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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三六章 杀一虎擒一虎

    “来了!”

    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原本或坐或站、懒懒散散的祝家庄客们都是一禀,下意识的抓紧手边的兵刃,警惕的向远处扬起漫天沙尘处眺望。

    好大的阵仗!莫不是贼人全伙下山了?

    毕竟生平头一回见到这种大场面,祝家庄众庄客心中难免有些惶恐,好在大家此时都有些底气,那便是三位少庄主早便定下妙计,就算梁山贼寇来得再多也没有用,无非是要多准备些捆人的绳索罢了。

    “梁山贼人是全伙儿下山了么?”祝虎回头望着两位兄弟问道。

    “来了总有上万人吧,这回差不多把梁山泊的实底都带上了!”祝龙回道。

    祝彪闻言很是懊恼的怪叫了一声,愤愤道:“如此岂不麻烦,还要上他岛去剿杀!王伦这厮也是,带一半留一半算甚么,也不干脆些,倒要老爷们分次剿杀,却不是累人!”

    祝龙和祝虎闻言,都是放声大笑,祝虎笑道:“我等把眼这厮们解决了,便是天大的功劳了,至于那岛上剩下的嘛,自然由知州相公去操心!”

    祝龙和祝彪见说又是一阵大笑,三人肆无忌惮的欢笑鼓舞到了身后的庄客们,见三位少主都是谈笑迎敌,大家心中原本仅剩的一丝恐惧也被驱散开去,唯剩下对胜利的憧憬。

    “大家听好了,待会依计行事,不得有误,违者严惩不贷!我祝氏三杰说话算话,大伙儿今年地租全部减半!另外,斩杀、活捉贼人一名,赏钱一贯!捉到头领者,赏银二十两!”

    祝彪话音一落,顿叫庄丁们的士气为之一振,祝彪得意的望了两位兄长一眼。三人此时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唯有栾廷玉眉头微皱,神情肃穆。

    此时在战场的另一头,梁山军马依次集结。因为事先探知祝家庄在独龙岗前摆阵迎战,王伦心觉有异,怕打头阵的霹雳营中他们的诡计,遂催着中军赶上前队。

    “我梁山泊与你祝家庄素无冤仇,你三人为何袭我酒店,掠我头领!”只听最先赶到的秦明出言喝问道。

    “少废话!要打便打,要降便降!那甚么哭丧虎朱富便是叫我们捉了,你奈我何?此时早已剥了皮了。正晒着哩!”祝彪故意点火道,生怕梁山人马不怒。

    秦明闻言怒火中烧,大骂叫:“黄口小儿,出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祝彪轻蔑一笑,道:“匹夫也配?”

    秦明怒气冲顶,恨不得一棒敲碎这厮的头壳,正要催马上阵,忽见自己坐骑的缰绳被人扯住,秦明怒目去看谁这么大胆子敢阻挡自己时。失惊道:“哥哥?”旋即道:“这厮欺人太甚,还请哥哥准我上阵!”

    原来正是王伦拉住秦明缰绳,他刚跟时迁布置完任务,听到这祝家不知哪一子说话如此欠揍。知道秦明忍不住火,忙赶回来,道:“斥候还未归来,将军且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必然叫你如愿以偿!”

    见王伦都这样说了,秦明憋住心中闷气,把缰绳一放。双眼只是不离祝彪左右。

    祝彪一脸冷笑,见此时梁山步军也赶了过来,心想对手来差不多了,回头对栾廷玉道:“师父,还请恁老人家出手!”祝龙祝虎都是出言附和。

    此番首要是擒获一名贼将,好引得贼众恼羞成怒,然后落入毂中,任自己摆布。只因事关重大,三人原是负气斗狠之辈,此时为了大计都兀自忍耐着,只把任务交给了自己这位身负万夫不当之勇的师父。

    栾廷玉点了点头,带了铁锤上马,挺枪杀将出来,来到阵中,横刀立马,朗声道:“我乃祝家庄栾廷玉,哪位肯上前赐教两招?”

    这位就是原本轨迹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栾廷玉?

    王伦正细细打量此人之时,忽有几骑斥候从不同方向疾奔入阵,萧嘉穗上前一一问过了,这才来到王伦身前,道:“哥哥,独龙岗外三十里内确无伏兵!”

    王伦闻言微微颔首,忽听早已忍耐许久的秦明道:“哥哥,让小弟去会会这栾廷玉!”

    见他战意甚浓,王伦也不阻他,只是嘱咐道:“这栾廷玉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不是持勇之人,他身上带有铁锤,专门于出人意料之时使出,将军千万小心在意!另外他三个徒弟,也多有暗箭伤人的习惯!”

    连以暗器闻名的扑天雕李应都中了祝彪的暗箭,不得不说,这三个徒弟在窥探时机使用暗器上,已经尽得师父的真传了。

    秦明闻言一禀,朝王伦抱拳道:“多谢哥哥提点!”见王伦点了点头,秦明咬着牙,飞奔出阵,王伦又传令给唐斌、杨志,叫他们看住祝家三子。

    “来将何人!”栾廷玉见秦明来得凶猛,一身明光铠和胯下的宝马都不是凡物,倒也不敢怠慢。

    只见一根狼牙棒划破虚空,猛的砸了过来,栾廷玉连忙举枪相迎,乍一接触,便知分量不凡,当下奋起神威,和秦明斗成一团。

    林冲见了阵前一幕,道:“这栾廷玉枪法端的不凡,倒是抵得住秦将军的那条棒去!”

    “如此人才,却替一个不知轻重的土财主看家护院,也不知是他的悲哀,还是我大宋朝廷的悲哀!”郝思文忽然插言道,看他目光深邃,不知想着什么。

    这时战场形势突变,那栾廷玉和秦明斗了三十回合,枪法未乱,却拔马往东面跑去,秦明哪里肯舍,只是记得王伦提醒,暗暗提防他突放暗器,两人跑出去十数丈远时,忽见栾廷玉回身一铁锤飞来,秦明大叫一声来得好,使棒一磕,将那铁锤磕飞,栾廷玉暗暗惊讶,心道:“这人倒是警醒!”

    只见他回身再战,正合秦明心意,两人你来我往,又是三十余合,那栾廷玉瞧个破绽,拔马又走,急得猛秦明是怒火攻心,哪里肯放他跑了,只见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直追赶了一阵,栾廷玉望着面前小道,暗自欣喜,道:“这回叫你跑不脱……”

    忽听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栾廷玉突觉自己整个人失了平衡,腾空摔了出去,硬硬落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鼻血长流。这时路边涌出二十多人来,上前将这位教师绑了,栾廷玉失惊道:“你等反了不曾?是我!栾廷玉!”

    “摔的便是你栾廷玉!是不是,秦明哥哥!”一个眉浓眼鲜的汉子从一旁的陷坑中爬起,望着气喘吁吁赶来的秦明道。

    秦明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道:“你等怎么晓得这厮会往此处跑?”

    时迁哈哈大笑,道:“秦明哥哥,此处埋伏就是这厮安排下的,自然会把你往此处带了,小弟只是鸠占那啥,对对,鸠占鹊巢,借用一下而已!”

    栾廷玉一听,羞愧满面,直将头低了。秦明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给自己挖坑,怪不得跑得如此之急!”

    笑完之后秦明忽觉一阵后怕,忙道:“兄弟,要不是你,看来被擒的就是我了!多谢多谢!”

    “哥哥事先吩咐过了,不然我等也不会沿着两边搜寻了,正好我带队便遇上这十几个呆鸟在此埋伏,那小弟还能跟他们客气不成?”时迁笑道。

    秦明一听,唏嘘不已,要不是王伦提醒叫自己防他铁锤,差点着了他的道,没想到这厮前面还有陷阱,真是亏得哥哥思虑周全,自己才逃过了这两劫。

    十分感叹的秦明向时迁借了一匹马,将捆得粽子似的栾廷玉杠到马上,直往战场而去。那祝家三杰正等得师父的好消息,便好实施计划,哪知从小路上转出两匹马来,三人大喜,祝彪刚要下令之时,祝龙大叫道:“反了,反了!怎地师父叫这厮擒下了!”

    祝虎一见,要上去救人,被祝彪拉住,小声劝道:“师父被擒,如今假败变真败,其实还是假败,倒是更逼真些,更好叫这厮们相信!”

    祝虎急道:“那师父怎办?”

    “引得这厮们中计,自然能救出师父!”祝彪道。

    “三个小儿,嘀嘀咕咕作甚,出来和爷爷一战!刚才还能说会道的,怎地现在缩了头去!”秦明大笑道。刚才的一肚子气此时一扫而空。

    祝彪阴着脸,恨不得咬碎牙关,从来只有自己欺负人的,哪里有叫别人欺到门口骂,而不敢还手的时候,当即一股怒气差点破胸而出,道:“我等山前厮杀一阵再说!一来出口气,二来就是要退,也逼真些!”话一说完,便见他挺着兵刃上前,祝龙祝虎一见,也是上前相帮。

    秦明大笑一声,将载着栾廷玉的马交给迎上来的黄信,舞着棒子朝这三人奔去,这时惹恼了梁山阵上两位英雄,只见唐斌和杨志都是弯弓搭箭,只听嗖嗖两声,一只箭矢穿破祝虎的咽喉而过,另一支同样射到他的头颅处,唐斌大叫,“杨兄,怎地我射谁你也射谁,却不浪费了!”

    杨志没想到这般巧,两人都是瞄着祝虎,摇头不已。

    这边阵上祝龙见了,大骂道:“老三,你二哥性命都是叫你害的!”(未完待续。。)

第二三七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梁山匹夫,此仇来日必报!我势必杀尽汝等!”祝彪仰天怒吼,其声之厉,莫不叫熟知他秉性的庄客动容。

    “祝家小儿,何必来日?爷爷今日便与你见个分明!”只见秦明纵马赶上,恨这厮方才无礼,使出全身力气,猛然挥棒砸下。

    祝彪正是满腔激愤之时,也不问轻重,居然举起手上那杆银枪直硬接了秦明这一棒,只听“咔嚓”一声,顿时一股剧痛传来,应是左臂折了。

    被俘的栾廷玉不忍见此一幕,将眼闭了。

    剧烈的疼痛感直叫祝彪略略清醒了几分,见秦明毫不停歇又是一棒击来,祝彪急闪,躲避之间便见他弃了抢,取出匕首往爱马臀部一戳,那马吃痛,长嘶一声,奋起全身之力飞奔出去。祝彪慌不择路,弃了兄弟、庄客,往密林中撞去。

    见这厮心狠手辣,逃跑倒是跑出新意来了,秦明大骂一声,此时那匹白马一路飙血,嘶鸣不已,秦明催马就要赶去,不防这时祝龙从侧面杀来,替兄弟争取着宝贵的逃命时间。

    秦明见状,只把那棒舞得风车一般,直往祝龙身上招呼,两人斗了十合,祝龙汗流浃背,心无战意,本身又不是秦明对手,只好寻个空隙,拍马而逃,边跑边道:“撤!撤!!”

    便见这两千庄客鬼哭狼嚎的往回便逃,还有人把手上的兵刃都丢弃了,纷纷往密林中逃散。

    眼见祝家庄人马如此脓包,引来梁山人马一阵哗然,李逵大叫道:“这庄子就这么点本事,也敢跟俺梁山泊叫板!?哥哥,他们既然活得不耐烦了,让俺带孩儿们上去,提这两个小厮的首级来见!”

    王伦虽然也觉诧异。但感觉到事情应不会这么简单。对方若是真打算以自身为诱饵,把梁山人马拖在此处,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坚守庄子,而不是莽撞的拉出这两千庄客在此丢人现眼。

    凡事反常必有妖!

    方才斥候已经来报,此时三十里内无伏兵踪影,这厮贸然出兵,难不成准备以两千步军拒敌于庄外?自己可是带了上万人马下山,其中马军还占了一半!就算祝家这三个犬子年幼无知、利令智昏,那栾廷玉和祝朝奉也该清醒些,出手拦住他们送死之举!可眼下居然陪着他们一起疯。到底为了甚么呢?

    “哥哥,莫慌追击,这厮们有古怪!”萧嘉穗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忽然开口道。

    王伦朝他手指的地方一看,顿时将腿一拍,恍然领悟道:“原来这厮们打的这般好算盘!”

    眼见那些庄客们居然不分路径,分散着往密林中撤退,看到白杨树也是尽往死路上狂奔,王伦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们心中打算。若是自己不知道这盘陀路的秘密,追着这厮们一起入去,七转八转迷失路径,再叫他伏兵一出。脚下又尽是陷阱,岂不是要吃他大亏。

    好个祝家庄,怪不得只带两千步军就敢出来,原来跟自己玩的是诱敌深入这一招。

    “把栾廷玉带上来!”看清楚对手计策。王伦倒也不急了,直下令道。

    片刻之间,五花大绑的栾廷玉就叫黄信送了过来。这时秦明也转回阵来,问道:“哥哥,怎地不趁胜追击?”

    王伦笑道:“秦将军,我军此时未追缴溃卒,在我这营里,只怕还有一位教师比你更是心急!”

    秦明一时间不知何意,萧嘉穗呵呵一笑,对栾廷玉道:

    “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栾教师,我等外乡人不知路径倒也罢了,怎地你们自己人逃跑,也是慌不择路,尽往死路里钻?”梁山诸将一听此言,有些没猜出首尾的头领顿时出口大骂,直说着祝家庄的歹毒,林冲、唐斌等人相视颔首,面带微笑。

    只听栾廷玉长叹了一声,想说些甚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来,将头一偏,不再作任何反应。

    王伦见状对栾廷玉道:“好好的富家翁不做,偏要和我梁山做对头!教师,既然祝家人选了这条路,就得承受得住路途的艰险!”

    见这位教师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王伦不再刺激他,对众将道:“如此看来,死路上必有埋伏!我等上万人马,祝家人就是占尽地利,也不敢把人摆少了!”

    众人都是点头,只听萧嘉穗接言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哥哥说得不错,既然大部人马在外,他庄子此时怕是空虚,不若派几营人马直插庄子而去,如能趁势抢城最好,若是不济,也可守住庄门,叫这厮首尾不能相顾,断成两截!”

    王伦一听甚觉有理,再看栾廷玉反应时,他已是将眼闭上,唯有身子微微发颤。王伦心中更是肯定,当即下令道:

    “既然如此,那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庄中马军不多,命郝思文带本部马军在前,各营步军依次渐进,直插庄门而去。能取庄子则趁势取之,若无把握便扼守庄门,叫他伏兵回不了庄!陶宗旺率本部人马走在最后,史进营护送,到了庄门,便挖好工事,扎下营寨,供大军驻扎!”

    “哥哥,那我等作甚?”秦明和唐斌都出言问道。

    “这片树林我知道,正好覆盖在独龙岗前端,你们三营马军加上林教头的磐石营,分别在树林外巡视,另外派弓箭手埋伏在各条出林小路前,我要关门打狗!”王伦回道。

    “保证一只麻雀也飞不出去,哥哥放心罢!”秦明大笑,王伦点点头,道:“各营不可轻入,他们不出来便不出来,我看他们能在里面待多久!”

    “哥哥,小弟有一计,便放一把火,将这片林子烧了!任他有多少人都逃不出来!”极少出言的杨志献计道。栾廷玉见说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杨志,诧异万分。又不时望向王伦,生怕这贼首便应了这条毒计。

    王伦见说一愕,心道这位三代将门之后到底是个职业军人,心肠这般硬。上了战场不考虑别的,一心追求胜利。不过王伦也非迂腐之人,当下并不怪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此处并非异国战场,此时相斗之人,都是我等同胞,有些手段,不使也罢!”

    栾廷玉这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望向王伦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杨志闻言拱了拱手,也没多说甚么,王伦朝他点了点头,请各营主将回去分头行动。

    郝思文当仁不让,带着手下九百健儿纵马而去,但遇着白杨树,便往活路上转,看到树林中有人也不予理睬,只顾争分夺秒,抢占先机。

    短程的奔袭,马军的优势便显现出来,只见郝思文带着部众赶到祝家庄前门的大地片平地之上时,后面的步军却不知落了多远。

    好巧不巧,此时庄门大开,正从里面涌出一队庄兵,带头的是一员女将和一位面目丑陋的大汉,这两人都没有骑马,带着各家的庄客就准备往林子里钻。

    他俩一见庄前的大路上涌出一队千余人的马军,心中迟疑不决,这队人说是梁山人马罢,都是官军打扮,说是官军人马罢,却不是约定好了三日后才会到来么?两人正疑惑之时,忽听背后一人大叫道:“关闭庄门,弩手上墙,架神臂弓迎敌!”

    庄门外两个带头之人这才醒悟过来,便见那面目丑陋的汉子闻言大惊,带着三百庄客就要转回庄去,那女将道:“杜主管,不若倚墙抵抗,上面有官军掩护,不怕抵不住这队贼寇!你这一退,庄门便关不上了!”

    杜主管闻言道:“他官军怎地不出来迎敌,叫我等在外送死,三娘子,他这一营人马冲来,我怎地回去跟大官人交待……”说好了是出来帮着祝家庄捆贼人的,哪知竟然成了与马军抗衡,杜兴只觉受骗,心中甚是不满。

    这两人正争吵时,庄门便要从里面关上,杜主管大骂,带人就要往回撤退,眼见城下闹哄哄一片,郝思文只觉热血上涌,如此战机岂能坐视而过。当即回头大喊道:“若叫他神臂弓上了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若不拼死夺门,明年今日,就是你我忌日!”

    郝思文说完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往庄门冲去,这一营人马,各级头目都是郝思文亲自选出来的,此时见主将冲锋在前,谁不拼命?有军官做榜样,士卒自然不肯落后。便见这九百余人如钢铁洪流一般撞入刚刚出庄的壮丁之中,顿见数十人横尸当场。

    这些庄客平日里虽也跟随少庄主们操练,但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势?此时各自又是客场作战,自无身后便是家园那种拿性命相争的精神,顿时炸了营,直往庄内退去。那女将还要约束人马,却被一个男子带着亲随,将她拉着便往庄内退去。

    正在这万分紧要之时,一员将官在土墙上露了头,眼见梁山马军凶猛,直喝道:“神臂弓,射!”(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破庄

    神臂弓乃是宋朝单兵远程制式兵器中排名头一位的利器,名虽为弓,实际是弩。

    此弩张弦时,需用脚踏住脚环,然后使用腰力张开,再配上专用小箭(一二十厘米左右),一套程序下来,较为耗时。但其威力十分惊人,射程远及二百四十多步,合后世的三百七十余米(宋时一步乃左右脚各跨出一次的距离之和,古人云:一举足曰跬,两举足曰步是也),其箭命中目标后,“仍透穿榆木,没半簳”,足见其劲利。

    后来侵宋过程中吃过亏的完颜兀术曾云:“宋用兵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

    自幼勤习武艺,熟读兵书的郝思文怎会不知此弩的厉害?下意识的在马上做出避闪的动作,同时大叫麾下众人避弩。饶是他反应极快,但是哪有这种初速达每秒百余米的劲弩快?

    只见此时一只弩箭从他头盔之上数寸处掠过,直接命中在旁边一骑亲兵的战马身上,直射出一个血洞来,顿时鲜血四溅。而这不过是眨眼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嗡嗡之声还环绕在耳边,直叫郝思文惊出一身冷汗来。

    此时其他人就没有郝思文这般运气。但见数十骑马军中箭,那箭穿透皮甲,中箭者无不殒命,直挺挺的从战马上摔倒在地。

    见此情状,郝思文心急如焚,此时若是叫这些弩手缠上,且不说夺门了,自身伤亡必然惨重。前些时日王伦还嘱咐要保全有生力量,此时若叫部众在此伤亡殆尽,岂非有负哥哥重托?

    严峻的形势迫在眉睫,正在郝思文焦急万分之际,忽见一个丑脸汉子望着城楼厉声大骂:“你等是杀贼还是射杀友军,干!”

    原来。在梁山马军纷纷中箭之时,不少民壮也是深受池鱼之殃。也不知是神臂弓其劲甚利,造成了二次伤害,还是直接就有不长眼的官军在上面进行无差别的射击。

    见此一幕,郝思文动起急智,趁着楼上弩手张弓之时,大喊道:“大伙在此必定性命不保,不若一起进了庄去,我梁山只除首恶,从者不论!”

    堵在庄子门口之人。本来就是客军,又是庄户人家出身,此时早吓破了胆,又哪里肯为祝家庄拼命?听到梁山头领的承诺,不由他们不意动。

    杜兴见说,顿时召集庄客,往庄内涌去,扈三娘还要召集人马再战,被扈成死命拖住。随着人群入庄躲避。

    只见祝家庄前门之前,顿时出现奇怪的一幕:刚才还你死我活的两拨人,此时都是齐心协力,一起朝庄内抢入。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莫当,门口只有一营官军,大部分已经上了墙或者在上墙的途中,剩下的刀手和枪手实在抵挡不住。顿时叫这百千人一哄而入。

    如此情形,直叫城上一员将官大怒,暗骂这郓州的步军真是操蛋。哪里还有一点禁军的气节,居然一触即溃!?当下大叫道:“刀、枪手守住城梯,不得慌乱,大伙据城而战!”

    郝思文此时已经冲入庄中,带着众人大叫“弃械不杀!“

    忽见这不知哪里来的将官城破不乱,郝思文心中闪出一丝惊讶来,当即下令营中仅有带弓的一都人马举箭还击,他自己也弯弓搭箭,瞄准那将官一箭射去,那将官还在嘶声大吼,约束人马,不防郝思文这一箭过来,顿时捂肩倒地,城上官军失了主将,更是大乱。还有些弩手要往下射击,便听身边军官骂道:“庄子已经破了,还要结死仇,尔等都是猪豕不成!”

    此时庄门前一团混战,正好这时步军第一营的花和尚鲁智深带着部众赶来,眼见庄前自家弟兄的遗体,顿时大怒,挥舞着禅杖杀来,郝思文心想既然鲁智深赶来了,后续人马应该不远了,当即道:“此处便交予大师,我带人前去后门!”

    鲁智深见郝思文血染征袍,当即大叫道:“郝兄弟千万小心,等后面弟兄们过来,洒家便来援你!”

    郝思文也顾不得多礼,朝鲁智深一颔首,便聚拢人马,直往后面杀去。

    鲁智深是西军提辖出身,深知神臂弓的厉害,当即叫营中弓手朝城楼上覆盖射击。城楼上众人早失斗志,又失了主将约束,纷纷往城楼中躲避,鲁智深见状大吼一声,叫弓手掩护,自己则带着百十条和他一样使禅杖的大汉直往城墙上杀去。

    这时大门口的两庄庄客,不是蹲地抱头,便是溃散而逃,此时城中一片大乱,史进、武松等人又带队赶上,史进接管了庄门,鲁智深支援郝思文去了,武松和縻貹袁朗以及李逵樊瑞听说城中还有三营官军,各带本部士卒前去剿杀去了。

    眼见烽烟四起,这祝家庄已是破了。

    祝朝奉端着一杯好茶,还在庄院内等候三个儿子凯旋的好消息。忽闻庄内喊杀声四起,正心中诧异之时,只见一个年纪不小的下人惊慌失措的赶将进来,苦着脸报丧道:“主人,庄子此时已叫梁山贼寇打破了!”

    祝朝奉闻此消息,失手把手中茶杯打碎,只见其如丧考妣,脸上卡白一片,言语不禁结巴起来:“甚……甚么,那龚将军人在何处?”

    “跟入城之贼剿杀在一处,好像身负重伤!”那下人和祝朝奉差不多的年纪,本是极其稳重之人,只是眼前形势太过惊人,叫他也吓得上下两排牙齿捉对儿厮杀。

    祝朝奉万念俱灰,颓然滑到座椅之上,喃喃道:“那……那……我那三个儿子……”原本谋划得万无一失的妙计,怎地却失策了?他在心中想过过千百遍此番的结局,就是没有算到城破这一遭。

    那下人此时见主人如此模样,心下大急,好算心中悲痛比当事人要轻一些,还剩些理智,当即叫了几个小厮,把祝朝奉拖着便走。

    事到如今,说甚么都已是无用了。还是逃得性命才是真的。

    ……

    “甚么?庄子打破了!?”

    王伦见说心中十分惊讶,原先宋江可是三打祝家庄,不知吃了多大的亏,还是久战不下。最后还是靠了孙立诈降,出卖了同门师兄,里应外合这才破的庄子,没想到居然叫郝思文一鼓作气拿下庄门,这位叫关胜另眼相看的井木犴,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旁边的萧嘉穗叹道:“哥哥看人的眼光真是常人不及!郝将军一遇战机,便崭露头角。也算替自己争了口气!”说到此处,只听他呵呵一笑,进言道:“哥哥,城中就一营马军,恐弹压不力,不如撤出林教头人马,赶进庄去!”

    “林子中不下三千人马,还有祝龙、祝彪这两个祸害,若是叫他们跑了出去。恐又生祸端!如此,你我带着亲卫营赶去即可!”王伦想了想道。这不知何时入庄的四营官军大部分已经束手就擒,祝家庄精锐又尽出庄外,此时料他剩下之人也翻不出甚么风浪来。

    萧嘉穗见说点了点头。已有五千步卒入庄,再加两营马军,应是无虞了。这树林广大,没足够人人手。说不定还真叫土生土长、熟悉地形的祝龙、祝彪逃了出去。

    王伦和萧嘉穗正惦记着祝家老大和老三,树林中的这两人便有些稳不住了,只听祝龙面色惊惶不安。惴惴道:“这厮们怎地磨蹭恁般之久,还没有赶来?!难道是我等露出破绽?”

    祝彪面色极为痛苦,只见他胳膊已是肿了一圈,唯见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迸出几句话道:“再等等!这厮们若要攻打庄子,总是要进林子中来,到时候任他是龙是虎,也得给我绕晕了!到时候我等一齐杀出,定要拿王伦的人头给二哥报仇!”

    此时祝龙也是一副切齿腐心的模样,恨恨道:“还说擒了这厮们去州上请功,如今捉一个杀一个,一个活口也不留,拼着叫相公怪罪,也要替老二报了这仇!”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是目光愤恨的点了点头,忽听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报讯声传来,“两位爷,前庄门口厮杀起来,小人眼见梁山人马杀入庄去了!”

    祝龙大惊,跳起来道:“你这厮没有看错!?”

    便听祝彪也是大骂,道:“他从哪里入得进去!?莫不是飞过去的!若不是我庄上之人,谁知晓这树林的秘密!你这厮扰乱军心,来啊,与我捆起来,等回了庄上再治你之罪!”

    那人见状哭诉道:“两位爷,小人真真看见扈家和李家的庄客反水,领着梁山贼人一同入庄了,你此时就是杀了小人也没用啊!”

    祝彪见他说得言之凿凿,三魂去了二魂,失声道:“不可能,不肯能!三娘子定不会如此!”

    “李应这个亡八,收了梁山甚么好处,居然敢临阵反水,陷我庄子!那扈成也不是好东西,我早看他不对劲了!三弟,我等杀回去,总不能叫爹得有失!”祝龙大叫道。

    “庄里还有两千官兵,爹爹不会有事!我说梁山贼寇怎地行动诡秘,原来是这厮告的密!不如杀到李家庄上,取了李应这厮狗头!他投靠贼人,我等杀之也有理说!”祝彪眼中冒火,到了这种地步,在他心中,内奸比外地更可恨。只见他越想越气,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见弟弟叫仇恨蒙住心智,祝龙恨铁不成钢的大骂一声,大叫道:“扶着三爷回去,其他人跟我回庄救援!”

    众人都有家眷妻小在庄上,此时哪里愿跟着祝彪去李家庄,听闻祝龙一声大喝,数千人都是往庄子赶去,祝彪叫人裹着,不住大骂。

    祝龙带着麾下庄客疾奔了一阵,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一瘸一拐,慌慌张张往林子中跑来,祝龙一见此人,连忙拦住他道:“祝老八,你跑甚么?”

    这祝老八一见祝龙,大哭道:“大爷,庄子已经叫贼人打破了,我翻墙逃了出来!”

    祝龙大怒,道:“庄上官兵呢,龚旺那厮人呢!老爷人呢?”

    “街上乱哄哄都是梁山兵马,怕不有上万人?官军早降了,哪里见得道龚副将身影,此时怕也降了罢!另外听说管家带老爷往后门走了,大爷心里莫慌!小人没有家眷,故而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翻墙跑了出来!”祝老八哭诉道。

    祝龙听了这话,把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只觉此时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好歹父亲跑了出来。只是顿时失了主意,现下自己这队人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怕有去无回,退又没个归宿,直踌躇起来。

    “大哥,爹爹既然无事,还是依我的,且去那李家庄,砍了这厮的狗头,再借他钱粮,东山再起,日后官军来时,也好与二弟报仇!”祝彪推开挟持自己的庄客,大叫道。

    祝龙暗想一阵,也没有其他好主意,自己身边好歹还有三千多庄客,对付梁山贼寇虽是没有办法,但打他李家庄还是绰绰有余!恩,这厮既然投贼,且除了这脑后生反骨之人再说,他哪里钱粮无数,正好解燃眉之急。

    两人商议一阵,也不敢走大路,寻条小路便往李家庄而去,众人赶了一阵,眼看便要出林之时,前队人马忽然传来一阵惨叫,祝龙大急,上前查探时,三二十个庄客尽数叫弓箭射死。

    祝龙大怒,见对方不过百十人,又都骑着马,依着他的常识,马军弓手是不使刀枪的,现下自己又是无路可退,若是困在这林子中,不叫梁山贼寇来捉,自己一众人饿上两天万事都休了,当即叫庄客牵了马来,翻身上马,回头大叫道:“若出不去时,饿也饿杀了,想活命的,跟我上!”

    那一小队马军见树林中约莫有两三千人,怕不就是祝家庄先前的伏兵?那军使当即下令,顿听三声响箭上了天。

    祝彪大怒,叫庄客把自己扶上马,单手提枪,当先冲了出去,祝龙一见大急,赶忙吆喝众庄客一同上前,那军使见状冷笑一声,道:“都给我跑起来,叫这厮们见见甚么叫骑射!”(未完待续。。)

第二三九章 处置

    当唐斌、秦明、林冲三位主将押着近两千七八百俘虏赶来时,看到王伦神色肃穆的在庄外收殓战死弟兄的遗体。林冲等四人见状,连忙从马上下来,他们后面的骑兵也都学着主将,全体下马,对着同袍的遗体肃立默哀。

    这三位主将、一位副将都是军中旧人,一看战死的弟兄们身上的致命伤,便知是甚么兵器造成的。只听林冲叹了口气道:“神臂弓!”

    秦明见这庄前遗留下数十具弟兄们的尸体,顿时大怒,道:“哪里来的官军,偷偷摸摸的,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应属于是情报工作的重大失误了。王伦一言不发。

    四营步军,近两千人马,外加一个副将龚旺,就那般从郓州城池中凭空消失了,而自己的眼线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看来派驻在郓州州城的人马还是火候不够。

    “哥哥,这官军是甚么时候来的?可是郓州的?有多少人?”林冲上前问道。

    王伦朝林冲点点头,两人并肩往庄内走去,王伦声音有些低沉道:“都是郓州禁军,四个营的步军,接近两千人!带头的乃是花项虎龚旺!”

    “朱贵兄弟,唉!”林冲叹了口气,旋即道:“朱富兄弟可有消息?”

    “没少受皮肉之苦,不过还好,未伤筋骨!见我时,嘴中能言,人也还清醒,安神医此时正在诊治,应是无碍!”说起平安无事的朱富,王伦脸色稍霁。

    见朱富无恙,林冲也是放心了,和王伦往庄内漫步而去,一路上边走边介绍道:“祝龙和祝彪叫唐兄的部众发现,我等听到响箭,赶去时。这厮们已叫唐兄降服,全数落网!怕有漏网之鱼,杨制使正带着人马在林外巡视,晚上小弟再去替他!”

    王伦点点头,道:“大家都辛苦了!城内残敌基本已经肃清,大家且进去休整一番,也好喂喂马,歇歇脚!”

    林冲和王伦刚入庄门,忽见城门口的一处平地上,堆着上百架弩具。另有不计其数的小箭,都摆放在一边,林冲见状不禁十分惊讶,只听他出言问道:“郝兄弟冲垮四营步军破的城?”

    “却是只有一营步军,兄长何出此言?”王伦疑惑道。

    “这里有上百架完好的神臂弓……”林冲见说有些不可思议望着那堆弩具,这时正在前门打扫战场的史进走了过来,补充道:“一百二十余架,还有一百五十几架被毁掉了!”

    林冲闻言一叹,道:“哥哥不知。这神臂弓十分宝贵,在东京由专人打造,此物不许私造、私习以及毁弃。另外军法严令,士卒在战阵之上因为溃败而不能携带之时。宁可毁之,也不可落入敌手,以防对手仿制!如此紧俏难得之物,怎会在郓州一个普通的步军指挥里。配发两百七十余具?若是此间四营加起来,还勉强说得过去!”

    王伦点了点头,这时萧嘉穗走上前来。道:“方才縻貹、李逵、武松三营都有捷报传来,缴获甚多这种神臂弓,每营损坏和缴获的神臂弓,加起来都差不多是两百七八十架!莫非这郓州的步军和其他州府的步军有甚么不同?”

    怪不得祝朝奉敢以身做饵!这上千架神臂弓,射程之内可穿重甲,若是操作得当,分三段式射击,那岂不是所有对手的噩梦?当然,这神臂弓装箭太慢,也许得四段五段才能衔接无隙,但不管怎么样,这种单兵远距离利器对于梁山军来说,是一定要紧紧攥在手中的。

    “把毁坏的全部收好,一并带回山寨,交由汤隆仿制修复!完好无损的便分发给步军五营,叫他们尽快熟悉性能!”王伦下令道。神臂弓马军是使不来的,故而只能步军使。王伦心中只想要其快点形成战斗力,反正是覆盖射击,精度暂时就不考虑了。

    “兄长可曾会使此弩?”王伦望着林冲问道。

    “昔日在东京时,也曾使过,倒没忘记!此弩唐兄也是会使,好像还很有心得!”林冲呵呵一笑,回道。

    “这几日那便有劳两位多多辛苦了,也不要求大家射得多准,只要大家知道怎么射,往哪儿射,就算大功告成,指不定这几日就会派上用场!晚上替杨制使巡夜的事情,便交由秦将军去罢!”王伦道。

    “那好,我这便去安顿了队伍!”林冲点点头,应允道。

    史进对神臂弓没有甚么印象,此番来得较晚,也没遇到郝思文那般险境,故而王伦和林冲商量此事时,只是静静在一边聆听,等林冲告辞了,史进上前禀告道:“郓州副将花项虎龚旺,以及上回在牛头山下遇到的扈家庄那对兄妹,还有李家庄一个姓杜的领头人都羁押在此,哥哥要不要见一见!”

    王伦点点头,史进见状朝城楼上吹了一声口哨,白花蛇杨春应了一声,带着几位俘虏下楼来了。

    只见此时龚旺面色卡白,毫无一丝血色,此时肩膀上还插着一根箭矢,只不过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王伦暗道这位花项虎命中原本没这一劫的,此时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命丧于此罢?

    “杨春兄弟,你速速送龚旺将军前去回天营,请安神医医治!”王伦忙下令道。杨春闻言,高声领命,叫上两个士卒,便要扶着龚旺,去寻安道全。

    龚旺流血过多,此时虽是虚弱,但神志还比较清醒,见梁山贼首见了自己,甚么也不说,只是吩咐替自己治伤,心中微微一热,看来丁得孙说此人说得不错,果然不像等闲匪盗。

    “谢了!”龚旺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来,又朝王伦欠欠身,便摇晃着跟着杨春走了。

    剩下三人中,扈成和扈三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了,唯独鬼脸儿杜兴是头一回见,王伦上下打量着他,只见这人生阔脸方腮,眼鲜耳大,貌丑形,身上的装束不是沾灰便是带血,一副鬼门关前逃回的模样。

    “我与你家李应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恩怨,此番他差你带人过来,相助祝家庄与我为敌,是不是该有个说法?”王伦望着杜兴道。

    “今番冒犯大王,还请大王恕罪!只因这独龙岗上的三个庄子,早前便有生死互助誓愿,故而小人之主,实在抹不开面皮不来!”杜兴赔笑道。

    “你三庄联防我亦闻之,但问题是祝家庄挑衅在先,不是我梁山无故兴师,欺负你等罢?他祝家庄这般讨死之举,你家官人也是相随?你说,我今日要是放过李家庄,岂不是告诉别人,与我梁山作对并无害处?”王伦缓缓道。

    杜兴闻言,额头上冷汗直冒,他也自知理亏,梁山并未曾惹到自家,都是这祝家庄一门心思巴结官府,现在好了,弄得自己庄破人亡不说,还害得其他人受他牵连,当即不住的赔礼道歉,直言愿厚礼赎罪。

    王伦摆了摆手,道:“厚礼不厚礼的就不说了,你家庄主李大官人既然敢出兵与我梁山为敌,自然要承受事败的后果!”自己虽然没兴趣去打搅李应的安逸生活,但并不代表此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跟梁山作对。

    这时王伦不等杜兴解释,直朝史进问道:“俘获了李家庄多少庄客?”

    史进过去确认数目后,赶回来道:“二百五十四人!”

    王伦点点头,对诚惶诚恐的杜兴道:“你家主人是做买卖的,自然路子广,这样,一个月之内,叫他按两匹马换一个庄客的数目,一共筹齐五百零八匹好马送上山来,若是不以为然,或是以次从好,后果不要我多说了!”

    杜兴闻言心情极其复杂。五百匹战马标准的好马,须得两万多贯钱,就因为祝朝奉的面子,自家损失了四十几条人命不说,又要赔上五百多匹好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转念一想,眼前自家得罪的人,完全有实力把李家庄如这祝家庄一般打破,而他此时仍在此处和自己商谈,显然是没有攻打庄子的打算,想到这里,杜兴心中又有些庆幸。

    罢了,花小钱买平安罢,谁叫自己得罪人在先了?杜兴一抱拳,道:“小人定然说服主人,还请大王不要亏待我家主人这些庄客!”

    “既然不放心,你把他们都带走罢!且记住限期,从今日算起!”王伦道,对于今时今日的梁山泊来说,根本没有留下人质的必要,还怕他敢赖不曾。

    杜兴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躬身朝王伦拜了一拜。王伦摆摆手,叫史进送他以及庄客从后门走了。

    “王首领,小人庄上也愿意筹马赎罪!”见王伦目光望了过来,还没等他说话,扈成便抢先道。

    “李家庄是与我梁山乃是头一次打交道,算是误会罢!可你扈家庄此时乃是第二次与我梁山打交道了!还是误会么?”王伦见这位“老朋友”此时甚是“自觉”,不禁哑然失笑。(未完待续。。)

第二四零章 祝朝奉“贱卖”栾廷玉

    对于知晓前因后果的王伦来说,李、扈两庄的情况虽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一样。

    李家庄的家主扑天雕李应这人八面玲珑,圆滑过甚,城府极深,万事遵循明哲保身的原则,心中有着太多的“小九九”,不是一个可以交心之人,也不可托付重任。

    饶是他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在原本轨迹中,高居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中的第十一位,王伦也并没有起请他上山的心思。好在此人属于无害的属性,梁山和李家庄两不相干、各走各路,是最好的选择。

    扈家庄的扈成、扈三娘兄妹没李应心思那么复杂,但与其所追求的生活方式也没有太大区别,这对兄妹都是没有甚么太大野心的人。他们只想过那种不被人打搅,平淡自在的生活。或娶几房妻妾,或嫁一个靠谱的男子,就此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自己若是像从前宋江那般,害得扈家庄家破人亡,扈成不好说,起码有希望拉得扈三娘上山。只是这样一来,却和宋江没了本质上的区别。到时候毁了自己做人的根基不说,梁山上也不过只是多了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美人头领。

    这样如花瓶一般的摆饰,有甚么意义?

    如今的梁山泊,都是志同道合的兄弟,猛然塞进去几个不情不愿、心怀愤恨的“花瓶”头领,貌似更加强大了,实则是给自己日后的发展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何苦来哉?王伦叹了口气。

    眼见此时扈三娘咬着朱唇,心有不甘;扈成满面惶恐。被自己几句话说得呐呐无言,王伦也不打算让他们继续承受煎熬,开门见山道:“听说扈成兄弟出过海?”

    扈成乍然闻之,不知王伦是甚么意思,只是自家一庄之人的性命都捏在对方手中,实在不敢怠慢,忙据实答道:

    “小人十八岁时,便随着海商出海,常年不在家中,家里的事务都是父亲大人管理!家父为人慈善。故而把小妹惯得不成样子。以至于累次冒犯王首领,罪该万死!王首领大人大量,还望恕罪!”

    扈三娘见哥哥在外人面前陪尽小心,眼眶微红。芳心难受。刚要辩解一番。言语都已经到了嘴边,忽然被兄长严厉一瞥,顿时又把话语吞回肚去。

    这对兄妹的眼神交流。王伦都看在眼里,摇头一笑,也不接扈成的话茬,继续问道:“不知都去过哪些地方?”

    “北边辽国,东边高丽,倭岛也曾去过!”扈成小心翼翼答道。见王伦并不问罪,只是询问自己过往经历,直叫扈成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叫你做向导,将上述之地重走一遍,有把握么?”王伦望着扈成,平静道。

    到了此时此刻,扈成才算真正明白了王伦话中的意思,顿时心中窃喜,直把一直压在心中的巨石卸下,承诺道:“只要能与王首领化干戈为玉帛,不计较小人庄上鲁莽之举,小人敢不尽力!”旋即赧颜一笑,忙补充道:“小人走船十多年,别的不敢说,路还是会认的!”

    王伦见他胸有成竹,心中有了数,回身对焦挺吩咐道:“放人!”

    扈成大喜,顿时从胸中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道这一关算是闯过了,当即回头看了妹子一眼,眼神极为复杂。

    “王首领气量宽宏,小人由衷钦佩!只是不知贵寨打算甚么时候出海,小人好作准备!”扈成是个实诚人,既然与王伦达成协议,也不敢有一丝轻慢,以至于辜负了对方连续两次所表现出来的善意。

    “出发先十天我会派人通知你的,估计也就这一两个月!”王伦点头道。

    王伦正和扈成说着细节,这时唐斌押着祝龙、祝彪一同过来,开口便道:“哥哥,这两个崽子怎生处理?”

    祝氏兄弟一见扈家兄妹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与仇人有说有笑,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便听祝龙开口大骂道:“扈成,你这驴日的贼子,居然首鼠两端,陷我庄子,老爷就是变鬼也不放过你等!”

    祝龙怎么骂,没人在意。这边扈三娘见祝彪虽然一言不发,但也是对自己怒目而视,心中一片凄凉,扈成更不准备搭理这对自取其祸的兄弟俩,拉着妹子往外就走。

    “扈三娘,你这两面三刀的贱人!你爷我就是变了厉鬼,也要一世缠着你,叫你永世不得安宁!”见未过门的娘子和大舅哥如此冷漠,一直沉默的祝彪终于爆发了。

    “祝彪,你这厮嘴巴放干净些,是好汉的莫要迁怒于人!是你自讨其辱,自取灭亡,反而我家妹子不顾家中反对,带着庄客来帮衬与你,她哪一点对不住你了!啊!”扈成见妹子委屈至极,仍不住朝这个当初自己看走眼的疯子怒喝道。

    “你们扈家对得起我,真是对得起!把梁山贼寇都引到我庄子里来了,还有甚么比此事更对得起我祝家的!?”祝彪狂笑道:“你们兄妹莫要做婊子还立牌坊,老爷就是做了恶鬼,也不放过你全家!”

    扈三娘被未过门的夫君嘴中的恶毒言语说得浑身颤抖,扈成望着妹子,痛心疾首道:“这厮失心疯了,从前都是我和爹爹瞎了眼,害了妹子你!日后你的姻缘自己做主,我和爹爹绝不再插手!”说完拉着眼泪横流的扈三娘朝王伦行了一礼,带着庄客往后门而去。

    祝彪还要大骂,不防耳边顿时想起两声脆响,叫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来是唐斌出手赏了祝彪两耳光,此时连他这般慷慨爽朗的汉子已是听不下去了。这厮看着还像个人,怎么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能听呢?

    这两耳光的效果立竿见影。只见祝彪脸上立马红肿了起来,这厮在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牙的血水之后,恨恨望了唐斌一眼,却被唐斌一眼瞪回。祝彪心中终究还是有个怕字,这时低了头,闭了他那张吐不出象牙来的嘴。

    “儿啊!”这时一个老头从前面奔了过来,见了祝彪惨样,心中不禁大悲,直朝王伦哭拜道:

    “都是小老儿利欲熏心,瞎了这双眼跟大王作对!如今也不敢求大王宽恕。这条老命就赔给大王了。只是我这两个孽子还小,恳求大王网开一面,饶恕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押着祝朝奉过来的郝思文见此一幕。冷哼一声。这一仗叫他手下损失了百十个弟兄。心情极其低沉。见这老儿还敢求饶,气不打一处来。

    “我梁山是惹你了?还是挡了你的路!叫你这般想尽心思,欲将我等置之死地而后快!你说。你凭甚么叫我等放过你父子三个?”唐斌和郝思文最好,见他心中郁郁,自己也不好受,当即喝道。

    祝朝奉面色一黯,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直到他看了看如丧尽犬一般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旋即不管不顾,抛开所有顾虑,放声大喊道:“凭我家教师栾廷玉!”

    在场梁山诸将见说都是心中纳闷,栾廷玉自己也是败军之将,他能求哪门子情?轮得到他求么?

    祝朝奉见自己总是活不成了,也不再顾忌这张老脸了,当即嘶声大喊道:“朱头领,朱富头领,当初是我得罪了你,你此时纵然要千刀万剐,老夫绝不说半个不字!只是你那日骂我,说我庄子上下没一个好东西,唯独栾廷玉还是条好汉,你可曾还记得!你记得否!?”

    朱富此时根本不在此处,但祝朝奉却不管不顾,继续哭嚎道:“栾教师,我知你平日里郁郁不得志,屈居在我庄上委屈你了,这次招惹梁山你虽没反对,可是我见你不言不语,我知你心里有疙瘩啊!那梁山替天行道,你也是个正人君子,你们才是一路人啊!此时你便投了梁山,岂不两全?”

    栾廷玉此时被王伦的亲军看住,就羁押在不远处,此时见老庄主发疯也似的在那里哭喊,心中无比难受,只见那祝朝奉此时哭得老泪纵横,声音也嘶哑了,只是仍不肯停歇,在那里道:

    “栾教师,老夫此时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没有半句假话、反话,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一家人,老夫三个儿子已经折了一个,剩下两个也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啊!你岂不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能忍心看他们两就这般死了不曾?”

    众人这才明白祝朝奉的意思:看出哥哥对栾廷玉的欣赏,抓住机会讨价还价!

    真是人老成精呐!只凭拷问时听来的只言片语,就能在这危急时刻,想到这一出救儿的妙计来,纵然双方此时势如水火,梁山众将却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急智。居然在山穷水尽之时,还能拿出叫对方心动的置换品。

    见栾廷玉面色复杂,仍在踌躇,那祝朝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朝着栾廷玉连连磕头,地上虽是黄土,重磕之下,此人额头上也不免显现出血迹来,栾廷玉长叹一声,双眼泪流,终开口道:“若能以小人一身,换得两位令郎的性命,小人不敢推辞!”

    祝朝奉闻言如频死之人窥到一线生机,当即捣蒜也似的点着头,栾廷玉转过身来,朝王伦跪下道:“小人愿以残生,抵我两个不肖徒儿死罪,就是给王头领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栾教师,为这两个畜生,值么?我若真叫你做牛做马,你这一世,岂不休了?”

    看了半天祝朝奉使的阳谋,又见栾廷玉果然落入毂中,王伦叹了口气。这位铁棒栾廷玉是个重感情的厚道人,这一点王伦早就知道,不然此人也不会叫他那师弟拿来贱卖了。自己的确很看重这位五虎水准的大将,而且也从不讳言,故而梁山兄弟都知道此事情由,不然朱富也不会在被拷问时,直喝骂出那番话来,最后叫祝朝奉窥知一二。

    可是最终叫王伦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会以这种方式相会。

    怪不得古人开口闭口就是把这一腔热血“卖”与你了,原来,这种情感最终也有被转卖的时刻。

    “小人当年落魄,空有一身本领,却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后流落江湖,若不是东家看重,哪里能有今日?此时如能用这条性命,换得他两个儿子重获新生,便是值了!还请寨主成全!”栾廷玉义无反顾道。

    祝朝奉到底没有白活到这把年纪,他从这两人对话中窥见救子有望,当下露出一脸异样的笑容,怪笑道:

    “王首领,你是一寨之主,总不至于诓骗我一个将死之人罢!栾教师,我祝家永世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祝你在梁山上前程似锦!”

    只见他话一说完,狂笑着朝身边最近的一名梁山士卒奔去,那军士猝不及防,下意识挺起兵器,指望逼住这发了疯似的老丈,不防祝朝奉正是要以自己的死,来促成这桩买卖尘埃落定。顿见他整个人撞到枪尖之上,一股血水从嘴中涌出,在两个儿子发疯似的狂叫中,面带笑容的告别了这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二四一章 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见到眼前这一幕,王伦心头不由浮现出“愿赌服输”这四个字来。

    没想到祝朝奉此人还真有些赌品,事前敢拿梁山做进阶之资,事败后却也敢将这条老命赔上,不枉其做了几十年的一庄之主,到底还有些胆魄。

    在场诸人都因这场变故有所触动,却听此时栾廷玉一声悲鸣,抢上身去,托住软软往地上滑去的祝朝奉遗体,眼见老东家为这场冒险押上自己性命,顺即哽塞,涕泗交流,久不能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栾廷玉缓缓将祝朝奉放倒在地,面色决绝的望了自己两个徒弟一眼,起身走到王伦跟前,开口道:“祝家庄冒犯梁山大寨,小人东人命已归西,还望寨主放过他两个遗子,小人情愿当牛做马,身投梁山,抵偿这段因果!”

    王伦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萧嘉穗,只见他也是面色唏嘘,对王伦先是颔首示意,之后却又微微摇头,王伦心道这位军师只怕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朝他点了点头,开口对栾廷玉道:“事到如今,教师便带这两个走罢!”

    栾廷玉见说愣在当场,不可思议道:“寨主不要小人以身代偿?”

    “我山寨都是情投意合、割头换颈的兄弟,没有谁是因为代人受过才上的梁山!教师若一心上山,我王伦扫榻以待!教师若是身负破家之恨,怀怨上山,最终却是误了你,也误了我也!”王伦摇头道。

    这句话如重锤一般,字字击打在栾廷玉心上。

    “却是误了你,也误了我也!”

    栾廷玉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忽觉这一生所经历的坎坷,如山一般全都推压过来,直叫他喘不过气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平生所图的。只不过是让身上所学有个施展之地,可惜生不逢时,世无伯乐!

    朝廷正眼也不看他,师弟无事也不想他,唯独借重他的老东家……他虽是厚道之人,却并非无心,何尝看不出祝朝奉对他也是用而不亲。纵然如此,他也肯为这祝家庄尽心尽力,竭尽所能,可惜到头来。却还是这般结局。

    栾廷玉只觉胸中有一团浊气无处发泄,只见他猛然抬眼,目光从英气勃发的唐斌,沉毅寡言的郝思文,气质儒雅的萧嘉穗,威风凛凛的秦明身上一一掠过,再看向自己那两个少不更事、妄自尊大的徒弟,心中百味杂陈。

    此时唯有一股苦意最是刻骨,叫他喉咙发涩。吐不出心中的酸来。

    若是在当初流落江湖之时,便遇上眼前这位白衣秀士,该有多好啊!

    “师父,他们既然不要你上山。正好……”祝龙在一旁插话道,忽见周遭数十道利芒射来,不禁打了个冷颤,顿时闭了嘴。

    栾廷玉长叹一声。朝王伦深深一拜,也不言语,只回身朝徒弟走去。忽听王伦叫道:“且慢!”栾廷玉惊讶的回过身来,忽见王伦牵了一匹马,道:“壮士远行,无物相赠,这匹马是当年柴大官人赠与我的,如今便将它转赠与教师,还望一路平安!”

    栾廷玉泪湿眼眶,口不能言,王伦将马绳递给栾廷玉,道:“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此情此景,栾廷玉胸有千言,却一语难言,唯有深揖长拜,聊表寸心。

    “看在栾教师面上,我家哥哥饶你两个畜生性命,若是再敢为非作歹,天王老子也罩不住你等!”郭盛上前放人时,瞪着这两个东西喝道。

    两人眼露愤恨望向王伦,却是嘴不敢言,低着头寻师父去了。王伦始终正眼都不曾看这两人一眼,只是目送栾廷玉而去。

    “你这厮大胆,怎敢牵走我家哥哥的坐骑!”栾廷玉师徒三人刚要出庄,这时后面赶来几条黑禀禀的大汉,只听当先一个腰缚双斧的汉子出声大骂道。

    “铁牛休得无礼,过来说话!栾教师且去!”萧嘉穗出言喝止道。栾廷玉面有愧色,回身抱拳。

    “后会有期!”王伦见他心中不安,抱拳道,又想起杨志正在林外巡视,随即叫郭盛上前相送。栾廷玉长叹一声,怏怏而别。

    唐斌把目光从栾廷玉身上收回,也叹了口气,旋即上前对王伦道:“哥哥,这次俘获的庄客、官军加起来怕不有四五千人,如何处置?这人吃马嚼的,得耗费不少粮草!咱们山寨存粮虽多,可是也经不起久耗啊!”

    “无妨,俘虏全都带上山去!兄弟不知,这次五条海船同时开建,孟康兄弟老是跟我抱怨人手不够,说造船是个费人工的活计。眼下这些人虽不是船工,但是搬搬抬抬,做些粗重活计还是可以胜任的,正好解了佣工缺乏的燃眉之急。至于粮草……兄弟却不必担心!”王伦回头往庄内望了一眼,心道打下祝家庄,还愁没有粮草?他记得当年宋江打破这座庄子,可是大发了一笔横财。

    两人正说着时,只见李逵等人说说笑笑的往此间走来。

    “真是哥哥坐骑呐?还是铁牛哥哥眼尖,一眼便看出来了!”只见鲍旭咂舌道。

    “那是,当年俺跟哥哥行走江湖时,你等还没上山哩!”李逵心中得意,瞬间把刚才马匹的事情给忘记了。焦挺闻言,瞪了李逵一眼,心道这黑厮才跟了哥哥几天,敢在此处自吹自擂。

    “得了!铁牛,说正事!”樊瑞开口提醒道。

    “对对,瞧俺给忘了!哥哥,听俺给你说个天大的喜事!俺们这回,可是捡到大财喜了!若是俺有恁多……”只听李逵这黑厮手舞足蹈、喋喋不休道。

    王伦见说一笑,还真是想着甚么来甚么,只怕这几人就是来报喜的吧?众人听到李逵的话,都围了过来,只是李逵说了半天跑题万里,半句真章都没有,直叫焦挺焦躁起来,打断李逵道:“铁牛,到底甚事?”

    樊瑞此时也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师父,在后面仓库里发现大批粮草,初略估计不下于四十万石,具体还要等彻底点算之后才能得知!”跟王伦学了剑法之后,无论王伦如何推辞,樊瑞见了面开口便是师父,王伦却只是称他兄弟,两个人各喊各的,在山寨里也是一景,便如縻貹一般。

    王伦此时听到这个数字也不惊讶,原本宋江打下祝家庄时,便得了五十万石粮食。自宋江得了这笔横财之后,不但在山寨彻底竖立了权威,也为日后梁山泊招兵买马发展壮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听到这般巨额的数目,除了王伦面色从容之外,其他人闻言,顿时一阵哗然,都是你望我,我望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就连向来镇定的萧嘉穗都不禁为之动容。

    却听此时秦明不可思议道:“这厮攒了恁多家财,几辈子都绰绰有余了,居然还到处惹事?”

    “就是家里有钱有粮,才疑心人人都在打他主意嘛!”唐斌笑道。“我方才还担心俘虏多了,粮食不够吃,如此看来,就是把这祝家庄的百姓全都搬上山去,也不愁了!”

    秦明一听,哈哈大笑。只听萧嘉穗感叹道:“如此倒是够我山寨六七个月的花销了,这趟算是大有收获!就是朝廷兵马前来征讨,也可以徐徐图之了!”

    王伦点了点头,笑道:“这是正理,毕竟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众将见说都是大笑。一想起这批数目巨大的粮食,大家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说不出的欢喜。

    “虽没白来一趟,却没杀过瘾!这厮们见了俺,大半吓得降了,眼见这厮们如此脓包,还怕甚么朝廷征讨?”李逵嘟哝道。

    “你是没啃到骨头!没有郝兄弟带着大家拼死血战,弟兄们哪能如此容易便入得庄来?”王伦望着李逵道。

    “此役郝思文抓住战机,一举夺城,当定首功!另外秦明、时迁、唐斌、杨志、还有步军五营,各立功勋,由萧军师记录在案,回山寨按功请赏!”王伦郑重道。

    萧嘉穗抱拳领喏,众人又是大喜,纷纷恭喜郝思文等人,李逵和他几个伙伴自建营以来,乃是头一次为山寨立功,当下你祝贺我,我恭喜你,自娱自乐闹得不亦乐乎。这时萧嘉穗问道:“既然有四十万石粮食,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山寨,不知哥哥的意思是?”

    “朱富兄弟救出来了,按说此番已得全功!只是这位候发候太守今日联络祝家庄,指不定哪日又去联络甚么马家庄、牛家庄的,闹得我梁山永无宁日。此时我等占了庄子,反攻为守,占了地利优势,若有时机,还是一口气将候发的獠牙拔下,日后进出也是方便!军师你看呢?”王伦问道。

    萧嘉穗沉思片刻,抬头道:“我赞同哥哥意见!若不彻底灭掉候发的底气,日后麻烦不断不说,这四十万石粮食也不好运送上山!”

    “正好俺这双斧子还没发利市,等那甚么张都监过来,请他吃俺一斧再说!”李逵见又有仗打,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王伦特意替他向王进讨来一套斧法,平日里看这黑厮练习,倒也有模有样的,只是不知道上阵效果如何。

    王伦摇头一笑,对焦挺道:“去请陶宗旺兄弟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四二章 没羽箭克星

    独龙岗边上十数里处,一片不起眼的土坡后面,此时正伏着三千余朝廷军马。只见两员大将正在土坡边上查探军情,这时一骑斥候从前方飞马而来,禀报道:“报!梁山大批马队刚刚押运粮草出庄,径往水泊而去!”

    “再探!”一员满面伤痕的将军发令道。那斥候领命去了。为首那员大将低头想了想,道:“这应是最后一批了,照估算,他庄上应该只有两千不到步军了!那般多粮草他们不会白白丢弃,估计这便是他们留守的人马!”

    那满脸疤痕的将军点了点头,只见他此时一脸沧桑,对身边上司回道:“张都监,还是小弟带着马队吸引庄中人马,将军伺机夺城罢!”

    只见那位英姿勃勃的将军展颜一笑,道:“不是说好了么?我打后门,引出他的主力,你在前门接着内应,然后夺庄。量他此时庄子里的两千步卒,怎地奈何得了我?若是能顺手捉他几个头领,叫他群龙无首,你再顺势攻入,那是再好不过!”

    “都监千万小心,这梁山泊不比寻常绿林人马,里面多有英雄豪杰落脚,就连原青州兵马总管秦明都在他那里入了伙,都监不可轻敌啊!”这满面伤疤的将军道。

    那英俊将军苦笑一声,道:“若是等闲人马,哪里用得着你我等这般费心?倒是兄弟你,千万谨慎,上次失机,知州相公气还没消!此时龚旺兄弟失陷,若是再叫他寻着你的过失,我就真保不住你俩了!”

    满面疤痕的将军见说一叹,道:“我等在战场上拿命相搏,不避刀枪,却在他文官眼里却不值一文,若不是都监死命相保,我只怕没死在梁山手上。却叫知州相公拿去祭了旗!”

    “所以这回大家要争口气,先把这庄子夺回,救出龚旺兄弟,一切还有回旋余地!到时候我在候相公面前,也好长得开嘴,求他宽恕了龚副将此遭失地之罪!若是等这梁山人马尽数撤回山寨,寻都没地寻时,那才万事皆休!”那面目清秀的都监道。

    那都监说完叹了口气,叫人带来两个庄汉模样的男子,嘱咐他们道:“这回你两人领路。务必尽心!待夺回庄子,我必保你家主人继任庄主之位!”

    这两个村汉哪里见过这般没架子的大官儿,此时又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都是点头作揖,表着决心道:“两位太尉放心,只要小人两个带大军过去,我家主人必然带着庄丁破开土墙,绝不敢有误!”

    那都监呵呵一笑,对身边副将道:“丁将军且带着人马先行。半个时辰之后,我带马军攻他后门,如此便在庄内相见!”

    “庄内相见!”

    那丁副将面色坚毅,朝上司行了一礼。随即叫两个庄汉在前引路,带着四营步军往祝家庄前门而去。那都监在此挨了半个时辰,抬头看了看日头,自言自语道:“还望老天助我!”。说完抖擞精神,也带着麾下两营马军,绕向独龙岗背后。

    只见这位年轻都监带着千余马军。在路上一阵疾驰,看看到了祝家庄的后门,眼见庄门紧闭,他上前叫阵道:“我乃郓州兵马都监张清,特来剿灭尔等,识相的献庄投降,免得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那庄上守门的步卒见了,立马朝天连放了好几支报讯的号箭。不多时,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放下。两员大将领着千余步军赶出庄门,沿着壕沟一字摆开,只见一员满面黝黑的猛将纵马踏上吊桥,上前大喝道:

    “你便是那甚么没羽箭?我家军师哥哥今日也说你飞石了得,明日也说你手不放空,听得我耳朵都塞了!此番好不容易遇上,敢不敢与我见个高下!”

    张清见这些人手上都擎着神臂弓,不由叹息一声。当日知州为了坚守此庄,以图日后好两面夹击梁山军马,直把城中其他步营的神臂弓都集中到一起,全数交给了龚旺带来此间。哪知现在都落入敌手,反成了对方拿来守庄的利器,只觉有些讽刺,此番真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意味。

    见对方防备森严,张清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能拖多久是多久罢!当即将手一挥,招呼大家退到射程之外,那吊桥上的猛将见了,大叫道:“你这厮空有虚名,莫不是要跑!?”

    张清见说,冷笑一声,道:“等我摆开军马,再亲手捉拿你这厮!”

    那猛将催马赶过吊桥,单枪匹马横在两军阵前,哈哈大笑,道:“你怕我放弩?把你那颗心放回肚子里去罢!不亲手擒了你,我誓不回营!”

    张清闻言,呵呵大笑,此人大言不惭,待会便叫他尝尝自己的厉害!想自己这一手飞蝗石,在阵前还从未落空过,今日且擒了他,到时候拿做人质冲阵也好,交换龚旺也好,再作计较。

    便见张清在马上荡起征尘,往来驰走,只不近前。那猛将大怒,提着大斧,直取张清。张清见这莽汉来得急,心中冷笑,右手早往锦袋中摸出一个石子,叫了声“着!”

    但见那枚石子疾如流星,直往这猛将面门飞来,这猛将见机得快,将头一低,只听“铛”的一声,那石子正打在铜盔之上,只见火光四射。顿叫两军阵上传出一阵惊呼。那壕沟边掠阵的大将见状,忙道:“兄弟小心!”

    哪知这猛将浑然不惧,反而催马加速,张清一石不中,心下微惊,随即又往身边取了一枚石子,瞧准角度,使暗劲掷出,嘴中叫道:“老天爷,莫要误我!”

    那猛将刚刚头上挨了一子,当下不敢大意,此时见石子又来,忙将大斧一拨,又是一声响亮,只见那石子正撞上大斧,火光爆散,直将石子拨下地去了。

    连续两个石子落了空,这回张清是彻底惊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这黑熊也似的汉子猛瞧。心中暗猜他的来历。

    却说此时张清身后的一营马军,都是他从河北带来的,眼见石无虚发的主将此时连续两次都失了手,都是面面相觑。要说这两次失利并非主将之误,那两颗石头也绝对准头不差,都是朝对方要害处掷去,谁知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汉子,仿佛专门克制主将掷石绝技似的,完全伤不到他丝毫去。

    见此情形,此时各人都是在心中打起鼓来,看来石头是奈他不何,只寄希望于此人斧法稀松。只是有些熟知张清近战功夫的部将,在心中暗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飞石打遍天下英雄的张都监,千万莫要折在此人手上。

    眼见对方飞马奔来,张清还要去取石子,可惜却已来不及了,只好挺枪来战,那猛将怪笑着冲上前来,举起大斧,猛然劈下,张清急忙闪避,只见这斧劈空,那猛将毫不在意,接着又来,只见那斧有如开山之势,劈头盖脸直往张清身上招呼。两人斗不过十合,张清遮拦不住,拔马便退,那猛将哪里肯舍他,直提马来追。

    张清心中大急,暗暗告诫自己,此番千万不能败了!不然龚旺救不出来,却不是把丁得孙又闪了?当即把牙一咬,将长枪从右手交到左手,回袋中又取石子。等那石子入手,张清收敛心神,寻找着往日里飞石打将的那种熟悉感觉。

    这一刻看似漫长,实则只在电光火石间,等张清屏住呼吸,回身就要将石子飞出、扭转乾坤之时。哪知身后已无人影,张清心中大惊,

    正待他寻找对手之时,忽见身前一个巨物飞了出去。等他抬眼去看时,脸色大变,原来自己马头已经叫从另一边绕上的对手砍掉。眼见这马失了头,身子却还往前面跑了几步,这才冲前垮下。那马颈中的鲜血,顿时染红了这两人的战袍。

    张清裨将见状,带着十数人飞马上前救人,哪知跑到一半,一阵弩箭飞来,顿时有五六骑阵亡,那裨将见对方手下留情,暗想若再上前,不但主将救不回,自己等人也是个死,无奈之下只好往阵前转去。哪知此时壕沟边一个头领正在那里训道:“林教头教了你等半日,你这厮们一个个拍着胸脯说会使了,如今这算甚么?三五十箭去,才射杀五六骑,丢不丢人?!”

    且放开两阵,只说阵前两将,但见张清的坐骑身首分离,四肢已软,顿叫张清失了平衡,摔倒在地,那猛将也不紧逼,只望着那马的尸首道:

    “可惜了!你的马虽不如我的马,但也是难得的良驹了!军师哥哥叫我不可伤你,只能在这马儿身上想辙了!”话一说完,只见这人提了提自己麾下北地宝马,望着它道:“今番叫你立了大功,回去好好犒劳犒劳你!”只见他边说边往马身某处挠去,那马儿仿佛听懂了主人所说的话似的,前蹄上扬,望天长嘶。

    张清见对方处事光明磊落,也不急着起身了,坐在地上道:“今日败于阁下之手,敢问尊姓大名!”

    这猛将哈哈一笑,将大斧一收,回道:“不敢!荆南縻貹就是我!”

    “将军可敢放我回去,两阵之上,决一雌雄?”张清见这人爽直,心存侥幸道。

    “不必了!你且伏在地上听一听!”縻貹笑道。

    张清将信将疑的把耳朵贴在地上,没过多久,只见他抬起头来,满面复杂神色,望着縻貹道:“你那军师哥哥一直等着我?”(未完待续。。)

第二四三章 活要活作一路,死要死在一处

    “布谷……布谷……”

    望着趴在土墙下学鸟叫的两个庄汉,丁得孙下意识中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一路行来,未免太过顺利了些,反而叫他心中没底。他是亲身跟梁山人马打过交道的,实在不敢相信能使计吞下自己一营马军的对手,此时漏出的破绽会如此明显。

    只不过丁得孙已是骑虎难下,如果仅凭自己的直觉便退兵的话,确实有些儿戏了。若此时真是梁山守备空虚,自己这一撤,岂不是贻误军机?何况龚旺此时就在城中!一想到此,丁得孙觉得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一闯。

    “待会进去之时,都机灵些,小心有诈!”丁得孙不动声色的将手下四个指挥使都叫到跟前,嘱咐道。

    四人见说大惊,他们原本是这郓州的常驻禁军,此处离着前线又远,寻常匪盗也不敢来惹他们,而有实力找事的梁山泊却也从不来扰他们,故而这些人多少年未经战阵了,直恨不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此时叫丁得孙一说,各人都是心中忐忑。丁得孙见状不禁在心中暗骂,这些鸟人若是放在自己以前带的兵里,连打杂都不配,此时却要倚重他们去营救兄弟,真是见了鬼。

    “他庄子里不过千余人,咱们就是两个打一个,也赢定了!何况还有张都监在后门帮我们吸引主力,都把心放稳,救了龚将军和四营弟兄出来,回去我给你们请功!”丁得孙忍住怒意,好言给他们鼓着气道。

    四个指挥使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丁得孙见状一挥手,叫这厮们各自归位,免得一会儿将寻不见兵,兵找不到将。

    正在这时。一声闷响传来,只见祝家庄一丈多高的土墙中,某处忽然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土。此时只见灰尘中探出一个头来,问道:“可是军爷过来了!”

    两个庄汉回道:“丁太尉带着大军过来了!”

    那人又道:“后门也有大军交战,闹得庄中人心惶惶,还请军爷们早日平了匪患才好!”

    从这几人的对话中暂时没发现破绽,丁得孙沉吟片刻,下令道:“清塞营派一都打头,其他依次跟上!”

    不多时。只见一个都头带着近百号人往墙内入去,丁得孙等了一会,见没甚么异状,便叫整个清塞营随即跟了进去,过了半天,仍是没甚么动静,丁得孙这才放下心来,欲带剩下的三营抢进庄去,哪知此时庄内杀声四起。丁得孙懊恼一声“又中计了!”抬眼去寻那两个带路的庄汉时,哪里还有他们影子?

    丁得孙到底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汉子,此时遭遇埋伏,并不胆怯。还欲整军再战,无奈手下士卒到军官,各个都无战心,闻得墙内退出来的士卒道:“好个黑大汉。吓煞人也,那斧子见人便砍,谁受得住!”

    恐慌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情绪。在墙内陆续退出几百溃兵后,墙外毫发无损的三营官军也开始军心不稳,丁得孙的裨将上前劝道:“将军,此时退走还能将他们全都带回去,若再迟疑,叫他们都成了溃兵,再想收拢更是难了!”

    丁得孙恨恨骂了一声,下了收兵的命令,只见这些官军都不用人带路,直往来时的路上退去,这时墙塌处跳出一个黑大汉来,大叫道:“你这厮们莫走,俺还没杀过瘾哩!”此人正嚷着,又见一个手提重剑,脸如锅铁的大汉赶来,与这黑大汉并肩而立,威风凛凛。

    两人拔腿就朝这股溃兵追去,这时又有两个拿团牌的悍将,一左一右护住核心两人,这四人身后,又跟着百十来个满身冒着凶悍之气的小喽啰,只见这一小团人马气势惊人,杀气弥漫,直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诛佛!他们后面,一个身着道袍的汉子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众人边跑边道:“弃械不杀!”

    丁得孙带着人撤到树林当中,忽见前队一阵混乱,丁得孙忙问为何,众军都道:“我等来时白杨树还好好的,怎地此时连根都拔起了,却不是怪!”

    “蠢!连根拔起跟立在那里有甚么区别,只顾拐弯出去便是!”那裨将听不下去了,骂道。

    “关键不止是白杨树被拔起,还有其他树也是一般连根而起,而且道路两边尽数如此,虚虚实实,直叫我等找不准路径了!”众人都道。

    那裨将叫了声苦,望着丁得孙,丁得孙也是没法,眼见追兵也上来了,只顾催促众人往大路走,哪知越往前走,路上越多苦竹签、铁蒺藜,还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鹿角,直塞了路口,

    众人正在惶恐时,忽见前面林子中又有动静,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前的形势只如雪上加霜般,只见此时树林中数不清的人马大喊着朝这边涌来,丁得孙定睛一看,只见为首之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打虎武松,见此情形,丁得孙心中绝望,望天长叹:“此番天亡我也!”

    ……

    祝朝奉的旧宅,被梁山军暂时征用了,权做临时指挥所。

    但见大堂之上,赤面虎袁朗心有余悸道:“这一手飞石的绝技,真是了得!我虽未上阵,看了也是后怕!也亏縻貹兄弟了得,才能克得他住,哥哥知人善任,小弟佩服!”

    王伦满面笑容,回道:“还是縻貹兄弟身手敏捷,不然也请不到张都监在此做客了!”

    原本轨迹中,没羽箭张清在阵前连打梁山一十五员大将(此阵之后,又飞石打了押运粮草的鲁智深,一共十六人),这时已经快到排座次时了,可以说山寨各路高手齐聚,当时楞是无一人能在阵前擒下张清,最后这位没羽箭还是在中计后,叫林冲带着铁骑赶下水去,才叫水军活捉了。

    这位飞石打遍天下好汉的猛将,在随宋江征讨王庆时,遇到奇人縻貹。在此人身上,张清夫妻尝到失手的滋味。当时縻貹连续躲过张清夫妇的石子不提,只说一个前提:縻貹躲避石子时,正与高手唐斌酣战!见这对极少失手的夫妻都无功而返,徐宁和董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双骑并出,要来结果了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奇人。

    正是熟知这一战例,王伦早就有意识的培养縻貹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胜李衮便成了縻貹最好的陪练。搞得李逵好几次闹了意见,直怪王伦把他的左膀右臂都抽走了。

    此时听到对方说起自己。张清叹了口气,和肩上缠着白布的龚旺对视一眼,两人相顾无言。忽听这时门外闹哄哄的,只见武松笑呵呵的擒了一将,送上厅来,秦明和黄信一见,相顾而笑,此人正是当夜叫自己擒下的中箭虎丁得孙。

    此时郓州三将在治下祝家庄齐聚,却是俘虏的身份。顿叫气氛略显尴尬。

    见他们三位终于凑齐了,王伦也不绕圈子,脸上毫不隐瞒对这三人的欣赏之意,开口道:“丁将军上回见过。秦将军当晚劝你上山,你说怕与自家两位兄弟为敌,现如今三位就在此处,小可王伦真心诚意问三位一句。便请三位豪杰上山各坐一把交椅,大家一同替天行道,共叙义气。如何?”

    丁得孙此番是第二次叫梁山所擒,心中五味杂陈,听王伦再次邀请自己上山,他也不作伪,道:“上次蒙王头领不杀之恩,小将得以和都监、龚旺兄弟能够再聚,此番我三人一同被擒,上不上山,小将一切唯都监马首是瞻!”

    龚旺当日叫郝思文一箭射倒,这几日一直被梁山军悉心照料,心中对梁山已有好感,当下听了丁得孙的话,沉吟道:“我和丁兄弟一般,唯都监马首是瞻!总之我三人活要活作一路,死要死在一处!”

    张清闻言只是叹气,却不开言。王伦见状道也并不催他,只是想起方才龚旺的话,心中有些唏嘘,这三人在原本轨迹中都死在战阵之上:

    张清和龚旺阵亡时不在一处,张清跟着卢俊义,而龚旺则跟着呼延灼,只是两人战死的日子隔着不远。

    当时董平负气拉上张清同去报仇,张清念着义气二字,二话不说跟他去了,哪知就此踏上一条不归路,遗下怀孕的妻子琼矢镞琼英,撒手人寰。几乎在同时,龚旺在德清县附近与方腊手下黄爱作战时,陷进溪中,被南兵乱枪戳死。丁得孙虽比这两位兄弟多活了些日子,却是死前受了不少苦头,他在山路草中被毒蛇咬了脚,又无良医救护,最后受了一番折磨后,毒气入腹而死。

    “将军,还识得小可否?”张清正在做着艰难抉择之时,忽见一个碧眼黄须,貌若番人的好汉从厅外走进,望着张清笑道。

    张清“啊呀”一声,惊道:“皇甫先生怎在此处?”

    此人正是紫髯伯皇甫端,见张清还记得自己,开口道:“我浪迹江湖,得了故友许贯忠的推荐,被郝思文兄弟引上梁山,此时闻得兄弟在此,怎敢不来相见!”此时见张清面色低沉,皇甫端叹了一声,道:“兄弟莫要拘束,就是兄弟不愿落草时,我家哥哥也绝不会强留几位!”

    有丁得孙的亲身经历,这一点张清倒是深信不疑,当下看向王伦的眼神敬服了许多,只听皇甫端又道:“只是兄弟你损兵折将,回去之后怎生交待?到时候朝廷必然见责!你三位这般英雄的人物,若是死在功业未建之时,岂不惜哉?我家哥哥为人,想必这些时日你也听过,我也不多说了,不如趁此机会,我等兄弟同在山寨聚义,却不快活?”

    张清被皇甫端说中心事,下意识回头看了龚旺、丁得孙这两个兄弟一眼,只见这两人都是微微颔首,张清长叹一声,终是下定决心,双腿一屈,直朝王伦拜下。(未完待续。。)

第二四四章 结束是另一段开始

    这次离开,是真的离开。

    随着最后一车满载粮草的辎重车从祝家庄的庄门驶离,此番下山营救朱富的行动宣告圆满结束。

    此次打破祝家庄,所缴获的各种战利品,足以叫山寨各个岗位上的头领们兴奋一阵子的了。

    对于发展中的梁山泊来说,钱粮的紧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武力割据集团,打造海船、战船、单兵装备(黄桦弓、神臂弓、强弩、皮甲等)所需的原材料、以及马匹这种必不可少的战略资源,外加其他山寨所需的各种物资,对于无意破坏买卖规矩的梁山泊来说,皆需要大批采购,而这都需要钱。

    而粮食,作为人生存的根本,更是山寨稳定与否的决定性因数,此前山寨虽在牛头山缴获了大批粮食,但是梁山泊上每日的消耗也十分巨大,王伦此次带兵马攻打祝家庄前,山寨的存粮不过四个月库存了。

    故而可以说,此番打破祝家庄,最该高兴的人,便是杜迁和蒋敬了。“穷”家难当,谁不希望自己手上宽裕点?

    此次最后清点出来的粮食,总计四十八万石,比原本宋江打破祝家庄时缴获的粮草少了两万石,不过这个数目已足以叫王伦心满意足了。这是梁山立寨以来,单笔钱粮缴获最多的一次。

    除开巨额的粮草,另外还有价值十八万贯铜钱的金银珠宝。此时大批量粮食的收购价格,大约是每石一贯半铜钱。由此看来,这祝家庄虽说不上富可敌国,起码也是家资巨万。

    此时有了这笔巨额钱粮,无疑是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相信杜迁做梦都会笑醒了。

    另一个高兴的人应该是孟康了。

    相信等他在看到海量的俘虏后,此时着急的肯定不是人手不够的问题了,而是该头疼怎么去把他们都消化掉了。

    祝朝奉手下持刀挺枪的二千六七百庄客。还有十营郓州禁军降兵(八步营二马营),加起来近七千人,王伦不打算将他们就此释放,免得到时候落到视自己如心腹之患的候发手里,又成了对付梁山的一股力量。

    至于这七千人加上山寨原本的俘虏该怎么安排,王伦心中有个粗略的计划,只是暂时还须时间才能实现它。这些俘虏暂时的用处,不是派遣到孟康、汤隆、候健处,便是编入陶宗旺的工程大队,也不排除其中少量值得培养之人。有编入山寨战兵序列的可能。

    十营禁军降兵带来的好处,远不止上述人力优势,还在于他们身上所配的制式装备。比如神臂弓,此番便缴获了近千架,虽然损坏的比例有些大,但只要有一架完好无损的这种单兵远程兵器之王,王伦便可交由汤隆仿制,到时候这种叫金人胆战心惊的大宋利器,便可成规模的在自己队伍中配发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收获。便是四、五千副质量不一的皮甲、两千多支弓箭和强弩,外加数以十万计的箭矢,以及七百来匹战马。

    这几天,马军各营的主将为了争夺这批缴获的弓箭。恨不得抢破头。步军也是一样,人人都盯着那几百架没被损坏的神臂弓,轮番到王伦耳边来磨嘴皮子。王伦最后无法,只好按平均主义。你有我有大家有,只是重心稍稍偏向于郝思文那一营人马。对郝思文作出的牺牲,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于此事,大家倒是无人质疑,都是心照不宣。

    在将此次缴获的皮甲分发下去之后,梁山除了水军建制以外,其他马、步、守备各营已经做到了每卒皆配专属皮甲,终于告别了山寨初期几人共一甲,谁出阵谁带甲的窘态。

    另外多出来的两千余件质量及手工较差的皮甲,王伦打算交给汤隆修补一番,等质量过关后,最后再交给水军诸营。

    只可惜了栾廷玉这个好汉!

    王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坐骑,摇头一叹。人还是要知足啊!常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次能收得张清和他的两员副将,已是万分难得了。

    因为这三员朝廷旧将的加入,山寨马军正式扩充为六营,由没羽箭张清为正将,花项虎龚旺和中箭虎丁得孙为副将,整营编制九百人,分别由三将原本的三营旧部中各自挑选一百五十人,再加上山寨马军预备兵四百五十人组成。

    只是如此一来,马军预备军只剩下区区二三百匹马了,维系日常训练都不够,看来李家庄那边,还得盯紧点了,好叫他早日将那五百匹良骥送上山来,好解当务之急。

    “恭喜哥哥!此番下山,山寨又多了一千三四百壮丁,我都一一看过,全是壮小伙子,若是好好加以训练,又是日后山寨扩军的最佳人选!”萧嘉穗快马从前队转来,寻着王伦,笑道。

    王伦莞尔一笑,道:“萧大官人,你有没有发现,此次自愿跟随我等上山的百姓中,十之七八都是外姓人,其中真正姓祝的,却不过十之二三!”

    “祝朝奉不是善茬,他那三个儿子更不是东西,难免在这庄子里有些霸道,同族之间好歹还有些香火情在,外姓人遇到事情,可就没甚么情面可言了!”萧嘉穗摇头道。

    这时正和皇甫瑞说话的张清闻言,叹了口气,道:“久闻寨主爱惜百姓,我等往日在城里,也没福气亲眼相见,不想此次得偿所愿,窥得山寨壮举!一次发下七万石粮食,还是寨主有气魄!”

    “可不是么?那庄子里的百姓不久前还视我梁山人马如洪水野兽,现在你看看!”丁得孙朝前队一指,皆是举家投靠梁山的祝家庄农户,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群,怕不有三四千人之多。

    萧嘉穗呵呵一笑,他从前听说梁山派粮时何尝没有心存疑惑,只是在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之后,便对这仁义无双的山寨彻底死心塌地了,直如刚刚加入的丁得孙一般,极短时间内,便发自内心的将山寨当成是“我梁山”了。

    “肯给素不相识的百姓每户发十石粮食的山寨,怎不值得大家拖家带口相投?大家眼睛又不瞎!”龚旺也出言道。此番祝家庄一万余户人家,除了祝朝奉庄上三千户庄客,其他七千余户百姓都得到梁山军的厚礼,直与原本轨迹中宋江打破祝家庄时散发的粮食相差了十倍。顿时引得好几百家农户举家相投。

    “只是听说山寨此时人口不少,不知寨主怎么安排这些家眷?”龚旺又开口问道。只是没有等王伦回答,便听他又自言自语道:“此时若手上有块土地便好,平日里便分给大家去种,如此军粮也不愁了!”

    王伦见说,和萧嘉穗对视一眼,两人会心而笑。接着众人于路上又说些分粮的轶事,不时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

    “这就是爹爹和我说的不可轻举妄动!小弟,你觉得凭我等现在实力,能奈何这梁山半分么?”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目光炯炯的年轻人挤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中,小声对身旁的兄弟说道。

    “百姓怎地恁般愚昧,直叫这厮收买了人心去!”只见那弟弟满面不忿,怒形于色道。

    见弟弟的话引来路人侧目,那哥哥忙把他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

    “先贤有云:抚我则后,虐我则仇!不是百姓愚昧,是朝廷派驻各地的父母官愚昧,直以为百姓好欺,从不曾将他们放在心里过!故而这梁山泊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顿时一呼百应,以至于此时养成气候!”

    “那怎么办?难不成招安他们?候知州又不是没试过!结果呢?损兵折将不说,连本州兵马都监都反了!可见此人志大才疏,徒惹笑柄!”那弟弟恨铁不成钢道。

    “兄弟为人莫要太过苛刻,那候知州有难言之隐!若非匪患,此人倒也是一方良牧,父亲也甚是看重于他!再说他也是你我长辈,不得无礼!”只见哥哥劝导着弟弟道。

    那弟弟见哥哥抬出父亲,当下也不争辩了,只是问道:“兄长,难不成我等带着人马过来见见世面,然后就这般回去不曾?”

    “不然又能怎样,我们带的那点兵力,不但对梁山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有可能激怒他,叫他攻打我城池泄愤,凭我们此时手上人马,哪够遮拦?到时候却不是陷了爹爹!”只听那哥哥说道。

    弟弟闻言叹了一声,那哥哥见他有些灰心丧气,给他鼓气道:“此时见这祝家庄情状,我倒是受了些启发,心里有了些想法,只是回去以后还要请教请教父亲!只是如能侥幸成功,我等便不愁独木难支了!只是此事费时甚久,一时半会难以见效!唉……”

    听了半天,那弟弟还是不明哥哥所言何物,只见那哥哥也不解释,只是吩咐道:“也不用换装束了,还是叫兄弟们扮作商队,打道回府!”

    那弟弟“嗯”了一声,便往外走去,那哥哥目光沉重的望着马上侃侃而谈的王伦,旋即低头避开了去,心道:“白衣秀士,后会有期!”。

    ……

    王伦并没有发现路边的异状,有说有笑的和众头领径往水泊方向行去。此时梁山泊的祝家庄之旅结束了,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故事才刚刚开始。

    今天白天出城上坟去了,很晚才回。这一章更新晚了,十分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四五章 最痛恨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背叛

    夏日的齐鲁大地,火辣辣的太阳烤得路人心焦气躁,这时只见栾廷玉的两个徒弟,正蹲在郓州城外西面的一片树林边上,咬牙切齿的喘着粗气。

    “他娘的黄文炳,当日来求我家时,那话说得不知多漂亮!当时见了咱爹,你没见他那副模样,直恨不得把嘴巴咧到眼角边上去!此时我哥俩落魄了,这驴日的居然连面都不肯见了!”祝彪气忿忿的骂道,此时只见他手舞足蹈,连指带骂,看上去胳膊上的伤势已然痊愈了。

    “不行,这仇不能就这般算了!”祝龙将嘴边咬着的一支草根狠狠吐了出来,望了一眼刺眼的日头,随即眯起眼睛,低下头道:“要不,再去寻着师父,一起商议商议?”

    “寻他作甚!?这厮已经叫王伦收买了,你没看他跟梁山眉来眼去的,都快假戏真做了,指望得了他么?”祝彪坚决反对道,“要是他肯替我俩出头,你我用得着偷跑出来?要去你去,我是不去!”

    “那怎生是好?此时就你我两个,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颗钉!怎么寻王伦那厮报仇?”祝龙懊恼道。只见他叹了口气,又道:“叵耐那厮甚是可恶!惯爱毁人地契,只怕此时也不会给我等留下甚么!他又把庄客全都抓到山上去了,我等此番转去,还不叫庄客们的家眷缠住了?说来真是可恨,你我竟然落到这种境地,直是有仇难报、有家难归!”

    祝彪见说,旋即站起身来,叫道:“我家落得如此,李家庄和扈家庄都脱不了天大的干系,我等纵然要报复梁山,也须有些本钱!你我俩个不如去他庄子,空口把田地都卖给这厮们。再不济也能索些钱财作为本钱!到时候便也占山为王,等积蓄些力量,再找梁山报仇不迟!”

    “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祝龙长叹道。要不是这两家在庄前作死,放得梁山贼人入庄,自己父亲也不会被逼死了,这俩家既然如此亏欠自己,现下寻他要些金银做补偿,但凡他还是个人,就不敢不认账。

    这兄弟两个说走就走。一路上就势劫了几个行脚商人,夺了些钱财,胡乱买些酒肉果腹,就这般行了一两日,终于赶到李家庄前。

    等这两个走到吊桥跟前时,恰恰杜兴在门口与一伙贩马的客人交谈,见了这两个惹祸精过来,当即火不打一处来,叫副主管接了自己手。继续接待客人,而他则往前五七步,朝祝龙祝彪喝道:“你两个还敢过来张我庄子!?”

    祝龙和祝彪对视一眼,心头火气更甚。这两个自小锦衣玉食。庄上从无一个人敢逆他意思,自此养成一副妄自尊大的性子。且这段日子以来,又没少受挫折,此时被杜兴一喝。当下心中积下的愤恨可想而知,便听祝彪骂道:

    “你这厮是甚么东西?也配与小爷讲话?去叫那李应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地管教下人的!”

    杜兴见骂。不怒反笑,道:“我家庄上之事,不劳外人操心!此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不去搅你,你也莫来惹我!”

    只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低沉。暗骂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心里真是没有一点数!要不是为了他祝家庄,自家的庄客也不会无故殒命,东家也不会被死者家眷天天堵门了,且不说还要割肉赔上梁山五百匹良马。

    祝彪见杜兴此时居然毫无愧疚,反倒这般嫌恶自己兄弟俩人,顿时怒气攻心,暴跳如雷,直跳脚喝道:“那你这厮放贼寇入庄,这笔账怎么算!”

    “你若有证据,便去知州相公面前告首就是!”杜兴冷冷道。

    这兄弟俩见李家庄是这般态度,顿时怒气冲顶,两人当即在吊桥边破口大骂,杜兴冷冷一笑,昂首朝天吹了一声响哨,不多时,只见庄里杀出一队人来,不是提刀便是拿枪,居然还有两个使弓箭的,作势便往这边比划,似要射来的模样。祝龙和祝彪见状大骇,苦于手无寸铁,自忖占不得他便宜去,无奈之下,唯有转身就跑,杜兴哈哈大笑,只是受了李应的影响,当下也没赶尽杀绝,将这两个赶远了,便把人马喊了转来。

    祝家两兄弟怕叫他们捉到受辱,死命往前跑了一阵,此时见李家庄的人马没有赶上,这才停下喘气,兄弟两个在那里大骂一通杜兴,便听祝龙道:“如此我看扈家庄也是一般!咱们不必去了!还是去劫些银两,便寻安身之处去罢!”

    祝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三娘子不是绝情的女子!”

    “她绝不绝情我不知道,她那兄长可是恨你入骨!兄弟,你可想清楚了,莫要送上门去给人羞辱!”祝龙苦口劝道。

    “我和她虽未成婚,但已订亲,我就不信,她对我毫无愧疚!”祝彪眼神决绝,起身往扈家庄方向走去。祝龙无奈,现在家破人亡,唯有这个兄弟相依为命,哪能再和他走散,当即追了上去。

    这两人这回学精了,不再大摇大摆的进庄,只小心翼翼守在庄前大路边上,期望能遇上熟人,进去帮忙通报一声。等了半晌,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叫他们等到一位扈三娘身边的丫鬟,只见这个女子急匆匆的出了庄门,刚踏上大路,这两人突然从路边跳出,将这女使吓了一跳,只她是扈三娘的贴身人,也会舞刀弄枪,只见她旋即拔出刀来,要杀这两个强人。

    “莫慌,莫慌!是你姑爷我!”祝彪忙叫道。

    那女使一见,这才放下了刀,只是仍是十分警惕的望着祝彪。祝彪跟女子打交道似有窍门,不多时已经问出这女使出门的原因,原来扈太公受了惊吓,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几个大夫都是无法,扈三娘这才叫贴身丫鬟替她再去城中寻更高明的大夫。

    “无论如何,请你家姑娘出来一见!”祝彪终于说出来意。

    那女使犹豫半天,又寻思扈三娘与这人藕断丝连。自己若是不去,怕将来姑娘怪罪,终于答应回去一趟。祝彪大喜,少见的抱拳感谢。

    只是没等多时,便等到这女使回来,只听她道:“我家姑娘说了,她和你没甚好说的!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烦她!这里有十两金子,是我家姑娘给你的,你收下走罢!只是却没有下一次了!”

    祝龙见说“呸”了一声,失魂落魄的祝彪心中感到一丝慰藉。正要点头肯定兄长的骨气,哪知祝龙鄙视归鄙视,手却不慢,直要去接那锭金子。祝彪见状只如发了疯似的,将那金子打掉在地,女使被祝彪的狂态吓到,心想大官人吩咐的话都照说了,金子也给了,多留无益。当即飞也似的逃离了此地。

    祝彪这两三日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其间三番两次寻死都叫祝龙拦了下来。求死不成的祝彪渐渐变得沉默,整日里也不说话,祝龙只好拖着他投东边而去。听说那边靠海,有数不清的私盐贩子,还有暗地里往大辽通商的海船,自己兄弟两个一身武艺。到了那里还怕无用武之地?说不定不到三两年,便能回来找王伦报仇!

    抱定这个希望,祝龙拉着兄弟往东面赶去。又走了一日路,忽然撞上一队官军,祝龙大惊,生怕是梁山人马假扮的,连忙带着兄弟避到路边。只见这队人马都是马军,看着约有千骑的模样,前队刚刚走过两三百人,只见这时一员将官撞入眼帘,看着人物风流,一表非俗。马鞍上少有的插着两杆枪柄。

    祝龙见状暗想道:“闻得隔壁州府来了个甚么绰号双枪将的都监,莫不是此人?只是庄子都没了,他还来作甚!呸……”

    祝龙正想时,忽见五七个军卒出现在周遭,这两个不防,顿时叫人捆了,直被带到这双枪将跟前,只听这都监冷笑道:“你这厮们胆子不小,敢伏在本将的身侧查探虚实,莫不是梁山贼寇?来人,拖出去斩首祭旗!”

    祝龙吃了一惊,心道这都监怎地如此草菅人命,问都不问就要斩首?于是叫起冤来:“董都监,小人识得你!我等是祝家庄人氏,祝朝奉便是家父,当日三州约好剿杀梁山贼寇,如今我庄子破了,家父也已遇难!都监此番,却是白跑一趟了!”

    董平见说,把手一挥,军卒便放开这兄弟俩,只听董平笑道:“你敢是怪我姗姗来迟?胆子倒是不小!你不知我府上多了几伙贼人,正四处攻打县城?此时能分出一千人马,赶来应约已是不错了!既然你庄子已破,我且问你,那梁山贼人现在何处?”

    “怕已是回山寨了!”祝龙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

    董平见说直道了声“晦气”,开口道:“我大老远的赶来相助,哪知梁山贼寇却已归巢,叫我回去怎么交代?想你那万户人家的庄子,还有好几千官军协防,怎地三五日也守不住!?”

    祝龙叫董平说得满脸通红,呐呐无言,董平骂了一通,方才住嘴,此时已是心生退意,下令道:“后队改前队,打道回府!”

    “且慢!”久不言语的祝彪忽然开口喝道,董平见状诧异的望着此人,只听祝彪开口道:“梁山贼人虽是归了巢穴,但是资匪的大户还在,便是小人邻庄的李家庄和扈家庄,还望都监一心为国,替百姓讨个公道!”

    董平见此人神色恍惚,神神叨叨,不由哂笑一声,道:“我是客军,怎好在你州府境内大动干戈?你可去郓州府衙求告,相信候知州会替你做主的!”话一说完,回头喝道:“传令,回府!”

    祝彪此时见董平不愿涉身其中,就要撤回,只见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拉住董平的缰绳道:

    “这两家都是家私巨万的地主,他们充作内应叫梁山攻破我庄子,杀我父亲,掠我家财,全庄人都可以作证!都监本是应我家太守相邀而来,他怎会怪你带兵剿匪?破了这两个庄子,财帛还不是任由将军索取?”

    董平低头沉思片刻,衡量得失之后,最终还是觉得拿自己的前途来冒这个险不值,抬头道:“手放开!若不是看你有破家之恨,先打你三十军棍却再说话!”

    祝彪死命不放,瞪着忽然红将起来的双眼,望着董平箭壶中插着的一面小旗发呆,只见上面写着一联道:“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忽然一阵火辣的刺痛感在脸颊上扩散开来,原来是董平失了耐心,一马鞭直朝祝彪抽下,祝龙见状大惊,赶忙上来拖住弟弟,那祝彪中了邪似得,无论董平怎么抽,祝龙怎么拉,他都死死的抓住缰绳,死不松手。

    董平大怒,就要回身取枪,祝龙一边扯着弟弟,一边苦苦哀求,却见祝彪狂笑一声,用一种异样的笑容望着发怒的董平道:“那扈家庄有一女子,乃是天下绝色……”

    祝龙一屁股坐到地上,突觉眼前这位同胞兄弟,前所未有的陌生。(未完待续。。)

第二四六章 杀其父,夺其女

    “端的是天姿国色,活色生香!小官人好眼力!”望着眼前被绳索缚住的扈家小娘子,风流双枪将不住的啧啧称赞着,顺带看祝彪也顺眼多了。

    此番要不是这两个熟知路径的“带路党”全力协助,董平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打破扈家庄,并缚得佳人归了。当下只见董都监兴奋不已,言谈举止间,尽显其风流潇洒的本色。

    却见此时扈三娘紧咬朱唇,一言不发的怒视着祝彪。饶是祝彪早叫愤恨塞满心窍,此时却也不敢和这位曾誓接秦晋之好的女子对视,当下低着头,沉默不语。连董平的称赞之语也忘了回谢。

    董平此时却也毫不在意,只是笑吟吟的在马上等待着清点战利品的部下回报,只听这时祝龙拱手道:“都监,这庄子里还有一个少庄主,乃是扈三娘的嫡亲兄弟,唤作‘飞天虎’扈成,此人是个见利忘义之徒,勾结梁山贼寇便是他的主意,万万不能放过!”

    “三娘子,你那兄长何在?”董平面带浅笑,望着盘中之菜,戏谑道。

    扈三娘见问,杏眼紧闭,不言不语。董平见状也不动气,反而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这位佳人,心中无比惬意。忽闻这时部下来报,“禀都监!库里发现粮食五七万石,金银财货不下十万贯!”

    董平闻言更是心花怒放,旋即望着部下道:“甚么不下十万贯,你这厮慌慌张张,夹七夹八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明明只有三万贯!”

    那部下甚是伶俐,此时被董平一喝,当即了然,忙补救道:“是是是。是卑职嘴误,抄到钱财确实只有三万贯!小人清点不力,愿受军法处置!”

    祝龙和祝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不由在心中暗骂这都监心黑。董平此时人财两收,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会顾忌这两个蝼蚁的脸色,当即展颜笑道:

    “罚甚么?你等勤勉做事便是!本将是那般不近情理之人么?你去,叫人把粮食封存,我这里有一份书信。外加苦主祝家庄的两位小官人的证词以及扈家庄众庄客的供状,你派得力人手送到郓州府衙,直递到知州手上,就说本将平叛得胜,这粮食不敢擅取,还请本州官员处置,另外把那三万金银也打包装好,回去交差!”

    部将见说,暗道都监真是思虑周全。自己落了大头,却不忘打点州府,叫大家均沾财喜,真是吾辈行事的楷模。当下万分钦佩的上前接了书信,躬身而退。

    此时祝彪平了心头之恨,不知为何,整个人却无一丝欢喜之意。反而无精打采,只想避开眼前这位女子,躲了出去。哪知他刚走到离扈三娘一丈远近时。忽见这女子杏眼圆睁,一口唾沫吐往祝彪面上唾去,祝彪猝不及防,正被她一口唾到脸上。

    董平煞有兴致的望着眼前一幕,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祝龙见脾气火爆的弟弟此时淹头搭脑,被扈三娘唾到之后,连回骂的勇气也没有,心中不是滋味。其实不说祝彪,就是祝龙此时,也是心中郁郁,张口无力,连句喝斥的话都吐不出来。

    “那李家庄离此多远?”董平看了一回,忽开口问祝龙道。

    “不远!都监马快,要不了几个时辰,便可赶到!”祝龙见董平得陇望蜀,不再似初见时踟蹰不前的模样,知道他是尝到了甜头,欲罢不能了。只是这样也好,正好与他俩兄弟心意想合,管这人是为财也好,做甚也好!只要能报得他兄弟俩个身上的大仇,费点力气带个路算甚么。

    董平点了点头,叫过几个心腹把扈三娘带了下去,并吩咐他们好生看管,这几人在董平身边待久了,知道他的嗜好,当即献媚道:“都监,何不将这娘子松绑,捆着怪唐突的!”

    董平闻言一笑,忘了一眼五花大绑的扈三娘,直拿着马鞭指着这几个拍马屁的道:“你等莫不是痴了?这女子能在我手下走上数十回合,若是放了,叫她焦躁起来,你能遮拦得住?快去,莫要废话!”

    这几人见说,都是唯唯诺诺,忙上前将不停挣扎的扈三娘扭了下去,董平又叫人把祝龙和祝彪支开,回身叫来一个部将,道:“此庄庄主见在何处?”

    “好像发着病,正卧床不起哩!”那部将回道。

    “我路过此庄时,依稀见一老贼,率庄客埋伏我军,叫乱箭射死了!莫不是便是此人?”董平笑道。

    这部将到底是官军出身,与毫无底线的匪盗还是有些不同,虽然平时也是行为不检,只是要他亲手去做这等指鹿为马、草菅人命之事,还是有些彷徨不定。董平见此处也没外人,一把将他扯过,吼道:“你这厮不想发财时,莫要拦着弟兄们发财!”

    那部将闻言不解,直望着董平,却见董平一马鞭打到他的身上,大骂道:“蠢材!你也不想想,这户人家家资巨万,世居于此,能没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留他一条性命,叫他日后上下求告,直如埋下祸患,叫你我如何能安稳!”

    那部将这才恍然大悟,满头冷汗,朝董平赔罪不迭,董平见他开了窍,也不再骂,直道:“速速去办,莫叫旁人闻之!另外把金银打包好了,其他财物,任部众捡取,记住,莫要‘捡’得手滑,闹到旁人家中,叫日后不好收场!我这里再分一万贯与大家,你另拿五百贯!上点心,去罢!”

    ……

    扈成喜笑颜开的走在回庄的路上,身后的软轿中坐着一位本州顶尖的大夫,闻此人多曾跟随梁山神医学技,自己与他说了父亲病情,此人闻之后也没有推辞,想必是胸有成竹,有方可医。一想到此,扈成便放下心来,急急往庄中赶来。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去梁山直接请神医替父亲诊病,以王伦两次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善意来看。他还是很有把握请到安道全下山施诊的。只是如此一来,和梁山的瓜葛却是越来越深,将来还不知怎么脱身。故而没有到最后关头,扈成是不准备动用这种关系的。

    却说众人正在路上往回赶,离家还有几里地时,忽见扈家庄狼烟四起,扈成心中大惊,直回头叫众人慢行,他自己则带了两个心腹庄客,飞马往庄上赶去。这三人正行时。忽然前面跑来一个惊慌失措的路人,此人见了扈成,如遇主心骨一般,上前大哭道:“小官人,庄子叫人打破了!”

    扈成闻言肝胆俱裂,跌下马来。同行的心腹庄客急忙抢上身去,将小主人扶起,便见扇风的扇风,掐人中的掐人中。一团大乱。

    好半天,扈成才幽幽转醒,开口头一句话便问道:“我父亲和妹子如何?”

    “三娘子叫官军擒了去,老庄主还在病榻之上。应该无碍!”那路人忙道。

    扈成闻言心急如焚,翻身挣扎起来,拉住那庄客道:“是甚么人做的!”

    那庄客回道:“带队的好像是临州的兵马都监,一个姓董的将军。只是领路之人,却是祝家庄的祝龙和祝彪,庄上庄客见是官军。不敢抵挡,三娘子只带着数十庄客出马迎战,哪知那都监甚是厉害,生生在马上擒了三娘子。小人见不是头,怕小官人不知内情撞将入去,自投罗网,故而冒死偷出庄来报讯!”

    扈成闻言大叫一声:“祝家崽子,我与你势不两立!”,便见他就要翻身上马,进去拼命,却叫这三个庄客死命拦住,便听扈成身边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子道:“小官人,你此去与送死无异啊!不但救不出庄主和三娘子,只怕自己也要枉送了性命!”

    扈成眼红似血,青筋爆出,大叫道:“我若不去,岂不眼睁睁看老父、妹子受辱!”

    “既然对方是官军,当务之急,还是速去县里求告,请知县相公做主啊!”那庄客苦劝道。

    扈成闻言强稳住心神,沉思片刻,旋即上马,叫那报讯家人继续打探消息,他则带着两人往县衙赶去。他家是此地有数的大户,庄上和历任知县的关系都好,当即没受阻拦,直接入堂,见到知县,将所知情事皆泣泪跪禀,那知县听完扈成所言,沉思半晌,起身道:“贤侄勿急,既然是朝廷官军,本官亲往一见,定要与你讨个说法!”

    县尊既然发话,谁还迟疑?只见众人说走就走,那知县也会骑术,当即带着扈成和一班衙役,往扈家庄而去,快到庄门时,忽见刚才报讯的那个庄客哭着跑来,道:“老庄主……老庄主叫他们斩首示众了,说是带人埋伏官军!”

    扈成在马上再坐不住,望后便倒,这回那两个庄客有了防备,赶上前将其扶住,知县闻言也是大惊,开口道:“真是朝廷官军?”

    那庄客闻言发誓,愿做死证,那知县义愤填膺,对扈成道:“贤侄节哀顺变,既然骑不得马,便在此稍候片刻,待老夫进去问个清楚!”

    扈成心中悲愤,口不能言,两个心腹庄客代他谢了,知县也不见怪,带着衙役进庄去了。扈成和庄客翘首以盼,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知县一行人转回,扈成忙迎了上去。

    只见知县此时依然一副抱不平的脸色,扈成见状心中一片凄凉,只道知县也吃了闭门羹。只他哪里察觉,知县的坐骑上已然多了一个沉重的包裹。

    这时知县身后二十多个衙役不动声色的将这四人围了。知县见状,变脸如翻书,大喝道:“扈成!你这厮勾结梁山贼寇,打破祝家庄,此时还敢瞒骗本官!来啊!都给我拿了!”

    扈成闻言大惊,还要叫屈,众衙役齐齐扑来,三个庄客见状护住扈成,都是大叫道:“小官人快走!”

    扈成此时连遭变故,心中泣血,便见他夺过一个衙役身上佩刀,乱舞起来,众人一时叫他逼住,不敢上前。只见扈成嘴上咬出血来,骂道:“你这狗官,枉费我平日里喂得你饱,哪知一点旧情也不念,直将我家往绝路上逼,居然落井下石!小爷跟你拼了!”

    那知县大骇,忙催促衙役上前捉人,忽见此时庄门大开,里面冲出二三十骑来,为首的两人,居然是祝家庄的祝龙和祝彪。

    眼见形势如此,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扈成心头,反叫他冷静下来,便见扈成挥刀抢到自己坐骑之前,回身指着眼前一干人道:“是好汉的,今日便莫叫小爷活着走了,不然定叫你等血债血偿!”(未完待续。。)

第二四七章 军事通讯手段的落后

    “报!正北边大路之上,二十多骑正赶着一人,径往此处而来!”只见一骑斥候飞快奔回大军所在,朝一位正在路边平地上观看麾下训练的将军禀告道。

    那将军见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骑死命逃来,看他身后尘土飞扬,确有追兵无疑,那将军也不惊动大军,只身提马赶去,那斥候和**个亲随立刻催马赶上。

    “你在甚么地方发现异状的?”只见那将军气定神闲,边走边问斥候道。

    “回将军的话,正北方十余里处!”那斥候拱手答道。

    “怎么不放响箭?而是选择只身赶回报讯?”那将军回道。

    “小人……小人怕响箭惊动这两拨人,误了大事,故而先行赶回相告!小人请同伴留在原处,继续监视路上情况!”那斥候惶惶不安道,生怕将军怪罪。

    “做得好!斥候不是单纯的眼睛,特别是在消息不能及时传回的情况下,还要做能思考会思考的大脑,只有万事考虑周全,才是一个叫主将放心的斥候!对了,你现在是甚么职务?”那将军问道。

    “小人现为押官!”那斥候满怀激动,只是仍能保持镇定,恭敬回道。

    “跟你们军使(百人将,等同于步军都头)说,就说我说的,让你先领个十将!”那将军开口道,耳边顿时传来斥候的感谢声,这将军挥了挥手,只是思绪已然转到斥候通讯手段的不便之处上去了,看来有空时,要跟哥哥说说此事,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便有好办法能解决这个难题。

    这将军正沉思间,那骑逃命之人已经到了跟前,便见那人看到拦路者的相貌。如遇救星,一路上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这时一阵酸痛感觉袭来,叫他浑身吃不住力,踉踉跄跄撞下马来。

    那将军见状,忙翻身下马,将这人扶起,道:“扈庄主,何事如此惊慌?”

    来人正是独自逃出的扈成,他见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当即喜道:“不想郝头领还记得小人!长话短说,小人庄子叫官军打破,此时有人追我至此!”

    郝思文点点头,叫两个亲随扶了扈成,又叫斥候回山报信,自己则翻身上马,弯弓搭箭,望着急急赶来的追兵瞄去。

    那二十多骑不比京东本地驻军,好歹也是童贯眼里的精兵。此时见对面有人举箭,立马散开做着规避动作,郝思文见状微微一笑,却瞄着两骑转头逃走之人。连发两箭,只见弓弦响处,箭矢皆中敌身,但是这两人并未落马。反而加速逃去。

    郝思文见状摇了摇头,忽想起唐斌跟自己开的玩笑,大意说自己箭法恰到好处。若是太差时,未免太丢“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面子,若是太好时,龚旺肯定会被射死,山寨便少了一位头领,还是现在这般,不好不坏,刚刚过得去最好。

    除了中箭逃走的两骑,剩下的骑兵倒是未曾退缩,而是依旧往此处冲锋而来,郝思文见这些人都是马军中的枪手,未成配弓,回身取了长枪,催马上前,与这些人撞到一路。

    郝思文的亲随知道自家主将来了兴致,并没上前打扰,均是勒马替他掠阵,便见郝思文在这二十余骑中左刺右突,每一次出枪收枪,必有一骑倒下,只叫扈成看得呆了,想起当日在庄门前相遇的一幕,此时不由后怕起来。

    这二十余骑叫郝思文杀了一半,剩下的见势不妙,正要撤退时,却叫郝思文的亲随拦下,眼见逃是逃不掉了,拼下去又无生机,没奈何都是下马投降,郝思文叫人下了他们的盔甲兵器,又牵着缴获的二十多匹马,送上山去。

    扈成摆脱了追兵,急忙上前致谢,道:“跑了的两个,便是祝家庄的祝龙和祝彪,他两个引官兵到小人庄上,此时庄子破了,我父亲叫这厮们害死了,妹子也陷落敌手,小人走投无路,特来投梁山入伙,还请郝头领帮忙引荐上山!”

    郝思文见说,不敢怠慢,忙亲领扈成上山,到了李家道口,见到正在店外平地上训练的秦明和黄信,郝思文说了详情,请黄信替自己代为照看部下,黄信笑着应了,郝思文没有后顾之忧,直殷勤领着扈成上山。

    几人渡过大湖,来到金沙滩上,正遇上王定六在调拨船只,郝思文见状问他缘故,王定六笑道:“哥哥要去接徐教师回来,叫小弟安排船只!”

    郝思文一听恍然,徐宁完成拖延袭庆府官军的任务后,便在二龙山住下了,顺便给他们山寨几个马军头领教授练兵之法,这都是之前哥哥和晁盖说好的。

    “哥哥现在何处?”郝思文忙问道。

    “正在孟康哥哥处,看海船进度哩!”王定六回道。

    郝思文朝王定六拱拱手,便带着扈成往船厂赶去,走了多时,终于看到王伦正站在一艘两千料的海船前,听孟康做着介绍,这时忽见郝思文领着扈成过来,心中惊讶,叫停了孟康,迎上前来,朝郝思文点了点头,又招呼着扈成。

    扈成见了王伦,眼圈一红,跪下道:“小人全家性命危在旦夕,老父已然被害,还求王首领发兵相救,小人愿投大寨,以命相报!”

    王伦急忙上前扶起扈成,道:“你且细细说来,哪路人马陷你庄子,此时又是甚么情况?”

    扈成忙从头到尾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郝思文见说不忿道:“一个病床上的老者,他们也下得去手!还是朝廷的官军,我看比匪盗还不如!”

    “既然令妹落到董平手上,此事万不能拖延,若是晚了,恐生变故!”王伦望着焦急的扈成道,随即又对焦挺吩咐道:“林教头正在水泊北岸领军训练,传我军令,叫他整兵待战,你叫吕方和郭盛点起亲军营,随我上船出战!另外派人通知三位军师!”

    焦挺领命去了,扈成见王伦当机立断。毫不拖延,心中感怀,又要拜下,开口道:“从前小人多有得罪哥哥,不想哥哥毫不介怀,此时又一心救护,待小人救得妹子,愿和她两人投效大寨,即便为哥哥帐前一小卒,也心安了!”

    扈成这个人在原本轨迹中出场不多。所以王伦对他也谈不上有多了解,只晓得他武艺一般,不过经过之前几回交道,王伦发现此人性格稳重,为人比较老成,只是最让人意外的是,此人居然还是跑海商的,目前山寨中还没有和他类似的头领。此次他的加盟,不但填补了山寨这方面人才匮乏的短板。还顺带将妹子扈三娘带上山寨,却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当初他就有邀请这对兄妹上山的想法,只是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最终还是不曾提起。不想这次扈家庄居然叫二祝领着官军打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看来他们和梁山的缘分,便从此刻开始。

    “贤兄妹来投。叫我山寨蓬荜生辉!只是客套话先不说了,一切以救出令妹为要!”王伦开口道,扈成见说点头不迭。众人便往金沙滩走去,路上遇到带着队伍的縻貹和袁朗,两人见状忙上前打招呼,便听縻貹道:“军师哥哥,急急忙忙哪里去也?咦,这位却是面生,倒没见过!”

    王伦笑着把扈成介绍给縻貹和袁朗,又把扈家庄的事情简略说了,縻貹大怒道:“我等放过的扈成兄弟,官府倒偏找他麻烦,却不是不把我梁山放在眼里?军师哥哥,不消说了,一定要叫我随你一同前去!”

    袁朗见说也上前道:“小弟营中神臂弓最多,以此弩与马军交战,也有过一次经验,还望哥哥准许我营参战!”

    见他两个特别是袁朗,郑重其事的请战,王伦略想了想,点头答应了,随即叫他俩速去其他步营暂借神臂弓一用,两人闻言大喜,带着王伦的“尚方宝剑”喜滋滋的去了,王伦一笑,又叫焦挺去督促吕方和郭盛集结人马,自己则带着扈成来到金沙滩,一边叫王定六调拨船只,一边等自己的亲军和縻、袁营集结。

    这时湖上摇来一只小船,上面站着一个瘦长汉子,这汉子见王伦就在金沙滩上,也顾不得等船靠岸了,跳在水中便涉水上前,朝王伦禀报道:“才得到的消息,袭庆府都监董平带一千马军,攻破了扈家庄,扈家长子失踪……”

    只见他正说着,却看见王伦身边那人,惊讶道:“扈庄主甚么时候上的山?”旋即一叹,道:“小弟的消息又来迟了!”

    上次郓州酒店的情报失误,差点陷梁山大军于被动境地,好在郝思文抓住战机,这才没有太大损失。此事论起来,朱贵只是用人不当,管教不严,不过他还是主动领了军法,先领了一顿军棍,又被处以停发半年奖励的惩罚。且这次之后,郓州酒店的所有人员都被换了一遍,依照个人失职程度,处以惩罚后,分别调到其他岗位,甚至有三个直接当事人被派去养猪去了。给了整个情报系统的人员起了极大的警示作用。

    朱贵此时已是第二次领罪了,心中惶恐可想而知,王伦见他面怀愧色,劝道:“你不过比扈成兄弟晚半个时辰,殊为难得了!此番是谁得的消息?你要去裴头领那里给他请功!”

    听王伦这般说,朱贵心里好受多了,只是脸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接言,却听郝思文出言道:“哥哥,依小弟看来,若真有了急事,还真没有快速传递消息的途径,毕竟最快的马也有它的局限!”便见他把方才自己营中斥候的例子说了出来,便望着王伦,想听他有甚么好办法。

    听了郝思文的一番感叹,王伦暗想难道此时宋廷并没有大规模饲养军鸽?只是看了看一旁心神不宁的扈成,王伦知道现下也不是细说此事的时候,低头想了想,旋即对朱贵嘱咐道:“兄弟,如此便交予你件大事,这几日你在全寨上下的找,看有没有人精通饲养鸽子!”(未完待续。。)

第二四八章 有才无德董一撞

    听闻祝氏兄弟带回来的军情,此时的董平有些举棋不定。

    已经尝到的巨大甜头让他有些欲罢不能,而另一块肥肉李家庄就近在咫尺,此时若不是惊闻梁山人马替扈成出头的消息,只怕他早已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说实话,他董平董一撞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要是一般贼寇倒也罢了,只是对于梁山贼寇,却不得不要高看一眼。

    本来此次应郓州候知州之约剿匪,董平的顶头上司王禀是要亲自率大军前来的,哪知人马开拔前夕,本府所辖的奉符、泗水、莱芜三县同时示警,快马急报城外有一伙来历不明的军马欲要攻城。待王禀闻讯带人赶去时,这几伙人便退得无影无踪。只是等王禀刚一撤回时,这伙人不知又从哪里了冒出来,搞得王禀只好留军驻守,可是袭庆府下辖七县,再加上府衙需要重兵驻守,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程万里才从本来就不敷支出的兵力中挤出两营马军,叫猛将董平带来郓州赴约,也算对得起临州的这位同仁了。

    之前董平多听王禀说起过梁山之事,据说当日王伦凭两千马军,在黄州逼得京西、荆湖的地头蛇王庆狠话说尽,就是不敢动手。原本这种事情,董平只当做笑谈来听,毕竟两方都是匪盗,难登大雅之堂,就是给他们五千马军,他们知道怎么使用么?

    只是这次到了郓州之后,慢慢听说了祝家庄一战的备细,这才引起了他的重视。须知董平也是经过战阵之人,知道要一口气吃掉两营马军,八营步军,光靠运气来说,绝对解释不通!更何况同时还有三千民壮一同被俘,能一口吃掉这种规模的军事力量。梁山此次动员的战兵怕不在一万之下。有实力,又有谋略,这样的敌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此役官军败北,虽说有京东本地禁军训练松弛,兵无斗志的客观原因,但是为将的没羽箭张清可是河北边军中有名的大将,而龚旺和丁得孙亦有勇名,哪知最后三人都被梁山捉上山去。且说此次双方并非全是野战,更有守城之战。居然都阻不住梁山军马,看来王禀对梁山有着清醒的认识,并没有高估他们的力量。

    自忖这一千马军怕不是梁山对手,只是就这么放弃李家庄,董平又有些不甘心:若是接着再干一票的话,起码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这时忽听一声哀嚎惊动了沉思中的董平,然来是大夫在取箭头时,祝彪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此时祝龙见董平的目光望了过来。连忙拱手,趁此机会开口道:

    “我兄弟两个都身中箭矢,只怕无余力再替都监效命,这便请辞!李家庄的路径。小人们愿画作地图,献给都监!”

    董平闻言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这两条小狐狸。自打相遇时起,这两个利用自己来报仇的心思。董平早就心中有数。

    只是此时,这两人还剩下李家庄这个仇家没有除去,照说不会善罢甘休。可为什么他俩从事先不知多么积极,生怕自己不去李家庄的举动,忽然潦草到随便献上一张甚么地图便要开溜?到底是因为甚么原因,叫这两个想法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也许,比仇恨更能左右一个人行为的情绪,只怕非“恐惧”莫属了。

    想到这里,董平一笑,道:“正是因为两位身受重伤,本将才不能眼睁睁看你们走了,如此便在我军中将息身子,等甚么时候箭伤痊愈了,再走也不迟!”

    祝龙、祝彪闻言大惊,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发觉对方脸上显现说不尽的惊恐之色,这时只见祝彪干笑一声,道:“我俩兄弟实在不敢拖累大军行军,免得误了都监脚程,依小人浅见,还是分开走的好!”

    祝龙连忙点头附和。开玩笑,跟着这队目标巨大的袭庆府官军走在一起,不知甚么时候就叫梁山人马一锅端了。

    想到这里,祝龙心中一黯,上回还有师父替自己兄弟遮荫,可是此时,他兄弟俩身边却只剩一条狼。

    “两位却是说的哪里话?”董平面上显出恼怒的神色,道:“两位被贼寇害得家破人亡,本将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坐视不管!?只是贵县知县也曾过来,李家庄的事情我再不便插手,只因梁山贼寇势大,他护不了你等,故而将两位苦主的安危托付与本将!你们千万不要拘束,便都随我回去,到了知府相公面前,我替你们伸冤!”

    董平是个聪明人,从祝氏兄弟反常的举动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心中犹豫了一阵后,终叫他下了决心,决定见好就收。常言道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若是因为贪心而撞上梁山人马,不但得不到甚么,说不定已攥在手上的还会失去,那才叫得不偿失。

    此时董平把话说完,不等二祝说话,便命麾下军卒,两个服侍一个,送这两人下去休息去了,看到他们此时极不情愿的表情,董平不禁冷笑一声,这两个乃是此次破庄行动合法性的重要证人,在尘埃落定之前,自己怎么可能放他们走掉。这两个还做着白日梦,却不可笑!

    ……

    既然打定要走的主意,董平也没多做停留,集结起麾下军马后,便在本县衙役的领路下,投东而去。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只见前面两个巨大的山包,中间夹着一条大路,董平眉头微皱,暗道来时却没有走过这条路,直问身边向导道:“这路有多长?”

    “回都监相公,此路有上十里长,乃是出县的捷径,若是绕弯走的话,需要多走一两个时辰不止!”那衙役也落了董平的好处,分量还不轻,故而只想快点把这队人送走,也好早些回去与浑家分享喜讯。

    董平点了点头,派出斥候向前探路,又叫大军歇息片刻,挨了一阵才继续上路,只说这一路行去,倒是无惊无险,并没有董平担心的事情发生。此时眼看就要出山了,就在董平要舒一口气时,忽见前面路口转出一个骑士来,却见这人怎生模样?

    只见他头顶熟铜盔,身穿团花绣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卷毛乌骓,赤脸黄须,九尺长短身材,手掿两个水磨炼钢挝。此时正冷眼瞧着前来的官军。

    董平见他相貌不凡,兵器奇特,不敢大意,止住队伍,上前喝道:“你是甚么人?敢冲撞官军!?”

    “官军?呸!”那人见说唾了一口道:“名为官军,实则匪盗不如!打人庄子,杀人父母,夺人女儿,你说,你是哪门子官军!?”

    眼见这人一口喝破自己阴私,董平不禁大怒,只是怒火却叫理智暂压了下来,此时他在心中飞速分析着敌情:这厮在此处拦路,而斥候不得回报,怕是遭了毒手。不用说,只怕此时前后都有埋伏。

    只见董平此时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不禁回头瞪了那带路的衙役一眼,那人还看不清事态,直拍马屁道:“区区一个蟊贼也敢打劫官军,莫不是痴了?都监相公是出了名的万人敌,何不擒下他,回去请赏!”

    董平的裨将见这人不知死活,当即出声喝斥,董平挥了挥手,道:“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擒了这厮,终可叫对方有所顾忌!他梁山不是讲义气么,我倒想领教领教!”

    那衙役被喝斥还觉莫名其妙,忽听董平说那人是梁山人马,顿时吓得身子都软了,直伏在马上,才没有摔下。董平看也懒得看此人一眼,回身叫了一声:“看好队伍!”随即取了双枪,纵马上前,喝道:“你这厮莫要徒逞口舌之利,敢与我阵前一战否!”

    “早闻你善使双枪之名,怎奈我也爱舞双挝,如此便见个高下,分个雌雄罢!”那拦路的大汉道。

    董平怕对方在路上做了手脚,只是出言激他道:“你若不来,便是孬种!”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若要擒你,也只在马上取你!”话语未落,便赶着宝马上前,董平见了对手坐骑,心中顿时大喜,他从军多年,还未见过这般的好马,当即起了夺取的心思,只见他振奋精神,催马上前。

    但见这两人战到一处,董平左右手上那两杆枪使得是神出鬼没,而拦路这条好汉的双挝则更是神鬼莫测,只见这两人抢来挝挡,挝去枪迎,各施神威,各逞本领,直斗得杀气飞扬。这场恶斗,只把董平麾下的军丁都看得呆了,自家主将纵横河北,少有敌手,哪知这人手上那双挝却是不让主将半分。

    只见此时董平奈何不了对手,那人却也寻不着董平的破绽,两人直酣战了一百回合有余,董平见正面赢不了对手,托地收了双枪,纵马跳出圈子,那人见董平枪法不乱,忽然调头,却也不追,直道:“好一个双枪将!但凡有点羞耻之心,你我也不用作对手了!可惜……”

    董平见他并不来追,勒停了马,回身喝道:“说甚?”

    “说你有才无德,直糟蹋了这身武艺!”忽见这时路口转出一位白衣书生,冷冷望着董平道。(未完待续。。)

第二四九章 一丈青杀“夫”

    与董平大战了一百回合的赤面虎袁朗见王伦现身,调转马头,疾奔回来,大喊一声:“孩儿们何在!”只见他话音刚落,便从山包后面转出大队步军来,此时人人手持神臂弓,堵住路口。

    董平见状冷笑一声,道:“王伦!你就这点本事?神臂弓虽劲,却挡不住本将!枉叫王观察使还把你当作一个狠角色,今日便看本将擒你!”

    他是禁军中的猛将,自然知道神臂弓的优点和缺点,以现在两军的距离,对方发不了两矢,自己早已带人破阵了。何况此路狭窄,最多能容三二十人并排而立,纵然齐发,对于自己千人骑兵来说,又能有多大作用?心中讥笑王伦还真是匪盗出身,纵然给他利器,他也不会用。

    “我没甚本事,但是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王伦盯着董平道,说完便见他朝袁朗点了点头,袁朗下令道:“列阵!”便见身后的步卒分作数列,手端劲弩,怒视前方。

    “董平!我扈家庄与你无冤无仇,怎地听信祝家鬼话,打我庄子,杀我尊长,掠我妹子!快将我妹子还来!”扈成在阵中嘶声大叫道。

    董平此时正回马退到路边,听到对方喊话,知道便是漏网的扈成,当即笑道:“说你这厮勾结梁山贼寇,看你现在样子,难道冤枉你了?你那妹子跟了我,却不是她的福分?你这厮跑了也就跑了,此时反倒送上门来,却别怪我不容情了!”

    扈成见他强词夺理,顿时胸中一阵气血翻涌,赤红着眼睛怒道:“你这厮欺人太甚!若不是你无端打破我庄子,逼我走投无路,我……”

    董平闻言一阵大笑,也不理会扈成。直回头叫道:“今日若不破了这厮们,你我死无葬身之地!谁若临阵不前,军法从事!”

    董平麾下此番都发了一笔小财,正是士气高昂,此时得了董平军令,都是纵马向前,大家心里都明白,若不冲杀出去,便真成了活靶子一般。

    王伦冷笑一声,带着焦挺也回了阵中。袁朗见状,也不废话,直大喝一声:“轮番射击!”

    只见眼下局势,顿时演变成了箭矢和马蹄赛跑的惨烈景象。董平已经撤退到队伍中间,催着众人拿性命去填这短短数十丈的不归之路,但见排头的马军一批批的倒下,董平毫无畏惧,心道此时让你逞强,等老爷近前了。便是你等死期。到时候活捉了王伦,也叫这郓州的同行们瞧瞧,甚么叫做精兵强将。

    近千匹骑兵的冲击,威势还是不容小觑的。但梁山军只是巍然不动,只见最前面一排弩手平射出箭矢后,旋即弯着腰从两边撤走,赶到阵后。又踩弩拉弦,却见第二排的弩手及时上前补上,随即朝着冲阵而来的官军自由射击。等手上弩箭击发完毕,也是如前排一般,弓着腰往两边跑去,此时第三排弩手旋即补上空缺,举弩怒射,如此周而复始,有条不紊。

    董平暗暗察觉不妙,前阵中箭落马的速度太快,而敌方弩箭似乎从不间歇,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波又一波的弩箭快速的收割着自己麾下骑兵的性命,眼见前面打头的一百余马军死伤殆尽,董平终于心慌起来,原本他指望靠数十人伤亡的代价破阵,哪知此时情形大出自己所料,不禁暗忧道:“若似这般下去,还留得性命么?”

    只见他此时焦急万分,忍不住四顾张望,忽然瞧见扈三娘被缚在马上,董平动起急智,赶上前去,轻舒猿臂,将扈三娘提了过来,就挡在自己身前,扈三娘在马上挣扎起来,无奈浑身被捆得严严实实,哪里是董平对手,旋即被他制服,只听董平喝道:“莫动!要活都活,要死皆死!”

    只因此事发生在官军队伍中段,梁山人马的视线都被冲锋的马军挡住,故而无人发觉这卑劣的一幕,唯有祝氏兄弟都在马上伏着,眼见如此情形,连他们都有些忍耐不住,不禁在心中大骂此人卑鄙。

    “都监,梁山贼寇的这种射法,卑职们从来没有见过,眼见那箭矢络绎不绝,未有间断,只如下雨一般,再这样下去直把弟兄们都送了,不如转去罢!”一个裨将低头赶来,急急叫道。

    董平见说踌躇起来,寻思道:“贼人在后必然也有埋伏,若是调转头去,被他前后夹击,阻在路上,更是没有生机。”眼见此时离路口也不过几十丈远近,拼死冲出去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能过这路口,董平自信凭借自身武艺,还是能杀出重围的。

    “此时后路必然也有埋伏,回头无益!传我军令,后退者斩!”董平大喝道。

    似是在替董平的话做注脚,忽见此时战场形势突变,只见后阵尘土飞扬,骚乱声四起,那裨将见不是头,只好催马上前,带人死命往前阵撞去。

    只可惜这数十丈的距离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终点,官军马队每往前挺进一丈,都得靠数十条鲜活的生命来换。

    董平说得没错,只要大家拼死撞出去,总还是有一丝生机的。可惜战争不是简单的数字交换。此时队伍中大部分人没有经历过这种噩梦般的景象,人性本能中对死亡的恐惧,此刻犹如瘟疫一般在队伍中传播。已经开始有人受不住压力,举止癫狂起来,更如火上浇油一般,引发着队伍的慌乱,加之前面满地中箭而亡的人、马尸首,只叫这队官军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弃械不杀!”“弃械不杀!!”

    正在这时,忽闻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只见大部分人在死亡面前选择了妥协。在此生死关头,董平也顾不上约束部下,此时前队人马死伤大半,董平已是充作排头,眼见离出口只有咫尺之遥,身前又有人肉盾牌,只见他一咬牙,毫不停歇的往前冲去。祝龙和祝彪心知落到梁山手上也是个死,此时都忍着伤痛,催马紧跟着欲要突围的这数十人。

    “董平,你这厮还是不是人!?”扈成见自家妹子居然被董平拿来挡箭,肝胆俱裂,王伦见状命众人收弩,放这几十人出去。那董平忽见对方阵前开了一个口子,只如绝处逢生一般,心下大喜,望那口子便撞入去。正逃命时。董平不经意和王伦的目光撞到一起,眼见这梁山贼首并无懊恼之意,董平心间浮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这数十人没跑出几十丈远,刚转到山后,便见路边千余骑兵迎风而立,似在专门等着自己。

    只见当头的一员大将,豹头环眼,白马银盔。身上那件明光宝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董平见此人威风禀禀,心下惊异,当下不敢大意。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听那将军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拿女子挡箭?就是侥幸逃得性命,你今后还要甚么脸面苟活于世?你放了她。我也不叫人放箭,你若胜得过我手上这条枪时,放你一条活路!”

    “好!久闻八十万禁军教头枪法绝伦。如此董平今日便领教一番!只是教头莫要诓我,无端坏了名头!”董平叫道。此人倒是多听王禀说起过,说来王禀那匹宝马还是林冲所赠,这样的人,应该言出必行之辈。自己若要逃命,马上负着两人,终归不妥,这扈三娘虽是绝色,但若跟自己性命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

    便见他伸手将杏眼圆睁的扈三娘放到地上,抽出腰刀往她身间绳索上一带,笑道:“若有缘分,再续因果!”

    扈三娘“呸”了一声,急忙挣脱绳索,正要去拿董平时,这人已经纵马赶出,朝林冲撞去,扈三娘只拽到他箭壶上面那杆“英雄双枪将”的铁制小旗,望着这卑鄙之人的背影娇声痛骂。

    跟随董平一同冲出重围的数十骑,此时逃也逃不出去,降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只好都在阵前掠阵,这时后面杀上前来的縻貹已然赶上,和王伦带着人马追来,同行的扈成见董平和林冲战到一起,便去寻罪魁祸首的身影,忽见祝氏兄弟正混在人群之中,扈成顿时破口大骂,二祝见了扈成,心慌意乱,方寸大乱。眼见对方不依不饶,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感觉今日只怕不会善了,两人把心一横,破口回骂起来。

    两边还没骂上几句,祝彪忽然觉得腰间剧痛,待他低头去看时,只见身上的血不住的往外涌出,一面“风流万户侯”的小旗正插在自己身上,从伤口渗出来的鲜血几乎将此旗染红。此时马边上正立着一个女子,正用无比痛恨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祝彪只觉那目光似刀,已将自己心脏刺穿。

    在此弥留之际,祝彪只觉无数从前和此女相处的景象,一一映现在脑海之中,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错误,错误的轻信,错误的自大,错误的挑衅,错误的仇恨,可惜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悔意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渐渐变得模糊,祝彪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眼前这个女子,吐出了生平最后一个字:“跑……”

    正和扈成对骂的祝龙察觉到身边异常,回头去看时,发现弟弟已是从马上栽倒,再无动静,而扈三娘就怔怔站在他的身旁,祝龙瞬间明白了,拔出腰刀,嘶吼道:“贱人!赔我兄弟命来!”

    周围的骑士淡漠的看着眼前一幕,董平已经放了这女子性命,而这二祝也不算是自己人,故而此时既无人说话,也无人上前相帮。

    这时王伦见一个女子踉踉跄跄从阵中跑出,祝龙纵马提刀在后,连忙对縻貹道:“把人都带上,速去接应三娘子!”

    縻貹毫不迟疑,带着王伦身边的十数骑亲卫去了,哪知这时扈成更快,一马当先,提着一把朴刀便冲了出去。

    这时祝龙受了连番打击,两个兄弟和父亲都是命丧黄泉,此时自己又身陷绝境,心生死意,打定主意要拉扈三娘陪葬。

    以扈三娘的武艺,原本不惧祝龙,只她终归是个女子,经历了刚才手刃祝彪的一幕,叫她心神大乱,此时又手无寸铁,只好在马前慌乱支捂。那祝龙看看一刀紧似一刀,情况正在危难之际,縻貹马快,已是赶上前来,旋即一斧砍过,祝龙见状急闪,哪知这时扈成也已赶到,一朴刀望着祝龙脖子处看来,祝龙再无腾挪余地,直叫扈成发狠一刀,直将此人斩成两断,叫他身首分离,血染当场。(未完待续。。)

第二五零章 三庄去其二

    见祝彪和祝龙相续毙命,兄长又搬来救兵,扈三娘疲惫的心灵终于得到一丝解脱,忽觉眼皮异常沉重,继而浑身疲软无力,双腿承受不住,顿时摔倒在地。扈成见状大惊,急忙跳下马来,不顾一切的跑向妹子。

    “你这厮们要死要活!?想死便继续在马上挺着,免得老爷砍错了人,坏了我梁山不杀俘虏的规矩!”縻貹朝这伙溃兵喝道,说完直把那柄开山大斧在空中一抡,虎虎生威。

    投降还是死拼,成了此时每个侥幸杀出重围的官军脑海中的难题。犹豫之时,有人将目光转向正在战场上和豹子头林冲厮杀的主将董平。

    眼见两人酣战至此也有几十回合了,哪知往日里威震禁军的主将完全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众人不禁为之气沮,又挨了一阵,终于有人受不住煎熬,直将手上兵器丢弃,翻身下马。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只见众人纷纷学样,縻貹见状,心有不甘道:“难道真无一条好汉与我厮并一场!?”

    手下人马是死是降,完全影响不到董平,他此时一门心思想要摆脱眼前的林冲,不然若等刚才和自己大战一百回合的汉子上来,此番定无生机。

    想归想,做起来却难。只见林冲那杆枪神出鬼没,如影随形,直叫董平叫苦不迭。两人又斗了十余合,董平见这样下去终不是头,直把心一横,漏了个破绽,放林冲长枪进来,只听一声钝响,枪头破甲,一股剧痛袭上董平心头,董平咬紧牙关,右手挡住林冲的枪继续深入。左手却往林冲坐骑刺去。

    林冲见状,心中一禀,暗道这人倒是个狠角色,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只见林冲右手收枪,左手上拉缰绳拽起马头,董平一枪刺空,却反应极快,就势在马身上一带,便见白马身上显现一条血痕。

    林冲见此人伤了自己坐骑。心中忿怒,手上再不遗余力,照着董平便猛刺过去,董平见这一枪来势凶猛,自身又刚中一枪,不敢硬扛,双腿夹住坐骑,上身急速向后仰下,饶是他身手敏捷。却仍叫林冲一枪戳飞头盔。

    董平大骇,忍着伤痛,奋尽全力使双枪抵开林冲这杆枪,也不顾眼下披头散发。形象全无,催马便逃,林冲看了看自己坐骑的伤势,并未上前追赶。

    董平摆脱了苦战。这才放下心来,望小路逃命而去。哪知此时他精神一放松,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顿时心急如焚,暗道莫不是叫林冲那枪划到自己面上!?千万莫要毁了自己这副潘安之貌才好!

    “罢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必追了!”林冲对上前来请命的部下道。旋即跳下马来,查探坐骑伤势,这时縻貹笑嘻嘻的捡了头盔过来,道:“林冲哥哥好本事,这回取他头盔,下回取他头去!”

    縻貹说完见林冲的坐骑受伤,只见他把还带着血迹的头盔一丢,跳下马来,上前察看白马身上的伤势,林冲见状道:“你还懂这个?”

    縻貹有模有样的看了一阵,也不说话,把身上盔甲脱了,撕下里面衣衫,给这马匹包扎,但凡宝马都会认人,一般都不叫主人以外的人靠近,哪知这白马到了縻貹手上,便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一点也不见外,因它的配合,縻貹很快替它包扎好伤口,望着林冲笑道:“你忘了我是干甚么出身了!这伤不轻也不重,叫皇伯乐给它上点灵药,再将息个十天半月便好了!”

    林冲见说抚额道,“忘了你是猎户出身了!”说完又笑道:“可不是皇伯乐,是皇甫伯乐,兄弟你可莫当本尊的面这般叫!”

    縻貹“啊呀”一声,道:“我一直这般叫的,前些日子跟他学医马,还叫了好久,他怎地也不怪我?”

    “他又打不过你,怪你有何用?”这时王伦带着众人过来,焦挺听到縻貹的话,直道。

    众人都是大笑,縻貹指着焦挺笑道:“没面目,走!回去比试兵刃去!”焦挺把头一偏,闷闷道:“只比拳脚,不比兵刃!”

    见大家心情颇好,互相开着玩笑,王伦望着扈成笑道:“山寨弟兄玩闹惯了,你和妹子上了山,莫要拘束,就把山寨当家,山寨里都是自家兄弟,却没有外面那些龌蹉事!”

    “哥哥此番替小弟报得杀父破家之仇,小弟和妹子无以为报,日后唯哥哥马首是瞻!”扈成跪拜道。

    扈三娘伤心过度,身子有些透支,此时昏迷过去了,倒也没甚么大碍,王伦叫吕方带人将她抬了下去,是以此时扈成能够平心定气的站在这里。

    “哥哥,小弟无能,叫董平跑了!”林冲上前请罪道。

    王伦摆了摆手,对扈成道:“这厮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京东去,兄弟放心,迟早替你捉了这厮,报了杀害太公的大仇!”

    扈成闻言,便要拜下相谢,却叫王伦阻住,扈成见拜不下去,只好起身,王伦拍了拍他的肩膀,复对林冲道:“兄长,阵前厮杀,胜负无常,没有说必须捉谁、必须得胜的道理,谈不上甚么罪过,莫要自责!”王伦说完,扈成也在一旁相劝,听俘虏说妹子是眼前这位林教头救下的,心中对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他叫董平跑了。

    林冲和王伦肝胆相照,不需要用言语解释甚么,两人目光一触,便已了然对方心意。此时只见林冲朝扈成拱了拱手,道:“再遇这厮,定擒下交予贤兄妹处置!”

    扈成连忙抱拳感谢,縻貹见说,又回去把董平的头盔捡起,交给扈成道:“咯,你那仇人的头盔!下次叫他撞到我手上,我便扭下他的人头与你!”

    扈成闻言,眼眶湿润,接过縻貹手上头盔,朝他和林冲拜下道:“多谢两位哥哥成全!”

    縻貹大笑,道:“军师哥哥请你上山,做了山寨头领,那大家日后都是兄弟!你身上的仇自然也是我身上的仇!莫客气莫客气!”

    扈成此生哪里听过别人与他说起这么提气的话,只觉无比暖心,又想起王伦刚才所说的,山寨里都是一家人的话,现在算是深有感触了,比如眼前这位黑哥哥看着甚是粗豪,却是心地朴质,那位林教头却是温文尔雅,举止有礼,就是这样两位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却能让你感受到别无二样的兄弟情谊。

    看来是自己命中与这梁山有缘了!扈成正在心中暗叹着,忽见这时袁朗赶了过来,上前对王伦禀报道:“哥哥,这厮们身上盘缠不少,搜出来差不多十多万贯钱财!”

    “这些钱财都是扈成兄弟家中积蓄,叫弟兄们收集堆好,一会归还原主,另外跟兄弟们解释清楚,这些财物不算缴获,叫大家莫惦记分红!”王伦笑道。

    众人闻言都笑,縻貹叫道:“为兄弟报个仇还惦记钱,若我营里有这样的人,一脚踢死他去!”焦挺少见的咧嘴一笑,道:“你若是以身试法,我却少了个冤家!”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却见在这笑声中,扈成朝王伦拜下道:“若无哥哥,小弟便已家破人亡了,小弟愿将家中钱粮一并献给哥哥!”

    王伦见说,上前去扶扈成,并开口道:“山寨却没有取弟兄们私财的规矩,兄弟莫要多礼!”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是言语之间,此事不容商量的意思还是表示得很明显的。

    扈成见王伦真心不收,低头想了想,道:“哥哥不依小弟一事,小弟却不起来!”

    “兄弟所谓何事?请说!”王伦笑问道。

    “我家中还有七万多石粮食,愿全部卖给山寨!”扈成面色诚恳道。

    王伦见说一笑,道:“没问题!山寨都收了!兄弟请起!”

    扈成忽的站起,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是生意,卖家开价,买家付账!我家粮食都是陈粮,我做主了,全部七万石便卖他个七两金子!还请哥哥给钱!”

    众人事先都是不解,此时等扈成吐露实情时,这才了解到他的心意,不禁都放声大笑。王伦见他绕了个圈子又绕回来了,心有感慨,自己要是再推,只怕他心中不安,想了想,摇头叹道:“这么赚的生意,我还是第一次做!只是这么亏的生意,兄弟你可不能再做了!”

    扈成见说大笑,道:“借哥哥吉言,小弟日后保证稳赚不赔!”

    扈成变相献粮成功,两边皆大欢喜,众人又笑谈一阵,王伦便分派任务道:“五七万石粮食不是个小数目,一时半会也运不回山寨,便请林教头带磐石营驻扎扈家庄,扈成兄弟同去,看有甚么没办的事,趁这次都办了罢!縻貹和袁朗两位兄弟立刻带着俘虏回山,顺便将三娘子带回山寨休养医治!另外通知杜迁组织车队,从明日开始去扈家庄运粮!常言道:一客不烦二主,还是请縻貹、袁朗两位兄弟带着人马沿路护送!”

    縻貹闻言大笑,道:“军师哥哥瞧好了,保证不漏半粒粮食在路上!”王伦点头一笑,这时林冲问道:“哥哥此时便回山寨,还是与小弟同去扈家庄?”

    王伦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大家道:“我本来今日要去二龙山接徐教师回山,此时天色也还不晚,老六还在岸边等着我,我便去青州一趟,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便回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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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水浒求生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求生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