那伤员将信将疑的抡了抡手臂,果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见军医笑了笑便要离开,他急忙拉住军医道:“大夫,你还没跟我说养伤的禁忌哩!”
那军医呵呵一笑,道:“伤都好了,还有甚么禁忌?”
“刚才只是为了叫你分神而已!”樊瑞笑道,“太医的手段,端的不同凡响,若是寻常医士,谁还替你考虑那么多,还拿话哄着你!”
那伤员大喜,纳头就拜,牟介拱了拱手,看下一个伤员去了,樊瑞叫这伤员休息一阵,便去帮忙,那伤员连连点头,歇都不歇,寻自己上司去了。山士奇在一旁看得满脸新奇,拉住樊瑞道:“樊头领,大半夜的,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郎中?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时下风气多讲客套,见了当兵的喊太尉,见了文官喊相公,见了大夫喊太医是很常见的事情,谁也不会当真。是以此时山士奇也不以为怪,只是看着此间忙碌的七八十位大夫,却真叫他有些惊讶了。
“如你所言,大半夜去哪里寻大夫?是以我梁山未雨绸缪,事先便把大夫请好了。要用之时,便不急促了!”樊瑞笑着介绍道。
“这么多高明的大夫,就肯跟你落草为寇?”山士奇不解道,他占山为王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不知道一个高明的大夫对于一个山寨的重要性?无奈这些有本事傍身的人谁没事情愿聚啸?故而他的山寨,也只是有事时,才临时抱佛脚,下去客客气气的请人上来应应急。
“去年我师父亲下江南,请到镇寨神医安道全,他乃是我大宋民间杏林里执牛耳的人物。慕名而投的大夫还算不少。故而倒也够用了!”樊瑞笑道,“这位太医也是我师父亲自请回山寨的,只是他身上有些秘辛之事,倒不好说他名字。兄弟勿怪!只他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御前太医。这个却不是假的!”
“军师好武艺。太医肯落草!你们梁山泊还真是稀罕事扎堆啊!”山士奇摇头叹道,“怪不得闹得如今这么大排场,连大名府也敢打。却还真打下了!”
“兄弟,我梁山泊开门纳士,我师父最喜英豪,看你这般豪气,不如全伙随我们上山如何?”樊瑞见他面露向往神色,趁热打铁道,“就说我,从前在芒砀山落草,身边才两个兄弟,一两千喽啰,整日里冷冷清清的!哪像跟着师父上了梁山,一座聚义厅里,满满当当坐着七八十个头领,十人一桌的宴席,也要摆上七八桌哩,吃起酒来,说不出的畅快!”
山士奇见说有些意动,推心置腹道:“老哥,不瞒你说,我先前是准备径投田虎去的!哪知遇上我这要去投军的师父,几十回合斗不过他,便起了相敬之心,他见我使一根铁棒,正对了他的绰号,也动了恻隐之意,被我三拜九叩,拜了师父,原本想请他一起去投田虎,他老人家不肯看我陷在绿林中蹉跎了,反而将我劝住,故而我也一直未曾启程。兄弟,你是个好汉子,我也不瞒你,投梁山我这里没问题,大家聚在一起岂不热闹?但是万事还得看他老人家点不点头!”
樊瑞见说,眼神落到正在和萧嘉穗闲谈的栾廷玉身上,只见他此时正低着头默默不语,听着萧嘉穗相劝:
“自官家登基以来,朝廷何曾有过招安之举?栾师傅你是条好汉,若是单枪匹马,或许还有些边军将领肯留你,但你现在身边这个徒弟,带着千把人,怎么洗白身子?更不说刚刚檀州都监还死在山兄弟手上,你在博州是落草,在梁山泊也是落草,何必舍我梁山泊而不就呢?”
栾廷玉长叹了一口气,显然萧嘉穗的话说到了他心中所忧之处,但是仍然没有开口,却听萧嘉穗又道:“当初在祝家庄情况特殊,你也知道哥哥为甚么那么做,但他心中是敬重你的,不忍看你背着包袱上梁山!时到今日,却不是所有包袱都解开了?”
说到这里,只见萧嘉穗起身道:“你若怕没出头之日,这点我萧嘉穗可以跟你打包票!你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萧嘉穗也不是信口胡掐之人。当日祝家庄时我还不敢跟你承诺什么,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咱梁山泊在海外也有了基业!”
栾廷玉闻言一怔,一头雾水的望向萧嘉穗,只听对方嘴中说出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消息来:“我梁山泊若是轻军撤退,哪里会和追兵打上这么多仗?还不是为了这五万多百姓,能安然抵达梁山泊!咱们为甚么死保这些一穷二白百姓?只因哥哥在海外发现一座巨岛,方圆几百里地,完全不下于一个郓城县,那上面只有三千土著,地方空旷得紧,如今我等大力往此处移民,每家每户分上一份田亩房屋,却算不算替我百姓谋福,替我民族开疆?你如今往前一步,就能参与进来,眼前便放着这等大事业,你还情愿置身事外?”
栾廷玉见说万分惊讶,原本祝家庄破之后,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结之中,不想此生还能遇上这么个海阔天空的局面,当下不觉站了起来,语带颤抖道:“有……这等事?”
萧嘉穗坚定的目光给了栾廷玉莫大的希望,只听萧嘉穗又笑道:“若无后路,我等费大力气动员这么多百姓却是为何?不用朝廷派兵来剿,这五万多张嘴,就是吃,也能吃垮梁山啊!”
盯着萧嘉穗看了半响,栾廷玉才叹了口气,朝山士奇喊道:“徒弟过来,为师有话说!”
山士奇见状,朝聊得十分尽兴的樊瑞拱拱手,快步赶了过来,栾廷玉拉过他道:“这位萧军师邀请我们上梁山,你意下如何?”
“照啊!方才樊兄弟也请我等上梁山哩,我还怕师父不肯!师父你既有此意,那咱们便上梁山去!”山士奇大笑道。
“此事乃关系到各位兄弟的身家大事,士奇不可轻率,你去问问弟兄们,不愿意去的,发些银子回去再做良民,愿意去的,这便收拾家当,一同上梁山罢!”栾廷玉顿了顿, 缓缓道,“看来,我还是上梁山的命!只望王头领勿要嫌弃!”
山士奇哈哈大笑,对萧嘉穗道:“萧头领,啊不对,该叫军师了!军师,我这便带人回山寨收拾细软!”
“叫甚么都一样啊!”萧嘉穗呵呵笑道,他也很喜欢这个汉子爽朗的性子,而且他武艺也着实不错,当下嘱咐道:“粮食只带三五日的口粮便成,其他粗笨的家伙什都弃了,一路上实在不好运送!”
“得叻!”山士奇朝萧嘉穗和师父拱拱手,回身跟樊瑞报了喜讯,立马便聚集起部众道:“今晚的情形大家都亲眼见了,咱们平日里聚啸,那是官府没有下决心要来剿我们,若是将来这等官兵调头往我山寨来,会是甚么景象?大家都在心里掂量掂量!如今我跟师父,已经决意上梁山了,你们愿意随我同去的,咱们日后还作兄弟!若是有甚么原因不愿去的,也不必解释,好歹大家缘分一场,我也不怪你们,一人发十贯钱路费,大家寻更好的前程去罢!”
“愿上梁山!”、“愿随大王上梁山!”
绝大多数小喽啰都是踊跃欢呼着,毕竟梁山泊乃是绿林道上头一号的大寨,对于众喽啰们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当然,正如山士奇所言,这等关系日后前程的大事之上,还是有少许人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只见约有一成左右的喽啰沉默不言,山士奇也不见怪,只是把他们聚集起来,道:“都随我回山寨拿路费,若是你们还想继续留在山寨,那么山寨便交予你们,日后有甚么难事,往梁山上带个信!”
山士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不禁都是满面赧色,山士奇爽朗一笑,朗声道:“日后想起我了,咱们再聚便是!”山士奇说完,讲留下的众人托付给樊瑞,樊瑞一口应承下来,只叫他早去早回,山士奇点头一笑,高声对准备跟他一同上梁山的喽啰道:
“剩下的弟兄听了,在这里听樊瑞哥哥和萧军师的话,叫你们干啥便干啥,多做少问,不懂的问我师父便是!”
“哥哥放心去罢!我们自理会得,绝不敢马虎怠慢!”几个中坚小头目上前道。山士奇把他们介绍给樊瑞和萧嘉穗认识了,这才带着三十多骑士,以及一百多名别有想法的喽啰,回山寨而去。
漫漫长夜在忙碌中悄悄流逝,黎明的第一抹晨曦,浮现在遥远的天际线上,正在这时,忽听万马奔腾之声在山冈下响起,众人不禁起身观望,就连在地上睡了半夜的李逵等四人,也纷纷翻身爬起。栾廷玉眼神复杂的望了萧嘉穗一眼,却在后者坚定的目光得到一丝慰藉,他叹了口气,往下望去,只见一支经历了铁与血洗礼的雄师,身披着清晨的曙光,朝着曲折的前路,行进着。(未完待续。。)
第三四五章 危机并未解除
清晨的熏风拂弄着战马的鬃毛,获胜归来的骑士们神情肃穆。这支几近叫血水浸染的军队,身上漫溢着一股血腥杀气。通过熏风的传递,渐渐弥漫在林木繁茂的山冈上,惊得鸟儿在空中不停的盘旋乱舞,哀鸣呼告。
嗅着空气中弥散的腥涩之味,栾廷玉神色一禀,原本因马上要再见王伦而导致有些忐忑的心情得到抑制,颇为专注的打量起这支不久前还曾与之对垒,现在却又变得完全不一样的队伍。
杀气!就是杀气!
从前的梁山军虽然依旧士气高昂,兵卒悍不畏死,但是从未让他感觉到不可战胜,因为他感觉当时的梁山军在战场上缺乏一种傲然凌人的凛冽杀气,以至当时于败在梁山手上,他心中还有些小小的不甘。
能被万户之庄聘为教师,栾廷玉对于兵事自然有他独到的眼光,而此时眼前这队梁山军,一看便是经过了血战的洗礼。马上骑士那平静而又锋利的眼神中,仿佛蕴涵着无穷的力量,这是一种只有经历了大风大浪后,才能养成的睨视。
看来,他们在死战之中,找到了他们所缺乏的东西。
能叫他们完成自身脱变的这场鏖战,一定不寻常!栾廷玉暗叹了一声,和在场以萧嘉穗为首的几位梁山头领迎了上去,拱手朝队列前面的王伦道:“寨主,别来无恙!”
因为事先得了马灵的通报,栾廷玉和他新收的徒弟山士奇带援兵前来相助。故而王伦此时见了栾廷玉也不惊讶,只见他跳下马来,上前问候道:“栾教师还是风采如昔!此番相见,咱们两边,莫再辜负缘分!”
栾廷玉长叹一声,道:“栾某浪度半生,原本也死了建功立业的心思,昨夜忽闻萧军师良言,感慨万千!此时寨主相邀,不敢推辞!”
萧嘉穗闻言轻笑。出言道:“栾教师英雄无敌。朝廷不识,遗落山林岂不是江湖憾事?”
栾廷玉摇头苦笑,对着众人抱拳不迭,许贯忠上前见礼道:“多听哥哥说起教师英雄。如今能同归大寨。是我山寨之福啊!对了。不知教师高徒现在何处?”
栾廷玉把山士奇回去收拾家当的事情说了,王伦微微点头,这位山士奇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原本轨迹中能和林冲大战五十回合,得到林冲盛赞,殊为不易,只是随梁山军一同征讨王庆时,先刺死杜壆的心腹爱将卫鹤,然随后突兀死在猛将酆泰手下,颇让人惋惜。
不想山士奇居然作了栾廷玉的徒弟,王伦暗暗感叹,栾廷玉原本以铁棒成名于江湖,被冠之以铁棒栾廷玉的名头,这位山士奇又是善使铁棒的好汉,看来还真是冥冥中定下的缘分。现在杜壆怎么也算是梁山的相识了,他的左右手也不会与梁山为敌,山士奇的命运,看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改变。
和栾廷玉叙了一番旧后,王伦把目光放在陷阵营的五位头领身上,原本最是多话的李逵此时却无声无息,仿佛还没恢复过来一般。
见他满身的血迹已经结痂,将原本黝黑的肤色衬托得暗红一片,除了樊瑞要稍微强些,其他三个头领亦都是这番模样,王伦上前给他们整理了一番衣甲,道:“此番陷阵营立下大功,破敌精锐三千,不但替我梁山扬威,更保障了萧军师的中军安全,几位兄弟实乃功不可没!等回了山寨,论功行赏!”
“师父以四千人马,破了南、西、北面万余追兵,我们这一仗算甚么?多亏有萧军师设计射杀两营敌军在前,挡住对方猛将在后,不然,我等也不可能取胜……”樊瑞拱手道。只是话没说完,忽然被沉默的李逵打断,只听他夺过身后那面残破的“陷阵”营旗,对王伦道:
“他们都看不起俺,说哥哥安排俺做一营正将,是看走了眼!哥啊,俺们这一仗,给你挣脸不?”
王伦接过那面被火烧得残破的营旗,一字一句道:“何止给我长脸,给咱们梁山都长脸!这檀州军乃是河北军中不可多得的精锐,陷阵营能以一敌三,日后江湖上的汉子见了你,谁不尊称一声好汉?”
李逵麻木的脸上这才生动起来,得意的望向一旁的萧嘉穗,眼神中带着一丝快意,只见萧嘉穗将两手一摊,苦笑的摇着头,见他这般反应,李逵才心满意足的回望着身边三个死党,四人相顾大笑。
王伦安抚这四人一番,表情变为有些沉重,对众人道:“翼州兵马还没有出现,武松兄弟又受到博州军的围攻,危机暂未解除!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请萧嘉穗军师带着百姓先走,陷阵营跟你们同行,等林教头他们上来,咱们休整半日,便前去增援!”王伦身边的马军经过半日血战,又没有休息,连夜赶到此处,若是再叫他们出战,无疑是拿弟兄们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了。陷阵营也是一样的情况,刚经历一场鏖战,也不宜连番投入战场。
“寨主若是不弃,我徒儿山寨的六百多喽啰在此,可堪一战,小弟愿意带他们,前去增援鲁提辖!”这时栾廷玉出言道。
见他主动请战,王伦略想了想,回头看了许贯忠和萧嘉穗一眼,两人都是微微点头,王伦见他们和自己想的一般,颔首道:“如此便辛苦栾教师了!”
栾廷玉闻言也不迟疑,朝众人拱了拱手,回身招呼喽啰去了,王伦也吩咐陷阵营的五个头领去准备准备,大军立刻开拔。
此时王伦身边只剩焦挺和两位军师,只听他出言道:“以鲁大师、武松兄弟和大郎三营人马,对付名不见经传的博州军,应无甚么大碍,何况又有栾教师的支援,我看重点不在博州!反而迟迟未至的翼州军是个大麻烦,此州是个驻扎马司禁军的大州,全州共有十九营马军,相当于恩州和檀州两州马营之和!”
王伦说完,许贯忠和萧嘉穗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同意王伦的判断,只听王伦又道:“这样,还是如我刚才所言,萧大官人带着陷阵营和百姓先走,我这里自家加上缴获的战马约有万匹,我留四千来匹,其他你都带走!”
此番恶战,不但死伤骑士甚多,双方更有多达三千五六百匹马死于战阵,陶震霆又带着几百骑兵撤离战场,故而王伦打扫战场时,发现有七千多匹无主的战马,被他一并带回。
萧嘉穗此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毕竟守着这五万多百姓外加两万多河工,很多事情都化为被动。但是这些百姓是日后山寨成事的根本,此时绝不能弃,更何况现在又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听王伦的意思,殿后的马军怕是损失过半,这四千多匹马,应该是按一人两骑的规格配置的。
“援军怎么还未到,莫非是信鸽没有收到?”萧嘉穗疑虑道。
“咱们传了两次消息,前后一共六只信鸽,不可能路上都出问题!”王伦摇头道。六只信鸽一起出问题,那这个几率就有些太离谱了。
许贯忠叹了口气,道:“他们要再不来,咱们的老底子,可都要拼光了!”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许贯忠和马军的几位头领都建立了颇好的关系,眼见他们的建制基本上都减员过半,直叫他心里都在滴血,眼下这两千多人,可以说各个都是宝贝,若是靡费在撤退途中,无疑叫人难以接受。
王伦和萧嘉穗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清楚,许贯忠因为对山寨人事的不熟悉,而产生了疑惑,这一点很正常的,但是王伦和萧嘉穗都相信,只要朱武收到信鸽,绝对不会有半点拖延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的紧要问题是叫咱们这些弟兄好生休整休整,看他们都是强撑着精神,再熬下去,怕会出问题!大官人,你走的时候,营寨不要全拆了,留一部分给我们后面的两千多弟兄!”王伦对萧嘉穗道。
“不须哥哥吩咐,小弟自理会得!”萧嘉穗拱手道。
“这次无论如何要叫安神医先走!贯忠,你亲自去办!”王伦吩咐道。
许贯忠心中清楚,这次要不是安道全突然现身,骗过邓宗弼,这次只怕还要死更多的弟兄,但是刀枪无眼,安道全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此人是山寨一宝,绝不可受到任何损伤,许贯忠能体会王伦的心意,此时听到他的言语,当即点头照办。
三人商量完了,各自分头准备去了,不多时,王伦和萧嘉穗带着马军往前开进,忽然这时只见前面有一骑飞速奔来,王伦和萧嘉穗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忧色,萧嘉穗轻击马臀,迎上前去,认出这人是杨春身边之人,问道:“有何急报?”
那人滚鞍落马,急报道:“探马来报,有来路不明的一彪人马望我军开来,人数不下五千,全部都是马军!”(未完待续。。)
第三四六章 画虎不成易类犬
萧嘉穗面色凝重的望向王伦,却见后者面色坚毅的点了点头,回身对焦挺道:“传令,命林、唐、杨、张、韩五将,率领弟兄们随我前去迎敌!”
虽然将疲兵寡,但是战场形势不由人的意志而转移,对方既然有备而来,若要王伦束手就擒,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场你死我活的大阵仗之后,更不可能。
正在这时,安顿好安道全的许贯忠匆匆赶来,也听到了那骑士的言语,又见王、萧二人望向自己,当即长吸了一口气,慨然吐出,道:“老天爷既然要贯忠和哥哥们同经这场考验,那还有甚么话说?大家今生既为兄弟,就是一场缘分,贯忠绝不辜负这段缘分!”
“好!”王伦和萧嘉穗齐声叫好,心中都觉没看错这位大名隐士,众人振奋精神,整顿疲兵,四出斥候,勇往直前。
行进之中,王伦和两位军师商量对策,都认为此番正面对敌绝不可取,只等斥候消息回来,再作具体打算,哪知这时前面不远处,有一人慌慌张张赶来,他身后跟着几位王伦刚刚派出去的斥候,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正是白花蛇杨春,只见他离着大队还有数十丈远,便听他大叫:“误会,误会!是山寨援兵到了!”
“是徐教师、秦将军和郝兄弟到了!他们带着本部人马,还有邓飞兄弟的近两千马军预备军,一路上都是官军打扮!而小弟派出的斥候。乃是杨制使在大名府的旧部,故而不识得,一发看岔了!”杨春上气不接下气,又道:“小弟怕哥哥们着急,这便亲自赶来,现在援军已经和中军会合了,解珍、解宝两位兄弟正招待大家哩!”
援军终于来了!
王伦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十分复杂。而萧嘉穗和许贯忠此时则是面面相觑,都不知说甚么好,似这么一惊一乍的消息。若是士气低落一点的队伍。只怕就要炸营。萧嘉穗尽量放缓语气,出言道:“杨春兄弟,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杨春闻言,急忙跳下马来。请罪道:“都是小弟的过错。还请哥哥责罚!”
“错报军情。该交军法司处置!不过降兵初来乍到,遇到‘强敌’还能回来通报,而不是独自逃散。军法司要考虑到这一点,酌情处置,不可过苛!”王伦发话道。
此番裴宣已派驻青云山,孙定因为不能曝光,故而留在山寨,此番出征,军法司由萧嘉穗代管,当下只见他点头会意,也没再多言。
“好了,警报解除,吩咐各营一切照旧!”王伦又吩咐焦挺道。焦挺闻言复赶马去了。
“杨春,你手下这营降兵表现如何?”王伦叫杨春上了马,有所指的问道。
“一路上小弟和他们同吃同睡,说起山寨情事,大家十分向往,此番遇敌,大家情绪还好,不少人纷纷请战!原本大军斥候都是山寨老弟兄们充当的,因他们表现颇为积极,小弟跟军师一请示,也选取了部分态度积极者参与!这不,援军便是他们先发现报回的!”杨春在马上回答道。
王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此番大战,梁山三营马军,两营守备军(磐石营、亲卫营)伤亡过大,急需兵源补充,若是这些大名府禁军能为己所用,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自己手上有两万多河工可以拿来补充,但是马军是个技术活,急切间恐怕难以成军。况且此次回山之后,蔡京的报复必然不日即到,正是急需这些熟练军士之际,听杨春这么一说,王伦心情好了许多。
“我这里还有七百多俘虏,加上陷阵营此役俘获之人,约有千人之多,也一并交给你,务必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梁山的好处,能多争取一人是一人!”见杨春管理降兵颇有心得,王伦索性把人都交给他。至于是否有成效,王伦倒也不怎么担心,等到了山寨,自己腾出手来,自有理会处。即便这些人跟邓宗弼、陶震霆一般死心眼,此时徐宁的援军已到,也不怕这些人在中军闹出甚么风浪来。
“哥哥放心罢,小弟定然全力以赴,尽量替山寨多争取一些士卒!”杨春拱手道。
王伦点点头,跟杨春闲聊了几句,至此,他也能略略放下心来,多日来的担忧都叫援军会合的消息冲淡了,现在只等鲁智深等人的消息了。趁着空当,在马上和许贯忠、萧嘉穗两位军师谈论起扩军的事宜来。
前番限于士卒和马匹的限制,马、步每营只有一千人的编制。此番河工中除去老弱,约有两万一千余壮丁,估计五万多百姓中还能招募一部分人,人看来是无忧了。
而此番缴获的战马,分别是三处马场中得来的六千多匹可以直接上阵的战马,槐树坡一役一千六百多匹缴获,攻破大名府时缴获的六百多匹好马,此番击破四州援军,加起来又有七千多匹战马,总数将近一万六千匹战马,可谓斩获颇丰。
现在客观条件已经齐备,扩军已经势不容缓了,特别是山寨即将面临蔡京随之而来的报复。
和两位军师在马上谈论颇久,大家充分的交换着各自的意见,不知不觉间,大军已经来到了目的地:萧嘉穗的中军所在。王伦领着众将纷纷下马,只见徐宁、秦明、黄信、郝思文、邓飞都是迎了上来,听王伦说起断后的严酷情景时,各人都是不住的感喟叹息,只听黄信叹道:
“恩、檀二州禁军,可谓河北军中最为强悍者!邓宗弼、辛从忠和陶震霆又是勇冠三军的骁将,哥哥遇上他们,还能全身而退,真是老天也看顾我梁山泊!”
“不是全身而退,而是将他们全部击溃,高唱凯歌,得胜而归!直叫邓宗弼、陶震霆落荒而逃,辛从忠死于山头领的棒下,可谓当头棒喝了!”唐斌天生乐观,闻言笑道。
“这一场好厮杀,却少了我霹雳营,真是可惜了!”秦明颇为惋惜道。
郝思文摇头一笑,上前对老伙计唐斌和林冲等人道:“众位将军一番血战,还请带着弟兄们速去休息,此后断后的事情,便交由小弟们罢!”
“郝兄弟说的是,几位将军速去休整!我安排完事务,也要去补一觉的!”王伦点头笑道。
见弟兄们都到了,林冲等人也不矫情,跟大家拱了拱手,都退了出去,王伦正准备请徐宁带人去驰援武松他们,哪知捷报已经传来,只听栾廷玉派人来报,博州军马以被梁山三营步军剿灭,此时正打扫战场,少时便归。
王伦彻底放下心来,把布防的事情交给了援军,秦明、徐宁等人领命而去,在路上谈论着此役的缴获和新上山的几位头领,都是颇为兴奋。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刘唐兄弟?”王伦和萧嘉穗正往营帐中而去,忽然问道。照说这个时候,以刘唐的秉性,一定会出来相迎的。
萧嘉穗叹了一声,将实情一五一十的道来:“当时前军被围,中军空虚,刘唐身边那一干人不比杨春兄弟手下降兵,此时人心不定,闹将起来,为害不小。小弟当时自作主张,准备去与刘唐兄弟商议,哪知刘唐兄弟甚是磊落,怕拖累我军,主动提出带着这些人先行往青州而去,小弟送了他三百匹马,若是路上有甚么变故,刘唐兄弟也能脱身!”
王伦闻言叹了口气,看来刘唐为了晁盖,算是豁出去了。王伦此时也不好说甚么,道:“那人也叫他带走了?”
“以刘唐兄弟的性格,怎么会放着这一员大将而不动心?虽然他此时重伤不能动弹,但他的伤也不是甚么致命伤,等养好伤病之后,一样能领兵上阵!”萧嘉穗摇头道:“他说哥哥的梁山上,都监出身的将领一大堆,比如黄将军,张将军,还有更甚者秦总管,不都一心一意的跟着哥哥?哥哥既然有此能耐,晁天王虽不如哥哥,降住此人又有甚么难的?小弟当时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很多相劝的话便不好再开口了!不过我观那蔡福、蔡庆兄弟两个,甚是巴结刘唐兄弟,这两人应该不会有反心!”
“蔡氏兄弟在大名府带路之事人所皆知,他们想反水也难了,此时不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叫他们投哪里去?他们连戴宗行贿的五百两黄金都还给刘唐兄弟了,倒也是识相之人!”王伦叹道,这对兄弟在原本轨迹中投了梁山后,还算稳当,也没有闹甚么幺蛾子。最后随着宋江远征方腊时,哥哥阵亡,弟弟归乡。
“那刘唐兄弟此行应该无碍了,有蔡氏兄弟动员的两百余人,再加上刘唐自己倾心结交的三百来人,再加上以厚利相诱,我想这一路应该没甚么大碍了!”萧嘉穗放下心来,说道。
“我倒不是担心他此去的安危,只是他一心要把那人带回山寨,将来也不知是福是祸!”王伦下意识往东边望去,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尽力劝慰刘唐了,萧嘉穗也是这般,可是刘唐一心要为晁盖张罗豪杰,拦都拦不住,自己和他又主客有别,即便有些对此人人品猜测的言语,终非铁证,说出来纵然叫刘唐看在自己面子上,嘴中服气,只怕心里也不服。
“哥哥,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话已经说出来了,听不听只能是别人的事情,咱们纵然是一片苦心,但是说多了,反而惹人厌烦!人各有志,强求不来的!”见王伦陷入沉思,萧嘉穗出言相劝道。(未完待续。。)
第三四七章 人家打登州,你也打登州!
“哥哥,咱们来早了点罢?宋押司离此处怕还有些远哩!现在天凉了,哥哥还是先回去歇着,等人来了小弟再进去通报!”公孙胜望着一脸期盼的晁盖道。
文仲容和崔野见说,也是出言相劝,“哥哥,就听公孙先生的,先回去歇着罢!”他俩人原本不愿出来迎接宋江的,只是忍不住又挂念那些叫宋江带走的老弟兄们,是以一大早,陪着晁盖来此吹风。
晁盖摇了摇头,说道:“三位贤弟莫劝,这点凉意算甚么!公明贤弟此番肯主动请缨,攻打州府,我心里高兴啊!”
吴用见说,在一旁幽幽道:“谁知道攻州打府安的甚么心,说不定是为了叫朝廷注目,好坐地起价!”
晁盖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面上露出不豫之色,公孙胜见状开口劝道:“加亮先生须沉住气,山寨里面是哥哥做主,招安不招安的,怕还由不得他人做主!”
吴用无奈的笑了笑,叹道:“也不知刘唐兄弟怎么样了!”
吴用这句话戳中了晁盖心中疤痕,只听晁盖悔道:“早知今日,就该多派些喽啰随我这兄弟前去!”
“哪里有喽啰派给刘唐兄弟?人不都叫宋江带走了么?剩这四五百喽啰,守寨都够呛!再说,去上千百人也没辙,那大名府怕像登州是座空城?那可是咱大宋的北京啊!”吴用不知为何,今天话特别说。或许是宋江得胜归来的消息,让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挫败感来。
“戴宗是怎么回事?不管我刘唐兄弟的安危,独自一人逃了回来?”晁盖这时温怒道。
“这事却是他做得不对,保正万望看在小弟面子上,饶他这一回!好在梁山泊王寨主及时打破了大名府,刘唐兄弟此时应该安全的很!”戴宗做了丑事,连夜逃离了大名府,还是吴用这个老伙计用自己的面子给他在山寨头领们面前擦了屁股。
听到王伦的名讳,晁盖心情这才好了不少,刘唐到了王伦那里。他自然不必担心。只见他此时叹道:“记得一年多以前,咱弟兄几个还跟王贤弟掐得你死我活的,记得他那时山寨也没几个人,对付我们。还要用百姓凑势!”说到这里。晁盖感怀而笑。顿了半晌,才又道:“那北京大名府是甚么所在?不想时至今日,居然在我这贤弟手上说破就破了!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啊!”
听晁盖说起往事,吴用也是感慨颇深,只是陡然感觉股间一痛,顿时满脸通红,晁盖和公孙胜见状,十分关切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吴用忙摇起手,支吾道:“无事,无事!”
正好这时伏路的喽啰带来宋江顷刻即至的消息,这才把晁盖和公孙胜的注意力转移,替吴用解了围。
“奏乐!”晁盖把手一挥,叫小喽啰们吹锣打鼓,喜迎宋江凯旋,这时一脸风尘的宋江跳下马来,连声道:“哥哥,要你亲自下山二十里地相迎,这不是折杀小弟么!”
“公明贤弟是我山寨的大功臣,怎能叫为兄在山寨安坐?”晁盖哈哈笑道。
宋江呵呵一笑,跟公孙胜和吴用见了礼,请过身后两人,只见为首那人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另一人比他要矮一些,却生得英俊潇洒,精明伶俐,宋江指着这两人道:“这两位,是小弟在登州新收的好汉,为首这一位是登州提辖病尉迟孙立,端的一身好武艺,有万夫莫敌之勇!这位是他的妻舅,人称铁叫子乐和,天生一副好嗓音,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青州和登州同属于京东东路,中间就隔着两个州府,却也不远,是以晁盖早听说过孙立的勇名,顿时大喜,执着孙立手道:“小寨能得将军来投,真是蓬荜生辉呐!”
“久闻晁天王英雄盖世,孙某人早有钦慕之心,只因家室所累,不能相见,还望天王恕罪!”孙立热情的回应道。一般心中无情的人,脸上的表情都特别丰富,因为他们万事都不过心,逢场作戏而已,不像重情重义之人,满身包袱。
“哪里的话!”晁盖对孙立第一印象颇佳,似此人这么有本事,又没有架子,叫他怎能不喜,连带看向乐和的眼神都亲切起来:“这位便是兄弟舅子?”
“正是,他便是小人妻弟!”孙立回道。
“吹拉弹唱也是好本事嘛!”晁盖笑道,“坐一把交椅我看也是可以的!”
宋江见说,在心里替晁盖惋惜一声,直人就是直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只怕就会得罪人。哪怕他真心礼贤下士,无奈圄于天赋和本性,话说得再多,说不到对方心坎里去,有可能还叫人听来觉得刺耳,哪里能得人心?
乐和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不悦,只是拱手相谢,也没有多余的言语。见乐和不冷不热,孙立怕晁盖有甚么想法,只好拖着晁盖多说了几句,直愈发叫晁盖满心欢喜,心想又得了个心腹兄弟。
乐和静静的听着,心中不知是甚么滋味,还不知姐夫在心里多么痛恨眼前这帮人呢,是他们毁了他无比醉心的官场前程,眼下他却又能不露痕迹的跟他们打成一片……姐姐啊姐姐,你到底嫁了个甚么人?
见晁盖和孙立聊得投机,宋江虽不担心孙立便叫晁盖拉了去,却也不愿这种情形就这么在自己面前上演,只见他寻了个机会大笑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目光后,笑道:“哥哥和几位兄弟不知,多亏此番孙提辖立下大功,我山寨才能大有斩获,实乃……”
“宋江!!!”
宋江话还没说完,只听文仲容大喝一声,将他话语打断,那笑容还僵在脸上,赔笑道:“文兄弟,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说,你走的时候带走多少弟兄,你现在又带了多少弟兄回来?抱犊山上跟我和文大哥一同前来的千余弟兄,现在还剩多少人!?”崔野大怒道。宋江这厮带人去打登州时,他哥俩根本不在山上,那时正在梁山泊见习带兵的本事,哪知宋江这厮毫不客气,竟然将自己两人那一千兄弟全部带走,此时居然只剩四百余人回来,不由他兄弟俩个不怒。
“攻州陷府,哪里没有伤亡?孩儿们死在登州,公明哥哥和我们一样的难受!你以为就你们心疼!”穆弘没好气道。
崔野勃然大怒,上前就要揪打穆弘,李应、雷横和朱仝急忙上前拉开两边,文仲容倒是没动手,指着宋江骂道:“谁家孩儿谁家疼!趁老子不在,你就敢这般糟践我们河东来的弟兄!”
晁盖见闹得不成样子,上前问宋江道:“不是大捷么?怎么伤亡了这么多弟兄?”
宋江先是跟文仲容和崔野鞠了一躬,并不抬头,保持这种姿势道:“不是宋江无情,只是攻打大城需要精兵强将,我二龙山里最强的喽啰便是两位头领带来的河东健儿,宋江一切都是为了山寨的利益,绝无半点私心,二位要是心中有气,就出在宋江身上好了!”
崔野见说,还真要上前打人,说实在的,他早看宋江不顺眼了,从前没他的时候,二龙山上不知多和睦快活,现在倒好,几乎快要窝里斗了,此时宋江敢说这话,崔野就敢接他言语揍人。
见崔野真的扑了过来,宋江吃了一惊,对崔野的反应深感意外,不由在心里怪他不按套路来,只是此时又逃不得,一逃哪里还有脸面,只好强忍住了,眼前有这么多头领在,还能真叫他打一顿?
眼看崔野的拳头就要跟宋江亲密接触,这时花荣抢上前来,接住这一拳,崔野一见是花荣,道:“花知寨,你也亲见了,这鸟宋江也太欺负人了,直拿我们河东来的弟兄不当人看!今天你让开,还是我的兄弟,你若拦着,就是我的敌人!”
花荣面色尴尬,登州之役他也参与了,心中自有一杆秤,宋江的做法虽然没有那么露骨,但是也不能排除真的没有针对河东之举,这种糊涂账哪里算得明白,你说他别有用心,他说他全是公心,哪里去打官司?但是宋江又是自己兄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受辱,只好硬着头皮拦在宋江面前,对崔野只说了一句话:“崔家哥哥,宋公明是小弟的兄长啊!要出气你打我,打登州时我也在,我也有责任!”
“你……你你……”崔野气得说不出话来,晁盖急忙上前,两厢劝和,崔野不可能忤逆晁盖的意思,但是这一仗损失了从前抱犊山上的五六百兄弟,叫他心中滴着血,正憋屈之时,忽见文仲容指着队伍中原抱犊山的喽啰们,大吼道:“从今往后,没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行动!”
文仲容话一说完,甩手去了,只见队伍中剩下的四百多人看也不看宋江、晁盖,紧跟着老寨主而去,崔野见状,仰起头来,望着半空大骂道:“人家打登州,你也打登州!人家为了义气救兄弟,你却是恨不得陷弟兄!”崔野骂完,吐了口唾沫,也是转身离开,留个众人一个愤怒背影。
哪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江还没脸红,一个新降之人淡黄的面皮之上,不禁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红。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只见在场众人都十分尴尬,大家都陷入沉默之中,忽听沉默半晌的吴用这时开口了,“公明哥哥,小弟听到报来的消息好像是登州大捷啊?怎么死了这么多弟兄?小弟还想请教一下,到底怎么个‘大捷’法?”(未完待续。。)
第三四八章 吃了宗泽的大亏
狗日的吴用,也不知晁盖给他喂了甚么食儿,见天价的盯着宋江哥哥便咬!穆弘此时哪里还忍耐得住,张口便道:“吴学究怎么个意思?我们报个大捷,难道还故意欺瞒尔等不曾?”
“穆头领,方才你也见了,我山寨人马损失不小,文、崔两位头领给气得不轻!现在加亮先生问问公明哥哥,难道有错不曾?当然,他语气有些急躁了,小弟在这里给公明哥哥陪个不是!”公孙胜拉住欲要发作的吴用,话虽是对着穆弘说得,却一直望着宋江道。
宋江干笑一声,开口道:“两位军师问得是!此番攻打登州,咱们山寨得了孙提辖这员猛将,又缴获钱粮二十余万,拉回壮丁两千余人,小可不自量力,才报了大捷!如有不妥处,还望两位军师海涵!”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宋江无意中却也把乐和给遗漏了,其实他和晁盖一般,对这吹拉弹唱的小牢子哪里放在心上。
吴用见宋江报喜不报忧,当即道:“来去数月,打破一个偌大的登州城,才得钱粮二十余万?我等就是辛苦一点,在这青州多破几处地主,也不止这个数目罢?”
见吴用轻轻一句话,便否定了他们数月辛劳,几场大战,燕顺不禁破口大骂,“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换你吴军师前去,能不能全身而退,却还两说”
吴用心中暗喜,心道这说话不过脑子的蠢汉终于说出点有意思的内情来,连忙接过话头。假作关切道:“莫非公明哥哥此番遇上强手了?怎么这座空城,还这番难啃?”
宋江不由瞪了燕顺一眼,话赶话逼到这份上。又有吴用这厮只顾蛮缠,瞒怕是不好相瞒了,索性十分光棍的上前对晁盖道:“哥哥,恕小弟无能,此番在登州遇上个良牧,那通判宗泽组织了近万民壮与俺山寨周旋,小弟见强势破城势必会叫孩儿们无辜受累。在得了孙提辖之后,小弟见好就收,这才带着弟兄们转来了!”
“搞了半天。这空城没打下啊!”吴用抢在晁盖面前晒道。
“加亮先生,你的妙计可安天下,卢俊义卢员外想必被你请上山了罢!”王道人忽然出言道。
“刘唐兄弟要不是人少,早抢出卢员外了!就是因为山寨无可用之兵派给刘唐兄弟。累得他在大名府又坐了一次大牢!”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吴用言外之意,句句指向宋江,怪他把弟兄们都带走了。
“罢了!”晁盖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道:“今日本是大喜之事,只顾吵嚷作甚!”说完也不理吴用,也不理宋江,竟扭头走了。留下一伙吹锣打鼓的喽啰面面相觑。停下来也不是,继续吹也不是。
吴用冷哼一声。只盯着这些“凯旋”的众“兄弟”打量,宋江却是回身跟李应、雷横等人低头细语,韩伯龙、郑天寿等人则是面无表情,脚不离地,一时竟无人去追晁盖。公孙胜长叹一声,道:“公明哥哥带弟兄们回营歇息罢!”
宋江见说,回头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这才道:“道长与我同去劝劝哥哥!”
公孙胜默默的点了点头,和宋江一同追晁盖去了,临走推了吴用一把,吴用这才转身离开,只是并没有上前追赶,明显和晁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花荣叹了口气,上前招呼孙立和乐和两人,孙立目光深沉的不知想着甚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花荣应付着。
见吴用走远,宋江的队伍中又恢复了活力,孔明笑道:“走,大伙儿回去庆功!看宋清哥哥给咱们弟兄们准备了甚么好吃的!”
众人纷纷响应,孔亮见吹鼓手停了下来,叫道:“继续吹啊!挺好一件大喜事儿,若是偷懒,回去不怕晁盖哥哥打断你们的腿!”引得众头领轰然大笑。朱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道:山寨这潭水,只怕是越来越浑了。若是晁盖和宋江闹起来,这两人都是自己的老相识,他还真没想清楚该如何自处。
往前小跑一阵,宋江和公孙胜赶上大步流星的晁盖,只见宋江出言自责道:“哥哥,都是小弟无能!害得山寨损失这么多弟兄,文仲容和崔野两位兄弟心里有意见,那也是正常的!小弟不怪他们,哥哥莫要动气!”
眼见晁盖沉默不语,宋江一路上卖弄唇舌,言语中都是自责的语气,半分也没有推到他人身上,听得公孙胜边走边暗暗叹息着宋江的手腕,偏偏哥哥还就吃他这一套,说不定此时他心中还有些埋怨吴用多事。
果然公孙胜所料不差,晁盖面色渐渐转晴,毕竟宋江是他多年的弟兄,这种感情非一朝一夕所养成的,叫他和宋江翻脸,那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只见此时他也开始和宋江聊了起来:“咱们损失了多少弟兄?”
“折损了几近一半!”宋江没有丝毫隐瞒,又道:“不过拉了两千多壮丁上山,好歹大过损失了!”
“罢了!”晁盖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显然是原谅了宋江,却听他叹道:“只怕文、崔两位兄弟那里难办啊!”
“两位兄弟那里,我去赔罪!无论如何,小弟包管叫他们称心如意!”宋江大包大揽道。
“也只有这般了!”晁盖叹道。
把晁盖劝转回来,宋江去了一块心病,一路上有说有笑,讲起远征登州的趣事来,滔滔不绝。仿佛他心中从未认为这就是一场失利的战役。
三人就这么走了二十里地,来到三重关前之时,忽见关口前有一队官军人马正在进寨,三人顿时大惊,晁盖第一反应,便将惊慌失措的宋江挡在身后,对公孙胜道:“速去叫后面的孩儿们来援!”
“哥哥且慢,你看那马上之人是谁?”公孙胜盯着门口指挥众人进寨的一员浑身金甲的大将道。
“刘……刘唐兄弟?”晁盖不确认道。
“赤发鬼!哥哥在此!”公孙胜呵呵大笑,高声叫道。
那员金甲大将正在寨门前招呼手下,一听公孙胜的声音,连忙滚鞍落马,朝这边赶来,边跑边道:“哥哥,道长!想死小弟了!我还以为这回就跟你们再也见不到了哩!”
晁盖大喜,也顾不得宋江了,当下便迎了上去,拍着刘唐的金甲道:“去了一趟大名府,就混成这般了,直叫为兄还不敢上前相认了!”
刘唐哈哈大笑,把头盔取下,给晁盖按在头上,道:“王伦哥哥送的金甲,十好几套哩,哥哥喜欢,把我身上这件拿去!”
晁盖丝毫不介意刘唐的粗豪之举,当下就带着这顶金盔道:“闻你失陷,我上吊的心都有啊!幸亏闻得我王贤弟打破大名府的消息,我当时就放下心来,直想我这兄弟没事了!”
刘唐闻言放声大笑,满是感叹道:“王伦哥哥……哎……”
“兄弟,你带回来的是甚么人?”公孙胜也是满心欢喜,指着进关的人众道。
刘唐一听,公孙胜这话挠到了他的痒处,当下得意道:“我这两千人可不是寻常老百姓,其中一半都是大名府的精兵哩,王伦哥哥不要,小弟厚着脸皮,都给他讨来了!这不,除了王伦哥哥给的一人一套好甲,还有三百多匹战马哩!咱路上也没闲着,一路招人入伙,这便有了两千人的规模了!”
晁盖大喜,道:“文仲容、崔野两位兄弟的从抱犊山带来的弟兄伤亡过半,我正不知怎么安慰他哩!哪知你这里就给我送来大礼,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啊!”
刘唐见说一愣,望着宋江道:“公明哥哥,怎么回事?”
宋江见说,没有直接回答刘唐的问题,只是面上灿烂的恭喜了刘唐一回,把这直汉说得欢欢喜喜,到了最后才轻描淡写道:“攻打登州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损失了一千多弟兄!”
这时吴用已经赶到,见状走了上来,瞧清楚眼前状况,略猜到其中关窍,笑道:“我说刘唐兄弟就是个福将,每次有他在场,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兄弟,那卢俊义此时跟你过来了么?”
刘唐一见吴用,一脸喜气化为愤怒,开口便兴师问罪道:“吴军师,别的先放一边莫提,你直叫戴宗狗贼出来见我!”
众人一听,猜到刘唐肯定是为了戴宗弃他而逃之事,都是好言相劝,唯独宋江心中打着小九九,暗道莫不是自己和戴宗密谋之事泄了?
吴用满脸愧意,上前替戴宗赔罪道:“我这个兄弟此番是对你不住,不顾你的安危便逃回山寨,只是寨主已经责罚过他,执行过家法了,还望兄弟饶他这回罢!”
“不是此事!”刘唐大骂道:“他狗日的,带着山寨一千两黄金去行贿,后来竟然私吞了五百两,这事你们都不知!?”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居然还有这等事?只有宋江心中明镜一般,心中打着鼓,急思对策。(未完待续。。)
第三四九章 有人来,有人走
“有这种事!?”吴用陡然听说时惊诧莫名,不过转念一想后,心中顿时失了底气,戴宗是他的老相识了,是个甚么秉性他能不知道?
“现有大名府两院节级铁臂膊蔡福在此,怕这厮耍赖不曾?”刘唐高声道。
晁盖极其少见的瞪了吴用一眼,直对刘唐道:“速速请来!我倒要看看,咱们山寨都是些甚么人!”
刘唐气鼓鼓的去了,吴用心急如焚,暗骂刘唐性子太直。此时山寨几乎形成两派,戴宗是自己的老关系,理所应当的向着晁盖,纵然有些小错,只要不曾站错队,还是可以挽救教育的嘛!现在倒好,当着宋江的面把盖子揭开了,岂不是要把他逼到宋江那边?
吴用正暗骂刘唐之时,宋江眼珠子直转悠,这两位此时难得的都一般心思,要替戴宗遮掩。
“哥哥,这两位便是大名府大名鼎鼎的蔡氏兄弟,哥哥蔡福乃是大名府两院押狱兼行刑刽子手,因杀人手段高强,人呼“铁臂膊”。这位便是弟弟,他生来爱带一枝花,人称‘一枝花蔡庆’!这两位都是一身好手段,当夜我劫狱时,两人抵住了我一条朴刀,叫我脱不了身!”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只怕有明褒暗贬、给被介绍者上眼药的嫌疑,但是这话从直肠子刘唐嘴中说来,纯粹只是为了表达这两兄弟武艺高强之意。
果然晁盖等人都没有误会刘唐的意思,眼带善意的望向这哥俩儿。只听晁盖和颜悦色道:“两位大府来的节级肯莅临我二龙山,却不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有些小事,还望二位作个证实!”
“不敢,不敢!还请天王明示!”蔡福忙拱手回道,一路山多听刘唐说起晁盖,此时见了真人,心里倒也不怎么惶恐,只是面上惶恐而已。
“当日我山寨神行太保戴宗,曾上大名府寻两位节级,替卢俊义卢员外上下使钱疏通关系。请问他拿出了多少金子?”晁盖问道。
“五百两整!”蔡福回道。
“真个五百两?”吴用又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声。
“真是五百两!小人不敢撒谎!”蔡福识不得吴用。但是因为王伦书生的形象给他太多的震撼,直叫他心中有了阴影,此时遇上学究,难免杯弓蛇影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开口闭口小人自称。连觐见新任大哥都不曾这般自谦。
忽然“啪”的一声。晁盖手上的朴刀叫他折成两段,只听雷鸣也似的骂声道:“去叫戴宗出来对质!这等腌臜污吏、恶霸牢头,从前贪朝廷的、吃犯人的也便罢了。现在山寨都是自家兄弟,他还不忘这等习性,是可忍孰不可忍!”
晁盖骂得倒是没错,但是杀伤面太广,起码在场就有三个人心中面上难堪,一个是郓城小吏宋押司,另一对便是新上山的大名府牢头蔡氏兄弟,这两个和戴宗的出身一般,此时这番言语听起来格外刺耳。
不过宋江城府匪浅,对这些话是过耳即忘的,唯独蔡庆脸上还有些不甘之色,宋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头脑中飞速运转一阵,笑着开口道:“这位是我山寨军师,智多星吴加亮、小可宋江,欢迎两位英雄加入我二龙山!正如晁盖哥哥说的,天大的喜事啊!”
不管怎么说,宋江的名头还是比晁盖要大得多的,果然蔡庆蔡福见了宋江,都是万分不可思议,也不敢问刘唐为何在路上半分也不曾提起他来,当下急忙厮见,又是一番见礼,自不在话下。
公孙胜带着戴宗过来时,宋江已经是和蔡福蔡庆称兄道弟了,晁盖一见戴宗,怒道:“原以为你只是临阵脱逃,不顾兄弟安危,看在吴学究的面子上饶过了!不想你这厮居然贪污公帑,这些都是弟兄们拿性命换回来的,你胆敢据为己有……”
戴宗见了刘唐和蔡氏兄弟,先是心中一慌,但是看晁盖的态度,此时认了,只怕没甚么好下场。就是把宋江拖下水,自己也躲不过这一灾,索性不认,道:“小弟当时确实是慌了,做了些错事,但绝对不敢贪污公帑啊!是,小弟是给蔡氏兄弟送上五百两黄金,但是另外五百两,送给留守司的张孔目手上了啊!小弟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
戴宗说完,吴用和宋江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略有区别的是吴用半信半疑,宋江却是知晓首尾的,戴宗这个态度,起码比认了要好。
“留守司有个甚么张孔目吗?”晁盖见说望向蔡福。
“保正,戴院长是咱山寨的老弟兄,怎么你还不相信他的话?”谁都知道现今山寨宋江和吴用不对付,而戴宗又是吴用的老关系,所以宋江此时理直气壮的劝说晁盖,还不怕别人误会于他。
“桥归桥,路归路,一码是一码,我这二龙山上人人都是好汉,绝不容害群之马祸乱山寨!”晁盖摇头道,极其少见的忽略了宋江的态度。
蔡福见面前几个头领都在力保戴宗,发现此时有两个选择摆在自己面前:一个是不管这戴宗死活,实话实说,但是这样一来,起码就得罪了宋江和军师吴用。第二个便是替戴宗做假证,起码能得到这两人外加当事人的感激,至于晁盖,这人大义凛然的模样,叫他感觉难以亲近。
“确实有张孔目其人,听说就是他在梁中书面前替卢员外转圜,才没有立刻将卢俊义斩首!各位哥哥,小人在大名府里当差,也知道点实情,那卢员外的管家李固,一门心思要坏卢员外的性命,上下都叫他打点透了,那张孔目为何要替卢员外说话,不是他有良心,只怕是有金子买了他的口舌……”
等蔡福说完,众人不禁大惊,立马就有两人投来感激的目光,戴宗不知蔡福为何替自己说话,只是机不可失,急忙剖白道:“天地良心,哥哥若再不信,可派人去搜小弟的住处,看看有没有那五百两黄金的踪迹!”
“保正!当初戴宗兄弟派李逵千里驰援,在江州为山寨的事情,把身家性命都搭了进来,你这是作甚!?非要闹得弟兄们灰心不可?”吴用跺脚道。
晁盖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记得戴宗兄弟的好处,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轻忽,如今既然有蔡节级作证,那么说明戴宗兄弟是清白的,我也就安心了!还望戴宗兄弟莫要怨我!”
“他敢怨谁?我还没怨他呢!”刘唐在一边骂了一句。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掐个你死我活,谁最欢喜?”吴用忍不住道,眼睛却不经意的瞟了宋江一眼,却见他面带微笑,怡然自得。吴用心里也有些纳闷,为何宋江会替戴宗说话,难道只为叫晁盖一脚踩空?认识宋江这么久,他才不信这人嘴上那套所谓的义气。
晁盖叹了口气,朝戴宗抱拳,聊表歉意。戴宗也是个有城府的人,面上自然是那种知错后感恩戴德的神情。
这两人一个真心,一个假意,正上演一出感人戏码之时,三重关前有了动静,只见为头两条大汉,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带着同样全身布衣的几百人浩浩荡荡出关。这队人除了手上兵器,背上的粮食,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晁盖一见领头的两人,不禁大惊,此时甚么也不顾了,连忙跑上前去,拦住两人道:“文兄弟,崔兄弟,你们这是做甚么?可是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文仲容看了崔野一眼,对晁盖拱手道:“哥哥待我们绝无怠慢之处,只是这二龙山,小弟们实在待不下去了!”说完他回头看了看这四百来党同伐异下的剩余者,目光转为坚定,继续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和崔兄弟原本想追随哥哥一世,可是这些弟兄当初跟随我两兄弟时,也是抱着这个目的!就是因为我俩的疏忽,叫他们大半死在登州城下,我等心里憋不住这口气,若在山寨冲突起来,杀了这狗贼时,那是撕了哥哥面子,这事我们做不出来!只是再要我们留在此地,那也万难从命!”
“我们不能跟害死弟兄们的罪魁祸首,住在一起,还称兄道弟!”崔野愤愤道,指着不远处不敢过来的宋江大骂道:“宋江,你狗日的莫怕,今日在二龙山下,看哥哥的面子,我不杀你!只是你今后最好一天一炷香,求神拜佛,莫要再遇上我兄弟两人!”
宋江叫苦不迭,眼前又没个心腹人,只好拉着蔡福、蔡庆解释道:“这次攻打登州伤亡是惨重了些,宋江也承认轻敌了!但不能就说这些弟兄是我故意害死的啊!”
除了蔡福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四百多人的队伍上。见这两位河东来的好弟兄执意要走,晁盖泪如雨下,心中虽万分不舍,却终归开不了那个口,他很清楚这五六百条人命意味着甚么。
只见文仲容亦掉着泪,拉着晁盖手道:“刘唐兄弟这回带了两千多人回来,我们也能走得安心了!马匹、盔甲我们一件不带,都留给哥哥!临走之前,也没有甚么相赠,就跟哥哥留句话罢:谁是你的兄弟,谁是你的敌人,你千万要看清楚!莫到最后,把敌人哄得开开心心,却冷了众兄弟的那颗忠心!”(未完待续。。)
第三五零章 无解的“为什么”
文仲容临别时的话语,字字如针,狠狠扎在晁盖的心中,叫那处外人所难窥见之地,默默滴血。
他很清楚文仲容言语中所指的是谁,也知道平日里吴用和公孙胜一直在提防着谁。可这个人自幼便与自己相交,时至今日,俩人情谊依旧没有变,他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敌人了?
是!刘唐、公孙胜他们是生死相交的弟兄,可这个人又何尝只是萍水相逢?要论起相识的年月来,他无疑超越了所有人,乃是自己相交最久的弟兄。当日此人冒着身家性命过来报信、惨遭李逵老拳羞辱的一幕,一直铭刻在晁盖的心里,丝毫不敢相忘。
晁盖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头一把交椅的位置不好坐!
在这一刻,他突然羡慕起王伦来,为什么这位贤弟手下有着多达七八十位头领,却能保持全寨上下一条心,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连大名府说下便下,而自己打个登州,城难破不说,还惹得弟兄们心中窝火?想自己只不过经营一个小小的二龙山,才不过二三十个头领,照理说该单纯得多,却为什么现在却闹得不可开交,导致文、崔二人还要离寨出走。
“王伦贤弟,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吗?”晁盖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无数个无解的“为什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困惑不安。
他绝不相信梁山上就没有一心想招安的头领,可是王伦为什么能将这个声音得心应手的化解掉。而叫他们口无怨言,并心甘情愿的为山寨效力?为什么自己却在这个问题面前显得稚嫩无助、束手无策?
晁盖颇为伤神的捏了捏眼眶,却发觉手上已然湿润。他长叹一声。或许应该跟公明贤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即便在招安与否的问题上两人有不同的看法,但这也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绝不是!
“兄弟!既然你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走出的这一步,愚兄也不好再劝你,只是问你一句。将来打算带着孩儿们何处栖身?难道还回河东去么?”晁盖稳住心神,执着文仲容的手道。
“小弟是有这个打算!纵然河东回不去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文仲容长叹一声,望着老大哥回道。
“我看这样!王伦贤弟在梁山泊上招贤纳士,上面又多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我看你去投他。是最好的出路!”晁盖用力拍着这位从河东跟随自己来到京东的好汉。真心诚意的劝说道。
晁盖心中实在不忍和这两位好兄弟分别,可惜他们现在已经和宋江势同水火,留下来心中也不会畅快,自己再也说不出挽留他们的话语。毕竟血的事实就在眼前,五六百条难以交待过去的人命,始终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化解的。
文仲容和崔野对视一眼,出言道:“哥哥和王伦哥哥是莫逆之交,我等下山。却去投他那里,迟早会叫两边都难堪。我看还是不要给哥哥们添麻烦了!”
“此言差矣!若无王伦贤弟关照,哪有今日的二龙山,哪有今日的晁盖!你也知道,我和他是莫逆之交,只要他一句话,哪怕刀山火海,我晁盖也不会皱一皱眉!我二龙山若是有事求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两位放心,我和他之间绝不存在你们担心的这些俗事!我这便写一封书信,你带给他,他一定会好好看顾弟兄们的!”晁盖把手一挥,决绝果断道。
也只有说起王伦和梁山泊时,这位托塔天王才恢复往日那种英雄气概。或许是每日不断的烦心事,渐渐腐蚀了这位好汉的豪气。
两人闻言,还在踌躇,只听晁盖苦笑一声,道:“其实此举晁某还有私心!你们到了梁山泊,离此处也不远,日后愚兄想你们了,过去也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们走到天涯海角,到时候再想见一面,却也难了!”
文仲容和崔野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听晁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都不再迟疑,只见两人拱手道:“愿听哥哥吩咐!但凡将来有个风吹草动,哥哥只管递一句话来,小弟就是远在天边,也要飞马赶来!”
“刘唐兄弟也多保重,万要照顾好哥哥!”只见文仲容随即又朝一旁干着急却插不上话的刘唐道。
“我刚死里逃生,回到山寨,你俩却又要走,我保不保重又有甚么用!”刘唐心中很是不舍,气道。
“兄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崔野同样伤感,有道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自己虽不是青州人,但早已将此地当家了,要不是让人窝火的宋江,谁愿意离家出走,寄人篱下?
“罢罢罢!王伦哥哥也不是外人,这二龙山本来就是他的,你们投他也算不得真散了席,大家日后还是好兄弟!”刘唐大声道,他也知道有了登州这一出后,这两人说甚么也不回留下来了。只是回头朝宋江的方向看去,久久不曾回头。
晁盖发觉刘唐异状,将他从复杂情绪中拉了回来,嘱咐他道:“你代我送两位兄弟一程,我这就回去写信,随后命快马送来!”
刘唐见状,回身奋力脱着身上盔甲,只是一人难以成事,晁盖忙上前相帮,刘唐捧起泛着金光的盔甲道:“兄弟要走,无物相赠,文兄弟身板跟我差不多,便以这件宝甲相赠!也留个念想!”
文仲容哪里肯收,急忙推辞,刘唐叹道:“我却不是呆了!我这宝甲是王伦哥哥所赠,你又是去投他,哪里在乎我这件甲!”
文仲容无奈,只好收了这甲,刘唐大笑,道:“既然不是真散席,耷拉着脸作甚。走,小弟送你们一程,日后你们都是梁山好汉了。莫要瞧不起我们这些弟兄!”
听着刘唐的玩笑话,文仲容和崔野感喟长叹,两人郑重朝晁盖一拜,又与一旁默默无言的公孙胜和吴用告别了,两人噙着泪,扭头而别。
晁盖长叹一声,直到这队人马已经走没影了。在公孙胜的提醒下,这才回神,失落的往回走去。这时宋江的大队人马早已经归来。却不忙进去,都站在关口,对文、崔二人的出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怀二心的早就该走了。如此山寨也清净了!”孔明肆无忌惮的说道。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次居然没有得到大家的热切回应。除了穆弘、燕顺等人满不在乎的眼神,李应、朱仝、雷横、李忠、白胜这些人都是沉默寡言。
见哥哥脸上一阵尴尬,弟弟孔亮接言道:“明明看不起咱这小地方,想去梁山泊享福,却怪在师父头上,这俩个真是好借口……”
“够了!”花荣不知为何一股怒气按捺不住,喝斥起宋江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来。
见是师父的铁杆心腹出言,孔明、孔亮不敢造次。连带着品头论足的王道人等人都不再说话,花荣心情复杂的长叹一声。回身请李应、朱仝带喽啰们进关,俩人点头,领着手下人回山去了。花荣又请孙立和乐和进寨,众人没走几步,只听这时路边传出一个男声道:“兄长!”
孙立一听这个声音,忙回过头来,一见果然是自己嫡亲兄弟和弟媳,当即迎上前道:“兄弟,婶子!你们怎么来此?”
来者正是孙新、顾大嫂夫妇,两人和孙立见过礼,便见孙新上前道:“闻哥哥兵败,投了二龙山,小弟路上跟了一路,特来相见!”顾大嫂没有说话,只是与孙立身后的乐和行礼,乐和见状急忙还礼。
孙立大喜,对跟来的花荣道:“这是我嫡亲兄弟孙新,江湖上人称‘小尉迟’,有一身好武艺傍身,他原本在登州城外开酒店,不想此时跟大军来此,还望花知寨与宋江哥哥说知了,我兄弟两个一起上山可好!”
孙立说完,见顾大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忙又道:“这位是我兄弟浑家,本事还胜过我这兄弟,人送绰号‘母大虫’,登州的好汉多有敬慕她的!”
花荣见说,上前见礼道:“原来是孙提辖宝眷,小弟花荣,多有失礼!天王和公明哥哥求贤若渴,两位既然是江湖上的好汉,还请上山坐一把交椅如何?”
“王伦哥哥多与我夫妻说起花知寨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夫妻这厢有礼了!”顾大嫂望着花荣笑道。
“王伦哥哥?”花荣一愣,旋即笑道:“不想贤夫妇与我王伦哥哥也相识?”
顾大嫂笑着点点头,道:“我夫妇二人数月前答应王伦哥哥上了梁山,当时梁山刚刚打破登州,我夫妇怕连累伯伯,准备等风声过后,再悄悄离去。不想伯伯此番也落了草,再无这个顾忌,所以特来跟伯伯打个招呼,也让他好知晓我夫妻的落脚处!”
“梁山泊有甚么好的,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要去投那里!”孙立见说很是失落,他一人上山,身边又没个帮衬,那乐和鬼精鬼灵的,原本是个好帮手,可不知为何,这几月来竟与自己越来越疏远了。好在此时亲兄弟聚头,叫他又动了念想,哪知等这位做得了弟弟主的弟媳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的愿望怕是转眼又成了空。
“原本我也不知梁山泊有甚么好的,可是王伦哥哥肯拼了性命,也要破城救我俩个兄弟出冤狱,我和二哥这辈子没见过甚么世面,还就认准他了!”顾大嫂话里有话道。
花荣听出这位婶子好像对伯伯有气,忙岔开话题道:“王伦哥哥和小寨关系匪浅,两位既然投了梁山泊,便是我二龙山的贵客,还请上山歇个脚,喝杯水酒,等来日再上路可好?”
“多谢花知寨美意!我夫妻此来,就是为了跟伯伯留个消息,既然见了面,这便赶路投梁山去了。花知寨不知,我夫妻俩人的姑舅弟弟,上山许久了,多日不见,甚是想念!”顾大嫂知道花荣是个磊落的好汉,故而对他说话很是客气,又道:“花知寨若有甚么话要带给令妹时,我夫妻愿意效劳!”
“这事你们也知道?”花荣摇头一笑,看来这两位跟王伦哥哥交情还真不一般,当下感概道:“那就给我妹夫带句话罢!战阵之上刀枪无眼,叫他多多保重,我妹子往后还要靠他呢!”
顾大嫂呵呵一笑,点头应承下来,孙新见状,也跟哥哥出言告辞。不是他想兄弟分居,无奈自家哥哥跟梁山有笔血账,梁山看在自己面上,没有追究,请他上山是不可能了,只是自己也不愿留在这二龙山,当下只好兄弟各投其主。
只见这对夫妻和孙立、花荣、乐和告辞了,就要离去,哪知这时,忽听孙立边上一人道:“哥嫂稍等,小人也想和两位同去梁山,不知可么?”
众人都去看时,原来是透明人一般的乐和开口了,孙立大惊,不想此时,连这个妻弟也要弃自己而去,不禁心乱如麻。
“乐和舅肯去,那是再好不过了,王伦哥哥多曾说起你的好处,当日劫牢,要不是得了你的消息,不知还费多少冤枉劲!”顾大嫂欢喜道。这个没血缘关系的亲戚,别看他文文弱弱,骨子里的情义重的很,况且他又有恩于己,心中当真欢喜得紧,只是又有些担心道:“舅子随我夫妻去了,你那姐姐那里,如何交代?”
“姐姐已经嫁给姐夫,小弟终不能陪她一辈子!她会理解小弟想法的!”乐和欠身道。
“我和你姐姐两个人,还留不住你,硬是要投那甚么梁山去?”见乐和去意甚坚,孙立难免有些失意。他是个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精,看事情往往能看到最关键处,而不被表面所疑惑。眼前这乐和哪里是想投梁山,明明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乐和摇头一笑,没有答话。只是站到孙新、顾大嫂身旁,用行动表明自己心迹的同时,暗暗在心中道:“姐夫,你的亲表弟尚且不在你心上,我一个妻弟,何必留下讨嫌?”(未完待续。。)
第三五一章 晁天王发飙,李天王落草
送走愤然出走的文仲容和崔野,刘唐帐然若失的往回赶去。等到了二龙山时,天已经黑了。只见宝珠寺中灯火通明,显然晁盖正召集在家的众头领商议大事,毕竟今天一天之内,出了太多的事情,有喜有忧,有笑有泪。
等刘唐三步并作两步,踏入宝珠寺大门之时,忽听一个男声正在质问吴用道:“加亮先生,我们二龙山不比其他山寨财大气粗,如今钱粮匮乏,花费了五百两黄金,不但没有把卢俊义请上山来,还差点折了刘唐兄弟,反倒是给那梁山泊做了嫁衣!这个事情,无论如何有些说不过去罢?”
见是王道人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吴用岂甘心做缩头乌龟,当即反唇相讥道:“此次山寨攻打空城登州,公明哥哥几近带去全寨人马,王道长也是亲历之人,此战便按大捷来算罢!可是……”说到这里,吴用加重了语气,“咱们自己损失了多少弟兄,你王道长有数,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文、崔两位兄弟为甚么出走,王道长心中难道一点内疚都没有?”
王道人还没回话,只听这时穆弘插言道:“他们心中就惦记着抱犊山过来的人,此战伤亡之人多了去了,清风山、桃花山阵亡的弟兄一样不在少数!”
一听这话,吴用心中大喜,接口道:“然也!这便是咱们的登州大捷!”
穆弘见对方钻了自己言语的漏洞,不禁大怒。发作道:“既然军师认为小弟此行无功,小弟也认为军师此番失计,甘愿同受责罚!”
吴用在心里冷笑一声。并不理睬于他。若要一同受罚,须是出征主帅宋江亲自下来还差不多,你这厮哪里够格。
这时山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跳动的火烛,没人再有动作,晁盖端坐在头把交椅之上,面色平淡。一言不发,倒是叫一旁时刻观察他的宋江猜不出这位老大哥心中的想法来。
宋江干笑一声,正欲打破眼前这个尴尬的僵局。忽然看到大厅门口的刘唐来,当即起身相迎,隔着老远便热情道:“刘唐兄弟回了,来来来!与我们说说大名府的事情。也叫弟兄们开开眼界!”
刘唐对于宋江。一直是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态。他心里既感激宋江当日通风报信的大恩,却又看不惯他在山寨中拉帮结派,威胁晁盖哥哥地位的做法。这时见两边几乎又开骂起来,只是朝宋江点点头,却没再说甚么,上前对晁盖禀道:“哥哥,小弟送走了文仲容、崔野两位兄弟,回来交令!”
“好!”
晁盖只淡淡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刘唐就座。
“哥哥。小弟有话说!”刘唐并没有回位置上去就座,反而拱手请道。
“讲!”
晁盖又是只吐出了一个字来,言语简洁到直叫山寨众头领都有些颇不习惯。眼见这位直爽的汉子忽然惜言如金起来,谁都知道今晚怕有些不同寻常了,何况这人现下还坐着山寨的头一把交椅。
“方才穆弘兄弟说军师此计无功,小弟认为他说话太不靠谱!”刘唐目不斜视,并不看穆弘表情,继续道:“小弟当初和戴宗是带着二十多个兄弟去的大名府。可是此番回来,小弟身边跟着两千多人,其中一半是大名府的精兵,还有一半是于路招揽的江湖好汉!”
宋江听出刘唐的言下之意,这是针对自己登州之行带回来的两千壮丁而言。谁都知道,禁军和绿林喽啰的能力肯定是强过自己征来的老百姓的。宋江此时不禁苦笑一声,这直汉刘唐,甚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多弯弯绕绕、指桑骂槐了。
晁盖“嗯”了一声,并不做点评,却听刘唐又接着道:
“我在莘县和梁山大队人马告辞时,王伦哥哥并不在场,当时他带着四千马军正和追兵血战。是梁山军师萧嘉穗跟我送的别,当时他取了三百匹上好的战马相赠!在座的兄弟们,我刘唐问你们一句,这些马若是叫咱们去买,别说买不买得到这等品质的马匹,就算买得到,光钱就得花上一两万贯!你们一直盯着军师,说他计谋失策,靡费了山寨的五百两黄金,那么我要问问大家了,这五百两金子值个甚么,能换回这么多战马么?我就不知道有些人心里是怎么算账的!”
穆弘闻言心中恼火,毕竟刘唐是拿他做靶子开的口,想组织下言语反击,可惜这次刘唐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带回了这么些拿着钱也不好买的物事,一时踌躇起来,陡然间看到王道人朝自己挤眉弄眼,将嘴巴努了起来,穆弘被他点醒,顿时大喜,对刘唐道:
“吴军师当初是奔着卢俊义去的,咱们山寨又是留他喝酒,又是跟他套交情,哪个头领没在他身上下功夫?若是得了这位河北第一号财主来投,收益岂止眼前这些?现在倒好!梁山泊取了大头,不过丢些散碎银子与我等,难不成还要我等感激涕零?”
刘唐闻言,气得面色血红,喝道:“好好好!理都可以被歪掰成这样,那咱就好生掰扯掰扯!我问你,我带二十人去大名府,是不是为了在发配的路上劫出卢俊义?既然是在城外劫他,就算老天爷也帮我,叫我劫出了卢俊义。试问凭我这区区二十人,怎么去取他城内的百万家财?哪里有甚么收益!?你穆弘跟着宋江哥哥几千人,都不曾破得空城登州,难道叫我二十来人,就去打破重兵把守的大名府?你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说甚么笑话呢!”
穆弘是地方上恶霸出身,什么时候被人用这样的语气骂过,顿时怒气上脸。差点就忍不住要上前跟刘唐厮并,忽听这时台上一个道人咳嗽一声,出言道:“各位稍安勿躁。听贫道说两句罢!”
自从吴用上了二龙山,公孙胜就很少亲自出马上阵了,只是现下有些人只顾蛮缠,刘唐又不一定能把话说明白,故而他才决定开口,还是把有些事情说透的好。
“咱们二龙山和梁山,是个甚么关系?我看在座的好些兄弟心里没个谱!当初我跟天王、刘唐等兄弟落难。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紧要关头是王伦哥哥不计前嫌。伸出援手将这二龙山赠与天王落脚!后来山寨经历了几次大难,哪次不是得梁山才脱了大难?在座的哪个人没受到王伦哥哥的恩情?有谁敢说这句话?”
“大家得记住一个事实,不是梁山欠我们甚么,反而是我二龙山欠梁山的。是在座诸位欠王伦哥哥的。咱们不能做着‘端起碗吃饭。吃完饭摔碗’的混账事!不要老是认为梁山对咱们好,对咱们讲义气是应该的!若总是这般,哪里像江湖上行走的磊落好汉?我看倒像是不知好歹的孩儿跟他爹撒娇耍蛮!”
公孙胜话音一落,宝珠寺中又陷入一片冷寂之中,但是宋江明白,这是愤怒情绪即将爆发的危险前兆,当即抢在众人前厉声道:“咱们江湖上的好汉,就该如公孙道长说的。万事以义气为先!梁山对咱们二龙山是有恩的,若谁再做这等混账事。说这种混账话,我宋江第一个不绕他!”
宋江说完,眼若饥鹰的一一从穆弘、燕顺、王道人、孔氏兄弟等脾气不好的嫡系面上转过,那股真正发了狠的神情叫众人不禁都在心中一凛,虽不明白大哥为何说出这番言语,但是这当口也不敢有人跳出来质疑。
见形势还好,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宋江松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晁盖,眼前这个相交了许多年的男子,是万万不能与他硬碰硬的。自从在清风山上被王伦那厮把自己名声毁了以后,宋江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来挽回补救!现在万万不能再背一个火并大哥的名声了,那样即便将来招了安,人也臭了。
更何况,这个人背后更横着一个自己目前根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弟兄们平日里自由自在惯了,口无遮拦,叫晁盖哥哥笑话了!”僵局总是要打破的,只听宋江朝晁盖笑道。
“公明贤弟,我却看谁的笑话?这终是我的山寨啊!”晁盖嘴中终于吐出超过一个字的长句来,却叫宋江听得心头打鼓。
宋江稍楞片刻,发现晁盖面上显现出一种不吐不快的神情,旋即带头拜下道:“请晁盖哥哥训话!”
宋江这一带头,无论是心系晁盖的头领,还是宋江的嫡系,都是纷纷起身,这就连头一次参与这种场合的孙立、蔡福、蔡庆也学着众人样子,有模有样的拜了下去,不见丝毫生疏与不适。
晁盖少见的没有叫众人起身,起身离座,直接发话道:“好好的两场大胜,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大家图个甚么?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山寨给闹散伙了,大家才心满意足了?”
“公明贤弟在登州,破不破城有甚么关系?重要的是得了孙立孙提辖这员猛将,又有二十余万钱粮的收获,怎么算不上大捷了?纵然有些弟兄没能回来,我也深感痛心,但是公明贤弟事后不也补救了么,那带上山寨的两千民壮是泥捏的?”
“再说吴军师的计谋,当初确实是奔着卢员外去的,但是咱们实力不够,救不出人家,人家投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事很稀罕吗?托梁山王贤弟的福,刘唐兄弟千里迢迢从大名府带回来两千人马,一千多件上好的盔甲不说,还有三百匹好马,更有蔡福、蔡庆这两位大名府的两院节级来投,咱们还有甚么不满足的?若不是军师的计谋,咱们会有这番际遇吗?”
晁盖极其少见的发了一通火,又把两边各打了三十大板,直叫台下诸人都不敢吭声了。此时晁盖一直没有发话,众人还只能保持着这个下拜的姿势。直到这一刻,在某些人心里,这才初次领略了晁盖的威风。
晾了众人半晌,在充分展示了寨主的权威之后,晁盖这才放了话,大家方才纷纷落座。众人都不敢在这火头上再言,连宋江都是异常安静,最终等晁盖训示完了,提出给新上山的头领排座次时,宋江也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表示一切唯晁盖马首是瞻。
见晁盖少有的表现出带头大哥的魄力,吴用和公孙胜心中都是有些欢喜,正当俩人都准备看晁盖是打算怎么安排这几位新上山的头领时,忽见刘唐拍了拍头,大叫道:“瞧我这脑子!哥哥,其实还有一条名头与地位不输给卢俊义的好汉被小弟请上山寨来了!”
刘唐说完,望着蔡福、蔡庆埋怨道:“我这脑子不记事,又遇上这么多事,给打岔了,你兄弟俩个怎么也不跟哥哥说说?”
蔡氏兄弟真是有苦说不出!这等在上司面前报功的事,他们两个初来乍到,哪里敢抢这功劳?还特意留给刘唐来报喜哩。哪知“懂事”的人却被“不懂事”的人,在他们认为做得对的事情上给指责了,叫他俩有些哭笑不得。
晁盖一怔,闻言看了宋江一眼,结果宋江脸上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怕他是认为刘唐哗众取宠而已,这青州到大名府一路上,还有甚么人的名头和地位能够不输给卢俊义?
这时公孙胜和吴用对视一眼,只听吴用出言道:“带上山来的是谁?刘唐兄弟就不要卖关子了!”
刘唐嘿嘿一笑,道:“都怪事多,把我给搞懵了!这人名头、身份、武艺未必就输给那玉麒麟卢俊义了,此人便是大名府兵马都监天王李成!”
大名府的兵马都监肯落草二龙山?
宋江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如今山寨就是缺乏这种朝廷中上层武将加入,他知道这些人无疑将会是自己力求招安的天然盟友,当下按捺不住道:“刘唐兄弟,若真是那天王李成被梁山擒获,似这样有名的好汉,王首领肯让你带回山寨来?”
“有大名府土生土长的蔡福、蔡庆兄弟在此,这李成还能是假的麽?”刘唐呵呵大笑,“不知为何,王伦哥哥对大名府的两员都监都极不看重,反而只是收了他们手下一个小小的牌军,唤作急先锋索超的上山,故而此番被我捡了便宜!李成现在伤病未愈,但是却在口头上答应了我,愿意留在哥哥的二龙山坐一把交椅!”(未完待续。。)
第三五二章 如火如荼
无论如何,离家出走都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放下的事情。更别提还是被后来者排挤出自己当成家一般的二龙山,那种滋味,如离群的孤雁,彷徨而孤单。
“文家兄弟,怎么还耷拉着脸?听大姐一句话,咱们都是江湖儿女,聚散由缘,看开些,啊!”
得了花荣的指引,孙新、顾大嫂夫妇带着乐和,赶上同样要去投梁山的文仲容和崔野的队伍。只因大家目的一致,众人又同是豪爽义气之人,故而这几天里,两边很容易便打成了一片。
顾大嫂打听到他们离山的缘由,和孙新一起劝了这两人一路,此时梁山就在眼前,而两人还提不起劲头来,不禁又开口相劝。
这位热情直爽的大姐一路上不厌其烦开解两人的举动,文仲容和崔野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很是承她的情,当下收敛失意的情绪,道:“大姐,听说你两个姑舅弟弟,此时正在梁山上?”
“却不是怎地?他俩个不单是我的弟弟,也是二哥的姑舅弟弟,多亏了乐和舅替我们传递消息,不然我这两个弟弟只怕便叫贪官给害了!”说起弟弟来,一抹母性的光辉跃然于顾大嫂的面庞之上。
“那正是一家团聚的美事啊!”崔野触景生情的叹了一声。这三位上山和亲属团聚,而自己两兄弟却离寨出走,也不知上了梁山能做甚么,想二龙山就那么二三十号人,还闹个鸡犬不宁。自己哥俩能见容于这个拥有七八十位头领的大寨吗?
众人各自想着心事,默默的走在寿张县内的沿湖官道上,忽见前面杀出一彪人马。几乎与之同时,队伍后面也传来一阵呼喊之声。
“来者何人,胆敢侵吾梁山边界?是敌是友,报上名来!”只见一个彪壮的黑大汉催动胯下宝马,出阵呼喝道。他手上那柄开山大斧,在艳阳的照耀下褶褶生辉,看样子若是稍有不对。便要上前扑杀。
“这位头领,小弟文仲容和崔野,还有登州好汉孙新、顾大嫂、乐和。今次特来拜见王伦哥哥,并无恶意!”文仲容怕引起误会,快步上前道。
马上那黑大汉虽在山寨见过文仲容两面,但是没说过几句话。这两人前来山寨见习时。多是跟着唐斌混,是以他也记得不大真切。闻言跳下马来,细细打量两人一番,这才道:“原来是二龙山的两位头领,怎么没骑马,也不打旗号?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叫咱们自己人干起来!”
“一言难尽,还望好汉带我们前去拜会王寨主!”崔野叹道。
看对方这几百人马一副残兵的模样。两个主将脸上又难见喜色,只怕是二龙山出了甚么事情。只是这事却不是他好过问的,只见那黑大汉想了想,说道,“我这哥哥,现下却不在山寨!这样,我带你去见萧大官人,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尽可以直接跟他商量。他此时正在水泊北面的酒店,离此倒也不远!”
文仲容和崔野见王伦不在山寨,心里有些纳闷,心道刘唐都回了,难道梁山大军还在路上不曾?当下拱手谢了,回身招呼人马去了。那黑大汉这时也不走,只是站定了,望着登州来的三人上下打量,孙新和顾大嫂对视一眼,走上前来,问好道:“敢问这位头领,我夫妻那两个弟弟解珍、解宝在山寨可好?”
那黑大汉闻言一笑,热情道:“我就知道是解珍、解宝的哥哥姐姐来了!我是縻貹,日后解珍、解宝两位兄弟就是我的副将,如此说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快请上山!”
见是自己兄弟在梁山的上司,这对夫妻也是热切起来,拉着縻貹问长问短,縻貹哈哈大笑,回头叫过一个心腹,留了五百人继续在此处巡视,而他则亲自带来客往萧嘉穗那边引去。
这一行千把人赶了十好几里路,离着水泊北岸的酒店还有好几里时,却发现已经插不进脚去了。
文仲容和崔野惊愕的对视一眼,纵然他们做了十几年强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只见眼前这片空地上,已经被比肩继踵的人群所占据。年轻的后生在人群中穿梭不停,递送着饮水干粮;皱纹满面的老者端坐在草地上休息,那双深深凹入眼眶的眼眸,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嗷嗷待哺的孩童,在母亲怀里安然入睡;更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中年男子,面带企盼的谈论着自己这群人的未来。
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叫顾大嫂有些眼晕,拍着心口对自家男人叹道:“我的天,咱们登州的百姓加起来,还不知有没有这么多哩!”
縻貹嘿嘿一笑,把兵马扎在外围,亲自带这五人深入人群之中,七穿八拐不知穿行了不知多久,一座湖畔酒店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这座处在核心位置的酒店一样是人声鼎沸,不停有面色匆忙的小头目赶进赶出,精壮的士卒们把守住各个要点,目光如刀的打量着进出人等。
好在此时有縻貹带路,在一路“縻头领”、“縻貹哥哥”的尊称中,众人还算顺畅的接近了酒店。等大家刚挤进门,就听到一个人连珠箭般的下令道:“训练?这个时候还训什么练?赶紧的!叫他把手下的水鬼都集中起来!干嘛?接人!叫他都把山寨里面的渔船、小船都摇出来!”
“跟水军的人说,无论如何先把百姓都安顿好!若是天黑之前还不能把百姓都送上山去,我会亲自找他们几个带头的理会!”
“对了,叫他们来的时候不要空手来,请宋万兄弟派伙夫带着食材下山,我看一时半会好多人都动不了,就在这里开伙,先对付一两顿再说!对了,牟军医说药材不够了,你叫他们带着急用的药材下来!”
“还有一千马军预备军呢?怎么还没过来?马匹不用管,我这里多的是!是,叫他们赶快下山,都听从卢员外号令,前去支援哥哥!”
“跟朱军师说,请他安排好百姓们晚上住宿的地方,这一下子涌上山**万人,我知道他难,一切拜托他了!”
文仲容和崔野面面相觑,当年他们在抱犊山也不是没主持过山寨,在二龙山时,他俩的座次也比较靠前,是以对经营山寨并不陌生,只是从前两处山寨,哪里有许多事情要让人忙成这样?又哪里有眼前这般繁忙的景象?他们离寨而走时,也遇上二龙山的两路人马回山,只是那种动静和眼前的声势比起来,真是不能比,也不敢比,越比只会越让人灰心。
不过别说外人了,就是縻貹见到萧嘉穗这个模样,也咋舌不已,小声对身后的客人道:“这近十万百姓,都是我们大官人的心头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縻貹是个天生大嗓门,再怎么压低声音也小不到哪里去,萧嘉穗听到这边异状,停住话头,回头过来道:“縻貹,东路的安全是由你营负责的,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来嘀嘀咕咕?”
此时的萧嘉穗是连轴转,一切从简,甚么虚礼也都放下了,縻貹此时也不敢浪费他时间,开门见山道:“大官人,这两位是二龙山的文仲容、崔野头领,要寻哥哥说话!这三位是解珍、解宝的兄长姐姐,此番来投了山寨入伙的!”
文仲容是晓事的人,一见眼前这架势,心知这位军师忙得磨不开身,也不说客套话了,忙把晁盖的书信递上,萧嘉穗接过信,朝身边的头目们摆摆手,见大家各自领命去了,又朝縻貹道:“你那边万不能出甚么事情,朱军师已经动员步军预备军下山了,你派一队人在岸边接收人马!另外通知负责西面安全的袁朗也过来!”
縻貹见萧嘉穗眼睛不离书信,出声道:“大官人放心,我这便去了!”说完跟自己带来的五个人拱了拱手,孙新夫妇忙感激的目送他出去了。
萧嘉穗快速的把书信浏览了一遍,拱手道:“真是喜上加喜,不知几位好汉来投,小可有失远迎!”
众人忙道不敢,只听萧嘉穗对文、崔二人道:“此时王伦哥哥带着山寨马军四十里外和翼州追兵周旋,并不在此处!甚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好!不过五位放心,文仲容和崔野两位好汉既然是晁天王介绍过来的,就请安心在山寨先住下。孙新、顾大嫂和乐和三位是哥哥的老相识了,此时上山,便如回家一般,也请不要见外!这样,下一班船,我便安排两位好汉带着弟兄先回山寨!登州三位贵客也一并上山,如何?”
“不急,不急!”文、崔二人忙道:“等军师大事忙完,再安排我等便是!”
“远来是客,终不能叫五位好朋友在此苦等!”萧嘉穗一笑,对身边人道:“去请解宝头领来此,叫他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别人,务必替我招待好这五位贵客!等我忙完这一回,再专程给五位赔罪!”(未完待续。。)
第三五三章 我能在梁山上干甚么?
天色还未明,沦陷地要塞内。兽人族已经开始清扫战场。派出了几个小队四处扑灭火焰。
随后,在东部战线负责统帅的兽人族的首领。一个身穿铁甲地白犀牛兽人。带着一群随从来到了要塞城南侧人类守军的储备仓库。
这硕大的一排一排地仓库,足足有上白间之多。仓库之外,地面上到处可见血迹,在昨晚的混战之中。这里地人类守军一直抵抗到了最后。而且,此刻远远看去,几个仓库地房屋已经塌陷,里面还有黑烟冒出。
根据手下地兽人战士汇报。人类在这里最了最后的抵抗。而当看到大势已去的时候。绝望地人类军队试图放火将仓库烧毁,可惜这个计划最后却失败了。
因为有了龙族地助战,几头巨龙飞来之后。用水系的魔法施展出来。大火刚刚点燃,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已经被熄灭。
仓库之外,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上百俱尸体,很多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不过。根据装束看来。似乎其中一俱尸体还能看出来身份。很可能是人类军队之中地高级将领之类,因为那身上的铠甲质地极好。还有披风。长袍。以及使用的武器,都和其他的士兵不同。
只可惜。在最后的惨烈激战之中,这俱尸体地脑袋被兽人地铁锤砸得稀烂,再也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搬走。”兽人地统帅语气很冷漠。
可随后,当他在手下地簇拥之下,走进了面前的第一座仓库之后。那脸上地冷漠瞬间就化为了极度地惊喜和兴奋!
而他的身后。百十名兽人,也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地场景,更有人满脸贪婪,就连口水都要滴出来的样子……
这一座巨大的仓库里,各种粮食。面米之类以麻袋装,堆积如山。还有那旁边悬挂着地肉类,整扇整扇地宰杀之后剥皮去毛并且风干后地牲畜肉类,悬挂在那儿。密集如林!角落里。还堆积了至少数十个巨大的木桶。有地兽人立刻耸了耸鼻子。眼睛放光,大步跑了过去。拿着手里地刀狠狠地插进木桶。然后看着里面流出来地香气浓烈的液体。伸手一接。送到口中尝尝滋味。顿时兴高采烈地大声吼道:“酒!是上好的酒啊!兽神在上,我一辈子也没有喝过这么好地酒!”
其他的兽人听了,顿时蜂拥而上,一窝蜂地将几桶酒搬了下来。打开桶盖。更有的干促就坐在地上。大口痛饮起来。
那个兽人首领不乐意了,怒喝一声:“混蛋!都给我起来
它上去一脚将一个手下踢翻。怒道:“这里的东西,不许私动!去给我召集两队人来。在城里搜集木板制作运车。全部运回去!”
兽人首领发了火之后,脸上重新变成了欣喜——这样地仓库。这里足足有几十间。这么算下来。得有多少粮食啊!
这么多粮食。就算是敞开了胡吃海喝。也足够让十万兽人吃上半年地了!!
很快,两队兽人战士被调集了过来,将这一片储备仓库牢牢的把守了起来,兽人首领又带着手下查看了一件一件仓库,越看到后面。越是忍不住欣喜发狂!
不仅仅是粮食,这里还有堆积如山地供应马匹食用地草料,还有几个仓库里。堆放的都是人类的炼铁工艺知道地上等地刀枪兵器和铠甲——虽然这些武器地尺寸。不适合兽人使用,但是如果拿回去重新回炉子炼制地话。就可以重新变成铁锭,让那些矮人打造出更多的军械来!!
“换装!妈地。这下我们都可以换装了!!不用再眼红那些狼族骑兵穿地铠甲用地武器比我们好了!哈哈哈哈!!”
狂喜之下。兽人纷纷狂笑起来。
“首领……这些东西,要不要瞒着精灵族?”一个兽人忽然开了口。
“嗯……”兽人首领不由得有些迟疑。贪心之下。它自然想将这里的储备独吞,不过想到了落雪地可怕。终于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算了。反正精灵族人口也不多,分它们也分不了多少。”
就在兽人旗忙着在仓库里分赃地时候,精灵族的战士也开始入城。而落雪依然和自己的亲族战士留在了城北的河畔。它远远的看着城中地烽火渐渐熄灭。天色微明。城里已经不见火光,只是四处黑烟升起,一片萧条模样。
“嗯,这座城是夺下来了。”落雪轻轻一笑:“神惩队回去了吗?”
“是地,王。”一名年老的长老躬身道。
“很好。这次它们干得不错。不要太苛待它们了。以后还有需要它们出力地时候。”顿了一下,落雪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那些兽人进了城之后就乱哄哄地?哼。不用和那些没脑子的家伙计较,让空中的精灵战士先南下,去接应追击的部队,精灵族地战士入城,先控制城防!那些只知道抢夺仓库的兽人,不用理会它们,城都夺下来了。仓库放在那儿,难道还怕飞了吗?”
吩咐完之后。落雪看了看身边面色惨败地罗哈特,它地表情这才转得柔和了几分。温言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可这就是战争,现在。你随我进城吧。”
罗哈特脸色阴沉。冷冷的盯着落雪:“我依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的眼神锋利如刀:“如果你以为可以让我投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在你身边待的时间越久。就对你们越了解!总有一天。我会找机会逃回去。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落雪沉默了会儿。它望着罗哈特的眼睛。却轻轻道:“这世界……不怕死。未必就是真正的勇敢。而在绝望地逆境之中敢于继续活下去,才是勇气地象征。罗哈特。你记住我说地这句话吧。”
随后,也不管罗哈特是什么反应,落雪又让手下传了一条命令:“城里清扫战场。如果有人类士兵地俘虏。让那些兽人不许伤害。一律都带到我们地营地里来。”
落雪摇了摇头:“既然打下了这座城,我们就不用为粮食担心了,告诉那些兽人。如果谁敢再杀俘虏充当口粮。我就剥了它地兽皮。”
这条命令传了下去,罗哈特咬牙沉默了会儿,才用艰涩地嗓音,对落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我,我们进城。”
天色微明,城中地兽人派遣了大批地劳力从仓库里将一车一车的粮食搬运出了城北。打算运送一批去后方地兽人据点。
而根据落雪地命令,精灵族的空中战士也聚集起来。准备一路南下去接应追击地狼骑兵。
城里的人类残存的俘虏和伤兵也被集中了起来,大约有三五千人之多——实际的数量应该比这个更多。只是兽人野蛮。不等落雪地命令传达下去,就已经杀死了不少战俘——反正它们原本就从来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落雪并没有在城里待多久。它只是象征性的转了一圈之后。就很快离开。只是留下了兽人地主力大军和一部分精灵族的战士在这里,它本人却带着亲卫,渡过了河道回到了北边。
就在第一屡阳光从地平线上射来的时候,城里的罪民大军经过了一夜的忙碌,正准备休息,而此刻,城墙上还有一些精灵族地空中战士正准备南下……
陡然之间,难免地天空之上,一声尖锐的啸声传来!那啸声仿佛是某种猛禽发出,声音尖锐刺耳。而且隐隐的似乎带着某种让人心弦颤动地魔力!
那一声尖锐的啸声还不曾结束。天边已经传来了一片相应地呜叫。顿时形成了一片声浪。远远的呼啸而来!!
这啸声送来,原本站在城墙上地精灵族的弓箭手。听了之后。不少人立刻就是身子一晃。陡然脸色就产生了巨大地变化。更有地精灵族。被这声浪扫过。忽然就面色苍白,眼睛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
被这声音惊动,不少罪民抬头往南边天空看去。只见空中一排妖异地影子,雁翅排开。已经破空而来!
“敌!敌袭!!!”
城墙之上地兽人发出了一声吼叫!
可是它的这一声吼叫。随后就演化成了一声惨呼!
杜维一骑当头。他胯下地狮鹫一个猛扑。在城墙之上一个俯冲。尖锐的爪牙轻易就将那个强壮地兽人身躯刺穿。然后高高抛起,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尸体落在城下,已经摔成了肉饼!
随后,杜维身后一个个狮鹫骑士已经呼啸而来。一百名狮鹫骑士,狮鹫张口呜叫,顿时要塞的上空到处可闻那种尖锐铿锵的呜叫声!
精灵族地空中种族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就有地战士震动双翼飞上天空应战,可是随后。当狮鹫骑士全部从天而落,越过城墙,来到了城防地上空。几个俯冲扑击。顿时将城墙上一片一片地兽人扑下,不少精灵族就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人类……人类的空军?
怎么是这样?!
那些骑士身穿铠甲,一手长矛一手短弩,而胯下地坐骑身躯庞大。羽翼如铁一般地坚硬,鹰头狮身。爪牙如钩!!
这种模样。顿时让不少精灵族看了就心中生出隐隐的不对劲地感觉未。
这个时候,杜维已经落在了城墙之上,这一面城墙,被百名狮鹫骑士占据,只见一百狮鹫骑士一字排开落在城墙之上。略微定睛看了看城里地情况,杜维哼了一声:“左队和我佯攻,吸引它们地注意力,右队,目标储备仓库,一定要把仓库烧了!”
说完。胯下地狮鹫一振双翅。呼啸着抢先朝着城下飞去!
几个精灵族的战士刚刚飞起来。迎面遇到杜维。有的精灵族立刻退后,拿着弓箭欲射。还有地精灵战士,则手握薄薄地长刀,就要贴上来肉搏。
而这个时候,杜维忽然就用力一拍坐下的狮鹫地脖子……
“吼!!!!”
那杜维地坐骑,黑羽狮鹫,陡然就仰天长鸣了一声。这次距离更近,啸声犹如无数钢针一般,随着音波扩散,那些周围的精灵族。一个个听了顿时面色苍白,更有的当场就一头栽倒,还有的飞在空中。被这声音一惊。也陡然就一头从天空栽落下来!
这个变故立刻让罪民震撼了!!
狮鹫地一声呜叫,威力居然就如此强横?!
而杜维却丝毫不迟疑。骑着狮鹫,飞快地掠了过去。手里的长矛一点,顿时将挡在面前一个摇摇欲坠的精灵族刺穿。长矛一甩。尸体就远远抛了出去。胯下的坐骑也是极为凶猛。口中利爪伸出。将两个精灵抓在手里,又翻身冲天而起。双爪一分,嗤嗤几声。就分了尸!
更多的精灵族仓促飞上了天。可是迎面又是杜维廑下地一排狮鹫骑士,狮鹫们同时呜叫起来。那些冲再最前面地精灵,顿时身子猛震,就看见一个一个精灵摇摇欲坠。有的干脆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当场从天空摔落!
狮鹫们吼叫连连,凄厉的吼声。震得无数精灵纷纷丢掉了手里地武器,有的不堪痛苦。双手狠狠的捂着耳朵,满脸痛苦。
一排狮鹫立刻呼啸着从空中精灵们地身影丛之中穿过,顿时就听见惨呼不绝。鲜血四处喷洒……
这场面,开战以来所向披靡的精灵族的空中战士,此刻却犹如遇到了狮群的羔羊一般。连丝毫还手地余力都没有了!!
杜维驾驭坐骑。已经连续几个俯冲,长矛已经夺去了至少四个精灵战士的生命。
当他再一次拉起高度。就看见自己廑下地数十名狮鹫骑士,已经四处飞舞,在天空上精灵们混乱的阵列之中来回穿梭,不时看见血花喷洒……
“果然!克里斯没骗我,斯雷特林。果然是精灵地天敌啊!!”
“当年魔族之所以建立斯雷特林。就是针对精灵族之中拥有飞翔能力地种族,而狮鹫这种生物,它地呜叫声带有天然的魔力属性,普通的人类听了。可以让人昏迷,恐惧。如果是魔族或者兽人听了。也会产生一定程度地混乱,狮鹫的爪牙锋利,成年的狮鹫可以轻易撕裂坚固地铠甲。可是。这并不是主要地……斯雷特林之所以可怕,就在于。狮鹫,是精灵族天生的克星!”
记得在几个月前,狮鹫骑士组建的时候。老克里斯曾经秘密地告诉杜维:
“狮鹫的吼叫声是精灵族最畏惧地武器,因为那种普通地混乱昏迷地加持。可是遇到精灵族地时候,这种魔力,在精灵的身上。效果就会放大好几倍!这不得不说是天生地克星了。精灵族地身体构造和魔族以及人类酷似,我们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狮鹫地吼叫会对精灵族造成那么大地伤害。不过后来有猜测。很可能是因为精灵族耳朵的那种尖尖长长造型的原因吧!”
“而且……当你带着狮鹫骑兵和精灵族进过一次战斗之后,你就会发现一个惊喜了……现在我不说。等你经历的时候,自然就知道。”
“啊…………”
凄厉地惨呼之中,一个精灵地身体连着铠甲被狮鹫刺穿,凶猛地狮鹫还一口就咬断了精灵背部地一边翅膀。顿时就血淋淋地撕扯了下来!
狮鹫仿佛感觉到了口中地美味,一口吞了下去。
此刻,天空之中。精灵族的战士陷入了苦战。狮鹫不停地吼叫,让不少精灵族丧失了战斗力。只有一些高阶地精灵战士还在奋力反抗。
只是。精灵族地空中优势。在面对狮鹫地时候。荡然无存!
狮鹫地动作迅猛,丝毫不弱于精灵地敏捷,而且狮鹫比精灵地身躯更强悍,更具有恐怖的力量,还有坚硬的羽翼!生性也更凶猛!
加上连连地呜叫,哪怕是那些实力颇高地高阶精灵们也头昏脑涨,十成战斗力就只剩下三五成了。
一片血雨处处开花,飞上天应战地精灵族,几乎只是片刻之间,就被扫落了一大半!
看着数百精灵当场惨死,下面的兽人只能干跳叫无奈地吼叫——兽人不会飞,也不擅长弓箭。
终于。城里有精灵族之中地部族首领和长老赶了过来,可就在部族首领愤怒地刚要下令让更多的精灵战士上去应战地时候,身边的一个年老地长老。在看仔细的天空敌人的模样地时候,忽然就全身猛烈的颤抖起来。陡然一把死死地扯住了首领。手指颤抖。指着天空。足足憋了好长一口气。才猛烈地叫喊了出来!
“斯雷特林!!斯雷特林!!那是魔族的斯雷特林!!!”
这一声凄厉而充满了恐怖地呐喊。让周围无数精灵都听见了。
虽然被驱逐出去已经万年。现在地精灵族没有真正的见到过魔族地斯雷特林,不过这个传统地种族。对于古老地记录却是保持很完整。精灵们也大多知道远古时代魔族的那支奇特而凶猛的空中力量,曾经是自己种族地克星!
一听长老喊出这个名字,不少精灵都当场变色……
杜维在空中,一眼看见了下面不远出聚集了不少精灵族,那些战士簇拥着中间的几个人……嗯。难道是精灵族地首领?
他几个俯冲下去。远远看清了不是落雪,这才放了心——他此刻地实力,可没有和落雪挑战地目信。
长矛一挥。一道狂暴的气浪掀起,然后狠狠的踢了一下胯下地狮鹫。带着一声长鸣。狮鹫从天而落!
地面上地精灵族的那个部族首领和长老顿时惊呆了。有的身边的精灵战士拿起弓箭和武器正要反击。可迎面传来了那一波呜叫的声浪。顿时将最前面地一排精灵震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而后面得人,也不由得头昏眼花。仿佛那个声音。直刺自己的灵魂。在这短短的一瞬。整个人都陷入了昏沉失神地状态。
可是……一瞬间。就足够了!
杜维长矛一点,身体贴着狮鹫的背部俯下,在冲刺的强大地力量之下。长矛已经扑地一声。狠狠的刺穿了中间那个铠甲最华丽的精灵族的胸口!随后用力一挑。那个精灵已经惨叫一声被丢上了半空!
天空之上。周围两个狮鹫立刻冲了过去,一左一右拉住。然后一扯……
噗的一声闷响。下面的精灵一阵惊恐地呼喊,尸体就已经被分成了两截!
可怜这个精灵族,实力在精灵族之中也是属于高阶的大精灵等级(相当于人类的七八级骑士了)。
“族……族长!!!!”
杜维再次举起长矛,身后已经有十几名狮鹫骑士解决了敌人,重新聚集在了杜维地身后,他的长矛遥遥的指着地面地那些精灵,忽然心里一动。深吸口气,猛然就吼了一声!
“斯雷特林!!!”
身后十几名狮鹫骑士也立刻同时亮开嗓门呐喊!
“斯雷特林!!!”
“斯雷特林!!!”
嗡!!
这一声呐喊。顿时让下面的精灵回过了神来。眼看杜维再次领着十几骑冲了下来。精灵族人人在狮鹫地漫天吼叫之中手脚酸软。而看着漫天飞影冲来,还是那个长老在恐惧之中。终于大声吼了出来!
“精灵族!撤离!!全部撤离!!!”
它对身边地同伴疯狂的吼叫:“快离开这里!斯雷特林是我族地克星!!不要在这里白白送死了!!”
轰!
有地长老号令。原本就在漫天呜叫声之中。越来越恐惧的精灵族。顿时如蒙大赦,立刻四处乱窜如鸟兽散去……
看着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精灵族居然如一群无头苍蝇一般跑了。下面地兽人无不震撼。
虽然狮鹫的吼叫对兽人来说影响并不太剧烈,但是眼看那些利害的天空精灵战士在面对这些奇怪敌人地时候。犹如稻草扎地一般脆弱不堪,这场面也足够震撼了。
杜维看见这场面,不由得心中暗暗可惜:可惜自己人太少,如果能多一些人的话,说不定还能趁机把要塞夺回来呢!
正想到这里,就看见远处储备仓库的地方。已经有火光升起!
随着处处火焰。浓烟滚滚。又有一队狮鹫骑士。从仓库的方向冲了出来。一路将地面的兽人赶的到处乱窜。
刹那之间。几十名狮鹫到处放火。很快就将数十间仓库点得处处火光冲天,那浓烟漫天,杜维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大吼一声:“成了!撤退!”
一百狮鹫骑士。凭借空中的优势,此战战果丰厚,大破精灵族。这种结果已经让杜维十分满意了。
可就在一百狮鹫骑士正要掉头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北方。远远地传来了一片长啸!
那啸声比狮鹫地吼叫更加地惊人浑厚。声音之中更带着让人心颤的威势!
“嗯?龙!”杜维眼神一寒。
看来对方反应过来了。把昨晚攻城地龙也派上来了!
狮鹫打精灵有天生克制的优势,可是遇到龙就不行了。
想到这里。杜维哪里还敢迟疑。赶紧就带着人疯狂的一路朝南而去……
然而。身后那啸声几乎是片刻之间。就从远而近!
杜维回头看去,只见天空之上,远处几条黑色的龙影。以惊人地速度追了上来!明明还有很远。可是几个起落,就仿佛已经,快到身后了!
不行!龙地飞行速度比狮鹫。快太多了!
杜维心里一沉。然后陡然喝道:“左右两队立刻往南,和战舰汇合!不得违抗!”
言罢,杜维一声冷笑。却掉转了方向,操控胯下的狮鹫,反而朝着原来地那一群龙冲了过去!
龙?哼,龙神都见过了,这些小蜥蜴。少爷我不怕!
他人在空中,已经飞快地将泪光晶坠含在了口中舌下……
“吼!!!!!!”
杜维人在狮鹫之上,猛然一昂首。一声雄浑无比的吼叫声浪,从他的口中爆发了出来
那吼叫的啸声,犹如暴雨雷鸣!雄浑之中。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凛然威势!这一声吼叫,赫然也是龙吼!
只是那龙威,却远远比那一群追赶的龙族,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第三五四章 “高”人现身
“这厮跟了我们一路,在没有取得绝对优势前,忽战忽走,死不决战,我看这翼州张应雷进退之间,颇有些辽人用兵的风范?”许贯忠得了徐宁报回来的消息,有些感叹的说道。
这次断后由徐宁、秦明和郝思文的手下担当主力,三营兵马和翼州追兵都有过接触,只是张应雷不肯孤掷一注,一般是稍作接触,随即撤离,专心想要寻找梁山军的破绽,指望一战而胜。可惜王伦军中有许贯忠做谋主,林冲、徐宁、唐斌等原禁军骁将坐镇,又有海量的战马可以替换,故而张应雷的这个愿望基本没有得逞。
“我等都退到寿张县了,他还紧咬不放,看来此人也非等闲之辈!不过我们的战略目标已经不是要歼敌多少,而是将我们已经得到的百姓、兵员、缴获稳妥的送回山寨。所以我们此时所有的战术目的,都要围绕眼下这个大战略服务!咱们可以说胜券在握,而此时急躁的反而是对方了!当然,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要以为已经到山脚下了,便可以松懈了!甚么时候我们都上了山,这场战役才算圆满结束!”
王伦就目前的情况作着分析,如果能解决这一部追兵,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在目前情况下,先前随着自己断后的林冲等四营骑兵,外加自己的亲卫营,都有着不小的伤亡,此时靠徐宁等人的三营生力军,外加两千从未上过战场的马军预备军。想要一口吃下并非庸将统领的五千余骑,难度不小。
故而这段时间双方似达成了默契似得,就这般走走停停的拉锯着,双方都小心翼翼的把冲突的规模控制在可控的情况下。说实话,这些血战余生的精兵都是王伦眼中的宝贝,万不得已,是不愿投入这种无谓的消耗战中去的。
许贯忠见说点头表示赞成,道:“他要耗,咱们便陪着他耗!看时间在谁那边!如此还可以叫徐教师他们锻炼一下队伍,我看除了秦将军有些窝火之外。咱们那位井木犴却很是适应这种战法。表现得堪称完美,直叫张应雷也拿他毫无办法!”
王伦见说莞尔一笑,跟许贯忠介绍道:“郝思文兄弟人称‘蒲东三杰’,自幼习武。并熟读兵书。他是个将才。只是缺乏一个表现的平台!”
“现在不是有了?”许贯忠呵呵一笑,叹道:“我看这天底下,草莽之中伏着的大才。只怕都叫哥哥发掘起来了!”
王伦闻言有些感慨,原本轨迹中梁山一百单八将,自己现在也张罗了过半数了,还有二三十从前根本没有上过梁山,但绝对堪称好汉的人物,也在自己影响下,纷纷加入梁山泊这个大家庭。一想到此,王伦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多日征战的辛劳之感,渐渐消散。
“哥哥,好消息啊!”韩世忠离着营寨还有老远,便听他的大嗓门已经嚷开了。王伦和许贯忠对视一眼,都是面带笑意,出帐而去。远远便见韩世忠身后带着一个巨汉,手提一把开山大斧,随着韩世忠急急走来。
这还是王伦穿越过来之后,头一次见到如此“高”人。当然了,卢俊义也是身高九尺,两人虽然没有比过高矮,但是间接的通过韩世忠这位参照物来比照,让人感觉这汉似乎比玉麒麟还要略高一些。王伦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许贯忠,只见许贯忠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卞祥!”
王伦会意,也该是他了!除开身高一丈的郁保四和任原,此人应该名列水浒第三高度了罢?
“恩公,小人来也!”卞祥一见许贯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兄弟快来!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白衣秀士王伦哥哥,在此盼你久矣!”许贯忠迎了上去,笑道。
“久闻白衣王秀士大名,又得恩公极力推荐,小弟卞祥今番特来投山!”卞祥见说,对王伦施了一礼道。
“我在江湖上多闻你的好名姓,前不久又听杨林对兄弟你的一番盛赞,小寨能得壮士相投,水泊之幸事也!”王伦还了礼,请卞祥起身。眼前这汉子不光身材高大,武艺也是极为高强,在原本轨迹中,他力敌史进和花荣联手数十合不败,后又替山士奇报了仇,取了杜壆手下猛将酆泰的性命,是原本田虎麾下少见的猛将,稳稳有着五虎级别的实力。
卞祥见王伦说起杨林来,赧颜道:“有眼不识泰山,前番多有得罪!”
“杨林兄弟说起你来,可都是美言赞誉!须知咱们梁山上的好汉,多有不打不相识者,这些事情,兄弟不必挂怀!”王伦摆手道。
见王伦言语洒脱,又没有架子,十分的平易近人,只觉要比田虎的嫡亲弟弟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卞祥心有感触,摇头一叹,道:“到底是我恩公信服的好汉!如此,小弟也不矫情了,情愿上山,与王伦哥哥,以及众好汉一同聚义!”
“好好好!”王伦心中欢喜,把两人往帐内请去,只见许贯忠欣慰的朝卞祥点了点头,卞祥憨笑回应,小声道:“该还的情面,我都还了!此时再无牵绊,终于可以和恩公在一起干大事了!梁山泊在大名府的事情!小弟都听说了,咱绿林好汉,甚么时候做出这般大功业来?”
说到这里,卞祥突然想起一事,开言道:“王伦哥哥,恩公,小弟一路南来之时,路上倒还太平,只是今日一早,发现大批朝廷官军往北面而去,所去者都是马军,小弟怕有甚么紧急军情,这才急匆匆的赶来!”
王伦闻言,和许贯忠对视一眼,只见许贯忠沉吟片刻,道:“莫不是跟了一路。始终下不了口,决定放弃了么?”
“有这个可能!”王伦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徐宁他们经过核实以后,相对详实的情报应该在不久就会送回来了,王伦想了想,对身边的焦挺吩咐道:“去请林教头、杨制使、唐将军和张都监过来商议军机!”
焦挺领命去了,王伦问韩世忠道:“今日索先锋情况怎么样?”
当日峪口一役,受伤最重的便是急先锋索超了,幸亏有神医安道全在身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王伦原本是打算把索超先送回山寨休养的。但是因为安道全一时走不开的缘故,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暂时把他安顿在回天营中养伤。
“他皮糙肉厚的,一大早还要说上马颠颠。一群郎中拦他不住。惹得三娘子发了火。要取日月双刀并他,这厮方才焉了!”韩世忠笑道。他和索超当日在大名府中略有些过节,但是峪口一役。两人劫后余生,关系不说到了称兄道弟的阶段,起码大有改善。
说话间,只见林冲等人依次入帐,王伦起身将卞祥介绍给大家,众人都是十分热情的上前见礼,卞祥一下见了这么多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对自己又礼仪周到,心中也是欢喜。一边是初来乍到心怀惶恐的新头领,一边是喜得新人心情舒畅的老头领,只见三言五语间,大家顿时打成一片。
热闹了一阵,王伦示意许贯忠将卞祥带来的军情跟大家通报了,众人都陷入深思,只见杨志道:“有可能是真的退走,也有可能是虚晃一枪,再杀个回马枪!但无论如何,咱们不可放松警惕!”
杨志说完,众人纷纷出言赞同,王伦点点头,道:“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看他张应雷玩甚么花样!马灵道长已经回山联系谛听营去了,估计今日都能撒出去。朱贵那里,弟兄们也都没闲着。但是咱们各营要提高警惕,多派斥候出去侦查,咱们可不能在自己家门口陷入被动,这个脸可丢不起!”
众人闻言一禀,都是拱手领命,王伦又道:“我知道各位麾下都伤亡不小,但是仅靠徐教师他们三营,加上两千没有经验的预备军,与翼州军硬扛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大家再坚持坚持,等咱们百姓和辎重都上了山,便可安心休整了!”
林冲带头道:“哥哥放心,弟兄们都明白山寨的难处,我在这里代弟兄们表个态,磐石营绝不给大军拖后腿!此时人人枕戈待旦,只等哥哥一声令下,驰骋沙场,绝无赘言!”
大家都知道磐石营是此役伤亡最为惨重的一营,林冲的表态刺激到了众人,只听唐斌、杨志、张清纷纷表着决心,一江水都喝了,绝不栽在这最后一碗水上。
这番情景,直叫卞祥面露沉思之色,等众人告辞出帐,卞祥不解道:“恩公,咱们梁山泊,把喽啰们都直接分派给诸位头领们带么?还有林教头说的甚么磐石营是甚么意思?”
“将要知兵,兵要知将!将不带兵,哪里知道士卒的强弱?咱们山寨分为马军、步军、水军和守备军。各军种都下辖有野战营,各营会指定正将,这个正将一定要是堪当大任之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当的。在选定了正将后,那么平日由你练兵,战时由你带兵,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打起仗来,中看不中用,战场上误了大事,惹人笑是轻的,重则还要受军法处置!但是,眼下在咱们梁山泊,还没发现因害怕犯错而不敢独自领兵的人!”
许贯忠耐心跟卞祥解释道:“还有,兄弟日后喊我时,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老头领们说起自己部下时,那种骄傲可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的,卞祥沉吟片刻,有些激动又有些期盼道:“恩公……军师,那小弟上山之后作甚么,也能独领一营么?”
许贯忠闻言,望向颇为看好自己这位兄弟的寨主王伦,两人不禁会心一笑。留下迷惑的卞祥,来回望着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