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伤疤,军人的勋章
“噢,是丁将军?”
王伦闻言望向被五花大绑的一条大汉,只见他面皮连着脖子上,满是疤痕旧创。王伦心中有些惊异,心想大宋此时除了在西边连续用兵外,内地的禁军很少有实战经验,当下不禁望着丁得孙道:“从前上过战场?”
丁得孙把头一昂,似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只那一旁被同被带来的裨将满脸不忿,高声回道:“我家将军西军出身,与夏贼大小三十余战,两次重伤垂死,轻伤不计其数!半年前才调到相州,到此也不过月余!”
王伦闻言肃然起敬,直联想起一首专门为他作的词来,不禁念出声道:“郓州副将,满面灾荒,连项一身是痍伤。目四顾,征杀戮,黄沙扬。飞叉马上,穿风战八方。”
秦明闻言,寻思着哥哥十有**是要招降此人。黄信却去看丁得孙的反应,只见他昂着的那颗头忽地转了过来,望着王伦道:“是说我?”
“张都监的副将,还能有谁?那花项虎龚旺的纹身虽好,却不及将军这一身实打实的伤疤,来得光耀!”王伦点头回道,旋即朝黄信示意道:“给丁将军松绑罢!”
黄信点点头,抽出短刃将绳子割开,那丁得孙得了自由,先望着王伦打量了一阵,又看向秦明和黄信,开口道:“两位不似绿林手段,还请告知尊姓大名,好叫我知道败在谁的手上!”
“本将黄信,这位是我的恩官霹雳火秦明!”黄信见此人领军败而不溃,倒也勇悍,当下也不瞒他道。
丁得孙叹了口气,道:“原来是青州的秦总管和黄都监,如此我也不冤了!怪不得识得恩州马无敌,那公文又做得如此之真!”
秦明黄信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秦明就势劝道:“好汉,你如今折了一营兵马,回去势必受责,不若与我们同上梁山,一起替天行道,却不快活?”
丁得孙闻言陷入沉思,暗道:“如今天下浑浊,军中又只讲关系,倘若当日我在战场上死了,官长们无一人会为我流半滴眼泪。这军中实也没有甚么值得留念的。不过初来郓州,时日不多,不期遇上两个义气相投的好兄弟,那张都监待我如心腹兄弟,我此时若投了梁山,必然与他为敌,这般猪狗之事,怎生做得?”
想到这里,只见他拿定主意。开口道:“不是我不识抬举,只我若是投了梁山,必然与我那两个兄弟为敌。‘他日为兄弟,今番做对头’这种事情小弟实做不出来。还请莫要强人所难。几位若要杀时,便杀罢!”
“既然如此,那你走罢!”王伦出人意料道。
丁得孙吃惊的望着王伦,似乎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出现幻听。秦明和黄信闻言想起自己当日经历,目带钦佩的对视一眼,都是暗暗点头。黄信看出丁得孙心中的犹豫。开口道:“我家哥哥说一句,是一句,丁将军请回罢!”
丁得孙闻言,也不再迟疑,朝王伦一拜,又朝秦明和黄信一拜,开口道:“我那裨将,乃是不久之前,同我一起从西军调回来的,与我出生入死,在战场之上救过我的性命,能否一同还我?”
王伦看了看刚才出言道出丁得孙来历那人,复朝黄信点了点头,黄信见状上前将那将绳索也割断了,道:“跟随你将军去罢!”
那裨将只觉不可思议,却不愿错过机会,忙躬身谢了,王伦吩咐道:“将这两位的衣甲、兵器、马匹还了,总不能叫虎落平川走回去罢!”王伦说完,朝丁得孙抱了抱拳,道了声好走,便去探望伤兵去了。
秦明呵呵一笑,跟着王伦过去了。黄信便留下做了东道,叫人送来马匹、兵器,交予二人,那丁得孙看着王伦背影,长叹一声,道:“真不愿与诸位战阵相见!”
“我也不愿!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兄弟,好走!”黄信送别道。
丁得孙在马上谢了,带着心腹裨将投东南去了。黄信转身赶上王伦和秦明,笑道:“我觉得哥哥为人处世,有些古之名将的遗风!”
王伦莞尔一笑,只觉黄信应该不是那种爱拍马屁之人,言中必有后文,当下问道:“那你说我像谁?”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黄信哈哈一笑,“便是那飞将军李广!”
见秦明此时也不解的望向自己,黄信笑着解释道:“那飞将军世称箭术无敌,只是他若是遇到没把握的目标时,绝不出箭,故而能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小弟看哥哥请人上山,若没把握时,也绝不开口,一旦开口,被邀之人无不上山。如此看来,却不是像极了!”
秦明见说,引起共鸣,笑道:“似武松这般好汉,在青州时跟我们走了一路,也不曾见哥哥开口邀他上山!还有这丁得孙,哥哥怎知他不肯上山?”
王伦忍俊不禁,笑道:“我刚准备请这位中箭虎上山,不想秦将军替我挡了一把,抢先邀请了他,不然还真破了我的不败传说!”
这个在后世很普通的玩笑,却把秦明和黄信听得大笑不止,久久直不起腰来。
其实王伦还真以为这次能请到丁得孙上山的,哪知此人的举动颇有些出人意料。
在原本轨迹中,主将张清先降了,然后丁得孙和龚旺这两员副将也跟着降了,都未曾有过二话。只是从刚才丁得孙的表现来看,他们对朝廷应是没多么深的执念,只是宁死不愿辜负了兄弟义气。
如此看来,自己若想要这三位上山时,势必得同时将这三人请到一起了。只是这样一来,大战不可避免。王伦暗叹一声,开口问道:“此役我军伤亡如何?”
见王伦不问缴获问伤亡,黄信肃然起敬,收敛笑意,道:“我军冲锋时恰到好处,叫对方完全没有时间放箭,最终都是近距离搏杀。我军占尽了人数、兵器以及主动的优势。最后阵亡二十一名兄弟,只是受伤者不在少数,需要停训休养之人,不下百人,其他身带轻微磕碰之伤,不影响行军训练者,也有两百多人!”
一名骑兵的经验丰富与否,跟后世飞行员所累积的飞行时间是一个道理,秦明这一营人马,挑中的人员多是当日一同前去荆湖那两千马军中的弟兄。
这数月之中。大家除了睡不在马上,基本上连吃喝都不怎么下马,纵然如此,此时还有这么多受伤者,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训练出一支弓马精熟的骑兵来,是多么困难!
“伤员如此之多,几近占了全营半数,说明大家骑术还不够娴熟!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多加强训练!这三个月,只要别人不来找麻烦,我山寨也不会有甚么大的行动,两位回去后多多勤练军马。争取早日练成劲旅!莫负了‘霹雳’营号!”王伦吩咐道。
秦明和黄信一愣,半晌方才醒悟过来,哥哥这不是给本营赐名麽,当即两条大汉都是喜上心头。一同道:“多谢哥哥替本营赐名,小弟绝不辜负哥哥厚望!”
“一役能吃掉禁军一个配马率过九成的马军指挥,却是当得起这‘霹雳’营号!”王伦首先肯定了秦明和黄信的成绩。旋即又道:“好在这营兵马不是随丁得孙一起从西军调来的,不然咱们第一战便要撞上硬骨头了。希望‘霹雳’营早日练出一副好牙口,将来任他硬骨头软骨头,撞上就给他咬个粉碎!”
秦明和黄信对视一眼,都是坚定道:“敢不尽心竭力!”
王伦点点了,问道:“他们伤亡如何?”
“丁得孙麾下这一营马军之中,死亡一百七十四人,俘虏二百七十九人,缴获弓箭三百八十余副,还能继续使用的战马三百三十一匹,上好皮甲一百二十余副,残甲三百三十余副,另缴获对手随身携带的军饷约三千五百余两!”黄信捡重点禀报道,似长枪、佩剑这些山寨不缺的物品,暂时还没统计。
王伦点点头,心道除开伤员的话,这一战的战损比超过一比八了,应该属于非常让人满意的成绩了。王伦低着头想了想,开口道:“这些俘虏先留着,就是其中有想要加入我山寨之人,也暂时不要编入各营,全都归在一处,我日后自有用处!”
秦明和黄信都是点头,这时黄信开口道:“哥哥,对方这么不经打,主要是因为我等占据了主动,逼得他们跟我们打近战。只是日后不可能次次这般顺利接近敌人,依小弟看,这次缴获的弓箭,哥哥就全数都拨给我营罢!毕竟跛腿总是走不长远的!”秦明见说,也是满怀期望的望着王伦。
王伦哪能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作为一寨之主,他心里自然有数,如今山寨最缺的兵器便是弓和弩了,汤隆手底下就那么些人,又要打造盔甲,又要打造兵器,再逼着他们大批量制造弓弩却是强人所难了。
是以刚成建制的十几个营里,都是极其缺乏弓手和弩手。此时山寨三万战兵,弓手和弩手加起来还不到一成,跟大宋禁军中七成以上都是弓、弩手的情况相较起来,形成了两个极端。
“缴获的马匹,先紧着你们营损失的补充,多余的便送到邓飞兄弟处!至于这三百八十副弓箭,留二百副在‘霹雳’营中,先装备两都人马再说,不过还是那般说法,弓手不止要习弓术,还须和其他人一般,精习长兵器,不然一临近战,便如今夜对手那般,只能坐以待毙!”王伦吩咐道。
“哥哥放心,咱们山寨每日酒食管够,比禁军里伙食强过太多,大伙儿吃饱了,身上自然有劲。此外士卒虽无月饷,但是赏赐无缺,且分配公平,大家都是干劲十足,只要给小弟足够的时间,定然叫这‘霹雳’营成型!”黄信承诺道。
王伦点了点头,道:“把阵亡弟兄的名单统计出来,叫杜迁兄弟派人送上抚恤金,你们也派兄弟同去,这样形成惯例,日后送抚恤金的事情,就由两家各派人员共同前去。另外叫弟兄们把战场打扫一下,死了的战马也要全部带回去,腌制处理一番,作成口粮,供日后下山的弟兄们携带食用!”
秦明和黄信闻言颇以为然,都道:“这就叫人去收拾!如今咱们山寨家大业大花销也大,该省的地方,的确不该浪费!”(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抄家,割舌,收留,告辞
托县尉的福,因此人之前带着百十号人出来缉拿要犯,故而守城的土兵在看到五花大绑的武松以及县尉大人时,城门就这般给诈开了。而此时真正的差役们,还拖着两条腿,在马屁股后面吸着尘呢。
武松一马当先,带着这五百余骑疾驰至自己旧宅门前,众人下马整顿时,曹正的浑家忍不住心中悲意,抢先进门,触景生情,流泪不止。
只见三十七具上好的棺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院内,看来知县暂时并未派人过来抄家。在武松和焦挺当先对灵柩齐齐鞠躬之后,吕方和郭盛叫部众分批进来对战死的弟兄行了礼。之后几个头领聚在一起,商议今晚的具体行动方案。
“几位叔叔伯伯,这里有个人,万万不可放过!”曹正浑家一抹眼泪,哭道。
“嫂嫂说的是谁?”武松问道。
“便是奴家酒店间壁开茶肆的王婆,此人和西门庆沆瀣一气,那日叫奴家男人赶出门后,不到一个时辰,西门庆便叫人过来报复,被我店里伙计都收拾了,之后便有了西门庆勾结王矮虎之事!”曹正浑家道。
武松“嗯”了一声,目光变得尖锐起来,望着焦挺、吕方和郭盛道:“三位兄弟,我等既然来了,不可白走一趟,有些事情,终该作个了断!”
“哥哥吩咐,我等今次都听武松哥哥吩咐,便请下令罢!”三人齐声道。
“好!”武松大喝了一声,发令道:“吕方兄弟,带上二百人马,直奔西门庆这厮家去,郭盛兄弟,带上一百人马,直奔县尉家去,一应财物、粮草、药材、牲口。全部运上山寨!还请嫂嫂派三五个熟悉路径的弟兄,前去带路!”
“得令!”吕方、郭盛两人大声道,有了之前王伦的吩咐,这两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郭盛问道:“那县尉此时捆在外面,要不要一刀杀了?”
“这厮就是本地人,一辈子贪赃枉法得来的家财,等会儿叫我等搬空了,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武松道。郭盛见说点头应了,又道:“那知县家抄不抄?”
武松叹了口气。道:“此人于我有恩,望诸位兄弟看在我的面上,莫要去扰他,哥哥那里,我自去解释!”
吕方和郭盛对视一眼,都是默默点头,这时焦挺忽道:“武松哥哥放心,哥哥不会责怪于你的!”看他一副言之凿凿的表情,武松摇头一笑。又道:“嫂嫂与我去寻那王婆!焦挺兄弟带五十人一并前去,剩下兄弟留在此处,着个得力头目看守兄弟们的遗体”
曹正浑家点头不迭。只因此时张三正带着一百骑兵,把守城门。焦挺便回头叫李四带人守在此处。等从西门庆家抄到大车,再回来搬运弟兄们的遗体,李四当即领喏。
众人分拨已定,只见吕方、郭盛带着人便往西门庆家中奔去。武松看了一眼院中棺木,将刀出鞘,便去街对面寻那王婆。哪知此时大门紧闭,武松一脚将门破开,却哪里有人,正发恼时,这时突然在街尾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只见两位放哨的大汉揪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这孩子一到近前,大喜过望,便道:“真是武都头!”
“这小子躲在一边窥探,我等便将他捉来了!”两人道。
武松把手一挥,焦挺道:“放了!”
两人见状,便将这孩子放开,武松问道:“郓哥儿,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照顾老爹,却在此作甚?”
原来这孩子正是郓哥儿,只见他低头赧颜道:“都头,你和大郎走了,我在这城里又如从前一般孤苦伶仃,无一个说话的人!武都头,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武松见说想了想,道:“你知道我干甚么去么?你此时还小,有些事还不懂,听我的话,回去好生侍奉你爹,安安分分做人!”说完往身上一掏,却不想没带银子,焦挺见状,忙取了二十两银子来,递与武松,武松接了,便要交给郓哥。
那郓哥见武松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不要那银子,只两眼迸出泪来,哭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去干甚么,我只知道从此又只剩我一个人,我爹身子骨又弱,我只怕哪天梨子卖少了几个,直断了他的药!”
曹正浑家心中不忍,上前揽住这孩子,回头望向武松道:“这孩子怪可怜的,一个人这般小便拖着老爹辛苦养家,不如带他一起上山,就叫他跟着我们夫妻俩,再请安神医给他爹爹诊诊病,看能不能给那病症断了根去!”
那孩子一听这话,黯淡的眼眸中突然闪现出一丝亮光,只用那哀求的目光看着武松,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配合着他那单薄瘦小的身板,那眼神像极了街头流浪无家可归的小狗小猫。
武松心中一软,联想起打小时兄长拉扯自己的情景,叹了口气,道:“你想好了,跟了我去,也许便是杀头的罪过!”
这孩子甚是聪慧,已经从曹正娘子话里猜到武松要去的地方,只见他连忙跪下,道:“只要能医好我爹爹的病,哪里我都去!只求都头带我上梁山,今生绝不反悔!”
武松一叹,见他语气甚是坚决,心想这孩子留在此处也没个出路,当下把头一点,这孩子见了。顿时喜出望外,欢欣鼓舞,曹正娘子见了也自欢喜,拍了拍他头,道:“你且回去收拾一番,我们马上便要出城了!”
郓哥儿点点头,便往家里跑去。只是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武松道:“都头可是寻这茶肆的婆子?她如今早不在此,躲回家里去了!”
武松见说大喜,道:“你可知她家去处?”
郓哥急忙点头,便在前面带路,焦挺招呼众人跟着这孩子一同前去,一行人转了几条街,又来到一处茶肆旁,郓哥儿是此地长大的,又天天在街头厮混,自然知道这婆子的腌臜事,一路说与武松听了,此时来到这婆子屋门口,武松大怒,也不叫门,一脚将那门板踢飞,那婆子听见响动,下来查探,一见是武松时,吓得魂都飞了,叫苦道:“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那西门庆做的啊!”
曹正娘子抢上前去,一把揪住这婆子,正反两面,大耳光扇她,每扇一下,便报一个人的名字,直扇了三十七下,这才罢手。
那婆子脸肿成猪头模样,嚎嚎大哭,道:“我又何罪,你们这般对我!”
武松见她犹自不认帐,心中大怒,喝道:“你这婆子为老不尊,丧尽天良!为了一己私欲,不知蛊惑了多少女子,促成了多少苟合之事,拆散了多少家庭,这都不是罪过?!老爷我今日也不杀你,只把你那总拿出来卖弄害人之物取了!”
王婆被武松喝得辩驳不得,转身就要往楼上跑去,武松上前一脚,将她踏翻了,伸手将她两腮一掐,那婆子嘴巴就不自觉张开了,武松取了一把利刃,放进去一搅,那婆子杀猪也似的大叫一回,只觉嘴里血肉模糊,疼痛异常,直往地上一吐,直吐出半截舌头来。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这老咬虫、马泊六,也有今日!”郓哥儿暗骂道,心中十分畅快,看这婆子日后拿甚么害人。
武松见这婆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转身便走,焦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也随即出去了,武松问郓哥道:“你父亲此时能不能下床?”
郓哥连忙点头,这段时间他手头宽裕了点,请了一个本事大收费贵的大夫来给父亲诊病,果然几服好药下去,人也有了起色,已经能下地散步了。
“那你带老父去东门候着,遇着我们守门人马,你直接寻过街老鼠张三,便说是我叫你来的!”武松嘱咐道。
郓哥忙点头去了,武松带人折返回去,正好路过一处大院,武松朝里望了望,想了想,还是迈步进去了,焦挺自然跟了进去,一进门便见几个值夜的衙役吓得口齿不清道:“都……都……都头……”
“知县相公人呢?”武松问道。
这几人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后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望着武松,眼神极其复杂,最后惨笑一声,道:“想不到当日,我却请了一个取我性命的都头!人生在世,多看别人的热闹,到了明日时,只怕别人就要笑我这个自掘坟墓的昏官了!”
武松没有接他话茬,只是拱手道:“相公,武松此番进来,只是与相公告别……多谢相公栽培之恩,后会有期!”
武松拜了一拜,转身走了,知县愣在当场,只是见武松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墙角时,忙大叫道:“你不恨我?”
武松闻言站住,回头一笑,道:“此时不恨了!”
那知县长叹一声,解释道:“武松,实在是我身不由己,我若为你定了那西门庆的罪,便是犯了那做官的大忌……”
武松听到这话,回身走到厅前,指着公堂之上“清正严明”四个字,道:“若是做到这四个字时,便是犯忌,我武松无话可说!”武松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相公,你若是叫百姓指望不了时,大难来时,却莫要怪他们冷眼旁观你的惨样!”(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梁山泊头号女将显踪
在会合了出城归来的武松之后,梁山的这两营马军并作一队,日夜兼程,直往东南方向行去,至此已走了两日有余。
适逢辰月,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正适合行军赶路。只见王伦骑在马上,和身边众头领的纵情说笑。
望着身边已经彻底去除心病的打虎英雄,王伦心中涌出些感慨来。
自从去年在沧州柴大官人府上初遇武松时,恍惚间已近一个年头了。还曾以为这条好汉,会与改变轨迹后的梁山大寨彻底无缘,哪知命运如此顽固,还是将这打虎的英雄拉回宿命之中。
只是现在这位上山的武松,相较起从前轨迹中的他来,可谓天差地别。
虽然其间他仍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好算结局万分幸运了。别的不说,光他一家人此时都能够平平安安,唯一的血亲武大还健在人世,且这原本家破人亡的两兄弟又各自立了门户,都有了自己的归宿,与从前相比起来,完全当得上“幸福美满”这四个字了。
那个原本内心孤苦、渴慕亲情,连张青夫妻这对杀人狂魔都甘愿充作为兄嫂的寂寥人,此刻已迥然不同。
想到此处,王伦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武松和焦挺正在马上眉飞色舞聊着拳脚,浑然不觉自己的命运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这时一抹刺眼的阳光照在王伦面颊之上,直叫他微闭双眼,并暗暗在心中作着承诺:就让那个在六和塔下孤独而眠的一缕英魂,永远只存在于,自己这个知晓过去未来之人的旧梦之中罢。
梦醒了,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这句话最适用于已叫被王伦收做跟班小厮的郓哥儿身上。只见他此时忙前忙后,努力向众人表现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个自小便挑起生活重负的半大孩子,在看到人生的希望之后,身上所迸发出的那种积极向上的精气神。叫王伦看着也自赞叹不已。
这孩子打小在街市上厮混,不但被磨练得机灵无比,却又没沾染上多少坏习气,加之其能悉心照料久病在床的老父,可谓一位孝子。
常言道: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这孩子既是块可造之材的料子,今番又叫自己巧合遇上,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毫无路径可寻,直将这一生虚耗了。
忙碌中的郓哥儿见王伦朝自己看来,忙报之一个孩子所能给出的最为灿烂的笑容。王伦朝他点头一笑。嘴巴朝一只毛驴努去,正是何氏所骑那只,那孩子顿时会意,翻身上去,有模有样的练习着驾术,直憧憬着将来骑着高头大马的一天早些到来。
王伦笑中带着一丝涩意,只将目光转向后面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车前一位干瘦的老头儿,正聚精会神的赶着马车。
此次在阳谷县招揽到的人才却不止这两位。
那位赶车的老头儿。也算得上是山寨急需的人才了。裴宣和孙定虽是文案高手,但是验尸之类的法医活计,却不甚擅长。
而恰巧武大浑家的这位嫡亲伯父,一生浸淫此术数十年。当年仅凭望闻听辨,就能推断出武大的真正死因,可谓业内高手,正好填补了山寨的这一短板。
虽然此人有些胆小怕事。但好在本事过硬,最终该怎么用他,王伦心中已有路数。
这时。武松见王伦的目光落在亲家伯父身上,叹了口气,道:“想小弟此番报仇,却连累了恁般多人!何九叔在县里也算生活安乐,衣食无忧了,如今也因我而举家而逃,却不又是我的罪过?早知今日,当初在沧州时,便跟哥哥上了山就好了!”
“不经磨难难成人,你那时若跟我上山了,你兄弟俩个又怎会有这般姻缘?至于何九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兄弟切莫自责!我王伦要是在将来给不了兄弟们一个好的归宿,此生便是白来一回了!”王伦说着说着,心生感触,一语双关道。
“哥哥深谋远虑,小弟就把这百十来斤交予哥哥了!”武松抱拳回道。焦挺见说,在一旁嘿嘿憨笑。
见此时气氛极好,郭盛有话在心中憋了两日了,此时终忍不住,开口道:“哥哥,这回咱山寨算是大发了一回利市罢?乖乖,十二万贯财宝,就是叫小弟去贩一辈子水银,也挣不来啊!”
见郭盛起了头,吕方也是大发感叹,道:“想不到西门庆狗贼和那贪赃的县尉,两家能积攒这般多财物,再看县里百姓多是赤贫,真是叫人想不通!”
“西门庆是县里第一个财主,那县尉又为官数十载,能抄出这些家私来,却也不奇怪!”武松开口道。他为知县押送过受贿的脏钱,对官场上的陋习,了解甚深。
“哥哥头一次打家劫舍时,遇上一个为非作歹的保正,直取了他家七八万的财货,今次十二万还是两户人家加起来的,值甚么!”焦挺见他们大惊小怪,有些不屑道。
“这事我听杜迁哥哥说起过,直说那次运气好,那厮几辈子贩米放息攒下的,都叫咱一锅端了,真是爽快!”吕方笑道。
郭盛还有些不服气,直道:“那还有三万余斤药材呢,也值不少钱罢!”
“这个你就问到我身上来了!”郭盛哈哈一笑,道:“我看过了,西门庆这厮惯作假药害人,这三万斤药材甄别后能剩下两万斤好货就不错了,只是有几只老参看着卖相不错,还得回去请安神医辨别一下!”
“这驴日的卖假药的!”吕方愤愤骂了一句。
“两万斤也不少了!”王伦闻言一笑,出言道:“药材又不是粮食,不生病时谁去吃它?就是算上每月义诊周济出去的分量,也够我山寨支用个一年半载了!”众人见说都是点头,说起此次的收获,大家均是心情大好。
这时忽见一个斥候飞马过来,禀报道:“前方三十里处便是牛头山,后队的史头领接了哥哥军令,带着陈头领、杨头领已经攻占此处,获得粮米无数,此时正在清点之中,只那王矮虎不知下落。另外小人前来报讯时,于路上发现一伙人马,直朝牛头山方向而去,也不知是过路的,还是奔史头领而去的,小人忙叫同行的兄弟折回去通报去了!”
“做得好!该记一功!”王伦赞道,又问“可知那伙人马详情?”
“除了领头一员女将,部众身无甲胄,全是民夫打扮,不像是郓州官军,人数约莫四五百上下!”这斥候见王伦夸赞,心中欢喜,赶忙将所知情报全盘托出道。
女将?还带着一伙民兵?莫非是……
王伦沉思片刻,当即问道:“此处是何地界?”
“回哥哥的话,此地名唤独龙岗!”斥候回道。
“好!我知道了,叫前队秦将军和黄将军整军备战,我立马带人赶上去跟他们会合!”王伦吩咐道。一听这地名,他哪里还能猜不到此女身份?只是不知道史进打牛头山,怎么惹上这位女中豪杰了。
“得令!”斥候在马上一抱拳,调转马头,往前奔驰而去。
“哥哥,可是有蹊跷?小弟愿随哥哥前去!”见跑了王英,武松忍不住请战道,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前去捉住这厮,碎尸万段。
“我此时也不明情况,等先去探探再说,既然二郎要去……吕方、郭盛!尔等带四百兵马护着辎重、家眷、伤员在后缓行!”王伦下令道。
“哥哥只管放心前去!我们在,兄弟们便在!”吕方和郭盛齐声领命道。
王伦点点头,叫张三、李四点起兵马,大家一起往前赶去。不到半个时辰,渐渐赶上前队,秦明和黄信过来接住王伦,道:“哥哥,前面是甚么情况,怎地冒出一伙民壮来?”
“此地名唤独龙岗,岗山有三个庄子,分别唤作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那扈家庄有员女将名唤扈三娘,手段高强,此番领着民壮之人也不知是不是她,我等齐上前去看看便是!”王伦回道。
众人见说都是点头,秦明和黄信早已整队待命,大家也不迟疑,策马便往大路上赶去,不到两个时辰,王伦等人赶到一座山下,只见大路之上,两拨人马分阵扎住,阵中一男一女两员大将正在捉对儿厮杀。
那男子便是九纹龙史进无疑,却问那女子是谁,又生得哪般模样?只见:
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金铠辉煌鳞甲动,银渗红罗抹额。玉手纤纤,双持宝刀,恁英雄煊赫。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
王伦暗暗喝了一声彩,这般放在后世也是标致美女的小娘子,此时甲胄在身,与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高徒,鏖战了四五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且说那阵上女将久战史进不下,暗暗有些心惊,此时又有一队人马逼近,只因叫史进那杆神出鬼没的长枪缠住了,那女将也来不及细看,又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免有些分心。
史进见状,心中大喜,直瞧出一个破绽来,只将手上铁枪猛的一磕,直把那两口刀荡开,旋即枪身一旋,直指着那女将的咽喉处,迟迟不曾下手。(未完待续。。)
第二二五章 又是你这厮作怪!
“我此时枪尖微微向前一挺,你便消了账去!不如我放下枪,你放下刀,我们言语上见个分明,且把话说清楚了,怎地叫做我掠了你爹爹去?”史进望着这女将道。
那女将俏脸通红,踌躇片刻,把刀收了,用那黄鹂一般的声音道:“我爹爹在这道观里上香,一整日不曾归来,若是平时,他在这道观留宿个五七日也不打紧。只今日一早我听家人跑回来说,这道观已叫贼人打破,正叫家眷前去送赎金,我初来便遇上你这伙从道观出来,你说,我不寻你,却去寻谁!”
史进一听,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就是找寻令尊踪迹,也须得先问句话罢,这般没头脑的厮杀,真是冤枉!幸好没有伤亡,不然岂不结了死仇?”
此时责怪一声,便见他头也不回的大喊道:“两位兄弟,今日放归的百姓中,有没有……对了,敢问令尊大人年岁、容貌?”
那女将半信半疑,也不知此人是不是在装样,犹豫半晌,终还是开了玉口:“五旬之上,慈眉善目,身边跟着五七个苍头!”
“可曾有这人?”史进大声道。
“或许有,或许莫有!”陈达大叫道。
此时别说这女将了,就是史进听到这个答复都想跳脚,这不调戏人么!杨春憋住笑,开口解释道:“咱奉哥哥将令,不得欺压百姓,这不今日一见俘虏的百姓,顿时都放了么,谁耐烦只顾看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史进咳嗽一声,解释道:“今日我等才过来,只因山上这伙人与我等有仇,特来寻他报仇的,刚将这伙人灭了。准备下山时,便遇上小娘子你了!令尊此时定是回去了,说不定路上错过了,不如且回家中找找?”
“无耻之徒!还敢胡言乱语!我有人证在手,你敢对质否!”那女将杏眼圆睁,怒视着史进道。
“人证?你且叫他出来!”史进还不信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谁这么无耻要硬栽在自己身上。
忽然那女将队伍中突起一阵骚乱,一个猥琐男子抢了一柄朴刀,就往路边树林中钻去。旋即叫醒悟过来的民壮围住。
哪知这人一现身,顿叫武二郎眼中喷火,雷鸣般大吼道:“王矮虎狗贼,留下性命来!”话语未落,便要单骑抢阵,忽然被人拉住,武松回头去看时,只见王伦摇了摇头,指了指阵中那女将。道:“且叫他多活一时半刻!”
武松乃是个精细的人,此时被王伦一提醒,旋即领悟过来。正所谓投鼠忌器,此时杀一个王矮虎不打紧。关键是那女将非友非敌,若因自己的莽撞,逼得高度紧张的对方做出过激反应,岂不是叫两家糊里糊涂便厮杀一阵。如真是这般,直向阵中那个将军所言:太过冤枉!
武松面带歉意的朝王伦望了一眼,王伦摆摆手。示意无妨,直朝阵中叫道:“面都不敢露的证人,言辞又有几分可信?还望女将军明察!据我所知,此人乃是清风山上的贼寇矮脚虎王英,前些日子袭击阳谷县城失手,便到这牛头山落草,我等与他仇深似海,特意来寻他,不想叫他跑了,敢问女将军,你是怎地遇上他的?可是前来之时半路遇上的?”
史进打破牛头山也就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这王英总不可能有未卜先知之术,在史进还未来之前便弃了新窝罢!
果然,那女将闻之,回身厉声喝道:“你这厮莫不就是叫家眷前来缴纳赎金的王英!你若还是个男人时,便莫要欺我一个女子!”
“小娘子莫要听那梁山贼寇满口胡柴,我哪里是甚么王英了?我也是这厮们掠去的百姓,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生怕露面又叫这厮们捉了去!那个与你作对儿的,才是**王英!”
王矮虎此时哪里顾脸,再说哄骗女子是他引以为荣的看家本领,纵然此时不男不女,不人不鬼,好歹手艺还没落下。
史进气得怒气冲顶,不想此人这般无耻。怪不得一直胸怀仁心的哥哥这回下了死命令,只要将王矮虎这一伙人渣一网打尽,不叫留一个活口,果然其真不是个甚么好东西。
那女将暗道此人总不可能当着众人面自己骂自己罢?此时略略有些信他。又听说对方便是梁山贼寇时,心中暗惊:怎地说甚么来甚么?昨日祝彪来请爹爹过去同他家上人商议大事,爹爹不在家,自己便听他说了几句,原来知州派了心腹人过来许下若干好处,要祝家庄相助官军围剿梁山贼寇,不想倒叫自己今日遇上了,当下脱口而出道:
“你等便是梁山贼寇!?”
秦明直叫这句话激起心中怒火,刚才他就一直忍耐着,须知这王矮虎不光是武松的仇家,更是自己的仇家,当日在青州城下乔装自己杀人放火的便有他,此时哪里还忍得住,当即请命道:
“哥哥,这女子纠缠不清,与她好心,反做驴肝肺一般!不如待我平了这伙人,再跟她答话,看她依仗甚么!”
王矮虎见机大叫道:“小娘子小心呐,他这伙要对你下毒手了,若要叫他们捉上山去,你那清白可就全毁了!”
王伦淡漠的看这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开口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厮临死之前,却还要恶心人一阵,当真是把自己当做一坨屎了!”
王伦说完,不在理会那又气又怕,脸色憋成猪肝色的阴阳人王英,直朝阵中女将道:
“女将军,你今日若是要寻你父亲时,我便清楚的告诉你,我兄弟亲口说放了令尊,那便是真的放了,我梁山王伦替他作保。看你也是个明白人,还请你且自想一想,我等若是骗你,却图个甚么!”
礼讲完了,见那女将仍是不语,王伦叹了口气。祭出兵来,只听他语气忽然严峻起来,告诫道:“只是你开口梁山贼寇,闭口梁山贼寇,我且问问你,你承担得起挑起两家争端的责任么?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你想过没有?你莫不是真当我等此时是怕了你?你一伙庄户民壮,拿惯了锄头,此时换上朴刀,难不成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那女将叫王伦气势所慑,一时呐呐无言。王伦一番先礼后兵的话。叫她也反思了一阵。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也看出这梁山一伙人都不是善与之辈,若不是那甚么王伦拦着,怕真要起一场火并,只是此时若要她向这些强人道歉时,却也只有一个字:难!
眼看两厢就这般僵持之时,只见十余骑快马从小路赶出,当先一条汉子大叫道:“大王!误会啊大王!千万莫要动手,恐伤了和气!”
王伦闻言望向这拨人。这人兀自在马上喊道:“妹子,爹爹已然归家,走的小路,却是和你走岔了。莫要错怪好人!”
那扈三娘一听,顿时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朝史进欠了欠身,便拔马回去了。史进见她来匆匆,去也匆匆,直有些哭笑不得。怏怏归了本阵。
“小人扈成,乃是这女子的兄长,蒙王寨主放归的老者乃是家父,今日舍妹多有得罪,还望大王海涵!”扈成一马当先,来到这队马军阵前,赶忙下了马,朝其中一位白衣书生拜道。此人倒也有些眼力,一眼认出王伦的身份。
王伦点了点头,道:“你便是飞天虎扈成?久仰大名,幸会!”
扈成见此人一口叫出自己外号,心头一紧,暗道他怎么识得自己小号,此时见王伦朝自己望来,也来不及细想,拱手道:“家父回到庄上,对贵寨义举甚是感激,直叫小弟前来拜谢,只是王寨主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寻常黄白之物小弟也羞于拿来献丑,这里有北地宝马十匹,都是小人走海商时,在极北之地求索而来的,还望寨主笑纳!”
扈成话一说话,扈三娘一惊,道:“兄长,这可是你最珍爱的几匹宝马啊!”
扈成依旧是笑,只是转脸望向妹子时,直换了一副十分严厉的眼神,扈三娘见平日里十分温和的哥哥此时大反常态,顿时一时失语。
“把马牵上来,请王寨主过目!” 扈成回身朝随从们喝道,这些人才幡然醒悟,忙牵了坐骑上前。
王伦盯着扈成看了一回,又看了看那十匹马,确实是一等一的好马,只是却不像是准备好了要送人的样子,又见扈成此时一脸笑意,生怕自己不收的模样,王伦不禁摇了摇头,暗道此人倒是心思转得快!当下一笑,道:“如此便多谢厚意了,还望替我多多拜上令尊,我就不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了!”
扈成见王伦懂了自己意思,又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当即大喜,拱手道:“王寨主客气了,如此小弟先告辞了,后会有期!”梁山的作风,他多少有些耳闻,此时他们寨主既然有所承诺,想必多少管些用处吧。
说完拉了妹子便走,两人走了一段,离王伦等人远了些,只听扈三娘小声道:“兄长,如此却是为甚?”
“买个清静罢!这马没了可以再买,要是家没了,我等就成了无根之木,孤魂野鬼了!” 扈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招手叫庄兵回去。这时扈三娘叫道:“那王英还在此间,兄长,便是他抓了爹爹!”
“王矮虎与我山寨有大仇,还望贤兄妹将此人留在此地,我还有几笔帐要跟他算一算!”这时背后一个男声传来。
“成成!王寨主既然发话,小弟不敢有违!”扈成闻言忙朝王伦抱拳,丝毫没有犹豫,当即拉着满脸不解的妹子,带着庄兵踏上归路。
“一个脓包!一个婊子!活该此生做兄妹!”王矮虎愤愤骂道。
不妨此时那扈三娘听到此骂,顿时怒气攻心,赶将回来,一刀剁向王英,王矮虎连忙举起朴刀相迎,不妨这女子是用双刀的,只见另一只快刀斩来,王矮虎躲闪不及,一条胳膊被整肢斩断,扈成见状,喝了一声,道:“好了!妹子回来!”
扈三娘啐了一口,道:“你这厮也知道自己是个浪荡子?刚才自骂甚是骂得好!若叫我骂时,还有些说不出口!我今日便替所有被你坏了清白的女子,赏你这一刀,也好替她们出口气!”
那王矮虎几乎痛晕过去,哪里顾得上还嘴,扈三娘“呸”的一声,纵马而去。王伦看着她的背影,叹道:“你这一刀,何尝又不是替自己出了口气!”
见此地就剩下这独臂的王英,武松反倒不急了。反倒是秦明怒不可遏,怒吼道:“王英,当日你冒充我时,可想过有今日因果!”
“秦将军,这厮既然作死,我等便送他上路罢!”武松冷冷道。说完两人一起望向王伦,王伦道:“早些收了这渣滓去,也还这数州百姓一个清静!”
两人大声领喏,只见两匹马儿齐出,朝那断臂的王矮虎冲去,这厮估计自知此番已经绝无生机了,当即用尽全身力气大叫道:
“秦明你这有勇无谋的匹夫,爷爷不炮制你却炮制谁!?”
“武松,老爷就是做了鬼,也要来缠你家金莲!”
“王伦,我死在你手上,看你怎么跟我家哥哥交待……”
“你这厮现在又有哥哥了?”王伦只觉万分好笑,果然有些人的世界永远无法叫他人理解,望着脸上齐聚着疼痛、懊恼、不甘、愤怒、胆怯等种种表情的王英道:“替天行道杀你这厮,犯得着跟谁交待?”
王伦话音还未落地,只见秦明马快,已经赶到王矮虎跟前,秦明见武松落在自己后面,当即如同击鞠一般,使出全力,便见他手上那根狼牙棒,从上首划出一道急促的金属圆弧,顿将厉声惨叫的王矮虎猛挑到半空之中。
随后赶来的武松见状,大叫一声“来得好!”,旋即抓住时机,直从马上跃起,正滞空时一气呵成的抽出单刀。在王矮虎还没闭眼的狗头上一割,顿见空中下了一场血腥浊雨,撒得地上星星点点,暗红一片。(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 伯乐紫髯伯
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恶贯满盈的王矮虎便这般堕入阿鼻地狱,直叫在场诸人无不称快。武松提起王矮虎的首级,回阵而去,与西门庆的头颅绑在一起,抬头对王伦道:“哥哥,交令!”
王伦点点头,这时史进带着陈达、杨春迎了上来,拜下道:“哥哥,小弟没把事情办好,叫这厮跑了,请哥哥责罚!”陈达、杨春见说,都是赧颜的把头低下。
王伦抬头望了望那山腰上的道观,道:“命你攻占牛头山,已经达到既定目标,没甚好处罚的!至于王矮虎这厮,此时已经授首,便不必多说了。只是日后行动,大郎和陈达、杨春两位兄弟,事先多要考虑周全,却在行事!”
这九纹龙史进闻言心道:山寨那么多的好汉,独自建营带兵却就那十几二十位,自己位列其中,且独当一面,将来若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却不丢了恩师王进的脸面?
他是个要强的好汉,此时王伦虽不责他,但他自己却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定然不能再出这般纰漏了。
便见这汉子当即道:“小弟敢不尽心竭力!”陈达、杨春也是在一旁表着决心。
响鼓不用重锤,王伦点到即止,拉过武松道:“这位便是景阳冈上打虎的好汉武松,大郎和他年岁相近,日后多亲近亲近!”
“久仰武都头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史进拜道。他是个敬慕英雄的性子,早闻武松大名,此时又见了他的身手,心下生出钦佩之意来。
武松见状忙回礼道:“多蒙史头领和两位兄弟出力平了这牛头山,解了小弟心中之恨!”
史进三人都道:“都是奉了哥哥将令,指哪我们便打哪,好汉莫要客气!能替打虎的英雄出口气。我等心中也自畅快!”
见他为人豪爽,武松心中也生出喜意,四人对视大笑起来。
待他们见过礼,史进向王伦禀报道:“我等过来时,那厮已将道观里的道士杀得干净,不剩一个活口,除了贼首王英逃窜,王江以下五十九人全都授首,首级已经全都悬挂在道观之前,以警示宵小!”
“此间主人的尸首都收殓了罢?”王伦问道。
“都收殓过了!因不知各人名姓。只好合葬在一起!”杨春回道,此事便是他去办的。
王伦点点头,道:“将这厮身子也钉在道院门口,跪向主人墓穴方向!”杨春见说,亲自去了。王伦转身叫张三、李四带五十骑去接领吕方、郭盛回来,又下令众人稍歇片刻,便准备开拔回山。
史进见说忙道:“哥哥,却是走不了!”王伦忙问何故,却听史进开口道:
“哥哥。这偌大的一座道院叫王矮虎那厮侵夺之后,只如燕口夺泥,针头削铁,那纯金的神像、白银底座。都叫这厮砸烂了,还没来得及重熔,小弟初略点计了一下,大概约有百来斤黄金。白银也有三百余斤,唯独浮财不过三五百贯!”
“每日对着黄金神位参拜,整个观中才三五百贯余钱。明显不合常理嘛!哥哥,你不知这观里香火旺啊,今日我等放出被王矮虎困住的百姓居然有数十人,这又不年又不节的,平日居然有这么多人参拜!”陈达也忍不住道。旋即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到了后院我三个这才明白了,为甚么这道院没钱了,你道怎么了?我的哥哥呀,后面整整五间大殿,全部都是囤积的粮食,我们此番,怕是得来回搬运几趟了!”
“噢?”王伦见说倒是有些意外。
他倒是知道道教在北宋时很受尊崇,从自称“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的宋真宗到“道君皇帝”徽宗,道教在宋朝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有名气的道士在当今这位官家面前很是受宠,比如道人林灵素就敢公然与蔡京作个对头,扳一扳手腕。大环境如此,导致各地有稍微名一点的道院,倒也过得很是滋润。
只是不想这一座小小道院竟这般富有!那后院的粮食先不说,仅仅打造神像所费的四百来斤金、银,起码就值两万贯钱了。王伦正感叹时,忽然大路上走过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本欲要上山,只是见大军扎在此处,不敢冲撞,在外面探头探脑。
黄信见状上前询问了一番,过来禀报道:“这几人是河北粮商,把我们当成官军了,说是和里面的道士约好了,今日过来洽谈采买事宜的!”说着直将手上的银锭往上一抛,随即接住,笑道:“分量不轻!”
众人一见,都是大笑,只见武松恍然大悟,感叹道:“我道此处怎地存有这般多粮食!原来是早有下家!他们倒是会做生意!”
“就说此处遭盗匪袭击了,叫他们去其他地方采买罢!”王伦沉吟片刻,开口道。
黄信一笑,过去把王伦的话说了,又把银子还给他们,这几人直不敢相信了望了望黄信,良久方才收回银子,唏嘘着走了。
见他们走远,史进笑道:“真是好耍!想我梁山每月所耗粮食数以万石计,自己都在外面采买补贴,怎地会卖粮!”
王伦点头一笑, 叫过传令士卒,下令道:“速回山去,命縻貹和袁朗两位头领带本部人马前往此处驻扎;命杜迁头领调集全寨车马,组织守备军前来搬运粮草;再命徐宁营、杨志营随军往来护送!另命王定六调度好船只,勿要出了差错!”那两个士卒领命。飞马回山传令去了。
王伦说完,又对史进道:“大郎,挨得縻貹和袁朗两位兄弟过来,你们两营便在此处扎住,等粮食运送得差不多了,跟随车队一起回山!”
“哥哥,其实就小弟在此足矣,不必劳烦縻貹和袁朗两位头领!”史进笑道。
“咱们山寨在阳谷城外,一口吃掉官军一个马军指挥,郓州是何反应,如今还不得而知,你们两营在此互相有个照顾,总之稳妥些好!”王伦回道。
史进见说,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在此处等縻貹和袁朗两位兄弟过来!”
王伦点了点头,等后队人马赶过来后,和这三人告别了,捎带上了史进营中伤员,一路南下,直往水泊行去。
众人于路又行了半日,看看夕阳西下,离天黑不到一个时辰了,王伦直叫队伍加快速度,争取天黑前赶到水泊北岸酒店中去。
这时道路前面,那条往西边的岔道上飞出两匹快马,正赶到王伦前面,那马上一个骑士见了王伦,面上大喜,直奔过来,王伦见了此人也是大喜,吕方、郭盛想都没想,纵马上前拦截,便听焦挺喊道:“两位兄弟,此乃本寨郝思文郝头领!”
两人见状忙勒住马,不住的打量这位和四位威名赫赫的大将一同建营练兵的透明头领。
“数月不见,哥哥安好?”郝思文上前向王伦问好道。这位井木犴向来不苟言笑,今番因是与王伦久别重逢,很是难得露出笑脸。
“好,好,一切都好!兄弟,此去大名府怎地如此之久?你再不回来时,我便要叫时迁兄弟去催你了!”王伦亦是笑道。
“有劳哥哥挂念!”郝思文闻言抱拳,旋即指着身边这位一表非俗,碧眼重瞳,虬须过腹的男子道:“哥哥,这条好汉乃是江湖上人称紫髯伯的皇甫端,善能相马,通晓各种牲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无不痊愈,颇受人称颂!”
郝思文把名字都点明了,王伦哪里会不知道眼前这位,一百单八人中最后一名上山的紫髯伯,只是原本轨迹中他是由没羽箭张清引荐上山的,怎么会被郝思文寻到了?
只是纳闷归纳闷,王伦动作却不慢,当即跳下马来,郑重道:“原来便是当世伯乐皇甫先生,幸会幸会!小寨得了先生,真是如虎添翼呀!”
皇甫端见王伦这么热情,心中也喜,直道:“蒙郝头领不弃,直从大名府寻到沧州,又从沧州赶到太原府,千里迢迢几个来回,小弟感他情谊深重,却是由不得小弟不答应上山!”
王伦不想其间还有这么多事迹,当即望向郝思文,郝思文淡然一笑,道:“贯忠感激哥哥救命的恩情,特意将皇甫先生介绍给小弟,小弟当时听说皇甫先生先在沧州,到了之后才知先生去了太原府,所幸在太原府遇上先生,幸不辱命!”
“我和贯忠乃是旧交,多时不曾去拜访他,不想他倒还惦记着我。小弟这些年冲州撞府,多曾听说哥哥仁义大名,只恨不得相见,今日得识尊颜,甚慰吾心!”皇甫端拱手道。
原来是许贯忠介绍来的,也不知他母亲的病情断根没有。
王伦当下也不好细问郝思文,只是殷勤拉着皇甫瑞说话,话说这位先生却也来得真是时候,此时山寨马匹过了六千,大型牲口也不在少数,马上便是夏季,乃是牲口生病的多发季节,山寨虽有几位兽医,但是哪里能和这位当世伯乐紫髯伯相提并论?(未完待续。。)
第二二七章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皇甫端的新任职务是“掌管专攻医兽一应牲畜”。
皇甫端感慨的望了一眼引荐他上山的郝思文,见他眼神饱含鼓励,皇甫端忙颔首回应,心中不免感叹着,自己在江湖上漂泊了这许多年头,此时总算是有了个归宿了。
他是善于识马的伯乐,但是此生从未遇到能识得他的伯乐。
此次这位梁山泊主乍一见面,便毫无二话,直请他坐了一把交椅,随即又有巨额安家费送上,并委以一方重任,直叫这位半生流浪的紫髯伯心怀感动。即便是王伦此时跟他交了实底,只言目前他手下只有五七个兽医,却仍叫这位貌若番人的高大汉子心中微微发热。
既然王伦哥哥允诺让他在山寨家眷中自行招募人才,且无人数限制,他便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带出一批水准之上的学徒来,保这山寨里的牲畜再无疾病之忧,也好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此时又有新头领入伙,路途之上自然热闹非凡。霹雳火秦明叫黄信看住队伍,自己匹马过来与新头领相见了,王伦又把郝思文介绍给他,秦明见此人老成稳重,言语谨慎,心中也喜,众人就这么热热闹闹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水泊北岸的酒店跟前。
王伦发现徐宁、杨志以及縻貹、袁朗带着部众都已经上岸,正在此间整顿兵马,杜迁也亲自带着守备军的队伍,领着一条长长的车队,在那里交待着甚么。
众人见王伦回来,都把队伍交给属下得力之人,上前迎接寨主凯旋。縻貹性直,忍不住叫道:“哪个是打虎的武松!”
武松笑呵呵的上前抱拳,縻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大笑道:“果然是副打虎的身板。不瞒好汉你说,若要我空手时,见了大虫也要避哩!”
“实乃侥幸!小弟见了那虎时,兀自惊出一身冷汗哩!”武松谦逊道。
縻貹是猎户出身,深知打虎的不易,此时亲眼见了军师哥哥多曾提起的武二郎本尊,又见他性子谦虚爽直,哪能不喜。当即对王伦嚷道:“军师哥哥,便请这武二郎到我营中来罢!咱们闲时喝酒聊天,忙时练兵比武。岂不畅快!”
袁朗在一旁微笑而立,并没有插言。他比性子憨直的縻貹多了一份持重,心道似武松这样的英雄,怕是多半要独领一军的。
果不其然,只见王伦莞尔一笑,对大伙道:“二郎上山后,领步军头领职位,山寨将以他为正将,另组建一营兵马。营号便叫‘伏虎’!”
武松见说,只是含笑而立,似是早就知道内情。
縻貹闻言咋舌道:“原来你们早有打算,却不说来我听。等着看我出丑!算甚么好汉……”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郝思文心中暗暗感叹。下山半年,眼见山寨愈发势大了,自己身为梁山一份子。自然涌出一份发自内心的自豪感来。只是心下不免又有些忐忑,不知自己这个马军头领,在整编后的梁山军中。却是定位在哪种角色之上。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王伦身上,随即依次从秦明、徐宁、杨志等人身上转过,最后飘忽到自己坐骑之上,不免轻叹了口气。
倒不是郝思文自轻,毕竟眼前这几人都是一时良将,自己跟他们比起来,首先出身就被落下了。这几位头领早先便是朝廷骁将,那霹雳火秦明更是做到一路路治的兵马总管,就是他的副将黄信,也曾是一州都监的身份。
反观自己,早过而立之年,却是功不成名不就,白身一个。虽然这一身文韬武略叫大刀关胜万分推崇,可他人谁又识得?
说实话,王伦哥哥对自己,完全当得起“相待甚厚”这四个字了,只是偌大一个山寨,事事都指着他,已是叫他劳心劳力,旰食宵衣了。自己哪好拿些许私事,去麻烦他?况且就是到了他的跟前,以自己性子,有些话也说不出口来。
郝思文在心中叹息一声,一想到此,直把诸般心事全都压下,静静听大家畅所欲言。
却听这时徐宁笑道:“这次哥哥叫小弟和杨制使下山,落下了唐斌兄弟,直让他好不焦急,说哥哥有事情却没想到他,叫他带着一营兵马在山寨里喝风!”
众人一听都是大笑,王伦也忍不住摇头苦笑。这时郝思文闻之徐宁所言,却听出些言外之意来。
应是唐斌兄弟也独领一军了,看黄信辅佐秦明的旧例,他立马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说不定便会被安排去给唐斌做副将。
嗯,只怕**不离十了。
郝思文轻出了一口气,心情平缓了许多。
他和唐斌都是蒲东旧识,相互之间知根知底,唐斌的人品武艺,说来郝思文也是钦佩不已。若是能协助于他,带好这一营兵马,一来可以报王伦哥哥一番看顾之恩,二来也能叫自己有一片施展胸中抱负的天地。
这是最合适不过的安排了!郝思文暗暗想道。
“他那营里弓手最多,也最难成军,哥哥那是体谅他哩!再说马军里看家的也不止他一营,不是还有郝兄弟陪他么!”杜迁这时笑道。
众人闻言都笑着看向郝思文,郝思文听了杜迁的言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也不是藏藏掖掖的性子,当下抱拳道:“小弟愿意协助唐斌兄弟,带好这一营马军!”
下山的众人一听此言,都是你望我,我往他,旋即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杜迁忍不住笑道:“郝头领你莫不是还不知晓?我山寨马军一共设了五营,前四营你也见了,第五营的主将,哥哥当日可是亲自点了你的将!”
“啊?”饶是郝思文是个稳重的性子,闻此出乎意料的消息还是有些惊讶,不觉叫出声来。
再看王伦时,他正笑吟吟的望向自己,郝思文脸上微热,想说些甚么,一时言拙,半晌才叹息一声,望着王伦说不出话来。
王伦此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肩膀,看天色渐晚,也不便多聊,只是和众人嘱咐了几句,叫他们一路注意安全,如有敌情,立刻回报山寨。此时兵马暂为成型,遇敌不可硬拼。
徐宁、杨志等人都是老军伍了,哪能不知道王伦的意思,当即都是领命告退。只见各位主官都是带着麾下兵马,连夜赶往牛头山,会合史进而去。
王伦这边也没做停留,直命众人赶往岸边,搭载运送三营兵马前来的渡船回山寨去。
这次王定六亲身前来,在分拨好了船只后,迎上王伦。王伦见他调配有度,直夸奖了几声,王定六不好意思道:“都是些许小事,跟着七哥他们时,看也看会了!”
王伦哈哈一笑,勉励了他几句,便叫众人依次上船,见武松还在身边,王伦笑道:“跟你哥嫂、浑家一起吧!他们初来山寨,难免有些拘束,你在身边也好有些慰藉!”
武松见王伦想得周到,心中感动,直朝王伦一抱拳,寻武大、金莲去了,王伦叫人把伤员先抬上船,又等辎重缴获悉数搬运上船后,这才和焦挺等人登船。
此时天还未全黑,王伦坐在船头,望着烟波浩渺,思绪有些飘忽,忽然向一旁站立的郝思文问道:“贯忠老母的病情如何?”
“马大夫接了安神医的针谱,唏嘘不已,直叫我带句话给安神医,说是此生将以师礼待他。老夫人的病情,他也会尽心诊治。小弟叫贯忠留在府上住了一月有余,看着老夫人犯病的间隔越来越长,想来应是颇有成效!”郝思文想了想,回道。
王伦对安道全的医术是越来越有信心了,这半年山寨开展义诊以来,经他亲自诊治的各种病症不下四百例,除了不怎么看妇科以及男性泌尿疾病之外,其他方面几乎手到病除,可谓当今杏林中的多面手。
其割阑尾的手段,更是被同行们传得神乎其神,其间多有各地名医慕名前来交流学技,此时大宋民间杏林中,名头叫得最响的,便属安道全莫属。在他的指引下,牟介和济州双李,基本上已经能够独自进行切除阑尾的手术了。
也是因为安道全的影响力,如今在酒店内坐诊的大夫,人数最多时已经达到九位,给水泊周边百姓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并深受民众的爱戴。山寨虽不收诊断、药材费用,但百姓们仍是携带着自家种的新鲜时令,还有亲手缝制的各种衣物前来,藉此表达着各人对这些妙手仁心的神医最高的敬意。以至每次义诊结束时,总有一船半船的礼物(小船),运载回山。
“贯忠对哥哥千里援手之举千恩万谢,叫小弟一定带到他的心意!”郝思文又道。
王伦回头看了看皇甫端,只见他望着湖景一番心旷神怡的模样,王伦笑着点了点头,叹道:“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何况是救人父母这般大事!”见郝思文一脸风尘,怔怔出神,王伦又道:
“兄弟在外面跑了半年,回山先休整三五日,你那一营兵马,我叫新上山的萧嘉穗萧军师暂时替你执掌,兄弟何时休养好了,何时再去上任!”
郝思文只觉胸中一股热流涌动,那半世寥落的心境,此时只如回到从前赤子一般,那个幼年时闻鸡起舞、夜读兵书的身影又重新清晰起来。只见他长叹了口气,面色转为坚毅,推金山倒玉柱的朝王伦拜下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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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扛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请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二八章 建立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春夏之交的傍晚,天边浮现出金黄色的晚霞,给后山的树丛以及远处的湖面勾勒出一条靓丽的金边。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啊!”郝思文走在树林边的小道上,轻叹道。
唐斌望着天边的云彩,感叹道:“真恨不得日日是晴天!!”
郝思文见说一笑,道:“急不得,慢慢来!”
“还慢慢来?练了也有些日子了,我那营人马还不成样子,叫我哪里能不急!”唐斌显然是有些急了,直道:
“你看秦将军和黄将军,建营首战便来了个开门红,全歼丁得孙所带的一个马军指挥,丁得孙那人我也知道,西军出身,武艺也还过得去罢,但是带兵不赖,不想还是一战吃了包子,自己也被活捉了,外带送了对手一个‘霹雳’营号!还有徐教师和杨制使,前番哥哥需要人手护送粮草回山,一想就想到他们,偏偏没我甚么事,这山寨四营马军里,恨不得就我最闲!”
郝思文摇了摇头,苦笑道:“怎地就四营马军!”
唐斌见状把头一拍,道:“你看我着急上火的,尽瞎说话,莫怪莫怪!只因你才从萧军师那里接手队伍没几日,所以我方才就没算上……”
郝思文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哥哥对你期望不同,故而才把最重的担子交给你!”
唐斌见说叹了口气,在这位至交兄弟面前,他没有隐瞒心中的忧虑,只见他吐着苦水道:“郝兄你不知道,这骑射不比步射,难习得很!再说就是步射,也得拿时间来耗,听闻附近三州厉兵秣马。你说我还有那么多时间么!”
郝思文也略通箭法,建言道:“好在不是要你训练神箭手,你只须把骑射的要领先教他们熟练了,反正千余骑兵这等规模的作战,靠的是覆盖射击,并不是点对点的射杀,不需要人人都练成你唐大将军的箭术,至于成为神箭手所必备的那种特殊的手感,急是急不来的,完全可以等他们在日后的训练中慢慢寻找!”
唐斌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听郝思文说完也不吃惊,当下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忽见王进坐在轮椅上,从家属院中出来,被爱徒推着往后山草庐而去,两人忙上前,道:“王教头,怎地出来了?”
“哥哥叫头领都是后山草庐听讲。原本师父病着,哥哥体谅让他歇着,哪知他老人家……”史进苦笑一声,解释道。
王进见两人朝自己看来。笑道:“寨主这般郑重其事叫大家都去,我闲着也是闲着,去听听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也没多说甚么,四人沿路说说笑笑,直往前面走去。忽听背后响起一阵马蹄之声,随即一个声音大喊道:“借过、借过!”
四人都觉诧异,均想不出是谁在这后山之上,居然还纵马而行,不禁都是回头去看,只见黑旋风李逵带着鲍旭、李衮和项充等三人,都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大笑而过,史进见状喊道:“铁牛,你这是作甚!”
那马不愧是极北之地的宝马,匹匹神骏异常,此时李逵早已跑远,只剩一个声音在风中回荡:“俺三个兄弟刚刚分得好马,不亲自骑一骑,怎知是好是歹……”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苦笑摇头,这时背后又跑来一个头领,骑在马上大叫:“站住,给我站住!”,大家见是樊瑞,忙道:“樊头领何事这般紧急?”
“还不是叫李逵逼的!哥哥前几日不是带上山十匹好马麽,今日分给我们营四匹,谁知那李逵得了好宝马过不了夜,非要趁热带出来溜一圈,直把那三个说动心了,跟他一起疯了起来!我见这后山家眷不少,要是无端冲撞了谁,却不是冤枉!”樊瑞急道。
王伦分马的事情,郝思倒是文知道,当日柴大官人送的三十匹马早分完了,此时有几营带兵的头领还未分到称心的坐骑,正好此番下山机缘巧合下得了十匹好马,好算给一线带兵的头领都配上宝马。
“正是,正是!铁牛刚刚过去,樊兄弟千万要劝住他!”唐斌忙道,自己浑家就在后山家属院里,出门可千万别撞上这黑厮。
樊瑞一拱手去了,众人感叹一番,继续往后山草庐走去,待他们赶到时,发现各营主、副将来了一大半,就是其他没有领兵的头领,也有好几位都到了,此时王伦正在门口训李逵道:“此处是跑马的地方么?要是冲撞了弟兄们的家眷怎处?你这厮真一点不叫人省心!”
众人见李逵叫王伦训得低眉顺眼,都是上前相劝,道:“不是没撞到吗,哥哥算了算了!”
“军法司何在?李逵此举该当何罪?”王伦四顾问道,众人见状大惊,都不知怎么回话,这时闻焕章道:“此时山寨旧法中,并无条例适用李逵等人此时行为,而新军法尚未颁布,裴宣和孙定两位头领还在连夜完善,请哥哥息怒!”众人见状都是出言附和道:“哥哥息怒!”
“你这厮带头驱驰,还有你三个,跟他一起胡闹,此时新军法尚未颁布,我若拿军法责你等,定然心中不服!既如此,你等且与在此各位兄弟道个歉!若是日后再犯时,少不得军棍伺候!”王伦责道。
四人见状,都是不敢还嘴,均大叫不敢了,忙不迭的跟在场之人道了歉,王伦这才作罢,转身进到这间陶宗旺重新建起的草庐,虽然还叫草庐,此处已经大不一样。直由原先容不得数十人的茅草屋,变成现在容上百余人也不嫌拥挤的敞亮大厅。能在短短几日间完工,不得不说,这位九尾龟在建筑行当上还真是有些道行。
三位军师见状,便先跟着王伦一起进去了,四人都坐定了,趁着这等人的空隙,闲聊起来。王伦说起刚才李逵之事,心有所感,开口道:
“咱们山寨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讲究‘仁义’治寨,好处大家都见到了,山寨能有今日的规模,都是拜此所赐,但‘仁义’道德,只讲感情,不讲原则,终究有它消积的一面,所以还是要尽快完善军法,严明军纪,以填补这一不足!”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有所触动,萧嘉穗道:“哥哥说得甚是,没个规矩,不成方圆。说到底,打铁终须自身硬呐!”
“我梁山有今日局面,来之不易,此时山寨战兵过了三万,又建成了马陆水守备四军十数营,是该好好理一理了!”王伦叹道,一支军队光靠感情维系终不是长久之计,还得用严明的军纪来管理,历史上成名的劲旅,无疑多是纪律森严的军队。
其实今日的主题倒不是此事,王伦主要是跟大家讨论一下梁山该建立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只是因李逵等人的鲁莽行为有感而发。王伦正沉思之时,这时林冲进来道:“各位头领都来齐了,是不是请大家进来!”
“请大家都进来罢!”王伦点点头,林冲见状出去招呼众头领去了,只见今日在家的头领尽数过来,王伦请大家依次坐了,清了清嗓子,开言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毕竟练兵是个辛苦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见成效的,正好昨日徐教师等人从山下归来,趁这机会,我请大家过来,是想谈谈,除了锻炼士卒体魄技法之外,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众人闻言有些不解,都是面带疑惑的望向王伦,只见轮椅上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挪了挪身子,被王伦的言语带出兴致,很想听听寨主关于练兵有什么高见。
王伦看出大家疑惑,笑了笑,道:“在座诸位头领中,多有练兵的行家,至于该怎么行军布阵,操练军士,各位心中尽有高策,自不是我一个书生好置喙的!”王伦说到这里,望了望王进和林冲,见两人神情关注,又道:
“古法有云:‘将士一心,其势不可挡’,人皆有心,各不相同,如何叫万人一心呢?古之名将,要么靠为将者的个人魅力,要么靠严明的军法约束,以使万人如一人,最后取得战斗的胜利。”
“这些都是先贤在带兵中总结出来的智慧,总的来说,核心就是两个字:服从!也就是大家所知的,我们山寨准备颁布的军法中的头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那么如何才能更好的叫大家发自内心的去遵守这一法则呢,这就是我今晚所要跟大家讨论的!”
“我们山寨这次整军,不光要锻炼将士们的体魄,另一个更重要的地方,便是要激发他们的热情,启发他们的心志,让他们心中有一股信念,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战,当一支军队明白了为什么而战并且愿意为之而奋斗时,那么便可称之其为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信仰是一切力量的源泉,一个有信仰的军人,不一定能打败另一个没有信仰,但身强力壮、武艺高超的敌人,但是一群有信仰的军人,拧成一股绳后,成为了一支有信仰的军队,那么他绝对会成为其所有对手的噩梦。”
“当我们梁山军成为一支有信仰的军队之时,再配合强壮的体魄、精良的军器、熟练的杀敌技巧,那么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那一天便不远了!”
“下面,我们便谈谈具体的方法,看如何叫我们梁山将士都成长为一个有信仰的军人……”(未完待续。。)
第二二九章 汝锻造体魄,吾雕刻灵魂
上下五千年,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哪支劲旅堪称是有信仰的军队之样板和典范?饶是王伦告别那个时代已经一年半了,此时临摹起这支劲旅的轮廓来,仍是绘声绘色,惟妙惟肖。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
只见轮椅之上的王进越往后面听,越是忍不住心中惊骇。他是八十万禁军教头里的第一人,古往今来各种有名的练兵方法无不在胸中装着,却从来没听过,类似今夜从王伦嘴中说出的这些奇闻异论。
只是他忽然又觉得心中仿佛抓到了一些甚么,却不甚尽兴,只恨不得听这位从来都自信满满的寨主多说一些才好。
趁着王伦低头喝水的空隙,王进的思维渐渐发散:王伦方才所言的根本,基本上便是从每个普通士卒上着力,发挥他们身上最大的潜力。
只是这千百年间,不是没有名将做过尝试这种方法,比如当年替士卒吮脓的吴起,换得军士皆甘愿为他效死。类似这样的将领还有很多,比如前汉的飞将军李广、后汉的大树将军冯异,皆因爱惜士卒著称。最后,这类名将多被冠以爱兵如子的美称。
作为一个“父亲”,关心“儿子”的衣食健康,若是放在今晚之前,没听过王伦这一番高论时,王进毫无疑问会认为他们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了。
谁知听了王伦一席话,王进此时有些动摇了。明显王伦并不满足于现有的旧例,而是推陈出新的提出在精神上关怀他们,开导他们,启发他们,仅凭这一点,王进认为王伦已经超越了前人,在关于带兵的道路上,又摸索出一条新路来。可谓创了先河。
王伦喝完水,又继续说了起来,王进下意识里收回思绪,生怕漏掉关键内容。作为一位职业教头,他只觉自己此时处于一座宝山之中,怎么也不肯空手而归。
不知不觉间,他望向讲演之人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从前身上的那种不自然也已悄然褪去。
王伦讲了大半个时辰,基本上是将诸如“诉苦大会”之类已被证实有效的方法全部详细介绍一遍,只见此时在场的头领表情各异。基本上可以分作三大类。
要么便是如李逵那般,睁大了眼睛望着前面妙语连珠的王伦,却摆出一副完全不懂你在说甚么的表情。要么便如袁朗、黄信等人,一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模样,坐在那里喜不自禁。更有闻焕章、萧嘉穗、朱武等人闭目深思,思索着王伦话里的精髓。
王伦此时倒是不急,他知道,叫梁山军成为一支有信仰的军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但他深信。只要播下火种,终有一日能够燎原。
“从明日起,我和三位军师一起,会分别在这草庐之中跟大家交流。各位带兵的头领,还望晚饭后抽一个时辰过来听讲,其他不带兵的头领,便看自己的安排了!不过我是十分欢迎大家过来唠唠的!”
“等大家都能融会贯通了。各营从指挥使到都头,再到军头、十将、包括押官,都要轮流来此处听讲!毕竟直接面对士卒之人便是他们。所以对他们的培养,更是重中之重!”
王伦一口气说了许多,便请大家自由发言,也好一起讨论讨论,哪知草庐之中异常安静,半天才有人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众人都去望时,发现正是坐在轮椅之上的王进发的感叹,王伦见说,笑着请王进讲几句,王进摇了摇头道:“今日怕是不行了,此时肚里感触太多,震撼太大,还是请寨主再多说些罢!”
众人见状也是开口相邀,见三位军师也是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王伦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再随便说说,大家看看有没有补充的!”
众人都是叫好,便听王伦道:“我大宋立国以来,似我们这等处境的势力,无非有两种结局,第一种,就是被朝廷招安,而第二种,则是被朝廷剿灭。第一种情况,山寨不可能接受,我王伦也不会拿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去换一个叫奸臣昏君摆弄叫世人唾骂的笑柄!第二种情况,自不必说,更不可能接受!”
其实还有第三种结局,那就是“彼可取而代之”,可惜说出这句明言的英雄屁股也没坐稳,就叫另外之人取而代之了。故而王伦暂时没有将这种可能假设其中。有些事你去做便好了,不一定要天天拿在嘴上说,久而久之,反而会叫身边的人不安。
“既然不可能招安,也不能眼睁睁叫他们剿灭了,大宋禁军百万上下,而我山寨战兵才三万有余,该怎么跟他们周旋?!”
“我认为头一点,便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战都应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下有胜利的把握。每战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在特殊情况下,则采用给敌以歼灭性打击的方法,即集中全力打敌正面及其一翼或两翼,求达歼灭其一部、击溃其另一部的目的,以便我军能够迅速转移兵力回防,或者歼击他部敌军。力求避免打那种得不偿失的、或得失相当的消耗战。”
“在选择敌人上,一般是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和强大之敌。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州府和地方为主要目标。毕竟物是死物,放在那里他也跑不了,但人是活人,此时逃走了,你还须防他转土重来,故而在对敌打击上,叫讲究个先人后物!”
“基本上便这些了!”王伦向下面点点头,这时朝萧让使了个眼色,萧让见状,拿出自己篆写好了的“练兵实纪”在诸位头领间分发。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只有王伦一个人明白。因为自己看过的兵书不多,唯独看完了的,便是这本明朝大将戚继光所著的兵书。不过原著中因为火枪所布的阵,放在此时并不何用,故而有很多内容都叫王伦过滤了。
萧让这三天不眠不休,就是为了将这份小册子制作出来,众人接过小册看时,只觉分类甚是繁多,那无聊的李逵只因不识字,把那册子翻来覆去的乱动,这时不经意调到最后面,只见上面写着十个大字,“汝锻造体魄,吾雕刻灵魂”。(未完待续。。)
第二三零章 借你两个的狗头一用
“大当家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小人的兄弟那算犯了甚么军规,居然要打他三十军棍!这打下去还不要了他的性命?”
史进军营的议事厅内,本营一个军头正跪在九纹龙面前大哭道,两个副将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气愤愤站在一旁,均是虎着脸瞪着此人。
“甚么大当家的?我等现在是梁山人马,你也是梁山步军第三营的军头,手下管着五十来号人,怎么这般不着调呢!”史进原本偏着头,黑着脸没理会此人,此时见说不禁转过头来,喝道:
“你等自己做出来的丑事,还敢来我面前求饶?还大当家的,我们少华山好汉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哥哥前些时日刚刚颁布了新的军法,你等也不知收敛,现在撞到裴头领的手上,你说怪谁!你等自己不争气,此时来求哥哥有甚么用!”杨春说了这军头一通。此时犹不解气,继续训道:
“我等整日里操练,你等居然还有闲工夫去滋扰百姓!你说山寨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每次缴获的奖励可曾短过你一次?你说山寨如此待你等,你倒是给我三个长长脸呐!”
那军头被训得狗血喷头,将头低了,这时一直拉着脸不说话的陈达,出人意料的上前一脚就踹到此人身上,顿时将这军头踢翻在地,那军头挨了陈达一脚,却反而一脸喜意。
只见杨春忙上前将陈达拖住,道:“糊涂啊哥哥,他兄弟犯了军法,丢了我们少华山旧人的脸,你如今动手打他,却不是也是犯了军法也!”
“都住了!在这里添甚么乱!”史进见闹得不可开交,直大喝道。
陈达见史进发了话,这才住了手。只是站在那里痛骂了这军头一顿,缓了缓,转头对史进道:“哥哥,这厮的兄弟就算是太不成器,可也不能,就为了一个百姓便打他军棍罢?那铁面孔目此举不是为胳膊肘往外拐麽?”
史进一听此言,十分诧异的望着陈达道:“这一个月来,哥哥每晚与我等讲授一个时辰,搞了半天,你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陈达闻言。顿时耳根通红,正要剖白,这时屋外进来一人,开口就道:“就知道你跳涧虎要强出头!”
众人闻言看去,正是神机军师朱武从门外走了进来,陈达讪讪打了个招呼道:“哥哥!”
“糊涂!你在这里闹甚么?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这错了么?哥哥当初颁布军令的时候,没看到你说甚么。怎地此时惩罚落到自己头上时,便受不了了?”朱武一开口,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这军头也不敢哭求了。低着头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话说回来,在原本少华山中,威望最高之人并不是半路才加入的九纹龙史进。而是这位主动让出寨主之位的神机军师朱武。少华山寨从无到有,都是他一手奠定的,另外两位头领陈达和杨春也是因他而上山的。虽然后来史进坐了第一把交椅,但是朱武的威望与影响力,一直不曾消减。
“你等还以为是当初那般小寨,混一天是一天不曾?哥哥严明军纪,为了甚么?还不是为了练出一支铁军来,将来替众家兄弟打出个前程?”朱武一言一句,苦口婆心。
见陈达低了头不说话,朱武和他相处多年,哪里不清楚他的脾性,看着样子便知道他心中仍然有气,朱武有些话不好直接说陈达,直瞪着那军头道:“也怪我当日太纵容你们,哪知反倒害了你们!直叫你们一个个养成一身桀骜之气,看着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陈达虽一时叫朱武训得没话反驳,只是心里却还是想不通,为何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百姓,那铁面孔目便要处置自己手下得力干将,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我这梁山泊红不红火?”朱武骂完军头,突然说了句题外话,直是望着陈达道。
陈达顿时道:“我又没说山寨坏话,这梁山泊比我们当初寨子强杀不知多少倍!但这跟打我手下弟兄板子有甚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兄弟,凭良心说,王伦哥哥当初落草时,手下才几个人,还不如我们少华山,可你看现在,这天下有哪处山寨可以与梁山相比?你说,若是没有王伦哥哥爱惜百姓,叫百姓万分拥戴,你说这梁山能又这般大规模么!”朱武大声道。
有些话王伦没在草庐里跟弟兄们直说,但是跟他们三个军师,却是说得不少。
一说起山寨前途来,这位哥哥推心置腹,坦怀相待,看得出他为了这班兄弟的前程,真是操碎了心。其中有段关于梁山泊的根基的言语,叫朱武这段时日,有事没事时便拿出来琢磨一番。
是啊,古往今来,能站住脚跟的豪杰靠的是甚么?孟子曾说,“为政不难,不得罪巨室!”孟子时代的巨室是甚么?贵族!但是当今大宋的巨室是甚么?不就是文化最高的士人与人数最多的农民么?
天底下的豪杰,但凡能得这两种人拥护的,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梁山泊因为先天的缺陷,若不是走投无路,那些士人谁会来投你?可是农民便不同了,只要你能替他们做主,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那他们便会真心诚意的拥戴你,尊崇你。
如今山寨上虽然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但是能称之为根基的,还是举家来投的百姓们,若没有他们,梁山泊能有如今的声势吗?这么简单的事实,怎么就偏偏有人看不明白呢!
朱武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不禁望了望陈达,自己这个兄弟为人耿直,义气过人,却是脾气暴躁,专一护短。自己就是怕他想不通,这才特来看看,哪知还真叫自己猜着了。
陈达闷闷不乐。说又说不过朱武,心里憋屈无处发泄,一屁股往那桌边坐下,只把桌上的酒壶酒杯撞倒一片,那军头见气氛不对,四个头领有三位不肯为自己出头,只好道:“众位哥哥息怒,小的转去就是!莫伤了和气!”
“转甚么,都跟我去军法司!”朱武喝道,史进闻言一愣。道:“去军法司作甚?”
见是史进开口,朱武语气缓和了些,解释道:“身为主官,驭下无方,执行军法时,主将也要到场受罚!”
史进等人闻言,面面相觑,杨春忍不住问道:“罚甚么?”
“还能罚甚么,你只往那里一站。还有脸面么!”朱武跺脚道,这军法颁布了,大家怎么都不知道看看呢!不过说到底,大家都是老兄弟了。此时也用不着讲虚套。
史进闻言,当先黑着脸出门了,杨春见状随即跟上。此时陈达还在生闷气,朱武上前道:“走罢。还坐着!”陈达哼了一声,起身出门去了,朱武摇摇头。也自跟上了。
众人来到聚义厅间壁的军法司时,只听里面两个乞饶的声音传出:“寨主!哥哥!俺们知错了啊!恁老大人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回罢!”
只见王伦坐在正堂之上,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铁面判官裴宣和孙佛儿孙定,下面跪着两个头目模样的人,正哭得凄凄惨惨、抽抽搭搭。
“这又是哪两个?”陈达见状小声问朱武道。
见这莽人盛怒之下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朱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正审着哩,禁声!”
陈达见说却也不说话了,此时见有其他营里的弟兄受罚,他心中的不快顿时减轻许多。人也是怪,当看到有其他人跟自己处境一般,甚至比自己还惨时,心里就会平静许多。
“严七、贾三!你两个跟了我多久!”王伦坐在大堂之上,望着这两个前“寨主”的心腹问道。
“当日山寨初创,小人们便跟着寨主了!”两人见王伦问出这话来,心中都是大喜,直窥出一丝希望,抢着答道。
“既然跟了我这般久,还扳不正你两个的心思,看来真是我管教无方了!”王伦望着这两个犹不知罪的脓包道。
这两个狗头,自己当日刚刚穿到这水泊之时,便想着等“王伦”死了,谋算退路。原本轨迹中林冲火并王伦之时,这两个心腹就站在旁边如同看戏一般,屁都不曾放一个。
当时自己就想处置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只是碍着他们亲随身份,又加上弃主之事并未发生,这才眼不见为净的把他们放下去当了个头目。
不想这两个人倒是会拉着虎皮当大旗,一个在縻貹营中混到都头的位置,另一个在杜迁手下,也混得不赖,手底下还掌管着五十多人。
原本王伦已经把这两个忘了,哪知他们偏要整点事情出来,叫你不理他们都不行,重新勾起了王伦对他们的厌恶之感。
“不敢不敢,都是小人品行不端,怪不得哥哥啊!求哥哥饶恕我们这条性命,日后绝不敢了!就是给哥哥做牛做马,我们也心甘情愿啊!”两人跪地大哭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此时要是王伦不保他们,这次必死无疑。
王伦没有说话,直朝裴宣和孙定点了点头。这两个到底是被前寨主选为亲随的,很有些眼力,见王伦不像要保他们的模样,顿时心中大骇,在这紧要关头,都是回身望着此时的直管头领大喊救命。
縻貹、袁朗以及杜迁都在此处,袁朗没有表态,只是杜迁和縻貹心中不忍,上前求情道:“哥哥(军师哥哥),这两个是罪该万死,但好歹也曾跟在哥哥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这次饶恕他们一回罢!”
旁边的陈达见状,一双牛眼瞪着台上,就等着王伦表态,他站在此处听了这一回,暗想,要是饶了这两个,那自己说甚么也要上去求求情了!
望着縻貹和杜迁,王伦叹了口气,这两个兄弟估计是因为自己的脸面,往常对这严七和贾三一直很是关照,哪知反倒助涨了这两人身上的邪气来。王伦摇了摇头,起身说道:
“这山寨里面谁不是我兄弟?这个犯了军法也饶了,那个犯了军法也恕了,两位兄弟,那山寨还要这军法司作甚?”
杜迁和縻貹面面相觑,袁朗默默无言,只是静静观察着事态的发展,这时王伦朝本司两个头领点点头,便听裴宣起身道:“严七随营下山之时,私自离队,见色起意,奸污良家女子,现受害之人的家眷告上梁山,经查属实,按军法当斩!贾三身为山寨钱粮军头,大半年间一共私匿公帑二百七十余贯,经查属实,按军法当斩!”
两人一听,顿时浑身瘫软在地,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等执法士卒上前拖这两人时,严七发了狠,大叫道:“王……王伦,你当真不念旧情!”
“念!”王伦大声道:“你两个跟在我身边许久,我也算是你主官,犯有失察之罪!两位头领,我愿一同领刑!”
裴宣和孙定见说,四目相对,心中都是惊异不已。裴宣抿了抿嘴,想起当日王伦曾与自己说的那句话:“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做,任何事有我给你撑腰!”当即一股暖意自丹田而起,融入四肢,严正执法,这是他一辈子的追求,若是肯和这俗世妥协时,也不会叫知府害到发配沙门岛了。
孙定叹了口气,道:“寨主已经将他们分派出去一年有余,按军法不该受牵连!”
王伦摇了摇头,道:“我今日甘受军法,不是为了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是为了山寨千千万万的兄弟,望他们都以今日之事为戒,能够洁身自好,甘守军法!我不想再跟本司以外的其他兄弟在此处相会!”
王伦话一说完,杜迁连忙跪下,道:“我管教无方,愿与哥哥一同受罚!”縻貹见状,醒悟过来,也是跪下道:“我愿受罚!军师哥哥的惩罚就让我来替了罢!”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袁朗也是将腿一屈,跪在地上,斩钉截铁道:“哥哥以身作则,小弟万分钦佩,此时也愿一同受刑!”
在严七和贾三临死前的哭喊声中,只见军棍生生打在堂前包括本寨寨主在内的四位头领身上,朱武回头望着满脸震惊神色的暴脾气陈达道:“你还不忿么?”
这章四千字,补上一章缺的一千字!(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宁罪书生,莫惹孔目
这一天,八位头领齐领军棍;
这一天,两个头目魂归西天;
这一天,某个小卒在挨了三十军棍后,居然不用人搀扶,极其强悍的当场走下大堂。据说是负责执法的士卒,在对前面八位头领执行军棍的过程中,将双臂使得疲软无力,导致最后受罚的这个家伙,捡了大便宜。
这么多震撼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速在岛内传播,并引发了极其巨大的反响。不到半天时间,已叫整个岛上都传遍了。就连一大早便去李家道口训练的五营马军,在还没有归寨的路途中,都已是人人感叹,个个唏嘘。
要知道,除了最后那个无名小卒之外,其他领受军法的人物,都不是普通角色。
杜迁杜头领就不说了,寨主一个人还在江湖流浪之时,他便跟随在寨主身边,这梁山泊里实在找不出另一个比他资历还老的人,当然,得除开寨主本人。
縻貹縻头领也不必说了,寨主为了他,带着两千马军横行半个大宋,不惜跟京西、荆湖十八寨盟主王庆撕破脸,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袁朗袁头领,縻头领的结义兄弟,步营仅有的七名正将之一,据说他上了马,就连打虎武松想要胜他时,也直叹难。
朱武朱军师,三位军师之一,地位超然。因他去职,本可以不受军法,却受了寨主的感染,甘愿领罚。
史进史头领,独当一面的步营主将,前少华山大当家的,梁山总教头王进的徒弟,这么多显赫的身份,随便分一个出来,就够普通一卒骄傲半辈子了。
陈达陈头领。听说他脾气极暴,手下这一营步军里,身上有职务的全都叫他骂过。只不过,其人今日领受军棍时不仅一言不发,反而还一副心甘情愿的神态,真是叫人不解。
杨春杨头领,虽是步营副将,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山寨头领,对于这个岛上九成九的人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还有那吊死的两个头目。都头严七和军头贾三,这两人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寨主从前身边的亲随,可今日便叫那军法司的铁面孔目给吊死了!?且还是当着寨主的面!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谁不知道寨主是大仁大义的好汉子,本山的头领中,十个里面起码有九个受过他的恩泽,此时亲随犯了该死的罪过,怎会眼睁睁看他们赴死?可就是这般,也没保住这两个亲随的性命!
裴宣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不愧绰号叫做“铁面孔目”。居然还是坚持判了寨主这两个身边人的死罪。到底还是寨主仁义。准许他俩上吊而死。若是砍头,叫首级和尸身分了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安宁。
真是宁惹书生。也莫要沾染孔目呐!这位可是连寨主面子都不给的人物。日后大家若是不收敛些,不小心违反了军纪,那严七和贾三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大家在议论纷纷之时,很有默契的隐匿了寨主受罚消息。八个头领齐领军棍,却只有七个人的名字活跃在众人声口之中,而最后一人。再追问知情人时,他们多是摇头而笑,顾左右而言他。
在他们心中,这位给大家建立了这座世外桃源的领头人,怎么能受那种皮肉之苦?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在大家心目中的那种亲切形象。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怕朝廷不怕官,水泊撒下罗天网,乌龟王八罩里边……”
唱着渔歌的小七,此时也带着操练了整日的水军回寨了。水军是个相对特殊的军种,一大早晨摇着船儿出去了,若不是有急事寻他们时,也不会有人肯独自驾条小船,赶出十几里地去,寻他们八卦。
阮小七心情很是不错。
今日手下这营人马很是争气,在和五哥麾下水军的比试中,风头全面压过了他们,直叫小七哥豪气干云,直约好了要在明日与张顺手下那帮水鬼较量较量!
“七哥、七哥!出大事了!”王定六在码头上急得团团直转,好不容易看到阮小七的座船,直放声大呼道。
“看看你,急个甚么?如今都是……对了,都是独当一面的人了,有点长进成不成?又不是天塌了!”阮小七站在船首叫道。这位兄弟可以说是他一手带进山寨的,此时责备的语气中饱含亲切。
“七哥,真是天塌了!你还不知哩,是哥哥出事了!”王定六焦急道,此时他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直接开门见山。
阮小七一听,二话不说,也不等船靠岸了,直接从几丈高的坐船上往下跳去,只听“噗通”一声,整个身子没入水中,顿见一条水中蛟龙划破湖面,箭一般的朝岸边游去。
“哥哥怎么了!?怎么会出事?安神医过去没!”阮小七破出水面,气都来不及均,只把嘴里的水吐了,便连声发问道。
王定六见他误会了,怕他着急,直接把王伦自愿受军棍的事情说了,阮小七大骂道:“严七、贾三这两个亡八,做出这等丢我梁山好汉脸面的事情来!害得哥哥受此重刑,老爷我恨不得把他们沉到这湖底,喂了王八!”
王定六附和着骂了这两人几句,便提议道:“七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哥哥罢!”
阮小七是个快人,当即扯着王定六,打着赤脚便往山上赶去。等两人来到家属院时,只见上百人都挤在王伦宅子门前,不时有人伸出头来,往里面探视。就连混江龙李俊,也被童威童猛推着轮椅,赶来看望王伦。
“李俊哥哥,怎地你也来了?”阮小七见状,直招呼道。听张顺说,此人水里功夫也是一绝,可惜他身上有伤,不然也可较量一番。
“听说哥哥受了军棍,我躺着也不安稳,寻思过来看看,不想此处这般多兄弟在!”李俊感叹道。
阮小七哈哈一笑,道:“山寨头领你也都见了,其他这些都是哥哥从前的亲卫,本来分到下面做头目去了,此时见哥哥受了伤,怎能不过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俊关心道。
阮小七也不知详情,只望着王定六,王定六便把今日军法司的一幕说了说来,李俊也是带过队伍贩私盐的人,知道赏罚分明的重要性,听罢叹了口气道:“哥哥用心良苦啊!他今日挨这一顿军棍,是替全山寨的弟兄挨的呐,避免了将来弟兄们以身试法啊!”
阮小七闻言一禀,却不正是如此!?这军法执行起来,哥哥也照样得受刑,其他兄弟怎敢心怀侥幸?当下直把大腿一拍,道:“话是如此,只是哥哥受这苦……唉!不说了,进去看看再说!”
阮小七说完就带头往里面挤,不想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黑汉子不依了,嚷道:“七哥,俺们在此站了半天了,还没进去,你只顾挤甚!”
“铁牛,叫七哥先进去成不?”阮小七一看,果然众人是在排队,当即拱手道。
“不成!”李逵把脸一拉,道:“俺先前也是这般求人的,可他们哪里肯让俺,如今俺也不让人了!”李逵周围三条莽汉闻言,也是煞有介事的点着头。
阮小七见说有些哭笑不得,一见其他头领都朝自己望来,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往队伍末尾走去,只是嘴巴却不饶人,道:“铁牛,你这黑厮若是晚几日在后山纵马,这军棍就该打到你的身上了!”
“你当俺没吃亏?俺营里有个弟兄不久前也受了军法,还是鲍旭兄弟亲自动的手哩!”李逵大嚷道。说完望着鲍旭,要他证明。鲍旭会意,把手一挥道:“这些小厮丢尽了我们枯树山的脸,要不是大家拦着,直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去!”
阮小七被这两个闹得无话可说,只伸出一个大拇指道:“行,行!你们狠!”
且说王伦正在屋内和两位军师商谈今日之事,只听萧嘉穗道:“哥哥为了山寨,真是煞费苦心!不惜身先士卒,小弟拜服!”
闻焕章也是点头不已,叹道:“本山士卒还好,多是百姓出身,心性纯朴,又感哥哥再造之恩,故而甚好管束!只是近来少华山、芒砀山、黄门山、枯树山这四大寨齐归我梁山,短时间里确实叫我们实力大涨,但是带了的问题也不少,这军纪问题尤为突出,只是有了今日之事,相信大家会真正将军法军纪放在心上,日后便好管教多了!”
王伦扶着腰,在屋内缓缓而行道:“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我梁山势必沦为一盘散沙,还谈甚么雄图大略,远大抱负!只要兄弟们能因此得到一些启发,我今日之事也是值了!这几日我怕是不能去草庐讲演,还得请两位军师代劳了,受累受累!”
闻焕章和萧嘉穗对视一笑,都道:“饱食终日,敢不精心竭力?”,说实话,能遇上这么一位以身作则的寨主,这两位胸怀抱负的军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即毫不推诿,齐声领喏。
三人相视而笑,这时朱贵从门外赶入,开口便道:“哥哥,晁天王从青州赶来,特来拜访哥哥!”
王伦闻言往外看去,只听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贤弟呵,愚兄特来谢罪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故人来访
“天王何出此言?言重了!”王伦闻言回道。
闻焕章和萧嘉穗见状都是起身相迎,他们知道,王伦甚是看重此人,几次三番晁盖陷入危机时,哥哥都曾对患难之中的他伸出援手,是以此时都是以礼相待,殷勤周到。
“幸而在江州遇到贤弟,不然愚兄这条性命也就交待了!哪知回来之后,那王英又惹出这般大的祸端来,愚兄心中有愧,特意前来赔罪,还望贤弟海涵!”
晁盖叹了口气,一回山寨便听公孙胜说了这王英之事,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锦毛虎燕顺还咬牙切齿说要来报仇,被从来不对兄弟发脾气的晁盖狠狠克了一顿。
“那王矮虎私自下山,另立门户,和天王早脱了干系,天王不必介怀!这厮杀我弟兄,已用他的性命抵偿了,便不提了!”王伦摆了摆手道。沉思片刻,又说道:
“此事是非曲直皆在人心,若是宋江和燕顺怀恨在心,只管叫他们来找我说道,天王也不必阻拦,免得夹在中间甚难以做人!”
“若无王首领救命之恩,我等早死于官府之手,他们哪里敢恩将仇报……”这时一个含怯的声音说道。
众人都朝那人看去时,只见他目光避闪,不敢与人相对。又学着古人,在上身背负着荆条,略显滑稽。好在还顾忌了几分斯文,没有“肉袒”,里面穿着一件长袍。只是这样一来,又显得极不协调。
王伦哑然失笑,揶揄道:“加亮先生,我当日是叫你去老太公家中认错,又不是叫你来我这里负荆!阁下怕是弄混淆了罢!”
吴用干笑一声,拱手道:“小生已经去过老太公家中了!他老人家也亲口答应原谅小生当日的不敬之举!”说完望了晁盖一眼,晁盖点点头,证实道:“确实如此。我等刚才从西溪村归来!”
王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了几句老太公的身体情况,又问晁盖可曾顺便归家。
闻焕章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听两人闲谈,不经意间,却发现站在旁边的吴用,一直带着讨好的笑容,想从王伦这里得到一句准话,只是王伦和晁盖聊得投机,直把他晾在一边,好不尴尬。
好在王伦和晁盖没有说太久。回身对朱贵吩咐道:“我也没甚大事,叫大家不必过来了,都先回去歇着,晚上在聚义厅摆宴,给晁天王接风洗尘!”
朱贵点头去了,王伦这才把晁盖往里屋请,又看了一眼姿态甚低的吴用,心想:
“这人对自己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只是对晁盖来说却是重中之重。从前轨迹中,自他投到宋江手下那一刻起,晁盖的悲剧就被注定。此时自己倒是没必要把他逼急了,若是叫他因为惧怕自己。而选择投到宋江那边,最终吃亏的还是晁盖!”
此人还得给他点台阶下,总不能逼到宋江那边,叫他白捡了便宜。
“把荆条摘了罢。背在身上怪硌得慌!”
吴用闻言大喜,只是一时不好便动手取下,怕显得自己太没诚意。这时晁盖出言道:“王寨主都不跟你见怪了。还带着作甚,摘了摘了!”
吴用这才动手,将荆条摘下,又不敢随意丢弃,只好拿在手中。吴用的这些小动作,王伦都看在眼里。此时晁盖上前将荆条夺了过来,正四处张望时,闻焕章笑呵呵的上前接过,转身出屋去了。
眼见此景,王伦心道这位天王也不是天生的粗线条,可是偏偏在某些事情上,又表现得极为迟钝。若是此时吴用投了宋江,必然又要重蹈被架空的覆辙。
只可惜有许多事情偏偏无法明言,或者说,以晁盖的性子明言了也没有用。他要肯怀疑兄弟时,原本轨迹中也不会死在毒箭之下了。
“似天王这样的好汉,不是谁都能遇到的,日后好生辅佐于他!若有为难的地方,可以来山寨找我!”对吴用留下一句话,王伦便请晁盖进里屋去了,直遗下欣喜若狂智多星在原地联想翩翩。
“公孙道长和刘唐、花荣两位贤弟本说要同来拜访哥哥的,只是最近山寨频频下山借粮,正是用人之际,我便只带着先生过来了!”一边走,晁盖一边说道。
“频频下山借粮?那是谁带头?”王伦闻言一惊,忙问带兵者是谁。其实他心里早有一个答案,只是寄希望于事情有所改变。
“都是宋公明哥哥带头,这回他从江州回来,变得甚是主动,我等回来一月有余,他已经带兵下山十数次了!”回过味来的吴用赶上前来,听王伦问话,忙答道。
果真是如此!王伦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糊涂啊!晁盖在没有掌控全局之前,怎可心安理得的叫有实力和他分庭抗礼之人独自领兵,还十数次!?若是别人也还罢了,偏偏是想跟他争夺领导权,将来好另谋出路的宋江。
王伦摇了摇头,对晁盖道:“上次我在江州,看宋江也是一身伤病,就是要下山借粮,可以叫刘唐或者花荣等兄弟代劳嘛,其实天王无事时,也可多多亲力亲为!”话一说完,王伦意味深长的望了吴用一眼。
吴用被王伦望来,正不知道何意时,只听晁盖道:“贤弟说得甚是,我也想多下山几招,只是公明贤弟多有劝诫,说我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他愿意替我下去走一趟,看他这般热心,我也不好逆了他的意思,毕竟都是为了山寨嘛!”
吴用被晁盖这番话点到了,顿时幡然醒悟,终于听懂王伦说的甚么意思了。其实从江州讨论去不去找黄文炳报仇之事起,宋江就有些不对劲的苗头了!此时吴用有些诧异的望向王伦,心中百般惊讶,这人隔了这般远,怎么反而见得比自己这些局内人还要清楚!?
吴用正惊异时,忽见王伦朝自己看来,忙表态道:“公明哥哥也是太过辛苦了,保正是做寨主的,有些事便该亲力亲为,下次下山,小生愿陪保正同去!”
晁盖呵呵大笑,道:“贤弟和先生既然都这般说,我也不好老在山寨不动,公明贤弟也确实是辛苦,该请他好好养养了,再把宋太公和他兄弟宋清接上山来,一家人享受天人之乐不好?”
王伦见晁盖听进去了,吴用也是表了态,便点到为止,请两人就座。两人见王伦不坐,哪里好座?就这般推来推去,萧嘉穗解围道:“哥哥身体有恙,两位不要客气,还请就座!”
晁盖见说,急忙动问何故,王伦也不瞒他,就把今日之事说了,晁盖大惊,道:“贤弟是山寨之主,刑罚怎可上身?”
回到屋内的闻焕章和萧嘉穗闻言,相顾而笑,此人虽是英豪,但是跟哥哥相比,顿时高下立判。怪不得此时一人在这梁山上如鱼得水,而另一个在二龙山上小本经营。真是如哥哥常说的那般,思想决定命运呐。
王伦知道晁盖的思想有些老派,当即也没细作解释,只是道:“军令如山,即使是我,也不能不守呵!”
晁盖和吴用相顾叹息,众人又聊了半晌,宋万亲自过来请大家前去赴宴,王伦笑着请客人出了门,正撞上步履有些蹒跚史进,叫士卒推着轮椅,和恩师一起去赴宴,以前王进甚少出席这种宴会,只是自那晚听讲以来,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种山寨头领大聚会的场合。
王伦跟晁盖介绍了王进身份,晁盖大惊,道:“尊驾便是八十万禁军王教头!?多听刘唐兄弟说起他当日在酒店接到诸位,我早就想来拜访,不想此时遇上,真是三生有幸!”
王进还是谦逊的性子,只是谨慎作答,只是言语间已有些主人翁的风范了,出言邀请晁盖多住几天,晁盖满口应允,道:“我贤弟身上的伤势若是不好,我也不放心便走!”
众人都笑,此时王伦腿脚略有不便,便请闻焕章和萧嘉穗在前面引路,请客人先去就餐,王伦和史进、王进这对师徒落在后面,王进见人都上前了,开口道:“寨主费尽心血,古之名帅也有所不及啊!我大宋将帅如有寨主一半用心去练兵,燕云宝地也不会陷落异族之手上百年了!”
“甚么样的土壤长出甚么样的庄稼,盐碱之地岂能苛求一片绿荫?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双手去改变现实。这山上山下数万弟兄,都是值得信赖和依赖的慷慨志士,直比那东京城中尸位素餐之辈,要靠谱多矣!”王伦叹道。
见王进脸上一股悲痛神色,王伦也没有再言,只是对史进道:“兄弟,今日一同挨着军棍,觉得冤不冤?”
史进呵呵一笑,道:“能跟哥哥一起挨军棍,多大的机缘,却说甚么冤?”
说来这史进因鲁智深才加盟梁山,原本和王伦没多少交集,只是碰巧因王进之事,对王伦感激涕零,只是感恩归感恩,史进下意识里总觉得和王伦略少些渊源。这回好了,两人一起挨了一次军棍,反倒叫史进现在和王伦说起话来,只觉自然多了。不比从前只是单纯的感恩,而现在又多了一份共同受过军法的亲近感。
祝老朋友辰心无痕好汉生辰快乐!幸福安康!!(未完待续。。)
第二三三章 望其项背,心有戚戚
在梁山小住的这十多天里,晁盖算是彻底被震撼到了。经过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他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如今梁山泊能够成为名震绿林的天下第一寨,并不是王伦比谁的运气好,也不是这座山寨的地理位置又多么特殊,他们能有今天的气象,绝非偶然。
大的感触就不说了,实在也说不完,仅此时他在聚义厅前站了这一时半会儿,遇到的零散士卒,就叫他心中难以平静。
眼见这些士卒并没有人管束,但是他们依旧一丝不苟。走路时脚下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只是笔直往目的地走去,连拐弯也不随意抄近路,而是直挺挺的拐过弯去。但凡两人同行,必然是并排而行,人数超过两人以上,便是一人跟着一人,形成一个队列,毫不拥挤抢道,也听不到说笑吵闹之声,士卒们脸上洋溢的那种由内而外的精气神儿,他还从来没有在其他任何一支队伍身上见过。
这种自豪感是打哪儿来的?晁盖百思不得其解。
打一开始初见之时还有些新鲜感,只是越住越久,晁盖兴奋的心情逐渐转为黯淡,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二龙山。
和眼前这座山寨相比,自己麾下的人马仿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这梁山也同样是绿林人马啊,怎么感觉比赵官家的亲军还要正规似的?
“军师,他们这叫甚么来着?你看我们回去以后也效仿如何?”晁盖忍不住回头对吴用道。
吴用苦笑一声,自己山寨谁是真正老大那点事还没理清,如果现在学着梁山整军,对喽啰们的约束一旦变严格,只怕更多的人会心怀不满,到时候宋江再来装好人,岂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说叫做二人成行,三人成列!”吴用回道。随即语气一转,劝道:
“保正,有些事情真不好胡乱照搬!就说这梁山泊,全寨上下纵然猛将如云,谋生如雨,但是山寨喽啰心中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王寨主。再说你看这些喽啰们平日里都是吃的甚么?餐餐有肉,粮食管够,对士卒的家眷也是一视同仁。另外每个战死的喽啰,抚恤金就有百贯之多。就是人没了。却派人给你送到家里去,留给父母兄弟!保正,你说王寨主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能不叫喽啰心怀感激,为他效死么?”
吴用叹了口气,又道:“他山寨五六十个头领,哪个不是对王寨主惟命是从,忠心不二?全山上下一条心,做甚么事情都好办了!咱们就是要整军。也得等哥哥恩威彻底立起来了,再行不迟!”
见晁盖有话要说的样子,吴用知道他的想法,却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又开口道:“保正,王寨主整兵,也只是在立寨两三年之后才有所动作,你切莫看这些看似简单。其实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保正!且听小弟一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啊!”
吴用心知晁盖无非要问自己怎么就对没山寨掌控力了,只是说来说去。就算最终把话挑破也是于事无补,自己这位保正在心里压根就不可能对宋江有所防范。
还是命好啊!
也不知自家保正怎么就得了王伦贵眼相看,一直这般力挺于他,就好像当初掐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仿佛是别人似的。
见吴用苦口婆心,晁盖叹了口气,也把心里话压下,道:“回去之后,先把这抚恤金的问题定下了,就算不可能有梁山这般高,起码也要先定个章程出来,叫大家伙儿都无后顾之忧!再顺便把小的们伙食问题解决一下,稳固一下军心!好在公明贤弟下山这十几趟,叫山寨钱粮也不似当初那般紧张了,好算还熬得住!”
“哥哥当日去江州救人,腹心之人死丧殆尽,寨子里目前打主力的是文、崔两位头领从河东带来的人马,哥哥多要收拢人心,多多带兵马下山,到时候胜仗一多,哥哥自然不愁将士归心!”吴用又道。
晁盖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只是不再说话,这时王伦带着焦挺、朱武从聚义厅出来,道:“寨子里有些许俗事耽搁了,叫天王久等了!如此这便请天王下山,去看看我梁山马军的操练!”
“贤弟这般繁忙,你看我还老是添乱,如今贤弟伤愈,我看等到明日,便和先生一同回山去便了!”晁盖见王伦出来,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只把一肚子烦心事都按下了。
晁盖早些回去也好,不然二龙山还不叫宋江弄成铁桶一般?
王伦点了点头道:“天王既要回山,小弟也不敢久留!”回头对焦挺道:“叫汤隆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备齐二百套上好皮甲,三百套纸甲,五百件刀剑长枪,运到码头!另叫杜迁准备三十辆大车,配齐牲口,交给天王随从!”
晁盖一听,忙推辞道:“怎好又叫贤弟破费,如此我下次不敢再来叨扰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王寨子里用得着的!”王伦笑道,说完朝焦挺看了一眼,焦挺一抱拳,转身去了。
吴用见状面露喜意,这次晁盖前来,带了六百两黄金的见面礼,王伦倒是没有推辞,都收下了,不想在告辞之时,竟有这许多军械送上,却不是意外之喜?
五百件兵器虽是山寨急需之物,但好歹也能在世面上寻得到,大户家中谁没些看家的朴刀之物?但是这五百套盔甲,可是有钱都没有地方寻去的好东西啊!
这梁山人才济济,连自己的工匠队伍都有,叫人羡慕之余,却是不得不服气。
“贤弟雪中送炭,愚兄记下这份恩情了!嗨……这条性命都是贤弟救下的,此时说这些,真是叫我汗颜无地!”晁盖望着王伦,长叹一声,唏嘘万分。
“走罢,且请天王去李家道口走一遭,看看我山寨马军操练!”王伦笑道,邀请晁盖下山。
晁盖也没说甚么。只是十分感概的叹了口气,和王伦并肩下山去了,朱武笑着邀着吴用,跟在两人后面,也是有说有笑。王伦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神机军师朱武一副主人翁的姿态,从容自若的相陪着客人身份的吴用,指点江山,挥洒自如。
王伦不禁有些恍惚,谁又知道。此时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在原本轨迹中,一个却叫另一个压制得有苦难言。
王伦摇了摇头,朝晁盖一笑,陪他一路聊了起来。不觉中已经来到金沙滩上,王定六早已安排好了船只,要亲自相陪,王伦也没阻他,这时焦挺也已经赶来。众人上了船,直往李家道口而去。
船只在水泊上行驶了一阵,有王伦在船上,外加王定六亲自相陪。水手们自然努力,不多时,已经是稳稳的停靠在酒店后面的水亭之上,此时酒店值守的军头赶忙迎上。接了王伦一众人,往酒店而去。
一进大堂,只见皇甫端和济州双李正坐在酒店之中。另有十数个学徒模样的后生,围在各自的师父身边,这些人见王伦过来,连忙起身行礼,王伦笑道:“不想三位大夫也在此处?”
“前几日操练时,有马匹受伤,抬到山寨时,已是不治了。今日无事,小弟特带几个学徒下来,在此教授,若遇急事时,也好及时处置!”皇甫端笑道。
王伦闻言直赞他思虑周全,笑聊了一阵,又和济州双李说了几句,他们也是怕临时有事,故而叫安道全派在此处。
只听此时屋外的平地上,马蹄轰隆,杀声震天。晁盖已是忍不住急切的心情要出去观看,王伦呵呵一笑,忙引着众人出门,只见近千马军往来驰骋,直叫风卷黄沙,尘土弥漫。
只见飞扬的尘土中梁山人马军容雄壮,人精马锐,晁盖看得是心潮澎湃,情绪高涨,直问道:“这是那一营精兵?”住了这十几日,也多听王伦介绍,故而梁山军马他心中也大致有数了。
王伦看了看,道:“这应是徐教师麾下精锐罢!”
皇甫瑞此时跟了出来,见状道:“此处正是徐教师那一营人马,杨制使在北面十余里处,秦将军在南面,郝将军却在西面不远!”
一营军马就差不多相当于两个二龙山的全部家当(马军),吴用暗暗叹了口气。好在他此时心中早被打过预防针了,也不再似初来时那般大惊小怪了,只是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看。
“久闻徐教师是禁军里的翘楚,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晁盖叹道,随即带着一脸的笑,望着王伦道:“贤弟,何时把徐教师借我几天,也叫我山寨里的弟兄见识一下,甚么叫做天外有天!”
晁盖看似有感而发,其实是苦思了良久。梁山会练兵的将才多矣,最顶尖的便是王进、林冲等人,王进有病在身,林冲对于王伦来说无疑肱骨,都不好开口。而这位金枪手徐宁,一来本领也是出类拔萃,二来又不似林冲那般对梁山重要,是开口相请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王伦哈哈一笑,道:“晁天王言重了!等阴雨之时,我便请教师移步,去贵寨小住几天!其实若是不忙时,请文仲容、崔野两位好汉过来也是一般!另外花贤弟也是将门之后,弓马之事怕不精熟?”
晁盖摇了摇头,叹道:“下山借粮时,多要仰仗花知寨神箭稳定军心,他就是三头六臂,也变不出两个人来!”说完一叹,道:“我山寨要是何时能像梁山这般红火,我才算是彻底省了心了!”
王伦闻言一叹,心道实力再大也得先把根基打稳了,到时候若是都送了宋江,岂不是冤枉?
王伦意味深长的望了吴用一眼,吴用忙欠身拱手,道:“小生定尽全力辅佐保正,助他达成心愿!”
王伦点了点头,出言劝了晁盖几句,忽见这时从酒店中冲出两个人来,急急忙忙便朝这边而来,王伦回头看时,只见来人正是朱贵和曹正两人,此时朱贵还好,面上还能稳得住,曹正却是一身血迹,泪流两行,哭道:“哥哥,小弟无能,叫朱富兄弟吃人捉了去……”(未完待续。。)
第二三四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伦见曹正浑身血迹,想是经过一番血战,忙叫过济州双李,替他包扎伤口。旋即问朱贵道:“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朱贵强压住心中怒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显得平缓,只听他道:“来人自称祝氏三杰,说梁山泊要是想赎人,须得拿一万两黄金赔罪,再作出永不踏上郓州地界的承诺!”
“这狗贼大胆!待我回山点起人马,替贤弟除了这厮们!”晁盖大怒道,在这条义气汉子心中,二龙山和梁山早无区别。敢欺到梁山头上来,便是和二龙山为敌。这是兄弟情分,与实力强弱无关。
吴用下意识要去拉晁盖衣袖,只是忽觉不妥,猛的将手收了回来。偷眼四顾,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仍在心中暗暗纳闷,这从哪里冒出来的甚么祝氏三杰,敢跟梁山泊过不去?!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只见此时王伦气极反笑,望着朱贵确认道:“真是祝家庄的人?”
“店里有伙计识得带头的三人其中一人,便是那祝家庄的祝彪!”朱贵肯定道。
王伦再不怀疑,冷笑一声道:“我不寻你,你倒惹上门来了!”只见他当即回头传令道:
“叫在外操练的兵马全部撤回山寨休整,各营正、副主将速来聚义厅议事!其他头领,且随我上山去!”说完又对王定六道:“水军人马,你去通知!”
王定六连忙领喏,王伦邀请众人上山,曹正哭道:“小弟有负哥哥重托,陷了朱富兄弟,请哥哥……”
王伦见他恨不得把牙关咬碎,直打断他的话道:“兄弟养伤要紧,其他事情便交予我了。定给你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曹正闻言愈加自责,悲痛欲绝,济州双李忙在一旁相劝,叫他莫要动气,影响伤势。王伦又宽慰他几句,直领着大家上山议事。王定六连忙安排船只,送大家回寨。等到得金沙滩后,连忙调动船只,去接回马军人众,另外派了得力之人。前去湖泊中训练的个营传令。
“哥哥,甚事如此之急!”正在聚义厅值守的闻焕章和萧嘉穗见王伦一行人神色严肃的转回山来,连忙起身相迎。
王伦叫曹正把详情说了,闻焕章和萧嘉穗相视蹙眉,忙请众人坐了,这时山上的头领们接到消息都过来了,等马营和水营的正、副将们都到齐了,王伦把情况又简单介绍了一遍,众人闻言都觉匪夷所思。如李逵一般性子急的头领都是嚷道:“哥哥,还议甚么?叫俺们先下去取了这三颗鸟头再说!”
见王伦陷入沉思,暂时没有发话,而厅中几个头领闹得厉害。鲁智深把桌子一拍,道:“好生听哥哥说话,都鸟乱个甚!”
李逵见状把头低了,这和尚好生厉害。却是惹他不起。縻貹见状直想发笑,忽然想起有兄弟落入敌手,却是笑不出来。忙正了正脸色,直往头把交椅上的王伦望去。此时厅中一片安静,只见闻焕章摇了摇头,嘴中直道:“没道理!甚无道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朱武出言道,“我梁山泊里那独龙岗不远,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我本不欲寻他时,他也怕我惦记着他哩!”
晁盖闻言,脸忽然红了起来。吴用见状直摇头,这不跟当年自己等人寻梁山麻烦时的顾虑一般么。只是自家这几个兄弟吃了大亏,蒙王伦宽恕了,此时坐在这聚义厅上如同一家人般,只是那祝家庄的领头人,还会有这般好运气么?
“祝家庄是个大庄,庄上有一两万户人家,抵得上寻常一个县城的人口。每户出一人,就可凑出一两万人马,虽是农户,但也不可小觑。只是仅仅凭着这个,就敢无故惹我梁山,除非那庄主失心疯了!”萧嘉穗说到后来,直摇头,只见他顿了顿,又开口道:
“他一个人疯了,不可能整个庄子人都陪他疯,总会有一两个清醒之人罢。只是其仍然做出这般挑衅之事,如此看来,其人举止失常,必有诱因!依小弟看来,此事定没有那般简单!”
“郓州兵马可有异动?”一直沉思的王伦突然抬起头来,问朱贵道。
“太守候发整日大摆筵席,夜夜笙歌,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城中军马也无调动迹象!”朱贵据实禀报道。
“萧大官人说到点子上了,只怕我等兵马一动,这郓州就有反应了!”闻焕章开口道。
朱武闻言,沉吟片刻,开口道:“莫非候发的算盘是以祝家庄为诱饵,诱我等出山?候发此人,前番招安我们不成,心中怀怨,一月之前,又叫我山寨吃了他一个指挥的人马。此番对付我等,倒也说得过去。只是那祝家庄凭什么甘愿做替死鬼?不怕大军来援之前,我梁山先灭了他的庄子?”
晁盖这时插不上话,回头看了吴用一眼,心想这梁山上还是高人多啊,三两下便拨云见日,叫幕后之事显现前台了。这时不免联想到自己身上,二龙山中,吴用谋人倒是有才,只是谋事却差了些,幸而还有公孙道长帮衬着,只是和梁山三位军师比起来,却又显得有些孤掌难鸣。
怎地天下英才都叫这位贤弟网罗到了?晁盖心有感触的摇了摇头,抬头望了一眼主座上那位始终叫自己有些看不透的男子,心中不住唏嘘。
王伦的食指很有节奏的敲击在交椅的扶手上,头脑中飞速的运转着。刚才三位军师的分析和自己不谋而合。看来这梁山泊和祝家庄还真是前世定下的宿敌,自己本不欲与他为敌,不想他反倒找上门来,想拿自己做敲门砖。只是他有那个实力么?不要搞不好门没敲开,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
“这独龙岗上有三个庄子,头一个便是祝家庄,方才萧大官人已经说了,我就不重复了!另有两个庄子。扈家庄的当家人没甚火气,他的长子扈成也是个稳重之人,倒是那小妹扈三娘有些冲劲,闻她与祝彪定了亲,此时还没过门,不知这一回他扈家庄扮演的却是个甚么角色!”只听王伦缓缓道。
“上次便饶了他们性命,莫非这次还敢搅虎须?”史进出声道。
朱武一笑,道:“闻他们弄了个甚么三庄联防的协议,不就是冲着我们梁山泊么?对了哥哥,这李家庄是个甚么情况?”
“李应这人有些本事。更兼老谋深算,手下有个鬼脸儿杜兴,武艺虽是平常,倒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跟他主人性子倒是差不多!”朱贵介绍道。
李应原本轨迹中上梁山上得有些冤,被宋江等人看破他不敢抗拒官府,派人假扮郓州官员,兵不血刃便将他诓上梁山。这人不说他别的,他的内心深处是非常抵触落草之举的。正是因为这一点。虽然他庄子离梁山不远,但王伦却一直没有去扰他。这位坚定的招安派,请他上山也是无益。
王伦见此时众人都望向自己,想了想。开口道:“三位军师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基本还原得差不离了,我也不信祝家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独力挑战我梁山泊!思来想去,可以断定其人必有外援!”
闻焕章点头称是。道:“只是叫我还是想不通,他祝家庄怎敢就充当诱饵,敢是他那庄子便是铜墙铁壁。能挡万千军马?”
王伦呵呵一笑,道:“他那里有句民谣,叫做‘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
闻焕章这才恍然,摇头苦笑,道:“看来须得找些土人向导,却好成行!”。
“我早年行走江湖时,却也曾路过那里,他路虽盘陀,树丛也密,却是有迹可循!若要从他那庄子出来,须得见了白杨树往右转,若要入里面去,则反过来往左转便是!若是转错了,走到他庄户们称之为死路的地界,那地底下尽埋了竹签铁蒺藜,若是撞上,不死及伤!”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林冲拍案道:“若是有外乡人不意走错了路,却不是无辜受罪!?这庄子也太邪门了罢!”
林冲说完,好些头领都骂出声来,王伦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厅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听王伦道:“若要取这祝家庄,却不能不防我水泊四周官府动态!即日起,附近各州军马调动的情况须及时通报上来,并着重盯住袭庆府、济州和郓州动向,这三州不久前调来许多河北军马,不可不防,此事便交由朱贵头领去办!”
此时王伦也不说别的安慰言语,只是目光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朱贵眼眶一热,大声领命。却听王伦又道:“他那里能凑一万兵马,十有**还有援兵,我等也不能轻敌!如此马营、步军各营全伙与我一同下山去会会这祝家庄!”
等王伦刚刚说完,晁盖便急道:“贤弟,就让愚兄也尽一份力,我这便回山收拾人马,快马赶来!”
王伦见说望向晁盖,见他神色坚定,略想了想,道:“如此还真须天王帮个大忙!我甚是担心袭庆府的兵马意外杀出,如此便请徐教师带着本部人马与天王同去,也不需要和他硬拼,只要将他人马拖在本府便是!”
吴用见说,眼珠一转,忙道:“区区小事,好办好办!王寨主尽管放心,小生和保正定然拖住他们!”说实话,袭扰地方,虚张声势这等事,倒是难不住这位智多星,何况还有梁山一营精锐在侧,故而此时叫他自信满满。
晁盖见王伦说得郑重其事,心中虽有遗憾,但还是点头应允,王伦朝他拱了拱手,继续道:“如此便请林教头带‘磐石’营,时迁带“谛听”营,安道全带“回天”营……牟介留守,其他人随我同行!陶宗旺选两千精干壮士一同下山,杜迁和宋万分配好人马,保障我大队人马的粮草后勤!”
见王伦分拨完了人马,阮小七急了,道:“哥哥,那我水军作甚?”
王伦神情郑重,道:“我等马步军主力都下山了,山寨就交给水军六营的弟兄们了,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保守山寨为要!闻军师和朱军师留守山寨,各位都听他两位调遣!萧大官人随军参赞军机!”
阮小七听了王伦言语,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便见他把胸脯一拍,和众位水军头领齐道:“哥哥放心罢,但凡有官军敢下水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都作成水里的王八!绝不敢叫一个官兵,踏上我梁山泊来!”
王伦点点头,山寨外围有水军镇守,岛上还有人数过万的马、步军的预备军和山寨守备军,有闻焕章和朱武带着数十位头领坐镇,自己也能放心了。
最后王伦又和众人议定明日发兵细节,最后散会。等众人都出了聚义厅,朱贵眼中的热泪才流淌而出,望着为了兄弟而全体动员起来的山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慰藉萦绕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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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大战临近,各人心思
“小妹,听为兄一句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祝家庄要攀高结贵,那是他祝家庄的事,犯不着把我们扈家庄一门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上面,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望着一意孤行的小妹,扈成仍未放弃最后的努力,苦口婆心的劝道。
“哥哥,你恁般小瞧祝郎,可是因他平日对你不敬?如此等灭了梁山贼寇,小妹与你出气!”扈三娘眨着杏眼,关心的望着兄长问道。
“唉……”扈成无可奈何,唯有从胸中长叹出一口浊气,此时望着路边摩拳擦掌、情绪高涨的人群,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涌上心头。
“哥哥,小妹与祝郎已然定亲,他如今要干大事,小妹自然要倾力相助,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帮他,谁来帮他?”扈三娘见脾气甚好的兄长此时显然是动了火气,忙软言相劝道。
“干大事,干大事!这大事干完,还不晓得有无性命!早知今日,当初他们来求亲时,我和爹爹就不该答应把你许配给他!”一想起往事,扈成恨不得跺脚。
“哥哥,你怎地如此惧怕梁山贼寇?他们是贼,我等随官军一同捕杀他们,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能说出个不是来?再说我帮的也不是外人,当初是你和爹爹把我许配给他的,我还不愿意,现在等我认命了,你们却又这般,到底要叫我怎样做,你们才甘心!”扈三娘显然也是动了气,在兄长面前也不以奴家自居了。
“好好好!你有理!他们是贼!不但是贼,还是动一动手就能将咱这独龙岗碾碎的贼!可是他们动手没?往日我还疑他们,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帜蛊惑人心,觉得这周围百姓们满口说他们好,是叫他们迷惑了!可从那日在牛头山下见了梁山王伦,我便不这般看了!”
扈成此时情绪有些激动,直顿了顿。又道:“你自己想想,当初你是冒犯人家在先,人家有无礼之举麽?当场可以捉了我等去要挟父亲,他们做了麽?妹子,你是久习武艺的人,你说他那千百马军就势一冲,咱家你带去的庄客还能剩下几人?他们又这般做了么?更何况父亲大人还是得了他们,才脱险归来。你不知道,爹爹到家时已是饿得不行,若是再挨上些时辰。再受些惊吓,爹爹年岁大了,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我把眼睛哭瞎都挽回不了!”
他原想收敛情绪,哪知此时愈加激动起来,不等扈三娘开口,继续道:“我不跟你蛮缠他们是甚么人,好人也好,歹人也罢。反正你此时也听不进去!我只问你,咱们惹不惹得起他们!新来的官老爷们不知他们底细,咱们就在梁山边上伏着,还能不清楚么?小妹。听我一句劝,跟我回去罢!你都这般大的人了,别叫老爹担心!”
“我们清楚梁山势力,祝郎一家人便不清楚?他们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我虽没过门,但是……迟早是祝家人!这是你和爹爹加在我身上的命数,现在我认了。也准备好好过下去。兄长,若是连婚姻都可以当做儿戏,那小妹这辈子,真不知该怎么活,才是你们嘴中那种对的活法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出现在这女子白皙无暇的脸蛋上,顿时将扈成的心肠浸软。只见他一句话都没有交待,转身拽开步子便走,扈三娘被他镇住,咬着嘴唇道:“哥哥,你去哪?”
“磨刀去!”扈成头也不回道,他终是个心软的人,虽然此时心中千般抵触,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子孤零零一个人上阵。兄妹情深,扈三娘哪里听不出哥哥话中的让步,顿时喜极而泣,追着兄长的身影而去。
……
此时,祝家庄的一庄之主祝朝奉正陪着一员将官坐在客厅之中奉茶,只见那将官一口喝完杯中茶水,起身在大堂内走来走去,祝朝奉呵呵一笑,示意侍女将客人茶水添上,朝这将军笑道:“小庄地方狭小,这几日来,叫龚将军受屈了!”
那将军闻言停住脚步,回头道:“朝奉客气了,本将临战之前便是这般,朝奉莫要惶恐!”
“不敢不敢!老夫却有甚好惶恐的?自八日前将军带着两千人马进驻小庄,老夫这颗心便算是彻底安稳了!”祝朝奉呵呵笑道。本州那位新来的侯相公还真是做大事的人,深明未雨绸缪的道理,直提前了好些天,在三更之时暗开城门,将人马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遣出城来,此时营中多是厢兵凑数,若不进营细观,谁能看出破绽?
那将军回身坐到木椅之上,道:“朝奉放心,本将既然奉张都监将令,战时守城三日,定保这庄子三日无恙!”
祝朝奉抚髯一笑,道:“将军神威,谁人不知!只是小儿所献奇谋,将军以为可行否?”
那将军低头沉吟半晌,方才郑重的望着祝朝奉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一试!”
“我家三子都不是信口胡言之人,将来捉了梁山贼寇,大功告成之时,将军莫要忘了他们的好处哦!”祝朝奉笑道,眼睛直眯成一条缝。
“贵庄栾廷玉栾教师倒不似等闲人物!”那将军答非所问道。祝家三子日前所献计策确实巧妙,若能成功,此番定能杀得梁山泊人仰马翻,替丁得孙报上一箭之仇。
只可惜三子为人轻浮,少不更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倒是沉默寡言的教师栾廷玉引起了他的兴趣。
“将军好眼力,我家这位教师确有万夫不当之勇!”祝朝奉答了一句,却不再多言。心思却已飘远。
眼前这人不过一个副将,脾气却是不小,似有些不懂官场里面人抬人的道理,自己跟他说话,不管言语多么巴结他,又取金银相赠,却始终是软硬不吃。
祝朝奉人老成精,虽然有些不喜此人,但也知道这种人大凡都有本事在身,再说他是知州差来帮自己守庄子的,越有本事越好。此时自己容忍他几句又算得甚么?等将来三州太守同时上表为自己三个儿子表功时,便会发现此时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都是为了孩子啊!
祝朝奉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那些虚名作甚,只是这几个孩子能够光宗耀祖,却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至于梁山贼寇,原本就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此时好容易碰上个肯为百姓除贼的太守,也算是瞌睡遇上枕头,两便的事。
“将军,那甚么笑面虎杀了可好?也好叫贼寇们不能一触及散,若等他们缩回巢穴,也不知何时再能引得他们出来!”祝朝奉笑问道。
那将军闻言有些诧异的望着这庄子的庄主,祝朝奉干笑一声,解释道:“这厮不是号个甚么义气?如此我等出手替他们断了后路也好!”
那将军闻言面无表情,道“朝奉倒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祝朝奉笑道:“首鼠两端的事情,老夫从来不屑为之!”
那将军似笑非笑的恩了一声,祝朝奉还以为他首肯了,当即起身,就要吩咐人去做,那将军忽然道:“且留他一时!”当初梁山人马放了自己兄弟一条性命,自己便替他还了这个情,也叫他心中能卸下包袱。
祝朝奉不解,忙问那将军何故,那将军只是冷笑不语,跟这不懂义气的人有甚么好的。祝朝奉问了几句,这人不言不语,祝朝奉也不动怒,只是呵呵一笑,坐下喝茶,也不多言。
“庄主,李家庄李大官人派遣主管杜兴带着三百人马过来助战!”这时一个庄客上来禀报道。
“这个老狐狸,庄上三五千户人家,只派三百人马过来!”祝朝奉在心中骂了一声,只是面不改色,道:“请他们稍后,我这就过去亲自接待!”
那将军闻言,起身道:“本将也该下去整顿兵马了,若是贵庄奇谋奏效,必是一场好厮杀!告辞!”
祝朝奉呵呵笑着送这龚将军出门去了,随即叫人引着,往李家庄人马所在而去。
……
“大哥,二哥,这梁山人马何时才到?老大的日头晒得心烦!”
只见独龙岗边上的一片密林之前,祝家三雄带着两千庄客,已经摆好了阵势,专门候着敌手前来。这是祝彪望了望天上的日头,不耐道。
“探子不是刚刚回报么,还有一二十里,老三稍安勿躁!”三人中老大祝龙开口道。
“老三,若是依了咱们的计谋,定叫这厮们有来无回,你且蓄养些气力,一会有你忙活的!”老二祝虎也劝道,旋即只见他又笑道:“你这不长进的,只怕又想那扈家小娘子了!不过这小娘子倒也够义气,独自带了五七百庄客前来助战,比那李家庄的鸟人强多了!”
祝彪满不在乎的四处张望,嘴中道:“小弟日后有了前程,她就是官宦家眷,扈家庄此时出点力,又算得了甚么?”
祝彪正说着,忽见师父正在马上闭目养神,只听他赔笑道:“师父,待会还得恁老人家大发神威,捉他一两个头领在手,这厮们才能按照咱们的谋划,乖乖就范!”
只见那位骑在马上,面目甚是威严的大将“嗯”了一声,再不言语,连眼皮都不曾动一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