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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零七章 钱粮又告急了?

    聚义厅中,只见一条黑大汉站在两排竖向交椅之间的大道上,得意洋洋的向群雄展示着两只糙手之间的那面军旗,只见上面刺着“陷阵”二字。鲍旭、项充和李衮三人站在李逵旁边,都是咧着大嘴笑个不停。而混世魔王樊瑞则是被王伦拉到一旁,聚精会神听他说着甚么,且不时点头应允。

    “我说黑厮,你识得这两个字么?便那般得意!”縻貹看不惯李逵这副嘴脸,直开口嚷道。

    “哥哥不是说了叫‘陷阵’!此乃古时名将用过的名号,黑炭你便不懂了吧!哈哈,今日俺铁牛总算是……算是……”李逵摇头晃脑,想拽个词出来抒发一下自己此时急切的心情。

    “抛……头露面!”鲍旭有些不确定的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是是……总算是叫俺抛头露面了一回!”李逵哪里管那许多,拿来便用道。

    旁边众人闻言绝倒,縻貹则是一头雾水,其实他也不懂这个词涵义,只是觉得李逵满脸自信好似很厉害的样子,不由回头问过袁朗,得到答案后,顿见他笑得肚子都疼起来,当下对李逵竖起大拇指道:“黑厮你行,你既然都抛头露面了,看来我不服气也不行了!”

    见縻貹这般说,那李逵更是洋洋得意,献宝似的将军旗交给鲍旭、项充和李衮,这四人各持着军旗一角,在这厅中来回的邹,只见他们脸上都是一般憨笑,十分享用的分享着这份荣耀与快乐。

    和极端高调的李逵不同,林冲小心翼翼的收了刺着“磐石”二字的军旗,挚友鲁智深便站在他的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林冲手上动作。

    与林冲一般低调的还有神医安道全,只见他刚要把军旗收起。不想牟介却伸手把军旗要了过去,望着上面“回天”二字,只听牟介叹道:“医技无止境,人力可回天!”

    在见识过安道全的神技后,早已看淡生死的他,把人生所有的追求都放在了钻研医术上。好在安道全是个不藏私的人,对牟介是有问必答,这两个人遇到一起,真是相逢恨晚,整日里都在研究病例。把跟班的济州双李欢喜得不得了,能跟着这两位杏林神医学技,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在李逵四人组合在厅中来回展示军旗时,那时迁手脚也没闲着,正当众人被李逵的狂言震得纷纷撤退时,忽见王伦颁给鼓上蚤时迁的军旗居然就挂在聚义厅的房梁之下。

    唐斌见状实在是忍不住了,朝王伦嚷道:“哥哥,恁地偏心!林教头和安神医有也就罢了,怎地李逵这厮和时迁也有。偏我等却是没有!”

    李逵见说和三个兄弟笑得更欢了,时迁也是躲在一旁窃笑不已,明明发觉唐斌此时就睁大眼睛瞪着自己,时迁也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他才舍不得将军旗从房顶取下呢!要知道那上面可是写着“谛听”二字啊!他一开始也不明白是甚么意思,待问过闻军师之后,当即狂喜不已!要问这谛听是何物?那可是天上地下,无所不闻。无所不知的存在!时迁不是一个害怕挑战的人,怕就怕这一生默默无闻,此时有了王伦的殷切期待。顿时叫他感觉胸中充满了无穷的斗志。

    见唐斌发起“牢骚”来,王伦莞尔一笑,放下樊瑞,对众人笑道:“军旗其实我都早已准备好了,只是上面要刻哪两个字时,并不取决于我,而是靠各位兄弟自己的心志与意念,在此我只说一个期待:那便是希望各位能早日达成心中目标,也叫我能早日给各位一一授旗!”

    王伦话一说完,聚义厅中顿时传来一阵叫好之声,只见暂时没有番号的新营主将们都是暗暗在心底发誓,今番说甚么也要把这兵选好带好,绝不能叫其他弟兄比了下去。

    和众人笑闹了一回,王伦招呼大家坐下,议起最后的事项来。

    如今山寨已经按禁军编制设营(指挥),营这一级的编制往上依次有军和厢,只是这两个编制暂时还用不到。而营以下的编制便是:都,一都辖兵百人,都这一级的统兵官,步军称作都头和副都头;马军则是称作军使和副兵马使。在宋代官制中,副都头和副兵马使都是从九品的品级,算是最底层的军官了。再往下,便是属于军吏的军头、十将、将虞侯,承局,押官。

    在和几位军师商量过后,王伦决定将这五个职位化繁为简,此时只保留了其中三个职位,便是:军头(辖五十人,类似后世排长),十将(辖十人,类似后世班长),押官(区别于一般士卒,十将的后备人选。类似后世士官)

    至此,山寨之前一直笼统套用的小头目称谓将彻底告别历史舞台,接下来的日子,山寨会按照每位小头目的资历和功绩来具体划分。

    议完最后一项,正好是午时三刻,此时酒筵早就准备好了,王伦朝宋万点了点头,便见那座椅板凳以及酒菜流水价的往聚义厅里端来,王伦又吩咐焦挺,叫他亲自去请在山寨做客的白毛虎马勥一同赴宴。

    等人之时,王伦出门将自己的亲卫都召集到身边,当下说明了自己意思,打算叫他们分别到各个营中担当都头(军使)或者副都头(副兵马使)之类的职务,众人闻言都是垂泪不已,纷纷表示只要留在王伦身边。

    王伦心中也是唏嘘,这些弟兄自从当日在西溪村外,与晁盖的庄丁血战一场,跟着自己已有一年了,大家随着自己在这三百多天里东奔西走,下建康,潜登州,闹青州,战黄州,奔江州,哪里有自己便哪里有他们,想到此节,王伦把心一横,直道:“各自想好要去的地方。宴席后到我这里来知会一声!”

    正好这时一脸谦笑的马勥抱拳而来,王伦郑重的朝自己卫队鞠了一躬,便邀着满脸惊愕的客人进厅而去,焦挺并没有马上随王伦进去,只见他也朝这数十条大汉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抹泪走了,顿叫外面这拨刀剑不避的慷慨男儿哭得稀里哗啦。

    话说那白毛虎马勥抱拳入席,因他和这梁山上的好汉们很是投缘,当下他也不见外,席间频频主动敬酒。这里被他敬得最多的人,除了王伦便属安道全了。王伦此时心中有些伤感,手上动作便显得有些慢了,鲁智深见状接过重担,代表主人翁与这白毛虎拼起酒来,安道全这才逃过一劫,直对鲁大师抱以感激的目光。

    席间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代表亲卫们来敬王伦,王伦把酒喝了,问张三和李四两人去留。却见这两人死也不愿走,只要留在王伦身边,王伦见他俩眼眶赤红,显然是动了真情。当即拍板,将他俩留在焦挺和吕方的新建营中做个副将。

    这两人见说,又哭又笑,直要和王伦干杯。正喝着时,却见亲卫们都是眼含热泪,端着酒碗进来要对王伦敬酒。王伦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豪气顿生,直拍起一坛老酒,来一人便同饮一大口,来者不拒,也不知喝到多少口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王伦迎来了他穿越之后的头一次酩酊大醉。

    林冲见王伦醉了,一把接过王伦手上酒坛,代替王伦与剩下没与王伦干过杯的亲卫们撞起杯来。众人见状一愣,旋即都是又哭又笑的和林冲干起杯来。

    这一场酒,不止王伦一个人醉了。

    最后李逵喝多了,鲍旭也喝多了,两人抱头痛哭,李逵哭喊着王伦不要他了,鲍旭哭的却是自己没有兄弟,一个人在山中好难熬。但闻两人鬼哭狼嚎,好不凄厉。

    杨志也喝醉了,初时他只是静静喝酒,最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嚎哭起来,也学着李逵一般放声大喊,只说朝廷不要他了,叫爷莫要怪他。

    这时焦挺正扶着还剩一丝残留意识的王伦先行告退,听到杨志的惨声哀嚎,王伦睁着醉眼要去看他,哪知映入眼帘的,却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眼角的两行浊泪。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当王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见状叫焦挺去伙房随便端些东西回来吃,焦挺应声出门了,不想没过多久,杜迁和蒋敬两人联袂而来,见王伦已经醒来,杜迁自熟的上前倒了三杯热茶,分别递给三人,又笑着和王伦拉了半天家常,这才望着蒋敬道:“哥哥,这回真是帮了小弟的大忙了!我那里积年的老账,只两个时辰,便叫蒋敬兄弟全都理清了!要知道如此,不劳哥哥去江州,我自己便去请了蒋敬兄弟过来入伙!”

    蒋敬闻言面上有些微红,忙拱手不迭。王伦睡了一下午,早休息够了,此时头脑也足够清晰,加之好几个月没有摸账了,便出言询问眼前这两位钱粮头领山寨的家底。蒋敬见说望向杜迁,杜迁却笑着请他讲,蒋敬和王伦也自熟悉,便见他当下也不扭捏,直道:“现今库存金、银、铜钱共计二十三万七千六百四十贯,库存粮食还有十八万三千石!”

    “就剩这么些了?”王伦闻言虽也不意外,却也有些惊讶。

    蒋敬点点头,道:“四个山寨入伙所带来的钱粮也都计入其中了!”

    王伦见说直望向杜迁,却听杜迁叹了口气,解释道:

    “原本前段时间库存金银还比较宽裕,无奈大队人马在外活动了几近半年,这一开销占了大头,且说目前山寨人丁已过五万,其中战兵三万有余,加上六千余匹军马和数千大型牲畜的草料开销,每月所耗接近六万石粮食。哥哥知道,我等在此替天行道,直叫附近两州十三县里的恶人都是改邪归正了,不但租子收得比行价低一成,现在也不敢欺压百姓了。现如今过完年都已三个月了,山寨总共只下山了八次,平均一个月还不到三次。加上借粮的对象也不可能尽是当日如西溪村保正那般家中有三千亩田地的百年财主,大多数时候能有个万余贯钱粮便算是很不错的了!哥哥,这般下去就要坐吃山空了,不如且去打他一两个州城,好歹也能有个一年半载的钱粮支用!”

    王伦见说一阵沉吟,杜迁和蒋敬见寨主陷入沉思,也都没有出言打搅,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

    正在这时,却听“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原来是焦挺端着饭食回来了,却见他身后站了七条壮汉。王伦抬头去看时,发觉挨着焦挺的两人正是小温侯吕方和铁笛仙马麟,他们俩身后则又立了五条大汉。这五人见王伦望来,其中一个黑瘦汉子满脸是笑,还有一个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王伦上下打量,剩下三人不知为何,满脸都是尴尬神色。(未完待续。。)

第二零八章 又添新人

    这陌生的五人中,有一人气质最为特别。

    只见他眉浓眼大,髭须垂线,身高八尺,是个英雄的模样。只是此时在他眉心之中现出一股忧思,神色也略微显得有些颓废。

    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立着两个壮汉,一副拱卫此人的姿态。而这两人眉宇间看着颇为神似,只怕是亲兄弟两个。

    眼见这三人跟着马麟一起上山,不是李俊和二童还能是谁?

    便见王伦回头跟焦挺交待了几句,焦挺二话不说领命去了。王伦笑着走至这七人跟前,吕方和马麟见状都是上前行礼,王伦一一还礼,笑道:“两位兄弟辛苦了!”

    “哪里有哥哥辛苦?听吕方兄弟说,哥哥去荆湖前才从登州沙门岛救人归来,这一来一去好几千里地,我等这么晚了还来打搅哥哥,真是心里有愧!”马麟笑道。说完见蒋敬也在此处,只见马麟眼皮一挑,和老兄弟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王伦见说哈哈一笑,这马麟不愧是黄门山上最为机灵之人。那欧鹏沉默少言,蒋敬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陶宗旺更是个闷葫芦,唯有这老三马麟却是个妙人,王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几位好汉是……”

    马麟把额头一拍,指着李俊等三人道:“这三位便是哥哥一直要找的混江龙李俊和童氏兄弟!”随即又把手一伸,指着自己身后那个黑瘦汉子道:“此人乃我江州做得第一手的裁缝,他飞针走线时,连手最巧的妇人都不及他,他身上也有些功夫,故而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唤作通臂猿侯健的便是他!”

    马麟把话说完,笑着朝吕方点点头,示意换他来介绍郭盛。吕方当即把郭盛拉到跟前,开口道:“哥哥,这位是小弟回程时遇上的一条好汉,使得一手好戟,和小弟甚是投缘,在江湖上也是十分有名气,大家都称他做赛仁贵郭盛!”

    这几人的身份,除了候健没有猜着,其他人王伦早便猜得**不离十了。

    此时见那郭盛一脸的傲气,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似是有些心浮气躁。

    原本轨迹中,他刚出场便要和吕方争那座对影山,吕方请他一起上山落草时,他却不肯,吕方欲和他各占一山时,他仍是不肯,一心只要杀败吕方,夺了他的基业。

    后来这两人厮斗时,叫花荣一箭震服。此人这才和吕方一起投靠了宋江。王伦心中十分清楚,似这样骄傲的汉子,不是凭着一句话两句话便可以叫他服气的,唯一能叫他心服口服的。只有两个字:实力。

    “尊师张提辖安好?”王伦望着此人笑道。

    郭盛方才第一眼见到王伦时,第一印象便是个儒雅的书生。

    正所谓江湖乃是江湖人的江湖,而书生的江湖一向是在朝堂之上。以往也不是没有书生弃文就武流落江湖的,只是大多都没有甚么出息。顶天作个依人成事的谋主而已。

    不知为何,心高气傲的郭盛初见到王伦时,心中没来由闪现一丝失落。正有些拿不定时,却被王伦一问,顿时大惊,失声道:“甚……甚么……”

    “久闻嘉陵张提辖有位高徒,唤作赛仁贵郭盛,便是足下罢!”王伦仍是一脸笑容,望着郭盛。

    郭盛只觉心中惊诧难以言说,暗道:“我这师父一直在军中效力,不是江湖人物,何况其现今不知调派到何地去了,我在江湖上又没有甚么名望,怎地此人却能一口道出我的来历?”

    当下骇怪之感冲淡了眉心的傲气,郭盛收敛精神,拱手回道:“多蒙王首领挂怀,小弟的师父张提辖见今不知调到何方,我也寻他不到了!”话一说完,只见他神色黯淡起来。

    看郭盛的身世也不像是家里有钱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因一次生意失败,便毫无顾忌的落草为寇。这张提辖肯教授他一身本事,估计也不是为了钱财之类,如此看来,此人倒是和那石秀的恩师有得一比,都是仁心爱才的国之干城。

    “如今家里还有长辈麽?”见郭盛神情不似一见面那么傲了,且在说起自己师父时,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眷念,王伦微微点头,开口问道。

    “没了,只剩我孤身一人,我在那里,那里便算是家了!”郭盛黯然道。

    “甚么叫孤身一人?我不是你的兄弟?哥哥不是你的哥哥?一路上山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吕方听他说出这般话来,心中难受,忍不住道。

    王伦上前拍了拍郭盛肩膀,道:“既然无亲无靠,就留在我身边作个亲随头领罢!你记住,这梁山便是你的新家,我便是你兄长,其他头领都是你的兄弟!如果谁待在这梁山泊里,还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那定是我王伦做得差了!”

    郭盛的那颗心早叫世道熬得狠了,在哪里听人说过这般暖心的话来?当下眼眶含泪,就要拜下,却被王伦伸手搀住。郭盛感动归感动,哪里觉得王伦会是自己对手?就在毫无防备之时,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托住,居然拜不下去了!郭盛十分诧异的望向王伦,却见这位哥哥面上仍是那种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微笑,转头向吕方道:

    “今日山寨议定了各位头领的职事,李逵下去步军了,你和郭盛代替他的位置,就随在我身边!如今亲卫也扩军为营了,有五百马军的编制,看什么时候有空,你们三人前去把兵员配齐罢!”

    吕方见说大喜,忙道:“那还等甚么,我这就同郭盛兄弟去马军选人!”话一说完便过来扯住郭盛,要同他一起过去。郭盛将眼泪一擦,朝王伦抱拳道:“一日为兄,终身为兄!打今日起,哥哥便是我郭盛的亲人了!”

    “等等……”见他俩便要走开,杜迁忙道。

    “杜迁哥哥有何吩咐?”吕方见是杜迁出言,不敢怠慢,忙拱手道。

    “我说你两个急甚么?我已经叫人取安家费去了!再等等不行?”杜迁埋怨道。

    一听是这事,郭盛脸红似火,吕方扯着他便走,笑道:“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怕杜迁哥哥不与我这兄弟不成!”

    杜迁见状摇头苦笑,对一边侍立的亲随道:“去,跟两位头领过去,把金子送他们手上!”

    便见一个伶俐的小喽啰当即应声,朝二人追去,众人相顾大笑,马麟拉着李俊上前道:“这位便是哥哥一直惦记的混江龙李俊,却不是小弟寻着的,要不是吕方兄弟,这事怕就弄糟了!”

    王伦闻言一怔,不知这李俊又遭受了甚么磨难,正要问他时,焦挺急急忙忙扯着安道全过来了,王伦见焦挺手上还端着半碗饭,有些哭笑不得道:“兄弟,好歹也叫安神医把饭吃完罢!”

    焦挺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把饭碗递还给安道全,安道全拿焦挺没有办法,毕竟俩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当日在建康府里,多曾得他援手。是以这汉子闯到家里时,老妻也没给脸色看,反而把半碗饭递上,这汉也是憨,就手接住,扯着自己一起带了过来。

    “你啊你啊!说甚么也要叫神医把饭吃完吧?如此不叫嫂嫂怪我?”王伦埋怨焦挺道。

    焦挺浑不在意,拿着那饭菜到鼻下一闻,见还是热的,顿时大喜,连忙递给安道全道:“神医,还热着哩!快趁热吃罢!”

    见安道全神色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马麟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大家都望向自己,忙咳嗽一声,道:“哥哥,怎地生病了?这位……便是那位在世华佗安道全安神医罢?”话还没说完,便见二哥蒋敬责怪的目光射来,马麟忙把头低了,不敢触及这道饱含关切的眼神。

    王伦点点头,上前把那碗接了过来,对安道全抱歉道:“安兄,今日却是有些对不住,饭都叫你吃不好!焦挺这汉子平时不曾这般失礼,只是越是熟悉的人他越是随意,你切莫往心里去!”

    见王伦始终如初识那般话暖人心,安道全自嘲一笑,望着焦挺道:“你心里倒是没把我当外人!”

    焦挺哈哈大笑,道:“哥哥把谁当自己人,我便把谁当自己人!”

    杜迁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能上这山上的兄弟,老焦你说说,有谁不是自己人?”

    见眼前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李俊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被怠慢了,反而心中只觉异常轻松。

    昔日他在江州时,说是一呼百应,到头来,却只有童威童猛这两个心腹兄弟生死相随。原本在飞龙岭还遇上一个颇似李立的邓云,哪知差点叫这种幻觉反噬。种种磨难直让这汉子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故而此时见了王伦,也没了当初的豪气,整个人消沉了许多。

    正当他羡慕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时,忽见那位叫做甚么神医之人朝自己走来,这人上前也不多话,一手拿住自己脉搏,李俊一怔,回头望着同样惊讶的童威童猛,惊道:难道这神医是给自己请的?

    “是不是近来常常感觉到右臂发麻,而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没有肩膀不是自己的那种感觉?”安道全皱眉道。(未完待续。。)

第二零九章 病榻犹请缨,只为报君恩

    只见李俊不可思议的望向安道全,心中实在难以相信,此人仅凭短暂的搭脉,便能一口说出自己这段时日以来所受的苦楚,当下惊愕不已,目光不经意落在胸前的创口之上,怔怔发呆。

    见李俊如此反应,王伦暗道不妙,看他似已痊愈的模样,哪知此时伤势竟还没好完全!像他这样的好汉,日后可千万别落下甚么后遗症!

    只见王伦当即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安道全,安道全叹了口气,道:“伤到经脉了!”

    童威童猛相顾失色,急急上前扯住安道全道:“神医,万乞出手相救则个!”

    “他的伤势拖得太久了,我尽全力罢!”安道全心知王伦十分关心此人病情,当下也不推诿,便出言请李俊去里屋榻上躺下,他须再拿脉思量一番。

    童威童猛大急道:“都怪我等无知,只顾赶路,哪知耽误了哥哥伤势!哥哥若是有个甚么损伤,叫我俩日后良心何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李俊该是个甚么命数,都由上天所定,哪里能怪你等兄弟!切莫这般作小儿女态!”李俊叹了口气,反而劝慰这两个生死相随的兄弟道。

    童威童猛闻言大哭,却听王伦出言道:“安神医既然开口,那便是有治!童家兄弟稍安勿躁,且扶了李俊兄弟进去,等安神医最终有了结论再说!”

    童威童猛这才慌忙醒悟过来,就要扶李俊入内,安道全紧了紧身上药箱,跟在后面,杜迁和王伦对视一眼,跟了上去,蒋敬朝着马麟责怪道:“你们一路过来,就没发现些端倪来?”

    马麟叫屈道:“他一路上只如没事人一般。哪里看着像是受过伤的?连童威童猛都没有异样,我还以为他痊愈了哩!要不是此时听神医说来,小弟哪知这位哥哥如此能忍!?”

    蒋敬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连李俊身边亲近如童威童猛二人,也未成及时发觉李俊伤势,如此哪里好苛求马麟?蒋敬叹了口气,当下拍了拍三弟肩膀,忽见候健有些拘谨的站在一边,出言道:“哥哥此时有事,好汉且稍待片刻!”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候健忙拱手道。黄门山二当家的威名他在江州时便听过,此时这般人物就站在跟前,对自己还十分客气,叫候健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前面的王伦听到蒋敬的话,止步回头,望着候健道:“多有怠慢,还望勿怪!”

    候健见状,慌忙回礼,连称不敢。马麟在一边道:“哥哥,此人做得一手好裁缝,我见山寨里也没有这般的人才,便自作主张请了他一同上山。还望哥哥勿怪小弟孟浪!”

    “我梁山泊求贤若渴,但凡是有德有才的义气男儿,恨不得都请上山来相聚,你说我怪你作甚?”王伦嗔怪道。眼见候健惴惴其栗,心道此人在原本轨迹中,也曾上梁山坐过一把交椅。虽无十分出彩处,却也未闻其有甚么劣迹,好歹也属特殊人才一类,何况此时又得了马麟引荐,倒也算其人与梁山缘分未尽。想到此节,王伦略一沉吟,开口对候健道:

    “既然足下得马麟兄弟力荐,又有一手出了名的好针绣,我意请你到聚义厅中坐一把交椅,为我梁山专造一应旌旗袍袄头领,你意下如何!”

    候健闻言顿时怔住,哪里敢相信刚刚入耳言语?只是眼前这人在江湖上有着莫大的声望,量不至于似浔阳江边上宋江那伙人一般,拿自己取笑耍子。可是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候健心里怎会清楚,不但毫无寸功不说,就算说自己是文不成武不就也不为过,本身仅有的绝技,还与那妇人手艺重合,实是叫他在这位白衣秀士面前抬不起头来,毫无自信可言。

    见候健怔怔出神,马麟恨铁不成钢的暗暗踢了此人一脚,吃痛过后,候健这才回过神来,却见他那张瘦脸上写满了感激之情,当即朝王伦跪下道:“蒙马麟哥哥提携,寨主哥哥贵眼相看,小人……小人愿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兄弟言重了!明日聚义厅议事时,我便将你介绍给大伙儿!你今日上山,一路奔波也够辛苦了,先跟着马麟兄弟下去歇息罢!”王伦笑道。

    候健诺诺连声,却见马麟此时满脸是笑,眼见候健被哥哥重用,他哪里会不知好歹?哥哥这是在给自己长脸啊!

    其实当初在他邀候健上山时,心里也自有数,认为能给候健一个头目的职事也差不离了。哪知哥哥叫候健做了山寨专造一应旌旗袍袄的头领,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又不用上阵搏杀,这不都是看在自己面子上吗?

    想到这里,马麟当即心中多了一份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直比当事人候健还要开心,便见他喜气盎然的朝王伦谢过了,拉了那通臂猿便要出门,哪知刚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望着王伦笑道:“哥哥,小弟日后做甚么?”

    王伦见说一笑,回头望向蒋敬,蒋敬也是摇头苦笑,对马麟道:“一并告诉你罢,省的你操闲心!欧鹏哥哥去了水军,作为主将,单独领一营水兵;我做了钱粮头领,辅佐杜迁哥哥;宗旺贤弟最了不得,手下怕不有好几千人,咱们梁山泊但有土木兴建,都归他管!”

    马麟一听大喜,王伦哥哥言如其行,看来的确是把自家这四个黄门山的头领当做自己心腹人,人尽其才,当下心服口服,舒畅万分,正欲告辞时,忽然察觉哪里不对,醒悟过来后,便见马麟苦笑道:“说了半天,却都是你们三个去处,蒋敬哥哥休要耍弄小弟!”

    众人一听下意识就要咧开嘴大笑,王伦咳嗽一声,朝里面指了指,众人顿时想起李俊还身负重伤,都是不再高声喧哗,蒋敬也不再撩拨他了,只是开口道:“步军几位哥哥都建营带兵去了,剩下的军卒。哥哥的意思是都交予你带领,日后勤于操练,莫叫哥哥失望!”

    马麟见说,拍着胸脯道:“我若是丢了哥哥的脸,我自己这张脸也不要了!”

    王伦心中惦记李俊的病情,温言勉励了马麟几句,马麟朝里面探视一眼,道:“我先带候健下去,明日再来探视李俊兄弟!”

    王伦点点头,和杜迁、蒋敬一起送这二人出去。马麟拱了拱手,神态自若的往外走去,候健则是微躬着背,不住回身作揖。两人刚走出十几步远时,这时只见一个长大汉子神色急促,快步跑来,他发现王伦就站在门口,顿时大喊道:“哥哥,我那李俊哥哥可是上了山?”候健与他插身而过。只觉此人说话口音好生熟悉,似是江州乡音。

    那汉子慌慌张张跑到门口,便见王伦接住他,跟此人说着什么。杜迁见了他,笑道:“张顺兄弟,你倒是消息灵通!”

    张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李俊下落。王伦将手一拜,道:“他数月前在江州时,不合身负重伤。此时安神医正在里屋给他诊病!”

    张顺闻言大惊,后来听到安道全的名字时,这才放心不少。只是王伦此时也有些心急,便带着张顺往里屋而去。众人一进门,那童威童猛见着张顺,眼泪就掉了下来,哭道:“李俊哥哥差点叫我俩害成残废!”

    张顺大急,忙赶到床前,握住李俊的手道:“哥哥受苦了!”

    李俊满面沧桑,却没有一丝悲恸之色,见张顺上前来,摇头笑道:“兄弟,有些时日不见了!”

    张顺唏嘘不已,见问李俊是问不出甚么来了,直起身扯着安道全道:“兄长,我这位哥哥到底是甚么病症?”

    安道全此时已经摸清楚了李俊的伤势,心中略有了些底,看了看张顺,又望着同样一脸关切的王伦道:“他不久前受过重创,叫庸医所误,又是一路颠簸,若不是他身体强健,此时早扛不住了!如今虽没发展到最坏地步,却也差不离了,若要想得痊愈时,这三月须卧床静养,万不能再生枝节!”

    二童闻言,只如捣蒜一般的点头应承着,王伦和张顺对视一眼,都长出了一口气,安道全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希望,正略略安心时,却听安道全又道:“哥哥,依我看,越早用针效果越好!”

    王伦懂了他的意思,当即上前对病榻上的李俊道:“兄弟好生静养,到了山寨就是到家了,这两天安心先在我这里住着,有甚么事情,等身子方便之时再说不迟!”

    身遭大难的李俊听了王伦这番话语,只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动,想起眼前之人屡次三番派人邀请自己上山,而且要不是他身边的小温侯吕方,自己和童威、童猛在飞龙岭时已然身遭不测,此时想起这些往事,只觉历历在目,李俊不禁泪湿眼眶,挣扎着起身,就要下榻相拜,王伦和张顺慌忙将他扶住,便听张顺劝道:

    “兄长,你却不知我家哥哥是哪样人!若是寻常人物时,我敢胡乱拉你入伙?你是知我往事的,若是伤天害理,我也不肯再把身子污了!王伦哥哥他是斩钉截铁的好汉子,说一句时,便是一句,你且把伤养好了,我等兄弟一同在山上替天行道,却不快活?”

    童威童猛两人转悲为喜,齐声劝道:“张顺哥哥说得是,哥哥且放宽了心,莫要逼我两个抱憾终身!”

    李俊只觉此时千言万语都难说出口,满腹感慨化作一叹,唯有饱含感激的望着王伦微微颔首,却见王伦微微一笑,出言道:“先请神医用针,我等就在外屋,有事喊一声便是!”

    童威童猛连连点头,送王伦、张顺等人出来了,只因放心不下,又折回去在病榻前伺候着。此时张顺也不急着走,就在外屋陪王伦、杜迁、蒋敬叙话。

    这时焦挺把从伙房打回来的饭食端了上来,王伦便请大家一起用饭。杜迁和蒋敬都笑道:“我等用过了,哥哥和老焦先用!”正好张顺忙着选兵选到现在,也没吃饭,王伦便叫焦挺添了一双筷子,三人开动起来。且说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杜迁和蒋敬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起山寨钱粮近况。

    王伦仔细听了一回,往嘴里趴了口饭,慢慢咀嚼着,等杜迁说完,王伦放下碗筷,道:“咱们山寨是有攻打州县的实力,莫说那张叔夜的济州,就是程万里的袭庆府,若想破了他时,也不是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过早暴露实力对我等来说,弊多利少!至于山寨钱粮之事,我心中倒是有些想法!这样,我从荆湖归来之时,那王庆提出欲从我处购入私盐,正好邹氏叔侄在登云山,叫他们打探一下沿海州县里海盐的行情,若是可行的话,再作计较!”

    杜迁和蒋敬闻言都是点头,忽听这时屋内传来一个声音道:“哥哥,小弟上山前便是贩私盐的,此事千万交由小弟去办,一定不负哥哥重托!”(未完待续。。)

第二一零章 八府巡按带来的启示

    眼见李俊伤成这个样子,王伦纵然是手里再缺钱,也不可能叫这位病号下山去探路子!当即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的好意。那张顺守在一旁苦劝了半天,终于叫这位混江龙打消了下山的念头,但是李俊转而要求童威、童猛两人代替自己下山走一遭,这二人跟随李俊多年,此时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意:这是要回报眼前这位哥哥的恩情呐!

    顿见两人毫不迟疑,齐声请战,极其专业的开口点出要去那登、莱、密、潍、青五州走一遭,王伦见说低头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李俊见状急了,撑着身子道:

    “哥哥,小弟之前与你素不相识,哥哥却不嫌我李俊粗鄙,累次叫张顺兄弟寄书与我,直邀我上山!就是小弟身遭大难之时,哥哥也不曾相弃,专门叫马麟兄弟留下,漫山遍野的寻我!想李俊此生何德何能,能叫天下闻名的白衣秀士这般看重?!如今小弟无以为报,情愿将这条性命报与哥哥,今番就是不要小弟去时,万万也要叫我两个兄弟代劳一趟!如此也叫小弟能够在此处待得心安呐!”

    “果然是那委屈自己,成全宋江的混江龙!”听了李俊这番剖白,王伦心有所感,长叹了口气,当下执住李俊的手道:“三个月!你先静养三个月,之后我有你的大用!童威童猛此时离了你,估计他们也不会安心,就留他们在你身边侍奉左右,待兄弟你伤愈之后,我有大事托付贤兄弟三人!相比此事来说,去那海边收盐,实在算不得甚么要紧之事!有道是贵人不可贱用,你且好好养伤,一切等伤好再说!”

    李俊见王伦面色慎重,不似敷衍之举。言语又说得十分之重,当下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王伦轻轻拍了拍李俊的手背,朝童威童猛递了个眼色,两人见状也不再出言请去了,都上前相劝结义大哥,李俊望着王伦,叹道:“哥哥千万莫要只是为了宽慰于我!”

    “交予你的事情,关系着山寨日后的兴亡大计,王伦不敢妄言!”王伦十分郑重道。

    李俊见说心里有底了。也不再问,只是朝王伦坚毅的点了点头,复对安道全道:“刚才小子孟浪了,有劳神医,还请继续用针!”

    安道全盯着李俊看了一回,良久才道:“到底是哥哥看重的汉子,也不枉了张顺兄弟喊你一声哥哥!你且放心,只依着我的言语,三月之内若不叫你复原。我也不用再行医了!”

    童威童猛见说大喜,张顺也过来相谢,王伦朝安道全点了点头,又嘱咐了李俊几句。这才带大家出去了,众人在外屋又聊了一会,便听王伦对焦挺道:“去请铁面孔目和孙佛儿两位好汉过来一叙!”焦挺问也不问何事,便径自出门去了。

    杜迁和蒋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着钱粮之事么,怎地把军法头领喊来?莫不是哥哥还有其他事?两人都是这般想法,怕打搅王伦谈事。又说了一会闲话,两人便提出告辞,不想王伦却留下了他俩,两人纳闷的对视一眼,都不知王伦葫芦里卖的甚么药。等裴宣和孙定过来了,众人见了礼,热闹了一阵,王伦起身,对二人庄重道:“日后梁山泊的军纪便交给两位了!”

    裴宣和孙定对视一眼,都起身道:“我两人性命都是哥哥救下的,敢不效死命?”

    王伦摆摆手,道:“执法从严,不是儿戏!两位莫要害怕得罪人,只要是有人胆敢挑战军法,我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二位背后,替你们撑腰!”

    裴宣和孙定闻言,心中都是很受鼓舞,他们都知道王伦不是那种说说而已之人,有了这番保证,顿时对日后的前景充满信心,当下都是高声领喏。

    王伦点点头,从身上又取出一份小册子,递给两人,裴宣和孙定连忙接过,一起细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几句大白话:“核心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必先归公而再分配。几项注意: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损坏庄稼;不欺压百姓;不调戏妇女;”

    两人看完,眼中尽是惊愕之意,裴宣还好,他上山日久,对王伦的风格还是有些了解的,此时微感震惊,便恢复如常。但孙定反应就有些奇特了,他自沙门岛被救出以后,回来养了几个月的伤,此时刚出来做事不久,见王伦居然要在梁山这座绿林山寨中颁布这样的军法,简直比朝廷还要朝廷,在他的前半生里,压根就没见过这般爱惜百姓的江湖人,顿时只剩满脑子的匪夷所思。

    王伦将这两位的反应看在眼中,此时他能体会到这两位心中的想法,其实就在回程路上,他和两位军师商议此事时,朱武也是一般的反应,唯有萧嘉穗看完后毫无赘言,满口称赞。至此之后,这位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才算是彻彻底底把自己当做了山寨的一份子,于是便有了黄门山时,他主动请缨的一幕。

    后来在王伦回山后,闻焕章初见此册时,也是有些惊异,不过还没等王伦做甚么介绍,他便领会了寨主的心意,当即出言赞成。

    王伦也不急,给足了两人消化的时间,等他们都抬起头来时,王伦才道:“这几项算是我山寨日后简化的军法纲领,至于各项细节和惩处条例,我已经请林教头、徐教师两位先撰写一份现行的大宋禁军军法,准备借其为底稿,届时便由两位和闻先生、萧大官人以及朱军师三位共同商讨,最终定个章法出来,还望两位孔目多多提出自己的宝贵见解!”

    裴宣和孙定闻言都道:“我俩也没其他本事,既然哥哥这般看重小弟,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以报哥哥厚恩!”

    王伦笑着点点头,又道:“自我山寨挂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以来,这水泊周边几县的风气明显好了许多,虽没到路不拾遗的程度,起码也是夜不闭户的光景。只是除却济、郓二州。其他州县却有些鞭长莫及。如今我欲仿悬壶济世的旧例,日后在山寨义诊时,旁边另设一公堂,但有百姓身负冤情,自发前来告状,我梁山便受理他的案子,若查实案情,定要给受冤之人一个交待!这事还要两位多辛劳一些,具体怎么操作,还请二位商量出个可行之法。十日后便付诸实施,如何?”

    裴宣闻言又是一阵唏嘘,良久方才拱手道:“朝廷不明,百姓有冤情而不得伸,每每寄托于身边父母官中出个青天,只是这天底下哪里去找那般多的爱民之官?”说到这里裴宣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继而又道:“我山寨有此义举,真真当得起替天行道这四个字!如此积德行善之美事,小弟怎敢怠慢?回去这就细化完善军法。以及完善此事细节!”

    王伦闻言只觉裴宣说到点子上了,百姓渴望青天的心理千年不衰,这也是为什么后世文艺作品中从上面下来的钦差大臣和八府巡按之类的官员多是正面形象了,因为受众需要这么一个形象。因为他们在身边找不出这样的形象。便是因为百姓的这种需要,促使王伦有了今日的举动。

    等裴宣说完,孙定也是在一旁附议。今日王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顿时对此人的印象又转变了不少,从前只把他当恩人一般感激。哪知经过这一晚的谈话,潜移默化间,已是在心底暗暗将此人往主公的形象上靠了。

    常言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为百姓仗义执言而得罪知府的裴宣,对于王伦此举,看到的是替天行道主张正义;更看到了一位志同道合值得一生追随的哥哥。

    在东京官场厮混多年的孙定,却是因此看出了王伦的志向,这位死里逃生的孙佛儿此时也没甚么可害怕的了,拿这残生陪着救命恩人“疯”一回,只当报恩罢。

    而为山寨钱粮操碎了心的杜迁,却是看到了仓满囤流的美妙“钱”景,只见他此时满脸是笑,暗喜道:“我这京东路其他州县欺压良善者定是不少,哪知才闲了三月,如今哥哥一回来,俺们山寨看来又要忙碌起来了!妙也!”

    “既然如此,我便叫朱贵兄弟在各州县把消息散播出去,十日后准时开堂受理冤情!”王伦开言道。

    “哥哥,假若千里之外的百姓过来喊冤,就算他真负有冤情,山寨难道便出一营兵来千里奔袭,对被告之人进行惩戒?”这次上千人从江州回济州,一路上是蒋敬管钱,只见那银钱如流水一般的从他手上花出去,只把黄门山历年的积蓄花了个精光,蒋敬此时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但凡需要山寨出兵之事,都直接报到三位军师处,由他们具体分析处置,即便真有鞭长莫及之时,也要据实告知鸣冤者,给他们一个说法,来换取大家的理解。我想,百姓们是不会那般苛刻并强人所难的。如果真有冤情大过天者,山寨又一时解决不了,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请他留下来,我山寨此时做不到,不代表彼时做不到!待山寨力所能及时,便是他沉冤得雪之日!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人不死,账便不消!当然,这得看鸣冤者自己的意愿!”

    此时王伦全盘托出此事实施的细节,只听他言语中没有丝毫停顿,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所得到的结果。

    蒋敬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仿佛被人打开一扇窗户似得,顿时敞亮无比。到底是大寨风范呐!看来若不是入伙梁山,自己先前的黄门山若想达到今日梁山的气象,只怕再有十年也是于事无补。只见蒋敬望着同样是落第书生的王伦,满脸感喟。

    梁山元老杜迁笑嘻嘻的坐在一旁也不插话,此时他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出言质疑王伦?此时他只觉王伦总有些惊人之举,乍然闻之还真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最终的效果往往出人意料。当初前去西溪村时,自己和宋万对哥哥每户分发十石粮食还满肚子不乐意,哪知一年之后,这山寨便由当初的千人小寨一跃而成人口过了五万的巨寨,真是造化弄人呐。

    想今日之盛景哪里是当初的自己能预见的?哥哥结好两州的百姓便有如今的成就,若是凭借这替百姓出头的义举,到时候叫整个京东的民众都感激哥哥的恩德,那种前景……真不敢想象!

    一想到未来那种可能性,尝过甜头的杜迁顿时陷入遐思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一一章 送汝一场富贵

    天灰蒙蒙亮了。

    王伦伸展着四肢,从杜迁宅子中渡步出来。只觉屋外空气清新宜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却见不远处,李老丈正拉着张教头闲侃,王伦上前和两位老者打了声招呼,笑道:“昨夜和杜迁兄弟聊了半宿,吵闹老丈休息了!”

    李老丈见说嗔怪道:“瞧这话说的,没有的事儿!寨主能过来歇息,直叫小宅蓬荜生辉!只是我那娃儿,半夜哭闹时,没吵到寨主罢?”

    王伦哈哈一笑,直道:“恁家现在是三世同堂,却叫晚辈好生羡慕,如此能沾点喜气也好!”李老丈听到这话,顿时满脸洋溢起幸福的笑容,直将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

    杜迁此时升级做了父亲,李小娘子不久前给他生了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虽然不是杜迁一直期盼的儿子,却也叫这初为人父的职业强人欢喜得不得了,这段时间里见谁都是一脸的笑容,直把还打着光棍的宋万看得是眼热不已。

    话说李老丈自在老宅里动了刀之后,身体恢复得很是不错,现在家里添了丁,杜迁要去请几位稳健的婆子过来帮忙,哪知李老丈偏偏死也不依,硬要自己在家带这外孙女儿。杜迁没法,又怕把这老爷子累倒了,只好把住在军营的大舅子喊回来一起住,遇事也好搭把手。此时这一家自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家庭气息,直叫那孤单惯了的杜迁沉醉其中。

    王伦和李老丈笑谈几句,目光转向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把大扫帚,正笑吟吟的听着王伦和李老丈聊天,他身后立着两个忐忑不安的小喽啰,见王伦望来,忙小声对张教头道:“恁老歇歇罢,这些都是俺们小辈干的活。寨主……寨主……”边说边不安的窥视着王伦的脸色。

    张教头哈哈一笑,朗声道:“年纪大了,再不动动,这一把老骨头都僵硬了,到时候却不又要麻烦安神医?贤侄,莫要怪他们,是老夫要自己打扫这院子的!”

    地处后山的这处家属院子,在过去的一年里,陆陆续续搬进来了五六十家住户,和当年冷火秋烟的情形相比。不知热闹了多少倍。听林冲闲聊时说他岳父往日里有些闲不住,王伦便调拨了五十名小喽啰,请张教头组织起来,承担着这处家属院子里的安全保卫工作。张教头也乐得应承下来,冬天扫雪,夏天洒水,少不了逢人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忙得不亦乐乎。

    “儿啊!却站在那里作甚。快来家里吃饭!”这时一个婆婆从对面屋里出来,忽见王伦就站在院子中,顿时喜出望外,忍不住大声招呼道。

    “老娘。不忙活了!焦挺已经去伙房取饭去了!”王伦见是三阮的母亲,忙行礼道。

    “伙房里的东西,只是分量多,却有甚么味道?来来来。常常老婆子的手艺!”那婆婆哪里肯依,上前便要来扯王伦进屋用饭。

    阮小二的浑家见外面动静,出门观望。这时从她后面蹦出个小猴儿来,那孩子见奶奶只顾劝王伦进家门,也跑来帮忙,扯着王伦的外衣死劲的拉。

    正好这时焦挺端着饭食从伙房回来了,见到眼前情形,满脸憨笑的站住观望,王伦笑道:“老娘,这不都已经打回来了,不吃岂不浪费了!”

    却听张教头在一旁笑道:“不浪费,不浪费!我家今儿便不弄了,就吃焦挺手上的!”焦挺一愣,旋即大喜,连连点着头。

    王伦哪里瞧不出这汉的心思,只怕是又想混到林冲家去,与那小锦儿见面吧!当下哈哈一笑,道:“老娘先回去,我交待焦挺几句,这便回来!”

    那婆婆见状这才松手,笑着将孙儿揽在怀里,道:“走,给你伯父摆碗筷去!”话一说完,这婆婆望着李老丈和张教头笑了笑,旋即带着孙子回屋去了。杜迁的浑家还在休养身子,故而家里没有开伙,一日三餐都是吃的伙房。李老丈只觉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也不好说甚么,只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

    “我昨天问过杜迁兄弟了,我放在山寨的私账也攒了五千多贯钱,你若得空了,便去把钱全都提出来,给要下去的兄弟每人发一百贯,也算我的一份心意!”王伦吩咐焦挺道。

    焦挺见说道:“哥哥,那我账上有多少?也一并提出来,发给要走的弟兄们罢,大伙儿跟着哥哥一年了,好生辛苦哩!”

    “你上山早,应该也有个三千五六百贯左右!也罢,你既有这份心,且提个一千贯出来,两份合成一份,就以你我的名义发下去!”王伦想了想,回道。

    “怎地哥哥全提了,我便只提一千贯?”焦挺闷闷道。

    “怎地?不想娶小锦儿了?”王伦笑道,“剩下的且留着,寻个好日子,我给你提亲去!”

    焦挺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张教头站在一旁,笑道:“我家锦儿没那般娇贵,只要焦挺的一颗诚心,足矣!”

    王伦哈哈一笑,朝张教头拱拱手,往三阮屋里走去。焦挺面上发燥,突然间把话说破了,再看张教头时,叫他不免有些赧颜,张教头摇头一笑,把扫帚交予交给身后的两个喽啰,拉着焦挺也回屋去了。

    等王伦在阮家用过饭,告辞了老娘,从屋里出来时,正好撞上过来寻自己的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王伦见郭盛神采奕奕,便问他上山是否还住得习惯,这汉子和昨日初见时相比,浑身的傲气收敛多了,见王伦问话,连称习惯习惯。王伦点了点头,和他扯了几句,便说起正事:

    “你两个叫人通知所有在家的头领,一个时辰之后,到聚义厅议事。正好请昨日上山的六位头领和大家见见面!李俊兄弟有伤在身,暂时就不去了,只请童威童猛兄弟俩去露个面便好,另外李俊的身边不能少人看顾!”

    吕方和郭盛连忙点头应了,回身准备去了。王伦又回房探视了李俊一番,便出门叫了三位军师。一起往聚义厅而去,此时在厅内职守的萧让、金大坚见王伦等人进来,忙起身行礼,六人笑着说了会话,却见朱贵急匆匆的进来,见王伦在此,忙上前禀报道:“山下来了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开口便说要送寨主一场大富贵!”

    一听朱贵这话,王伦不由哑然失笑,这又是哪路神仙?问道:“是个甚么样的人?”

    “虽是布衣打扮。难掩一身官气,举手投足那股气势,非寻常知县可比,估计来头不小,小弟不敢擅作主张,特意上山来报与哥哥知晓,此人暂时便请他在山下酒店候着!”朱贵回禀道。

    王伦摇头一笑,回头望着厅内几位军师,便听闻焕章呵呵笑道:“这倒是奇了。先将人请进来罢,且听听他怎么说!”

    见王伦也是微微点头,朱贵朝众人拱拱手,回身出去了。不多时。只见朱贵领着一位头上戴着布罩的男子进了厅来,待两人上前,朱贵取下他头上的罩子,道了声罪过。便请他到客座上坐了,随即有小喽啰上前递上了茶水。

    趁这空当,厅中众头领打量这位来客时。只见他中等身材,一张四平八稳国字脸上,两道蚕眉,斜插入鬓,眼见此人现下身在虎穴,仍是面色沉稳,不怒而威,看来一身养气功夫着实不凡。

    王伦回头望了望闻焕章,心道自己这位首席军师在京城隐居多年,多曾在朝中重臣府上走动,所见的官员也算不少了,也不知他识不识得此人。

    却见闻焕章仔细打量了此人一回,只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有些不确认,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王伦点了点头,开口道:“不知阁下前来小寨,有何见教?”

    那官人端坐客席,不亢不卑,开口便道:“不知哪位是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哪位是黄州显威胜了贼寇的在野义士?”

    王伦面带玩味的笑了笑,回他道:“林教头现不在此!”此人开口便问林冲和萧嘉穗,立马叫王伦联想到有过一面之缘的王禀身上。

    “足下莫不是忠义大王白衣秀士王伦?”这官人又问道。

    “那白衣秀士正是小可!不知相公有何见教?”王伦淡淡一笑,道。

    “乞退左右,老夫有机密事相告!如方便的话,还请林教头和黄州义士出来同见!”那官人道。

    “不妨,此处都是心腹人,相公有事还请直言!”王伦微微朝椅背上一靠,并不接他后面言语。

    那官人闻言一笑,便也没再说甚么,只是恭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于闻名!今日得瞻虎威,三生有幸!”

    见他只是绕圈子,王伦微微一笑,朝他抱拳相谢,说些应景的言语。那官人回礼之后,也不开言,只是抬眼往厅中四处看了看,最后盯着大堂上所书着“替天行道”四个金字的牌匾,道:“久闻王首领乃是义气豪杰,手握两千精骑,又有林教头这般大将相辅,老夫钦慕大王久矣!”

    “多蒙阁下错爱,王伦不过是个落第书生,当年在东京落魄于斯,却是当不得相公一赞!如有见教,还望明言!”王伦笑道。

    那官人一笑,还还未说话,便见闻焕章猛然醒悟,出言道:“阁下莫不是东京侯尚书的亲眷?”

    那官人闻言,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闻焕章,低头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承认道:“不错,户部候尚书乃是老夫的兄长!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闻焕章笑道:“久仰久仰!果然看着和候尚书有些神似!小可闻焕章,昔日在东京时,与候尚书有过几面之缘!”说完朝这人拱拱手,旋即与王伦附耳道:“此人必是候发,乃是当朝户部尚书侯蒙的亲兄弟!”

    怪不得叫自己看着眼熟又认不出来,不想乃是侯蒙的胞弟。听说此人从前在两浙为官,多年前已是一州太守的身份,此时跑到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京东来,倒是有些诡异。

    侯蒙?

    王伦听到这个名字却不陌生。此人不正是历史上给赵官家上书,要招安宋江的官员么?怎地他弟弟此时跑到梁山上来了?莫非……

    就在王伦陷入沉思之时,那候发此时却也有些吃惊,往日倒也曾听过闻焕章的名头,他见梁山泊主身边有明白人坐镇,当下也不再绕圈子了,只听他朗声一笑,望着王伦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来,实是为了送大王一场富贵!”(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贼袭阳谷县

    候发面无喜怒的出了李家道口酒店,带着在山下相候的一众随从,骑马往北行了四五里地,这时忽见路边的树林中闪出一个中年男子来。只见他满面堆砌着笑容,那笑中又包含着关切眷注的神情,让人见了不由得都会生出一股愉悦之感来。

    候发见状一挥手,众人皆住了马,这中年人上前参拜道:“公相,此去如何?可有捷报!”

    候发见此时大路边上也没有旁人经过,翻身下马道:“此人年岁不大,却不想老练得紧,看他说话滴水不漏,对招安之事始终不置可否,外加他身边又有京师闻名的贤人闻焕章相佐,看来今后,老夫与他有得耗了!”

    那中年人面上现出担忧神色,开口道:“莫非此人要价甚高?”

    “哪里是要价高?他压根就没有要价!”候发苦笑一声。要是此人断然拒绝,或者漫天要价,他都有应对的策略,唯独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有些吃不准。

    中年人闻言低头沉思起来,候发见状也不催他,心中也存了考量此人的意思。据推荐之人说他极有才干,是个可塑之才,也曾做到一州通判的位置,后来被上官碾压下来,之后一直赋闲在家。自己离京上任前,一位与自己有些交情的同僚推荐此人过来,候发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敢问公相,这闻焕章是个甚么人?”那中年人面带疑惑,开口问道。

    候发略想了想,道:“文炳不必多礼!此人乃是一位在野遗贤,曾在东京城外居住了十多年,与朝中大臣多有走动来往!老夫久在地方,他却能一口叫出我的来历,可见其人之能!”

    黄文炳见候发头一次这般称呼自己,骨头都酥麻了半边。忍住激动之意,沉声道:“那王伦不愿招安,怕是坏在一事之上!”

    候发闻言来了精神,道:“依文炳高见,到底所谓何事?”

    黄文炳望了候发随从一眼,直轻扯候发的衣袖,两人走到一边,只听黄文炳轻声道:“蔡相公衔恨候尚书之事……”

    候发一听,只如醍醐灌顶一般,怪不得那王伦对自己上山招安不置可否。原来此人是嫌自家兄长得罪了当朝权相蔡京,招安之后无论如何,都会在别人眼中被划入候家一系,到时候必然引来在朝中一手遮天的蔡京之敌意,故而不肯趟这趟浑水,

    候发苦笑一声,自嘲道:“弄了半天,却是我这小庙容不下他那尊大神了?”

    “井底之蛙,安敢挑肥拣瘦!?公相亲赴贼营。此人居然无动于衷,实在不识抬举!”黄文炳愤愤道。

    候发摆了摆手,道:“真如王禀将军所言,此人倒还是讲些规矩的。当日在黄州并没有为难程知府的家眷,若不是因为有此先例,老夫也不会亲去会他!不想老夫亲临,最终却是这个结果。倒也滑稽……”候发叹了一声,转头望着京城的方向,面现沧桑。默然不语。

    黄文炳眼珠一转,低头沉思片刻,语带试探道:“纵使万难,也不过眼前一时而已!候尚书一心为国,就算是得罪了蔡京,只要简在帝心,还怕……”说到后来,只见黄文炳把心一横,咬牙道:“还怕熬不过蔡相公?!”

    反正已经得罪了蔡九,自己便相当于跟这蔡家无缘了,此时有另一条金光大道便在眼前,哪里由得他不踏?除非自己把心死了,熄了那念想,从此囫囵一世,了此残生,可这种选择,比叫他死还难受。

    候发一听,惊讶的望了一眼黄文炳,这人倒是玲珑心思,察言观色的功夫真是不凡,到底十数年官场生涯不是白熬下来的。

    此时候发心中也是有些唏嘘,古语有云:人生七十古来稀,如今这蔡京却已是七十了,说来还真不知还有几岁好活,只要熬下去,总有出头之日。

    “当今之计,首要便是这梁山泊如何处置。似这样一股力量,就在公相身边伏着,除了收服便是剿灭,此外别无他法,不然放任这些贼寇不管,任其在州里打家劫舍,那蔡京又无时无刻不盯着公相,只为寻公相的岔子,如此岂不是送上把柄与他?蔡京有了公相把柄,进可以要挟侯尚书,退可以伤及公相,实乃不可不防啊!”黄文炳进言道。

    “老夫何尝不知,只是他梁山泊也不是软柿子,动起刀兵来,难免生灵涂炭!故而我还有些踌躇!也罢,你我先去郓州,待打探清楚此山虚实,再作计较!”候发出言道。

    黄文炳见说忙扶着候发上了马,随即自己也翻身上马,便见这一行十数人往郓州城池而去,行了大半日,到了天色将暗之时,这才匆匆进了城,赶到州衙门前,黄文炳上前说明了候发的身份,职守的官吏连忙请了新任知州进去,忙又派人去请现任知州。

    那候发只往大堂走去,忽见一个中年官员满面惶恐的站在门首,候发看了他一回,问道:“你是何人,在此所谓何事?”

    那官员虽不识得候发的身份,却见他气势不凡,不敢怠慢,陪着小心道:“下官阳谷知县,昨夜县城叫贼人攻入,衙役、百姓死伤惨重,今日特来面见知州相公求援,只是不得相见,故而在此苦候!”

    候发一听大惊,忙问这位知县详情如何,黄文炳见状上前道:“公相,此乃前任知州手上未了之事,等交接了官印再过问为好,不然到时候牵扯不清,传来传去倒成了阳谷县是在公相手上被贼人攻破的!”

    候发闻言迟疑片刻,并没有依黄文炳所言,只是接着问那知县详情,这阳谷知县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见是新任知州,哪里敢把这等之事往他身上扯?当即道:“下官此时不便与贵人禀告此事!”正说时,原任知州才慢吞吞从后衙出来,一见阳谷知县,直喝道:“出去。出去!你好歹也是一县父母,如此死缠烂打,成何体统!”

    眼见原任和新任知州都在此处,那知县把牙关一紧,上前道:“相公,昨夜本县叫贼人攻入,还请相公示下!”

    “你……你……”那原任知州气得恨不得胡子都竖起来。真是官场无情,自己此时人还未走,这茶就凉了。不想这厮居然逼起宫来,当下实在是忍不住。大喝道:“你急吼吼的过来报丧,到底与你有甚么好处!”

    那知县见此事自己终归是落不着好的,犯不着把新任知州拖下水,只是跟原任知州死磕,黄文炳突然出言道:“攻入还是攻破?贼人可曾占城?现在城中谁人做主?”

    原任知州闻言大喜,望着后任所带的清客道:“口误口误,只是盗贼入城,抢了几家百姓的财物仓皇逃窜了!哪里有甚么贼人攻城!”

    那知县见说心中也喜,如此这般。到也给自己洗脱了不少干系,当下也不说话了,便听黄文炳又道:“既然如此,终须记录在案。然后与我家公相交接,不知知州相公意下如何?”

    糊弄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原任知州此时哪里有其他办法,只好照办。在验明文书凭证之后,这知州交了印信,便要搬家让位。候发见状道:“不急,我来时也没带家眷,方便时再搬!”那前任知州谢了,他也没打算赖着不走,此时只等天亮,恨不得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好赶回京城中疏通前程去。

    见他走了,候发坐在公堂之上,就问阳谷知县城破详情,有了前面新任知州体己人定调子的一幕,那知县此时反倒不知该怎么说了,只是支支吾吾,这时却听候发开口道:“只管照实说来!”

    知县想了想,吐露实情道:“昨夜四更时分,忽闻县城处一处起火,下官点起人众去救火时,发现竟是一队贼兵在攻打本县都头住宅,看那声势,怕不下二百人,幸而有那都头家宅对面的一处酒店施以援手,掌柜的带着五十多个伙计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可惜寡不敌众,当场死了三十七人,余下十多人人皆带伤,下官带人赶到时,贼人见不是头,一哄而散,沿路又杀死救火百姓七十二人,伤一百二十一人,本县公人也折了十三人,另有三十多人带伤,最终贼人丢下八十七具尸体,逃出城去,不知所踪!”

    候发闻言大惊,拍案道:“哪里来的贼人,胆敢如此大胆,居然聚众围攻公人住宅!”都头职位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一县之中的治安官吏,如今连他们的住宅都叫贼人攻入了,那百姓的安危就更不消提了。

    知县闻言满面羞愧,低声道:“因没有抓到活口,是以暂时查不出来路,只是我们郓州旁边,只有梁山泊一处贼窝,只怕……”

    “你那都头姓甚名谁,此时人在何处?”黄文炳插话道。

    “姓武名松,就是半年前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英雄!昨夜追杀强徒出城去了,至今未归!”那知县回道。

    黄文炳想了想,道:“这打虎武松的名头,小可也曾听说过,莫不是因他武艺高强,被梁山泊看上,要强拉入伙?又或拉拢不上,而派人上门报复?”

    候发想了一想,朝这知县确认道:“我这郓州附近,除了梁山泊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贼窝?”

    那知县十分肯定道:“只他一处!别无其他贼穴!”

    “是可忍孰不可忍!”候发将桌子一拍,大怒道,“叫二百多百姓死于非命,老夫今日还差点招……”

    见候发一时气急,便要吐露招安一事,黄文炳忙上前拦住,候发也是一时气急,随即醒悟过来,又问了知县几句,便叫他下去歇息去了。

    候发颓然坐到椅子上,道:“一夜便杀害二百多百姓,真叫他闹起来时,又有蔡京盯着,我丢了官倒不要紧,只怕连累了兄长,祸害了百姓!”

    “一不做二不休,这厮们既然不识抬举,不如剪除了它!”黄文炳献计道,“袭庆府兵多将广,如今有着侯尚书的面子,那程万里多少也会念些交情;济州就更不用说,张叔夜乃是出了名的贤牧,梁山泊就在他的辖下,只要公相一句话,他怎能坐视不理?另外这京东民风彪悍,乡兵战力不俗,公相若是外联程万里和张叔夜,内结本州乡绅,再加上本州兵马,到时候三管齐下,替朝廷平了梁山这一害,功劳先不说,日后公相位置坐稳了,那蔡相公也无法寻着公相的错处,来胁迫侯尚书了!”(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操刀鬼哭奔归寨

    “哥哥,那厮是甚么鸟人?”阮小七问道。刚才王伦正和外人说话,他向来是快言快语的性子,憋了半天没有插话,这时等人走了,立马开口相询。

    “东京户部尚书候蒙的胞弟!”王伦笑道,望见已经聚齐坐定的众位头领,面带疑惑之色,王伦回头望了闻焕章一眼,示意这位首席军师介绍一下此人。

    “此人名叫候发,两浙路明州知州,此时上山,为了招安一事而来!”闻焕章徐徐道。

    “这厮瞎了狗眼,敢来劝哥哥投降朝廷!我等在此快活不好,偏送上去叫那些大头巾管着,睡觉都不安稳!”忽听李逵大骂道。

    “只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鲁智深也发感慨道,他是知道王伦不会招安的,只是此时说到这个话题上,不经意间带出他的感想。

    有这两位起头,众头领都是大骂起来,唯有脾气火爆的秦明一言不发,他身边的黄信小声道:“恩官须得看开些,王伦哥哥不愿招安,当年在二龙山时,你我又不是不知!想我等遭宋江陷害,此时早为朝廷不容,幸得王伦哥哥两番相救,恩情大过天去,招不招安的,都该唯他马首是瞻!”

    秦明点了点头,脸色平和了些,大声道:“秦明此时有个安生处,都是哥哥所赐!既如此,哥哥说招安便招安,不招安便不招安!”

    秦明话一说完,只见轮椅上的王进和杨志相顾一叹,面上尽显沧桑之色,似是颇有感触。

    却听此时唐斌呵呵一笑,道:“哥哥不愿招安,咱们众家兄弟便在这水泊里快活一世,只是这候发不知得了谁的支使。无事跑上山来撞一鼻子灰去,却不好笑?”

    “他家兄长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他倒有闲心思跑来我处闲耍!” 很少在这种场合发言的孙定开口道。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问他候蒙怎么个不好过法,孙定呵呵一笑,道:“想当日赵官家曾私下里问候蒙,这蔡京是甚么样的人,候蒙答曰‘使京能正其心术,虽古贤相何以加’。官家深以为然,便叫候蒙密伺蔡京所为,哪知此事居然叫蔡京闻之,至此深恨候蒙!此事虽然机密,但在东京官场都传遍了,也不知是从谁的嘴里透出口风!”

    “如此说来,这候蒙倒是敢说实话,只是他如今自身难保,还说要送哥哥一场富贵。真是天下奇闻!”朱武叹道。

    “方才不过敷衍与他,也好争取些缓冲的余地!这场富贵便请他自己留着罢!”王伦表明态度道。

    从候发入厅之后,便一直沉默的萧嘉穗突然道:“这新任郓州太守,不会便是此人罢?”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便听王伦叹道:“很有可能便是这种情况!那候蒙远在东京,有个蔡京盯着他已经够闹心了,哪里有空管其他闲事?萧大官人一言中的,如此候发的反常行为倒是可以解释得通。我山寨之事很可能是通过王禀叫童贯得知,看来这候家倒是和童贯关系匪浅!”

    王伦记得原本轨迹中的郓州知州应该是陈文昭,那时武松为兄武大郎报仇。杀了西门庆,案子发到他手上时,被他看出其中关节,只把武松轻判了,发配到离京师不远的孟州而去,此人在未得武松孝敬的情况下,能凭着本心,抱定惩恶扬善的原则,也算是一位十分难得的明白官儿了。

    看来这不光是江湖上的事情变得面目全非,扑朔迷离,就连大宋官场上的升迁也因为自己到来发生了改变,一想到此,王伦只觉得时间紧迫起来,对众头领道:“今后山寨的头等大事,便是编练出一支精兵来,此事关系着梁山未来的生死存亡,王伦在此拜托各位兄弟了!”说完起身朝众人一拜。

    众人见状急忙起身还礼,齐声道:“敢不竭尽全力!”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王进道:“寨主发下来的练兵守则我看过,不知是谁编写的,真乃天下奇才!”

    “都是萧大官人和朱军师执笔的!”王伦笑道。能得这位禁军中第一号教头的肯定,王伦也算是彻底安心了。

    萧嘉穗和朱武对视一眼,都笑道:“没有哥哥提纲挚领,我等哪里写得出来?我俩实不敢居功!”

    王伦笑了笑,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嘱咐众人好生练兵,之后便把铁笛仙马麟、赛仁贵郭盛、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通臂猿候健等五个新加入的头领介绍给大家,又把混江龙李俊养伤的消息通报了,直叫宋万立马摆宴,给这五个好汉接风洗尘。

    大事议完,正好是午时饭点,王伦邀请众头领上座,大家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闹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酒筵散去。王伦心中一直积着一件事,直把孟康叫住,要与他同去山下船厂走走,孟康道:“哥哥多久没到小弟的船厂来了,还以为你把此处忘了哩!”

    王伦哈哈一笑,道:“却是我疏忽了,兄弟莫怪!日后却是少不了要往你这里跑!”

    孟康刚才说的是玩笑话,他知道王伦也忙,山寨一应事务都压在他的身上,这次一出门便是好几个月,此时只怕还没睡过好觉,自己这些小事哪里好去烦他,忽听王伦说出这话来,忙问道:“哥哥欲要扩建水军?”

    王伦摇头一笑,正要说话时,忽然发现好多小工在那里搬运木材,王伦问道:“去水很耗时日罢?”

    “不想哥哥开口便是内行话!不错,这木材却是要把内里的水分烘干,方才能有大用,不然用新木造船,那船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纰漏!哥哥看到的这些木材,都是存放了起码五七年之上的上好木材,乃是从郓州中都县一家为非作歹的大户家抄出的,这家专门经营木材生意,当日听杜头领回山后所言,原本嫌重了都不取的,小弟听说,连夜叫人下山,全都搬了上来!”

    王伦点点头,道:“这些木料且都留下,我欲要打造海船!不知兄弟你有没有甚么好办法?”

    “在这湖里打造海船?”孟康一愣,旋即道:“打小了无甚用处,在海上也经不起风浪,打大了北清河也过不去,应该二千料是最大极限了!”

    王伦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年半了,对此时的度量衡也有些了解。按一料的载重量为一石米,一石米约六十公斤算,那么两千料的载重量便是十二万公斤,也就是一百二十吨上下。算是这个时代中型船里偏小的规格。

    只是孟康是造船的行家,既然他说两千料是北清河所能承受的极限,王伦深信不疑,只是暗暗叹息,若是在邻海处有个造船厂,那便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了。

    “如造两千料的海船,成本几何?”王伦问道。

    孟康回道:“造船成本无非用料、人工两项大头,如今木材就在跟前,也不用去买,且船工也都是山寨的人,没几个花销!只是这库存的木材用完了,再去外面采购时,那便贵了!海船某些部位用料特殊,一般木材难以胜任,比如广西路钦州出产一种乌婪木,最宜做数万料大船的舵,在本州值数百贯一根,因运输困难,到得海边时,立马涨价十倍!”

    王伦见说回头望了望仓库,问道:“库存的木材够打几艘两千料的海船?还用不用在外采买特殊木材?”

    孟康估了估,道:“这倒是不必,毕竟只是两千料的海船,依小弟看,打出五艘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六艘却是有些紧,只是小弟没有打造过海船,手上也没有船样(图纸),还得下山去请几位惯造海船的老船工上山!”

    “难道要去福建请人?”王伦一愣,问道。要说这个时代造船业最发达的地方,便属福建路了。

    “哥哥要是想造万料的大船,非得去福建不可,只是这两千料的海船,连两浙之明州都不用去,只去登州一趟便可!哥哥若是赶得急,小弟这便前去物色老船工!”孟康道。

    “正好,你去杜迁那里支一百两金子,务必请几位大匠回来!另外多带些人,一路注意安全!到了登州若有甚么麻烦,便去登云山上寻邹氏叔侄!”王伦嘱咐道。

    孟康点头应了,当即叫手下人把木材封存起来,对王伦道:“小弟明日便出发,哥哥勿忧!”

    王伦点了点头,忽见这时一个满身血迹的汉子跑在前面,朱贵朱富两兄弟跟在后面。王伦一见这汉子,心中“咯噔”一下,暗惊道:“武松危矣!”

    却问此人是谁?原来正是林冲的记名徒弟,操刀鬼曹正,此人被调拨到阳谷县开店,哪知此时突兀出现,还满身血迹,怎不叫人惊诧?便见这曹正跑到王伦跟前,跪下哭道:“哥哥,小弟无能,昨夜折了三十七个弟兄,小弟连夜回来报信,还请哥哥替兄弟们报仇呐!”

    王伦见他血染征衣,忙道:“兄弟,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且详细说与我听!你放心,这三十七人都是山寨弟兄,无论如何,我王伦都要替他们报了此仇,以慰在天之灵!还有,我那武松兄弟此时无事罢?”

    曹正欲哭无泪,眼红似血,当下强稳住心神,终于一五一十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未完待续。。)

第二一四章 阳谷往事

    冬日的暖阳,照耀在街市旁边的两个男子身上,只见他们惬意的眯着眼,望着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只见这两人之中,年纪长些的那个男子,生得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他身边那个陪他蹲坐的半大后生,看着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很有灵气,甚是聪明伶俐的模样。这两人跟前摆着一副炊饼挑担,旁边又摆了一个小竹筐,里面放满了金黄诱人的梨儿。

    “大郎,你说你家兄弟,那般英雄的人物,你怎地还出来卖炊饼,能赚几个钱?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兄弟时,既有脸面,又衣食无忧,我便日日在家照顾我那多病的老爹!”这孩子先前还是一副不解的语气,说着说着,慢慢眼眺远方,脸上表情变得憧憬起来。

    “你还小,哪里知道?想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哪能日日憋在家里?我那兄弟风光,对我也好,但我也不能老是靠他,再说我出来卖炊饼不是很好麽!”却听那大郎笑呵呵回道。

    那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感谢道:“大郎,如此还要多谢你家二哥,不然我也没有今日!”

    应该说这位大郎是自己的恩人,要不是得了他,那打虎的英雄哪里识得自己?若是不认识自己,又怎会把自己介绍给后街那家曹家酒店。有了武二郎的面子,这酒店每日里所需的新鲜时令瓜果,全都是从自己手上拿货,那曹大哥也是个好人,从来不斤斤计较。

    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很是珍惜这般际遇,从来不肯夹杂些稍次的水果糊弄人,那曹掌柜也喜欢他,每日但有多余的肉食。总叫这孩子带回家去。就这样一来二去,两边都混熟了,

    渐渐这孩子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自己还说衣食无忧时,也不出来卖梨了!如今怎地?还不是在这里卖梨?要我说啊,人这一生,不图吃不图喝,就是图个心里舒坦!”大郎憨憨笑道。

    “那是,俺们穷苦人出身,若不知足。只能剩下一肚子气了!”话一说完,只见这孩子面上,显露出一种和他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沧桑来。

    两人正侃着时,这时街头出现一个婀娜多姿、艳若桃李的女子,只见她提着一个木柄食盒,桃腮杏脸上那一抹浅笑,只如婉风流转,醉人心扉,此时这街面上的男子。自觉不自觉都将目光投到这女子身上。有熟知内情的人知道,这是弟媳又来给伯伯送午饭了。

    果然,只见这位清艳脱俗的女子,笑吟吟的朝路边两个摆摊的小贩走来。直朝那个三寸丁一般的男子道:“伯伯,郓哥儿,该用饭了!”

    大郎连忙起身,憨笑道:“却又劳烦二嫂!”

    郓哥也是笑嘻嘻的起身。道:“又蹭姐姐家的饭食了!”

    “哪里的话?添双筷子的事情!还要多谢你每日陪我家伯伯说话,叫他也不寂寞!”只见这女子盈盈一笑,顿时百媚横生。只把这半大的孩儿也是看得呆了。只在心中想道:“我若是能做成武二哥那般的英雄人物,此生也不枉了!将来若也讨一房似姐姐这般的媳妇儿,一起孝顺老爹,那样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郓哥正在神往之时,那貌美女子将食盒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一盘熟牛肉,一碗鲜鱼,两个时令菜蔬,两大碗饭,郓哥儿看得口中生津,这些日子尽跟着武大享福了,武大呵呵笑道:“二嫂,你若没吃,便回去和二哥用饭去,我收担时,把空碗带回去便是!”

    “不急,二哥此时还没下差,伯伯用完,奴家一便带回去便是!”那女子笑道。武大是个老实人,见说也不相劝,笑呵呵的给郓哥儿夹了一大块熟牛肉,便低头大口吃起饭来。

    这三人正在说笑时,却不防斜刺里撞出一个命中魔星来。

    这时只见一个锦衣男子面上带着轻浮的笑容,后面跟着五七个帮闲的汉子,正在街上闲逛。猛地发觉路边有一个绝色妖娆的美人儿,顿时眼睛都直了,不觉身子都酥麻了半边。脚下像被牵了绳子似得,直往这边走来。

    哪知这锦衣男子一路走来,却见这边三人连头都不抬,只顾忙着边吃饭,这男子见状干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窘态,身后几个帮闲都呆了,他们刚准备出言喝斥这几个不长眼的小贩,谁知自家这位大官人突然变得如此腼腆,叫他们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却说那大官人一时语塞,正不知说甚么时,不由得眼珠乱转,四处乱看,目光这才离了这女子身影,忽见那满嘴流油的小猴子,大喜道:“小子,多时不拿梨子来与我吃了,怕我给不起钱?”

    这郓哥见这人开腔,忙把碗筷一放,对大郎和那姐姐道了声歉,挽起竹篮上前道:“西门大官人,多时不见,又富态了些!”

    且不说那西门大官人正和郓哥说些没有油盐的话,只见此时在那大官人背后,一个帮闲的汉子看清楚这妙曼女子的面容,心中猛地一跳,瞬间脸色大变,那张嘴嗫嚅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此时西门大官人心不在焉的挑了几个梨,随身掏出十几个大钱,那郓哥笑着就要来接,却见西门大官人把手往怀里一收,拉着郓哥儿走到一边,这才问道:“这小娘子是那买饼子的浑家?”

    郓哥自小便在这街市上混,最善识人眼色,一听这西门大官人问武家姐姐来历,心中便猜到怕没好事,当下吓唬他道:“那是她男人的嫡亲兄长!大官人不知,我这位姐姐的当家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乃是那位老虎也打得死的武松武都头,这阳谷县里谁不怕他!”

    西门大官人闻言心中一惊,不觉心生怯意,将大钱丢在郓哥的篮子里,当下也不接那梨子,上前漫不经心的理了理郓哥身上的衣裳,笑道:“料子不错。看样子你小子最近混得不错!”

    “全托大官人的福!”这孩子忙道。

    “会说话,会说话!”西门庆笑了一声,没了再与郓哥废话的耐心,只是心有不甘的望了那绝色女子一眼,留下一声长叹,转身消失在街角。

    郓哥在心中骂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随即坐了回去,朝大郎和姐姐笑了一笑,端起碗吃了迟来。

    那女子只想等着大伯用完饭,好回去伺候当家人。哪里肯望闲人一眼,至始至终都是半蹲在地上,头也不曾抬一下,终于等这两人吃完饭,她麻利的收了碗筷,跟大郎告辞,便回去了。

    等他一进屋,便见自家男人已经交了差事回来了,俏脸上由心而发的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那男子见了她,也是一脸笑,道:“娘子,我最近要去东京走一遭。家里便交给你了!”

    这貌美女子一听,忙问道:“二哥去东京作甚?”

    “一桩公事,知县相公吩咐我送些东西过去!”这男子回道。

    见是知县大老爷吩咐的事,这女子也知道怠慢不得。忙道:“甚么时候动身,奴家收拾衣物去!”

    “不急!相公说了,我走之前。要帮我家办件大喜事!”这男子笑道。

    “哦?甚么喜事?”这女子见说一愣,心道这知县相公看来还真把自家男人当做了心腹人,忙开口问道。

    “咱们县里专管殓尸安葬的团头何九叔,他在老家有个嫡亲侄女,模样生得倒是周正,性子也好,只是腿脚有些不灵便,一直没找到婆家,现下此女年岁不小了,已是二十有六,九叔托人到知县处说知了,说是愿意将她嫁给兄长为妻,知县相公问我的意思,我说要回来问问兄长的意思,知县相公便叫我早些下差,问清楚兄长的意思,若是可行时,早些把喜事办了!”那男子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你可要替伯伯把好关,其他的都没甚么,可别有甚么隐情,到头来却害了伯伯!”这女子不光长得漂亮,却也是位聪慧之人。

    这男子见说想了想,道:“我这就去打听一下,那女子家就住在城外,听说虽是家贫了些,但真是个清白人家!”

    那女子给夫君夹了一块熟牛肉,道:“你打听好了,抽个空,叫奴家也去与她见一面,莫有甚么隐疾才好!”

    那男子摇头一笑,回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娘子碗里。想想也是感慨,自打娶了这女子过门之后,他哥俩才像是有个家。

    “唉哟,打搅……打搅了!”

    却见这时一个汉子推开虚掩的大门,从外面走进来,一见这对小夫妻甜蜜模样,直打趣道,便见他随即就要回身。那女子见状脸烫异常,低声道:“奴家去给叔叔取副碗筷!”

    这当家爱人见娘子这般,哈哈一笑,起身相迎这汉子道:“曹家兄弟,来来来,正好喝一杯!”

    来者正是在他家对面开着酒店的操刀鬼曹正,闻言一笑,道:“武松兄弟,我浑家要是有弟妹一半贤惠,我这辈子也无欲无求了!”说完偷眼往外瞄了一眼。

    金莲端了酒和碗筷上来,道:“我那姐姐能里能外,比奴家强太多了!”

    这曹正乃是梁山上王伦哥哥派来的,这两口子对他打心底透着亲近,加上此人豪爽风趣,慷慨大气,直叫这一家子把他当成亲人一般。眼下这只见武松和曹正开怀畅饮,金莲在一边伺候着。

    ……

    一月之后,武家大喜。那武大郎与团头何九叔的侄女喜结良缘。

    办酒之时,连知县都亲来作贺,阳谷县的百姓算是见识了武松的脸面,前来贺喜之人不计其数。不想中途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阳谷县里的头号财主西门庆过来送礼。

    武松虽不认识此人,但来的都是客,便也十分客气的请他入内,这西门大官人谢过武松,一个人进得门来,一刻也舍不得浪费,只把那双急眼往忙里忙外的金莲身上窥去,一颗心呼之欲出。(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阳谷往事(二)

    阳谷县坐落在郓州西境,县城往西不过一二十里,便是京东与河北交界之处。

    这一日,只见操刀鬼曹正亲自送都头武松出了县城,众人来到两路边界,寻着一座古亭,曹正就势铺开酒席,与武松洒泪践行。

    “兄弟,你知我身为都头,平日里看着虽是风光,却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抓过的宵小也不在少数。如今我前去东京,家里也没个撑场面的男子汉,叫我委实放心不下,家中之事,便托付与兄弟,万望周全!”武松说完,朝曹正郑重一拜。

    曹正见状急忙扶起武松,剖白道:“你却是说的哪里话来?想我与你脾性相投,又是义气之交,就是没有哥哥嘱咐,看你面上我也义不容辞!如此兄弟你只管放心前去,一路小心谨慎,早去早回,我此时转归,便和浑家搬到你屋里小住,等你回来!”因为武松身边有随行的公人,曹正话说得有些含糊,只武松心知肚明便可。

    武松闻言心中泛起万分感慨,想起水泊里的王伦,身处寒冬的他只觉心暖入春。

    眼前这曹正乃是场面上的汉子,见多识广,处事麻利,手上武艺却也不弱,此时有了他的承诺,自是一万个放心。武松去了心病,直和曹正在这古亭之中,开怀畅饮起来。

    ……

    慢慢过了几日,那西门大官人在家中坐卧不宁,只觉心中闷闷不乐,便一个人出了门来,在街市上闲逛,阴差阳错里又撞见那潘金莲给武大郎送饭,一时心中奇痒难耐,却又不敢冲撞,前些日子武大婚礼上,见自己只顾盯着她看。这女子甚是惊觉,似是察觉到甚么,便避开自己炙热的目光,不再露面了。

    西门庆此时不敢久留,一路唉声叹气,路过平日里最喜欢光顾的勾栏瓦舍,也是意兴阑珊,只见他发着癔症,只是凭着两条腿信步而行,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处茶肆前。

    里面一个煮茶的婆子见了,急忙出来相迎,道:“大官人多久不来光顾了?今日怎地有闲工夫过来?如此好歹进来喝盏茶儿再说!老身这里却有上好的和合茶,包大官人一口下去,烦恼全消!”

    那西门庆一见这个婆子,又听她夹七夹八的风话,心中猛然一动,那垂死的淫念顿时又鲜活起来,当即迈腿入来。道:“王干娘,我少你多少茶钱?”

    “不多,由他歇些时却算!”那婆子笑道,直请西门庆坐。

    眼见店里就王婆一人。西门庆又道:“你儿子跟谁出去了?怎地不见人影!”

    “说不得,过两日便要跟一个客人去淮上!”王婆回道。

    “却不叫他跟我?”西门庆怪道。

    王婆大喜,道:“这便叫他推了那客人,却跟着大官人享福!”

    西门庆呵呵一笑。点到即止,也不再说此事,只是岔开话题道:“久闻干娘乃是我县里第一个会做媒的。不知如今本事还在身上么?”

    那王婆见此人说到自己平生得意处,下意识只觉生意要上门了,当即自夸道:“也不问她贞烈妇人,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只要干娘出马,铁树也得与我开一开!”

    西门庆闻言把腿一拍,大叫了一声“好“,开门见山道:“却有一桩买卖与你!我如今看上一个雌儿,生得是百媚千娇,干娘若是能作成我,我自重重谢你!”

    那王婆一听,心花怒放,只是嘴上却道:“大官人,你宅上大娘子得知时,婆子这脸,怎吃得耳刮子!”

    “我家大娘子最好,极是容得人!再说我也不敢奢求能与此女做个长久,但能一亲香泽便心满意足了!”西门庆道。

    “还不是玩一玩儿便丢,说得自己好似多么痴情一般!”那王婆也是女人,闻言心中暗生鄙视,只是依旧陪着笑脸道:“不知大官人看上谁家小娘子?”

    “便是那几日前新婚的武……”西门庆道。

    王婆闻言大惊,掩嘴道:“那何九叔的侄女,大官人也入得眼?久闻她是个跛脚驴儿,干不得活儿,又下不了地,模样勉强称得上中人之姿,大官人何时换口味了?”

    “呸呸呸,不当人子!谁看上那姓何的闺女了!”西门庆怒道。

    “那大官人……”王婆不解道。

    “我说的乃是那新婚的武家那位二嫂!干娘一把年纪,性子却这般急!”西门庆埋怨道。

    王婆闻言,转惊为怕,失声道:“我的爷呀!打虎武松的浑家,大官人也敢惦记?老身却还想留下这颗头,多享几年福呢!”

    “没了它,你拿甚么享福?”西门庆见说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顿将王婆的目光吸引过来,随即西门庆将手慢慢移开,露出手掌覆盖着的一小锭金光灿灿的黄白之物来。

    这王婆盯着金子久久移不开目光,半晌才道:“大官人且换一换,干娘包你如愿以偿!”

    “其他女子却也不值这个价码了!”西门庆回道。似这金莲这般出色之人,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在姿色上能胜过她的女子。

    王婆舍不得这锭金子,却又惧怕武松,往下吞了一回口水,嗫嚅道:“可那武松也不是好耍的……”

    “好耍不好耍不关你事,他现如今上东京公干去了,回来时咱们好事已成,我见好便收,不去缠她便是!”

    也是这西门庆命中遇不得潘金莲,一时间精虫上脑,色胆包天。实在苦熬不住,只想着往火中取栗。

    那王婆颓然坐回板凳,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西门庆见她时不时去瞧那锭金子,心中有了八分把握,

    ……

    这一日,曹正自外面进货归来,在店子里净了手脚,把生意交付给手下人,便往对面武松家里走来。一进门便撞着一个满脸是笑的婆子要出门,那婆子见曹正这一条长大汉子,顿时吃了一惊,实没想到这家还有个掌家的男子,直叫她方寸大乱,忙唱了个诺,有些慌张的出门去了。

    曹正面带疑惑望着这婆子仓皇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正好这时浑家下楼而来,曹正问道:“这婆子是甚么人,怎地往家里钻?”

    “大哥却是不知。今日俺家酒店隔壁,新开了一家茶肆,便是这王干娘租下的,她过来拜访四邻,见金莲妹子人貌出众,不免留了下来,多唠了一回!看她甚是喜欢妹子的模样,直说日后做了邻居,要多来走动哩!”曹正浑家回道。

    曹正低头想了想。道:“我原先那东京城里,多曾有这样的婆子,面慈心恶,闲时走家串户。专一勾搭良家女子,把那未出阁的小娘子教得杨花心性,就是嫁作人妇的女子,也多禁不住这等婆子的一张利嘴教唆。直败坏了风气人伦,日后这种人要是再来时,老大的棍棒打她出去!”

    曹正浑家一听。惊得合不拢嘴,曹正一再嘱咐,浑家方才应了。至此,曹正对这婆子暗暗留了心。

    就这般过了几日,一日午时,忽见这婆子抱着一匹好料子,便往武松家中而去,正好曹正在酒店门口闲坐,见状叫道:“干娘,有何事哩?”

    王婆心中有鬼,见这曹正一副好汉的派头,店里又有四五十个跑堂的小二,甚是听他的话,故而心中有些怕他,支吾道:“近处一个财主,布施与我一套衣料,绫绸绢缎,又与若干好绵,放在家里一年有余,不能够做。今年觉道身体好生不济,趁这两日要做;又被那裁缝勒掯,只推生活忙,不肯来做。老身说不得这等苦,闻得武都头的娘子有一手好针线,便想请她替老身……”

    “不知那财主是谁?”曹正问道。

    “便是那城外竹口镇上的李大财主!”王婆撒谎道。这竹口镇离县城好几十里地远,这人总不可能真过去对质罢。

    “真个只是做针线?”曹正盯着这婆子道。

    “曹大官人说笑了,还能有别的甚么,只是做针线!”王婆故作镇定道。

    “那好,与我罢!我拿上去问问,若我弟妹允时,便替你做!”曹正说完,就势上来接那衣料。

    王婆闻言一惊,暗道这人怎地这般警觉?进都不叫自己进去,莫非窥破自家手段?当下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直踌躇起来,曹正见状,心中更是肯定这婆子怕是没安甚么好心思,开口道:“干娘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便罢休!我浑家和弟妹都在小憩,不便打扰,干娘请回!”

    曹正说完,也不给王婆反悔的机会,随即走回酒店门口,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拿那双虎目朝王婆瞥来。

    王婆被曹正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跟他翻脸,只好转身回了店里,随手将衣料往桌上一丢,气得直跺脚。想她这辈子惯作此事,极少失手,临老了反倒叫人坏了勾当,哪能不气?只见这婆子呆坐在板凳上,寻思了半晌,起身将店门关好,一溜烟走了。

    却问这婆子去往何处?自古走狗挨了打,自然是回去找狗主人报丧。

    这王婆心中气愤不过,自己去寻武家的媳妇儿金莲,却干你姓曹的屁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以为是东京来的人,便可以不把本地老辈儿放在眼里,当下一路走一路骂,深恨曹正挡了自己的财路。只见这婆子直往勾栏酒肆里去寻西门庆,东打听来西打听去,终在生药铺子里寻着正在查账的大官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方才遭遇添盐加醋的诉说了。

    西门庆哪里在乎王婆是不是受了委屈,只是一想到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曹正坏了自己好事,怎叫他忍得住心中怒气,当即怒不可遏,先把王婆支开了,随即叫了身边五七个帮闲的泼皮无赖,外加店子里几个有力气的伙计,凑了十几个人,便要叫他们去砸曹正的场子。

    也怪那曹正平日里为人甚是低调,直叫西门庆完全不识得他。还以为就是一般开店卖酒的,自己派十几人去砸他场子,也算给足他脸面了。

    却说曹正见王婆面色不豫的走了,冷笑一声,当下哪里也不去了,只掇了条板凳,在店门口太阳底下坐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见十几个桀骜不驯的汉子,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兴师问罪而来。

    曹正呵呵一笑,麻利的从板凳上起来,上前笑脸相迎道:“各位客官看着面生,想来都是稀客,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阳谷往事(三)

    “你这厮姓甚名谁,快去把曹正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叫出来!”只见这伙人中,一个长着三角眼,满脸横肉的中年恶汉叫道,此人跟随西门庆最久,这伙人都尊他为头儿。只可惜此人除了耍横抖狠之外,做事情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显得简单粗暴。

    “曹掌柜的正在后面忙哩!几位大哥且进来坐坐,我这便给大伙儿喊他过来!”曹正笑嘻嘻拱手相邀道。此时不比在山寨里,有些规则还需要顾及些个,比如在店内打人和在大街上打人,性质完全不同。将来若要走程序时,这个说辞很重要。

    话说这十几个人是来砸场子的,当然不能只站在外面骂街,他们是西门大官人手上最得意的威慑力量,当然不能光说不练靠嘴把式,不然便把自己拉低到泼妇一个层次,且回去还不好向主子交待。

    此时见眼前此人请自己这十几人进去,那三角眼的恶汉冷哼一声,哪里将这小小酒店放在眼里,当即便走了进去。其他人见状也都跟了进去,唯有其中一人,盯着曹正看了半晌,本能的察觉到危机临近,恨不得转身便走,只是在心中天人交战一番后,还是强忍住了,却也没有深入,只是暗暗站在门口。

    曹正待这十几个都进去了,忽地吹了一声口哨,气势汹汹的众人听到信号,正要动手砸场子时,忽听那满脸横肉的恶汉怒道:“哪个亡八瞎吹!敢抢爷爷的风头,都给我住手喽!”

    众人见说都停下手来,只等他吩咐,却见曹正这时走上前来,道:“这位好汉,小店可曾得罪过你?”

    “不曾!爷爷识都不识得你这店子里的人!”那恶汉回道。

    曹正一笑,道:“那诸位今日何来?”

    “曹正那厮管得太宽,挡了别人的路。迟早不得好死!我劝你等还是早日离了这店子,免得受他拖累!”这恶汉大声道。旋即问道:“曹正那厮呢,死到哪里去了,店子都要被砸了,难道做缩头乌龟?”

    “你砸店便砸店,何必非要叫掌柜的出来?”曹正笑道。

    那恶汉一愣,觉得也有理,当即把手放在嘴唇前,又一声哨声响起,顿见众人都开始打杂起来。这时店中的伙计都慢慢围了上来,只是没得曹头领的命令,都是不敢擅自上前。这伙人见状心生藐视,只觉得对方是软柿子,当下砸得更起劲了。

    这三角眼的汉子冷笑着观望着,这些小事哪里轮得到他出手,正当他望着食客们仓皇撤退之时,忽觉腿弯处受到重击,剧痛无比。不经意中就把嘴巴张得天大,哪知有一股大力突然加在自己手肘之上,整只手掌都叫人推入自己嘴中,当下尴尬无比。脸上涨得通红。

    正在观望的伙计见状,都是大喊着现了身。话说曹正酒店里的这些伙计,虽比不上梁山中马步水守四部精锐战兵,但好歹也是酒店探视系统里出类拔萃之人才。对付几个地痞流氓哪里在话下,当下三两个服侍一个,直将这伙人都软禁了。

    “你怎么不动手?”曹正颇有兴致的问着这伙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动手打砸的汉子。

    那汉低头不语,曹正也不勉强他,只是走到当头的三角眼汉子跟前,那人被他气势所慑,吓得失声道:“你……你们要干……干什么?”

    曹正望着他冷笑不已,道:“指名道姓寻你爷爷,无缘无故砸我店子,你还问爷爷想干甚么?!”

    “你……你就是那曹正?”那三角眼惊呼道,面上尽显看错人后的悔恨神色。

    “便是你家爷爷我!你这厮嘴巴太臭,给你找两个大夫治治!”曹正开口道。

    他话刚说完,架着这恶汉的两个伙计顿时做出分工,一人将他按住,另一人左右开弓,只听“啪啪”的脆响不绝于耳,众人都是跟着西门庆狐假虎威惯了之人,哪里有甚么胆色和义气,见这人挨着耳光,没一个敢说话。

    “刚才谁动了手,谁动了脚,大伙儿看清楚了没!”曹正道。

    “看清楚了!”众人齐声答道,声音响彻在整个酒楼的上空。

    “动手的打断手,动脚的敲断腿!看他们日后还老不老实,消不消停!另外还请各位清点一下损坏的桌椅板凳,这帐得一起算算!”曹正吩咐道。

    这些人一听急了,都是聒噪起来,各个都是拼命的挣扎,有两个挣脱了,顿时心花怒放,便想往外逃出,

    可惜此时曹正便守在门口,试问这些地痞无赖谁出得去?曹正一脚踢翻一个,后面追上的伙计忙将这厮们捉了,片刻之后,只听“哇哇”的惨叫声不停响起,这十多个都动了手的全部受到了惩罚,唯有一人,因他没有参与打砸,曹正也没动他。

    “既然不识得我,却是谁叫你来的!”曹正望着这个聪明人问道。

    这人见落入对方手里,惹恼了他们哪里有好果子吃,当下也不隐瞒,开口便道:“西门大官人!”

    “哪个西门大官人!”曹正暗道,莫非便是西门庆?此人不正是寨主吩咐自己要特别关注的?现在倒好,这厮竟主动惹上门来;。

    “就是县里开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这人介绍道。

    “你回去,给他报个信,这里有十一个人,若是想领回去,带着诚意过来!”曹正笑道。

    这人万幸没有受皮肉之苦,当即转身逃出。曹正头也不回,叫了声:“绑了!”依旧掇了一条板凳坐在店外,等那西门庆过来。

    果然没多久,西门庆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衙役过来了,只是那些衙役是越走越是心惊,暗道怎地却是往都头家去的方向?那条街市上只有曹掌柜一家酒肆啊!

    最后待众人走到跟前一看,此人不正是武松哥哥的好兄弟?往日里,自己几人多在此处吃过酒饭,还没付账了,此时哪里抹得开脸面,当下道:“这位乃是武都头的结义兄弟,大官人息怒!”

    西门庆一怔,这几人见状嗡的一声,都溜走了,西门庆见势不妙,也要逃走时,却叫曹正拦住,喝道:“老爷开的店子,你这厮也敢来搅虎须,莫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西门庆在这阳谷县里横行霸道惯了,此时哪里受得了别人用这番语气跟自己说话,仗着自己学过些花拳绣腿,指着曹正道:“你这厮哪里冒出来的,敢在老爷面前充大,今日不教训教训你这厮,倒显得我阳谷县没个规矩!”

    只是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西门庆血涌上头,便要与眼前这人搏命,要说这西门庆乃是在武松手下走不上五七合之人,而曹正则能够跟杨志比拼个二三十回合,两人厮打在一起,不多时便见了分晓,那西门庆叫曹正制住,却听曹正开口道:“我这店子里叫你打坏的座椅板凳共十副,一副一百贯,不是我漫天要价,你也可以选着不给,等我将你打个半死,再丢到街市上,此事便算结了!”

    一见对方狮子大开口,西门庆直恨不得叫他打一顿算了,毕竟那是一千贯钱,须得掺上多少假药时,才能赚得回来?可是又惧怕皮肉受苦,没奈何,还是脱了眼前之难最实际,只派人回去在生药铺上支了一千两白银,曹正笑呵呵的收了钱,将这十几个为非作歹之徒都丢到门外的大街上。

    西门庆回家之后,生平头一次大发雷霆,这时先前那个未成挨打的帮闲过来道“小人有办法替大官人出这口气,先把钱要回来,再将那小娘子夺了!就放在城外,看谁来聒噪!”

    “怎么夺?”西门庆惊道。

    “不瞒主人说,这武松在江湖上有个大对头,乃是清风山上的二头领矮脚虎王英,如今他上了二龙山。当年此人与这武松有夺妻之恨,官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小人可以前去牵线搭桥。”

    那帮闲的汉子道,他在清风山刚混成小头目,王伦在厅里大骂宋江时,这人察觉到山寨无甚前途,后来偷跑下山,回到家乡阳谷县,不想武松便在这里做了都头,真是冤家路窄,不过万幸的事,乃是那武松贵人多忘事,已经记不得自己了。

    今天已经舍了一笔大财,西门庆把心一横,道:“一千贯!”

    那帮闲一惊,道:“一千贯哪里请得动人?”

    “你去把话说清楚,夜晚我负责开门,城中百姓财物任他取用,你再看这笔买卖如何!只要夺了金莲与我,其他都是他们的了!”西门庆道。

    那帮闲闻言惊诧莫名,低着头沉吟半晌,道:“小人尽力,只是我……”

    “你要多少!”西门庆也是场面上行走之人,待这帮闲的一开口,便知他心意!”

    “一千贯!”那帮闲道,又叹了口气,道:“大官人,我将来也要过日子!”

    “五百!”西门庆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那人想了想,当即应下这门差事,跟西门庆借了一匹马,便往二龙山飞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一心反水的矮脚虎

    惊魂未定的王矮虎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在漆黑的小道上仓皇逃窜,不时回头往身后窥探,生怕阳谷县派出追兵死咬不放。

    这一队数十人的残兵败将都和王矮虎一般心思。那就是尽快离了此处是非之地。其间更有人偷偷趁王矮虎不注意时,悄然离队,私下潜逃。比如替西门庆联系王英的小头目,便在中途失了踪迹。

    甚么叫做功亏一篑?只怕此时,没人比王矮虎更懂得这四个字所代表的遗憾和不甘了,那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从巧言哄骗离开二龙山到趁夜摸黑潜入阳谷县城,一切都是异常的顺利。唯独自闯进那武松的私宅后,一切突然变得不顺起来,只如一场噩梦的开端。

    都怪那曹正!充甚么英雄?老爷寻武松报仇,关你甚么屁事?只如不要命一般把守住楼梯口,叫自己一干人上不得楼去。后来有人提议放火烧死这家人,自己虽有些不舍金莲,但时间紧急,也没有甚么好犹豫的了,哪知刚点完火,街市对面酒店里的伙计,便如疯了似得,往自己背后杀来。说实话,自己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般疯狂的店小二。

    狗日的!

    王矮虎切齿骂道。要不是此人,自己早杀入武松家中,已将他一家老少屠遍了,那金莲……想到这里,王矮虎异常焦躁,愤怒的望向自己裆下,那个曾让他无比骄傲的驴大行货儿,此时……不,今后永远只能如毛毛虫一般,再也立不起来了。刘唐请来的那个杀千刀的大夫,把自己医成这么个不死不活的样子,还说甚么尽力了,呸!

    “二当家的,咱们回去怎生交代啊。半点收获没有,却又死了这么多弟兄!”王英正在心中大骂之时,手下一个头目不合时宜的问话,打断了他发泄苦闷的梦境。此人是清风山老人了,没有旁人时,总是按老称谓喊这王英,据说他很是欢喜。

    “回去?你还想受人管束?听他们告诫你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你这厮吃屎长大的不曾,三两骨头贱得很!”王英一肚子怒火,这时彻底叫此人一句话点燃了,当即破口大骂起来。只是那声音从嗓门里迸发出来后,显得有些尖锐,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其实这次下山而来,王英压根就没打算再回去。在山寨里先前有晁盖管着,叫他浑身说不出的各种不自在,好容易那晁盖下山了,又冒出个管家婆公孙胜来,还有那格格不入的文仲容和崔野,每次见了自己。那张长脸拉成马脸一般,好似自己欠他们几万贯钱似得。

    王英发自内心的感觉自己真是受够了,眼看堆积的矛盾就要爆发时,一个昔日手下的小头目上山来寻自己。王英接到这个消息大喜,当即哄骗公孙胜说要下山借粮。

    说实话,公孙胜本不欲放这人下山惹祸,但此人好歹也是山寨头领。而不是囚犯,自己也不可能限制他的自由,听他说要下山借粮。一时也不好阻拦,便派了十余个晁盖从前的庄客,随他一同下山,叫此人心中也有顾忌,不能为所欲为,做出甚么影响山寨声誉的事情来。

    可惜公孙胜的苦心,在王矮虎下山之后,都化作泡影。谁能料到这厮竟然放着燕顺和宋江的情分不顾,铁了心要反水?

    只可惜了这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保正庄客,虽是提防着王矮虎胡作非为,却没想到此人会在背后捅刀子?直叫王矮虎寻了个机会,一窝全端了。除了参与此事的三十多心腹,队伍中的其他清风山上的老人们都还蒙在鼓里,还道这十几人叫王英哥哥遣送回山去了哩。

    骂了那小头目一通,王矮虎心中舒畅多了,此时见后路没有动静,便停下脚步,对手下一众人道:“我矮脚虎今日意绝,不愿再回二龙山了,听闻这郓州还未曾有占山为王的好汉,我王英如今便在此处落脚了!”

    王英话音一落,众人都是惊呆了,虽然他们都是清风山上的老人,但燕顺和郑天寿两个头领还在二龙山上,到底是跟谁走,大家心里还没有准备,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唯有王英剩下的二十多个心腹齐声赞成,就在剩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之时,忽见两个陌生面孔对视一眼,都拿定了主意,出言道:

    “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王英哥哥,我俩个知道一处宝地,名唤牛头山,便在这郓州境内,那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此时山上有个道院,里面有百十来个道士道童,只因附近百姓富足,故而香火十分旺盛,我俩个久欲占了那里,只因力有不逮,不能成行,今日放着哥哥这许多人马,我俩个便献出此山,赠与哥哥作个根基,就在那里打家劫舍,却不快活?”

    王矮虎闻言大喜,道:“你两个这般诚心,我也不亏待你等,看你俩有些身手,我如今也缺人帮衬,就请你俩分坐二、三把交椅,如何?”

    这两人大喜,当即拜了王英为大头领,一起相商着去打牛头山。

    却问这两人是谁?一个姓王,名江,另一个姓董,名海。这两个原本在郓州地界上做私商,也有五七个心腹,专一在路边抢劫单身客人,后来叫西门庆打听到了,花大钱请他们过来做内应,抢那阳谷县城的城门,还答应事成之后,举荐他们上二龙山。

    这两个心道三更半夜抢一个小县城的城门有甚么难的?一想到打劫单身客人也没甚前途,都被西门庆的花言巧语所打动,双方一拍即合。这两人便在江湖上网罗了二三十个亡命之徒,一起来干这件大买卖,也好讨好二龙山此次下山的头领,权作投名状。

    哪知此时这王英突然反水,不愿回山了,执意要自立为主。两人惊讶过后,复而大喜,常言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两个得此良机,哪里舍得错过,当即对王英纳头就拜。

    就在这三人说得颇为投机之时,原来清风山的喽啰中有人不平道:“我等就这么走了,怎生跟燕顺、郑天寿两位哥哥交待?”

    王英闻言,眼露杀机,只见他笑嘻嘻的走到那人跟前,这人还道他要给个解释,哪知王英毫无预兆的一刀戳翻了此人,旋即厉声道:“敢有二心者,以他为例!”

    这王英本是个无义之辈,原本轨迹中为了刘高的女人要拔刀和老大燕顺厮并,此时弃了燕顺,心中丝毫不觉得亏心。他既然要一心保那宋老大,那是他的事,自己为这宋江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无妄之灾,此时另立山头,全都是被逼出来的,根本不存在对不对得起他的说法。

    在场之人除了王江和董海网罗来的亡命之徒,其他人都是清风山老人,王英的凶残这些人早有领教,又有榜样在前面,此时哪里敢逆他的意思,都言愿随他同去。

    王矮虎哈哈大笑,问清了路径,就要奔那牛头山而去。不想他们停下商议,耽搁了一阵,却被一个大汉赶上,只见这时从斜刺里杀出一个血人来,望见这伙人时,顿时怒喝道:“王英狗贼,纳命来!”

    王矮虎一见此人,直恨得牙痒痒,厉声叫道:“上,一起上,砍死这厮!”

    王英手下的喽啰一见是打虎的武松,都吓得不知所措。只因这伙人不久前还吃了他的大亏,眼前这人在百余人的包围之中,杀进杀出都毫无迟滞,何况此时自己这队不到百人的残兵败将?自己这边人看着虽多,可谁也不愿意上前做冤死鬼。

    王矮虎一想自己落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都拜此人所赐,要不是他带着王伦上山,那金莲早便是自己的禁脔了,眼下却叫此人糟蹋了,却不可恨?今日去报仇时,差点捉了金莲,哪怕自己不能人事,捉了此女叫她为自己守一辈子活寡也是好的!

    一想到此,王矮虎忍不住心中愤恨,挺起朴刀便来斗那一身血迹的武松。武松大叫一声“来得好”,抽出双刀就要上前取了此人性命。对于武松来说,家人的安危便是他的逆鳞,谁碰了都逃不出一个死字,眼前这厮记吃不记打,居然还想着偷袭报仇,这次自己说甚么也不能饶过他。

    王矮虎和武松斗了几合,只觉浑身筋骨酸软,今夜来去耗费了太多精力,一时力气不佳,就要遮拦不住,那王江、董海见大头领眼看就要落败,心中大惊,暗道自己前程还在此人身上,怎好叫他在此处毙命?当即两人带着网罗的亡命之徒便上前夹击武松。

    只见武松丝毫不惧,在这伙人中左突右杀,众人叫武松杀得胆颤心惊,渐渐已有十数人死在他的双刀之下,魂奔地府去了。那董海吃不住力,回头求救时,哪里还有王矮虎和王江的身影,再一看远处,这两人带着数十人已经逃远了,董海心中直涌出一句精粹国骂来:“王英王江,你俩个不讲义气的亡八,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董海骂完,当即转身要跑,武松见状,哪里肯叫他跑了?顺手料理了身边两个喽啰,赶上这厮,一脚踏翻了,举刀便要杀他,董海双手护头,厉声大叫道:“好汉饶命,饶我性命!都是西门庆……西门庆这厮叫我们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一八章 彻底看清这个世道

    却问武松为何会在此处?

    话说这一日看看天色渐晚,从东京归来的武松等人,虽已赶到了阳谷县境,只因离县城还有些脚程,便准备在路边的客店中歇息一晚,待第二日天明却再赶路。

    哪知和手下都安顿好之后,武松心中没来由的一起心慌意乱,叫他坐卧不宁,难以安寝。直在客房卧床上好一阵辗转不寐,只见他翻身起床,也没有惊动四个手下,在掌柜那里留了几句口讯,便一个人匆匆往家中赶去。

    谁知等武松赶到县城之时,四更早过,他发现城门洞开,守门的土兵都叫人戳死在地,武松顿感不妙,抽出刀来,便往城中冲去。只见一处宅院火光冲天,武松一见,心如火焚,那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

    天可怜见,那起火之处不正是自家所在方向?

    话说这武松火急火燎的赶往家中,正好撞上王矮虎这厮在那里戕害赶来救火的百姓,武松见状怒急,冲上前去,寻着此人便砍。正好这时匪徒还有一百多人,都上前围着武松厮杀,周围百姓见了,都是激愤大叫:“打虎好汉快显威灵,降了这厮们去!”众强盗这才知道核心之人乃是打虎的武松,心中都存怯意。

    只见武松奋起神威,在这伙人中挥刀劈砍,如入无人之境,众喽啰都惊得呆了,正好这时知县带着人从后面赶上,王矮虎见势不妙,急喊了一声“风紧”,贼人丢下十几具尸体,便往城外逃散。

    武松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追匪盗,而是立马转身往家中跑去,正好叫迎上来的知县撞上,与他说知了家眷无事,武松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只是惶恐过后。武松心中随之涌出的便是那无限的怒意,当即辞别的知县,单枪匹马杀了出来,定要寻着那王矮虎,出了胸中这口恶气。那知县欲要拦下武松时,他已经走远了。

    此时叫武松捉住一个贼人,正要送他归西,那董海吓得吐露了实情。武松先前只当是王矮虎过来报复,哪知还有元凶躲在幕后,当即把刀收了。喝问董海隐情,这董海为求活命,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哪里敢有丝毫隐瞒?

    武松心中怒急,仰天怒吼道:“西门庆你这厮恁般歹毒,想我与你有甚么过节?胆敢这般害我!”发泄一阵后,武松随即取了索子将董海捆了,也不去追那王矮虎了。这厮不是要去甚么牛头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便先叫他再多活几日。

    等武松捆着董海回到县城时,天色早已放亮。武松直接把人犯带到衙门之中,却被告知知县连夜去了州里,不在此间。武松便去找了县尉,叫这董海又招供一遍。

    县尉闻言大惊。只是推说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擅自抓人,还得等知县回来再作计较。武松是个知尊卑的好汉,当下也不逼他,只请他下令,通知四门,限制西门庆出城,县尉见此议合情合理,自己此时若稍微有推诿,若将来西门庆真被判罪,难免也要跟着吃挂落,便点头同意了。

    只是作为附带条件,这县尉叫武松把人犯交给自己,武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推说此事干系重大,并以县衙大牢不安全为由拒绝了。县尉见说也不敢强索,毕竟这武松乃是知县的心腹,还不知知县在此事上的态度,当下诺诺无言,只是等武松走后,亲自去了西门庆家一趟,似这等价值千金的消息,怎能不亲去换钱?

    武松押着董海回了家,先将此人绑在柴房中,出来时,见兄长,金莲,嫂嫂都是安然无恙,心下稍安,只是不见了曹正,忙问发妻他的下落,金莲小声道:“昨夜若不是他一人守住楼梯,怕是你我没有再见之日了,为了救我们一家人,隔壁酒店死了三十七位好汉,他连夜赶回梁山了……”

    武松闻言大吼一声,骂道:“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金莲见状,连忙上前劝慰武松,武松强忍住心中悲意,好言安抚了吓得瑟瑟发抖的兄长和嫂嫂两口子,便出门往对面酒店去了,金莲也跟着过去了。

    俩人一进酒店大门,便见三十多具遗体盖着白布,安放在大厅之中,曹正之妻眼睛都哭肿了,这些战死的伙家中,大多数人从当年伞盖山协助时迁计换生辰纲时起,就跟着他们夫妻了,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天人两隔,怎不叫她悲痛。

    武松铁眼泪流,朝这三十七人猛然跪下,以头凿地,恸哭不已,曹正浑家和金莲见状,慌忙要扶他起来,那武松执意要磕头,又岂是这两位扯得动的?等武松磕够了三十七下,这才起身,只见他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把金莲看得心痛不已,急忙取出手绢替他擦拭。

    武松推开金莲,又朝曹正浑家拜了一拜,道:“嫂嫂,这个仇,小弟一定要报!”

    曹正浑家直眉怒目道:“寨主将令,命我男人替二哥分忧,昨夜小店之人就是全伙全战死了,也毫无怨言!只是王矮虎狗贼胆敢如此放肆,定叫他血债血偿,死无全尸!我男人已经上山去了,此事二哥不要插手!”

    武松长吸了一口气,擦拭了面上泪水,也不分辨,只是朝曹正浑家又拜了一拜,便往棺材铺而去,开口定了三十七具上好的棺材,要替这些为救自己家眷而死的兄弟操办后事。

    忙完这一日,第二天听人说知县已经归衙,武松直将董海押送到了衙门,那知县一见,心里已是知了八分。

    他人还在州城的时候,西门庆连夜便派人送来五百两黄金,只言得罪了都头武松,武松要陷害他,还请相公转圜。这知县一夜未睡,苦思良久,武松是自己心腹,看在他面上不收这一次钱,倒也没甚么。只是依着武松心性。定然非要办西门庆一个死罪,其实为武松杀个罪有应得的人也不算甚么,可惜就可惜在,此人乃是县里最懂得孝敬自己的人,若是办了他,日后县里人见了,谁还敢和自己走近。若因此而寒了乡绅的心,这一任县官只怕难熬了,且往后没了钱走通门路,岂不叫自己仕途无望?

    说到底。手下爱将的冤情和自己的前途(钱途)起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呢冲突,这才是叫知县最是为难的地方。

    此时知县见了人犯,也没表现出甚么反常来,只是按着程序,问清人犯姓名、籍贯,随后便叫他招供,有武松在一旁虎视眈眈,那董海自然不敢翻供,开口道:“青天大老爷。都是西门庆这厮威逼指使,不然小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等事情啊!”当下把西门庆如何联络他们,如何勾结二龙山的贼寇,再加犯案的过程都一一说明了。只是话里话外难免替自己开脱,杂七杂八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招完,知县一直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招供,此时见他说完了,沉吟半晌。才道:“凭他一面之词,怎么能够将本县第一个大户定罪!”

    有了知县的态度,旁边的县尉也开腔道:“武都头,你休听这该死的囚徒挑拨你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不明白,难以对理。圣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不可一时造次。”

    武松不跟这县尉纠缠,只是对知县道:“武松蒙相公厚爱,由一介白身做到这都头的位置,一直勤勉,不敢有丝毫怠慢,今日小人只是问相公一句话,这县城里两百多条百姓的性命,加上武松的薄面,真抵不过那区区黄白之物!”

    武松不是不懂潜规则之人,他这次上东京便是替知县押运他在阳谷所受的财物,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坐下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的恩官,会有收别人财物来敷衍自己的一日,想来心寒又滑稽。

    县尉大喝:“大胆!武松,想知县相公那般的抬举你,你怎地敢如此放肆?你好歹也是县衙都头,岂不知但凡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事全,方可推问得!且说当日要不是知县相公带人营救,你家能有今日局面?你浑家兄嫂此时不是都好好的,又未曾受害!想你也是个知礼的汉子,如今怎地一味蛮缠?”

    见武松并不理会县尉,只是眼带着期盼的望向自己,知县叹了口气,避开了他饱含哀求、信赖的目光,回首朝县尉摇了摇头,朝武松开口道:“都头,你且起来,此事待我从长计议!”

    武松望着这个一路提携自己的恩官,原想把命报与他也不会眨眼,没想到一切不过假象而已。到头来人面终究敌不过那阿堵溅物,顿叫这真人武松心如死灰,当下也不在赘言,拜了知县,出门走了。那县尉大怒,道:“这厮如此无礼!”

    知县没有理会县尉,只是望着武松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哀,看来这打虎的汉子,彻底和自己分道扬镳了,颓然坐在大堂之上,黯然良久,突然爆发道:“来啊!将这厮先打四十大板,叫他戕害良民!”

    董海见说大骇,不禁大叫道:“都是西门庆叫我做的啊!你们不可以这般,放着元凶不抓,却拿旁人出气,真是蛇鼠一窝,没了天理啊!”

    知县气得浑身发颤,指着董海说不出话来,众人见知县动了真怒,又恨董海残杀了自己同僚性命,手下哪里容情,只见那打到董海身上的板子一棍重似一棍,打到第三十板时,这董海已是没气了。

    武松失魂落魄的走在熟悉的街头,心中凄凉一片。

    再也不曾有百姓主动上前和自己打招呼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时不时传来的送葬百姓们恸哭之声。

    这都是自己惹出来的啊!这回要不是王伦哥哥派人在自己身边看顾,眼看浑家便要受辱,一想到此,一股屈辱之感浮现在这打虎英雄的心头,只见他望着苍天,怒吼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保全妻子,我活着还有甚么面目!”

    也不知是怎么撞回家里的,武松一抬眼,便看到院子里叫商家送来的三十七具棺材,更是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晚饭时,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武松突然道:“我已知此事元凶,只是知县相公不容我报仇!只是这仇不能就这般算了!”

    武大郎叫前夜之事吓得够呛,这时还没彻底缓过来,大嫂何氏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当下只是替相公拍着背,做妻子的哪能不知丈夫心性,只见金莲望着武松道:“二哥,你真想好了?”

    武松点点头,将饭吃了,避开兄嫂,去取了刀,金莲一直跟着武松,见他就要出门,开口道:“二哥做任何事情时,须记得奴家娘俩!”

    武松一听,惊得呆了,回头看金莲时,却见金莲低了头,轻声道:“奴家两月没来月事了……”

    武松闻言,不觉手上的长刀已是失手落到地上,发出“哐当”脆响之声,武松猛然跨出大步,上前将金莲揽在怀里,两人相拥良久,却听武松喉间发出一个浑浊沧桑的声音来:“我本待杀了此獠便去自首,熬些年数复做良人,和你离了这浑浊之地安度余年……”武松说到这里,只觉身上一紧,原来是金莲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紧。

    武松见状伸手去解自己公服,金莲察觉到武松动作,旋即松开怀抱,只见武松将身上那一套公人的皮扒下,弃之于地,看也不再看一眼,只望着自己浑家道:

    “不是我武松不明事理,不敬天地,不忠朝廷,实乃这个世道逼得我出此下策。我本欲作个良人,也不求大富大贵,但能奉养兄长,与你安居乐业,我便别无他求!可这世道它容我么?!知县老爷那般重我,可事到临头,弃我如敝屣……娘子,我如今被逼无奈,无路可走,你切莫怨我!”

    感谢lichianty029好汉的万赏!多谢好汉对本书和作者的支持!另外感谢国殇庆忌、悲剧偷得浮生半日闲、张十一少、朗朗乾坤鉴我心、辰心无痕、西楚幽溟、书友130904211854579等好汉的打赏,谢谢诸位!(未完待续。。)

第二一九章 命丧妇人之手的西门庆

    受过苦的人最能体谅别人心中的苦,吃过亏的人最不愿意见心爱的人吃亏。望着说出肺腑之言的郎君,金莲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今生既然嫁了这个男人,自己早已是心满意足了。哪怕将来伴他到天涯海角,也无赘言。

    武松心中一片温暖,那种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只他不是一个会说软话的人,感喟良久,方才开口道:“去把细软收拾一下罢!”

    金莲点点头,不住嘱咐武松要小心,武松将金莲拥入怀中,沉醉片刻,这才放手,大踏步的出门而去,金莲在街边已经看不到武松身影时,这才转回。上了楼也来不及细说,只是请武大和何氏收拾细软。

    武大叹了口气,弟弟是他从小带大的,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格。别说他此时一身武艺,就是什么都不会时,自己若受人欺辱,他也会上前与人拼命。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个弟弟越来越出息了,唯独那份赤子的本色依旧没有改变。武大不知道此时是该欣慰,还是该蹉叹。

    此家大嫂何氏从小受尽冷眼,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早就瞧出了些端倪来,当下也不迟疑,跛着腿便去收拾去了。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时她也不怨,只是微微有些担心伯父,生怕牵连了他。

    “二嫂,你去哪里?”武大见金莲匆匆就要下楼,忙问道。

    “我去曹家嫂子那里,这般大事,还须与她商议商议!”金莲头也不回道,实在心忧武松安危,怕他吃亏,是以此时也顾不上礼数了。

    武大丝毫不见怪,反而回头对娘子感慨道:“我家二嫂莫看是女流之辈,关键时候不让男子哩!”

    武松身着一身便服走在街市上。四处寻着西门庆的踪迹,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他回头去看时,原来是挽着竹篮卖梨的郓哥,这郓哥跑到跟前来,问道:“二爷,大郎好些了罢?我昨日去看他时,还惊得说不出话来!”

    武松拍了拍这孩子脑袋,道:“好多了!这般晚了还不回去,却在街市上卖梨?”

    “还剩些个。明天再卖时,不中看了!”郓哥赧颜道。

    武松回身掏了些碎银子,放在他篮子里,道:“你老父身体也不好,早些回去罢!”想起以后可能再也帮不上这孝顺孩子了,武松索性将身上所有银子掏出,都递与郓哥。

    郓哥正要推却,却见武松眼睛只往街上扫视,这孩子生性机灵。忙问:“二爷,你可是在寻人?”

    武松见说,心中一动,这孩子不是整日在街市上晃荡。问他却不正好?当下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西门庆这厮现在下落?”

    “我刚才还见他在狮子楼和一个财主带着两个姐儿听曲儿!”郓哥忙道。

    “你现在便回去,日后不要跟任何人承认今晚与我说过甚么!”武松叮嘱一声,把手上银子都塞在他身上,当即大踏步往这城里第一号酒楼去了。只留下郓哥儿站在原地。恍然若失。

    且说武松径奔到狮子桥下的酒楼跟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酒?”

    酒保回道:“和东街的马员外,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

    武松一直撞到楼上。去阁子前张时,窗眼里见西门庆坐着主座,对面一个坐着客席,两个唱的粉头坐在两边,武松一脚踢开门帘,钻将进来,西门庆一见是武松,也不吃惊,叫道:“武都头,稀客呐!只是有何事来寻小弟?”

    今天得了县尉言语,两人定下计来,就等着诱武松过来,为此还特意唤了那卖梨的小贱种过来送梨,就是怕武松寻不着自己。这小猴子和武家关系最好,他知道了,十有**武松便会知道。

    “我为何来寻你,你心中没有数?”武松质问这西门庆道。

    “误会,都是误会,休听贼人胡言乱语,我西门庆是守法的人,都头也是守法的人,犯不着为了风言风语伤了和气,坏了前程!”西门庆笑道。

    “为了这所谓的前程,就能叫武松忍辱偷生?尔辈以为我是你们这等人不曾?西门庆,你自己做过甚么,心里明白,武松今日便是过来讨还一个公道!这公道上天不给我,朝廷不给我,那我便自己来取!”武松冷冷道。

    西门庆见武松真是铁了心要与自己做对头,直灭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当即变了副嘴脸,讥笑道:“今儿你要杀不死我,明日就叫你进大牢!到时候你那金莲,就由我来照顾罢!哼哼!武松,就算你一身本领天下无敌,也不如一样东西好使!”

    只见西门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使劲砸到一旁酒店用来装饰用的陶瓷大花瓶之上,只听一声脆响过后,这件在几百年后的价值不菲的宝物,便叫那败家的西门庆当做摔杯为号的道具打碎。顿时从外面冲进来十几条彪形大汉。武松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不奈你何,只拖住你片刻,便大功告成!”西门庆同样冷笑道。

    武松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两个烟花女子和那马员外,道:“没你们的事,出去!”

    这三人如蒙大赦,急忙逃走了,等他们一出门,武松便来拿西门庆,西门庆慌忙躲避,大叫道:“捉了这厮,每人赏银百两!”

    这十几人都是他话重金请来的拳脚师傅,能投靠在西门庆这种人手下的人,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此时听有重赏,当下都拼了命都上来围攻武松,见他们来势汹汹,武松暂时弃了西门庆,只守住门口和这些人周旋,叫西门庆这厮无法逃脱。

    西门庆见这些人合起来都不是武松对手,心中大急,眼看此时已经有三五个拳师倒地不起,剩下几个都叫武松收拾了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当下一咬牙,躲到窗口,就准备从这楼上跳将下去。武松见状大怒。这才将刀出鞘,刚才他一直不欲伤这些人性命,此时见他们只顾蛮缠,再拖延时,必放脱了仇人,直动了肝火,当即砍翻一人,其他人大骇,终于忍不住都四散逃走。

    西门庆一看大惊,暗骂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又怨自己小看了武松,只是事到如今,也不由他不跳了,当即一闭眼,抢在武松赶来之前纵身往下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说巧不巧,这时曹正娘子带着十几个伙家赶来,西门庆来酒店闹事时,她也见过此人。此时见这厮忽地从楼上跳下,哪里肯叫他跑了?

    话说这妇人也是个强悍之人,想当日曹正遇险,这女子一个人连夜从青州赶到梁山来求救。没有些毅力谁做得到。故而曹正上山报信,很是放心的将她留在此处做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只见她举起棍棒,冲下落的西门庆身上打去。说来也巧。这一棍正好打在西门庆脚踝之上,叫这厮顿失平衡,不禁一头栽倒在地。只见这位阳谷县里头一号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的浪荡子,此时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只剩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这狮子楼所在之处乃是阳谷县里头一处热闹之地,众人一见有大动静,都是上前围观,一见那不知坏了多少女子清白的西门庆,此时居然坏在一个妇人手上,都是蹉叹不已,直喊报应、报应!

    武松见状,将刀入鞘,也从楼上跳下,稳稳落在地上,此处不是说话处,他只朝曹正娘子点了点头,上前探了探西门庆的鼻息,这才起身和嫂子带着店家一起走了,众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也无人大喊大叫,默默的目送这位打虎英雄离去。

    那躲在楼下的马员外见状叫苦不迭,正要去衙门里告首,却不防醉醺醺的县尉此时从酒楼里转了出来,看了一眼西门庆的尸首,跺了跺脚,酒醉心里明的在那里暗骂道:“叫我来作个见证,你这厮却不小心作了死鬼,许我的银子还没给哩,现在却找谁要?”

    这县尉正骂时,马员外赶到身前,便要告状,县尉喝得上了头,当下懒得理他,直东摇西摆的把他带到衙门里,叫他自己跟知县相公自说去,那知县得知西门庆毙命的消息,也不吃惊,只是叹了口气,叫人喊起了值夜的衙役,面无喜怒的叫他们去将武松缉捕归案。

    这些人都是人精,见知县这般模样,心中直如明镜一般,当即都领了命,回去磨蹭半天,这才都出了衙门,前去武松家中捉人,等他们到了武松宅院前时,早已是人去楼空,正要回去交差时,在城门口,碰到一脸水迹的县尉带着一百多人往城外赶去。

    第一批追捕的公人见状都是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道:“这厮刚才还醉醺醺的不理事,现下怎地这般上心了?”

    “你难道不知,这厮就见不得酒,一见就要沾,偏偏又没酒量,一喝便醉!现在只怕吓醒了罢,见西门庆毙命了,生怕下一个便轮到他了!”另一个公人揶揄道。

    那县尉哪里听得到这几人的议论?只顾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往城外追去,幸亏得县里一位押司的提醒,不然自己还以为武松走不走跟自己没关系呢,以这厮桀骜的心性,说不定叫他养成气候便回来寻仇,到时候却不是苦了自己?

    这人身为县尉,管理一县治安,手下也有些个心腹之人,当下摆起官威,召集了一百多人,也不通知知县,便出城追击去了,按得来的线索,在城外疾驰了两三里地,终于赶上武松一行人,武松见状,面无惧色,请曹正的娘子带着自己家眷先走,旋即回身道:“县尉大人何故苦苦相逼?若只顾如此,莫要怪武松不讲情面了!”

    县尉大叫:“武松,你身为县衙都头,知法犯法,滥杀无辜,我今日便要还阳谷县一片朗朗乾坤,将你缉捕归案!”

    武松忽然觉得这话从此人嘴中说出来,甚是讽刺,当下懒得和这等颠倒黑白的狗官敷衍,直大喝道:“谁若不要命时,只管上前,我武松奉陪到底!”

    众人都是知道武松神威的,任那县尉如何威逼利诱,都不敢上前,就在两边僵持之时,忽然打南面开来一队禁军,人皆披甲跨马,举着火把赶着夜路,那县尉见状大喜,高呼道:“本官乃阳谷县尉,此处有一个逃贼甚是厉害,还望领队的将军助我!日后定当上奏朝廷,以表将军功劳!此贼的家眷就在前面不远,将军莫要放跑了他们!”

    这边马上一个将军闻言,看到不远处一百余人与一个人对峙,那百余人居然不敢上前,心中暗骂了一声脓包,又见那人身后一队十数人趁黑赶着夜路,那将军回头对裨将吩咐道:“着一队人,先把那逃走的贼人拿住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二零章 鏖战阳谷城外

    武松见这队人马要去拿自己家眷,瞪目大喝一声,目眦尽裂。

    这一队官军人数不下四百,又都是骑兵,自己那边十数人又怎么会是对手?更何况此时金莲还怀着孩儿,若是叫这马队一冲,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日后杀尽了这厮们,也平不了自己心中之恨。

    那裨将正要调拨军马,去拦截曹正浑家一行人时,这时那将军把手一挥,道:“且慢!”

    众人见状都停下望着他,只听他道:“北边有动静,派斥候上去!”

    裨将一听,忙派了三四骑上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黑幕中渐起密密麻麻的火把来,那将军一惊,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不小规模的骑兵运动,此时看了这阵势,寻思道:“看样子,怕不下两营的马军,只是我这郓州总共不过三营兵马,难不成张都监和龚旺兄弟也过来了?只是怎地打北边来,莫不是有古怪?”

    “再探!”

    见先去的斥候都没有回来,这将军下令道,随即又命枪手持枪,弓手持箭,各自警惕。

    不多时,那将军只见这队人马行到己方弓箭射程之外时,便不在前行,暗道:“不似一般没见识的强人,反倒如老军旅一般!”刚要喝问对方来历,不想对方更是警惕,直朝这边大声疾呼道:“你等是哪里的军马,莫不是贼人临城!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军爷动手!”

    听那疾呼之人的声口,确如其他禁军同僚的口气,这边马军听了,都是大笑,这将军也不禁莞尔,回道:“我乃是本州兵马,你倒问起我来了!且说你等是哪里来的?若是友军过境。我州府里为何没接到消息?”

    那先前喊话之人没了声,像是在回头请示,过了一会,才听这人又道:“我等乃是马司驻恩州骁捷六、七营,奉调前往应天府,前日还在河北境内时,便派快马到汝州府通报行程,你等是既是本州驻军,怎地不知?莫不是冒充的?”

    见对方小心翼翼,这边人马反倒按下疑心来。只是那将军忽然问道:“本将原驻扎在河北相州,和你们一般,近日才调拨过来,你那恩州守将刘无敌乃是本将老上司,不知他近来安好?”

    这将军刚一说完,对面立马一阵异动,似要准备作战,这将军哼哼冷笑,还道:“哪里来的贼寇。敢假装官军蒙我!”

    “放你娘的屁,你这厮才是贼寇!我恩州就没有甚么刘无敌,我家将军姓马,人称马无敌。你这厮胡言乱语,敢冒充相州马司禁军!那一营骁武、五营厅子、两营万捷,你爷我都熟,就没见过你们这帮贼寇!兄弟们。给我拿了这厮们回去请功!”那边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喝道。

    那县尉听新来的人马说得有板有眼,顿时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你等是哪里来的贼寇。胆敢冒充本州官军蒙蔽本官!”

    那裨将见状,不忿道:“休得冲撞,此乃我家都监的心腹兄弟,丁得孙丁将军!”

    那县尉正半信半疑,丁得孙懒得理会他,只是朝对面喊道:“误会,误会!小弟真是本地守军,不信可以派人过来查验,只是还请将我斥候放归!多谢,多谢了!”

    便见对面过来两个军官,在一切检查无误后,方才回身道:“真是相州骁武营,自己人!”

    那边倒也干脆,闻言便放了丁得孙的斥候归来,丁得孙大声谢了,叫道:“如有调拨公文,还望借小弟一观!”

    那边闻声倒也没说甚么,只是喊过一个放归的斥候,将公文递给他,这斥候忙接了,几人快速赶了回来,丁得孙接过公文细看了一阵,这才放下警惕。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两厢这才解除警戒。

    这时县尉见武松的家眷就要往黑幕中避去,心中一急,想再叫这位丁心腹出手时,怕刚才得罪了他,再叫不动,当下朝对面喊道:“河北来的禁军弟兄,本官乃是阳谷县尉,你等面前十几人都是朝廷要犯,还请捉了,本官必定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功!”

    那恩州马军听了,带队的将官大笑道:“你可得说话算数,莫要欺我!”便见他派了一个副将,带着百余骑兵快马加鞭,包围了这十数人,何氏见状,差点吓得跌下骡子来,武大郎赶忙高举双臂,将浑家稳住,曹正娘子和金莲则是怒目瞪着这些官军。那剩余十几个伙计都是持刀围成一个小圈,将这四人护在圈内。

    武松见状朝那边奔去,边跑边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西门庆是我武松杀的,跟他们没有干系!”

    那丁得孙一听武松的名字,楞了一下,旋即才想起是打虎的好汉,当下不由多看了武松一眼,这时手下裨将过来问道:“要不要上去捉了这厮?”

    “相公叫我等过来,是弹压地方、守护城池的,不是来做捕头的!”丁得孙瞪了他一眼,这裨将低着头,应声而退。

    这边县尉大急,却也不敢带人上前,心中只是祈祷那恩州的禁军能顺手把武松也给解决了。

    且说恩州马军的一员副将带着百十人围住武松家眷,那副将特意举起一只火把,那他自己那张脸照得清清楚楚,这曹正娘子见了,有些不确定的出声问道:“黄将军!?”

    那副将一笑,压低声音道:“是我,莫怕,拔刀,演出戏来给对面看!”

    伙计们见说大喜,山寨里面姓黄的马军头领不就是镇三山黄信么,在此危急时刻能见到自己人,大伙儿恨不得是心花怒放,此时见黄将军叫自己们配合着演戏,顿时都拔出刀来,上前假意厮杀,还有模有样的大声惨叫,想着法的演绎着各种不同的死法。直叫马军的弟兄们差点忍不住笑场。

    郓州官军见了,纷纷道:“见了我大队人马,吓得要死,警惕得跟甚么似得。遇上十几个贼人,倒是勇猛起来!”

    丁得孙见说回头望了望,沉声道:“甚么贼人!县衙都头的家眷,还不都是百姓?”旋即叹了口气,又低声道:“天下却不都是这般?”

    这边逼真的表演不但瞒过了丁得孙等人,连武松都叫他瞒过了,恨不得咬碎牙关,与这些人拼个不死不休。看看赶到眼前,只见弟兄们都倒在地上,武松怒急。大喝道:“贼亡八!老爷跟你们拼了!”

    这边早瞧见武松,见他过来,顿见数十骑将他围了,直叫外面看不到动静,黄信这时才道:“清风山一别,二郎不识得我了?对面那厮们,我们盯了半日了,可不能叫他们就这般走了,还望二郎配合一下!”

    武松大喜。既然是王伦哥哥麾下人马赶到,自己这一行人便算是彻底脱险了,当下心里去了负担,多了兴致。也不废话,就势“抢”了一匹马,上前和黄信大战起来,只见单刀对重剑。直撞得火花四溅,看看斗了五十余合,武松“啊呀”一声。失手落马,顿时被人捉住捆了。

    丁得孙见武松落马,叹息道:“打虎的英雄原来不善马战……”

    黄信“捉”了武松一行人,放声大笑,那县尉见了大喜,高声道:“本县能捉到此贼,都是将军的功劳!”

    黄信大叫道:“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不敢,不敢!”县尉大笑道,此时武松到了手,他也就彻底的安心了,也不计较这得意忘形的武夫对自己不敬。

    黄信哈哈一笑,带着队伍往这边开来,后面的大队人马也随着跟上。丁得孙见这人能力擒打虎武松,心中起了敬畏之心,拱手道:“不知将军高姓大名,小弟愿做东道,与将军一醉方休!”

    黄信哈哈大笑,道:“我家恩官在此,小人怎敢报名!”

    丁得孙忙道:“未敢请教,带队的将军尊姓大名!”

    看看两军离着还有十几丈的距离,黄信带着前队人马往两边一让,阵中露出一位猛将军来,只见他倒提着一杆狼牙棒,突然催起胯下宝马,朝对面冲去。

    他身侧跟着百十来人,都是七尺以上的大汉,与主将一般,也是拿那狼牙棒做兵器。剩下近七百持枪骑兵,除了分出两都人马护住主将两翼外,其他则在黄信的带领下,也是一并冲杀过来。另有一都由弓手、枪手混搭的人马,以二三十骑为一伙,分散游离在外,一面高举火把替战场照明,一面防止溃军逃脱。

    看样子,似打着将对手全歼于此的算盘。

    郓州官军见了,都惊得呆了,丁得孙暗道中计,嘶声大叫道:“弓手放箭!枪手跟我上!”

    话说北宋禁军中马军的标准配置,乃是每一百人(都)中:枪手、旗头占十三人,其余八十几人并系弓箭手,不配刀枪,只带剑一口。而一个指挥五都人马,使枪的骑兵加起来,不过五六十人左右。

    当然了,有标准配置自然就有特殊配置,很可惜的是,丁得孙麾下的这营人马不属于特殊的那一类。

    此时只见丁得孙身边聚拢了五十多枪手,还未接战,便是迎头挨了一阵火把雨,丁得孙大急,忙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都跟我奋勇杀贼!”众人精神稍振,只可惜他们胯下的军马还没跑出几步,阵型便叫以霹雳火秦明为首的百余手持狼牙棒的大汉撕碎渗透,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又遇着镇三山黄信带领的第二波近四百枪手的奔袭。

    且不说官军前阵这五六十名枪手,经过对手两拨突袭还剩多少幸运儿,只说那后队的弓手,在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时,便叫人冲到跟前,众弓手无奈之下,只能抽出佩剑,抵挡这些借着马力冲锋而来手持优势兵器的对手。

    一场歼灭战正在进行之中,只把那阳谷县尉以及手下的百余人吓得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就在这县尉正要调头逃窜之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你若走了,还不了阳谷百姓朗朗乾坤怎处?”(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别了,都头武松!

    无数火把燃烧时所发出“噼啪”的声响,代替了不久之前那震天一般的厮杀呐喊之声。这个注定不太寻常的夜晚,在此刻终于回归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此时,与县尉一同赶将出来的百余差役,毫无例外的都是呆若木鸡。似他们这些生活轨迹基本上就限制在这县境之内的普通人来说,不久之前上演的这幕千骑酣战之景,这辈子哪里有机会得见?

    过路的恩州马军怎么会和自家州府的驻军干上了?众人此时都是满心疑惑,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没眼力,实是秦明和黄信的部众太像禁军了,从衣甲到马匹,再到那叫那本州将官都看不出破绽来的调拨文书,无一不昭示这队人马“正宗”禁军的身份。

    那为什么两州禁军干起来了?这可是本朝立国以来,闻所未闻的奇事呐!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武松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这武都头不就是恩州清河县人氏?难不成和那军官沾亲带故,叫人家担着血海一般的干系来救他,这要甚么样的交情才能叫人如此啊!

    此时他们望向武松的眼神又有些许异样。直和从前的钦佩、敬畏不同,此时更多了一份羡慕。是的,就是羡慕!谁不曾在心底渴望过,在自己遭遇大难之时,能有这么一帮子兄弟,不计代价,甘冒风险,为你两肋插刀。

    这就就是好汉的世界吗?似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每日里充斥着各式各样鸡毛蒜皮的琐事,一不留神,这日头就过去了。到头来,头发也熬得花白,再回想起自己一辈子所走过的那条路时,却剩不下半点回忆。

    走罢,走罢!

    众人此时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既然武都头处事分明,只言“冤有头债有主”,独独留下了县尉,自己这伙人得他开恩,再留下来也没甚么意思,还是回去跟知县大人交差罢。

    众人正要离去之时,忽闻马蹄作响,远处又飞奔而来一队马军,众人已得武松宥恕,此时没有性命之忧。有些胆大的便立住身子回头观望起来。

    “哥哥来了!”黄信得了斥候消息,知道来者正是王伦的亲卫营无疑,立马通知了秦明和武松,这两人得知了消息,一个呵呵大笑,另一位却已是泪湿眼眶,当即对家眷叫道:“哥哥、嫂嫂,莫怕!是我武松的恩人来了!”

    武大听说,不敢怠慢。忙把浑家从牲口上扶下,金莲见伯伯有些够不着,忙上前相帮。说实话,这个忙她不上前。其他人包括武松还真不好贸然相帮。

    黄信见状笑道:“不想嫂夫人才貌绝佳,性子也巧!二郎有福气!”

    武松赧颜一笑,朝救命的黄信抱拳不迭,秦明觉得有趣。直望着这两位同时在清风山上成亲的新郎,哈哈大笑。

    “秦将军笑得这般开心,想来我那武松兄弟定是无碍了!”

    那队人马已经近前。当先一个白衣书生带着三条大汉下马而来,一见秦明大笑,打趣道。

    这边众人见了,连忙上前行礼,武松两腿一屈,就要拜下,王伦早有准备,和焦挺上前,将武松拦住,道:“兄弟,礼多则见外,莫要如此!”

    “要不是哥哥挂怀,秦将军和黄将军及时赶来,量小弟贱命一条,死了也不打紧,只是连累了我兄长嫂嫂,还有金莲,倘若有个差池,叫小弟万死难赎!再有曹家酒店的三十七位兄弟,都是因我而死啊!”武松情到深处,再也忍耐不住,对着这世上唯一可以吐露心声的兄长大哭道。

    见武松这条铁汉哭得如此伤情,想必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王伦长叹一声,轻拍着他的肩膀,劝道:“时势逼人,不可自轻!你的冤屈,若是放在普通百姓身上,只能硬生忍耐,遂叫恶人逞意。唯兄弟是个有本事的真人,自然不肯容忍这等龌蹉之事,故而今番变故,实与兄弟无干!”

    或许是叫王伦的话有所触动,只见武松悲意更甚,恸哭不已,掩泪道:“小弟只想安安分分做人,奉养兄长安度此生,只记得初见哥哥时,小弟还万分警惕,怕哥哥拉我上山。哪知到头来,小弟却叫自己半生信奉的虚幻假象闪到有家难归……想我一个县衙都头,却只能靠自己双手报得冤仇。哥哥,是小弟错了吗?”

    “你没错,怪只怪这世道呵……”王伦叹了口气,望着武松诚挚道:“兄弟,你道我聚啸山林为了甚么,好端端的谁愿意做这掉脑袋的勾当?水泊里面,多是兄弟这般不愿向这个世道妥协的好汉,事到如今,兄弟我问你一句,今日就跟我上山去,一同替天行道,好么?”

    金莲在一旁听到王伦言语,心中不禁轻叹,说到头来,这位才是真正识得自己丈夫心意的兄长,此时自己一家人已是走投无路,投奔梁山乃是最后的选择,不想这位兄长怕自家男人难堪,不等自家男人低头相求,反而主动开口邀请起来,这般做法,连自己一个旁观的女子,都觉满心温暖。

    果然听得王伦这句话,武松猛然拜倒,打虎的好汉下定决心,这回谁拉也没有用。只见武松真真切切的朝王伦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斩钉截铁道:“不是小弟不识好歹,实是从前没看清这个世道,如今得哥哥言语,这才豁然开朗,此生唯求追随哥哥,粉碎碎骨,在所不惜!”

    焦挺见武松终于肯上梁山了,上前一把抱住他,大笑道:“武松哥哥,他们都不愿意与我较量腿法了,今后有了你,我也不愁了!”

    “好兄弟,你不愁了,我也不愁了!”武松将眼泪一抹,此时他心意已决,再无丝毫踌躇之意。只见他拍着焦挺后背,不由想道:“若我和焦挺兄弟一般,是个直心肠的汉子,当年第一眼见到哥哥时。便跟随着他,还会惹出这些烦恼来麽?”

    想到这里,武松摇头一笑,若是这般或许也碰不到金莲了,人生真是说不出的奇妙,无论你走在哪条路上,都会遇到不同的风景。

    武松叹了口气,拍了拍焦挺,两人分开,武松见焦挺还是赤手空拳的扮相。对他道:“兄弟,你整日里跟着哥哥,只会拳脚不行,还得学些兵器!”

    焦挺嘿嘿一笑,道:“哥哥身边使兵器的不差我一个,吕方兄弟你也识得他,八十万禁军王教头都夸他方天画戟使得好!对了,这位赛仁贵郭盛是才上山的,如今也是哥哥亲随。你俩亲近亲近!”

    郭盛见了打虎的武松,敬服他的手段,直将满身傲气都收敛了,忙上前相见。

    雨后多见彩虹。人的情绪也是一般。只见想开了的武松和大家其乐融融,相互诉说着胸中豪气,好不热闹。

    这时曹正娘子上来请安,王伦和她说了曹正的情况。叫她安心,见她身边的伙计多是带伤,闻言劝慰了大家一番。承诺一定要替兄弟们报仇,绝不放过罪魁祸首王矮虎。

    武松这时上前朝这十几人拜了三拜,诉说了曹正一家对自己的恩情,曹正浑家慌忙还礼。众人推让了一阵,武松又请兄长和嫂嫂都出来和王伦相见,金莲就不必说了,当初还是哥哥给主持的婚礼,要不是他,自己和金莲也不知能不能在一起。只是武大郎在一边看着弟媳好像也和这大王相识时,心中有些惊讶。

    王伦得武松介绍,发现武大郎也娶妻了,颇有些意外。此女看着腿脚似有些不便,但模样周正,此时身遭大乱,脸上也没有甚么特别不满的情绪,倒是给王伦的第一印象不错。

    王伦当即陪武大夫妻说了半天话,武大见弟弟很受王伦器重,心中稍安,又觉得自己一家人日后要靠这位大王过活,开口道:

    “大王这般爱护我家兄弟,小人感激万分,日后我这兄弟,就交给大王了。只我这兄弟脾性不好,大王该说时说,该骂时骂,只是莫要见他的怪,他这人心实,肯定不会做出背后害人之事来!”

    王伦见武大郎说出这番话来,很是感慨,当即笑道:“我识得你这兄弟时,已一年有余了,初次见他时,那时还在河北沧州柴大官人府上,这一年来,我心里无时不惦记他,大郎你说,若不是兄弟时,用得着这般挂念么?”

    见王伦肯跟自己这样的人开玩笑,不是性子平易,就是看着兄弟面子,见状武大也不担心了,只是道:“小人往常卖炊饼时,多听人说梁山的好,小人也没甚么本事,就会做些面食,倒可以给大家做些炊饼之类,如此上山也不做累赘,叫大王为难!”

    “就是普通一卒,上山时带着家眷,哥哥也不曾有二话,你是武松哥哥的兄长,怎地如此见外!”焦挺开口道。

    “忙活惯了,忙活惯了!”武大郎见说话之人是大王身边的亲随,生怕得罪了他,忙作揖道。

    武松见武大对梁山众人一直小心翼翼,当即吐露实情道:“兄长,这是焦挺兄弟,与我亲热得很,你莫要见外!你不记得当日我从柴大官人府上回来时,身上带的金银,骑的大马?那都是王伦哥哥所赠,当日我怕吓着你,故而说是柴大官人馈赠。还有,我和金莲能在一起,全是得了哥哥,不然……”

    武大见说吃了一惊,怪不得看金莲和王伦相识还有些意外,原来弟弟和这大王的交情这般深厚,当下捣蒜一般的点头。武松又对王伦道:“哥哥,我这兄长闲不住,在家里时还要出去摆摊卖炊饼,山寨若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还望安排一下,叫他心里也安!”

    王伦呵呵一笑,道:“宋万兄弟总说人手不够用,不如请大郎去伙房相帮,如何?”

    “使得,使得!”武大呵呵笑道。

    见兄长之事安排妥当了,武松又道:“原本指望上山之后,再请哥哥派兵下来接了三十七位兄弟的灵柩上山,不想哥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小弟便请一队人马,随我同入城去,将这些为小弟而死的弟兄棺木请出!”

    王伦点点头,想到秦明的部众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需要休整,回身对焦挺、吕方和郭盛道:“带着弟兄们随武松兄弟前去,一切听他安排!”

    曹正的浑家见状也要前去,王伦心想小小的阳谷县城此时也翻不起甚么风浪了,当即同意了。那妇人见说欢欣鼓舞,当即带着伙计准备去了。

    焦挺等三人领了命,只见吕方和郭盛整顿队伍去了,焦挺则带着武松去挑马,这时秦明和黄信把俘虏的丁得孙带了上来,道:“哥哥,这厮便是那甚么中箭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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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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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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