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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九六章 突兀冒出的巨汉

    且说那日杨林得了王伦将令,第二日一早起来收拾妥当,便去聚义厅跟王伦辞行。在得了王伦一番嘱咐后,杨林意识到王伦对自己此行甚是关注,立时收了书信、礼物,带着三五个伴当,径投大名府而去。

    人在旅途,诸事不便。杨林又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一路上更不会怠慢拖沓,少不得风餐露宿,披星戴月。

    走到这一日,看看已是黄昏时分,只见平烟如水,蛮雾沉山,月少星多,不分丛莽。杨林因这一路赶得乏了,带着伴当寻了个路边的村店,准备好好歇息一夜,明日早起,好继续赶路。

    村店简陋,无甚佳肴,杨林是赶路人,也不计较这些,和几个伴当胡乱点了些菜食果腹,便早早去客房歇息了。

    这一觉好睡,直到三更时分,杨林忽觉腹涨,欲要掌灯小解。正待起身时,忽然窥见黑暗之中,在床角坐了个人影。杨林吃了一惊,寻思道:“我那几个伴当,甚是晓事,等闲不会无故入我房中,这人八成是敌非友!”只见他伸手抓了抓口鼻,翻过身去,依旧装睡,只是那手却轻轻去摸枕头下预先备下的解腕尖刀。

    等那尖刀入手,杨林心中略定,就要暴起,哪知床角那人忽地闪开,嘴中叫道:“豹子、豹子,莫急莫急!是我,是我啊!”

    杨林一听声音,十分耳熟,不禁起身怪道:“偷儿!你大半夜的跑我这里来,干甚鸟事!?莫不是山寨有甚么要紧公务,哥哥叫你来的!”

    那人闻言笑道:“甚么偷儿?我鼓上蚤可是没名没姓?你这汉子就知公务!却有甚公务?我这次出来,为的偏偏是私务!”

    杨林闻言一惊,失声道:“你敢私自下山!?刚立大功便弄这么一出,哥哥面前怎地交待?快快转去,等我写封书信,给你求情!”

    时迁见说“呸呸”连声。瞪着杨林道:“你却把我当做甚么人了?”时迁说完,起身摸索一阵,点上烛火,这才道:

    “你走前那晚,李逵不是在山下闹了一出?哥哥便召集众头领,叫大家如有家眷愿意带上山的,只管接来!那济州岛上有的是好去处分拨,愿意务农的发下田亩。愿意开店做些生意的,等日后建了城,自有上好店铺相送。我不是有个舅父。还在家乡居住,他往日待我甚是不薄,有此好事,我怎可忘了他?”

    时迁的这位舅父,从小看时迁无依无靠,多曾接济于他。时迁当日初遇王伦时,讨的金银,便是前去送与舅父应急的。

    杨林恍然大悟,哪知是这等事。自己还替他着急了半天,没好气道:“算是说了句人话!”

    时迁嘿嘿一笑,道:“你这汉子脚程到快,叫我追赶几日。若是过了博州地界,我自回高唐州去了,却去哪里寻你见面?”

    杨林从前常驻登州,确实和时迁见面甚少。他两个都是王伦在河北地界上寻到的好汉,自有一番情谊,此时两人相见。不禁说些私话,不觉间已是四更时分。

    杨林见时间不早了,起身道:“我去方便方便,你却先睡,莫要误了时辰,耽误赶路!”

    时迁嘿嘿一笑,爬上房梁,作势要睡,杨林楞道:“在山寨时,也没见你有这等毛病!”

    “出门在外,不可不防,你在明,我在暗,万事都有照应!”时迁笑道,朝杨林摆了摆手,低头假寐。

    杨林见状,嘟哝几句,摇了摇头,出门寻了去处释放一番,回来接着便睡。等到了五更天时,众人都起来了,这几个伴当一见时迁,又惊又喜,杨林“嘘”了一声,指了指店家伙计,众人会意,用过早点,出门投西边去了。

    这两人带着伴当,在路上又赶了数日,杨林因为对此地甚是熟悉,怕耽误了去大名府探听卢俊义的消息,提议抄小路节约时间,时迁无可无不可,只是相随,伴当们自然唯杨林马首是瞻,众人撇开大路,走了一日,来到一座大山之下,几个伴当见这山生得险恶,惊讶道:“如此山势,怕不有强人在里面打家劫舍?”

    “咱们便是强人的祖宗,怕他怎地?”时迁笑道。

    他如今在梁山泊里混得风生水起,深得大头领王伦信赖不说,连执掌军机的萧大官人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再想起从前在江湖上的浪荡生涯,不禁暗暗感激起擒住自己的武松来

    “此山唤作紫金山,上面确有几个不成器的小厮,聚了一二百人,在这里打家劫舍,倒也闻过我的名字,绝不敢放肆!只是这厮们太不成器,故而我也没有引荐他上山!”杨林惯走江湖,此间倒也走过两遭,是以熟知此地底细,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众人见说,豁然开朗,一路上说说笑笑,又往前面赶了二三里路,哪知此时忽然从林子中杀出一二十个劫道的强人来,为首一人大叫道:“识相的,留下金银,放你们去!”

    这几个都是强人堆里下来的,哪里惧他这些小角色?何况又有杨林事先一番话,都是笑嘻嘻的望着这些绿林小辈,指指点点,好不轻松。拦住的喽啰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都是拿不定主意是立时杀上来,还是先摸摸对方的底,不禁都望向新来的小头目。

    那小头目心中恼火,暗想自己头次下山,便遇上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回去怎么跟哥哥交待?当即喝道,“你这伙好生无礼,我再说一次,丢了兵器,放下金银,饶你们过去!”

    杨林看耍猴似得看了这人半晌,回头望了一眼笑嘻嘻的时迁,这才不慌不忙道:“我乃梁山泊探事头领锦豹子杨林,路过此地,叫你们当家的诸四下来相见!”

    那些喽啰见状面面相觑,低声商议道:“梁山是个大寨,咱们轻易哪敢惹他?再说此人认识前任诸寨主,就放他们过去罢?”

    那小头目新被提拔,自想有一番表现,道:“不行!寨主初来乍到,便遇上咱山寨缺钱少粮,咱们不主动替寨主分忧,要你们作甚?”

    那一二十个喽啰听头目说起寨主,心中都怕。当日此人投山,老寨主诸四见他武艺高强,担心日后压不住他,便摆起鸿门宴来,要坏他性命,哪知此人甚是了得,三十多个刀斧手叫他杀败不说,连诸四也死在他的手上。

    一想起此人厉害,众人无奈,只好跟着小头目硬上,杨林“咦”了一声,对时迁道:“这厮们不知吃错了甚么药了!”喝道:“再不退开,我们便不客气了!”

    那小头目大怒,催着众喽啰上前厮并,杨林焦躁起来,心道:“半路闯出个鬼来,若是耽误了我的大事,杀了你们这厮也不解气!”当即挺起朴刀,伴当们见状,顿时会意,也都亮出兵器,时迁怪笑道:“打劫打到祖宗头上来了,这厮们怪没眼力!”只见他也是抽出单刀,准备挺身上前,他虽不以武艺见长,但是对付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

    便见杨林和时迁冲在最前,伴当们紧随其后,和这紫金山的强人们撞在一起。这些人哪里禁得住杨林手上那杆朴刀,何况还有时迁在一旁相助,不多时,只见对方捧腿的,抱手的,纷纷歪倒路边,不住的叫唤,剩下几人见了,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上前送死,那小头目见状拔腿就跑,众人一见,有样学样,弃了地上的弟兄,都四散走了。

    杨林的伴当们还要赶上捉拿那小头目,杨林叫了一声,“罢了!赶路要紧,只顾跟这厮们胡搅甚?耽误了哥哥大事,那才糟糕!”伴当们这才转来,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手下败将,跟着杨林和时迁去了。

    “兄弟,过了这山,我就要取路往北了,这一路你多加小心!”时迁想起刚才一幕,对杨林道。许是要告别了,语气诚恳了许多。

    “要不我叫两个弟兄随你一同前去高唐州?”杨林关心道。

    “若要带人,下山时便带了!兄弟有心了!”时迁笑道。

    杨林一想,慨叹一声,道:“你现在是一营主将,哥哥倚重的好汉,手下哪里缺人!”

    “你却也不赖!那卢俊义是河北有名的汉子,这等重大之事,哥哥头一个想到便是你!”时迁一笑,望着杨林回道。

    杨林笑了笑,摇头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我只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便是!”

    时迁哈哈一笑,朝杨林伸出大拇指,杨林爽声一笑,两人一路聊着,不觉绕过此山,众人便在路上分别,只听时迁道:“兄弟一路保重,我们山寨再见!”

    “哪个拿梁山泊的名头来吓唬老爷,还伤我属下!”

    这时一个声如洪钟之音在背后响起,杨林和时迁都觉纳闷,回头去望时,只见一个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的巨汉,手提一把开山大斧,威风凛凛,气势惊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未完待续。。)

第二九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眼见对方身高异于常人,一路追击而来,却脸不红气不喘,杨林面色凝重起来,踌躇半晌,还是回顾时迁道:

    “偷儿,这厮怕是来者不善,咱们伤了他的人,估计难以善了。一会我去拖住他,你带着我的弟兄们先走。记住,你替我去大名府,监视卢俊义宅子动向,只叫我的人回去山寨报讯搬救兵便是!那两只信鸽,不到关键时刻,万万不可动用!”

    时迁见说有些意动的看了杨林一眼,多听邓飞说此人义气深重,今日算是见识了。只见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甚么来。

    “他也只是一人,哥哥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几个伴当都是杨林精选出来的汉子,心气很高,闻言不忿道。

    “此人一路赶来,怕不有十好几里脚程,他居然能后发而赶上我等,眼见脚步是不慢的。再看他此时呼吸均衡有力,既不显乱象,也看不出急缓,可见他底子不浅。另外那一柄开山大斧,就算比縻貹哥哥的兵刃轻,也轻不了多少去,他提着几十斤的家伙什疾驰十几里地,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哪里像个庸人?看来咱们这回,怕是遇上硬茬了!”

    时迁原本就称得上见多识广,上山之后又在山寨中和许多一流高手相处日久,一眼就看出此人不是自己和杨林能够对付得了的,。

    “他再快,也快不过时头领去,你们照我说的去做,莫要执扭。只有你们安然脱险,他才不敢把我怎样,若是咱们被他一锅烩了,便有被灭口的危险,那才是凶多吉少!”杨林显然从一开始就看出此人分量。故而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作出决断,毕竟时迁有安然撤退的把握,而自己却难说。既然如此,便为他们安然撤退争取些时间也是好的。

    杨林决绝的望了时迁一眼,义无反顾的踏出脚步,上前朝那冷眉冷眼的巨汉道:“你要打劫,我自反抗!他们技艺不精,怪得了谁?我不取他性命,还是看在绿林一脉的情面上!今日你找我报仇,我没说的。只是明日我山寨来寻你时,你也莫怨!”

    那巨汉初时见他们嘀嘀咕咕,不知商量什么,心中起了轻视之意,这时忽听杨林一番言语,不由得起了兴趣,颇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这汉子倒是光棍!看你也不像个没名没姓的角色,把名号亮出来我听!”

    “梁山泊白衣秀士座下好汉,锦豹子杨林!”杨林傲然道。

    “锦豹子?可惜不是豹子头……哪怕是那甚么縻貹也成!”那巨汉惋惜道。“你那梁山上有名有姓的好汉我也听说过几个,只是没听过你!杨林,你不是我的对手,自己绑了。随我上山,若是冲突起来,重斧无眼,小心丢了性命!”

    这巨汉看似诚恳却又狂妄的言语并未激怒杨林。只听他朗声道:“汉子,你是甚么来历?若真有本事,不如随我上梁山去。我哥哥最是肯接纳豪杰,上山坐一把交椅,却不好过你在此间荒山落草?”

    那汉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神色,摇了摇头,见杨林不肯就范,提起巨斧,大步上前。杨林见状,回头望着时迁大叫道:“走,快走!”

    时迁望着咬咬牙,望着几近歇斯底里的杨林,一发狠,回头吼道:“都跟我走!”

    那巨汉见对手要逃,哪里肯舍?只见他提着斧子,就要抢上,杨林大叫一声,挺起朴刀挡住那汉去路,那巨汉见状,瞟了一眼逃走的几人,对杨林道:“看你是条汉子,这样罢!我若三招还擒不下你,恩怨一笔勾销,你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杨林见他自信能在三招内取胜,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有一丝怒意,他感觉此人不像装腔作势之辈,既出大言,必有后手,当下挺刀上前,要抢先手。

    那巨汉呵呵一笑,见刀势凌厉,侧身闪过,他身躯虽大,动作却极其灵敏,杨林一击不中,并不气馁,把手上的朴刀泼风也似架来,那巨汉初时还没当回事,看杨林使了两刀,只觉这刀势磅礴,一副名家风范,他却是很少见到这般精妙的朴刀刀法,毕竟很少有高手的成名兵器是一把朴刀的。当下也顾不上去追逃跑之人,忍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便见他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倒也没有破他先前的三招之约。

    杨林见他不还手正好,可以给时迁他们争取时间,时迁他倒是不担心,唯独怕自己几个伴当脚程慢了,当即把从王进那里请教到的一套朴刀之法使开,这套刀法共有八八六十四招,可惜杨林只学了半日不到光景,加之王进中途有事离开,叫的史进代为传授,故而他只记住了二十七八招,这时大敌当前,哪里敢藏私,当即一一使出,倒也杀得眼前这个舍不得还手的巨汉一阵忙乱。

    那巨汉闪避一阵,见杨林招式已老,刀法渐渐复归平庸,当即祭出重斧,只一斧,便嗑得杨林虎口大开,血流不止,那巨汉接着一脚,将杨林手上那杆特制的铁制朴刀踢飞,第三招时,已经把重斧架在杨林脖子上了。

    这时时迁和弟兄们已经走远,杨林心无挂念,迎着那巨汉的目光道:“那诸四只怕死在你手上了罢?”

    那巨汉点点头,没有讲话,杨林又道:“你既然知道我梁山之威名,为何还要这般做?难道不怕随之而来,叫你绝对无法承担的后果?”

    那巨汉望着杨林,见巨斧下的他毫无惧色,不觉一笑,收了大斧,道:“你那王伦也不过两条胳膊两条腿,我怕他吃了我?实话跟你说,我在此处也待不了多久!”

    杨林一惊,他若是要逃,山寨却在哪里去寻他,不禁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那汉想了想,道:“你武艺虽不怎样,倒也算条汉子,如此我也不瞒你,我乃田虎田大王手下卞祥是也!”

    “卞祥?”杨林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有些纳闷道:“这么说来,你是来说诸四投靠田虎的?就他这一两百人,你们也看得中?”

    “一个山寨一两百人,十个山寨便是一两千人,河东、河北地界上这等小寨多了去了,你不知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的道理?”卞祥笑道。

    杨林一愣,怎么田虎这厮跟京西的王庆是一路货色,只是王庆看来还要“仁善”一些,多靠一张嘴蒙人。最终混成一十八寨的盟主。哪知这田虎却更生猛,直接夺人基业,好在这厮还算有自知之明,暂时只敢挑人少势单的山寨下手。

    “看你也不像那等无耻之人,怎会做这等夺人基业的事情?却不是坏了绿林义气!”杨林不禁失声道。

    卞祥摇摇头,道:“其他人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替田大王前后劝服了三个山寨,总共五位头领上山,这般兵戈相见还是头一回。我若不是叫他诳到险地。我也不会取他性命,算是叫我破了例!”

    “你上山时难道不是诳人?对了,你跟我说这么多,难道……!?”杨林猛然醒悟。失惊道。

    “还是那句话,你本事不怎么样,却是条好汉,比我先前遇上五个小寨头领都要义气。跟我去见见大王罢!”卞祥一笑,上前将杨林缚了,杨林不肯依服。被卞祥重手点晕,扛在肩上往回便走。

    等杨林醒来时,发觉自己被关在一处柴房之中,除了一丝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给他带来一丝光亮外,其他位置却都是黑天摸地。

    “吱吱吱……”

    只闻一阵窸窣之声不时响动,想是老鼠之类夜晚活动的生物怕杨林无聊,都出来凑趣。杨林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东西,暗道自己要是被卞祥掠到田虎那厮处,山寨却不通消息,如此却怎生是好?

    说来也怪,杨林当初行走江湖时,最想的事情无过于寻个大寨收录,若是没上梁山时,被田虎这厮撞到,也不会这么撕心,可现在他的人生中有了梁山泊这段不能抹去的经历,叫他怎能安心再投他处?一想起知心知肺的王伦,肝胆相照的邓飞、邹润、邹渊,传授朴刀技巧给自己的王进、史进,不禁叫杨林想起当年闻焕章总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来。

    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最宽广的大海都经历过了,哪里再会对其他小河沟故作心动?

    “吱吱吱……”这时不合时宜的鼠叫声却又响起,杨林骂了一声,“等我兄弟来,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寨!”说到这里,杨林惨然一笑,若卞祥不走的话,自己还能等到救兵过来,可是等他整肃好了山寨,怕是马上就要拔营了。

    “你说从哪里开始烧,小弟便去点火!”这时鼠叫声消失了,便变成一个人音。

    杨林一听,又惊又喜,只是话一出口,却变成埋怨:“叫你先去大名府,怎地又折回来了?”

    时迁嘿嘿一笑,从窗户处翻了进来,解开杨林绳索道:“哥哥交给你的差事,还是你出去了,自己做罢!我可还要回我的高唐州!”

    杨林借着那一抹月光,打量着这位冒着失手的危险,半路折返回来营救自己的弟兄,只觉他贼眉鼠眼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蹉叹一声,道:“行,你狠!走,出去再说!”

    “外面有你的伴当接应,你先跟他们下山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时迁正色道。说完就要翻窗出去。杨林一急,连忙拉住他道:“莫做傻事,那卞祥并非寻常之人,不是那么好弄的!”

    时迁回头一笑,道:“这厮惫懒,我得让他知道,甚么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未完待续。。)

第二九八章 恩将仇报

    一两百人的山寨,不得不说,防御根本谈不上严密。杨林和外面接应的伴当会合后,并没有急着下山,只是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伏下,等时迁回来。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时迁的身影终于出现,杨林带人急急迎上,走近时一看,只见时迁正憋着笑,杨林纳闷道:“到底怎么回事?”

    时迁只是笑,半句口风也不泄露,杨林问了他半天,也问不出个究竟来,索性不问了,寻思道:“以时迁的秉性,尚不至于取他性命。此人还算是条好汉,可惜投了田虎,不久之后又要拔寨,此时派人回山寨通报消息,肯定是来不及了,但若是此时用掉一只信鸽,山寨能不能在他离开之前赶来不说,日后等自己到了大名府,真遇到点甚么事,便只剩唯一一只信鸽了,到时候若有甚么纰漏,那可真是承受不起!”

    杨林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派一个伴当折返梁山,口头汇报这个消息,其他人则随他,连夜往大名府赶去,时迁在得到杨林只沿着官道行走的保证后,和众人辞别了,投北边高唐州而去。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卞祥才从沉睡中醒来,只觉昨日睡得甚是沉重,正纳闷时,忽见床头上放着一只被切成两半的冬瓜,卞祥大惊,下意识用手抚头,不想头发中竟然嵌着一卷纸儿,卞祥急忙把它拿出来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取尔头颅如砍瓜切菜,易如反掌!梁山时迁、杨林留。”

    卞祥又看了一眼床头那只刀口平整的冬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

    “小官人,小官人!不好了,马大夫吃了官司,已被知府大老爷枷下了!”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嘴中叫喊道。

    今日是许贯忠母亲例行用针的日子,用针者自然是马大夫。此人原本就是大名府内数一数二的名医。在学了安道全那套不传之秘之后,更是如虎添翼,此时已经稳稳是河北杏林中数得着的角色了。

    许贯忠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是出事了,只见他拉过小厮来,道:“你慢慢说,不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闻马大夫上月初还去过王知府家,被他千恩万谢送回来。怎地此时说枷下便枷下了?”

    “谁说不是呢?小人当时便问了一边看热闹的街坊,听他们说啊,是城南有户人家。家里有人吃了马大夫开的药,一命呜呼了,这不告到知府大老爷跟前,大老爷不知吃错了甚么药,就把马大夫给枷下了!小官人,马大夫这回招了灾,咱家老夫人怎么办?”小厮回道。

    小厮问到的问题,其实许贯忠在苦等时,便预料到了。

    马大夫是个不忘恩的人。自从他学了安道全的针法后,便把所有对这位神医的感激都报在许贯忠身上。他深知要不是眼前这位小官人的面子,谁会把祖传针法白白教给一个在杏林中已经有一定地位的人?

    就是因为如此,此后无论有多忙。马大夫都是雷打不动,只要是到了许贯忠母亲须要用针的日子,他一大早便会赶过来先用了针,这才开始自己繁忙的一天。近一年来从来没有耽误过,唯独今日直到中午,还没见着马大夫的人影。许贯忠便猜到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马大夫不会爽约。

    经过长久以来的治疗,许贯忠母亲的病情有了极大的好转,几乎大半年间没有突发急症了,平日里除了操劳不得,其他时间倒也跟正常人没甚么两样。只是突然来这一下子,对许贯忠来说无疑釜底抽薪,失了对症的大夫,母亲的病症拖个十天八天或许问题不大,只是再拖久了,会不会旧病复发,这一年来的治疗会不会白费了,许贯忠心中实在没有底。

    “贯忠,可是马大夫出了甚么事情?”老夫人在屋内听见响动,出来到院子中道。

    “是出了点事,母亲不要着急,儿子这便去府衙打探消息,马大夫吉人自有天相,在这大名府里也是极有面子的,中书、知府家中也是常客,应该不会有甚么问题的!”许贯忠为劝母亲安心,只管把好话拿出来说,只是越说到最后,他心中越是不安。马大夫在这城里也算是个闻人,三教九流等闲不会去得罪他,连知府也是受过他恩惠的,哪知此时依旧把他关入大牢,看来此事不小。

    许贯忠想清此节,回到房中,取了些金锭带在身上,便要去府衙打探消息,老夫人道:“多时不见小乙哥过来了,咱这大名府上下他都熟悉,我儿可以和他一同前去打听,马大夫是个好人,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哪怕费些钱财!”

    “孩儿自己去便行了!小乙哥家里的卢员外,外出月余不曾归来,此时家中没个撑门脸的汉子,故而他这段日子都在家中谨守门户,轻易不得出来。孩儿在官府中倒也识得几个人,自去寻他便是!”许贯忠把母亲扶着坐下,又吩咐了小厮几句,这才急匆匆的出了门。

    许贯忠到了府衙,分别寻着几个相熟的公人,打听马大夫身上的官司,却一无所获,众人纷纷表示猜不透知府的心思,明明知府是很欣赏马大夫的,多次当着众人面夸他医术高明,哪知此时遇上一个涉及马大夫的普通案子,一面惋惜惆怅,一面却是毫不容情,只是要把马大夫往绝路上送的样子,直叫这些老油子们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大家都在猜测,这城里能左右知府态度的,实在没几人,难不成是梁中书要坏马大夫?

    说到最后,有位孔目提醒许贯忠道:“棺材横头踢一脚,死人肚里自己知!马大夫今日落到这般地步,他心里不可能没点数儿,若想救他出去,还是得搞清楚原委为好!”

    许贯忠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当即谢过那位孔目,直接往大牢而来,一进门,只见蔡庆拉着哥哥蔡福在那里说话:“马大夫这么个人物,你说却是惹了谁了,咱大老爷只是要把他发配到广南远恶军州,图个甚么?假使今后城里谁得了个疑难杂症,到时候却去寻谁?!”

    “跟你无关,把嘴闭紧些,此事不是你我能搀和的!”蔡福见有生人过来,朝弟弟使了个眼色,蔡庆便闭口不言起来。

    “两位节级,一向少见。小弟姓许,双名贯忠,今日前来,有一事冒昧相求!不久前下到贵处的马大夫,乃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只是我老母还在病中,突然失诊,心中惶恐,小弟此时前来探望大夫,只为求他一语良言,还望两位上下,行个方便!”许贯忠说完,掏出一锭金子,便塞到一枝花蔡庆的手上。

    那蔡庆见状回头道:“我说甚么来着,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害个病?这不,病患找来了罢!”见哥哥没说话,蔡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金子,对许贯忠道:“阁下面熟得紧……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许贯忠一笑,拱手道:“浪子燕青是我结拜兄弟!”

    蔡庆一拍头,道:“原来是燕小乙的兄弟,怪不得!哥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放他进去罢?”

    “此人身上的事虽不大,但是好像有人要故意弄他,阁下莫要多说,问完就走罢!”蔡福望着许贯忠打量一番,略想了想,还是让他进去了。

    许贯忠谢了,随着蔡庆一同进了大牢,只见马大夫失魂落魄的被关押在最里间,蔡庆把手一指,道:“阁下要问须快些问,过半晌我进来叫你!”说完退了出去,从外面锁了门,自顾自的走了。

    马大夫自吃官司以来,头一次见到熟人来探视自己,急急爬起,道:“贯忠,我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人去骚扰他们?”

    许贯忠闻言一怔,道:“我来时,一切安好,马叔莫急,到底是为何事陷在此间?”

    马大夫长叹一声,道:“还有甚么好说的?那城南牛家,两个月前死了人,说是我诊死的,当时我去看到他家药渣里面,全不是我开的方子上面的药物,那一家人见露出马脚,便偃旗息鼓了,不想歇息了两个月,莫名其妙的又跑来告我!接着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王太守为民做主,把我发配到远恶军州!妙……真是妙……”

    许贯忠听他话里有话,沉吟片刻,忽问道:“是知府和马叔过不去?!”

    马大夫惨笑一声,事到如今,他也不隐瞒了,直对许贯忠叹道:“贯忠啊,人这一辈子,活到了我这把年纪,才发现平平淡淡比甚么都强,那甚么名啊、利啊,都是些累人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把你拖倒!”

    “上个月,王太守家中小妾难产,这大名府里的产婆都是束手无策,不知是哪个嘴欠,说我擅长此术,那知府大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便把我拉来,我一见是这等事,当场就跟他言明厉害,他却大包大揽,说不用我负任何责任,只要我全力救人便是。”

    “我当时信了他的鬼话,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知道她是我的病人,我要救她母女性命!结果倒好,母女平安换我刺配三千里,这位王太守城府够深,隐忍了一月有余,摘开自己,这才发力。我真恨不得挖了自己这双眼睛,既不识人,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为这,我这辈子算是毁了……”(未完待续。。)

第二九九章 眼看就要泯没的一生

    秋后的大名府,少了些盛夏的暑气,却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许贯忠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头,不觉抬头望向天空中那轮高悬的红日,联想起早过不惑之年的马大夫抓着牢柱嚎啕恸哭的那一幕,许贯忠心中的怒气不觉丝丝汇聚,形成一股涓流,融汇于丹田之中。若是此时有熟悉他的相识路过,一定会被这个平日里儒雅随和的年轻人脸上此时浮现而出那股杀气而震惊。

    正好此时,蔡福和蔡庆两兄弟交了差事,去应一个相熟的酒局,蔡庆不比蔡福那矜重的性子,走在路上脚下生风,四顾而盼,忽然瞧见忿怒中的许贯忠,忙拉着兄长的那只掌刀的铁胳膊道:

    “哥哥,此人不是刚从牢中出来的许贯忠?刚才还跟我有说有笑,多么潇洒的一个公子哥儿,怎地此时脸色如此吓人?”

    蔡福见说也把脸转了过去,见果然是许贯忠无疑,蔡福又多望了两眼,开口道:“与咱们无关,莫要多管闲事!”

    “我听人说,他老母得了一种难医的心疼病,咱大名府里,只有马大夫能治,现如今把大夫关在牢狱里,却不是绝了他的一线生机?”蔡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一个大夫,能惹着谁?偏要害了他的性命!这世道呵,怎得消停?”

    “若是消停了,咱们哥俩吃甚么去?”见兄弟突然愤世嫉俗起来,蔡福觉得他立场有些偏颇,弟弟露出这个苗头可是不妙,当即出言扳正。

    蔡庆呵呵一笑,摇头晃脑,也不争辩,只是回头看了看许贯忠,忽道:“这厮该不会铤而走险。来劫牢狱罢?”

    蔡福低头想了想,设身处地道:“不会!马大夫明日就要押解出城,傻子都不会在今晚闹事!城里五七千官军,难道是摆设不成?还不如明日埋伏在小道上,只对付两个押送公人却不划算?”

    蔡庆闻言一惊,道:“若真如此,那咱们要不要去提醒知府相公!”

    见弟弟一惊一乍,蔡福叹了口气,把话掰明了道:“押送公人是甚么人?跟咱抢饭碗的!咱们替人消灾,做一笔收人家一两百贯好处。偏这厮们贱,三五十两做,一二十两也做,坏了规矩不说,还断了咱们财路。咱不踏上一脚,补他一刀就是好的,还给他们通风报信?脑子坏掉不成?”

    蔡庆闻言,一拍大腿,默念道:“许贯忠啊许贯忠。你若还有些血性,就半路宰杀了那厮们,若是吃人抓了,关入大牢。老爷保证不为难你!”

    许贯忠此时心神激愤,有失往日的冷静,根本没有注意到蔡家兄弟,只是信步由缰。也不问东西南北,不知不觉间,却已是走到人生知己的府上。许贯忠见状。不觉一叹。

    门子识得这位燕青的老相识,连忙进门去请了燕青出来,燕青一见许贯忠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切道:“兄长何故如此?”

    知己一句,胜过旁人的千言万语。许贯忠在心中感慨一声,知道此地不是说话处,开口对燕青道:“小乙,咱们多时不见,且寻个清净的地方,说些体己话儿!”

    燕青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中谨守未出,加之卢俊义久出未归,心中也是烦闷,闻言随即对门子道:“我出去一阵,如有急事,可去翠云楼寻我!”

    “能有甚事,小乙哥只管去!”门子讨好的望着员外跟前的红人道。

    燕青摆了摆手,跟许贯忠道了一声请,两人便往翠云楼而去,一进门,许贯忠吩咐伙计安排了一处靠窗的雅座,两人点了几个清雅的小菜,一壶酒,便打发伙计出去了。

    燕青起身,给许贯忠将酒杯满上,旧话重提,道:“我记得今日约莫是兄长令堂用针之日,我观兄长此时眉心间一股青气乍起,未知祸福,可是有甚变故?”

    许贯忠见说请燕青坐了,敬了他一回,方才道:“马大夫此时陷在牢狱之中,只因王太守有意要排遣他,不日便要发配广南,此番一去,估计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这位大夫于我家有救命大恩,我却不能眼睁睁看他送了。”

    燕青吃了一惊,这段时日他足不出户,故而往来消息十分闭塞,闻言十分诧异道:“甚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今天一早,抓人到判决只用了一个上午,只待明日便发配出去,你说咱们这位王知府,原来也是个干练的官呐!”许贯忠讽刺道。

    “马大夫是大名府内的闻人,王万苍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加害与他罢?”燕青失惊道,不觉直呼起王太守的名讳来。

    许贯忠冷哼一声,把马大夫获罪的因由讲述出来,听得燕青火冒三丈,怒斥道:“早知如此,救这畜生一家作甚!无辜累我大名府里少了位头号名医!”

    燕青连喝了三杯冷酒,这才压住心中无名业火,开口道:“兄长,马大夫这一遭难,令堂大人的病情该怎么办?”

    “这个却在其次,我母亲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身体好了许多,此病虽未断根,也不至于立时就会复发。倒是马大夫与我家有救命大恩,此次飞来横祸,小弟不能袖手旁观。故而今次过来,也有向小乙辞行之意!”许贯忠起身抱拳道。

    燕青是个百般伶俐的人,与许贯忠又是多少年的交情,此时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毫不吃惊,只是起身道:“我城里名医不少,兄长手上还有针谱,老夫人的病并非无治!马大夫的事情,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兄长切不可将清白之身,便这般送了啊!”

    “当日马大夫将针谱还回来后,我便把它烧了,此乃神医安道全的不传之秘,恩公把他传与我,那已是莫大的恩情,我若再把它广为传播,那么我许贯忠有何脸面来对这份信赖?” 许贯忠摇摇头,道:

    “王万苍欲至马大夫于死地,回旋余地几近没有,我若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走这一步。无论如何,马大夫我是救定了!”

    燕青闻言,见事情明显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当即敬了许贯忠一杯,道:“明日小弟在城外等候兄长!”

    许贯忠料到这个兄弟会这么说,心中颇为感动,只在面上却是大笑,“小乙,两个公人而已,你怕我料理不了他们?”

    燕青浑身不得劲一般,道:“再多十倍也不是兄长对手!只是小弟坐在家里,心中难受!”

    “你和我不一般,卢员外待你恩同再造,城中窥探他财富者不在少数,你又是员外的心腹人,一举一动都牵着他,此事你万万不可沾手!”许贯忠语气坚定道。

    燕青见许贯忠提到卢俊义,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我家员外此时人在何处,希望那白衣秀士莫要为难于他!”

    “小乙放心,若是员外真去了梁山,我敢担保,绝无任何风险!恩公若是肯施毒计之人,当初在大名府时,只怕员外处境便不安稳,另外那急先锋索超,也曾和他手下大将林冲交手,之后也未见他使计将此人诳去!可见他不是一个罔顾他人意愿之人,你若还放心不下,就看看我罢,他若要强拉我上山,何必又是救人又是送针谱,直接说一声山寨能治我母亲的病,你说我能不去么?亏得田虎这厮没有恩公的本事,不然……”

    许贯忠摇了摇,心想若是当初没遇上王伦,而田虎要是派人来说,能治母亲的病,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会被绑架在他的战车之上了?一想起这些来,许贯忠就有些后怕。

    燕青此时被心腹兄弟劝了一劝,心中好受多了,点头道:“借兄长吉言,只求万事不要再节外生枝,员外早早归来便好!”

    许贯忠见燕青虔诚模样,心中一叹,卢俊义此人虽是河北无敌,但是性子过于矜贵,不容别人对他有半点不敬,此番怒而出城,既不带帮手,又不带良驹,真去了梁山还好,若是撞到别的山寨,谁如王伦那般,跟你讲江湖道义?若是陷入敌手,却又累得自己这位兄弟替他卖命奔走。

    见许贯忠微微出神,燕青问道:“天下虽大,桃源难寻,不知兄长可想好出路?”

    许贯忠郑重的点了点头,也不明言,只将手往东南方一指,燕青旋即变色,道:“兄长也要上梁山?”

    许贯忠把头轻点,缓缓道:“小乙,我这一生,眼看是要泯没了。昔日中武举时,欲要施展平生之志,哪知天下浑噩不堪,贪官奸臣把持朝政,我一生奋进,也不过与人做狗!天下皆是梁中书和王知府之辈,投到他们手下,还谈甚么抱负?”说到这里,许贯忠将手上残酒饮尽,对燕青道:

    “如你所言,天下虽大,桃源难寻!不去梁山,还有何处能医治我母亲的病情?马大夫到时候愿意随我一起走还好,若是不愿,我到了梁山,好歹那里还有针谱传人安神医坐镇,不会耽误我母亲的病情。更难得我和恩公颇为投契,你不也说我眉间一股青气,不知祸福?如此便博一回,看他将来是祸是福!”只见此时的许贯忠神色决然,目光透过窗户,望着东南方久久不语。(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锄头挥的好,墙脚一定倒

    就在马大夫下狱的同时,杨林带着伴当正往大名府急赶。看看已是中午,杨林便在路边选了一家看上去规模最大的酒店,等众人进去时,正好一楼已经是坐满了,小二迎上前道:“各位客官,二楼靠楼梯处还有一处空桌,不如请几位就在那边用餐如何?”

    杨林并无异议,带着伴当便上去了,不多时酒肉上来,众人大快朵颐起来。杨林心中有事,只是略用了些,肚子就饱了,这时望着楼下用餐的食客,思绪飘渺。

    这时时迁已经径投北边,往高唐州去了,也不知他到了没有,路上会不会旧病复发,顺手牵羊?

    想到此处,杨林会心一笑,此番要不是亏了这个兄弟,自己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是被那巨汉带到田虎那里,山寨上短时间也无法知晓消息,那么这回自己却是真栽了。

    可惜啊!卞祥这人,光看他身板就知道是条好汉,再加上坦率的性子和绝伦的武艺,投在田虎手上,却不是糟蹋了?若是自己早遇上此人,说甚么也要拉他上山,到时候哥哥定然欢喜。

    杨林正默默惋惜之时,忽听楼下一声爆喝:“掌柜的,过来收拾了,好酒好肉只管上来,老爷吃完还要赶路!”

    杨林闻言打了个激灵,往楼下一望,一条巨汉坐在靠门的坐头上兀自扇着风,桌边靠着自己那条落下的特制朴刀,桌上还有别人吃剩没有收拾的碗碟。杨林暗暗心惊,寻思道:天下哪有这般巧的事情?正想此人哩,他却蹦了出来!?

    杨林用手轻敲了敲桌面,在引起伴当们的注意后,杨林起身跟自己坐一面的弟兄换了位置,眼见下面看不到自己了,方才道:“都别往下面看。紫金山那厮追过来了!都别担心,你们没跟他怎么打照面,那厮也不一定记得你们!”

    众人见说都是一惊,不过他们都是朱贵手下精干的汉子,当下也不做声,该吃吃,该喝喝,只是眼角的余光始终不离门口那条巨汉。

    这时一个小二端了酒肉,送到卞祥桌子前,等着另一个伙计收捡桌子。卞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那托盘上,道:“先算账!老爷吃完便走哩,不用找了!”

    那小二十分欢喜的谢了,估了估手上酒肉的价格,将盘子放在桌上,腾出手来,偷偷把银子塞入怀里,掏出几粒零碎银子。见不够,复跟收捡桌子的伙计一起凑了钱,叫他送去柜台上。卞祥见状,哈哈直笑。也不说破,只问道:“此间离大名府还有多远?”

    “不远了哩,客官你出了门,沿着大路往西边走。一两个时辰便可看到城门!”

    小二十分讨好的答道,眼前这位客人甚是豪爽,顿时引得他极大的好感。卞祥摆摆手。不再说话,对着酒肉开动起来。

    “哥哥,这厮不是来追俺们的,他也要去大名府哩!”卞祥声音甚大,直叫二楼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那坐在栏杆边上的伴当见说,低声道。

    杨林一怔,旋即道:“你们几个,除了小五背着鸽笼跟我走以外,其他人都跟着这厮,看他要做甚么,记住了,隔远些,分开了跟,别叫他发现了!这厮甚是了得,切莫打草惊蛇!”

    “得勒!”众人都是点头。

    卞祥吃完饭食,把嘴一抹,起身就走。杨林急忙叫伴当跟他,他和此人打了照面,不好跟得太近,远远落了小半个时辰才动身,一路沿着弟兄们留下的暗号而去。

    最后进了大名府,杨林心道已经到了此地,也不急在一时半会,打算晚上再去寻许贯忠,先搞清楚此人意图再说,当即跟着弟兄们留下的暗号,一路尾随,直到来到一条大街上,见卞祥背靠在一座宅院前歇息,杨林这才停步,招来伴当问道:“此人在此停了多久?”

    “他一进城,便找人打听路径,然后直接到此,这家无人,他便一直坐到现在!”盯梢的伴当道。

    杨林点点头,叫众人散去,他在街角继续等,直等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此人还没动静,杨林低头一想,还是先去拜会许贯忠,叫弟兄们留下便是。当即招呼大家过来商议了,他背着鸽笼,上前请住一个路人问路,那人一听,盯着杨林望了半晌,半天才道:“你这汉子莫不是消遣我,此处便是你要找的地儿,只顾问甚?”

    杨林大惭,谢过此人。躲在墙后,按着郝思文描述的情景,一间一间数着小院,数到最后,大吃一惊,十分匪夷所思,卞祥这厮怎么坐在许贯忠家门口?!

    杨林心急如焚,暗道这厮莫不是田虎派来说许贯忠的说客?

    ……

    且说卞祥来到许贯忠家前,敲了半天门,无人响应,他便坐在门口相候,哪知左等右等人不回来,这时倦意涌上,靠在门口便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感觉一个人在拍自己,旋即惊醒,下意识就去拿朴刀,只是在瞧清此人面孔后,起身喜道:“小官人,可还记得小弟?”

    许贯忠一见他那高大身板,惊喜道:“飞云山下见过的卞祥兄弟不是?”

    卞祥大笑,道:“亏得小官人还记得我!”

    “怎不记得?你这副身板,常人见了谁能忘记?快快请进!”许贯忠笑道,上前开了门,请卞祥进去,于路问道:“兄弟多时不见,一向在哪里营生?”

    “自那年被小官人救下后,只在江湖上游荡,见今……”卞祥话还没说完,便被许贯忠打断道:“甚么救下,那点事情还提他作甚?”

    卞祥一听,连连摆手道:“不能这般说!那日要不是小官人先识破那家店子乃是黑店,我糊里糊涂撞进去,还不成了馒头馅儿?小官人与我的救命之恩,卞祥铭记在心,实不敢忘!”

    许贯忠摇头道:“说远了,说远了!对了兄弟,刚才说到你在哪里营生?”

    “小弟不久前投了田虎大王,替他在江湖上收罗好汉。这不刚到博州,想起小官人就住在大名府,此番特来拜访一番,若是小官人有兴,咱们同去山寨享福却不甚好?”卞祥笑道。

    许贯忠见说,略想了想,道:“兄弟此来,是田虎发了话,还是兄弟的好意?”

    卞祥有些赧颜道:“却只是我自己的意思。不过田虎大王胸襟甚广,有小弟的引荐,小官人只管放心前去,大王这个面子怕还是要给我的!”

    许贯忠从卞祥话里听出些东西来,看来此人还不是很得田虎信赖,连田虎几次三番想请自己做军师的事情都未闻之,当即问道:“兄弟何时投的田虎?”

    卞祥把许贯忠看作恩人,有些在外面面前不便说的话便也直说了,“不瞒小官人,我实未见田虎大王,只是投到二大王田豹手下,他们不在一个山寨,是以小弟暂时还没见过田虎大王!”

    许贯忠见说有些哭笑不得,卞祥这样的镇山猛将,田豹就随随便便叫他出来网罗小鱼小虾,还真是眼力非凡!

    许贯忠摇了摇头,请卞祥入内坐定,亲自沏了茶,端至他面前,卞祥连忙起身,许贯忠请他坐了,道:“不瞒兄弟说,之前不知哪位朋友在田虎面前提起小名,直叫他三番两次前来招我去做军师,都被我拒绝了!”

    卞祥一听大惊,暗道自己这回真是献丑,原想请恩人前去享福,哪知人家早就不甚稀罕,明言拒绝过,当即黑脸微红,颇为局促。许贯忠见状道:“兄弟不问问我为何不去田虎那里?”

    卞祥一怔,道:“却是为何?”

    “此人志大才疏,言过其实,好高骛远,却不自知,虽有谋反之野心,却无谋反之实力,更无做大事之人应有的胸襟和眼光,将来败亡,指日可待。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说小弟去他哪里作甚!”

    卞祥闻言,愣了半响,方才道:“小官人素有见识,早知我便来问问小官人!现在已经投了他,若是走时,好没义气!”

    许贯忠见卞祥意兴阑珊,想了想,开口道:“小弟明日要办件大事!还望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卞祥果然大喜,问道:“小官人要做甚么事?”

    许贯忠便把自己明日的谋划跟这条直爽汉子说了,只听卞祥骂道:“这鸟知府可恶,我手上若有一两千人马时,便打破这鸟城池,杀了这戳鸟知府,给受冤的人出口气!现在只好先杀了那两个公人出气!”骂完之后又关切道:“怎不见老夫人?此时却在哪里?”

    “我已经在城外安顿好了,叫几个小厮照顾着,小弟刚才便是由城外归来,却叫兄弟一阵好等!”许贯忠起身,道:“兄弟还没用饭罢,我去街边酒店点些酒肉回来,咱们边吃边聊!”

    哪知这一聊,却聊到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直叫来日的梁山泊里又聚一条蛟龙,聚义厅上再添一条好汉。(未完待续。。)

第三零一章 乱坟岗上添新坟

    “一大早的真他娘晦气,昨日还有人请在翠云楼喝酒,今日却叫我们往广南去,此来去不知几千里,真不知是这厮倒霉,还是你我倒霉!”薛霸望着大枷下的马大夫,愤愤骂道。

    董超在一旁见了,摇了摇头,这回还真不是他俩约定好的一个场红脸一个唱白脸,实在是薛霸没有在犯人家眷那里刮到油水,正准备骂犯人一顿,出口气哩。只是这位老兄也太看不开了,马大夫的老妻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妇人,哪里懂这些套路?

    再说自己们也不是真便送他去广南,出发之前,知府大人曾有过暗示,闲聊一般的问过自己两人懂不懂甚么叫“医不自医”?又问押送时,犯人染病的情况多不多见……

    自己两人是哪里来的?那可是天子脚下出来的公人,怎会听不懂知府话里的意思!

    想当年自己两人因没有害到林冲,叫高俅寻事发配至此,虽得留守相公梁中书看重,但好歹名义上还在王知府手下当差,这个直接上司的脸面,是不能不给的。

    唯独感觉这王知府也忒抠门了,空口一句话,屁表示都没有,就是当年高俅要害林冲,还晓得出三十两金子哩,虽然事情败了,分文没有落入口袋,但人家起码尊重这个规则!哪像这一毛不拔的王万苍,只管他娘的放句空话,便算完了,此人到底是地方上的知府,凭他那点见识,可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怕到死也混不成京官儿。

    董超脑海中异常活跃的同时,薛霸已经把马大夫骂得抬不起头来,董超唱红脸唱惯了,有些装好人上瘾,劝薛霸道:“省些力气罢。此去广南路途还远,刚开始就这般,日后还怎么走做一路?”说完又望着马大夫道:“你且宽心,他就这个脾气!”

    薛霸这才罢休,上前拍了董超一下,便往前大步走去,董超见他有话说,也赶上前去,两人倒是不担心犯人逃跑,毕竟马大夫一个文弱大夫。又上了年纪,能跑到哪里去?

    “咱们也不消往南走了,只在这城外乱坟岗上送这厮一程罢了!”薛霸压低声音道。

    董超一听,忙道:“咱们刚出来便转去,知府相公定要怨我们做得不真切!他是个记仇不记好的人,你不闻这大夫于他家还有救命之恩哩!咱们可别叫他惦记上了!”

    “你傻了不是,做了他又不用立马便回去!咱们便在附近休息些时日,再回去不好?”薛霸不耐道。

    “依你,依你!你是大爷!”董超一拱手。往回走了几步,笑望着马大夫道:“不急,慢慢来,你的路还长哩!”

    马大夫半世行医。这辈子哪里遇上这等愁事,此时在逆境中遇上董超这样的好人,叫他感慨万千,嘴中不住的道谢。

    董超一笑。道:“我们还要送你一程,你若老这么客气,叫我们怎好消受?”

    “老董。怎么感觉背后老有人跟着咱们似得?”薛霸这时凑上前道。他年纪虽然不大,好歹也干了二十多年的公人,此时职业感作怪,叫他浑身都不自在。

    董超回头一望,大惊失色道:“兀那不是花和尚鲁智深!?”

    薛霸第一反应竟是吓得跳起,朝董超指着的方向猛看,此时哪里有那恶和尚的影子,突然听到董超捧腹大笑的声音,薛霸恼羞成怒,扑上去抓住搭档的衣领,怒道:“当年就我挨打,你没挨打是吧!?说好此事绝不再提,逼我翻脸是不?”

    董超哈哈大笑,拿些花言巧语来浸薛霸,两人押着犯人迤逦往前而去,再也没注意有没人跟踪的问题。

    三人走到乱坟岗边,董超朝薛霸使了个眼色,开口道:“昨晚没睡好,不如且去林子里歇歇!”

    薛霸惊道:“乱坟岗你也敢去?”

    “叫是叫乱坟岗,却哪里有坟?再说光天化日的,怕他作怪!”董超道。

    薛霸悻悻道:“罢了,我也走乏了,进去歇歇脚再说!”

    马大夫见他们一个要去,一个不去,哪知是计?当下懵懵懂懂的跟着他们上去了,寻了一处地,便靠在树上休息,哪知这时董超和薛霸上前来把他叫醒,道:“我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稳,还须将你缚一缚!”

    马大夫一路还要跟他们打交道,哪里敢逆他们意思,只好靠在树上叫他们绑缚,董超和薛霸对视一眼,上前将马大夫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的绑在树上。这两个绑完,跳将起来,转过身来,取了水火棍,看着马大夫,道:“你自得罪了王知府,心中应该有数。他吩咐下来要我们结果你的性命,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

    马大夫泪如雨下,挣扎着望着北边道:“王万苍,你这狗官,我瞎了狗眼,去你家看病,如此恩将仇报之事,亏你身披官衣之人做得出来!我……我……我就是成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董超和薛霸见着马大夫歇斯底里的模样,也不吃惊,死在他们手下的犯人多了去了,甚么样的都有,自是见怪不怪了,此时等马大夫骂完,两人举起水火棍,望着犯人脑袋上劈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棍子正要落下时,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的一声,一柄混铁朴刀砸来,董超见状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伤人?只见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往边上一闪,却陷了一旁的薛霸。

    刚才被董超挡住视线,此时豁然开朗,却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只听一声闷响,那刀齐齐砍在他的胸膛之上,因刀身甚重,还在往下扩大着伤口,薛霸一手扶刀,不让它继续下滑,另一只手却极为愤怒的指着董超,刚想张嘴开骂,忽然一口血便从喉中呛出。看样子快不行了。果然见他没坚持多久,还没吐出心中的遗言,便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董超双脚发软,只如筛糠一般的抖,那投刀的巨汉在董超身上取了刀,便往董超走去,这时许贯忠从另一面走出,道:“兄弟,先救大夫!”

    卞祥见说。弃了瘫软在地的董超,一刀斩断树上索子,又劈开木枷上的铁索,替死里逃生的马大夫去了束缚,马大夫半天起不来身,本来今天的经历就够恐怖了,哪知眨眼间眼前又死了一个人,直靠在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许贯忠蹲下道:“马叔。闲话小侄也不多说,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你接了家眷远走高飞,从此离了大名府。躲躲藏藏、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第二条是随小侄一起上梁山,虽不敢便说是阳光大道,但起码能活得像个人!”

    “哪……哪个梁山?”马大夫唉声叹气道。

    “便是神医安道全落草的梁山泊,就在东南方向济州辖下!”许贯忠回道。

    “罢罢罢。神医且都落了草,我此时落难了,不去投他。却往何处?”马大夫眼中含泪,望北骂道:“王万苍,你这厮逼我有家难奔,一定会有报应的!”

    许贯忠见了马大夫落魄的模样,长叹了一声,见卞祥立在一旁暗暗发呆,许贯忠望着他道:“兄弟,跟我一起上山罢!”

    经过昨晚的一番谈话,卞祥心中松动了许多,只是乍然听许贯忠提出来,还是有些不适应,皱眉道:“我和他山寨里的时迁、杨林有些过节,怕是……”

    “那是!你万万不能去梁山,若是去了梁山,我和时迁还不把你给灌死!”这时上岗之处传来一个声音道。

    许贯忠毫不惊讶,刚才他就发现有几个人尾随押送公人而来,只是他们一直没有露面,许贯忠也没点破。此时听到他们言语中有自称梁山人马的意思,又喜又惊。

    谁知卞祥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大怒,朝来人喝道:“杨林!你和那甚么时迁装神弄鬼,半夜放个冬瓜在老爷床头是甚么意思!”

    此时从卞祥嘴里说出实情,杨林这才知道时迁恶作剧的内容,不禁摇头笑道:“卞祥,你关我一回,我吓你一回,多么公平的事儿,何须动怒!”

    卞祥闻言,闷闷不语,许贯忠见状笑道:“原来是梁山大寨的锦豹子杨林,有礼了,小可许贯忠!”

    “上次随哥哥来大名府时,不曾拜会小官人,甚憾!此时哥哥若要闻得小官人来投,还不知多开心呢!”杨林拱手还礼道,说完又朝卞祥道:“”好汉,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不会那么小气罢,还记我仇?”

    许贯忠呵呵一笑,望着卞祥道:“怎么样?与你有过节的都这般豪爽,何况其他素未谋面的头领?兄弟,去不去?”

    卞祥一叹,道:“去去去!只是我要再去收罗几个山寨,给田豹送去,这是我事先答应他的,不可食言!此事之后,我也不欠他的了,也能走得心安!”

    杨林一愣,复而叹道:“千金一诺,端的好汉子!”

    卞祥概叹一声,默默无言,许贯忠此时除了欢喜,心中还剩下初时泛起的一丝担心,当即问杨林道:“兄弟,你怎么来此?是王伦兄长叫你来的吗?”

    杨林笑着点了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许贯忠听得很仔细,等杨林说完,心道此事果真与梁山泊无干,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不禁有些感叹道:“卢员外果然是去了梁山!可惜这般久还未归来,此时到底却在何方?”

    “可能是在路途上耽搁了!小官人宽心,吉人自有天相!”杨林笑道,只见他跟两人拱了拱手,便走到瘫软在地的董超跟前,将手一伸,只有伴当递上单刀,杨林望着眼前死有余辜之人道:“你便是东京城里发配来此的董超?”

    董超闻言连连点头,道:“好汉既然识得小人,万望饶我性命啊!”

    杨林“呸”了一声,对许贯忠和卞祥道:“当初替高俅在野猪林谋害林教头的便是这两个!不想狗改不了吃死,此时又在此间害人!”当即话锋一转,望着求饶的董超道:“我便替林教头和鲁提辖问候你一声,快快下去陪薛霸去罢!”说完一刀挥出,血溅当场,顿叫乱坟岗上又多了一条孤魂野鬼。

    ……

    几乎是与此同时,大名府东门外,只见一个汉子骑着一匹矮马,死命往城中赶去,有几个守门的官军几乎叫他胯下马匹撞到,纷纷骂道:“姓李这厮不过卢员外府上一个区区的都管,居然如此嚣张!”(未完待续。。)

第三零二章 宋江的后手

    “此人要是能为我所用,大事成矣!”

    望着在晁盖身边谈笑风生的智多星吴用,宋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来。

    说实在的,这位智多星在拉人入伙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这点直叫宋江极为欣赏。虽然两人观点不同,身处不同“阵营”,有时候甚至针锋相对,争个不亦乐乎,但是宋江却是真心欣赏此人的才华。

    比如说这次设计陷那卢俊义入伙,便可谓是此人的巅峰杰作。不想他单枪匹马,略施小计,便将北京大名府高高在上的玉麒麟诳入毂中,而不自知。

    放李固回去这一招棋妙啊!叫他凭着那首事先预留下的反诗去官府告首,等卢俊义再回大名府时,只怕天地早翻了个个了,任他口吐莲花、辩口利舌,这盆污水却是怎么也洗不尽了。

    到时候,这位树大招风的河北首富怕是成了许多人眼中的待宰羔羊,有得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宋江心中颇有些黯然,若是自己在山寨中能有这样一个帮手,哪怕只有他的一半能耐,自己也不会这么禅精竭虑、煞费苦心了。

    其实没有谁会天生反骨,宋江也不想把自己活得这么累。说到底,矛盾的源头还在身为一山之主的晁盖身上。

    唉,自己这位天王哥哥,好好的招安大道不走,偏要学那不知死活的王伦一门心思跟朝廷死磕到底,却是图个甚么?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如今大家身为草寇,叫天下人避之蛇蝎,名自然是图不到了。至于利,眼前这点小利就能让人满足了吗?怎不想山寨若是招了安,大家换身官服穿戴不好吗?真熬到了前朝十节度一般的地位,到时候回头看看。谁还看得上眼前这些蝇头小利?

    要照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晁盖甚么都好,就是眼力太浅!常言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老是抱着一厢情愿的想法,不是拿弟兄们的身家前程开玩笑么?

    宋江摇了摇头,将自己从愁思中拉回,不自觉间,又把目光放在和卢俊义虚与委蛇的吴用身上,此时他的眼神中,不禁带着一丝发至内心的欣赏之意。

    其实。你和我才是一类人呐!

    宋江在心中呐喊道,此时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却有一个无法改变的先天劣势,那就是你只能依人成事而已。若是跟对了人还好说,可那晁盖是听你劝的人吗?

    宋江此时心中虽然带着无限惋惜,只是该演的戏还得继续往下演,只见他回头从花荣手上取下那盘金银,笑着递给卢俊义道:“些许俗物,不成敬意。还望员外笑纳,体会我山寨敬慕之心!”

    卢俊义笑道:“山寨之物,从何而来?卢某好受?若无盘缠,如何回去。卢某好却?但得度到北京,其余也是无用。”卢俊义说完,捻起两锭金银,其他再不肯受。

    旁边倾寨而出的众头领见状。心中各有不忿,刘唐见状拉过公孙胜,低声道:“这位员外好大的派头!要么不收。要么便收,收个两锭,还叫人老大不痛快!”

    李应望着倔强的卢俊义,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到底是北京来的大财主,不知江湖险恶,此时逞意,将来有的是哭的时候。

    吴用讪笑一声,回顾左右,打破尴尬道:“还了员外旧时衣裳,刀棒!咱们就送出二十里外,请员外归府!”

    “多蒙厚意,到此足矣!”卢俊义拱手道。穆弘、燕顺等人心中早有不忿,见说大叫道:“恭送员外!一路好走!”

    吴用见状,也不好坚持,和晁盖、公孙胜等头领一起,将卢俊义略略送了一程,作别而回。见卢俊义走远,穆弘嚷道:“这厮鸟强,叫你回去就吃官司!”

    孔明、孔亮大声嬉笑,宋江见状把脸一黑,道:“军师妙计,岂容你等置喙?我看卢员外此时回去,必受李固所制,咱们还得早思后手!”

    吴用见说心中有些纳闷,宋江这段时日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当日自己为了给李固留下余地在大名府辗转腾挪,提议山寨众头领出面,每天换一人给卢俊义践行,正好拖延时间。不想在此事上宋江极为配合不说,还在一边不时出谋划策,难不成这厮转了性子,真的服了软?很快吴用便在心里否定了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不由心中暗生警惕,想看他要玩甚么花招,开口道:“公明哥哥有甚么妙计?”

    “我哪里有甚么妙计!只是穆弘兄弟话糙理不糙,卢俊义回去必陷官司!咱们山寨肯定要备好后手,不然岂不是叫他白白陷在牢里,落个吃力不讨好!”宋江望着晁盖笑道。

    晁盖此时面上并不见丝毫得色,对于此事,他是保留了一些看法的,毕竟他之前受王伦的影响颇深,潜意识中只觉得此事不够光明正大。只是看着吴用一心为了山寨,他也不好过分指责,故而只是不热情也不冷淡。此时见宋江望来,他只是摇头不言。

    宋江见状,呵呵一笑,知道晁盖不合时宜的正义感又发作了,环顾众人道:“救卢员外无非是派人前去大名府,只是派多少人却是个问题!那大名府是河北重镇,兵马必然不在少数。依我看,咱们山寨就是倾寨而动,也不见得能够打破城池。吴军师,你觉得小可的意见还中肯罢?”

    吴用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我的意见是派几位得力头领,多带些金银,找关系买通大贪梁中书,只要能判个刺配之刑,那么便算得计!对付两个押送公人,岂不轻松得紧?”宋江呵呵笑道。

    吴用这时有些警惕,抢在宋江前面道:“公明哥哥却和小弟想到一路去了!想要打破大名府,对于我们山寨来说,却是有些吃力!如此买通牧守,叫他发配卢员外出城,如此便送到咱们手上来了!小弟提议戴宗兄弟带着金银前去贿赂官员,刘唐兄弟带三十名精壮喽啰随行即可!”

    吴用话一说完,十分警觉的望着宋江。生怕他要出甚么幺蛾子。哪知宋江淡然一笑,并不言语,其他人此时也都没有甚么别的意见,晁盖见状点点头,此事便算拍板了。他见事情已了,正要转身回去,却被宋江笑嘻嘻的拉住。

    晁盖一愣,不知宋江还有甚么事,吴用此时却是颇有些紧张,心道此人果然没有死心。这时只听宋江笑道:“卢员外的事情算是有了万全之策,既然有戴宗和刘唐两位头领办法,小弟放心得紧!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便是此番带多少金银前去买通梁中书为好?”

    晁盖一听心中有些不耐,原本当年他就是因为劫下梁中书的生辰纲才落的草,此时反要给此人上贿,心里哪里好受?当即道:“这些事情,贤弟和两位军师商议便是!”说完就要回山,却不想宋江笑着拦住晁盖道:“哥哥不急。且听小弟把话说完!”

    晁盖叹了口气,望着宋江道:“贤弟请说!”

    “这李固回去,定然会把河北首富卢俊义的世代家财据为己有,如此一来。岂能不打点城中恶狼一般的官员?只是要满足梁中书这等巨贪的胃口,估计花费的钱财不在少数!等卢俊义回去了,李固心中有鬼,岂能坐视?我估计此人非得置旧主于死地不可。咱们山寨要是带的金银少了,怕留不住员外的性命!”宋江望着晁盖笑道。

    见宋江此言说得在理,吴用叹了口气。对晁盖道:“当日梁山泊王首领在孟州买下金枪手徐宁的性命,花了一千两黄金。依小弟看,就带这个数目去大名府罢!卢俊义是条好汉,我看值这个价!”

    穆弘闻言忍不住道:“这个一千两黄金,那个一千两黄金,山寨有这个底子么!?干脆把山寨弟兄都交给官府,讨些赏钱去换你家卢员外罢!”

    吴用见说心中大怒,好歹他也是山寨排名第四位的头领,怎容得下面人这般不给面子的当场拆台,正要发作,忽听宋江喝斥道:“请卢员外上山,乃是山寨定下的大计,吴军师不计艰险前往大名府做成此事,为山寨尽心尽力,立下大功!你等却知道甚么,怎能言语不敬,冲撞于他?还不给军师赔礼道歉!”

    穆弘见宋江发了话,一时弄不清他的真实态度,只好对吴用低了头。吴用哼了一声,也不好再发作,只是实在弄不清宋江葫芦里卖的甚么药,难不成是想用这些小伎俩拉拢自己?吴用在心中嗤嗤冷笑。

    “不过说到头,一千两黄金到底不是个小数目……当然,小弟是万分支持出这个钱的,哪怕揭不开锅了,也要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戴宗兄弟,回去你就把钱领了,早日干成这件大事,也叫江湖上闻我山寨大名!”说到这里,宋江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山寨钱粮缺乏也是事实,如此吴军师只管施展才智,这些找钱的小事,还是叫小可去想办法!”

    宋江既然开口,一伙小兄弟们自然聒噪造势,李应、雷横等新上山的头领也不禁出言附和。

    只见这时的宋江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不容吴用等专门掣肘的头领说出其他意见,便舍我其谁道:“如今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就摆在咱们山寨面前!大家都知道,前些时日,梁山泊的王大头领施展威风,将登州守军一网打尽,满载而归,叫咱们好生羡慕,晁天王不也得了他送来的几件番邦的宝货?照我看,眼下这登州正是空虚之时,朝廷就算调兵遣将也没那么急切,咱们正好可以趁此良机,一鼓作气打下登州,到时候还怕没些金银入账?如此就是十个卢员外也救了!吴军师也可没有后顾之忧的为山寨出谋划策了!”

    “另外,我闻登州有一员威猛上将,姓孙名立,江湖上人送绰号病尉迟,有一身好武艺傍身,此时如能拉他入伙,对咱们山寨来说,却不是人财两收的美事?”(未完待续。。)

第三零三章 波谲云诡的各方局势

    “我的娘子不是这般人!你这厮休来放屁!”卢俊义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脸上青筋暴露,显然是已经怒到极点。想他刚刚脱离虎穴,千里迢迢从青州赶回,乍闻管家和妻子私通并霸占了自己家产的消息,心底怎能坦然接受?

    “主人脑后无眼,怎知就里?主人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娘子旧日和李固原有私情,小人往日说知,主人只是怒骂不信。今日他们推门相就,做了夫妻,主人回去,必遭毒手啊!”燕青大骇,伏地哭诉。

    旬日之前,李固这厮回来,立马就去官衙把卢俊义告了,更怪燕青违拗,吩咐所有亲戚相识,但有敢收留燕青者,他便舍了半个家私,和他打官司。燕青因要等卢俊义回来,故而不曾放出手段违犯法纪,只是日日在城门外等候主人归来。

    卢俊义听到这番言语,心中更怒,喝骂燕青道:“我家五代在北京住,谁不识得?那李固当年落魄,冻倒在我家门前,我救了他的性命,五年之内,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我待他以国士之礼,他纵然再是不堪,安肯害我?莫不是你做出歹事来,今日到来反说?我到家中问出虚实,必不和你干休!”

    燕青闻言肝胆俱裂,痛哭不已,爬倒底下,拖住卢俊义衣服,还要再劝,卢俊义却早出一脚,将燕青踢翻,大踏步便入城去。

    这时墙后转出一人,长叹一声,上前扶起燕青。燕青满面泪痕,望着这人道:“兄长,我主人此去,定遭毒手,小弟也顾不得许多了。还望兄长上前劝一劝!小弟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自投罗网啊!”

    原来转出这人正是许贯忠,当初他在乱坟岗上救出马大夫,入城去接他家眷时,不期遇上被李固赶出的燕青。在得知李固反水的消息后,许贯忠不肯袖手旁观,拜托杨林先送老母和马大夫一家上山。事急从权,杨林哪能推辞,当即递出一只鸽笼,教了许贯忠使用之法,便带着众人上路了。于路上因怕耽误消息。便把剩下那只信鸽放归天际,只求它早日飞回山寨,叫王伦得知此处情形。

    许贯忠叹了一声,自己原想给卢俊义留些脸面,毕竟涉及到他浑家与人私通之事,有自己这个外人在不方便,哪知卢俊义这般固执,根本不听燕青所言,当下朝燕青一颔首。快步赶上,叫道:“卢员外,燕小乙句句属实,这城池实实在在入不得!李固得了你的家私。必然买通官吏,恨不得置你于死地,你此去定然是凶多吉少啊!”

    卢俊义倒也识得许贯忠,因他中过武举。身份不同,当下也没有如喝燕青那般语态跟他讲话,只是强忍着怒气道:“贯忠。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也和燕青骗我?我知你们相交莫逆,但是常言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李固和燕青都是我亲近人,你说我怎能听一人而怪另一人!”

    见卢俊义此时九头牛也拉不回了,许贯忠只好退而求其次,“小弟有官司在身,恨不能和员外同去!于此我闲话也不多说,只劝员外万分小心,如察觉半分不妥,便出城来,小弟和燕小乙在此相候!”

    卢俊义见说也不再言,只是匆匆拱拱手,便大步入城去了,望着卢俊义远去的背影,许贯忠蹉叹一声,转身回去,安慰了挚友几句,便去取鸽笼。

    ……

    蔡福面无表情的从茶坊出来,兄弟蔡庆连忙上前接住,问道:“哥哥,李固这厮说甚么?”

    “还能说甚么,只是要结果卢俊义的性命!”蔡福波澜不惊道。

    “这厮肯出多少金银?”蔡庆摩拳擦掌道。

    “割猫儿尾,伴猫儿饭!这厮当我是个雏儿,五十两金子就想要我与他下手!被我一诈,出了这个数!”蔡福伸出五个指头道。

    “多少?五百两黄金?”蔡庆见状一愣,旋即大喜,道:“如此倒也值得这个财主的身价儿!”

    这哥俩说完,欢欢喜喜的往回走去,却才进了门,却见一人掀起芦帘,跟将入来,叫一声:“两位节级相见!”

    蔡福回头看时,但见那人面阔唇方,瘦长清秀,头巾侧一根雉尾,束腰下四颗铜铃。黄罗衫子晃金明,飘带绣裙相称。蔡福微微一怔,心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请他进来。

    这人一进门,开言道:“说来小人和节级还是同行,当年便在江州大牢做两院节级,姓戴名宗,江湖上人称“神行太保”的便是。见今在二龙山落草,今奉了军师将令,差遣来打听卢员外消息,哪知被贪官污吏、奸夫淫妇通情陷害,小人欲救他性命,还望两位节级援手!”

    戴宗说完,便笑望着这对兄弟。蔡庆心道刚收了五百两金子要取卢俊义性命,这人便来讨嫌,忍不住道:“二龙山?没听说过!”

    戴宗面色一窘,接着道:“小寨无名,小节级自然不知,但是我那寨主晁盖有个结拜兄弟,江湖上人称白衣秀士王伦……”

    蔡福闻言有些变色,还未开言,便听蔡庆突然站起道:“莫拿王伦来吓唬我们,我这大名府堂堂河北重镇,岂惧他梁山泊!”

    “大名府自然不惧,但是两位节级前后出入,都能似梁中书那般前呼后拥?”戴宗笑道。

    蔡庆少年得意,哪里被人这般威胁过,便要发作,被蔡福拦住,道:“此事他家里李固上下使钱,要陷害卢俊义,我两个也没法!”

    戴宗将出金子来,道:“这里有五百两金子,还望两位笑纳!只求判个刺配之刑便可!”

    两人面面相觑,戴宗一笑,道:“交朋友,做对头,看两位自决了!”说完回身便走,出门之后心中暗喜,一想到寄存在宋太公处的另一半金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来,还是宋公明哥哥懂行情,又会体谅人,救个卢俊义,哪里花得那般多金子,五百两足矣。

    且说蔡氏兄弟此时在屋内踌躇,只见蔡庆拍案而起道:“这厮奸诈,居然恐吓咱们兄弟!咱们便怕了王伦和那甚么晁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只是要个刺配之刑,待我去张孔目那里探探消息再说!”蔡福为人老成,并不想把事情做死。

    蔡庆对兄长甚是信服,这哥俩说走便走,来到留守司门口,蔡庆目送哥哥进去,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坐等,还好没过多久,便见蔡福出来,蔡庆急忙迎了上去,便听蔡福道:

    “妥了!张孔目说,若是判他个问斩之罪,全城人都会说相公要谋他家财,估计逃不过一个刺配之刑!”

    蔡庆大喜,道:“如此咱们不是吃了两头……”

    蔡福忙摆了摆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两兄弟此时去了心中大石,满面春风的往回走去。

    ……

    有人得了小便宜便心花怒放,有人得了大财喜却只是波澜不惊。此时梁中书回到家里,和娘子见了面,只说了一句话:“明年的生辰纲有了!”

    蔡氏不愧与他做了多年夫妻,闻言心有灵犀,道:“卢俊义世代财主,河北首富,相公才拿了多少?偏偏大头都叫那甚么李固夺去了!”

    “我的夫人,只这一遭,便得了这个数目,实不少了!”梁中书笑道,“不过此人不仁不义,谋害旧主,下官岂能留他?先存在他那里,不怕他跑了,等风平浪静再说!”

    蔡氏乃是大门大户家出来的子女,不似平常妇人那般短视,倒是颇为理解丈夫的手段,当下也不再说,只是唏嘘道:“那卢俊义好大的财主,偏想不开,跑去落草,真是人心难测!对了,闻他是去青州慕容贵妃的兄长辖下落草?”

    听蔡氏说起此节,梁中书十分少见的怒气上脸,道:“夫人不知,卢俊义这次便是被去年劫我夫妻生辰纲的贼人拉下的水!这个晁盖,我不去找他,他倒来惹我!听慕容彦达说已经将他讨平,哪知他连我也欺骗!此人不还在到处害人?”

    蔡氏闻言大怒,道:“他不就是仗着妹子的威势,敢欺我相公!相公稍待,我这就给爹爹写信!”

    梁中书心感欣慰,却拦住蔡氏道:“夫人且住,你的心意我都知了!只是如今朝中局势诡异,泰山和童贯、候蒙等人关系微妙,若是徒然再去惹慕容贵妃,实为不智,咱们便莫要额外给泰山添乱了,此事放在心中便可,日后有机会时再作计较!”

    见丈夫处处替父亲着想,肯忍此大辱,蔡氏大为感动,近前跟丈夫温存良久,这才道:“放便放过慕容彦达,只是相公准备如何处置卢俊义?”

    “这些贼人想拉卢俊义落草,我岂能遂他们的意?只是明面上杀此人也不可取!而刺配出去定然叫贼人半路劫去,更不可取!”梁中书摇头道。

    蔡氏闻言心急道:“那如何是好?”

    梁中书一笑,道:“夫人莫急,此事好办!下官只须将卢俊义押在牢里,不判不配,拖他个十天半月,自然有人会等不及,跳出来要害卢俊义性命!”(未完待续。。)

第三零四章 兵临大名府

    501团与独立支队汇合了,根据隰县侦察小队以及独立支队自己获得的情报,兵力得到极大加强的独立支队暂时成为了那一地区实力最强的一股势力,只要鬼子不向那一地区的周边大幅增兵,独立支队的安全就基本不存在问题,这一情况让我安心了很多。

    派到黄河东岸各县侦察小队的工作成绩是显著的,501团除了收拾了几个汉奸之外没打一战就进入了紫荆山地区就是最好的证明,但让501团这次穿插如此顺利的根本原因却是因为小鬼子和第二战区各部队之间的默契配合。

    三个多月的情报收集已经让我基本了解了临汾北部、长治西部和吕梁南部这一地区十多个县的敌我兵力分布情况,等把这些兵力分布都详细标注在地图上之后,我看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临汾的汾河以西地区除几个县城之外竟然大部分都还控制在第二战区的部队手中,甚至吉县等几个县城都还在第二战区的部队手中,鬼子在这一地区布属的兵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足一个联队,同时这些鬼子还分成了几块,而在这些鬼子周围却驻扎着不少于六个师的第二战区所属部队,如果按正常的编制来算就等于这一地区最少驻扎了六万多国军,就算吃空额再厉害这一地区的国军也应该有三万多,可这十倍于鬼子的国军竟然视近在咫尺的鬼子为无物,而身处重兵包围之中仅靠一条公路线保持与外界其它地区联系的鬼子也一点不担心的占着几个县城,三个多月来双方除了偶尔的擦枪走火事件之外竟然没有爆发过一次排级规模的战斗,这简直就是敌对双方友好相处的典范,这幅景象让我想到了前世英法德之间地静坐战争,现在地临汾西部地区的情况不就是活生生的中国版静坐战争吗?看来中华民族还真不愧为历史最悠久的民族,就连最奇怪的静坐战争也是在中华大地上最先上演地。

    我也知道消灭了这三千多鬼子并不能改变中日战争的进程。但这种军队在一旁坐看自己的父老乡亲被鬼子欺辱。坐看自己的兄弟姐妹被鬼子蹂躏地现状还是让我心里感到十分地憋闷。憋闷之余我突然想,如果中日之间的战争没有第三方的参与,我们只依靠自己真的能打胜吗?就算打胜这场战争要打多少年?长期的战争会不会导致日本人变成了一个新的满族?我的这种想法也许会被后世的愤青们给骂得头破血流,可稍微有些理智和了解真实情况的人应该都会认同我地这种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

    这也就难怪小鬼子以后要修改历史书了,因为别人小鬼子的心底里根本就不服气。也根本不承认中国的战胜国地位,甚至根本就不承认中日战争是以日本的失败而告结束地。

    再说各个国家自己所编纂地历史书上谁不往自己脸上贴点金?英国的历史书上会写我们英国人是靠着抢劫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地?会写我们英国人的祖先是强盗兼毒品贩子?英法日俄等八个国家谁会在历史书上写上八国联军实际就是去中国打劫的?所以历史书特别是自己国家编纂的本国历史根本就不可信,真要抗议别人篡改历史中国需要抗议的国家多了去了。

    赵黑子发来的紫荆山地区的情况汇告也让我忧心忡忡,大部分鬼子没有到过地区的老百姓对鬼子的残暴缺乏基本的认识。文盲占绝大多数的农民们对国家民族的概念又非常的淡薄。在他们的眼里小鬼子不见得与自己国家的军队有着太大的差别,如果小鬼子不是那么的残暴和到处烧杀抢掠,我甚至都怀疑农民们是否会真的起来反抗,我只能庆幸小鬼子的急功近利和短视,否则想在敌后建立根据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甚至小鬼子在中华大地上再建立起一个清王朝也未必就不可能。

    第二战区所属部队与鬼子之间的静坐战争,当地老百姓对鬼子的反应和认识都让我不得不调整原有的发展思路。

    既然鬼子可以与第二战区的部队默契相处,那我也没必要让独立支队去主动打破这种默契,否则独立支队面对的很可能不只是鬼子的进攻。而且这种默契的存在也能让紫荆山地区成为独立支队一个相对比较稳固的后方补给基地,赵得旺的出现更是让我看到了让当地老百姓建立地方自治政府的希望,有这样一个在当地很有威望的人牵头,地方自治政府的建立就相对容易了很多,而且赵得旺与阎老西之间的恶劣关系也让我不用担心阎长官会有机会来插上一脚。

    把紫荆山地区定位为后方补给基地。那这一地区也就必须保障充足的劳力才行。毕竟耕种是个不轻松的体力活,而且当地老百姓对鬼子的认识和态度也打消了我在这一地区招收兵员的想法。

    敢打肯拼有血性是成为一个优秀军人的基础。仇恨自然是最能激发人血性的诱因,报仇的欲望也会让人忽视军饷待遇等物质要求,同时仇恨还能让人变得更加的坚韧和能吃苦,对鬼子充满仇恨的人当然是被鬼子蹂躏过的地区最多,招收兵员自然也是在这些地区最为容易,因此独立支队可以把紫荆山地区的老百姓做为生产人员,兵员的招收和扩大则向鬼子的占领区延伸。

    听了我的想法,敬斋先生思考了一阵后道:“既然是这样的一种情况,贤侄何不把紫荆山周围地区地主手中的田地收购一些过来?这样做既可以保证了部队的粮食供给,又让当地百姓有了独立支队是自己家乡子弟兵的感觉,毕竟大家都有土地和财产在那里,鬼子来了大家都要一起遭殃,这不就有了同仇敌忾的基础了。”

    敬斋先生的建议让我眼前一亮,对啊,只要在当地购买一定数量的土地让部队自己耕种,而且把收获按比例拿出一部分来作为官兵们的福利,这样官兵们在耕种这些土地的时候就会用心很多,保卫这片土地的决心也会坚决很多,民族大义国家利益是精神保障,土地收益是物质保障,在这双重保障之下官兵们难道还会不与小鬼子拼命?这样做也能保证官兵们能自发用心的建设和巩固根据地。

    任何时候精神和物质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物质支撑的精神只能维持一时,没有精神寄托和约束的物质也只能培养贪婪和兽性,只有这两者有机合理的结合才能焕发出最持久的动力。

    而且这样做也会让当地百姓与独立支队有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觉,这真是一招妙棋啊!

    虽然我现在已经是清涧县最大的地主了,可我还是不太能够把握地主们对土地的感情和执着,因此我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些地主们肯把自己手里的土地卖给我们吗?”

    敬斋先生淡淡的一笑,不以为然的道:“大部分肯定还是愿意的,虽然小鬼子还没有到过那些地区,但小鬼子离那些地区的距离又不远,谁敢保证小鬼子一定不会去?地主终归都是读过书的人,他们对小鬼子的认识肯定要比那些连字都不识的农民要正确和深刻得多,所以只要有人肯买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地主愿意卖的,田地再重要也没有一家老小的命重要吧,而且那些地区的土地价格应该会很便宜,这样的好事还真是值得一做啊!”

    “我们过于压低田地的购买价格会不会让当地百姓对我们产生一些不良的看法啊?”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贤侄多虑了,何必非要我们自己出面呢?我们自己出面就算是价格再合理也会有人说三道四的,毕竟民与官、特别是民与兵做生意哪有不吃点亏的道理?但我们可以让赵得旺代我们出面吗,而且还可以搞一个竞卖会,谁的价格最低我们就买谁的,这样自然也就没什么闲话了。”敬斋先生几乎没有思考就抛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还真不愧是商人和地主出身啊!

    至于赵得旺肯不肯帮这个忙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首先他自己就有大量的土地和财产在那里需要独立支队的保护,其次我们在那里有了土地也就表示独立支队要在那里扎根了,这肯定是赵得旺愿意看到的,毕竟独立支队既能保护他的财产又和他没有什么恩怨纠葛,而且象独立支队这样军纪严明的部队在国军的部队里可是绝无仅有的。

    与敬斋先生又商定了一些细节,我就把今后紫荆山根据地的大致发展方略用电报发给了赵黑子和程小飞,之所以只发一个大致发展方略,就是想让赵黑子和程小飞自己去完善细节,我这么做也是想逐渐培养他们两个独立思考和独当一面的能力。

    人才的培养是需要放手的,也是需要付出一定的学费的,我手上的人才本就没有几个,如果还舍不得交点学费,那我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更多的人才

第三零五章 吾之子房

    化敌为友的三人携手而出,各人心中都是异常振奋。此时燕青看到救主在望,这么多天以来心中所受的煎熬算是没有白费,整个人感到说不出的轻松。

    许贯忠在心里也替他高兴,自从武松那里得知母亲叫梁山大军接住,他心中唯一的后顾之忧也解决掉了,此时轻装上阵,状态极佳。

    这两位一个足智多谋,一位才华卓越,都是天下少见的好汉,说不定此番就能一同归入大寨,一想到此节,武松就替兄长王伦感到高兴,原本是迫不得已,走投无路才投的梁山水泊,此时在他心中的感觉,却比家还要温馨。

    “都头,真是见面胜似闻名,你这一身功夫,赤手空拳时,怕是谁也近不了你的身前!”燕青见武松走在最后,放慢了步伐,等武松上前,开口道。

    武松连称“哪里!哪里!”,许贯忠在一旁含笑不语,只听燕青又道:“我这大名府里也算人杰地灵,小弟往日却也没遇见都头这般的人物!”说到这里,却见燕青摇着头,叹道:“气力上小弟不如都头,唯独剩些灵巧,在都头面前却也不值一提!”

    “我兄长常说,小乙哥聪慧过人,义气无双,百般伶俐,无有不会,乃是世间难得的奇男子。还夸卢员外命好,此生能得小乙哥襄助,再大的灾祸,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武松笑道。

    “王首领谬赞了,燕青不过一介奴仆,蒙诸位哥哥们厚看,不远千里来救我主人,小乙这厢有礼了!”燕青说完便朝武松拜下,武松急忙扶他起来,许贯忠也上前相帮,嘱咐道:

    “小乙。此时不是讲虚礼的时候。此时武都头冒着天大的风险,前去城内埋伏,你一定要好生襄助于他,那梁世杰虽是个大贪,却不昏庸,再加城内做公的眼尖,万事都要小心,和都头商量着来!”

    “小弟谨记兄长教诲!”燕青见说肃然道。许贯忠见有他这个本地通在武松身边,也不担心了,就要跟这两人告辞。武松见状忙叫后队装作马贩的部下将马提来,亲自选了一匹好马给许贯忠,许贯忠也不推辞,当即跟两人告别了,快马望东南大路便赶。

    在路上赶了几个时辰,许贯忠终于撞上梁山大军,他上前报了姓名,被小校带着面见王伦,此时王伦正和萧嘉穗以及各营正将商讨军情。一见许贯忠过来,大喜过望,虽然他早知道这位隐士终于肯出山投效梁山,但是此时见到本人。还是激动不已,环顾众人道:“我遇贯忠,只如汉初刘邦遇张良,汉末刘备遇诸葛……”

    众人见说。都是大声祝贺,许贯忠连连拱手,口称惭愧。萧嘉穗在一旁笑道:“自从得知许兄要来相投,哥哥可谓是望眼欲穿,一刻也不肯耽误,就要兵发大名府!紧赶慢赶,终于是见着真人了,这回能安心了!”

    “贯忠是个闲散野人,原本早已是死了心的。不想遇上恩公这么位异人,叫我也忍不住便想试试,看这一腔热血,能为这世道增色几分?”许贯忠慨然道。

    果然胸中怀有大抱负,果然不甘心就这样被历史淹没,王伦长舒了一口气,他从来不怀疑和担心许贯忠的才华,却十分畏惧隐士的恒心,既然此时的他胸中血仍未冷,那么自己就有把握,将这腔热血催燃到最佳热度。此时站在许贯忠身旁的另一位隐士萧嘉穗,便是最显著的例子。

    唏嘘良久,王伦才跟许贯忠说起正事:“大军征战不便,刚遇上令堂时,我便叫杨林和郭盛兄弟带着二百骑兵,将她老人家和马大夫一家送回山寨去了。安神医当时便给令堂做过诊断,马大夫之前所做的治疗十分有效。要是贯忠还不放心,等此役回去,我会再安排安神医给令堂诊疗一番!”

    于此事上,许贯忠还是倾向安道全给母亲再做一次检查,毕竟谁都想自己的亲人能让最高明的大夫来给身体建康把关,当下拱手道:“如果可以的话,小弟还想要劳烦安神医一番!”

    因为开的是军事会议,安道全虽然也是回天营的主将,但是却没有列席这种会议,王伦当即便叫焦挺去请他过来,又指着营寨中几位主将,给许贯忠做着介绍,被介绍的一共有十人,分别是:萧嘉穗、林冲、韩世忠,马军的唐斌、杨志、张清,步军的鲁智深、史进、李逵、樊瑞。

    王伦介绍得很细,听得许贯忠惊讶不已,林冲和鲁智深上山早,江湖都传遍了,许贯忠此番见着真人,虽然欢喜,却不吃惊,杨志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毕竟他在大名府呆过一段时间,但是皇族后裔的萧嘉穗却是头一回见,此时两位军师相互打量,惺惺相惜,却引得众人颇为瞩目。

    就在两位军师笑谈之时,焦挺把安道全请了过来,许贯忠见状,向萧嘉穗抱了抱拳,表示歉意,便朝安道全一跪到底,安道全慌忙要去扶他,却哪里扶得起来半分,只好连称不敢当,李逵在一旁对鲁智深笑道:“到底是大郡来的人,多有礼貌,那马大夫见了老安时,也是下跪,还要拜师哩!”

    “铁牛,安神医可是治好了你母亲的眼疾!”鲁智深望着他道。

    李逵一愣,忽道:“这却是俺的不是了!”这厮是个直人,也不分场合,那厢许贯忠还没起身,这厢李逵又跪下了,安道全见状急道:“李大哥,你这是作甚?”

    “你给俺娘治好眼睛,当时俺还以为是应该的,哪知遇上大名府那大夫和这后生,才知晓实为不易,老安!俺事先是不知道,可不是不愿给你磕头!你莫记俺不是!要怪便怪哥哥,他甚么都知道,却就是不教铁牛!”李逵说完,朝安道全也不知磕了多少响头,直道众人大叫够了时,他才爬起来。

    “铁牛,你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怨哥哥把你照顾得太好了是不?好,这次你就不要同我们回去了,是好汉的,就单枪匹马去江湖上闯一闯,保证有的是人上来教你!”唐斌见说开言道。

    李逵闻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咋舌道:“那便罢了,还是照旧的好……”

    被李逵这么一闹,气氛轻松了许多,王伦上前,和安道全一起扶起许贯忠,许贯忠笑道:“这铁牛倒是一条直汉!”

    王伦笑道:“你莫叫这厮装直骗了去,此人老大不小了,却是个顽童的性子,哪个顽童能冠以直名?无非以疯装邪罢了!”

    许贯忠闻言大笑,捧腹道:“恩公观人,入木三分!”

    “军师还叫恩公,这日后还长,如此怎生相处?”王伦一笑,回道。

    许贯忠赧颜一笑,言归正传,开口问道:“哥哥和山寨兵马为何来的如此迅速?”

    “杨林这个兄弟办事很是细心,他和你分手后,立马便放回一只信鸽,故而我便带大军下山来了!”王伦夸赞道。

    “古人飞奴传书,诚不欺我也!今日小弟算是彻底见识了,信鸽若是普及,将来千里外的信息一日可知,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在哥哥手上实现了,小弟心服口服!”许贯忠叹道,显然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种通讯手段在未来战场中所将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许贯忠唏嘘一阵,又问道:“听武都头说,哥哥此番带了近万人下山,那山寨此时何人守寨?”

    王伦见说,和萧嘉穗会心一笑,便听萧嘉穗介绍道:“此时山寨还有三营马军,主将分别是霹雳火秦明、金枪手徐宁,井木犴郝思文,共计三千马军。另外有两营步军,分别由猛将袁朗、縻貹率领,人数共有两千。外加水军阮小二、阮小五、张顺三营五千余人。除此之外,还有众多头领所率领的两万预备士卒,实力极为雄厚,许兄勿忧!”

    许贯忠一听,现在梁山家底好像有四万人马,心中暗惊道:“去年相见时,那梁山泊还不到万余战兵,此时猛增四倍,一年时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来这位恩公真是奇才也!”

    许贯忠有些感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缓了缓神,把所有惊讶都收到心底,准备日后慢慢体会,这时聚精会神,开始对众人介绍起大名府地理来:

    “此地往西去大名府,途中有三处要地,名唤庾家疃、飞虎峪、槐树坡,这三地各有营寨,而这些寨子已建成了数十年,修得是易守难攻,坚固无比,好在此时都是些厢军杂兵驻扎,小弟建议,哥哥可以一鼓作气,先拿下这三处寨子,最后在离城二十五里的槐树坡休整,到时候反客为主,以逸待劳,正合兵法奥妙!”

    王伦见说,很是欣慰的跟萧嘉穗对视一眼,都是暗暗点头,这位军师初次军议便十分出彩,直叫王伦对他的期望值又增加了不少,当即道:“武松兄弟此时估计早已入城,咱们只管放开手脚!命杨志、唐斌、张清三营为前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去夺寨!争取在城中官军反应过来之前,攻下槐树坡!”(未完待续。。)

第三零六章 槐树坡冤家聚首

    “你这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昨夜才审,此时却又惹老爷作甚?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赤发鬼刘唐便是!你还要怎地?”刘唐昂着头,怪眼圆睁,瞪着台上的梁中书道。

    此时刘唐身陷大名府公人之手,早已是怀了必死之心。昨夜前来劫牢之前,他已经和对援救卢俊义不冷不热的戴宗闹翻,此时自己被陷,他不在一旁拍手称快便是好的,怎能期待他回去搬兵来救?更何况宋江又带着寨中八成兵力攻打登州去了,天王也不可能有余力再来营救自己了。

    他知自己大限已至,索性放开了,反正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光彩了,能与晁盖这等好汉结为生死兄弟,一起干着掉脑袋的大买卖,他早已是心满意足了,比起从前在江湖上浪荡的日子,他觉得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好!你既然爽快,本官也不折磨你,对你用大刑!你既然光棍,敢不敢与本官说说你那二龙山是个甚么情况?”梁中书丝毫没有动怒,双眼炯炯,回望着刘唐道。

    “说出来怕吓死你这厮!我那二龙山上,战将百员,雄兵十万,早晚兴兵,灭了你这大名府,叫你这吃软饭的小厮死无葬身之地!”刘唐回骂道。

    梁中书还没回话,便听左右大骂刘唐不知死活,刘唐浑然不顾,依旧骂道:“老爷若不是在大牢里被那两个鸟人缠住,直杀到你留守司来,砍了蔡京老贼的闺女,叫他知道甚么叫现世报!”

    梁中书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是忍功一流,不然也不可能把老丈人伺候得那般舒服。只是刘唐言语中涉及到夫人,便是揭了他的逆鳞,此乃他做官的根基。岂容他人辱骂,顿时大喝道:“左右,与本官拖下去,加力打这厮!”

    刘唐嘿嘿怪笑,浑然不惧,大叫道:“十八年后,老爷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来取你这贪官狗命!”

    刘唐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公人架下去后,有几个孔目讨好的上前询问梁中书,要不要将这大逆不道的强徒打死。梁中书把眼一瞪,道:“你不闻大军压境?此时留他还有用处,莫要打死了!便把他跟卢俊义关到一起,等退了贼寇,再开刀问斩!去,请王知府和两位都监上堂议事!”

    不多时,王万苍小跑过来,一见梁中书,便禀道:“恩相啊。贼寇临城,已然破了三处讯地,离城不过二三十里,如此怎生是好?”

    梁中书请王太守坐了。开言道:“知府莫慌!本官已经上表申奏朝廷,并奉书呈上泰山知晓,另外行文周边府县,叫他们速派援军驰往。相信不日便有消息。我这大名府,历有精兵把守,岂是寻常贼寇能够窥视的?”

    王万苍空座半个屁股。一听梁中书所言,唯唯诺诺道:“恩相思虑周全,所言甚是,甚是!”

    “大敌当前,还须知府宽慰百姓,安抚民心。区区草寇,不足挂齿!我自有猛将精兵退他!”梁中书起身道。正好这时,两员大将联袂而来,正是大名府内的两员都监大刀闻达和天王李成,他两人一见两位上官都在此处,依次和他们见了礼。

    梁中书笑着叫人给这两员猛将看座,并把二龙山兵马来犯之事说知,便听天王李成道:“量这伙草寇如何敢擅离巢穴?相公何必有劳神思,李某不才,食禄多矣,无功报德,愿施犬马之劳,统领军卒,前去讨贼!不是小将夸口,这伙强贼擅离巢穴,年衰命尽,小将定令此贼片甲不回!”

    梁中书大喜,当场便定下李成统领禁军八营马军前去讨贼,闻达带领剩下一营马军,并四营步军坚守城池,另外发动城内所有厢兵、公人、狱卒协助分守四门。

    原来这大名府是河北第一重镇不假,但是河北身处御辽前线,和内地大城独驻重兵的格局不同,河北境内各州府兵力配置较为平均,整个大名府,共驻扎禁军马、步司辖下十三个指挥的兵力(九马四步),并不比檀州(十二营)、沧州(十营)、保州(十二营)的兵力多多少,甚至还比战略要地翼州(二十营)、恩州(十七营)、定州(二十五营)的兵力要少上一截。

    但是自打梁中书担任大名府留守之后,蔡京虽然没有给他加派编制,但是在其他方面,多有照顾,比如闻达和李成这两员猛将的调派,军马、军械的优先供应,无不昭示着他对自己这位女婿的看重。

    且说闻达和李成领了梁中书赏赐的金花绣缎,回去升帐点兵,李成自然不会落下大名府中禁军中,头一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猛将急先锋索超。

    因此时天晚,大军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李成领着四千人马赶出城外,往前行了二十多里地,只见贼兵已然列阵相候,双方强弓硬弩射下阵脚,各自摆开阵势,李成见贼兵居然有两千马军,而且都是甲胄整齐,战马雄峻,暗暗诧异,对身边众将道:

    “这二龙山名不见经传,怎地聚起这般多马军?慕容知州境内直如此不太平?”

    “他那里兵马总管都反了,还有谁肯与他下死力?每日里只求贼人不来撩拨他便是好的,哪里想着讨贼?你看他,穿的不都是朝廷衣甲?讨贼无力,竟成资敌,反叫这厮们养成气候!”只见一员威风禀禀,相貌堂堂的大将满面不屑的接言道。

    “既如此,便叫这些贼人见识一番,看我大名府精兵和青州杂兵又有何不同!先锋,何不先捉此贼,挫他锐气,本将再领大军掩杀!”李成此时不敢轻敌,对索超道。

    索超一笑,道:“不须小将,有人建功!”索超言语未绝,只见他背后一员首将叫道:“师父,都监,看小将擒贼!”

    李成回头一看,这人正是周瑾,李成一笑,道:“你去也可,只是不可堕了我军威势!”

    周瑾脸上一红,当日在校场和杨志比武,几乎成了全军笑柄,这种屈辱的感觉直叫他忍了一年有余,此时有洗刷的机会,他怎能错过?便见周瑾飞骑而出,来到阵中,叫阵道:“二龙山杀不尽的贼子,谁敢上前受死!”

    话音未落,只听对方阵中传来一阵冷笑,便见处于核心一个书生环顾左右道:“这厮是谁?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便来叫战,岂不可笑?”

    青面兽杨志正在阵中,闻言道:“急先锋索超的徒弟,姓周名瑾!”

    那书生一怔,失笑道:“莫不是当年与制使校场比武那可人儿?”

    杨志点头称是,请战道:“哥哥,叫小弟上阵罢!”

    书生点了点头,这人虽是索超徒弟,却本事寻常,连师父一半本事都没学去,当下道:“我和两位军师便候制使建功!”

    且说周瑾在阵中左等右等,还不见贼寇出战,正自焦恼,忽见对方阵中飞出一将,周瑾定睛一瞧,整颗心如掉到水里,惊得透心儿凉,这人不正是害自己一年多在军中抬不起头来那冤家!?

    周瑾再是在心中痛恨此人,却也知道对方在武艺上可以完胜自己,当日在校场上那是意气之争,此时在战阵之上,却是性命相博,一个不慎,便是人头落地,性命攸关。

    “周瑾,你不是我对手,好歹你我也有过同袍之谊,我让你下去,换你师父索超上来!”杨志出马,看到周瑾脸色苍白,也不欺他,开口喝道。

    “杨志,你这丧心病狂的贼人!我还道你死了,不想拿着恩相的贺礼去做了强人,你对得起中书大人么!”李成一见杨志,怒上心头,大骂道。

    林冲见起骂阵,心中暗暗担忧,此事一直是杨志心中痛处,生怕他心起波澜,正要出马替他,哪知此时杨志将手一举,示意本阵无妨,只见他此时紧咬牙关,浑身微颤,不知想到什么,忽惨笑一声,复而目光平复的望向李成,大声道:

    “我杨志堂堂七尺男儿,功臣之后,本该为国戍疆,血战沙场,至死而无憾,却无端与贪官做家奴,还叫他万分疑我,我难道就该命贱,甘心与他做狗?李都监,换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

    王伦在阵中听到杨志言语,暗暗点头,此乃杨志一生的心结,外人无论如何使力,终归徒劳无功,该来的,总该要让他自己去面对,当下朝林冲摇了摇头,林冲叹了口气,缓缓放下马缰。

    见李成呐呐无言,杨志不再赘言,望着周瑾一笑,又道:“兄弟,好歹同袍一场,你不是我对手,唤索超上来罢!”

    听了杨志一番剖白,周瑾原本愤怒中夹杂着恐慌的心境不知为何趋于平静,只见他深吸一口长气,望着杨志傲然道:“两军对阵,岂有临阵退缩的道理?杨志,你记住了,这世上只有战死的周瑾,没有逃命的周瑾!”

    周瑾说完,回头大叫道:“师父,明年今日记得替我上一炷香,我周瑾此时便是输阵,也绝不输人!”

    索超一听,哪里还稳得住?连招呼都忘了跟李成打,便紧握手上那柄金蘸斧,死命催马上前,眼见徒弟周瑾自杀式的冲向杨志,索超裂眦嚼齿,狂呼道:“杨志,你若伤他半根毫毛,我今生与你不死不休!”(未完待续。。)

第三零七章 豹子头力擒急先锋

    索超心急如焚,恨不得脚下劣马再快三分,好救得徒弟性命。不想大名府守军这般不讲规矩的斗法,却惹恼了这边阵前一个少年英雄,便见史进就要出阵,忽听本阵一员大将道:“大郎稍歇,我来斗这索超!”

    史进见说望向发话者,随即把手上长枪一收,道:“如此便看林教头神威!”

    林冲朝他一拱手,请示的目光望向王伦,王伦微微颔首,道:“此人倒是一条不怕死的好汉!”

    林冲一听,便知王伦想法,催马出阵,正好这时捉对儿厮杀的两骑中,一人落下马来,索超怒不可遏,提起金蘸斧就要来霹杨志,却被斜刺里杀上的一根长枪拦住,索超全副精神都在杨志身上,哪里把这条枪放在心上?顺手提斧一挡,谁知这一枪甚是沉重,震得他虎口发麻,索超大惊,抬眼望此人面上一看,失惊道:“你端的不是去年城外见过的东京马司龙卫营军官!”

    “得罪,小可林冲!”林冲将索超大斧一挑,喊道:“兄弟且退,待我来会会索将军!”

    杨志点了点头,将马下昏厥过去的周瑾提上马来,拔马回阵。索超见徒弟不像阵亡模样,暗道杨志到底是手下留情,心中还念着当初的同袍情谊,略微安下心来,对林冲道:“林教头,当初瞒得我苦,叫我到处托人去东京龙卫十七营打听你的消息!”

    林冲见他去年不过与自己一番偶遇,居然这般放在心上,微微感动,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将军勿怪!”

    “好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索超道:“接招!”言未绝,大斧已然劈来,林冲挺枪接住。此人一年前曾较量过,林冲对他使斧的套路也不陌生,加上山寨拿长斧做兵器的好手还有一个縻胜,平日里倒也没少较量,是以林冲不慌不忙,沉着应战。

    只见两人斧来枪往,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李成心急如火,他虽没见过林冲,却听过他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名头。知道他那一手家传的林家枪不是白给的,饶是他对索超的武艺颇有信心,但对手是林冲的话,却叫他不由不踌躇起来,回头望向偏将王定,王定见状,心道:“林冲虽然了得,但索将军已将他拖住,我若要阵前建功。更待何时?”只见他稍一迟疑,便飞马而出,直取林冲。

    “你要斗将,却屡耍无赖!李成。下来与洒家大战一百回合!”鲁智深大怒,催马出阵,这时王定已经和林冲斗上,顿时成了二打一的局面。索超一听鲁智深言语,怒道:“王定,你上来作甚?!”

    “先锋。咱们合力擒下林冲,也好叫你我扬名!”王定大叫道。

    林冲是个好修养的,闻言只不作声,手上却加了几分力气,王定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叫苦道:“先锋援手则个!”

    索超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奋出全力,嘴上却不饶道:“两个打一个,扬你娘的鸟名!速速退下,不要惹人耻笑!”

    “都监叫我来擒贼,怎地便退?”有索超在前,王定压力轻了几分,此时倒不计较他的言语,反而卖乖道。

    索超怒骂了一句,道:“好好好,那你来斗他,我去战那和尚!”

    王定见说,心中惶恐,要不是看索超在此,他怎敢和林冲厮杀?此时被索超放话吓到,拔马便回,又怕李成怪罪,朝阵中喊道:“索先锋要独立擒下林冲,不是小将不肯上前!”

    李成心中恼火,暗骂了索超一句不知好歹,忽见一个和尚飞马朝王定撞去,大喊道:“王定小心!”

    王定回头一望,一个莽和尚直直撞来,他那胯下马匹甚是神骏,当即起了贪念,欲将这马儿夺来据为己有,便见他拔马回身,和鲁智深战到一堆。

    哪知此人和鲁智深战不到十合,手臂酸软,虎口裂开,才算见识到这和尚厉害,当下哪里还顾得上那马,只觉性命要紧,回身便走,鲁智深岂容他从容退去,猛一夹马,追赶上去,觑定一处,猛一禅杖拍下,将这王定连人带马,都打翻在地,此时再看王定,只见他七窍出血,只有出的气,却没入的气,眼见是不活了。

    “久闻花和尚鲁智深勇猛无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许贯中啧啧称赞道,只是望向林冲时,有些不确定道:“索超虽是大名府有数的猛将,但是看起来却不是林教头对手,只是总觉得教头还似有余力一般?”

    王伦见说,呵呵一笑,大声道:“林教头,请索将军到我山寨做客要紧!”

    王伦话音一落,索超顿觉压力倍增,暗叫不妙,此时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对方好像才开始加力一般,心中惶恐,手上略慢了一慢,便见林冲那杆长枪趁虚而入,朝自己心口戳来,索超心中一窒,这一枪上来,自己虽有护心镜防身,怕也非死即伤。正蹙悚间,却见那枪头微微变向,直戳向自己胁下,旋即一股大力袭来,索超支撑不住,被林冲变枪作棒,打下马来。

    “好一个枪棒教头!”一旁观战的鲁智深大声叫好,奔马上前,微一俯身,拎起索超衣甲,将其拖回阵去。

    李成见折了三将,心中大怒,欲要找回场子,回头环顾左右,哪知众将都是把头低了,不敢跟他对视,开玩笑,此时连素无败绩的索先锋都败了,谁还敢上前去送死?

    李成心中忿怒,却又不愿亲身下场,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回头大叫道:“列阵,骑兵向前!”

    林冲见状,拔马回阵,王伦朝他点点头,下令道:“依计行事!”,萧嘉穗见说,亲自弯弓拉箭,只见四只响箭朝天怒射而去。

    林冲、杨志、鲁智深见状,回军坐镇,等对方三千马军,千余步军往前压来时,刚刚归阵的林冲和杨志各率部众,朝两边散开,露出后面手持神臂弓的步军来。

    李成冲到半路,见此情形,心中大惊。他是老成宿将,哪里还能不知晓神臂弓的厉害,当下也来不及细想这贼寇哪来这么多朝廷制式装备,暗叫不好,就要急退。林冲和杨志等的就是眼前良机,趁他全军调转马头之时,从左、右两翼挥军追击。

    “不必轮换,全军速射!”鲁智深见敌军要跑,岂肯容他退出射程之外,当即命部下将已经上弦的战场利器射出。

    此时官军由前队转为后队的骑兵中出现伤亡,虽然直接死于神臂弓下的骑兵并没有多少人,但是恐慌情绪成几何倍数的在官军中蔓延,便见那原本列阵在后,并没有装备战马的千余马营士卒,跟贼寇连照面都没打,便被自家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叫苦不迭,有侥幸没有受伤的兵士从地上爬起,还没回过味来,便被梁山军两千马军再次一冲,这回迎接他们的,可不光是马匹健壮的四肢,还有随之而来的利刃长枪。

    哀嚎片野的战场形势没有迟滞天王李成撤退的决心,只要能把眼前这三千骑兵带出去,这仗便不算败,纵然有些损失,远谈不上伤筋动骨,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正当他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忽见前方突然撞出两彪人马,各有千余骑兵,虽然都是官军衣甲,李成心中叫苦,暗骂道:“斥候莫不都是吃屎的?四千马军藏在眼皮底下,硬是看不到!陷得大军四面夹击,这帮睁眼瞎如此失职,回去定斩不饶!”

    此时他正心中恼火,不防一颗石子飞来,正中脑门,顿时一股剧痛传来,疼得差点叫李成跌下坐骑,好在他武艺精熟,骑术不凡,经过初时一阵忙乱后,好不容易稳住了,哪知这时一颗石子又是飞来,李成哪里还敢怠慢,一招镫里藏身,躲过这一下。

    此时李成不敢回身坐正,只是躲在马身一侧大骂:“哪个亡八,暗箭伤人!”言语未决,一个石子应声而至,将他早已松动的头盔击飞,顿见长发乱舞,颇为狼狈,李成骇然,斜拉缰绳,直把自己往大队人马中隐去。

    这时后面的林冲、杨志把俘虏移交给鲁智深和史进控制后,率众赶上,就在后面趁势掩杀,此时官军两侧又有唐斌和张清的伏兵齐出,四千以逸待劳的精锐马军,对阵兵无斗志,将无战心的三千溃兵,战场形势顿成一面倒的局势。

    “灭了这股力量,大名府无忧矣!此战贯忠当记首功!”王伦眼见胜利在望,笑望许贯忠道。

    许贯忠此时早已被战场形势吸引了全部精力,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的言语,只见他唏嘘良久,半晌才道:“我梁山水泊竟然有如此精锐!?”

    这时许贯忠回过头来,十分不可思议的望着王伦和萧嘉穗道:“此战虽是顺风战,但是我军将不畏死,兵不惜命,号令严整,进止有序,虽然在士卒的个人战技上略有瑕疵,但已经具备了一支劲旅的初始雏形了!恩公……哥哥和萧大哥是如何练出这批精兵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零八章 隐士的忧虑

    许贯忠的这个问题很大,准确的说,三言五句的难以解释清楚。王伦沉吟片刻,说出四个字来:“内外兼修!”

    “何为内,何为外?”此时许贯忠已将注意力从大局已定的战场上收回,想听听这支劲旅缔造者的经验之谈。

    “外者,人的身体,体魄!”王伦指着自己身体跟许贯忠解释道,旋即又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内者,人的思想,思维!”

    只是王伦还没来得及展开详说,便见韩世忠疾步过来,禀告了俘虏索超和周瑾的消息,王伦见说,便请萧嘉穗继续陪着许贯忠在此坐镇,两人忙拱手应了,王伦告辞二人,便往安道全的回天营而去。

    见眼前的许贯忠在听了王伦几句话后,似有所悟,却又捉摸不定的模样,这时萧嘉穗莞尔一笑,为他解惑道:“每一个新兵到了山寨,不是一开始就会编入战营的,他们会经过不同教头的艰苦训练和层层筛选,只有合格后才会在最后加入战营,然后接受本营主、副将的操练,学习各种武技,这便是哥哥所说的,锻炼体魄!”

    许贯忠闻言点点头,对于这种遴选兵员的方式,他也不算陌生,虽觉得有些新意,却远未达到惊讶的程度,谁承想萧嘉穗接下来的一段话,却叫他深感震惊。

    “士卒有了好的身手,而且能令行禁止,在为将者眼中,已经是一支颇为难得的精兵了!但在哥哥看来,这是远远不够的,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一个有信仰的人,不一定胜得过另一个没信仰的人。但是一群有信仰的军人,一定可以战胜另一群虽然强大、却没有信仰的敌人。”

    “现在山寨的弟兄,但凡上山一个月以上的,都曾听哥哥当面讲过。大家伙儿为什么而战!梁山泊为什么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

    “有些东西光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更不可能带来直观的感受。来日还长,许兄可以亲自回山寨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不瞒你说,我初次闻知时,也是和你现在一般,只是现在嘛,呵呵……”

    说到这里,萧嘉穗颇为感触的笑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许贯忠的肩膀。很有些过来人看后来者的意味在其中。

    许贯忠闻言抱拳谢了,道:“既如此,小弟先谢过萧兄!将来若有不懂之事,还望萧兄解惑!”

    萧嘉穗见说,摆手道:“贯忠,咱们两个散人,能在梁山泊这座桃源中相遇,那便是缘分,在此我也说句掏心窝的话。咱们归隐,不是咱们性高挑剔,实在是这个世道容不得咱们施展!有人享受着现状,不容咱们去改变。可他们高高在上,为了今日的享乐,便透支着万民百姓的明天,透支着我大宋的国运。咱们满腹不合时宜,却只是无能为力。或隐于闹市,或隐于山野。冷眼旁观这厮们作践江山社稷,最后痛骂这厮们几声狗贼,也于事无补,终逃不过个醉死草庐,一生蹉跎的残局!”

    萧嘉穗这番话,字字击打在许贯忠心上,叫他久久不能平静。眼下这两个同样才华横溢,却在年纪轻轻便萌生退隐之意的好汉,的的确确有许多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哥哥这个人,你认识他的日子比我早,我认识他的日子比你长,如此我敢说一句,要是没有哥哥,梁山泊成不了今日的梁山泊,充其量一个匪窝而已。可是有了哥哥,它就不一样了,竟成了一座世外桃源,连你我这样的散人,都叫他吸引进来,并乐在其中……”

    萧嘉穗说到此处,笑着解释了一句:“此时我是乐在其中,相信贯忠你将来也会如我一般!”,解释完只听他接着道:

    “咱们都是读书万卷,行路千里的人,应该知道遇上这么一个人有多难!也许这是你我这一生中唯一的机会,能施展胸中抱负的机会,千万莫要辜负了这个机会,因为,也许错过了它,将来不会再有了;又或是在你我有生之年,怕是不会再有了!”萧嘉穗望着远远的天际,蹉叹一声,配合着不远处金戈铁马的背景,似有无尽沧桑。

    许贯忠此时彻底被萧嘉穗所打动,后汉书曾云:“交浅而言深者,愚也!”,可是萧嘉穗看上去“愚”吗?能被创建天下第一寨的白衣王伦拜为军师者,可能是滥竽充数之辈么?

    许贯忠从萧嘉穗的言语中,听出了很多内容。此人怕是已经实实在在的把梁山泊当成自己毕生的事业,所以对于每一个新加入进来的人,他都抱以善意,将他当成伙伴!哪怕是自己这个后至的军师,虽然和他位置重合,但是在他眼里也不是威胁,而是……助力,助他达成毕生抱负的力量。

    只是明知说这番话的时机不那么适合,为甚么他还要坚持为之?

    许贯忠有些纳闷的看着不再言语的萧嘉穗,只见他面色忧虑的望向西北方,许贯忠眼皮一跳,此时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大名府!

    “李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大名府精锐已经伤亡大半,武都头也已经混入城中,萧兄,你莫不是担心……”许贯忠想通之后,也长叹了一声道。

    “进时容易,出时难!”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见许贯忠隐隐猜到自己所担忧的事情,萧嘉穗微微颔首。

    许贯忠此时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惜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头绪的,他知道萧嘉穗做着交浅言深的“傻”事,实是要以诚换诚,想在这紧要关头得到自己的紧密配合,就连那种“善做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的隐士风范都收敛起来,他现在关心的,就是庙算的稳妥,就是王伦的安全,就是山寨的胜利。

    “尊兄如此待贯忠,贯忠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惟愿竭尽全力,辅佐哥哥!”许贯忠表态道。

    萧嘉穗见这人一点就通,当真是天资聪颖,不愧是哥哥看中的人杰,只觉刚才自己一番心里话没有白说,当下欢喜万分,与许贯忠畅聊良久。两人正说得投机,忽感觉背后有人走来,便听王伦的声音道:

    “两位要走,还望避开大路,莫要与我部众再起冲突!良臣,去把两位将军的甲胄马匹取来还与他们!”

    见状,萧嘉穗和许贯忠忙回身,向王伦行了个无声礼,王伦朝两位军师点头致意,等韩世忠把马匹牵来后,交给索超和周瑾,索超赧颜而谢,唯有周瑾面上犹露不屈之意,王伦也不跟这人计较,目送他们走了。

    对王伦释放两人,萧嘉穗是毫不意外,就连许贯忠对此也是深有体会,这位书生若是要强拉人入伙时,去年只怕就会趁机拉自己上梁山,可是他在察觉到自己的意愿后,根本提都不曾提起,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两个字:舒服。

    “这个周瑾,看不出来,本事不怎么样,脾气倒还不小!不过这副烈性挺对我胃口的!”王伦和这两员俘虏会面的全过程,韩世忠都在场,是以知晓此事内情,却见他笑着对众人道。

    王伦也觉得周瑾是他此战最为惊讶的发现,看来自己对他的印象要修正修正了,这样一个人,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是颇有些血性。本事不好可以再学,但是性子成型了,一般就很难再改,不是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所以王伦从来不试图去改变现在进行时中,人生观已经扭曲之人的命运,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正是尊从自己内心的价值观、人生观的结果。

    “小弟只觉索超已经有怀恩之心,怕是因为徒弟的缘故,故而不肯留下来坐一把交椅罢!”韩世忠又道。

    这时许贯忠若有所思,开言道:“索先锋虽是我大名府有数的猛将,平素却不大讨上司喜欢。梁中书和闻达、李成既要在眼下这种关键的时候用他,却又在平时不忘明里暗里打压于他,叫他此时也不过区区一个牌军,此时临战,也仅仅只挂个空头先锋的衔,哄他卖命!似这种愚蠢的行为,索超虽然不怎么计较,但是不代表他心里便一点数都没有!”

    “强扭的瓜不甜,此时这两人既然明言不愿落草,咱们强留也是无益,我支持哥哥的做法,还不如便放回去。日后咱们打破大名府,说不定到时候便肯了,谁又说得准呢!”萧嘉穗也出言道。

    其实刚才索超几乎便要肯了,却是受了周瑾的影响,这才没有提出来。若是如原本轨迹中那样,索超单独落入梁山之手,说不定此时就站在自己身边了。

    王伦暗暗假设道。

    也许是他对这大名府太没有归属感,一直被上司利用和打压,这样的日子,也只有粗豪如索超这般的人物,好似达到一定的境界了,才能极其迟钝的熬下去。

    还有周瑾,此人和索超是师徒关系,虽无充当头领的本事和资历,但是收回山寨做个头目也好,总好过叫他从此淹没在人群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陈尸十数里,遍地哭哀嚎。

    天王李成自从军一来,还未遇此大败。哪知便在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梁山军手上,遭遇了人生中最悲惨的一劫。

    见追兵回军终于看不见人影,李成黯然的清点一下身边军卒,已经不到五百余骑,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指挥的兵力,一想起跟随自己出来的八营将士,此时十仅存一,李成欲哭无泪。

    “给本将把斥候都拉出去砍了!”李成忿怒道。

    “都监,咱们现今都这样了,还要自斩部卒?”左右裨将上前相劝道。

    “本将回去,这颗脑袋还不知能扛几时!这厮们平日里嬉戏散漫惯了,此时误我大军,杀他还是轻的!”李成沉声道,。

    左右不敢再言,毕竟大败就在眼前,谁敢舍命为失职者求情?半晌不到,十数个头颅被呈递上来,李成此时看也不看一眼,转过那张阴的怕人的脸颊,拍马往城中赶去,迎接福祸未定的命运。

    话说李成带着残兵赶回大名府,被点兵守城的大刀闻达接住,一见李成血染满面,闻达大惊道:“兄弟,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索超、周瑾、王定丧我军威,小弟此时能侥幸逃得性命归来,却无脸面见相公!”李成望着同僚闻达,激动道。

    “到底怎么回事?量那二龙山有甚么强兵,怎叫我军损兵折将?”闻达抬头一望,此时李成身边仅剩四百余骑,脑袋“嗡”的一下,面色变得十分难堪。

    “兄弟,斥候百般失职,与我对阵的哪里是甚么二龙山草寇,便是京东济州梁山泊的人马,光马军都不下五七千人。还有步军无数,小弟这回,中了这厮们暗算,阴沟里翻了船了!”李成一脸丧气,叫苦不迭道。

    见他这个样子,闻达长叹一声,回身道:“给李都监包扎一番!”

    李成闻言,忙摆手道:“不须!就这样去见相公!”

    闻达一想,这样也好,相公是个心软的人。见他这样,估计也不好怪罪,当即道:“不须进去通报消息,我与李都监自去面见恩相报禀!”

    两人一同走入留守司,守门的军汉见李成这副惨状,都是窃窃私语,李成充耳不闻,只是大踏步走将进去,此时梁中书正和王太守谈笑风生。还在等李成的捷报,哪知一见李成满面血迹,两人那个热切的心如同掉到冰窟窿一般,愣在当场。

    是福是祸躲不过。李成一咬牙,将败绩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梁中书猛然站起,在堂上走来走去。久久不能平复。过了半晌,才听他指着李成,颤声道:“四千精兵出去。四百残兵回来!李都监啊李都监,你叫本官说你甚么好!若是替那贼人张胆,复而窥我城池,你有几个脑袋,能担当得起?”

    此时梁中书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极点,他倒不是心疼这三千多禁军将士的损失,而是因此一役,看到大名府城破在即的巨大危机。饶是李成再受他信任,此时语气也不禁说得颇重。

    “恩相,都是小将轻敌,不想对方根本不是二龙山草贼,而是济州梁山泊来的强寇!此番光马军就是五七千人,步军更是不可计数!小将……小将大错铸成,辩无可辩,还请恩相责罚,死而无怨!”李成跪倒在地,以头凿地,面上的鲜血已经凝结,一下一上与梁中书打照面时,眼神中充满悔恨与怯懦,看上去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安。

    梁中书看到往日里雄赳赳的天王李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气又恨又怜,此人跟随自己时日不短,往日也算勤勉,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心中略有不忍,当即长叹一声,默默不语。

    闻达见状,跪地求情道:“恩相息怒,李将军伤势危重,还请允他下去疗伤。恩相放心,我大名府城坚墙高,固如金汤,小将定然尽全力保守城池,不叫贼人得逞!”

    “李都监、闻都监!你们好生想想,我大宋立国百十来年,你可听闻大名府被谁人打破过?就是当年辽国大举入侵,也不曾破得我这城池,若是那二龙……梁山贼寇破城,我等就是不死于战阵之上,回头也难以跟朝廷交待!将来提起我梁世杰时,朝堂之上人人都会说,大名府便是在此人手上丢的!”此时正在气头之上,梁中书也顾不得问那梁山泊为何入寇,此番万人临城,都已经兵戈相见了,深究原因还有何益?

    从李成进来报丧到现在,王太守听了半天,同样心急如焚,自己如今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朝廷里自然有奥援助力,可是哪里及得上梁世杰和蔡京的关系。梁世杰丢了大名府,还有他老丈人替他开脱,到头来这板子还不得打在自己身上?

    这时形势也不容他唯唯诺诺,只见他起身禀道:“相公,城外郊县还有征发的河工三万人,不若一起调入城中,帮着闻都监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梁中书望了王知府一眼,叹了口气,此人倒还不尽然是个草包,微微点头道:“你派人传令去罢,务必尽快将他们撤入城中。左右!与我行文相、磁、洺、恩、博、翼各州,叫他们速速发兵来救!再上表朝廷,早日发来援军!”

    梁世杰稳了稳神,望着眼前三人道:“诸位听了,我大名府乃当朝四京之一,河北边防重镇,地位影响举足轻重,此番决不能叫贼寇入城!城池一破,我没法与朝廷交待不说,就是在座各位,只怕也都落不到甚么好下场!”

    王万苍闻言,连忙起身,连同伏地的闻达、李成一起道:“下官(小将)敢不尽心竭力,为相公分忧!”

    “去罢……去罢……各司其职去罢!”梁中书说完,瘫坐在靠椅之上,忽望着厅外职守军士手上的利刃,怔怔发呆道:“这大好的头颅,谁当斫之?”

    王太守不知怎么从梁中书嘴中莫名其妙的冒出这种话来,脸色吓得卡白,那两员武将闻达、李成更是大惊,伏地磕头,口称死罪。梁中书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三人不敢再言,躬身而退。

    等三人退出厅外,王万苍望着身边两个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告辞道:“两位,好自为之罢!”

    李成羞愧无言,闻达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这时忽有几人过来,李成一见来人,大怒道:“索超,周瑾,你这厮们还有脸回来!来啊,与我拉下去,斩首报来!”

    左右军士就要上前拿人,周瑾还要争辩,被索超一拉,终归低头不语,只任凭来人绑缚,闻达见状道:“且慢!”周围军士见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闻达摆摆手,挥退士卒,劝李成道:“兄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当务之急是守住城池,不叫相公怪罪,你现在就是杀了他们,又有何用!”

    李成骂了一声,不再言语,闻达见状对二人道:“且留下你两颗头颅,与我勉力守城,若得功劳,当抵死罪!”

    ……

    就在城中乱作一团之际,槐树坡却是一派喜庆,林冲和杨志、唐斌、张清等四营马军已经押着俘虏和缴获撤回,尽数交接给鲁智深和史进两营步军收纳和看管,樊瑞和三个副将带着本部在寨外警戒,唯独李逵坐在一边生着闷气,这一仗又是马军出力,却叫他两把板斧闲得冒烟,浑身好不自在。

    “叫马营的弟兄们都回去歇息休整,你们带着亲卫营同陷阵营负责警戒!”王伦见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对韩世忠和吕方吩咐道。

    两人领命而去, 这时林冲和唐斌、杨志、张清商议一阵,走上前来,对王伦和两位军师禀报道:“此番大名府共动员八营骑兵,除了李成带着四百余骑死命逃出以外,其他非死即俘。今日一战,缴获完整可用战马一千六百余匹,弓箭两千五百余副,箭矢五万余只,甲胄三千五百余件,其余缴获还在清点之中,另外俘虏二千一百余人,毙敌一千四百余!”

    “咱们的损失数目是多少?”王伦还是如往常一般,比较关心山寨兄弟的伤亡数字。

    “小弟这边阵亡十三人,三十二人受伤,杨制使则是减员六十三人,其中三十六人阵亡,唐斌和张清兄弟在前面截杀,受到大名府禁军的奋力抵抗,损失要大些,阵亡弟兄都超过本营一成战兵以上,分别是一百零一人和一百三十二人,步军没有弟兄阵亡,师兄营中只有十几个弟兄受了轻伤!”林冲回禀道,他也知道王伦这个习惯,故而事先都了解过了。

    “把受伤弟兄都送到回天营,请安神医全力救治!阵亡的弟兄遗体,全都带回山寨厚葬!”王伦叹了口气,仗都打成这样,大名府禁军还能保持败而不溃,并造成己方近两百多位弟兄阵亡,看来李成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许贯忠默默想着破敌四千,俘虏两千,毙敌一千四,而自损三百的对比数字,心中惊异不已。

    按他原本的估计,梁山马军士卒的个人能力若能达到大名府禁军八成水准,此次凭着数量的优势把对方击溃已经便算达成目的了。不想梁山人马到了战阵之上,竟如此勇猛,直把大名府里有名的一员都监杀得丢盔弃甲,不敢回顾!

    此番虽是自己估计失误,但许贯忠心中没有半点沮丧,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充斥在胸腔。也许萧嘉穗的那番话没有说错,自己真应该好好把握住,眼前这个此生绝不多见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老谋深算的铁胳膊

    “真是见了鬼了!刚从戴宗那厮嘴里听说甚么梁山王伦,这厮便带人杀了过来!哥哥,你说咱们这城,守得住吗?”

    夜半三更,很多大名府的居民此时已经进入梦乡,可怜蔡氏兄弟却被动员起来,襄助守城,两兄弟苦熬不过,躲到一边闲聊起来,也好打发时间。

    这时蔡福见到弟弟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出言安抚他道:“梁山贼寇就是势力再大,如何打得下我这城子?兄弟,咱们两个世居北京,就没听过这城破的故事!你休担心,这贼寇最多围两日城,便自退的!”

    “哥哥,你不闻今日午时李都监兵败回来,满面鲜血?手下带出去四千精兵,回来竟不到一成!哥哥,你说这一年来江湖上今日也说梁山泊,明日也说梁山泊,怎地就叫他养成气候,居然来张我大名府?”蔡庆此时心中倒是比梁中书还要有数,知道梁山泊实为卢俊义而来,故而一点也不惊讶。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我只在这北京城里打晃晃,哪里知道外面的世道?现如今早不太平!前两年留守相公给老丈人的生辰纲连连失窃,你道贼人胆小?如今我们这里的田虎就不说了,听荆湖过来的公人道,他那里也有个甚么王庆,做了绿林中二十多个寨子的盟主,要跟朝廷作个对头,搞得当地官吏人人自危!”

    蔡福也是实在无事可干,守在此处又不能睡觉,若是被知府大人撞见时,差事不保,只好跟弟弟胡侃,熬一刻是一刻。

    “王庆我知道,我知道!听闻半年前这厮跟王伦厮并一场,两伙人就要火并。最后王庆不是对手,低头服了软,硬生生把压寨夫人输给王伦!”蔡庆说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扯淡!甚么压寨夫人,你听谁胡咧咧?”蔡福也知此事,有些不屑道。

    “不是咱们大牢里关着一个打南边来的偷儿,我闲着没事时,听他胡侃的!”蔡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

    蔡福也笑了起来,他起先也是听了牢房这小子的言语。后来无意中听到荆湖来的同行道出内情,才知被这小子添盐加醋给骗了。

    两兄弟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想这时有个懂事小牢子,提了一个食盒,笑嘻嘻的送上城头,请两位节级宵夜,蔡庆哈哈一笑,接过食盒,还不忘道了声谢。

    那小牢子喜滋滋的下去了。话说此时过来随节级守夜的狱卒有一百多人。唯独他此番拔得头筹,还得了小节级的一声谢,可谓是大有收获。也亏他机敏,若是放在平日。一只烧鸡一壶酒哪里送得出手,只怕这兄弟俩个看都不会看一眼,而此时送上,却不正好是雪中送炭?

    “这小子倒是机灵。平日里却没看出来!守了这几个时辰,正好饿了!”蔡庆在身上擦了擦手,随即打开包着烧鸡的油纸。撕了一只肥鸡腿,递给兄长道。

    却见此时蔡福盯着城下黑暗处脸色发白,冷汗直冒,蔡庆大吃一惊,心道莫不是贼人打来了!?可此处是西门啊,离贼人下寨的东门最远,贼人若是绕过南门和北门过来时,那里两处怎会不示警?

    蔡庆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头伸出一瞧,哪里有甚么敌情?黑布隆冬的,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蔡庆纳闷道:“兄长,你这是怎么了?”

    蔡福呆了半晌,方才懊悔一声,道:“大牢里被打得死去活来那厮,你记得否?”

    “哥哥是说那赤发鬼?”蔡庆忙问道。

    “今日傍晚前,梁山马军一字摆开,在城外耀武扬威的消息传到牢里,不知怎么叫这厮得知了,竟如疯癫了一般,大笑不止,说甚么哥哥来救他了,定要砍了……砍了梁……两位相公的狗头出气!”蔡福越说到后面,越气喘道。

    蔡庆见状诧异道:“怎么王伦又是这厮的哥哥!?戴宗那厮不也扯王伦大旗吓唬咱兄弟?再说他要找两位相公报仇,干你我何事?”

    蔡福一拍大腿道:“这厮那晚劫牢,正好遇上咱们兄弟两个,导致他失手被擒,你说他心里不恨你我?如今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里怎可能没点怨气?若是……我说是假如,那梁山真打破城池,他又真与王伦相熟,你说咱们还有活路?”

    “那怎么办?”蔡庆急了,望着见多识广的哥哥问道。

    “走,趁着城池未破,咱们回去找他!烧灶要烧冷灶,眼下他这口灶烧得烧不得,试试便知!”蔡福起身道。蔡庆见状,慌忙将手上鸡腿丢了,猛的灌了一口酒,半晌将嘴一抹,朝蔡福点头道:“走罢!”

    这时城楼上值夜的只有厢军和狱卒,狱卒里面蔡氏兄弟是老大,说走就走,也不用跟谁报备请示,而厢军地位十分低微,厢军军官平素里巴结这位在大名府中很吃得开两院节级还来不及,此时又怎会拦他?

    这时蔡福和蔡庆一路毫无阻碍的下得城来,蔡庆望着城根下睡满的禁军士卒,啐了一口道:“振武营这厮们真会享福,叫老爷给他守夜,他们自睡得香!”

    “相公下的令,谁敢忤逆他?走罢,这帮丘八不比厢军那般没脾气,一个个仗着闻达和李成的势,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你我没事惹这厮们作甚!”蔡福摇头道,只是拉着弟弟小步快跑,想要早去早回,若是遇上知府巡查,自己不在岗上,却不是好耍的事。

    两人走出半里地去,只见一队禁军士卒往西门开来,两人站到路边,心中都是一般纳闷,这大半夜的调甚么兵呐?

    这队人马看上去人数上千,直叫蔡福心中大惊,暗想:“我这城中总共才四个指挥的步军,眼下有三个指挥的兵力聚集在西门,莫不是真的贼寇临城了?”

    这队人的动静甚大,直叫守护城门的厢军听到响动,派人上前查探,这时队伍中部走出两个男子,上前对过来查探的厢军道:“我们是马指挥使和陈指挥使麾下勇捷一、二营,他两位随着天王马上调马军便至。咱们得到消息,振武营被贼人渗透,今晚要偷开大门,迎敌进来,故而你不要声张,回去直言告知你上司便是,这里是公文!”

    那几名厢军惊得嘴巴都比不上,后怕的望了望刚才便睡在身边的振武营人众一眼,旋即收回眼神,接过公文,验都来不及验正,便往回跑去。

    蔡福和蔡庆这时正往回走,既然大军开来,必然有事情发生,这个时候可不是擅离岗位的好时机,听说梁中书自李成败归之后,心情一直极端暴躁,和往日里风度翩翩那个官儿大相径庭。这时可不能撞到他的刀口上去了。

    两人不敢冲撞大军,只是沿边而行,这时忽听那说话人的口音,不觉凑上去看,哪知不看还好,一看直惊得他是目瞪口呆。这人虽然身披甲胄,头带银盔,脸上涂得黑油油一片,却还是叫蔡庆认出他来,顿时就要喝破他的身份。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肥厚的手掌从蔡庆身后捂来,将他嘴巴捂住,蔡庆回头挣扎之时,一见是哥哥伸手,忙挣脱道:“兄长,端的不是燕小……”

    “几位,天太黑,我这兄弟实在太困了,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边休息,两位请自便!”蔡福哪能没看出这人便是燕青?只见另一人目光扫来,不禁叫他心中打了个寒颤,此人眼神如刀,目光犀利,手又摸向腰间佩刀上去了,蔡福暗道不好,“他们要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顿时浮现在心上,好在他当差好些年了,有些急智,此时把牙一咬,装作自家甚么都没有看到,又表明自己却也不跑的模样,拉着蔡庆往边上走去。

    蔡庆大惊,压低声音对蔡福道:“兄长,那人不是燕青,怎地拉我!”

    “你活腻歪了不成!咱们这回去寻刘唐为何?还不是指望不要惹上他们的报复?既如此,此时为何要揭破这伙亡命徒?咱们与他们不过五七步远近,你扯开嗓子喝破,性命不保不说,又与咱兄弟有甚么益处?不如装回糊涂,赌上一赌,他们若真是念我等此时之情分,将来也不会为难你我的!”蔡福小声道,生怕在这当口,弟弟一个不忍,惹出杀身之祸来,极其少见的将此事分析得很细。

    蔡庆对哥哥这番老谋深算的结论甚是信服,心中大为钦佩,当下哪里还会做出轻举妄动的事情来,只见他望了燕青一眼,便和蔡福靠在墙边假寐。

    来人正是燕青不假,武松此时便立在他的身旁,见此变故,武松心中有数,他也是做过都头的人,对眼下公人中普遍的这种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的职业性格很是了解,当下问燕青道:“这两个是甚么人,要不要杀了?”

    燕青想了想,劝武松道:“兄长不可轻举妄动,此时夺门要紧,他们是本处牢头,打下城池后,还有许多事情要着落在他们身上,先留他们一条性命的好!”

    武松点点头,朝自己心腹汉子使了个眼色,便见一条大汉带着十数人留在街边,看住蔡福和蔡庆,剩下其他人则是杀气腾腾的随着武松和燕青,往西门大踏步赶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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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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