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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全文阅读

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一章 从幕后到台前

    在冷兵器时代,一段坚固高耸的城墙,绝对是让所有攻城方都会头疼不已的所在。对于王伦的梁山军来说,大名府这座大宋北边战略重镇,同样毫不例外。

    梁山军唯一一次攻打州府的经验,便是不久前在滨海的登州城身上获得的。当时王伦采取的便是夺门的方式,目前看来,这种方式是极其可取和有效的。一来不必将大量士卒的性命靡费在城墙的争夺上,二来破城效率极高。失去城墙,守军还极有可能组织力量反扑。但是失去城门,无疑会给防守方的军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国内政局的稳定,守军防范意识极低的基础上。若是两国相争,在战争气氛极其浓烈的情况下,再想用这种派遣成编制的武装混入城池,使用里应外合的手段夺城,成功率不高不说,还有编排异己,遣人送死的嫌疑。

    武松当时在接到混入城池的将令后,主动建议将手下部众分为两百余伙从事各种行业的小贩,推着江州车儿又或体型更大的太平车儿,将兵器、衣甲都隐藏其下,后来又遇上燕青这个百般伶俐的本地人帮衬,终于极其顺利的混入城中。

    之后便有燕青指点,武松派手下人出面,在大名府西门边上背街处租了十几户相隔不远,带有大院的宅子,逐步把街面上的部众撤了回来,只等大部队临城下寨的头一个夜晚,按预先约定好的计划行事。

    这日休整一阵后,王伦带着大军赶在天黑前,临着大名府的东门下寨,并示威似的在城门外展现了一番梁山军的肌肉,方才收兵回营。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造成城内的恐慌气氛,可让武松、燕青察觉行动的信号。二来可以把大名府的有生力量尽可能多的吸引在东门。好为武松三更时夺门减轻阻碍。

    等天一黑,王伦便在夜幕的掩护下,绕着这座巨城走了半圈,在约定时间前,赶到西门外,等候城内武松的消息。

    等他赶到西门外时,离约定时间只剩一个多时辰,王伦吩咐除了警戒的人手外,其他人都下去歇息,并蓄养马力。好在现在气候不冷,大家伙儿穿着皮甲,和衣而睡倒也正好。

    “真不愧是我大宋北京,如此大的规模,绕城半圈,怕不止二十多里路?”王伦这个时候却有些睡不着,在夜幕下和新拜的军师许贯忠闲谈。

    “应该差不多,咱们离城绕得稍稍远了些!不过咱这大名府乃是当今天下口数最多一府,这却不是虚言!官家登基不久。便在崇宁元年(1102年)时,普查过四京户数和口数,咱大名府户数虽然比东京开封府少万户之多,但是在口数上比他超出十万有余!”

    国人说起家乡时。都有一股天生的亲切感和自豪感,纵然洒脱如许贯忠,也不例外。

    在崇宁元年的普查中,大名府总计有户数十五万五千二百五十三户。口数五十六万八千九百七十六人(宋代人口普查没有列入女性的习惯,此时大名府的实际人口,应在百万以上)。

    许贯忠身为土生土长的大名人。确有他自豪的资本。

    作为一个穿越者,王伦虽然记不得这大名府的详细情况,却也对它的重要地位略知一二。大名府在开封府以北四百里处,离辽国边界约八百余里,西临太行山东麓,东南北则是广阔的华北平原,黄河、漳河、御河三大河系构成了大名府十分发达的水道交通,成为了漕粮运输的重要交通线。而大名府更是南方物资运往河北的集散地,被誉为河朔之咽喉。

    有着如此优越的地理环境,大名府的经济也极为发达,此时的商税和酒税都紧随东京开封府,名列四京第二。

    这样的一座重要的城市,历代都被视为兵家必争之地。自从大宋建国后,辽国一直是这个新兴政权的头号威胁,每有战事,河北便成为宋辽之争的主战场,而大名府则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御辽的指挥中心,在仁宗时,升格为北京。

    这座政治、军事、经济地位都极为突出的城市,就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现在王伦眼前,作为一个深知历史大势的过来人,叫他不得不替这座古城蹉叹。

    因为在数年之后,金人的铁蹄便会践踏至此,给生活在这座大宋陪都的人民带来无妄之灾。待金人唱罢,便换成草原新兴势力蒙古上场,落后的渔猎、游牧民族对先进农耕文化的摧残,一幕接一幕的上演着,直到二百多年后,这座古城彻底被漳、卫河水所淹没,自此沉寂于河沙淤泥之中,再也不见天日。

    王伦不知道原本轨迹中宋江兵临大名城下是一种甚么感觉,但他现在却有一种……一种彻底从幕后走上台前的感觉。毕竟眼前这样一座无比重要的城市,在大宋立国后就没有失陷过,也许今晚过后,自己就算是彻底进入了朝廷的视野吧。

    和宋江为解晁天王的政治遗言,并趁机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的主动性不同,如果有其他的选择,王伦此时更情愿闷声发展,可惜没有!不破大名就不出卢俊义,不破大名就解决不了山寨眼下的财务危机。

    “亏得当初留了一条后路!”王伦感慨道。虽然攻打大名的报复便是关胜兴兵来讨,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因为自己的到来,有了不小改变,比如候发便挤掉了陈文昭的位置,程万里知了袭庆府。谁知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叫朝廷兴起大兵征剿?

    凭着现在山寨这四万人马,王伦有信心同梁山众英雄们一起拼出个明天来,却没有狂妄到深信自己能够在此时此刻取大宋而代之,并一口吞掉包括二三十万西军在内的大宋百万禁军。

    打下这座大名府,仅仅表示,自己的路,显然才只是刚刚开始。

    许贯忠微微一笑,听懂了王伦言语的意思,笑问道:“哥哥若是没有济州岛做后路时,还会不会兴兵来打大名府?”

    王伦莞尔一笑,望着许贯忠道:“我若告诉你,我自打上了梁山以后,侥幸没给人火并掉,便感觉我未来会攻打大名府,你信不信?”

    许贯忠摇头浅笑,直道王伦风趣,须不知眼前那人说的却是字字血泪,在花费了无数心血之后,才扳正命运的轨迹。

    许贯忠显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王伦这句“玩笑话”上,此时他想的却是梁山的后路济州岛。可以说这座岛承载了梁山人的精神寄托,虽然它远在海外,但是同时也是叫朝廷鞭长莫及的所在。听萧嘉穗说,从梁山到此岛,顺利的话大半月间便可来个往返,如此说来又不算太远。若是走陆路,大半个月能赶多少路?换做徒步,连沧州都到不了。

    如此到那岛上,却也算不得有多远。听说梁山泊正在大规模往此岛移民,到时候预计有三五万百姓的规模,生活在这样一个岛上,入耳都是乡音,眼见都是熟人,跟生活在大宋有甚么区别?

    怪不得自己观察到的,但凡所见的山寨头领,都对王伦十分信服,因为王伦实实在在替他们着想,既为草莽出身的弟兄找到一条可以延续现在这种生活方式的路子,又给朝廷军官出身的头领找到一条能够建功立业的新路,故而无论是叫他印象颇深的草莽好汉杨林,还是军官出身的将门之后杨志,都能融入梁山这个大家庭中,并能看到出路,看到希望,看到梦想。

    将来凭着这伙儿精兵强将,打下一片基业真的不是有多难的事情。当年商朝遗臣箕子率五千商朝遗民东迁至高丽,立下一国,前后绵延近九百年,难道如今的梁山泊还不如古人?世事难料,有白衣王伦这样的领头人,谁敢说将来梁山军就没有问鼎中原的一天。

    火把已经被下令熄灭很久了,黑暗中王伦看不到许贯忠的脸色,见他无声无息,王伦也陷入遐思之中。此时他心中装着的东西,比世人沉重多了。此事呼延庆可能多少知道一些(史称其精通番话,包括女真话),但他也不可能意识到在黑水白山间崛起的女直人能够强大到一口气灭掉当今世上最大的两个强国,一个被他赶到西边沙漠戈壁边上建立西辽,一个被他逼到只剩偏安一隅,史称南宋。

    像女直人这样从一无所有到建国称帝,从破衣烂衫到锦衣玉食,这都是战争带给他们的甜头,只要他们觉得没有抢够,而你又护不住自家的财富时,即便你不去惹他,他也会来找你。

    王伦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现在最想的,只是稳扎稳打,发展自己的力量,也许在灭国之灾来临之时,不至于手忙脚乱,或许还能尽到自己一个炎黄子孙的义务与责任。

    “哥哥,军师,火堆燃起了!”这时林冲忽然快步走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通报着城中消息。

    “弟兄们都起来了?”王伦问道,刚才快到三更时,便传令大家起来准备,此时既然得了城中信号,一刻也不容耽误。

    林冲点了点头,道:“直等哥哥军令!”

    “杨志、唐斌在前,兄长和我居中策应,张清殿后!事不宜迟,速速出发!”王伦下令道。

    “哥哥,无论你愿不愿意,今晚以后,只怕你便要扬名天下了!”许贯忠翻身上马时,忽然回头一笑。(未完待续。。)

第三一二章 监牢困兽

    当唐斌率众突入城洞大开的西门时,夺门的伏虎营将士放声高呼,手提两把长刀正在城边与守城禁军性命相搏武松见状,放声大喊道:“大军入城,降者免死!”

    这时守备西门的步司振武营正在拼死抵抗,毕竟大名府不是一般州府,若是失城,没人能有好下场。且说这伙人又算是河北禁军中的精锐劲卒,颇有些心气,尽管被武松率领士卒压着打,也不肯就这般认输,城楼上的厢军见状,被他们的举止带动,都是把守城用的大木炮石亡命价的打下来,给武松的伏虎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腌臜泼才,安敢逞强!”唐斌带着大队突入,眼见伏虎营吃了城上守军的大亏,大叫道:“都给我取弓,朝城上覆盖射击!”

    论起射术,唐斌的部众绝对是梁山军弓法最强的一营,其他几营马军,都是隔三差五过来“挖”人,其中以不善箭术的秦明、黄信来得最勤,搞得唐斌又恼怒又自豪,不过饶是如此,唐斌营中还是不缺乏好射手。

    此时众人听了唐斌命里,都是将枪一放,取箭怒射,伏虎营外围的一部分将士见了,自觉持刀的守护在弓手身旁,防着敌军步卒偷袭。

    伏虎营因为要抢城,多是带的近身格斗兵器,很少带远距离压制武器,只有燕青一人拿着川弩,在城下点射。这时不分单体目标的一轮覆盖射击,直把燕青看得呆了,只见几百上千只弓矢密密麻麻的钉在城楼方寸之地上,再无一个守城的士卒敢伸头做靶。蔡福和蔡庆悲哀的对视一眼,自己带来的一百多狱卒只怕都交待在此处。

    “振武营!?认得杨志否!”杨志带人紧随唐斌突入,一见被伏虎营逼到墙角的老部下,当即出声大叫道。

    在这危急时刻,遇上老上司。那现任指挥使见状大喊道:“杨指挥使,都是曾经跟过你的弟兄,放他们一条生路罢!”

    武松见说,将手一摆,止住部下,也不上前紧逼,只是警惕的瞪着这些人。杨志想了想,道:“你们回去,怎么跟梁中书交待?若是肯随我上山,还能替你们求情!”

    那指挥使闻言。踌躇半晌,忽把刀一丢,道:“罢了,弃械!”

    武松见状,道:“杨制使,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上城去肃清残敌!”说完将手一挥,带着伏虎营的汉子杀上城去。

    和振武营厮杀那是面对面,刀对刀。光明磊落,虽死无憾,但是楼上的这厮们却趁机在背后捅刀子,这种行径。叫武松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掩护伏虎营的弟兄,有把握再射!哪个射歪了,射到自己人身上,回去棍子伺候!”见武松上城了。唐斌大叫道。众人哄笑着应了,刚才伏虎营的弟兄自发上前掩护之情,各人都记在心里。

    等王伦和林冲带着亲卫营和磐石营入城时。城门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燕青赶上前来见礼,拜下道:“王头领,救命大恩,小乙永世不忘!只是小人主人还陷在大牢之中,望王头领速速发兵去救啊!”

    许贯忠跳下马来,将燕青扶起,道:“小乙勿慌,哥哥自有安排!”

    “林教头去留守司擒拿梁世杰和王万苍;武松兄弟在此守护西门,并看守俘虏;杨志、张清、唐斌三营,前去夺了东门,放萧军师和鲁提辖进来,得手后请鲁提辖守护东门,三位前去攻占南、北两门,并派遣史进和李逵各带本部人马分守两门!”王伦下令道。

    众人见说,大声领喏,各自分头去了,王伦下马对燕青道:“我和你去大牢,救卢员外和我那刘唐兄弟!”

    燕青闻言拜倒,伏地大哭,王伦上前将他扶起,好言劝慰,许贯忠去牵了一匹马来,交给燕青,燕青急不可耐,就要上前带路,忽停住道:“小人和武都头捉住大名府的押牢节级蔡福和他兄弟蔡庆,这两人是本地狱霸,带着他们可以方便许多!”

    “你两个可愿意与我叫开牢门?”王伦望着这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污吏道。

    “愿效犬马之劳!”蔡福忙道,梁山军的威势他们算是亲眼所见了,自己带来的一百多手下,怕是此时都见了阎王爷,哪里敢再和王伦讨价还价。

    “与他们两匹马,前面带路!若是顺利救得人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只是全得看你们表现了!”王伦撂出话来。

    得了王伦这句话,这哥俩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不敢怠慢,上马便在前面带路,王伦看着这两个“带路党”,心中实无好感,于路无话,只是带着焦挺、韩世忠、吕方、燕青往大牢赶去。

    “开门,开门!是我!留守相公有令,要拉卢俊义去留守司,快快打开大门!”蔡庆一到牢门口,便大叫道。

    “城里到处闹哄哄的,泼皮们三五成群,四处打砸!小人没得节级大人命令,实不敢开门!”里面一个声音回道,他们虽然平日里对蔡庆是小节级小节级的叫,但有几个是真心服他?到了这关键时刻终于袒露真相。

    蔡庆大怒,就要开骂,把蔡福拉开,嗓子里发出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道:“是我,开门!”

    许是蔡福的积威甚深,那门马上就被打开了,一个满脸堆满笑容的头颅刚伸出来,便挨了蔡福一大耳刮子,里面狱卒还没搞明白甚么事情,便见蔡氏哥俩上前把大门敞开,指着麾下警告道:“若是想死的,便给我继续闹腾!”

    见众人都被唬住,蔡福讨好的到王伦面前道:“大王,都安顿好了,这便请进!”

    见蔡福一脸谄媚,王伦心道他倒能放下脸来,此人去年在翠云楼也曾见过他一面,那副小官僚的派头不知多足,哪知他此时也真做得出来,看来他能在这大名府里混出来,怕也不是什么偶然。

    只是这样的人,大多是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对怕他的人一张脸,对他怕的人又是一张脸,估计自己现在享受的是梁中书和王太守的待遇罢?

    王伦在心中哂笑一声,却没有理会蔡福,只是回身下令道,“都绑了!”

    韩世忠和吕方见说就要带人去绑人,王伦叫住韩世忠,道:“良臣,你刚才也见了,街面上多是趁火打劫的泼皮!等把这厮们都绑缚了,你带三百马军上街弹压,不用我交代你怎么做罢!”

    韩世忠见说把胸脯一拍,道:“这厮们也不看看现在是甚么时候!居然在我梁山泊攻打大名府时冒头残害百姓,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放心罢哥哥,小弟知道分寸!”

    王伦很是放心的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忽见一边有人惨叫一声,众人都望去时,只见蔡福一脚踢翻一个狱卒,对众人大吼道:“若想活命,都乖乖听话!有谁不想活,自己站出来,别背地里想歪心思,连累其他人垫背!”

    有了蔡福这一番歇斯底里的表演,局面顿时轻松多了,狱卒们都被捆了手脚,系成一条条的长串,靠在墙边,被亲卫营的士卒看住,王伦朝韩世忠示意,便见他带着三百马军上街弹压暴民泼皮去了,王伦叫吕方守了大门,和焦挺、燕青进去。

    自然少不了蔡氏兄弟在前带路,众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大牢深处,只见此处只有两个牢房中有人,里面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燕青一见其中一人,恨不得直扑上去,蔡庆连忙道:“小乙哥稍等,我来开锁!”

    蔡福还记得刘唐口口声声自称王伦是他哥哥,当下不敢怠慢,寻着钥匙,来放刘唐。

    “刘唐哥哥,你端的莫不是要把咱大宋四百座军州的大牢都要坐个遍才好?”焦挺一进来便看到狱中熟客赤发鬼,忍不住叫道。

    刘唐哈哈大笑,却不回焦挺话,只是扒着牢柱,望对面道:“卢员外,我说得没错罢?咱们二龙山既然要请人上山,自然会安排好后路,这不我家王伦哥哥领着梁山好汉来救你了!这回肯跟我上二龙山了罢!”

    卢俊义本来默然无语,一听刘唐言语,猛的站了起来,骂道:“我上你大爷的二龙山!”骂完犹愤愤不平,望着人群怒吼道:“果真是梁山和二龙山密谋害的我!?”

    燕青见状,忙上前扶住卢俊义,好言劝慰道:“梁山泊王伦哥哥名满天下,就算识得二龙山的头领,也不为奇,主人息怒,此事与他定无干系!”

    燕青话虽说得明白,可惜卢俊义心头憋着一股怎么也熄灭不了的怒火,此时哪里听得进燕青的良言去。眼下巨万的家私没了,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也没了,打生下来便是人上人的他此时沦为阶下囚不说,最让他心疼的,却是娘子和人私通,竟然还作证陷他,这等于是往他心窝里捅了一刀。这个曾经无比自信的男子汉,此时精神极度失常。(未完待续。。)

第三一三章 浪子麒麟归梁山

    见刘唐几句话把场面弄僵,许贯忠眉头微皱,望着这个鬓边生有朱砂记的汉子道:“为着卢员外的事情,梁山泊上万人马千里迢迢赶到大名,两边死伤何止千百人!这位兄弟,现下三方人马都在此处,此事原委,终究如何,还请告知!”

    刘唐闻言一怔,望着王伦道:“哥哥,真是如此?梁山上的弟兄伤亡不小?”

    王伦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刘唐道:“这是我山寨新拜的军师,姓许,名贯忠!”

    刘唐见说,心中一禀,能被王伦哥哥拜为军师者,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只见他忙朝许贯忠抱拳行礼,许贯忠点头回应,示意他把事情原委当面说出来,刘唐是个直肠子,在王伦面前也不愿隐瞒甚么,直言道:

    “都怪宋江那厮,前不久连着拉了李应、朱仝、雷横几个头领上山,吴军师怕他们在山寨里拉帮结派威胁到晁盖哥哥,便想拉员外入伙制衡一下!只是吴军师虽有奇思妙想,却时常顾头不顾腚!这次无论是将员外请出大名府,还是放归李固,都是恰到好处,唯独接应员外时,出了要命的差错!狗贼梁中书只顾把员外囚在牢中,我怕李固要来加害员外,实在等不及了,就跟那神行太保吵了一架,我独自来劫营,哪知遇上这哥俩,武艺倒是不错,把我拖住,最后便陷在牢里!还好遇上王伦哥哥前来搭救,不然小弟这条性命,却又送了!”

    卢俊义好容易忍耐着性子听完,气得浑身发颤,激愤万分道:“宋江威胁晁盖,干我甚事!?要你们使这般毒计害我?”

    刘唐憨憨笑道:“员外这般的好汉,老死于田园之中岂不糟蹋了!我们兄弟仰慕员外为人,所以……”

    “呸!”这回就连燕青也忍不住了。指着刘唐大骂道:“你这厮们若仰慕谁,谁便该着家破人亡,与你等做打手走狗!?”要不是看着此人喊王伦一声哥哥,燕青直恨不得上前跟他厮并。

    刘唐是个典型的绿林中人,看问题的方式有些极端:即只论远近亲疏,忽略是非黑白。只要对晁盖哥哥有利的便是好事,对晁盖哥哥不利的便是坏事。此时卢俊义和燕青相续出声怒斥,作为当事人的他却一点也不动怒,憨笑道:“两位骂够了,便请随小弟上二龙山。到时候我叫吴军师亲自给二位赔罪!”

    燕青气极反笑,对着刘唐道:“就是杀了我时,也绝不踏入二龙山半步!”

    “谁敢杀你?要杀就杀上二龙山,取那吴用的性命!”卢俊义沉声道。

    刘唐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许贯忠道:“刘头领,眼见双方已成死仇,员外就是此时假意跟你回去,将来发作起来,山寨里谁能遮拦得住?你那吴军师还要不要性命了?”

    刘唐一怔。失惊道:“这……”

    眼前骂战的双方,一边是友邻,一边是看重的人才,王伦不欲搀和太深。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了,一锤定音道:“刘唐兄弟,你回去跟吴用说,就说我说的。日后不得再打员外主意!晁天王那里,我会与你一封书信细说此事!将来若是宋江胆敢反水,你叫吴用只管来找我。我自理会这人!”

    刘唐闻言,寻思道:“王伦哥哥发句话,晁保正也是要听的,何况自己?况且这大名府是他打下来的,卢俊义也是他救的,包括自己都是他救下的,再说下去,就是没脸了!”

    想到这里,只见他朝卢俊义拜了一拜,道:“实是小寨仰慕心切,并无歹意,此番既得王伦哥哥发话,小弟不敢再相强,还望员外勿怪!”

    卢俊义冷哼一声,不肯理会他,刘唐不知是生性粗豪,还是心理素质极好,一点都不动怒,反而对王伦笑道:“哥哥,小弟看上两个人才,想邀请回山寨,辅佐晁天王,还望哥哥高抬贵手!”

    王伦见他这个时候还能有这般心思,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哭笑不得道:“你看上了谁?大刀闻达还是天王李成?”

    刘唐大笑,道:“借哥哥金口玉言,若是捉到这两个货时,一定要交给小弟带走!不过小弟现在要的,却不是他们!”说完一双眼珠子直在蔡福、蔡庆两兄弟身上晃悠。

    蔡福此时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个不慎便丢了性命,见刘唐朝自己憋来,心中纳闷,暗道:“这人倒是奇怪,不怪自己兄弟带人捉他,反而要请自己俩兄弟上山!?”

    蔡福正想时,蔡庆忽然叫道:“王伦哥哥,小弟兄弟俩个愿上梁山!”今晚的事情一泄露,他哥俩在大名府怕是混不下去了,此时求一良民的身份也不可得,唯有落草一条道能够走了。既然落草,在蔡庆看来,怎么也该选个最强的,将来也好有个出路。

    王伦闻言,望了一眼抱着投机心理的蔡庆,轻描淡写道:“梁山泊不适合二位!”

    “你说上梁山便上梁山,把我那梁山泊当成甚么地了!”随着王伦的表态,焦挺已是在一旁骂开了,说完还不解气,嘴巴里不停嘟哝着,许贯忠离他最近,细细一听,只听他说的是:“污吏也敢要上梁山?真是嘴巴不牢,心中无数!一粒老鼠屎,坏我一锅粥!”

    蔡福闻言心都凉了,自己堂堂大名府的管牢节级,在北京城里多大的威势,此时要落草偏强人还不收,说出去还有甚么脸面!?忽然这时有个天籁之音响起,顿叫他觉得自己脸面又圆回来了:“你兄弟两个好本事,尽抵得住我手上这条朴刀,王伦哥哥方才答应了我,怎好再收你们?还是同我上二龙山去罢!”

    王伦闻言,觉得刘唐有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至少立马叫这两人纳头就拜了,刘唐替晁盖收了蔡福、蔡庆这对兄弟,心中十分高兴,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好些个弟兄就被关在牢中,开口便问蔡福这些人去向,蔡福刚投二龙山,自然要有所表现,当下小心翼翼的跟王伦请示,王伦派了两个亲兵领着他们,免得引起误会,刘唐过来告辞道:“王伦哥哥,大恩不言谢,小弟先去了!”

    “晚一些等安神医随大队入城,我再叫人去唤你,你身上的伤势去他那里瞧瞧,放心些!”王伦对刘唐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此人有时“一根筋”,但比起圆滑老练的蔡福来,要真实得多。

    送走刘唐,王伦和许贯忠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好笑的摇了摇头,此时见卢俊义犹自不平,王伦上前,和他并排坐下,家常一般道:“常言道:‘金要火炼,人要钱试!’似李固这等人,留在身边迟早是祸害,只顾为此伤神,甚为不值!现在即便能一切重来,员外怕也过不了从前的生活了!”

    “我为何过不了从前生活?”见传说中的绿林匪首,便如邻家小哥一般,坐在自己旁边,卢俊义有些恍惚,仿佛此时自己不是在深牢大狱之中,而是茶余饭后的无边闲聊。而他此时的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

    “假若你情愿重来,此时必然不会动怒!若是心中已经平静,何必还要重来?直接去面对便是了!员外听在下一句劝,有时候坏事也是好事,起码能让你看清楚身边的人,此时能有小乙哥不离不弃在员外身边,不知多少年修来的兄弟情分,员外为何放着该珍惜的不珍惜,抓着该放下的不放下?”王伦叹道。

    卢俊义闻言怔了半晌,忽然暴起道:“李固狗贼,当年几近冻死街头,是我把他救活,又把家产托付与他,哪知他一得机会,便欲陷我于死地方为快,我今番岂能饶他!”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卢俊义和王伦有了默契,即便骂得再凶再狠,两人却都片言不提贾氏。

    “自取其祸,罪有应得!”王伦没有替李固和贾氏开脱的意思,他只是劝卢俊义要看开些,那两个一个陷主,一个陷夫,已经是自己走上了绝路。

    “小乙,是我……是我当日错怪了你!”卢俊义想起当日在城外,一脚踢翻燕青的情景,眼中滴下两滴泪水。

    卢俊义何等英雄的人物,甚么时候低过头?燕青作为他的心腹人,哪里不了解卢俊义的秉性,当即拜下道:“主人,小乙若不是你,只怕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既然命都是主人的,就是给主人说两句,又有甚么关系?”

    燕青这番话,说得王伦和许贯忠感叹不已,卢俊义眼中噙着泪,上前扶起燕青,燕青忽然转向王伦拜倒,道:“王伦哥哥,小人和主人此番遇此大难,幸得哥哥顾念江湖义字,千里来援,小人和主人从前若有甚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哥哥海涵!此番我和主人无处容身,求上梁山,还请哥哥收录!”

    卢俊义此时跟王伦一番长谈,郁郁之感减轻许多,当下也不再钻牛角尖了,只见他面怀愧意对燕青道:“从今往后,你我不是主仆,只论兄弟!”

    不待燕青推辞,只见卢俊义对王伦拜倒,斩钉截铁道:“卢某厚颜,求寨主收录小弟兄弟二人,愿为帐下一小卒,心满意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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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炮灰的悲哀

    “都监,须知甚么叫规矩!你也不看看此时都甚么时辰了,还望府里乱闯!”见几个下人都没拦住匆匆闯入的闻达,正好还未休息的谢都管连忙挺身拦住此人。他是蔡京府上的老人儿,当初随蔡夫人一起来到梁府。在这大名府里,除了夫人和相公,他也就是对王知府要客气些,其他人哪里能入他眼。

    眼见这个人拦在路上,闻达不禁猛一跺脚,此时形势万分紧急,也不容他细说,急不择言道:“你……贼寇都入城了,你这厮还不让我进去!”

    “笑话!这大名府的城墙是纸糊的不曾!休来吓唬老爷!朝廷养你们这厮都是干甚么吃得?相公日夜为国操劳,这才刚刚巡查回来,你就匆匆跑来,装甚么勤?!就不能给我家相公省点心?”谢都管哪里被人骂过“你这厮”,当即嘴不饶人,继续指着闻达鼻子骂道:

    “你区区一个都监,在老百姓眼里倒是天大的官儿,此时到了真人面前也敢充相!?当年我在太师府上做奶公时……”

    “我去你娘的奶公!”闻达暴怒道,若放在平时他也不敢这么跟谢都管说话,只是如今天都塌了,哪里还容得他压着性子跟此人虚与委蛇,当即吩咐一同前来的裨将道:“给我绑了!”

    左右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谢都管气得胡须直颤,指着闻达道:“这厮谋反了!反了……”当即大叫道:“夫人,相公!造反了,闻达造反了!”

    闻达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好容易憋出一句话来:“杨志啊杨志,本将今日才知你的苦来!”

    眼见这位奶公越叫越起劲,左右都慌了,惊恐的望向闻达。闻达被逼无奈,涨的脸颊通红,恰在这时,里面一对中年夫妻披着衣裳出来查探,一见谢都管竭斯底里的模样,那中年男子回头望了夫人一眼,便听那妇人叫道:“谢老,怎么回事?怎地诬闻都监造反!”

    闻达一听,跪地道:“还是夫人体谅小人!不得已,小将也不敢来惊扰夫人和相公!此时西门发生激战。城门已破,贼兵有四五千人杀将入来,小将怕夫人和相公有甚么闪失,特来相告啊!”

    蔡夫人一惊,万分难以置信的望向相公,梁中书身居高位多年,到底还有些涵养,此时还能稳得住,只见他伸手扶住夫人。朝闻达问道:“谁报来的消息,本官怎地不知?你去核实过没有!”

    “小将心腹拼死来报!原来城内早混入数千梁山贼寇,便在今晚趁夜攻打防守最为薄弱的西门,为首的便是叛将杨志!小将怕一去一来核实消息。耽误逃生良机,相公还是早作打算啊!”闻达苦劝道。

    梁中书还没反应,谢都管已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失惊道:“杨……杨志还没死么?没死么?”

    梁中书见老军旅闻达急成这样。消息应该不假,只见他当机立断,急问闻达道:“你身边还有多少军马?”

    “云捷第一指挥还在小将身边!”闻达拱手道。

    “立刻在留守司门口集结。本官少时便来!”梁中书留下一句话,拖着夫人便往屋内更衣去了。

    闻达见状,回身便走,陡然感觉这时有人抓住自己双腿,闻达低头一看,见是谢都管,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他道:“谢都管,你这是作甚?”

    “都监大人不记小人过,万乞救命呐!”在性命攸关的大事前面,脸面又值几钱,谢都管豁出去了,只是抱着闻达大腿哀求。

    闻达猛的将腿一抽,嘲讽道:“你是太师府上的奶公,赵官家见你都要笑一笑的大人物,哪个贼人吃了豹子胆敢杀你!”说完并不停留,大踏步走了,左右见状,急忙追上闻达,忐忑道:“都监怎地如此不给都管面子?”

    “他一个将死之人,给他甚么面子?”闻达冷哼一声,回头瞟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谢都管。

    且说梁中书和夫人回去穿好衣裳,蔡夫人还要叫丫鬟收拾细软,梁中书苦劝道:“留得性命在,还怕捞不到钱财?都弃了弃了!”当即拉着夫人就往后面马厩而去,夫人道:“相公慢些则个,奴家跑不快,何不吩咐下人将马提来!”

    “咱们逃命,又带不上他们,再打照面又有何益?若是他们苦求,央你我带他们一起走,咱们怎处?”梁中书边跑边道。

    蔡夫人见相公心细如发,心中大是感慨,脚下也不免加快步伐,两人到了马厩,也不叫醒马夫,自去取了那匹宝马。

    这匹马却有来历,名唤火块赤千里嘶风马,跑起来端的是健步如飞、两翼生风,有此良马在手,故而梁中书此时倒还不怎么慌张。

    只见他将夫人先扶上马,然后自己也上了去,护着娘子,一路撞出府来,正遇上门口的闻达,道:“将军,从哪个门走?”

    “西门破了,东门又是贼寇下寨之处,小将看走北门的好,贼人估计我们要走南门去东京,此时还是北门安全!”闻达拱手道。

    “都依将军!”梁中书此时对闻达言听计从,哪里肯乱发表意见。

    众人正要走时,忽见府内涌出一众仆役,带头的便是谢都管,抢上前来,跪地相求道:“夫人呐,夫人不能就这般丢下我等啊!”

    蔡夫人左右为难,回头去看梁中书,梁中书大喊道:“肃静!成何体统!本官这便派军兵护送你们出城!”梁中书说完朝闻达递了个眼色。

    闻达见状,叫过身边一人,大声道:“你去传令,叫索超带本部人马过来坚守留守司,保护恩相家小周全!”

    梁中书一听,心中暗夸闻达会办事,大声道:“索超是本府里有名的猛将,有他护持,尔等勿惊!快去收拾东西,等索将军来了一同出城!”

    大老爷都发话了,而且传令的人也去了,索超在城中又有勇名,大家心里哪里怀疑,都进去取私房财物去了,只有谢都管人老成精,道:“相公、夫人万望带我则个!”

    梁中书将马一催,已经跑开几步,一个声音飘荡在空气中“闻将军找匹马与他!”闻达叫裨将率队跟上梁中书,拔马到谢都管面前,笑道:“都管会骑马否!”

    “我府里就有马车,我这就去牵来!”谢都管连声道。

    “不会骑马!?那就没法子了,还是跟索将军一起走罢!”闻达说完,催马往大部队赶去,只留下谢都管愣在当场。

    闻达纵马赶上梁中书,梁中书那匹马甚是雄峻,此时马身上虽坐了两人,速度丝毫不减,这三四百骑直往北门而去,这时王太守正带着一干公人在北门巡视,见梁中书跑了,在城门上跺脚大叫道:“还有下官啊!我还没走啊!”

    ……

    等索超急匆匆带着百余人赶到留守司时,此处已是乱糟糟一片,梁中书府上许多丫鬟仆役,一见索超,如见救星,都围了上来,道:“将军救命,带我们出去罢!”

    若是叫索超上阵搏杀,他二话没有,哪知梁中书和闻达留了这么个乱摊子给他,直叫他一个头有两个大,被这些人吵得实在受不了,回身道:“周瑾何在!”

    周瑾见师父焦躁起来,忙上前应声,只听索超道:“闻都监传的甚么令?到底叫咱们是坚守还是突围!?”

    “闻都监传的令是叫我们坚守,保护留守相公家眷周全!”周瑾忙回道。

    “怎地这些人又说留守相公叫我们护送他们出城?他们四条腿的跑了,却叫咱们两条腿的过来,怎地送他们出城?”索超愤怒道。周瑾也是心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这时一个绝望的哀嚎之声引起他两人的主意:

    “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各自飞……相公不顾家人,将军不顾小卒,都活不了了,都活不了了……”

    索超认得这个瘫坐在地上如疯了般的老头,不正是梁中书府上那个都管谢老头?望着徒弟楞道:“听说他甚得梁中书夫妻信赖,怎么跑的时候也不带上他?”

    周瑾也认识此人,当年就是他和杨志一起押送的生辰纲,结果他回来了,杨志却无影无踪,此时听到师父言语,周瑾嗤笑一声:“老丈人家狐假虎威的东西,哪个女婿能真喜欢他?”

    忽然间,只听千马奔腾之声在远处的街角响起,纵然无知无识的仆役也知道,这绝不可能相公派来的援军,在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顿时慌做一团,作鸟兽散。

    在场的百余军卒到底是索超带出来的,好歹有些胆识,虽然惊恐的四处张望着,还好没有和梁府仆役般溃乱,谢都管忽然怪笑道:“出刀啊!挺矛啊!为你们的闻都监捐躯啊!还不给他们争取时间,好叫他们逃得远远的!”笑到最后,这个老头忽然抱头痛哭起来,嚎道:“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在老爷们眼里原来都是一样的,不值一文啊!”

    索超和周瑾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对方眼里的怒火和无奈,只听周瑾忍不住道:“师父,咱们不是怕死的人,可是为这些人去死,窝囊啊!”

    索超见说,将大斧一撇,望着周瑾骂道:“干!上午给人捉了装硬汉,晚上还没遇上就要投降!?罢了!老子死就死了,把个鸟事弄这么复杂作甚!”(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这应该我此生最后一次投降

    “索将军,咱们有仇!?”

    遇上索超不要命一般的打法,林冲心中有些纳闷。此人半日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此时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

    索超见林冲发问,手上大斧不停,嘴中却交代着后事:“休要问,说来羞煞人!林教头,小将求你个事!”

    林冲见说,瞧个破绽,使力压下索超的金蘸斧,道:“请说!”

    索超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闪烁的火光下,浮现的是一张张神情关切的面孔,都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索超长叹一声,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的对手,诚恳道:“林教头,我死之后,莫要为难我的弟兄,他们如要上梁山,还望照顾一二!”

    林冲闻言一愕,看到索超决然的眼神,旋即恍然大悟,对索超道:“这些弟兄,还有谁能有你了解他们,还是你领着他们上梁山罢!”

    “我没脸去!来罢,此番见个高低输赢!”索超说完,抽出兵器,复又横扫过来,林冲一笑,也是奋起神威,与他相搏。索超见林冲拿出真本事来斗自己,不由兴奋起来,暗道:“若是死在这个人手下,倒也不曾辱没我!”

    既怀着必死决心,只见他手上那柄金蘸斧如开天辟地一般抡来,直比平时流畅许多,林冲一时间,倒也叫这种只攻不守、难得一见的打法给绊住,此时索超整个人显得极端兴奋,手上那柄斧头使出如有神助。

    在这生死之际,索超对这柄金蘸斧的运用,又有了新的领悟。

    就在他微微分神之时,不防林冲长枪入怀,只见这枪并不直入,只是左右一敲,然后发力一挑。索超再也握不住大斧,顿时兵刃失手。

    索超见状,急忙去取佩刀,林冲知他性格刚烈,怕他想不开,将他打落马下,解珍、解宝见了,急忙上前按住索超,一人取绳索,一人大声道:“死了就甚么都没有了。你这人怎么偏想不开!”

    “他就是想得太开了!”林冲望着被按倒在地的索超,对身边见习的两个步军头领叹道。

    这时索超的部众都急急奔上前来,刚才索超和林冲的交待后事他们也听到了,这种对敌人的信赖之情,直叫他们动刀不是,不动刀也不是,都是僵在当场,这时索超大喊道:“周瑾!看好他们,别又瞎装硬汉!林教头。看在大家禁军同袍一场,给我来个痛快的!”

    林冲见他是无论如何消停不了了,转身朝索超走去,周瑾大骇。叫道:“林……林教头……”

    “不碍事!”林冲回头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走到索超面前,索超咧着嘴,望着林冲笑道:“死你手里。我不冤了!”

    林冲苦笑一声,回道:“你若死我手里,我才是冤!”

    索超还在想林冲话里的意思。忽觉颈后一痛,随即失去意识。林冲回头对解珍和解宝道:“好生照顾,哥哥很是看重于他!”

    解珍、解宝对视一眼,都是重重点头,解宝索性把索超背在背上,林冲一笑,对麾下道:“进去搜!”

    周瑾见索超无事,放心下来,犹豫一阵,上前对林冲道:“梁中书和闻都监早投北门走了!”

    林冲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似撒谎的模样,点点头道:“带着你的弟兄,哪里也不要去,就在此处!等我回来,便带你去见哥哥!”

    周瑾默默点头,朝林冲拜了一拜,随即转身招呼部众去了,林冲又对解氏兄弟道:“两位带三百马军镇守在此,我去北门看看!”

    两人当即领命,林冲带着剩余弟兄,直往北边赶去,等他到达目的地后,只见大名府北门门洞大开,守军此时已是逃得差不多了。林冲留了一都马军守门,率众出城追赶二十里,却是一无所获。

    见离城颇远,林冲寻思要带人返城,哪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这时在前面树林里面,忽然有一伙人撺将出来,这伙人一见林冲的马军,还以为是城中溃兵,都是上前大声呼喊,林冲听他们喊甚么“王相公在此……”,不负所望的上前将这伙人都缴了械,经俘虏指认,其中一个气喘吁吁地的中年男子,正是本府的王太守。众人大喜,此番终于没有白跑一趟,满载夯货返城。

    再次返回北门时,此地已经有自家步军值守了,为首两人,正是黑旋风李逵和混世魔王樊瑞,两人看到林冲,都问道:“捉了梁中书那厮不曾?”林冲回言梁中书和闻达先跑了,此番之捉得王知府,并把此人的部下都交给陷阵营看管,只带王万苍回去见王伦。

    樊瑞亲自接收了俘虏,却见李逵瞪着王万苍骂道:“你这厮没用,跑都跑不赢他!怪不得梁中书作大相公,你才能作小相公!”

    王太守羞愧无地,李衮、项充都是哈哈大笑,鲍旭有些纳闷的问道:“黑哥,甚么是大相公,甚么是小相公?”

    李逵也直挠头,朝林冲问道:“教头,你最有学问,说给我兄弟听听!”

    林冲笑着跟他们解释了留守司和大名府的区别,四人还是懵懵懂懂,樊瑞上前道:“你们几个,往日闻先生教你们识字,你们躲懒不去,将来等你们自己做了大相公、小相公的,到时候名字也不会写,说出去丢死个人!”

    林冲大笑,上前提了王万苍,跟众人告辞了,樊瑞上前道:“师父此时在留守司衙门,教头只顾去那里寻他便是!”

    林冲谢了,却见李逵等人扯着樊瑞理论,林冲摇头苦笑,飞马而回。等他到了留守司时,正遇见许贯忠在门口调度人手,林冲把王太守交给许贯忠,许贯忠望了一眼这位本府父母官,冷冷道:“王相公,马大夫叫我问候你!”

    王万苍一听,暗叫不妙,浑身发抖,许贯忠将他一提,转头对林冲道:“林教头,哥哥刚进去了,准备劝索超哩,你若无事,进去帮着劝劝也好!”林冲见说,连忙和许贯忠拜别,赶入大堂去了。

    林冲进来时,见安道全在给索超扎针,便上前把军情都跟王伦禀报了,王伦低声跟林冲说了几句,只见这时索超悠悠转醒,见王伦、林冲还有徒弟周瑾等人都在场,自己此时绝不可能是到了鬼门关,出言埋怨道:“林教头,你害得我苦!”

    堂上众将都笑着望向林冲,林冲上前道:“刚才多有得罪,只是将军英勇,不该就这样辞世!”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现在树都没皮了,我哪里还有脸!”只见索超把头一低。周瑾见状道:“都是小弟不好,看不清楚官场险恶,看不清楚世道人心,直陷了师父你!”

    王伦见这师徒此时反应和上午完全不一样,心中啧啧称奇。当时被擒时,索超倒有归顺之意,无奈周瑾愤愤不平,哪知现在周瑾态度来了个急转弯,索超又犯起犟来,看来这对师徒还真是两个冤家。

    “上午便想请两位一同上山,无奈当时周将军不肯,小可也不愿强留,伤了义气!小可此时,再次邀请两位入伙,不知周将军意下如何!”王伦望着周瑾道。

    “小将愿降!”周瑾也是干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截了当便回复了王伦。

    “当初死不投降是你,现在开口投降也是你!老子刚才死了不知有好,一来不耽误你们上山,二来也不用把个鸟事弄得这般复杂!”索超望着周瑾大骂道,骂到后来,一股悲哀袭上心头,只听他怒吼道:“老子活着就是个悲剧,被人摆弄来摆弄去,还像个傻鸟一般乐此不疲,现在老子乏了,不想再玩下去了……”

    “索将军,你既然在大名府做了十几年的外人,难道就怕上梁山和林教头、和我们做一回兄弟?”王伦忽然打断索超,见他闻言陷入深思,又道:

    “你那百十来个兄弟,还有这位徒弟,若是眼睁睁看你死了,他们日后能过得好吗?你全心全意,最终别人却把你当外人,十分伤你,何其不公!但现在问题是,你把我们都当作了外人,你可知道?!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怕再信我们一回?”

    周瑾闻言,上前苦苦哀求,不知是被王伦的话触动,还是叫周瑾劝回,索超望着周瑾骂道:“你也是个军官,哭成这样成何体统!记住了,日后莫再把我往坑里带!”

    周瑾闻言大喜,忙把索超扶了起来,只见索超望着王伦道:“若是这次被你哄了,那我这辈子,可就真没甚么可以指望了!”

    一直没说话的吕方这时忽道:“这大名府里说来武艺高强者也不止你索超一个,闻达、李成说他有万夫不当之勇也能勉强对得上号,但是哥哥硬是不稀罕这两人,独独对你上心,你说,偏偏哄你作甚?图甚么?”

    索超闻言楞道:“图甚么?”

    “图个义气相投,图个今生有缘,图个肝胆相照,图个看对眼了!”王伦想都不想,开口便道。眼前这位急先锋,到底是个性情中人,武艺虽然算不上绝顶,但是人品无伤,这就足够了。

    索超闻言,叹了口气,拜下道:“这应该我此生最后一次投降!太他妈折腾人了……”(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你毁了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得了索超这一句话,王伦喜上心头。

    这位打起仗来生死不避的汉子,武艺虽然离五虎将级别的头领虽有些差距,但也不差,应该稳居八骠骑中游水准。唯独性子太急,不太喜欢动脑筋。因此叫他出去独领一营,王伦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周瑾不如黄信老练精干,索超也不比秦明威望卓著,难以复制雷霆营这种模式。思来想去,这样一员猛将,还是放在林冲手下最合适不过。

    毕竟林冲和他的磐石营在梁山地位显著,索超又数次败给林冲,应该不会有屈居人下的感觉,而且林冲老成、低调的性格和索超很有互补性。有了索超,林冲从此不必再事必躬亲,身上压力必然大减。而有了林冲,索超也完全可以把难题上交主将,只顾全身心发挥自己优势便好!

    如此看来,林、索二人倒也算一对颇为完美的组合,并且这两人相互之间都有些英雄重英雄,好汉识好汉之意,以索超的刚猛加上林冲的儒雅,直可谓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此时王伦心中有了底,也不迟疑,当即对索超道:“林教头麾下这千余骑兵,名唤磐石营,乃是我梁山战力最强的战营之一,索将军若是不弃,就与林教头作个搭档,就任磐石营的副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我从军十几年,混到现在手下管着百十个人,往日里大老爷们正眼也不曾多看一眼,哥哥此时却叫我将军,我实在没脸应承!”索超还是一如既往,直言直语,“林教头虽是个慢郎中,却是个有本事的慢郎中,颇对我的性子,我也服他。此后能跟他共事,我就是睡着了也能笑醒!”

    听到索超这番剖白,王伦放下心来,望了一眼苦笑不已的林冲,笑道:“有了索先锋加入,兄长日后也能轻省些了!也不至于事务缠身,腾挪不开了!下次见了嫂嫂,小弟也好说话了!”

    林冲一笑,刚要回话,不想这时索超忽道:“哥哥。林教头,我去了磐石营,便叫周瑾带着我那些弟兄一起,也跟着小将过去罢?”

    周瑾闻言跃跃欲试,自己资历浅,他也不求能有师父一营副将的地位,只要是能跟师父在一起,其他都是次要的,王伦心中略略一想。觉得也行,就叫周瑾作个副指挥使,等将来扩军之后,再提正便是。此时想定。正欲拍板,忽见这时门外走进一人,高声阻止道:

    “不可不可!林教头有了帮手,小弟身边还无人帮衬。哥哥,把周瑾兄弟拔到我们营罢!”

    王伦闻言一笑,暗道这对校场比武的冤家。难道真要擦出点惺惺相惜的火花来?

    “杨制使所言,周将军意下如何?”

    “杨志,你要我徒弟过去作甚,莫不是要炮制他!”索超这时叫道。

    杨志将长枪往地上重重一磕,不禁开怀而笑,过了半晌,才望着周瑾道:“你师父说我要炮制你,你敢不敢来!”

    王伦和林冲对视一眼,都发现杨志这次下山之后,整个人开朗了许多!似眼前这种发自内心的大笑,好算也颇有几回了。两人都觉这是一个好兆头,比他从前整日里愁眉苦脸,心事重重好上千百倍。

    “师父,不如叫弟兄们都跟你去,我一人去杨指挥使那里?”周瑾受不得杨志激将,望着索超道。

    索超见说把手一摆,道:“你心思比我多,不必问我!”

    杨志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周瑾肩膀,望着王伦请示道:“哥哥,他们都没有意见,还望哥哥成全!”

    “我记得你营中一直都空缺着一个指挥使的位置?”王伦问道。

    杨志一听,心中大喜,王伦这是要答应的样子,当下忙道:“一直空着,就是想选个周瑾这样的好汉!”

    这样的事情,王伦自然不会无端叫大家不痛快,接下来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林冲和杨志各得了一员有力的助手,只是区别在于索超上山是头领之位,而周瑾只是头目。

    “当初害你的谢都管,此时就在留守司里,不知……”周瑾忽然想起刚才在留守司前的一幕,忙对杨志道。

    “拖进来!”杨志朝周瑾点头致意,感谢他提醒自己,似谢都管这样改变自己命运轨迹的人,杨志怎能忘记?

    只见两个军卒将谢都管拖了进来,王伦一摆手,两人忙行礼退下。杨志回头朝王伦抱了抱拳,得到王伦的首肯后,杨志拔出单刀,一步一步逼向谢都管,只见他吓得脸色惨白,四肢发颤,杨志冷笑一声,望着如待宰羔羊一般的仇人道:

    “老谢!当初我从出了大名府,是不是一路走一路说,咱们要一条心,这生辰纲才能送到京师?”

    杨志一开口便是旧事重提,可见生辰纲一事对他整个人的影响有多么深了。

    谢都管虽然浑身不住的颤抖,但好歹还能说出话了,杨志见他回应了,又问道:“你当时跟现下只怕一般,嘴上是虚应了,可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当时我说路上强人多,你偏说我该割舌,问我大宋清平世界,怎地不太平?我说白日行路,你偏要趁凉时行,处处掣肘我不说,还跟军卒一起,时时与我发难!你现在说说,我当时说错了还是做错了?!”

    见杨志气得面上青筋都暴露出来,谢都管料想今日不可能有活路了,索性放开了,只听他道:“我此时说你当初做得对,我再跪地求饶一番,你就肯不杀我?”说到这里,谢都管惨笑一声,继续道:

    “当时你一路上鞭打士卒,搞得队伍中无人不恨你,无人不怨你,我当时若不去安抚他们,他们路上反了怎么办?你又招人恨,钱又招贪念,若是他们大半夜里取了你我头颅,再带着金珠一跑,你我到何处喊冤去?连我一个无知无识的奶公,都知道安抚小卒,你杨志可是名将之后,只顾一味打压,这就是你们杨家带兵的法门!?”

    谢都管虽然站在自己的角度说事,难免有些片面,但有些言语还是深深的触及到杨志的心灵深处,在对待底层士卒上,他确实有不尽人意之处,为此事王伦还专门和自己谈过好几次。可此时从一个奶公口里说出这种指责的言语,直叫杨志有些难以接受,只见他脸上顿时变色,瞬间涨得通红,直把那柄单刀架在谢都管的脖子上,谢都管此时双眼流泪,哭道:

    “我后来害你是想活下去,哪知到头来,还是躲不过这一刀……”

    杨志爆喝一声,道:“若是没你,这十几个人虽然怪我,我敢保正无人敢半路反水。正是因为有了你,让他们看到希望,你一路上又给他们张胆,时时对我发难,你还敢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看看你事发后是怎么做的,和今日又有甚么区别?还不是诬陷于我!如此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直叫你这厮落到我手上,今日我便送你一程!”

    杨志说完,那柄刀出得极快,谢都管还没有反应过来,头上发髻已经被杨志削掉,顿时只见跟前长发乱舞,谢都管惊得呆了,一摸自己头还在,大骂杨志道:“我也是快古来稀的人了,纵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杀就杀,怎能如此卑鄙,只顾折磨与我!”

    索超这时也忍不住道:“他回来时陷害你,我等禁军同袍都知,此人算是罪有应得了!杨志,你便给他一刀来个干脆的,莫要再吓唬他了!他也几十岁的人了,你只顾这般戏他,看得我心里慎得慌!”

    堂内之人纷纷劝杨志给这个罪有应得之人来个爽快的,只有王伦和林冲没有发话,以他们对杨志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戏弄人的性子,果然,只见杨志将刀一提,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望着谢都管平静道:

    “我从前恨你,是因为你毁了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后来吃了这么多的苦,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才发现被你毁掉的只是一个与人做狗的机会!若不是你,我杨志哪里会有今日?谢,我是不会谢你的,但也不至于杀你!你,走罢!”

    谢都管大惊,不可思议的望向杨志,见他将眼合上,想走又怕其他人阻拦,只好偷眼去看王伦反应,正好此时王伦也在看他,谢都管连忙把头一低,不敢和他对视,只是这时忽听王伦道:“杨志的态度,便是我梁山泊的态度!”王伦说完,只朝一边侍立的郓哥儿做了个手势。

    郓哥儿见状,上前对谢都管道:“我家寨主都发话了,走罢!”

    谢都管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去,此时被郓哥儿拉到门口,仍是晕晕乎乎的,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发酵:“主人弃我,贼人恕我……”跟郓哥儿走了十几步后,这老头咬了咬牙,毫无预兆的转身跑了回来,朝杨志和王伦各鞠了一躬,忽沉声道:“后院柴房的地基之下,深挖两三丈,有人走得匆忙,落了些东西在下面!”(未完待续。。)

第三一七章 除了钱,什么都不差的大名府

    攻下一座陪都,最紧要的事情是甚么?

    对,没错!就是清点库房,看看此役能有多少收获。特别对于陷入财务危机的梁山泊来说,眼前的缴获是否丰厚,关系着随后一段日子山寨的发展速度。

    “这就是大名府府库的全部存银?”眼见库内详情,王伦心中很是失落。穿越到这个时代近两年,好歹也见过了些世面,可是堂堂大名府,大宋的北京城,库存的这些金银铜钱,竟然比自家山寨金库库存全盛时期也多不了多少,真是奇了怪了。

    许贯忠见王伦颇有些失望,回头叫人将王万苍带了上来,这人是大名府太守,纵然是个贪墨小人,但好歹是一府父母官,知道些内情,这城中大小事务,问问他正好。

    战战兢兢的王知府被两个雄壮的亲卫带了上来,此时一见许贯忠,连忙跪下,道:“许壮士,下官知错了,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陷害马大夫,只是下官上有老下有小,下官若是死了,这个家就毁了啊,万乞饶命啊呐!”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你害了马大夫一人,却不是害了他一家!?”许贯忠并不理会眼前这个丑态百出的知府相公,只道:“这位是我山寨首领,他有话问你!”

    王万苍见说,又朝王伦拜道:“大王,大王,看恁也是读书人出生,下官也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熬出来的啊,咱们……咱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王伦见说,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道:“小生可是不敢高攀你知府大人!得了,莫扯闲篇,我来问你,这大名府府库现有多少库银?”

    王万苍见说哪里敢怠慢。直恨不得把心中知道的都说出来,好叫眼前这人高看自己一眼,忙道:“这半年酒税十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七贯三百文,商税两万五千一百零八贯五百四十文,度牒六百道变现二十三万七千多贯钱,分毫未动!”

    “堂堂大名府,府库就这么些钱!?还不到三十八万贯?其他进项用到哪里去了?”王伦记得蔡京盐、茶之法改革,一年获利以千万贯文计,这钱从全国各地征收,此时又没有银行账号可以直汇。总得经州过府罢?

    “大王此番来得不凑巧……年后不久,留守相公为替官家分忧,主动进献了一笔大约四百万贯左右的财税进京,是以此时库存空虚!”王太守抹了抹头上冷汗,半点不敢隐瞒。

    许贯忠见此人把酒税和商税记得很是清楚,都精确到后面的零头上了,暗想此人大概是心烂了,但是脑壳还没坏,当下出言问道:“都送上京师供官家享乐。你们拿甚么花销?这四百万都是甚么钱?”

    “大头是府库历年的结余,小头是半年的盐、茶及其他杂税收入!”王太守小心翼翼回道。

    王伦见说陷入沉思,却听这时许贯忠追问道:“我大名府不比其他州府,照例要截留相当比例的财税以备不时之需。怎么梁中书就敢把这么一大笔财物都送到东京去了?

    “谁说不是呢!下官当时就劝过留守相公,我这大名府是河北重镇,大宋北京,若是和辽国起了干戈。钱粮都要从我府里调拨,再说我境内河道密集,每年疏浚河道。加固河堤,都要用钱,若不留些库钱,关键时刻是要出大乱子的,可是他哪里听?因他是下官上司,又兼着河北东路转运使的差事,这都是他职权之内的事情,下官说也无用!”王太守苦道。说到后来,只听他又嘟哝一句道:

    “这钱都是给官家建苑囿所用,都是走的光明正大的明帐,将来就是户部和三司衙门有人核查,谁敢追到官家身上去?何况他又不曾在这个里面贪污一文钱,怕谁来查?再说蔡太师恩相在位,也不可能有人吃饱了撑,过来自找麻烦!”

    许贯忠闻言,大骂道:“拿国家赋税,去讨好官家,却是替自己走通门路,梁世杰这官也算是做得精了!只怕在官家眼里,这样的人才是国家干城罢!”

    王太守呐呐无言,偷眼去看那位穿白衣,倒是一直不曾发话的书生,看了半天,只觉此人虽然年轻,却也有些城府,在他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来,低头想了一阵,主动开口道:“几位大王,我大名府虽然库银不多,但是士民殷富,咱们城中首富卢俊义,家资便不下数百万……”

    “放屁!卢俊义是我山寨相识,你敢坏我等义气,教唆我等去劫他!?”焦挺大怒道,“哥哥,杀了这厮,还留他作甚?”

    “莫说我梁山此次就是为了卢员外而来,就是不识得他,也不可能无故夺取百姓资财,你只当我家哥哥与你等蠹虫是一类人?”许贯忠瞟了王太守一眼,他是本府人士,见这太守只顾扯闲篇,带弯路,心中只如明镜一般。

    王太守马屁拍到马蹄上,心中大是悔恨,正惶恐无地时,忽听许贯忠又道:“你死到临头,还不老实!我只问你,我大名蚕桑之盛,在全国也是有名的,连契丹人都称呼我大名府作‘绫绢州’,府库所藏的生丝、绸缎你偏偏不说,却引我等去劫百姓,安的甚么心?”

    王太守“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下官糊涂,下官糊涂,以为大王只要钱财,故而会错了意!”

    王伦看着王知府忘情的表演,忽然一笑,对王知府道:“我等虽是山野粗人,却也不只是认钱!这大名府好歹是我大宋北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总得带些东西回去作个纪念,军师说对不对!”

    许贯忠呵呵一笑,看天色不早了,也不想多跟这厮蛮缠,开口道:“我大名府两处马监,城内粮仓、甲仗库、税赋实物仓库,你知道多少?”

    王万苍一听,瘫软在地,还以为这些人打破城池。待不了多久便会退去,哪知底子都叫对方摸清楚了,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无论眼下自己说不说,对方都会自己去取,最多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想清楚此节,王万苍在顷刻间做了一个决定,只见他咬了咬牙,道:

    “许壮士所言有误。我大名府其实并不止两处马监,实为三处,只是第三处在洺州境内。我大名府牧龙坊分第一、第二监,第一监放马四千到四千五百匹,第二监三千到三千五百匹,洺州广平马监在三千匹上下……我大宋十八坊马监近九万匹官马,我大名府占了一成有余……”

    王伦倒吸了一口凉气,且不算洺州马监,光大名府地界的放牧数量。便在八千匹上下,这可是梁山六营马军外加守备军两营马营所拥有马匹数量的总和,当然,这大名府放牧的马匹不一定就都能用作战马。但是即便取五成的数量,也有四千匹左右,何况还有一个洺州马监在向自己招手。

    “说下去!”王伦平复了一下颇为激奋的心境,给予十分配合的王万苍一个鼓励的微笑。

    “甲仗库和粮仓等仓库都在城内。分别在……”王知府既然吐露实情,便不再隐瞒,只是这时许贯忠摆摆手道:“这几处位置我都知道。你只捡我不知晓的说!另外各个马监有无禁军值守?”

    “没有……没有,都是些厢兵在那里打杂,加起来千人不到!只是洺州境内的情况,小人记不清了!”王万苍擦了擦头上冷汗,见许贯忠微微点头,便听他继续道:“本府甲仗库承担着整个河北路禁军的补给,此时储备有盔甲五万套左右,兵刃弓弩无数……”

    “五万套分别是甚么甲,弓箭多少张,神臂弓多少具?有没有大型守城用的弩具?”王伦问起细节道。

    “这……下官实在记不清了,下官……下官……对这些东西实在不敏感……”王万苍赧颜道。

    “罢了!尽你所知道的内情,继续说!”这王万苍说起钱粮税赋来头头是道,能精确到文,但是一提到军备,就有些哑口了,看来这厮怕是得了大宋文官的通病,瞧不起军事。王伦此时也没逼他,到时候一查探,便可知端倪。

    王万苍朝王伦拱拱手,接着说道:“储藏绫绢的仓库,是梁世杰的禁脔,别说其他官吏,就是连下官也无法插手,也不敢插手,这里面的事情,只有梁中书最为清楚,是以下官并不知晓详情!等到天明,大王们亲去清点,便可知晓!”

    见眼前几个头领都是只点头而不言语,王万苍咽了咽口水,往下说道:“另外下官记得,粮仓是熙宁十年修葺完毕的,按旨意,是按四百五十万石的规模修建而成的,当时檀州也和我们大名府一起选为河北储粮重镇,只是他要比我们大名府少一百万石的规模,只有三百五十万石。只是三十多年来,粮仓都没能满仓,现在应该有不到三百万石!”

    “三百万石!?当年梁中书到我大名府为官时,我那年刚中武举,倒也对这储粮略知一二,当时还维持在三百八十万石的水平,是也不是!”只见许贯忠拍案而起。这人捡无关紧要的往事说一大堆,到了要紧之时便想蒙混带过,岂能不怒。

    王万苍被许贯忠言语镇住,一时冷汗淋漓,口不能言。

    “不到三百万石是多少石?其他的粮食到哪里去了?”王伦心道这些官员口齿含糊不清时,只怕几十万石的粮食便被他们略过了,梁中书到大名府为官最多不过几年时间,便少了近百万石的储粮,估计眼前这人也脱不了干系,看来这王知府和梁中书还真不是一般等级的蠹虫。

    “二百七十多万不到二百八的样子,多是赈灾的时候派发出去了……”王万苍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许贯忠是本地人,自己拿出赈灾的幌子,一定瞒不过去,但是没个解释又不行,总不能说是自己和梁中书联手盗卖贪墨了罢?即便他的脸皮经过特殊锻造而成,但说到这等腌臜之事时,仍不免赧颜。(未完待续。。)

第三一八章 三处马场都不放过

    “狗日的梁中书,来大名府没几年,居然叫他收刮了一百多万贯钱!闻他官声还算好的,比王万苍那厮直要强上许多,不想这厮刮地皮的手段如此了得!”前往洺州的官道上,新任磐石营副将索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于路跟主将林冲抱怨。

    林冲感概的摇了摇头,道:“身为巨吏,尚亲身上阵刮索民脂民膏,只足矣证明他是个愚到家的蠢货而已!你不知道,我今早听许军师说,梁世杰伙同王万苍盗卖朝廷存粮,高达百万石之巨,他自然看不上民间的一些小钱。倒是王万苍,四处伸手,搞得名声也臭了,反而捞的钱不及梁世杰一个零头!”

    这两人都是曾朝夕相处、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听闻抄了他们的家,索超顿时来了兴致,问道:“梁中书家里抄了多少钱财?王万苍那厮怎么还不及他的一个零头?”

    “梁世杰府上抄出了四十多万金银,后来又把后院柴房推倒了,在下面深挖出一千两一坨的大金锭,整整有一百个!王万苍这厮府上翻遍了,只抄出来三十余万贯的财物,另外这两家的书画古董,还没估价,估计价值不菲!”林冲在梁山军中地位非凡,是以这些尚未传开的消息,他最先得知。

    “麻痹的!老子半辈子拼死拼活,几次差点为这个朝廷、这些贪官把性命送了,整日却过得干巴巴的,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你说这他娘的叫人怎想?”索超愤愤不平道。以前不怎么想,就浑浑噩噩的过,倒是还能忍耐,可是到了此时,愈来愈觉得为这种代表着朝廷的人卖命,实在不值。

    林冲劝了索超几句。道:“按惯例,新上山的头领都有一千贯的安家费,兄弟日后上了山,无须为这些小事操心,也绝对不会再受这些鸟气了!”

    “惯例?那你拿了没有?”索超问道。

    林冲想起自己上山那时情景,自己和同样新上山的阮氏三雄坐在聚义厅里,被几位山寨老人让来让去,不觉感喟长叹,点头道:“拿了!”

    索超是个直人,听林冲说他也受了。便不再多想,直道:“等我回去,要跟哥哥说,我就要梁中书这厮的赃款,挑他一个大金锭来,我剁它一块儿下来,心里也爽快!”

    林冲摇头而笑,这时索超兴致来了,问林冲道:“张清张都监我也知道他。只是那唐斌是个甚么来头,好像武艺不错的样子?”梁山泊兵强马壮,对于林冲、杨志、张清三人,索超心服口服。唯独不识得唐斌。但是猛将初识时那种触碰出来的斗意火花,叫索超对他起了好奇之心。

    “何止不错?此人弓马双绝,杨制使曾有一次与我说,他与唐斌相斗。他当时尽了全力,唐斌却还游刃有余,可知此人本事!”林冲笑道。

    “干。恁般鸟强?那我不是干不过他?”索超郁闷道,自己在河北禁军中也算微有薄名,怎么到了梁山泊,随便撞见一个头领,便是自己敌不过的高手?

    “说起使斧头的,咱们山寨还有两个头领,一位是荆南縻貹,那柄开山斧使得很有心得,还有一位答应上山,却暂时还未上山的巨汉卞祥,听哥哥说,此人本事未必在縻貹之下,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林冲跟自己副将介绍道,其实山寨使斧头的还有一个李逵,但此人的武艺是小卒眼中的大将,大将眼中的小卒,实在不好在此时提起。

    “那一定不能错过了!”索超兴奋的掂了掂量手上的金蘸斧。

    林冲一笑,又道:“另外咱们禁军王教头也在山寨歇马,负责传授其他头领武艺,兄弟上山了,可以跟他讨教讨教!”

    “哪个王教头?”索超楞道。

    “便是东京的王进教头!”林冲点头道。

    “闻他和你一般恶了高俅,不知所踪,原来也上了梁山!”索超又惊又喜道。王进实乃禁军中其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说,更有一个谦虚低调的性子,深得军内同僚尊重。

    林冲叹了口气,把王进遭遇说来,索超听得大怒,道:“林教头,今后你我一伙儿,若是遇上高俅老贼,我定与你奋力向前,叫这厮敢欺辱我禁军豪杰!”

    林冲见索超这般直性,心中感叹,拱手相谢,索超摆手道:“哥哥说了,今后你我便是搭档,分甚么你我?咱们两人往堂内一站,气势就是不一般,这不哥哥便把去洺州劫马场的任务交给咱们了,杨志和唐斌去的本府马场,地方近不说,又没甚么挑战,那帮半调子厢兵只怕还没见到他们的影子,就溃退了!”

    林冲闻言摇头微笑,忽看了看日头,道:“午时之前,到不到得了广平?”

    “教头哥哥放心!一定到得了!若是路上不遇敌情,晚上便可赶回!”索超拍着胸脯道。

    “早点回来也好,现在咱们三营马军都出来了,虽然近期城池无甚威胁,但是这次缴获物资极多,咱们早些回来搭把手也好!“林冲对自己副将稍微解释了几句,忽然问道:“对了,洺州我记得从前是驻扎一营马军和两营步军,那一营马军是甚么时候调走的?”

    “有大半年了,好像便是调往兖州!不对,现在好像叫做甚么袭庆府!”索超将头盔取下,往里吹了吹,忽郑重带上,道:“咱们可比杨志和唐斌责任重大,搞不好还能捞一仗打!”

    林冲闻言,摇头一笑,这营马军应该是调到老相识王禀手下了,当下对索超道:“洺州此时虽然只剩两营步军,但是不可轻敌。先锋带三百军马在前,我在后接应!”

    “领命!”索超将头盔一正,带人投北而去。

    ……

    索超正和林冲说起杨志时,杨志和周瑾已经赶到了大名府第二马监,只见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场上,连一匹马的影子也见不着,杨志脸色微沉,双眉皱起。心中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升起,只见他回头对周瑾道:“不会叫这厮们将马匹都盗卖光了罢?”

    “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咱大名府的三处马场,童贯盯得不知多紧,这厮们若敢把马匹都私下卖了,那就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了!”周瑾摇了摇头,道:“杨……哥哥你在大名府待的时日尚短,不明白这里面的牵扯,梁中书宁愿盗卖朝廷储粮,也不敢染指马场,你道为何?还不是忌着童贯!要我说。这里人盗卖个三匹五匹的情况可能有,但是大规模的私卖官马,绝不可能!”

    杨志微微点头,觉得周瑾所言在理,只是突然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见他沉吟半晌,忽然猛的一拍大腿,叫道:

    “糟了!!速速与我赶将过去!若是叫这厮们得知城破的消息,趁机勾结不法马贩将马都卖了去。最后推到咱们梁山头上,却不是坏了大事!?”杨志为人极为精明,片刻间想到此节,哪里还敢怠慢。火速催赶麾下上前。

    周瑾闻言,将头猛的一拍,道:“武艺不如你,脑壳也不如你!我算是服了!哥哥。我去前面带路!”

    这八百余骑兵在草场上疾驰了一个时辰有余,终于赶到修建着一大片马厩之处,眼见大部分的马栏里都空了。杨志大怒,道:“把出气的都给我拉出来!”

    周瑾见事情都被杨志预料到了,对他简直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只是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连忙带人赶入,路过一个宽敞大院时,只见里面一群人闹哄哄的正在分抢着甚么,周瑾带着一百骑赶将进去,大叫道:“不想死的乖乖待着,想死的直管跑!”

    众人一见大队官军前来,虽然心虚,但也并不怎么害怕,更没有逃跑,只听有人起哄道:“哪里来的官军?咱们城池都叫贼寇打破了,你们不去救援,来此作甚?”

    这时杨志又带着一大队人马涌入,将里面人都逼到角落里,杨志看到这些人正在争抢着院内摆放好一堆成箱成箱的铜钱,暗道莫不是在分赃?当即大喝道:“梁山好汉全伙在此!都不要聒噪!”

    众人刚才还怪这来历不明的一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此时听到杨志一吼,都惊得呆了,直愣在当场。

    杨志也不耽误时间,把枪一插,抽出佩刀来,有主将做样,部众们纷纷抽出刀来,二三百人几乎同时抽刀的响动,直把这些没见过阵仗的马夫、守卒惊得是跪地不起,哀告求饶。

    “马厩里的马呢?说实话的,还有生路!”杨志冷冷道。

    “早早早……早晨有个大财主,主动带着金银铜钱过来,把把……把好马都买走了!”人群中七嘴八舌道。

    “多少人过来的,买走了多少马?花了多少钱?甚么来历?投哪边去了?”杨志心中急切,连珠箭似得提问道。

    “也就二三百人罢,是本地口音……”

    “前后两次买走了一千**百匹马,投西边去了,才走不过半个时辰!”

    “一共花了七万多贯钱,好汉,我们就分一点零散铜钱,大头叫里面的老爷们收去了,饶命啊!”

    杨志心道:“近两千匹马,于路定然声势不小,难以隐瞒得住!”想清楚此节,只见他对周瑾道:“你带四百人马在此,此处剩下马匹和赃款全部收缴,若有敢违抗者,格杀勿论!”

    周瑾知道杨志要去追那伙买马之人,当即道:“此处不必担心,哥哥千万小心!”

    杨志点点头,领着剩下人马往西边追去,任草场上的凉风从眉间掠过,杨志却只是满腔不忿:“哪个腌臜魍魉吃了豹子胆,敢半路截胡!”(未完待续。。)

第三一九章 管你田虎地虎,不讲规矩,就变死虎!

    “大当家的,这个见面礼算是拿得出手了罢?”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望着面前眉间微现一股煞气的大汉阿谀道。

    “乖乖,眼下得了这两千匹军马,送给谁不得高看咱们一眼!”那大当家的裂开嘴笑道。只是心中显现出一丝遗憾来,自己山寨兵少粮稀,不然自己受用了,不比投人要好?

    “只是小人还是有些不明白,咱为甚么非要投靠田虎去?那梁山泊的白衣秀士在绿林的声望和势力不比田虎要盛许多?咱们这次截了他到嘴的肥肉,还不把他往死里得罪?”那富家翁打扮的男子忧虑道。

    “就是因为他势力大,手下又猛将如云,咱们过去能捞到甚么?还有我就是看不惯他做派,人家劫富济贫说说而已,他这厮偏还当真了,叫咱们跟着他喝风不曾!”为首的汉子振振有词道,“卞祥这厮也是鬼迷心窍,说甚么恩人在彼处,硬是要去投他!不过也正好,这人武艺高强,去了大王那里,怕还不成了顶梁柱一般的人物,置咱们于何地?”

    正好这时,马队中走出一条大汉来,听到两人说话,忍不住道:“这厮胆子不小,才聚起几万人马,便敢擅自攻打河北大名府,岂不闻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这么一搞,朝廷岂能坐视,等大军一到,顷刻间灰飞烟灭,咱们没来由投他作甚,自找死路?”

    “玉麟所言甚是,还是投田虎靠得住,咱们兄弟五个到了那里,凭咱们本事,再加上这份大礼,还怕埋没了?”那大当家的说起将来,心中的不甘顿时化为憧憬,不由多了几分得意。

    那名叫玉麟的汉子被自家大哥乐观的情绪所带动。不由哈哈大笑,挥退富态男子,道:“加紧赶路,恁般多话!你且记了,给我把鸟嘴闭上,若是乱了军心,唯你是问!”

    那富态汉子诺诺而退,玉麟上前对为首之人笑道:“原想洗劫几处村坊,前去投效田虎。不想正遇上梁山这伙人攻打大名府的良机,却不是老天爷也在暗自襄助哥哥?”

    “却不是怎地。若不是梁山攻打大名府,这些贪官污吏怎敢监守自盗?咱们往日要与他买些马时,最多也只肯零散卖些,今日要不是遇上那伙马贩,还不知这厮们胆子肥了起来,居然恨不得趁机把手上的马匹都卖光!”那大当家的唏嘘道。

    “好事是好事,不过就是花费多了些!哥哥,照我说,洗了那处马场便是。还跟他们拿钱买甚么?”玉麟有些舍不得钱财,此时满脸遗憾。

    “玉麟,咱们才多少人马,若是跟他火拼了。就是夺得这些马儿,死伤必定不小,到时候本钱折了大半,还怎么跟田虎坐地起价?”为首之人看来比手下多些考量。倒也并不是一味好勇斗狠之辈。

    “还是哥哥考虑周全,小弟们的前程都在哥哥身上了!”玉麟拱手笑道。

    那大当家的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叫孩儿们加快步伐。前面三位兄弟还等着咱们消息,此地不可久留,若是撞上梁山人马时,只怕难以脱身!”

    哪知这世上的事情就是邪门,这大当家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背后一阵轰隆之声传来,两人回头望时,只见自己一骑快马在前死命逃亡,背后跟着四百多骑兵,那伏路的小喽啰大叫道:“祸事了,祸事了……”还没喊完,只见背后一支飞箭射来,顿时射穿这人后颈,一头栽下马来。

    两人面色沉重的对视一眼,都是紧了紧手上的兵刃,这两人好歹也干过多年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有些胆量,此时虽然心中惊骇,但还不至于拔腿就跑,只听那大当家的喝道:“都不要惊慌,待我去会会他再说!”

    玉麟见状,牵过两匹黄花马,一匹交给大哥,一匹自骑,两人翻身上马,带着四五十个会骑马的喽啰,摆好阵势,便听那当头的大汉喝道:“尔等是哪里来的人马!为何伤我部下!”

    “杀的便是你这伙趁火打劫的贼,快快将我马匹还来!”来人正是青面兽杨志,紧赶慢赶,终于追上这伙截胡之人。眼见赃物就在眼前,哪里忍得住心中怒火。

    “笑话,这些马都是我自买来的,与你何干?”那当头之人心中“咯噔”一声,暗道怎么这么快便叫他找来了?只是就这样认栽,心里也难服气,犹自强辩道。

    “我这厮早不买晚不买,偏偏等我梁山泊打破大名府时买,真是好算计!一个监守自盗,一个主动销赃,到时候糊涂账还不是算在我梁山泊头上,我梁山虽少涉足河北,你等真当我等是冤大头不曾!?”杨志怒斥道。

    那人咽了口唾沫,一时怔怔无语,打打不过,辩又没理,玉麟见大哥哑口,对杨志怒喝道:“你梁山泊便了不起,恁般小觑我河北绿林,敢是要公然黑吃黑不曾!”

    “我梁山泊攻打大名府,跟你等小贼有甚么干系,敢过来火中取栗,也不怕烫了手!”杨志冷笑道:“你两个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我杨志阵前不杀无名之辈!”

    两人气得面色涨红,玉麟上前道:“老爷便是熊威无敌于玉麟,这位是我家哥哥,河北道上赫赫有名的赛蜻蜓钮文忠!你便是叫做甚么青面兽的?闻你走丢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不过一个军中笑柄,怎敢在大名府里充大言勇?”

    杨志闻言,心中火气腾腾直往上冲,这件事是他平生逆鳞,哪里容人轻侮,望着钮文忠最后通牒道:“还不还马,就在你一言!你若不还,我自己来取!到时候玉石俱焚,看谁嘴上充大!”

    钮文忠气得说不出话来,于玉麟见他威胁自家大哥,哪里忍得住,拍马上前,要和杨志厮斗,杨志冷笑一声,将长枪收了,弯弓搭箭,道:“我若射不死你,这马我也不讨了!”

    于玉麟闻言只是紧紧瞪着杨志双手,只听弓弦一响,于玉麟一个镫里藏身,眼见这一箭从马身上飞过,于玉麟大笑,道:“杨志,你也就这点本……”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笑容僵在脸上,原来杨志搭了两只箭在手上,连珠箭射出,当先一支射向于玉麟藏身之处,于玉麟急忙翻身上马,哪知刚刚坐正,只听一声闷哼,第二支箭已经射到他胸膛之上,原来杨志早算准了他腾挪之处,哪里容他从容躲避。

    “哐当”一声长枪落地之声响起,只见于玉麟右手抚胸,血水透过指缝往外涌出,左右指着杨志,半个字都未曾吐出,已是一头栽倒在地,钮文忠大怒,怒骂道:“杨志,我等都是田虎大王麾下!你这厮敢杀我兄弟!?”

    “管你田虎地虎,不讲规矩,便成死虎!”杨志见此时对方只剩一个寡将了,将弓收了,回头道:“掩杀过去,这厮便交给我!”

    左右领命,各自带着属下往前冲杀过去,杨志挺着枪,直杀向钮文忠,钮文忠又气又怒,若是这般走了,哪里对得起兄弟,若是硬拼,明显不是对方对手,只见他踌躇片刻,望了一眼兄弟的尸首,把牙一咬,调转马头,大叫:“扯呼!撤!”

    钮文忠方才大言不惭,语气铮铮,杨志还以为他有些血气,哪知这厮竟然调头就跑,杨志哂笑一声,带了枪,复又取弓要取他性命,不想有了于玉麟的前车之鉴,钮文忠倒也算精,直把身子往众人中隐去,杨志冷笑一声,高声下令道:“取弓,急射!”

    梁山军中可不止唐斌一营善马上使箭,杨志声音未落,只见上百人收枪取箭,不多时一阵箭雨射出,钮文忠叫苦不迭,自己这队人勉强能骑马肉搏便不错了,哪里遇见过马上急射这种打法?他回头一望,只见杨志正一箭快似一箭的射杀着自己身后的喽啰,当下恨不得咬碎牙关,死命往前面逃去,路过大批马群时,大叫道:“放马,放马……”

    抱头鼠窜的喽啰们得了提醒,这才回神,用着各式各样的方式惊着马匹,顿时只见这千余马匹受惊四散奔走。

    杨志见他想用惊马的办法迟滞自己,暗骂了一声卑鄙,寻思道:“这伙人分着两批前后行走,我若放过他,定然叫他前队惊觉,到时候再想寻这厮们却难了!”只见他想到此处,当机立断道:“第一二都随我上前捉贼,其他人就地剿杀贼寇,收拢马群!”

    眼见计谋初显成效,钮文忠此时和杨志已经拉开一段距离,慌乱中哪里听得到杨志言语,心中暗暗得意,大骂道:“就是我得不到,你这厮也别想安稳!”

    紧跟在钮文忠身边不舍的那个富态男子听到老大发泄般的狠话,腹诽不已,这时惊魂未定,回头查探,哪知眼下情景叫他大吃一惊,顿时惊恐道:“大……大当家的……那厮不要马了,亡命追了过来!”

    钮文忠见说回头一望,这回骂都懒得骂了,只顾催促胯下那匹黄花马,死命往前面逃去,死死咬住这伙残兵的杨志不慌不忙,箭箭见血的收割对手的性命。

    两拨人疾驰一阵,钮文忠眼前出现前队的身影,忙大叫道:“方琼、褚亨、安士荣,弟兄们快来援我!”(未完待续。。)

这一章锁住了,发不上来

试了n遍,改了好多名词,也不知卡在哪个词上面了,就是发不上来,只好等明天编辑上班了!郁闷……(未完待续。。)

第三二零章 卢俊义的心结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阁儿,还是精明的都管与贤惠的娘子恭候在旁,步履蹒跚的卢俊义恍然间有种错觉,忽然有些怀疑,昨夜之前,被陷在牢狱之中的那个员外是自己吗?

    这多像是一场梦啊!

    卢俊义恍惚的走到墙边,看着当时吴用口歌,自己亲笔写就的二十八个墨字,卢俊义一拳击到那墙上,顿时叫这面白墙壁多了一个窟窿,再看那诗时,只剩下:“义到尽头囗是命……”

    燕青看着卢俊义手背上鲜血外冒,下意识想上去给他包扎,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担忧的望着将头埋在墙上的卢俊义道:“主人,没事罢?”

    燕青的这声呼喊将他拉回现实,卢俊义不得不重新审视着自己已然变轨的命运,甚么北京城里第一号大财主,甚么河北枪棒第一玉麒麟,甚么妻贤仆忠如烟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跟他渐行渐远。

    见卢俊义朝自己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燕青叹了口气,默默往外退出,好给卢俊义一点私人的空间,他知道卢俊义怕是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欲说又怕说,要不然昨天晚上便该找李固和贾氏报仇了,可是他迟迟没有动静,后来自己怕他们趁机逃命,央求王伦哥哥的亲卫头领焦挺派人围住这里,才把这两个心中有鬼欲要逃跑的狗男女堵了个正着。

    “小乙,就在门口,谁也不得进来!”卢俊义察觉到燕青的举动,沉声道。

    燕青停下脚步。回道:“主人放心!”见卢俊义再没有动作,轻身退出,将门掩上,这时站在门外张望的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见状,连忙把头别过。张三低声骂道:“你这厮泼皮本性不改,人家家事,关你鸟事,偏要看!”

    李四回骂道:“偏你是圣人,我是俗人,刚才不知哪个亡八趴在我边上!”

    张三连忙咳嗽一声。瞪了李四一眼。上前跟燕青打招呼道:“小乙哥!哥哥说了,员外的家产自己个留着,咱们山寨没有把自家兄弟财产充公的习惯,你看。我们是不是先撤了?改日你要搬家时。招呼一声。咱们再来!”

    “员外心意已决,他此番上山,要这些财物无用。情愿全部捐给山寨,以示心意!还请二位有劳,多费点心则个!”燕青朝张三和李四拱手道。

    这两人身份不比一般头目,乃是以非头领的身份领着亲卫营的副将,听武松说,山寨除了这两位,其他头目基本不可能领副将的差事。而且这两人资历颇深,功劳不小,当初曾经关键时候出手相帮过花和尚鲁智深和林教头的娘子,与这两位山寨基石关系匪浅,是以燕青此时初登头领之位,却也不敢小看二人,言语间颇为客气。

    “得!那咱听小乙哥的!咱们先给员外把家财都打包好了,到时候是留是捐,就不是我两个操心的事情了!”张三知道王伦十分看重这位小乙哥,所以也不把他当外人,语气较为随意。

    “也好也好!咱们就在这里收拾货物,总好过被泼韩五拉去在外面收拾人物要好!”李四摇头晃脑道。

    燕青一怔,不知他俩说的甚么,上前道:“两位好汉说的甚么?”

    李四把腿一拍,一惊一乍道:“小乙哥,你不知!我和张三,还有那韩世忠,当年都是泼皮出身。只不过我和张三是开封府的泼皮,韩世忠是延安府的泼皮,那延安府的泼皮可是比我们开封府的泼皮狠太多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啊!不闹出人命来,誓不罢休啊!”李四说到这里,唾沫横飞,指着外面道:

    “外面你们大名府的泼皮趁乱闹事,骚扰百姓,哥哥便叫延安府的泼皮去收拾他们,啧啧,那个惨呐……直叫我们开封府的泼皮都看不下去了!”

    “呸呸呸,甚么乱七八糟的大名府啊开封府的!好耍是不?看你说得这么开心,要不我去跟哥哥说说,遣你下山再做泼皮?”张三瞪着李四道,见李四浑不当回事,张三有些无奈,只好对燕青道:

    “小乙哥莫听这厮胡诌,他这嘴就是欠!我梁山泊聚义厅前一杆杏黄旗上刻着四个大字,叫:替天行道!似昨晚城里百姓叫泼皮滋扰这等事,哥哥岂能坐视?这不,命咱们亲卫营的头领韩世忠带兵巡哨,但遇侵犯百姓者,严惩不贷!”

    燕青此时也算无事了,主人救出来了,未来也有着落了,还是和挚友一起上梁山,虽是落草为寇,但是这个结果看起来不坏。

    此时屋内就是员外和那两个罪人,以卢俊义的身手燕青自然没有甚么好担心的,当下敞开心扉,和这两位老资历的前辈聊了起来,他是百般伶俐,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街头俚语,无有不精,没多久就跟这两位东京资深泼皮打成一片,笑语连连。

    三人聊得兴起,连中途里面传来李固的哀嚎,三人也都见怪不怪,只是这时忽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卢俊义走了出来,燕青连忙迎了上去,张三和李四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悄然退去。

    “主人,这便走罢!你一身的伤,还须请安神医给看看!”燕青上前搀着卢俊义,接着道:“咱府里的马大夫,都及不上这位神医,我看主人的伤势,要不了几日便可痊愈!”

    “你把贾……她送走罢!”卢俊义叹了口气道。

    燕青闻言一惊,难道贾氏还活着?闻言赶进屋内一瞧,果然见贾氏手上拿着一张休书,浑身颤抖不停,不知是惊是怕。李固歪倒一边,口鼻渗血,估计是不活了。燕青回身道:“主人,便饶了这这……妇人?!”他丑话已到嘴边。看到卢俊义面上戚容,却已叫不出口。

    卢俊义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只是无力的对燕青摆了摆手,燕青长叹一声,走到贾氏面前,一反常态,大吼道:“滚!”

    贾氏被燕青吓到,她从未见过这个儒雅潇洒的燕小乙也有如此愤怒的时刻,加之前面李固死在面前所受的惊吓,叫她再也承受不住。瘫倒在地。望着卢俊义发怔道:“你为甚么不杀我?”

    卢俊义并不理会贾氏,对燕青道:“她不走,我们走!”

    燕青见说,看也不再看贾氏一眼。上前扶着卢俊义出门而去。此时后面传来贾氏竭嘶底里的叫声:“为甚么!?”

    “主人。为甚么要留她?”燕青想了很久,还是问出声来。

    “杀了她,我便会一辈子记得她。记得今日!”卢俊义此时脸上的表情极其平静,认真的望着燕青道:“我昨晚想了一晚,她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我作丈夫的,必然脱不开干系。既然如此,独独怨她又有何益?杀了她我就能心安了?”

    卢俊义摇了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杀她对于我来说没有半点快慰,却一定会成为我这辈子的心结……”

    燕青见卢俊义竟然是这么考虑的,心中诧异平息了一大半,点头道:“主人能想开便好!随我去见神医罢!”

    卢俊义摇摇头,道:“我的伤无碍,且去见寨主!”燕青不敢违逆,忙去把张三请了过来,指着后堂说了一阵,张三惊讶的望了望卢俊义,又回头瞟了一眼,道:“放心,卢员外既然留他性命,没人会再坏她!哥哥此时应该在粮仓哩,要不要小弟带路?”

    燕青笑着谢了,张三一拍头道:“忘了你是本地土豪!”说完朝燕青和卢俊义拱拱手,避开了去。

    卢俊义在燕青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直到来到宅院门口,燕青请卢俊义稍等片刻,进后院牵马车去了,卢俊义坐在府前的石阶上,望着小阁的方向,喃喃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没多久,燕青赶着马车出来,请卢俊义上了车,他坐在前面,驾车往粮仓而去。路上遇到不少百骑一队的马军在城中来回巡哨,维持治安,搜查溃兵,于百姓秋毫无犯,甚至有孩童在路边学着这些威武骑士的模样嬉戏玩耍,燕青想起方才张三所说的,韩世忠严惩侵犯百姓的泼皮之举,看来初步赢得了大名百姓的信任。

    这辆马车在燕青的驱使下,没有在路上耗费多少时间,便到了城中的储粮重地,这时王伦把林冲、杨志、唐斌三营派出去了,张清又带着人马在城中巡哨,此时兵力略显紧张,故而在守护四门的步军里抽调了一些人,分别守护城内的重要目标,此时守护粮仓的是从史进营调拨过来的白花蛇杨春,带着两都人马在此职守。

    燕青不认识杨春,同样杨春也不识得燕青,只是燕青自表来历后,杨春惊讶道:“你端的便是小乙哥?久仰久仰!小弟是史进哥哥营中副将,人称白花蛇杨春的便是!”

    燕青见山寨里面有头脸的人物见了自己,都是如久闻后乍逢的反应,心下有些惊讶,自己若说有些小名气,那也只限于大名府,若说是因为许贯忠的关系,却也不像,毕竟他自己才上山几天?莫非……燕青机敏异常,立马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当日有眼不识好人,冒犯之时,便是史进头领借我长枪一用,不然小可便要在鲁提辖的疯魔杖法下出丑了!”卢俊义见杨春是史进的副将,感叹道。

    杨春见说,对卢俊义顿生好感,忙亲自把他们引了进去,三人七拐八弯,不知走了多久,纵然卢俊义和燕青是本地居民,也没进过这般朝廷重地,直被眼前堆积如山的粮草,给震撼到了。饶是卢俊义乃河北头一号富商,却也是此生之中,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粮食聚集在一起。

    两人怀着震惊的心情,最后终于在一处粮仓前面见到王伦、焦挺,以及两位军师,这时只见许贯忠望着王伦和萧嘉穗叹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啊!可惜弄不好,只怕便成了穿肠夺命的毒药!”

    老天爷,头都改大了,终于发现是被一个无关紧要的词语给卡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大捷背后的危机

    卢俊义和燕青也被许贯忠的话吸引,卢俊义虽与许贯忠没有深交,但是也知道这位武举出身的汉子满腹才华,当下颇为关注的望向许贯忠。燕青更是深知这位挚友的本事,闻言更是一惊,面色凝重的等待他的下文。

    王伦见杨春带着卢俊义和燕青过来,示意许贯忠稍等,跟两人寒暄起来,杨春见把人带到,任务完成,依旧出去值守去了。

    “不知方才贯忠说的甚么?”梁山现在是卢俊义唯一的后路,可以说他现在和梁山泊已是荣辱与共,当下出言问道。

    王伦朝许贯忠点点头,许贯忠朝众人拱拱手,继续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咱们现在便如鼠蚁掉入米缸、蜜坛中,若是把粮食吃个干干净净,那么咱们便掉到坛底,只怕难以脱身!”说到这里,许贯忠见众人都陷入沉思,接着道:“只是就这么走了,却又绝不甘心,好歹两百七八十万石的粮食,叫谁谁能说放就放?故而这是一直叫小弟揪心的事情!”

    萧嘉穗闻言附和着点起头来,开口道:“王万苍那厮曾招供,梁中书在接到李成败绩之时,行文附近州府,叫他们派大军驰援,这样问题就出来了,我和贯忠合计许久,到时候我们带着这些坛坛罐罐,路上要是遇到前堵后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说得严重些,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林教头和索先锋出城之时,小弟问过他们附近州府的兵力部署:相州驻扎了十营禁军,其中马营八个指挥;磁州九营禁军,其中马营三个指挥;恩州十七营禁军,其中马营十四个指挥;咱们回山的必经之路博州还好,五营禁军全是步军编制;翼州二十营禁军,马军占十九营;也就是说,咱们万余人马。极有可能面对四十四营马军的围追,五营步军的堵截!”

    等萧嘉穗说完,许贯忠出言将细节补充到位。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各州派多少兵马过来,我们不可能知道详情,但是梁中书是北京留守,当朝头号权奸蔡京的女婿,估计他们不敢阳奉阴违,若是驰援不力。到时候朝廷必定追究,估计以这些大老爷的眼光,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卢俊义闻言心中一惊,没有丝毫犹豫,对王伦抱拳道:“卢某家中还有些薄财,抵眼前这些粮食绰绰有余!小可愿意将家财全部捐出,还望寨主弃了这些粗苯之物。”

    王伦见说有些触动的望了卢俊义一眼,暗暗佩服起这位河北头一号财主来,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给他施加任何压力。而他此时对百万巨的财产说捐就捐,看来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心意。

    既然卢俊义说到这里,王伦也有话说,只见他开言道:“员外慷慨。小可感佩万分!员外放心,我已经飞鸽传书,叫山寨发兵接应,至于这粮食上面。我自有安排!”

    卢俊义见王伦言语颇有婉拒之意,忙道:“小可已经上山,日后便是山寨之人。还要这些身外之物作甚?”

    王伦朝他深深一躬,回言道:“员外厚意,请受小可一拜!正因为员外是山寨之人,小可才不见外。我梁山泊从头到尾,只会接纳天下豪杰,却没有接纳天下豪杰家财的惯例!多蒙员外替我和兄弟们的分忧之心,感佩交并!”

    卢俊义连忙拜下还礼,只是满口还是要捐献家财,许贯忠和萧嘉穗对视一眼,相互微微点头,都是上前对卢俊义相劝。

    此时两人心中都想得极其深远,觉得王伦此举极有必要。若是此时收了卢俊义的进献,待消息传到江湖上去了,日后再上山的人,有了卢俊义的先例,他们捐是不捐?毕竟卢俊义这个河北第一财主都带了头,不捐怎么说得过去?本来上山落草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上山前还要人家把家财全部捐出,实在太不近情理了,对山寨的发展也极为不利。

    尽管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王伦能面对百万巨的财富而不动心,还是很让许贯忠钦佩的,当下拉过燕青,与他略略耳语几句,燕青闻言变色,连忙上前帮着相劝起卢俊义来,众人你推我让弄了半晌,这才叫心怀感慨的卢俊义收回好意。

    “从大名府到附近各州,远近三、五、七日不等,各州接了公文,调兵遣将又得花费一些时日,故而短时期内,咱们处境还算安全,不过最迟三日之内,咱们就要开拔!粮食可以不计,但是其他盔甲、兵器、生丝、绸缎、马匹等物,还是要打包带走!”王伦一槌定音道。

    放弃粮食可以,但是这些宝贝可不能就这样白白丢掉,它们可是直接关系到日后梁山泊的发展的重要保障,而且粮食也不能说便是放弃,怎样把它们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王伦心中已经打好腹稿。

    许贯忠对这些倒是没有异议,毕竟跟近三百万石粮食比起来,这些东西不但轻便多了,而且价值更高,到时候全部套上马车,不会影响队伍的行进速度。

    “报!唐斌哥哥已经回城,带回了四千多匹成马和马驹!”杨春刚出去没多久,又十分欢喜的跑回来报喜。

    “出去的三营马军里面,不想倒是他回得最快!”王伦闻言一笑,问杨春道:“唐斌兄弟人在何处?”

    “正朝这边赶来,他先使人过来报喜,说是要叫哥哥们欢喜欢喜!”杨春笑道。

    “走,出门迎迎他去!”王伦对众人笑道,卢俊义和燕青见是喜事,也不忙告辞,倒是王伦问他伤势要不要紧,卢俊义摇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等晚上我再去找安神医看看!”

    王伦见他这般说了,放下心来,对杨春道:“估计晚上之前,咱们三营军马就会归来,到时候咱们自己的马匹外加缴获的马匹怕不上万了,我观此处也有马粮储备,你叫弟兄们做好准备,只怕不久就有人过来拉粮!”

    “放心罢哥哥,小弟这就亲自准备去!”杨春拱手领命。

    王伦对杨春还是很放心的,同是史进的副将,这位的性子却比要强的陈达要稳,执行力也强,当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了几句,便请众人一同往外而去。

    “怎劳得哥哥大驾,在此等我,却不是折了小弟的草料!”唐斌红光满面,发现在粮仓前谈话的众人,连忙跳下马来。自有亲兵上前替他牵了宝马。

    众人见说都笑着迎了上去,王伦跟身边的卢俊义和燕青介绍着唐斌,等唐斌上前,笑道:“你往日恨不得一见的玉麒麟卢员外,此刻正在眼前!”

    唐斌大笑,道:“久闻卢员外枪棒无双,小可仰慕得紧,当日卢员外路过山寨时,错过了机会,如今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卢俊义闻言一叹,道:“甚么枪棒无双,还不是落魄至此,要不是多得寨主和众位英雄义气搭救,我这条命啊……”

    唐斌见说,连忙打岔,直把话头说开了去。说到后来,只听他道:“哥哥,小弟在归来之时,发现一处营地,里面有三万多河工,原本梁中书是要叫他们助守城池的,哪知咱们大军这么快便破了城,他们留在城外二十里处进退不得,此时上司官又跑了,他们出来得急,又没有粮米下锅,正是惶恐不安!”

    说到这里,只见唐斌对王伦拱手道:“哥哥,这些河工我看了,个个身强体壮,服从性又好,小弟当时从马场抄出一万多贯银钱,便留了一千贯叫人去买粮食,先稳住了这些人!因为此事来不及禀报哥哥,小弟便自作主张了,还望哥哥恕罪!”

    “将在外,战场形势极其多变,就需要为首将领随机应变,你既然是一片公心,都是为山寨着想,何罪之有?”王伦摆手道,这个时代通讯不便,不可能有即时通讯的条件,就是信鸽也没有办法成为全天候的通讯手段,正因为如此,王伦并不打算扼制各营将领在战场上的主观能动性。若是一切都按部就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么这个山寨便成了死水一潭,和死气沉沉的朝堂便无区别了。

    唐斌哈哈一笑,正是因为王伦如此开明,他才有发挥与施展才能的空间,不然他哪里会多管闲事,反正没人相信这三万河工会主动攻城。

    “既然这样,你且过来……”王伦拉过唐斌,嘱咐半晌。等王伦说完,唐斌笑道:“哥哥放心,弟兄们还顶着住!我这便把马场缴获来的马匹物资跟张清兄弟交接了,到时候便出城去!”

    王伦见状,也不留他,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虽然这些河工没受过军事训练、又手无寸铁,但三万多人好歹也是一股力量,不可小觑。唐斌哈哈一笑,拍了胸脯应了,跟在场好汉拱手告别,这才十分利落的翻身上马,潇洒而去。

    “不想这么快哥哥心中便有了办法!”许贯忠笑道,“如此小弟倒是有些期待明日快些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二章 尽职的县丞

    这个时代,但凡家里有点环境的,就不会让自家子弟成为夫役。

    所谓夫役,又称工役,是宋朝官府按照坊郭﹑乡村民户丁口多寡或户等高低,征调丁夫,从事筑城﹑开河﹑盖屋﹑修路﹑采矿﹑运粮等劳役。

    基本上,只要夫役所在州府所有需要使用大量人力的工程,便少不了他们的身影。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跟军队序列中的厢兵差不多,都是属于地位极低,给朝廷干脏活累活的那一类人。但是夫役要更苦,更累,更要命。厢兵好歹还属在岗序列,而民夫则完全就是免费劳动力。

    朝廷也知道百姓心中想法,故而宣布可以交钱免差,谓之免夫钱。只是这钱却是不菲,徽宗大观年间的定价是每夫二十到三十贯。一看这个数目,便知道朝廷根本没打算让租田或者少田的贫户有第二个选择,他们盯上的,乃是殷实田主的钱袋。

    敢定这么高的价,还不怕没人交,甚至还由之前的二十贯上涨了百分之五十,达到后来的三十贯,这般有恃无恐,必然是建立在夫役们那让人望而却步的“工作”环境上。完全可以说,眼下这三万五千多河工,便是大名府境内各县里最穷、最苦之家庭的一个缩影。

    “我那天偶然听哥哥说甚么来着?”唐斌仰着头,想了半天,最后对左右道:“好像是甚么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我看这些汉子就是一块砖,前天还在开河。昨天就变成守兵了,明天呐,却又成力役了!”

    唐斌摇了摇头,叹道:“苦啊!”

    “咱们山寨又不是白用他们,干一天给一石粮食呢!咱寨主对百姓就是好,哪像朝廷,只知道盘剥百姓!可惜了,若是关巡检在此,能亲眼见见多好!说不定三位将军就能聚在一起了!”这时唐斌身边一个裨将心怀感叹,他也是蒲东军官出身。是以和蒲东三杰都相识。后来因不见容于上官。索性来投了唐斌,因才被王伦授予了指挥使一职。

    “老高,你当我没说?我和郝兄弟隔三差五派人给他送信,若是只谈兄弟之情。那便好说。若是提出半句邀请他上山的话……”说到这里。唐斌无奈的摇头苦笑着。

    不用唐斌明说。高指挥使就能联想得到关胜那时会是个甚么表情,当下也叹了口气,直劝了唐斌几句。唐斌摇头一笑。望向正在开饭的夫役营地,却浑然不觉即将和挚友关胜碰头的命运。

    “大家伙儿够吃吗?”唐斌回头问道。

    “应该够吧?”高指挥使有些不确定,望着唐斌感叹道:“咱们的弟兄,肚子里都有油水了,一顿饭吃个一斤就差不多了。但是我看这些后生的意思,这一斤下去,才刚刚打个底啊!甚么菜食都没有,干吃也能吃下去?”

    唐斌摇头一笑,道:“老高,咱们也是当兵吃粮出身,也不是餐餐有肉,怎么,现在把你嘴巴养叼了?打起仗来,可不比在山寨啊!”

    “老哥,我就那么一说而已!打起仗来,啃冷面饼的时候,你看小弟哼过一声没?”高指挥使不乐意道。

    唐斌哈哈一笑,又望了望正在吃饭河工,道:“咱们一千贯钱买了多少粮食来着?”

    “干!这里的粮食就是比咱们梁山边上的贵,怪不得咱们那边的土财主都喜欢囤粮等这边商人去收呢!一千贯钱,才买了五百五十石粮食!这还是直接从本地大户家买来的,若是到市场里面去买,还要贵!”高指挥使明明是燕赵人氏,现在却对山东梁山一口一个咱们那里。

    “五百五十石,就是五万五千斤(宋斤),现在这里三万五千多人,这顿饭一人一斤才刚刚打底……好嘛,我这刚花的一千贯钱叫他们一顿饭就吃没了!”唐斌实在有些感叹,对高指挥使吩咐道:

    “我还指望怎么着也得撑个两顿!罢了,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这顿了,索性叫这些兄弟们吃得好些,把咱们随身带的肉干、腌肉给他们送去!四更起来赶路,叫大伙儿进了城再用饭!”

    “好叻!”高指挥使抱拳领命,正要下去传令,忽见不远处两辆粮车被人死命往这边推来,后面一个朝廷底层官员打扮的年轻文官正低着头帮忙推车,嘴中催促道:“快,快,再加把力!大家伙儿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可是三万多人啊,一个不慎,会出大乱的!”

    唐斌隐约听到这人言语,望着高指挥使道:“不是官员都跑光了?怎么还有往前凑的?”

    “这年头,甚么怪事都有!”高指挥使笑了笑,又问唐斌道:“我去请他过来聊聊?”

    唐斌点点头,只说了一句,“这人倒是颇有些责任心!”高指挥使一听,明白了唐斌的意思,叫过副指挥使,叫他马上去收集肉干、腌肉给民夫送去。说完,自己带着五七骑赶将过去,将那两辆粮车围住了。

    高指挥使上前唱了个喏,对这年纪轻轻的文官道“上下,我家将军有请!”

    这位文官甚是警觉,马蹄一响,就察觉到情况不对,此时心中很是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劳烦,请问你家将军是?”

    唐指挥使一听他口音,笑道:“哟呵,山东出来的?”

    那文官也不隐瞒,点头道:“小可籍贯青州!”

    “那正好了!还请上下移步!”高指挥使笑道。

    那文官见这人对山东人很亲切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怕是叫自己猜着了,只见他上前一步,对高指挥使道:“既然是梁山好汉相请,小可不敢推辞。只是这推车的都是我县里乡亲,还望放他们回去!”

    那推车的十几人一听,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失惊道:“打打打……破城池的梁山……仇县丞,你莫要吓唬咱们!”

    高指挥使闻言盯着这文官打量半天,方才道:“仇县丞好眼力!我们梁山好汉不会为难这些百姓,只是须得明早才能放人,还请他们委屈一宿!”

    这仇县丞听说,眉头微皱,回头安慰着随他一同过来的众人。没多久大家都平静下来。看样子这位县丞在这些人心中地位很高。

    在把这位年轻文官带到唐斌面前后,高指挥使附耳跟主将说了几句,便见唐斌点点头,对这人道:“仇县丞?别的官吏见了我等。恨不得便逃。你反倒重回险地。为甚么?”

    “这是小可职责所在,朝廷命我协助管理河工,只要没免我的差事。便得做下去!”仇县丞平平淡淡道。

    唐斌顿时对这人感起兴趣来,笑道:“你一个县丞,怎么干的是管理河工的苦差事?”唐斌瞄了一眼车上载的粮食,暗暗点头,“不过看来你做得倒也不错,梁世杰甚么时候这么知人善任了?”

    直到这时,仇县丞年轻的面孔上才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之意,哪里是甚么梁中书知人善任,分明是知县勾结知府,排挤自己,美其名曰叫自己临时协助管理河工,实际上是找了个最难啃的骨头,把自己给打发了。

    在大宋做县丞苦,这一官职被朝廷在一百多年里时而取消,时而复置,连朝廷都这么纠结,便可知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县丞在自己的职权上,上与知县冲突,下与主薄重合,实在是一个尴尬的角色,稍微个性强一点的知县,都会自觉不自觉的伙同主薄,架空这个朝廷派来分权的县丞。

    “上官的事情,小可不便置喙!只是请问头领,素闻梁山泊爱护百姓,不知此时扣住我大名府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三位河工作甚?是不是此时的行为有些配不上你们山寨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仇县丞忽然问道。

    唐斌见说一笑,道:“你们这些文官,最喜欢信口开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扣这些河工了?你没见我自己营寨都扎在外面?你看他们吃得不亦乐乎,哪里像被胁持的模样?”

    正在这时,数十个军汉捧着收集起来的肉干往河工住处送去,仇县丞目不转睛的眼见他们进了营地,想了想道:“不知头领是不是也要扣留小可?”

    唐斌见问,寻思道:“这人不似凡品,倒像个人才,兵荒马乱的还不忘给民夫筹粮,以他这种行为来看,应该是不会丢下这些人独自逃走的!不过即便此人逃走了,也没甚么,最多证明自己眼光不行,看错人了,根本无碍大局!”想到这里,唐斌暗暗点头,对仇县丞道:“明日天亮之后,你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仇县丞见他和刚才高指挥使话说得一样,心中暗暗起疑,想了半晌没有头绪,唐斌指着对面道:“你现在过去,还能赶上一餐,不然晚上就得空着肚皮睡觉了!”

    仇县丞见梁山给众人提供了粮食,心情更是复杂,胡乱跟唐斌行了个礼,便往河工营地去了,只是刚走几步,忽又回头问道:“你不派人跟着我?不怕我走了?”。

    唐斌哈哈一笑,道:“我梁山泊向来只防小人,不防君子!”

    仇县丞苦笑一声,朝唐斌拱了拱手,这时他才明白对方应该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也是,自己一个小小县丞,怎么会在这些打破大名府、赶得北京留守鸡飞狗跳的大盗眼里?

    对于梁山泊这些人,仇县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眼见机会难得,在他心中起了近距离观察这伙人一番的心思,并放弃了逃走的打算。既然他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无故取自己性命的理由。

    在想通之后,仇县丞义无反顾的往河工这边走来。

    看得出来,仇县丞在这些河工心中极有威望,只见他刚一进营,顿时被上百河工上前拥着,都是嘘寒问暖,仇县丞摆摆手,有些纳闷的问道:“我才走了多久,大伙是甚么时候被他们抓住的?他们根本没有严加看守,大伙儿怎么没人逃跑?”众人见说,都是七嘴八舌道:

    “仇相公,咱们为甚么要跑?他们是梁山上替天行道的好汉啊!咱们整日里盼都盼不来的!”

    “是啊!咱们跑甚?一遇上,他们就花钱给咱们买粮食吃!仇相公,他们是真花钱从刘家坪刘大户手上买来的!小五跟他们一起去的,都见得真真的!和传闻中的梁山好汉没有两样!这不,又给咱们送肉来了!”

    “就是哩!明天开始,他们还要请我们干活,干一天力气活,报酬是一石粮食!一石粮食啊,咱们辛辛苦苦在两亩田地上费一年的工夫,扣了租子,还抵不上这一天挣的哩!”

    “山上的大王说了,这仅仅是出力气的报酬,事后啊,还会给咱分粮食哩!”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梁山好汉来给咱们派粮,咱们还走甚么?仇相公,恁虽是清官,但是自古官贼不两立,恁还是趁机走了罢!”

    听到后来,仇县丞越来越觉得心中沉重,望着对面梁山营寨的方向,久久不语。(未完待续。。)

第三二三章 缺的就是人

    火把代替了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大名府南郊的旷野上。三万多深怀憧憬的河工在兴奋与忐忑交织的情绪下,无须任何人催促,均自发的从身下的烂席破垫上爬起身来,收拾着各人身边那简单得可怜的行囊。

    从甜美的梦境中醒来,不少后生都是眨巴着嘴,四处张望,希望能再撞上一次绝佳的运气。可惜期待中的炊烟并没有升起,直叫他们在有些失望的同时,不禁怀念起昨日那顿有生以来吃得最饱最香的饕餮大餐来。

    “小四,只顾看甚么?不是说了去城里开饭么?快去收拾好了,别叫大家都等着你,啊!”见自家侄子一副馋样,一个中年汉子怜惜的拍了拍他的头,嘱咐道。

    “二叔,睡了一夜,肚子又叫唤了!”那后生赧颜道。

    “你爹说得没错,你这小子就是个吃货!明明昨儿就你吃得最多,今儿大家伙都还没喊饿,咋你又饿了?”二叔有些无奈道。自家这个侄子太能吃了,昨天就他一回又一回的来回不停的添饭,搞得身为一家人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添饭了。

    “我不是没吃上肉嘛!前面吃得太饱了,后面大王们把肉端过来时,我已经什么都吃不下了!”小四挠了挠头,有些期待的问道,“叔,你说咱们这回去了城里,还能吃上这样的席吗?”

    “谁知道呢?”二叔长叹了一口气,望着侄子道:“你知道昨天咱们一大伙人吃了人家多少粮食吗?整整五六百石粮食啊!这还不算后面送上来的那好几百斤肉!就咱们这么个吃法。金山银山也给人家吃空喽!我估摸着,进了城能对付个三四分饱就差不多了,只求这些大王们,能把许我们的粮食发了,就谢天谢地了!”

    “咋!?五六百石?乖乖,那得多少亩地的收成啊!”小四目瞪口呆道,“这一顿饭,不是吃垮了一户小地主?就咱村口那大户老刘家,他家也没这么粮食啊!”

    “可不是怎地?就你我昨天吃的那些个粮食,够咱们全家吃上几天了!要是能捎带回去给你婶子你妹子。还不得高兴半个月?真是糟蹋了啊!”说到这里。二叔脸上原本就很深的皱纹就显得更有层次感了,看得出来他是打心底里感到惋惜。

    他身上这种情绪,不自觉便感染了身边的侄子,只见小四也有些后悔道:“我真不该吃那么多。要是能带些回去给我娘就好了。叫她也能饱餐两顿!”

    “不说了。快把东西收拾好,要是大王们真真像传闻里那样,能分给咱们粮食。哪里在乎咱们嘴里这点嚼谷?”叔叔见侄子有些伤心,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小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忽又停下来道:“叔,咱们村里就属你有见识,这些大王不会对咱们有甚么歹意罢?”

    二叔见说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子不光长个子,还挺长心眼的。其实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梁山上的大王若要害自己这些个身无长物,穷得叮当响的穷苦人,他们图个甚么?再说了,用不着他们动刀动枪,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们不管,饿也饿得死这一营人。

    到底眼前这个小子是自家亲侄子,只见这位二叔十分耐心的,把自己的分析都说给他听了,这后生听着听着,不时点头回应,最后终于打消顾虑,说道:“那咱得卖把子力气了,吃了人家粮食,就应该给人家好好干几天活!就是……就是……最后许给咱们的粮食,减半的给,咱也认了!”

    听得出来,这后生年纪不大,受到的苦难却是不少。尽管这样,还能凭着胸膛中那颗赤心,憧憬着漆黑一片的未来。

    二叔心里一酸,轻拍着孩子的肩膀,随他上前,默默收拾着行囊。

    一夜未眠的仇县丞摇了摇微微发木的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可惜一夜的深思叫他精疲力竭。

    这时忽见几个年纪大的河工靠了过来,低声道:“仇相公,你到底是个官身,就不要同我们去了,若是梁山上的好汉把你当作贪官给坏了,那可就冤枉了!”

    “多谢各位父老厚意,这大名府我是去定了!大家别担心我,都去收拾收拾,一路上尽量按他们的吩咐来,千万不要触怒他们!”仇县丞朝众人拱手道。

    几个河工见这位相公心如铁石,都不好再劝,只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回,自己几人宁愿不要粮食,也要央这些大王开开恩。

    ……

    “真香呐!光闻这味儿,我就敢断定,这些人肯定比咱们伙房的手艺要强!”陈达笑嘻嘻的望着史进笑道。

    “咱们站在这里,你也能闻到味儿?”史进不可思议道。此时两人正站在大名府南门的城楼之上,往远处眺望。此时天空灰蒙蒙放白,俩人都在等着唐斌带着河工前来会合。

    “这么香,哥哥你闻不到?”陈达楞道,忽然一拍头道:“我倒忘了,你上山前为了找王教头,可是走了不少地方,好东西定没少吃。哪里像我,糊里糊涂就跟着朱武哥哥上山了,后来进肚子里的东西是不少,可是就没试过那种味儿!”

    “我觉得咱们伙房就是缺了那么一种味儿!”陈达最后又心有不甘的加了一句道。

    “我跟你说,这是宋万哥哥不在此处,他要在这里,你这么说,他非跟你拼命不可!”史进笑道:“你不闻前段时日,他在山寨寻见个人,就恨不得拉着你掰扯几句,还不是因为小七的老娘总说他伙房做的东西没有味道!”

    “当他的面,我可不触这个霉头,哈哈!” 陈达大笑,复而相邀道:“探马还没回来,少说起码还要半个时辰,咱们叫弟兄们先吃了,免得把好东西放凉了,岂不糟蹋了!”

    史进想了想,道:“也好,咱们自己就不开伙了,叫咱们营累弟兄都尝尝这大名府大厨的手艺!”

    此番接到唐斌消息,王伦便请来两位军师相商,既然这批为数甚众的河工对山寨意义重大,三人一合计,都赞成索性便弄个大场面来,只怕效果要好得多。说不定等参与者们将来白发苍苍时,还能跟小板凳上面的子孙们自豪的回味一番。

    这不便,由本地名人卢俊义出面,连夜把大名府上百家最好酒楼的近千名大厨都请到南门,开了这一场极其少见的露天流水席。

    现在城中说话最管用的便是梁山王伦了,而他此番过来,又是为了营救卢俊义,为此连留守相公都赶跑了,此时众商家得了卢俊义的帖子,哪个酒楼谁敢不卖面子?何况梁山人马很讲规矩,请也不是白请,无论是食材,还是厨师的佣钱,都有足秤的粮食抵账,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此时陈达见史进首肯了,心中大喜,大声招呼着弟兄们轮次用餐。陈达喊完,正要下城楼去,却见史进巍然不动,陈达纳闷道:“哥哥怎不下楼?”

    “出征在外,士卒未饮,己不先饮。士卒未食,己不先食!”史进回头道。

    “有这么一条吗?练兵守则上写的!?”陈达见状,连忙取下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乱翻起来。经过大半年极其痛苦的识字生涯,虽不说能把这小册子上面的字认全了,起码认个五分之一是没有问题的。

    “守则上倒是没这么写,是师父跟我说的!”史进回道。

    “王教头?”陈达一怔,道:“你不早说,搞得我还这么大的劲!罢了,你都不吃,我吃个毛!”

    史进望着陈达会心一笑,陈达摇了摇头,嗅了嗅飘拂到鼻孔里的香气,问道:“哥哥怎么这么看重这些河工?”

    “此番打破大名府,按哥哥的话说,在过程中看到很多不足。这次幸亏是大名府驻军不多,要不然咱们就是打下这城池,也守不住!比如咱们一营弟兄按千人标准,实在少了些,咱们营比其他营情况好多了,算是没多少减员,可是守着这座南城门,我这心里实在没有底,若是一字排开,南面这一溜城墙,均下来一个人要守十几丈的地儿,这要真有大军打攻城,这仗真不知如何打!”史进叹了口气,有继续道:

    “哥哥的意思,是有意将我们各营扩编,可是人从哪里来?咱们步军六个营,马军六个营,还有磐石营和亲卫营,若是都扩充到两千人,就得一万多人,山寨的底子咱们都清楚,前不久刚刚给水军加强了,现在哪里凑这些人来?”

    陈达见说,叹道:“怪不得哥哥听唐斌说有三万多河工,眼睛都放光!原来是因为这个考虑!其实咱们山寨不错了,四万多战兵,放眼望去,大宋哪个山头能及得上咱们?”

    “跟其他山头比有个甚么意思?你见过哪个山寨敢打且能打下大名府的?”史进摇头道,“前不久,朱武兄弟有一次闲聊时跟我说,从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没早一点来梁山,我是深以为然,若是窝在那个地方,这辈子怕真就糟蹋了!”(未完待续。。)

第三二四章 此生绝味

    闲聊中没等来唐斌的队伍,反倒是身后响起轰隆的马蹄声。史进和陈达对视一眼,生怕有甚么急事,急忙回身。这两位站得高,望得远,却也没有劳烦下面的哨兵,直接抬眼望去,只见绣有“磐石”二字的大旗迎风飘扬,陈达惊讶的回过头来,问道:“林教头怎地过来了?”

    “咱们下去!”史进边走边道,“估计是新军师的意思,他的性子倒是谨慎,应该怕河工人多不稳,出甚么乱子,不然昨晚便该叫他们进城了!”

    陈达恍然大悟,道:“我说干嘛要叫唐斌在外面歇息一晚,原来是等林教头和杨制使回城!”

    史进点了点头,和陈达很快赶下城楼,朝着磐石营迎了过去,两厢会面,史进十分随意的跟林冲打了个招呼,却是正正经经跟索超抱拳见礼,索超连忙还礼,忽咧嘴道:“兄弟是王教头的高足,你要对我如对林教头那般随意,我还喜欢些!”

    史进闻言一笑,只见林冲指着索超道:“索超兄弟是个直人,不喜拐弯抹角,哥哥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史进呵呵一笑,点头称是,众人寒暄一阵,只听陈达笑道:“林教头,昨晚你们甚么时辰回城的?这趟怕是缴获不少罢?”

    林冲点头一笑,道:“回来时都快子夜了,就没叨扰各位兄弟。这趟还行吧,拢共带回了三千一百多匹马,能上阵的我大略看了一下。接近两千匹,还算不错!”

    “杨制使那边呢?”史进和陈达的任务是驻守南门,寝食不离。故而对这些并非需要通报全军的消息有些闭塞。

    “杨志这伙计运气好,给他遇上一场厮杀!”索超见问,顿时来了兴致,道:“他在路上遇到不知哪个鸟寨的甚么钮文忠,带着四个头领想捡漏。你想杨志是甚么人,见得别人跟他来这个?冲上去一阵猛打,将这伙人杀得爹娘都识不得,其中两位匪首甚么熊威无敌于玉麟。彪威无敌褚亨都死在他的箭下。提了首级回来相见。那钮文忠带着另外两个无敌死命逃走了!”

    说到最后,只见索超有些懊恼:“原本我还以为去洺州能有仗打,哪知走得近的反倒遇上一场好厮杀!”

    见索超求战心切,林冲莞尔一笑。对众人道:“只是各人际遇罢了!杨制使回来还一直懊悔。只因贼人逃生时将马匹赶散。到了最后,还有一百多匹战马没有找回来,叫他甚是自责!”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哪里能怪他!”史进摇头道,“那他最后带了多少马匹回来?”

    “三千二百匹上下,能上阵的战马约有一千**百匹!不过此番他还带回来八、九万贯钱,大头是那钮文忠买马的钱,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比我们同去的其他两营都要强!”林冲笑道。

    “哈哈,这厮们想截胡捡漏,反倒赔了自己的棺材本!”陈达大笑道。不过马匹的事情倒是跟步军关系不大,是以陈达倒是没有多想,正要邀请林冲等人先用饭,这时索超看到个熟人,望露天厨房处大叫:“老王,不想你也在这里,来来来,给我来个五味杏酪羊!”

    那大厨一见是索超,笑应道:“好叻!”随即回头吩咐道:“给索先锋端过去!”

    “一大早晨的吃这个,不腻?”陈达望着索超道。

    “你不知道,咱们大名府孩童皆唱:‘王家瓠羹,陈家馒头,北京第一’咱们这番走了,可就吃不上了!”索超说完,一点也不见外,要拉陈达同去品尝,陈达见城墙下大桌边上的弟兄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对史进道:“哥哥,那我先用了哈!”

    “怎么用个饭还要汇禀?”索超见说一愣。

    “我家这位哥哥说,士卒未饮,己不先饮。士卒未食,己不先食!”陈达学着史进的腔调道。

    索超一听,肃然起敬,道:“史大郎恁般讲究!?”

    “那当然……要不怎么常言道名师出高徒?”陈达望着史进笑嘻嘻道。

    史进摊了摊手,对陈达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陈达大笑,和索超勾肩搭背去了,一路上索超望着城边密密麻麻的大桌感叹道:“想不到哥哥弄出这么大场面!”陈达把眼睛瞪得牛大,道:“兄弟你不知,这算甚么?咱们山寨摆起酒筵来,全山好几万人同欢庆,不比这个场面要大!”

    史进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林冲也是摇头而笑,史进向他打听消息道:“咱们山寨这回从马场带回六千多匹可以直接上阵的战马,槐树坡又缴获一千六百匹,攻城时又缴获了守军和公人配备的六百来匹好马,这下算是赚大发了!我上回听哥哥说,好像也要跟咱们步军小规模配备马匹,不知这回有没有咱们的份儿?”

    林冲笑望着史进,道:“是有这么回事!哥哥跟我商量了,经过这几战,暴露出很多问题,山寨确实是准备给每营步军配备一二百匹军马,估计回山寨就会有消息罢!”

    史进大喜,既然林冲都这么说了,怕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事情了,当下欢喜道:“这样便可做到斥候和传令兵人手一马了!富余的还可以装备战兵,起码能保证咱们每营有一都骑兵,战时必定能派上大用场!”

    林冲点点头,原本早该给步军配一些必要的马匹了,可惜山寨一直缺马,故而一直搁置下来,这回有了这么多缴获,算是可以从容的将以前遗留的这些问题解决了。

    两人正聊着,忽听这时城楼上值守的士卒大叫道:“唐斌哥哥回来了!”史进见喊,大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确实是他。还有咱们派去打探的弟兄!”城楼上确认道。史进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大开南门,这时林冲和他一起渡步而出,没多久,接着唐斌,林冲笑迎道:“这次唐兄和杨制使都是满载而归,又都有意外收获,真是山寨之福啊!”

    唐斌笑道:“同喜同喜,对了,还没恭喜林教头得了一员猛将相助。真叫小弟羡慕!”三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唐斌看着城边沿着城墙一字铺开的大桌,笑道:“好大的阵仗!”

    史进笑道:“得了你的消息,卢员外连夜联络了城中各大酒楼,大约百来家酒店。差不多每家搬了三十副桌椅。一共三千多桌。倒也不好叫人多搬,毕竟人家还要做生意!”

    唐斌哈哈一笑,道:“咱们梁山大军。可是仁义之师,理当如此!”说罢和林冲、史进退到一边,吩咐高指挥使领人入城,先去用饭。

    高指挥使领命,回身招呼道:“各位河工兄弟,看到城墙边上的桌椅没?大家先去吃饭,安行军的顺序坐,待吃饱了,咱们再说下面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河工闻言有些踌躇不前,不敢相信梁山的大王们居然给自己拜下这么大的阵势,都是四顾观望,唐斌哈哈一笑,走到大家面前道:“咋地,不敢吃这饭?来都来了,大家不要做小儿女状!吃个饭么,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露天厨房处散发的美食香气早就被饥肠辘辘的河工们吸入鼻腔,对于平日饭都吃不饱的众人来说,这等美味哪里尝过?

    眼见那位很是和蔼的大王都发话了,有几个年轻后生忍不住了,带头往挨挨挤挤的空桌走去,有了他们的带动,队伍终于动了起来。

    见有人落座,小二们开始忙碌的端起菜食往桌上送去。此时各家酒店不但出了厨师,跑堂的小二自然也少不了,各家酒店都早已划分好区域,只管负责自家搬来的酒桌便是。

    中途进来的河工,见前面队伍的弟兄都坐在桌上吃上了,惊喜的同时却没有打头那批人的忐忑,纷纷小跑着往空桌上奔去,没多久,密密麻麻的桌子七七八八的座得差不多了。

    小四和他家二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眼见此时场地都坐得满满当当的了,唯有一些大王和军爷的坐头比较宽松,可是无人敢往那边挤,小四等人愣在当场,有些尴尬的进退不得。

    现场调度的高指挥使见状,上前对正在用饭的史、林两营的弟兄笑道:“大家尽量挤挤,就最后这百把人了!”

    索超见状抬起头来,叫道:“来来来,这位兄弟,我这桌就两个人,宽松得很!”

    高指挥使不认识索超,但看他气势不凡,不像等闲之人,忙拱手相谢,陈达笑着介绍道:“老高,这位是新上山的头领,磐石营林教头的副手,急先锋索超索将军!”

    高指挥使恍然大悟,又重新见礼,索超哈哈一笑,起身还礼,只叫他把人都往这边桌上招呼。

    小四和他二叔正好首当其冲,按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们实在不敢和这些大王们挤着坐,没来由的浑身不自在。何况此人又是山寨头领,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可是高指挥使这时已经走了过来,把他们望那边安排,他们又不敢不从,没奈何,只好赶鸭子上架的坐了过去。

    “小二,你去叫老王把五味杏酪羊再上一份,其他甚么三色肚丝羹,二色水龙粉,野味盘鸭兔糊,奈香新法鸡。荔枝焅腰子,润熬獐肉炙,银鱼炒鳝,间笋蒸鹅,鼎蒸羊,羊四软只管上!就说索超说的!”索超拉过小二,嘱咐道。

    小二连忙点头回应,回去催菜去了。陈达见说眼睛睁得铜铃一般大小,道:“乖乖,这都甚么菜,怎么听都没听过?刚才怎么不叫?”

    索超哈哈一笑,道:“就我们两个,哪里吃得了那许多?”

    “也是!咱们便沾点这些弟兄们的光!”陈达望着在座诸人笑道,众河工坐在这一桌上,大气都不敢出,都把头低了,哪里有人回应。陈达正有些尴尬,恰好这时,各种除了索超外,在座各人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菜式被流水价的送上来,索超一见菜式,觉得不对,正要回头询问小二,不想王厨子亲自过来,对一脸迷惑的索超解释道:

    “昨儿卢员外家的小乙哥跟咱们吩咐了,今儿做菜是要分量不要花哨,所以咱们只准备了鸡、鸭、鹅、鱼、牛、羊、猪肉这些,其他精细菜式都没有备下食材,将军若是要,小人叫人回去取去,小人现给将军做!”

    索超顿然醒悟过来,道:“罢罢,这些蛮好的,不必辛苦了老王!”

    王大厨知道索超好说话,笑着告辞了,索超对陈达道:“燕小乙倒是个细心的人!”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些菜也不少了,虽然是些常见的硬菜,不过做菜的人不一般,这菜肯定也不一般!刚才那盘甚么五味羊就不错!”陈达点了点头,又见同桌诸人都是畏首畏尾,缩头缩脑,诸多忌惮,邀道:“动筷子啊,来来,干坐着作甚?”

    小四见说抬头望了说话的这个彪悍大汉一眼,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急忙把头低了,陈达粗豪一笑,道:“你这小子,是个男子汉不?怎地饭也不敢吃,怕我吃了你?”说完,低了一碗酒过来,道:“喝喽!我跟你说,你要不喝,我却不依!”

    小四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求救似的望向二叔,二叔见状,忙起身道:“大王,这是我侄子,他年纪小,还不懂事,我……小人代他跟大王喝一碗,成不成?”

    “老哥你等等,待会我跟你干!这酒非要这小子喝不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畏畏缩缩,将来哪里能干大事?想一辈子给人欺负不曾?”陈达朝这中年汉子摆摆手,只是瞪着小四。

    陈达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小四心中的痛处,到底是少年人,有些心气,只见他猛的站起,接过陈达手中酒碗,一口干下,喝完之后满脸惊诧,望着面色复杂的叔叔和满面是笑的陈达楞道:“这……这城里的酒,怎么跟水一般?”

    “傻小子,这就是水!不过我这水,比酒还能壮胆!”陈达哈哈大笑,又递了一碗酒给小四的二叔,道:“来,老哥,咱俩走一个!”

    侄子都喝了,叔叔没有不喝的道理,只见那二叔接过酒,抿了一口,眨巴了下嘴,忽全部倒在口里,顿时从喉间发出一种舒爽畅快的长音,大叫道:“好酒!”

    见他一副老酒客的架势,陈达笑道:“老哥也是个好酒的?”

    “我就好这一口啊!可惜喝不起!”那二叔望着陈达感慨道,索超见说,提起一个酒坛,起身放在桌子中央,道:“只要不喝醉,大家敞开喝!”

    爱喝酒的人多有些豪气,二叔见状,将手中酒碗放下,提起酒坛要给陈达、索超倒酒,两人欣然领受。

    此时桌上众人你望我,我望他,都觉这两个大王虽然粗豪,却不吓人,满腹的忐忑化作一股强烈的亲近之意,眼见小四的二叔已经和两位大王畅饮了起来,只见有人已经开始夹着离自己最近位置的那些色香味美、闻所未闻的硬菜。

    小四也夹起一片听说叫做甚么五味杏酪羊的名菜,慢慢放入嘴中,上下两排牙齿一嚼,顿时一种从未尝过的美味刺激着他那雪藏了十八载的味蕾,直叫他此时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嚼掉。

    ……

    很多年以后,小四还记得今时今日这道菜的滋味,只是当他再度回味,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感觉了。因为他此时品尝到的,不仅仅是这道名菜的绝味,还有他前半生那些难以言喻的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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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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