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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袖乾坤     寒门首辅txt下载     寒门首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风华绝代杭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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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的叔父王宿对他来说就是一颗极为有用的棋子,怎么用如何用,不仅仅影响卢仲景、刘德、王宿等人的命运,就连陆渊本人的命运都会跟着受到很大的影响。

    陆渊的话虽然说得并不直白,王守仁也没有多想。

    他冲陆渊拱了拱手道:“等到了杭州府,我一定好好劝说叔父,叫他把手中证据悉数托出。”

    “这便好。”

    陆渊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捋了捋胡须道:“这件事你尽快去办,老夫会和按察司中的吏员提前打好招呼。”

    王守仁听后心中大喜,有了陆渊这位按察副使打招呼,他进入按察司衙门就不再是问题,剩下的就只是说服叔父王宿了。

    正事议定,不管是王守仁还是谢慎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二人与陆渊一同欣赏运河上的风景,时间过的倒也算快。

    从晨光熹微到日暮时分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绍兴到杭州一百余里,一整日便也到了。但实际上从绍兴到杭州府如果走水路大多选用夜航船。

    明代江南行船的风俗,大抵可以在苏州分界,有南北之说。

    苏州以北大多只有日行船。而苏州以南,如绍兴、杭州、湖州、嘉兴、龙湖则是兼有夜航船、日航船。

    夜航船一般都是定点航行,有点像定期班船,江南各地乘坐客船一般都是夜航船,因为这样睡一觉就到了目的地。

    谢慎和王守仁之所以白日包船是因为急着赶路,价钱自然要比夜航船高上不少。

    至于陆渊乘坐的“站船”因为是官船,有点像驿站的感觉,白日里也可以随意征用。

    谢慎望着不远处的杭州府水门,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这便是大明朝杭州府吗?

    他前世虽然也曾到过杭州,西子湖上泛过舟,灵隐寺里拜过佛,但如今他眼前的可是大明朝的杭州府,是那个未经任何商业开发,原汁原味的江南水都。

    作为大明最繁华布政使司的省城,杭州府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从那高大的水门和高耸的城墙便可见一斑。

    陆渊乘坐的这艘船是官船,船上打出的旗帜清晰的表明了官家身份。城墙之上的军官见到旗帜后甚至都没有例行询问便下令打开了水门。

    官船通过水门缓缓向城内而去,在这一瞬,谢慎有些恍惚。

    此时的杭州府四十里之围,有户九万,人口约二十万,是当之无愧的浙东第一城。

    二十万的人口在弘治朝任何一座城池已经算多了,但谢慎毕竟是个科班出身的研究生,免不了犯起了考据癖。他清楚的知道就是眼下的这座二十万人口的杭州城,在万历年间的人口已经增长到了百万之巨。这个记载来源于万历杭州府志,也许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不过如果算上了流动人口,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至少眼下,杭州府肯定是有二十万人,已经是相当繁华了。

    杭州共有十扇城门。其中东城五门,西城三门,南城一门,北城一门,城周五千五百丈。

    作为曾经的六大古都,体量和规模自然没有问题。虽然在大明朝杭州已经变成一府,降格了不少,但从一砖一瓦中仍然能够看到当年作为皇都的风采。

    此时谢慎又想起了宋代林升那首著名的《题临安邸》。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大宋万千风华都汇聚的地方,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谢慎原本是想着乡试之时再来一睹杭州府芳容,却不曾想竟然因为王家的事情意外提前了。

    杭州府在大明的城市定位很明确,就是一座工商业城市。杭州濒临钱塘江入海处,又与大运河相连,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这样的城市,如果不发展工商业,简直是暴殄天物。

    杭州的棉麻制品极为丰富,既有寻常的棉布、麻布,也有葛布、黄草布、兼丝布等。除此之外,丝织品更是闻名全国,绫罗绸绢纱,都是全省乃至全国的翘楚。

    这些棉麻丝织品出产来源于两个方面。其一是小手工作坊,其二是富商巨贾开办的大作坊。这些大作坊有的甚至和朝廷的织造局合作,成为了皇商。

    皇商的无非是为了薄利多销,跟天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总不能到京师皇城外面向天子哭诉,陛下您老人家再让几分利给我们吧。

    谢慎对织造业有浓厚的兴趣,问过几家余姚的小作坊,都说如果要合作和杭州府的大商贾合作才是正途。

    这次陪着王守仁来杭州府解救王宿,倒是可以顺便考察一下市场行情。

    除了织造业,杭州府的另一支柱产业就是印书刻书了。杭州刻印书籍的名声在宋代就已经传出,到了大明也继承了宋时的美名。

    苏州、福州、杭州是此时大明朝三大刻书中心,足以看出刻书印书业在杭州的重要地位。

    谢慎可是有无数诗词名作的,光在余姚绍兴刻印成书未免有些浪费了,若是能够在杭州府也打开商路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早有心让自己的兄长开一家书坊,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获得的利益自然更多。当然,仅仅是书坊赚取的银钱还是有限,谢慎希望将来时机成熟开一家钱庄,由兄长全权代理一应事宜。

    除此之外,酿酒业也很发达,只不过谢慎不感兴趣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副业,谢慎的主业自然是科举。

    谢慎是寒门出身,能够深切体会到没有钱的难处,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多赚些银钱,也好为将来谋划。

    大明官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干净,其中有不少潜规则。谢慎自然不想去做贪官,所以就需要有自己的产业。

    在大明官场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在大明来钱最快的就是漕运、盐运。但这两块没有官家背景很难运作。除此之外,似乎钱庄是最赚钱的营生,这次来杭州府除了刻印、织造,这块也可以顺带考察一番......

    谢慎为赚钱操碎了心,王守仁却似乎没有这份思想觉悟,正和陆渊聊着儒家经义。

    谢慎心中暗道一声暮气。守仁兄啊守仁兄,既然正事已经谈完,就不能放松放松吟吟诗词,谈谈风月吗?

    ......

    ......

第九十一章 东厂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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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渊一行人乘着官船进入杭州府,等到上岸时王守仁苦笑道:“这不过坐了一整日的船,便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在船上一连待上数日,真不知道下船时会不会两腿打软。

    谢慎惊讶道:“怎么,守仁兄前往京城赴试会试,不是乘船吗?”

    王守仁颇有些尴尬的苦笑道:“愚兄有些晕船,短距离还可以,余姚距离京师何止千里,坐船是不行的,万万不行的。”

    谢慎这下心中可乐了,想不到一代心学大师王阳明竟然晕船。这个在史书中可没有记载,若不是这次偶然的机会,他也无从知晓。

    陆渊轻咳一声道:“你二人要随老夫回按察司衙门吗?还是找个客店先住下?”

    王守仁刚想拱手应下,谢慎及时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王守仁这才反应过来道:“按察司衙门是世伯办公之地,我二人若是留宿多有不便,还是找个客店住下的好。”

    陆渊面色不起一丝波澜,点头道:“也好。这个是按察司的令牌,贤侄若是要去按察司大牢见王宿,拿着这个令牌去即可,见令牌如见老夫!”

    王守仁感激的从陆渊手中接过令牌,答谢道:“多谢世伯。”

    陆渊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朝城中而去。

    杭州府不但有知府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司衙门,都指挥使衙门,还有巡抚衙门。可以说一众衙门挤在了城中。各个大员抬头不见低头见,虚与委蛇也罢,明争暗斗也罢,总归面上还要过得去。

    这其中巡抚刘德的地位最高,办公的巡抚衙门自然也最为阔气。zj巡抚衙门最先是设在元代凤凰寺旧址,后来改到了南宋重华故宫旧地。相较而下,按察司衙门就要寒酸了不少。不过再怎么寒酸,那也是衙舍建筑,远不是寻常民居宅邸可比的。

    陆渊回到按察司衙门后堂廨舍,刚想坐下喝杯茶,便有随从上前禀报道:“老爷,巡按御史裴常求见。”

    陆渊眉头皱起,疑声道:“他来作甚?这老头子莫不是派人一直盯着老夫,老夫前脚刚进杭州城,他后脚便赶了过来。”

    话虽然如是说,人他却是不能不见的。

    巡按御史可以直言向天子觐见,别说是陆渊这个按察副使,便是巡抚刘德都得忌惮其几分。

    正所谓阎王易惹,小鬼难缠。若是这巡按御史不分青红皂白参上你一本,别管最后结果如何,也是够恶心人的。

    “有请裴大人!”

    陆渊几乎是带着怒气说的这话。这个裴老儿登门造访也太不会挑时候了。

    那随从领命而去,不多时的工夫巡按御史裴常便迈着四方步走到了廨舍书房来。

    这裴常五短身材,鼻梁矮塌。若不是一双丹凤眼,一并卧蚕眉将将拉回了几分,这样的容貌放到大街上也算平常。

    “叔德,好久不见啊。”

    甫一进门,裴常便面上堆笑,嘘寒问暖了起来。

    陆渊听得一阵恶心,他与裴常并不相熟,既不是同乡也不是同年,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二人不过是一起为官了几年,这裴常就一副多年好友的姿态......

    “庸和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陆渊也面上浮笑,起身相迎。

    大明官场上,逢场作戏是最基本的素质。陆渊和裴常都是混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十分擅长。

    “叔德离开杭州告假回绍兴,可知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裴常倒也是个直肠子,并没有和裴渊过多客套,直接点名了来意。

    陆渊苦笑道:“这几个月来风波就没有平息过,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庸和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东厂的人前几日来到杭州,今早更是闯到了按察司衙门,直接提走了王宿,这件事叔德可知晓?”

    陆渊脑子翁的一炸,险些背过气去。

    沉默了良久,陆渊这才鼓足气力问道:“庸和兄所说的这个王宿可是王副使?”

    裴常叹息一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卢仲景的案子想必叔德心中也有数,无外乎背后是寿宁伯和东厂在角力。李广那厮可是一直觊觎盐运使这个差事,不把卢仲景扳倒,他怎么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只是王宿不过官居副使,是卢仲景副官耳,东厂的人便真想一举剪除寿宁伯在杭州的势力,也应该拿卢仲景开刀,为何会盯上一个区区副使呢?”

    裴常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叔德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呢?归根到底这件事就要看陛下的意思,卢仲景能不能活命不在于盐务。盐务上的窟窿再大,只要寿宁伯和皇后娘娘想保他,卢仲景一样可以活命。可是叔德不要忘了,卢仲景可是兼着都察院的盐课御史,宫廷大小采办他也经手。如果宫廷采办上的数额明细对不上,卢仲景便是有十条命也是必死无疑!”

    嘶!

    裴常一语点醒梦中人,陆渊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盐运使总掌一省盐务,故而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点上。但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盐运使还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采办贵重物品,送到宫中。

    说白了,就是给陛下物色稀奇物件。

    这一块若是卢仲景真的动了手脚,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弄不好会给他定下一个欺君之罪。

    打着天子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这样的罪名若是坐实,卢仲景便是被凌迟都有可能。

    当今天子仁德爱民,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他老人家深居简出,励精图治。若是底下的人,打着他老人家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那还了得。

    这样的人便是杀十次都不解恨!

    想不到东厂的人看的如此远,竟然已经将王宿提走。

    如果从王宿口中撬出了他们真正想要的供词,那卢仲景必倒,说不准还会牵扯到寿宁伯。

    陆渊受人之托,自然想要将事情办好。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若是得罪了,其后果可想而知。

    可如今王宿已经被东厂的番子提走,他便是有浑身气力也使将不出!

    ......

    ......

第九十二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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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东厂;寿宁伯,司礼监......

    两股势力都不是陆渊能够得罪的。但他既然已经与锦衣卫和寿宁伯达成了协议,自然不能轻易食言。

    虽然陆渊不知道裴常为何“好心”的专门跑来告知他,但这份情面他是欠下了。

    “多谢庸和兄,这件事我会着手去办。只不过东厂的人已经把王宿提走,恐怕有些难做了。”

    东厂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他们自然可以从按察司大牢提人。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东厂也不愿意撕破脸皮。这一次,东厂出手如此果决,看来是李广这个传奉官和司礼监的一众内监商议好的。

    杭州富甲天下,盐运使这个职务司礼监是一定要用自己人的。加之盐运使还可以为宫中采办物品,若是这职位被旁人占去,李广和整个司礼监都会面上无光。

    “事在人为嘛,再说了人他们可以提走,但这可是杭州的地界,只要叔德和都指挥使司衙门打一个招呼,他们未必能够走得远。”

    陆渊听后心中一沉,

    裴常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东厂的人今天早上刚刚把人提走,肯定没有走远。只要他和都指挥使司衙门打个招呼,就可以封锁水道、官道。

    东厂来人兴师动众,绝不可能轻易离开。但这一来,人是扣住了,但东厂和司礼监他是得罪惨了。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锦衣卫和东厂他势必要得罪一家,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分别。

    行路难,难于上青天啊!

    这池浑水陆渊看来是躲不开了,既如此也只有硬着头皮趟过去了。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边谢慎和王守仁在杭州城中寻了一家干净的客店住下,便到客店临街的门面里用晚饭。

    二人随意点了些菜品,要了两份酱羊肉,一坛黄酒。

    王守仁叹息道:“今日慎贤弟为何不愿意住到按察司衙门去?”

    谢慎苦笑道:“守仁兄,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不是官员,住到按察司衙门会让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王守仁摇了摇头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谢慎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其实真没有守仁兄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希望守仁兄静下心来想想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王守仁显然不明白谢慎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了片刻。

    “此处说话多有不便,等回到房间我再给守仁兄细细说来。”

    谢慎夹起一片酱羊肉,便送入口中。

    “守仁兄你快来尝尝,这味道简直是绝了。”

    “愚兄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品尝菜肴,哎,真是急煞人也!”

    二人匆匆用了些酒菜勉强填饱了肚子,便一起回到客房中。

    关上了门窗,王守仁沉声道:“慎贤弟现在可以说了吧?”

    “守仁兄,我们两人这次直接投奔陆大人,你可要做好两手准备。”从见到陆渊的第一眼,谢慎就知道他不是善茬。虽然陆渊一直以儒官的形象示人,但他不经意的一些细节表情早已出卖了他。

    此次他们与陆渊乘官船同行,一路上谢慎都在观察,他发现陆渊心机很深沉,做事情滴水不漏。

    盐运使卢仲景的案子陆渊究竟参与了多少,谢慎并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陆渊一定会利用王守仁拿到的证据做文章。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名声虽然很好,但这个案件已经不是一个指挥使能够左右的了。

    背后的大人物很多,很可能牵扯到宫中的人,这不是王守仁和谢慎得罪起的。

    “慎贤弟是说世伯在利用我们?”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守仁兄拿到证据一点要誊抄一份以作对证。”

    谢慎忧心忡忡的说道。在大明朝可没有笔迹鉴定技术,若是陆渊在王宿供词后伪造添增一些什么,也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留下一份证据,至少在关键时刻可以对峙,不至于被旁人牵着鼻子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慎当然不希望陆渊把他二人当做棋子,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王守仁一直以克己复礼严格要求自己,现在让他誊抄一份供词以对付世伯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但是一想到叔父可能面临的风险,他还是点了点头道:“便依慎贤弟,愚兄誊抄一份便是。”

    谢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守仁兄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按察司衙门。”

    二人乘船劳顿了一天,皆是疲乏困倦便各自上床歇息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谢慎和王守仁早早便醒来,一番洗漱后匆匆用了早点,便穿戴整齐朝按察司衙门去。

    这还是谢慎第一次来到按察司衙门,不免有些紧张。

    与县衙、府衙不同,按察司衙门前立有一块牌坊,上书有“总宪”二字。位于正北方向的大门上竖着牌匾,上写有“提刑按察使司”。

    左侧的牌书“拿问贪酷官吏”。与之对立的右侧牌书“伸理冤枉军民”。

    谢慎看到这两面牌书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两句话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场面话,完全是写出来哄骗愚弄百姓的。

    在大明官场真正讨人嫌的只有都察院的那些言官。那些鸟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做的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但除了都察院的人,其他官员很少会做得罪同僚的事情。提刑按察使司是同样的。

    别看按察使衙门负责的是一省提刑,实际能够告到按察司的大案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在县、府一级解决了。便真是有告到按察司的案件,也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明朝官官相护,互相吹捧的风气由来已久。谁没有个倒霉的时候,按察司的主官便是为了自己任满离任后着想,也不会为了一介草民得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

    正所谓抬一只手天朗气清,闭一只眼海阔天空。

    ......

    ......

第九十三章 参悟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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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将陆渊给他的令牌交给门吏看后,与谢慎先后进入按察司衙门。

    从正北的仪门穿过,二人绕过大堂,来到后堂。

    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不然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

    在去按察司大牢前,还是要拜见一下陆渊的。

    二人向管家禀明来意后,便在后堂等待。

    没过多久,那管家便折返回来示意二人跟他进去。

    陆渊此刻身着一身官服,看样子正要出去。谢慎见其一脸严峻,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王守仁冲陆渊拱手道:“世伯,今日小侄便想前往按察司大牢,还请世伯允准。”

    陆渊摇了摇头道:“事情有变,如今你叔父已经不在按察司大牢了。”

    王守仁大惊,一时失声道:“不在大牢中?这怎么可能?”

    陆渊面色一沉道:“昨日一早东厂的人直接来到按察司衙门提人,人现在在他们的手上。”

    听到东厂二字,王守仁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叔父落到这帮阉人手里,肯定免不了要吃苦头,作为后辈晚生王守仁自然十分忧心。

    “这可该如何是好。若是叔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该如何向父亲大人交代。”

    一向沉稳的王守仁此刻竟然慌乱了起来,谢慎只得在一旁道:“守仁兄莫要着急,还是先听陆大人说吧。”

    王守仁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赔礼道:“小侄方才太过失态,世伯还请见谅。”

    陆渊摆了摆手道:“无妨,此乃人之常情。”

    稍顿了顿,陆渊继续说道:“你叔父此刻虽然在东厂的人手中,但东厂的人并没有离开杭州。故而此事还有转机。”

    “世伯是说,东厂的人并没有直接返京?”

    王守仁听到这里变得狂喜。在他印象中东厂的人都是直接对天子负责,办的也多是钦案要案。照理说被东厂盯上的人,肯定会被第一时间押解回京师,断然没有在途中逗留的道理。

    “老夫方才正要前去会一会他们,恰巧你二人来了。”

    陆渊面容不起一丝波澜,淡淡说道。

    “既如此,我二人便随世伯去吧。”

    陆渊犹豫了片刻,还是叹声道:“你二人还是不要去了吧。东厂的人来意不明,老夫此刻去也是一头雾水,你们便是跟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倒不如留在这里耐心等候,也免自乱阵脚。”

    “陆大人说的不错,此时不是强出头的时候。以陆大人的资历如果都不能和东厂的人谈妥,我二人去也不会有什么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谢慎虽然不知道东厂的人为何突然从按察司把王宿提走,但他知道此事肯定不会很简答。如果能把王宿解救出来,也肯定是经过多方博弈利益交换之后的结果。

    别管陆渊是真的为王守仁好,还是只是想利用他,至少他说的这番话没有问题。

    “可是......”

    王守仁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想尽力争取一番。

    “贤侄你便放心好了,便是老夫此行不能将你叔父带回,也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陆渊一甩袍袖,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守仁只得点了点头,冲陆渊拱手道:“那一切就拜托世伯了。”

    二人目送陆渊走远后,便按照陆渊的意思回到书房休息。

    可王守仁哪里静的下心来,急的在屋内不住踱步。

    事情的发展着实有些出乎谢慎的意料。

    本来他以为通过陆渊和锦衣卫接上头,很快就可以把王宿解救出来。无非就是要在这个过程小心陆渊利用他们。可现在看来,事情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东厂直接从按察司提人,之后却并不离开杭州府,明显是等着陆渊主动去找他们。

    那么,东厂的目的是什么?

    锦衣卫和东厂似乎在暗中角力,陆渊作为方面大员肯定是在锦衣卫这一边。那么在杭州,东厂一面的代表又是谁?在东厂和锦衣卫背后,在京师中暗中布局的又是谁?

    这些问题一一在少年的脑中闪过。

    谢慎越来越觉得这池水很浑,浑到他完全看不清。

    此时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大明官场的众多潜规则。与之比起来,科举考试简直是再单纯不过的事情了。

    看来,即便将来进士登科被授予官职,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些不是能够在书本上学到的,需要一点点磨砺,一点点参悟。

    “守仁兄,你觉不觉的这件事很蹊跷。”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如果东厂的人想从你叔父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坐下来去等陆大人。陆大人明显是在锦衣卫一边的,难道他们是怕事情不够复杂?”

    “慎贤弟的意思是,东厂的人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而是寻求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王守仁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刻便参透了其中关节,喜声道。

    “若是这般,那便好了。”

    弘治朝吏治清明,虽然偶尔也有贪官污吏出现,但那毕竟是少数。

    面对这么一个圣明天子,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似乎都不愿意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

    卢仲景案更像是一次洗牌,双方坐在赌桌前,把能够打出的牌全部打出,经过一番博弈,骂够了闹够了再选出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人选出任新任盐运使。

    之后一切如初,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个人选未必是锦衣卫的人,也未必是东厂的人。

    想到这里,谢慎冲王守仁道:“这盐运使卢仲景身边的官吏,除了守仁兄的叔父,可还有旁人负责要务?”

    王守仁思忖了片刻答道:“我曾听叔父提及过,似乎判官崔沣十分精干,只是因为性格孤傲,一直难以升迁。”

    “这个崔沣,现在居于何处?”

    “该是也在杭州府罢。慎贤弟为何忽然问起此人?”

    “此人也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虽然谢慎对此也不是十拿九稳,但至少大方向应该没错。

    “守仁兄速速随我去一趟运司衙门!”

    ......

    ......

第九十四章 崔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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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司衙门在元代凤凰寺旧址,巡抚衙门搬到南宋重华故宫旧地后,运司衙门就搬进了原先的巡抚衙门。

    谢慎前世也曾经去过杭州游学,印象中凤凰寺旧址的位置和这处运司衙门稍有出入。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过去了数百年,位置稍有出入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慎与王守仁结伴而行,来到运司衙门前自然就被人拦住。

    他们既不是运司衙门的公人,也没有通行的令牌,出入自然受限。

    王守仁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了按察司的那块令牌。

    “这位公人,我奉按察副使陆大人之命,想请崔判官到按察司衙门一叙。”

    那公差接过令牌看了一遭,确认就是按察司的令牌,态度便好了不少。

    “原来大人是奉了陆臬台的命令。好说,好说。”

    像陆渊这种级别的官员,大多会自掏腰包雇佣一些幕僚。这些幕僚没有品级,不食朝廷俸禄,完全是官员养着,故而也只对这些雇佣他们的官员负责。

    那公差许是把谢慎、王守仁当成这幕僚了,故而也没有起疑。

    谢慎心道王守仁说起假话还真是不脸红,有前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扯虎扑做大旗还真是好用,不过这种法子也就是情急之时用上一用,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崔判官正在衙署里面处理公务,某这便带两位去见他。”

    公差打开漆着朱色的大门,将二人让了进去。

    谢慎一迈进大门,就啧啧称叹了一声。

    不愧是原先的巡抚衙门,就是阔气,比陆渊办公的按察司衙门大出了数倍。加之运司衙门是肥水衙门中的魁首,卢盐运使上任后更是对原先的官署、园圃进行了修缮、扩建。现在的运司衙门比之原先的巡抚衙门还要豪奢不少。

    如果盐运使卢仲景没有牵扯要案,身陷囹圄。如今运司衙门前肯定是车水马龙,少不了来拜谒求门路的官员豪绅。

    可现在,卢仲景案震惊朝野,运司衙门里的许多官员都被牵涉其中。大伙儿为了自保都做起了缩头乌龟,能够维持正常的公务就不错了,谁还敢暗地里做些银钱交易。

    谢慎与王守仁跟在公人身后,沿着廊庑快步疾行,穿过一道月门,绕过一方假山,来到了运司衙门众官吏办公的衙署。

    “这里就是衙署了,二位直接进去即可。如今衙署里只有崔判官一人,抬首便可瞧见。”

    谢慎与那公差道了一声谢,便和王守仁先后迈步进入衙署内。果不其然,偌大的衙署里空空旷旷,只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名年约三十,面容清俊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青色官袍,胸口前的补子都浆洗的发白,若不细看,还以为是谁家的长佣。

    谢慎心中一沉,想必这位就是那个崔判官崔沣了吧,还真是一副铮铮铁骨,遗世独立的直臣模样。

    不管这个崔沣是不是魏征包公海笔架般的人物,这个交道是打定了。

    “敢问阁下可是运司衙门判官崔沣?”

    王守仁冲那人拱了拱手,尽量压低声音,使得听起来不那么突兀。

    “正是崔某。两位公子要找崔某?”

    崔沣显然有些惊讶,自打盐运使卢大人出事后,往日门庭若市的运司衙门就变得如阴曹地府般,让人退避三舍。

    这两人衣着华丽,气度不俗,怎么在这种时候找到运司衙门了。

    “在下余姚王守仁,这位是在下的好友谢慎,吾奉了陆大人之命,还请崔大人前往按察司衙门一叙。”

    “哦?”

    崔沣沉吟了片刻,显得有些犹豫。

    他与按察司衙门素来没有来往,跟这位陆大人更是没有打过照面。陆大人怎么突然之间要召见他了?

    王守仁见崔沣默然不语,心中直是有些焦急,可他又不敢表露出来,自是十分难熬。

    “崔大人?”

    崔沣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崔某不过是运司衙门一判官耳,当不得大人二字。既然陆大人有命,崔某安敢不从?崔某随二位去按察司衙门便是。”

    “崔大人这边请!”

    王守仁心中大喜,闪出身子冲崔沣延臂礼道。

    ......

    ......

    却说这边陆渊与东厂的人密谈良久,最后却是不欢而散。

    陆渊一腔怒火无从发泄,返回按察司衙门后自是大发雷霆,无数珍贵瓷器被他砸的七零八落,仆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陆渊一人坐在花厅官帽椅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因为气愤不住的起伏。

    恰在这时,王守仁、谢慎与崔沣从花厅旁经过。

    “陆伯父回来了?”

    王守仁无意中扫了一眼,见陆渊端坐在花厅之中,讶然问道。

    “慎贤弟,你先和崔大人在此稍候片刻,愚兄进去向陆大人通禀一声。”

    谢慎知道王守仁是要先和陆渊解释清楚缘由,便点了点头。

    王守仁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四方步走进了花厅。

    “世伯!”

    此时的陆渊已经平复好了心情,强自挤出一抹笑容道:“怎么,贤侄方才出去了?”

    “世伯,请恕罪!”

    “贤侄何罪之有?”

    陆渊微微一愣,眼眸中满是疑惑。

    “世伯,小侄刚刚前去运司衙门,请来了崔判官。小侄担心崔判官不肯随行便假借了世伯的名义。”

    王守仁一脸懊悔。虽然他这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但毕竟他确实假借了陆渊的名义,故而他这番请罪确是真心实意。

    “崔判官?可是那个‘崔光禄’?”

    这回轮到王守仁犯傻了。崔光禄?这是什么意思?

    “也怪老夫没说清楚。”陆渊顿了顿,继续道:“这个崔沣在运司衙门里很不合群,跟谁都合不来,一副直言忠臣,铮铮铁骨的样子。故而运司衙门的其他同僚便给他起了这个称号,把他比作魏征魏玄成。老夫也是从旁人那里听到,不曾想贤侄竟然把这尊大佛请来了。”

    王守仁方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崔沣还有一个这般出名的称号!

    ......

    ......

第九十五章 化腐朽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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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无意中瞥见了散落在花厅中的瓷器碎片,这才意识到陆渊刚刚大发雷霆过。短短片刻,陆渊便将情绪调整到最佳,让王守仁不由得佩服。

    “那世伯......”

    陆渊摆了摆手道:“既然人已经请来了,就叫他进来吧。老夫刚刚和东厂的人一番激辩......他来的正是时候。”

    王守仁大喜,冲陆渊拱手道:“多谢世伯。”

    他快步走出花厅,示意谢慎和崔沣进入内厅。

    三人先后进入花厅,冲陆渊行过礼,分别入座。

    “不知陆大人召见下官所谓何事?”

    崔沣到底还是那副刚直性子,一上来就开口问道。

    陆渊索性将计就计,沉声道:“崔沣,老夫且问你,王副使待你如何?”

    崔沣沉声答道:“王副使是下官的恩公。若没有他提携,崔某不过是运司衙门被同僚排挤不受重用的一小官罢了。”

    “既如此,王副使今日有难,你是帮与不帮?”

    陆渊也是毫不停歇,继续问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之。只要有机会,下官一定肝脑涂地,决不推辞!”

    崔沣也知道王宿是因为盐运使卢仲景案牵连下狱的。但他坚信王宿是被人冤枉的。若说这偌大的运司衙门中还有谁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除了他崔沣也只有王宿了。

    “好!”陆渊一拍桌案,喜声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只要你有这份心,就绝对能出这份力。”

    陆渊摆了摆手,示意崔沣上前来。

    崔沣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朝陆渊走了过去。

    “附耳!”

    陆渊冲崔沣耳语了几句,崔沣面露难色。

    “陆大人,这样真的使得吗?”

    “有什么使得不使得。老夫便明着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老夫有恩于你,是你自己挣得的。若你是老夫的人,这人选还轮不到你呢。”

    陆渊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淡淡笑道。

    想不到他忧心忡忡,百思不得其解的困局,竟然被这么一个小人物解决了。

    若是今日王守仁和谢慎不把这厮领到按察司衙门来,他还不知道要如何破解这局困棋呢。

    一旁坐着的王守仁和谢慎则是面面相觑。

    陆大人也是好生谨慎,什么话不能当着他们二人说。难不成他二人还能把陆大人的话泄露出去?

    “既然陆大人信得过下官,下官也没有推辞的道理。下官明日随陆大人去便是!”

    崔沣咬了咬嘴唇,沉声说道。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王宿有恩于他,如今他有机会报恩,怎么能够退缩呢。

    “咳,贤侄。”

    陆渊朝王守仁招了招手道:“如果老夫没有料错的话,你叔父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王守仁被陆渊搞得一头雾水,他叔父如今明明在东厂的人手中。看陆渊刚刚的样子,明显也是没有和东厂的人谈拢,他叔父怎么可能马上就被放回来呢。难不成,这一切难题都因一个崔沣迎刃而解了?

    谢慎则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他的推断果然没有错,本次盐运使案就是东厂与锦衣卫,司礼监与后党的一次洗牌。最后的人选既不能是司礼监的人,也不能是皇后、寿宁伯的人。

    因为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另一方都不会满意。

    当今天子弘治皇爷又是个老好人,肯定会选择一个折中的人选。

    既然双方明知道最后的人选可能是个中立,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达成和解呢。

    毕竟,没有一个天子希望自己治下的臣子拉帮结派,形成党争的局面。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归结于利益二字,只要参悟了这二字,许多看上去很难理解的问题便也都迎刃而解了。

    如今的问题,就是东厂的人有没有这个觉悟。只要此次来到杭州代表东厂和司礼监的人不是傻子,就不可能拒绝这么一个提议。

    崔沣这样的直臣是不可能被任何一方收买的,用这样的人对双方都是最公平的。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双方各退一步,然后推举崔沣为新的盐运使。这其中当然有难度,最大的难度就是不合规制。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因为说到底这还是皇帝陛下一句话的事情。崔沣虽然官职较低,但他也是正经的科班出身,有着进士功名,有着成为高官的一切条件。虽然崔沣如今只是位居判官,但他一肩挑起了运司衙门诸多重担。是除了王宿外,在运司衙门做实事最多的人。

    再换个角度看,盐运使是从三品,也算不上绝对意义的高官和封疆大吏,只是因为其掌握江南盐业命脉,被许多人觊觎罢了。判官虽然看起来不起眼,那也是从六品,比之一般的知县品级还要高。

    只不过知县因为主掌一县文政,容易出政绩,看起来更风光一些罢了。

    所以,只要锦衣卫和东厂,司礼监和皇后、寿宁伯方面偃旗息鼓,都同意这个从六品的运司衙门判官出任新的盐运使,皇帝陛下是乐得如此的。

    至于都察院的那些言官,别看他们平日里直言进谏,真到了这种时候绝对一个个做起缩头乌龟来。

    揣摩圣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对于这些都察院的言官而言,揣摩圣意就是一门必修课了。

    干的就是耍嘴皮子挑错的活,若是再没几分真本事,早就被人弹劾罢官了。

    崔沣有政绩,有实力,又是进士出身。所差的也就是人缘罢了。

    偏偏在这种特殊阶段,崔沣这个最没有人缘的人是双方最能接受的盐运使人选。

    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想通了其中关节再返回来看,就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天子也是人,天子也受不了身边的人争论不休,为一个盐运使的职位打的不可开交。

    如果从更高品级的四五品京官中选,自然更合规制。但不论吏部如何绞尽脑汁,不论推举拟定的名单是出自都察院、翰林院、还是六部,从中挑选出的人能和司礼监、后党没有一丝关联瓜葛吗?

    ......

    ......

第九十六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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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复杂诡异的情况下,选用一个毫无背景的直臣、忠臣去掌握江南盐业命脉,显然是天子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归根到底还是利益二字。司礼监和寿宁伯之间的利益;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利益;天子和群臣之间的利益......

    参悟其中关节的谢慎只觉得分外舒畅,浑身上下清爽不已。

    与王守仁辞别陆渊后二人便回到客店等候消息。

    果不其然,三日后王守仁的叔父,盐运副使王宿便安然回到了运司衙门,王守仁和谢慎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相见。

    王宿见到王守仁自是老泪纵横,他这次能够逃出升天可多亏了这个侄儿。

    “叔父受苦了,侄儿不能尽早救叔父出狱,实是罪过。”

    王守仁自然是忠孝之辈,这一番话也不是什么场面话而是情真意切,句句感人肺腑。

    “若不是守仁,老夫怕早就饮恨而死了。”

    王宿惨然一笑,长叹一声。

    谢慎发现这个年岁只有四十上下的男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非但蓬头垢面,发丝散乱,就连衣衫都皱成一团,隐隐还能看见血迹。

    王宿在按察司牢中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东厂那帮人更不是省油的灯,把王宿提走的这几日肯定也是严刑拷问。

    若再晚几日想出办法,王宿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叔父,忘了跟您说。这位是我的好友谢慎,这次营救您的法子就是他想出来的。”

    王守仁擦去眼角泪水,激动的说道。

    王宿眼眸微微一转,望着谢慎,嘴唇上下蠕动,进而冲谢慎拱手满施一礼。

    谢慎吓得连忙上前虚扶起王宿,连连道:“使不得,王大人使不得。小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当不起王大人如此大礼。”

    让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对自己行大礼,谢慎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恩公,请再受某一拜!”

    王宿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再冲谢慎拜了一拜。

    谢慎直是有些无可奈何,不知该做些什么。

    拜完之后王宿苦笑道:“恩公且听某说,此事之后某便打算辞官回余姚养老了。若是恩公有需要,某愿意将毕生所学尽数相授!”

    谢慎听得心中一惊。此事过后,崔沣上位几乎已经成了定局,但这并不是说王宿就得让位。他是副职,完全可以继续在运司衙门里混吃等死啊。

    王宿究竟因为此案遭受了多么非人的折磨,竟然自此看破俗世红尘,毅然决绝的要辞官?

    “王大人这是何必呢。”

    谢慎叹息一声道:“不过若是王大人心意已决,小子也不好多说什么。素闻王大人博闻强识,作得一手好文章。王大人若是不嫌弃,小子愿意向王大人请教。”

    这些官场老手都是科班进士出身,写八股文的水平都不会太差。何况这王宿确实在江南文坛有些名声,若是能够向他讨教一二还是对谢慎有益处的。

    至于拜师还是算了吧,不是谢慎瞧不起王宿,是现在的局势太过微妙。

    在这种时候拜师王宿,简直就是给自己的科举之路增加难度。

    王宿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故而闭口不谈拜师一事,二人之间权当以文会友,做个忘年友罢了。

    “咳咳,叔父...有什么要说的我们不妨回去再说,侄儿早就备好了酒菜等着为叔父接风洗尘呢。”

    “好,好啊!”

    王宿抚掌大笑:“我们便回去再聊。老夫被他们关了数日,早已腿脚发软,咱们便走回去,正好活动一番筋骨。”

    日影西斜,三人相伴出了运司衙门,阔步朝暂住的客店而去。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陆渊和东厂,锦衣卫密谈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原本毫不相让,至死方休的乔总旗也终于松口,同意与东厂各退一步,不再追究巡抚刘德的“罪行”。而东厂方面,则不再相逼,答应保全罪臣,前盐运使卢仲景一条性命。

    最终,双方一致推举原运司衙门判官崔沣为新任盐运使。

    这个结局对于陆渊来说绝对是最理想的。

    一来他不用写奏疏痛书刘德的“罪行”。二来他也不用夹在锦衣卫和东厂中间,两边受气。

    读书人最看中的是风骨。他与刘德私交甚好,甚至为家中小辈定下了婚约。若他因为畏惧锦衣卫而最终参奏刘德,会被江南士子认为是不义之举,脊梁骨都可能被人戳断。

    而且他思量再三,觉得投靠寿宁伯是一招险棋,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

    寿宁伯的身份太敏感,很容易遭到围攻,这种时候他冲到前面给寿宁伯摇旗呐喊不是给都察院的那些老匹夫指摘的机会吗。

    这步棋不见得大错,却会像一个泥沼一步步把他拖进深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自家侄儿讲,推举崔沣的提议是谢慎想出来的。这个小子真了不得啊,若不是他提出的这个法子,陆渊真可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平日里这个谢慎不显山不漏水,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陆渊之前对谢慎也有好感,但也仅仅限于好感罢了。

    那日在翠湖陆渊与陈方垠共赏美景,谢慎在一旁作的几首佳作,让陆渊看到了他的才华。

    当时陆渊不过以为此子颇有才华,中举登科是迟早的事。

    而这几日,陆渊对谢慎的观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陆渊看来,谢慎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三岁乳臭未干的生员,而像是一个历经宦海沉浮,老奸巨猾的阁臣。

    谢慎的心机城府,做事手段都是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他忖度人心的本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此子年纪轻轻,便善于忖度人心,到了官场上自然是顺风顺水,前途不可限量。

    陆渊竟然生出了惜才之意,此子并非池中之物。今日施恩与他,将来得到的回报必定不少。

    ......

    ......

第九十七章 入股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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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余姚,溽热难耐。

    姚江的水汽蒸腾起来,直往行人百姓的面颊上扑。那恼人的毒日头更是高悬正空,把人脊背烤晒的如同砧板一般。

    大街上行走的百姓明显加快了步伐,再无闲情逸致在街头巷尾逗留,早些回到家中喝一口冰水降降暑气才是正途。

    就连贩卖苦力气的力棒也暂停了手中的活计,三三两两围坐在路边的茶铺,喝着一文钱一碗的大碗茶解暑。

    谢慎与王守仁,王宿方一进城便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今年夏日看来又是难熬了。”

    王守仁嘴角微微扬起,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无奈。

    在大明这样的农耕社会,田亩的多寡直接体现了一个家族的实力。像王家这样的豪门大族,手中的田地自然不少。

    谢慎知道王守仁是担心这些田地遭了旱灾,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王宿幽幽一叹道:“老夫活了四十余载总算活了个明白,在哪里都没有家乡好啊。”

    王宿虽然打算辞官,却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不自在。他打算等盐运使案的风波彻底平息后再上书辞官,现下他返回余姚也算是暂避风头。

    “老夫先和仁哥儿回宅邸歇息,恩公随时可来府中闲话。”

    谢慎被王宿一口一个恩公喊着实在是尴尬,可他几次提醒王宿依然不改口,他也就不再坚持。

    “王大人且先去休憩,小子过几日一定登门拜访!”

    说完谢慎便与王守仁,王宿一一拱手,在街口作别了。

    谢慎下意识的还想往竹楼的方向走,可一迈步才想起来大兄大嫂已经在城北购置了一套宅院,这才苦笑一声向新家走去。

    谢家新购置的宅邸在城北,距离城隍庙不远,算是余姚最繁华的地段了。

    当时大兄谢方还为了三百两银子肉疼了好久,还是谢慎最后坚持把宅子买了下来。

    来到自家宅院前,谢慎微微一愣。大门是虚掩着的,莫不是家中来客人了?

    带着疑惑推门而入,谢慎径直朝内院走起。

    这宅子是二进的,前院有花厅,耳房,和供客人居住的厢房。后院才是谢家主人居住的宅邸。

    当初牙行也有三进的宅邸供谢慎选择,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刚刚中了秀才,就购置三进大宅太过高调。加之算上水芸,二丫一家总共也就五口人,住三进的宅邸太过浪费,最终决定还是购置这套两进宅子。

    穿过月门就是内院,谢慎见大兄正和一个儒商模样的男子坐在院中石凳上商谈着什么,只不过那人背着身子,谢慎瞧不见正脸。少年思忖片刻,轻咳一声道:“大兄,我回来了。”

    那儒商听到声音率先转过身来道:“这不是慎哥儿吗?恭喜恭喜啊,听闻慎哥儿考了生员,以后见面怕得叫一声谢小相公了。”

    谢慎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城西衡源茶庄的吴掌柜吗!

    当日这厮把大哥谢方当做牛马使唤,还极尽嘲讽,现在看到自己中了秀才便又死皮赖脸的凑过来道喜,简直是无耻中的魁首,败类中的翘楚!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谢慎没立刻把这吴掌柜轰出宅子已经是开恩了,如何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既然你知道本公子是县学生员,便请放尊重点。”

    谢慎冷冷扫了一眼吴掌柜,寒声道。

    吴掌柜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中暗骂你个不识好歹的小泼贼,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的开染坊了!

    但他嘴上却不得不继续讨好谢慎道:“看小老儿这嘴,真是该打。谢小相公还请恕罪则个。”

    “大兄,我刚从杭州府回来有些累了,还是送客吧。”

    谢慎却丝毫不领情,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

    谢方有些为难的看着谢慎,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过身冲吴掌柜道:“吴掌柜,要不你还是先回吧。”

    吴掌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说好说。小老儿方才说的事情,还请好好考虑一番。小相公舟车劳顿,小老儿就不打搅了,告辞。”

    吴掌柜灰头土脸的转身离去,谢慎见他走远便急忙冲谢方道:“大哥,刚刚这厮和你说了些什么?”

    谢方叹息一声道:“还能是什么,他想和为兄合作贩茶的事情。”

    “大哥答应他了?”

    “那倒还没有,为兄只跟他说要考虑考虑。”

    谢慎心中一沉,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兄为人也太老实了。老话讲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还真是有道理。这吴掌柜当初那般对大兄,大兄却是以德报怨,竟然想开始跟吴掌柜合作。

    像吴掌柜这样的人,最是唯利是图,奸商的嘴脸暴露无疑。若自己没有拿到秀才功名,这吴掌柜肯定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谢家的人。

    “大兄若是想贩茶,大可自己去贩,没有必要和这种小人合作。再者说了,我想要入股冯家书坊,由大兄和冯掌柜一起打理书坊的生意。”

    这并不是谢慎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他在归途中思量许久作出的打算。

    他和余姚县,绍兴府两个书坊掌柜都很聊得来,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外人。

    人心隔肚皮,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谢慎决定入股书坊,让大兄代为打理书坊的事宜。这样谢家就成了书坊的半个东家,自然不怕再被人暗中摆道。

    而且余姚冯家书坊的体量并不大,入股并不算艰难。

    谢方则是微微一愣。

    入股书坊?

    小郎写书在书坊卖他是知道的,这宅子就是靠小郎卖书的钱买下的。可是要让他真的入股书坊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他除了贩茶卖茶外一窍不通,打理书坊似乎他并不擅长。

    仿佛看出自家兄长心中疑虑,谢慎便解释道:“这书坊入股并不是叫大兄全权接管,只不过是和冯家合作罢了。等到了年末,大家再按照赚取银钱五五分成。当然,大兄也可以和冯家的人多学学,这书坊做好了可比卖茶贩茶赚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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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双双金鹧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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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方还是显得有些犹豫:“真的行吗?”

    “大兄便信我一次,过几日大兄拿着银钱去找冯掌柜,我提前和他打好招呼,不会出差池的。”

    谢慎心中苦笑,自家大兄实在是太老实了,真的需要他在商海中好生历练一番。

    谢慎早想清楚,大兄没有功名在身,经商赚钱是最合适不过的。科举这条路十分艰辛,越往后走需要用钱的地方便越多。将来不管是授官外放还是授庶吉士入翰林院,这之后都有大笔的花费。

    如果是外放到一方主政,那就需要私聘幕僚。如果在翰林院读书等着将来馆选,京师米贵光租住宅子每年就是一大笔花销。

    没钱的话,实在是举步维艰。

    先让大兄在书坊练练手,等到积攒了足够的银钱并且时机成熟,谢慎甚至想让大兄开一个钱庄。

    在大明朝除了贩盐就是这个行当最赚钱了。贩盐是不行的,没有盐引贩私盐抓到是要杀头的。

    至于费尽气力搞到盐引去和官家合作,光是孝敬打点的银钱就得叫你吐血,一番折腾下来人还不得半死。况且在拥有足够的实力前,和官府合作贩盐完全会被牵着鼻子走。这当然不是谢慎想看到的。

    盐运使卢仲景的案子就在眼前,天知道涉足这块会和多少大人物交涉。

    锦衣卫,东厂,还有他们背后的人,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这运司衙门就像一个搭好的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谢慎现在一心放在科举上,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可钱庄就不一样了,明代的钱庄虽然并不那么成熟,但盈利模式已经完善。

    谢慎也有心把一部分票号的业务引入其中。只不过这个工作得循序渐进的开展,不能太急功近利。

    还是那句话,他得慢慢培养大兄经商的能力。只有大兄谢方千锤百炼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为谢家赚取更多的银钱。

    谢慎虽然有能力,但他要考科举,是断不能经商的。

    “那便好,那便好。”

    谢方笑吟吟的把弟弟往东厢房里推:“你大嫂去临街扯布去了,小郎你也累了,趁着这个工夫先回屋里叫水芸和二丫好好服侍你。等你大嫂回来叫她给你烧饭吃。”

    谢慎听得眼圈一红道:“便听大兄的。”

    来到大明后,他有过怅惘有过茫然,是大哥大嫂让他坚定了信念,接受了这一切。

    这一年多来他完全按照一个明人生活,读书,科考,搏得了这一切。

    是兄弟亲情支持着他,让他不住前行......

    手足之间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浓浓暖意,只是兄友弟恭,这在谢慎看来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东厢房很大,足足有三间。谢慎推门而入,却并没有人迎出来。

    谢慎寻思着两个小娘子估计在午睡,便放缓了步子走到内室去。

    一进内室,果不其然看到两小娘子倚靠在桌案前睡着了。

    桌案上,还摆着两块绣到一半的帕子。上面绣着一双鹧鸪。

    谢慎轻盈的走到床边取来薄巾给两个小娘子搭上,这才回到床边脱掉外衫倒头睡去。

    ......

    ......

    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

    谢慎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见到两个小娘子围在身边,唇红齿白,吟吟带笑只觉得似梦一般。

    “公子终于醒来了!”

    二丫当先发声,声音恰似叮咚泉水般可人。

    谢慎坐起身来醒了醒神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水芸朝窗外指了指道:“已经申时了。”

    谢慎一拍脑袋苦笑一声。

    他竟然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看来这一路确实太累了。

    二丫向前挪了挪,笑吟吟的看着谢慎:“公子这次去杭州府可是给我带好东西了?”

    水芸则是有些嗔怪的瞥了二丫一眼道:“公子刚一回来妹妹就说这些,不怕公子生气吗?”

    二丫摇了摇头道:“水芸姐姐,这你便不懂了吧。公子难得去一趟杭州府,自然要给我们带些东西。我若是不问,公子反倒不开心了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为公子者容!”

    “是女为悦己者容!”

    谢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小萝莉还真是惹人怜爱。只是她小小年纪正是懵懂之时,懂什么是男欢女爱吗?

    “女为悦己者容,和女为公子者容也差不多嘛。总之,我们穿着打扮还不都是给公子看的嘛。”

    小萝莉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说道。

    谢慎连忙安慰道:“你说的都对,我确实给你们带了些胭脂水粉,就在那包裹里,你去取来吧。”

    小萝莉听到胭脂水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快步走到桌案前解开了包裹。

    “水芸姐姐,你快看啊。公子给我们买了好多胭脂水粉!”

    水芸面颊一红道:“小点声,被旁人听到还不叫人笑话。”

    “这里哪里有什么旁人,水芸姐姐你也太小心了。姐姐你快看,这个脂粉颜色我用合不合适?”

    谢慎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就是些胭脂水粉瞧把小萝莉乐的。

    “公子,要不要奴家给你烧热汤沐浴?”

    水芸无奈的瞥了一眼小萝莉,转身冲谢慎道。

    “不必了。一会我还要出去一趟。”

    谢慎摆了摆手,随口道。

    “出去?公子刚刚回到余姚不歇一歇吗?”

    水芸显得有些惊讶,柔声d县学新生员都已经进学,我因为去杭州府已经耽误了几日课业,如今回来自然应该第一时间前去县学。”

    县学不同于书院,是官办学校,规矩自然要严苛不少。

    谢慎虽然已经和孔教谕提前打过招呼,但既然回来了也该及时前去县学报道。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生员,但要想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仍然需要发奋努力,在岁试,科试中取得佳绩。一等廪膳生员虽然基本已经保底,但既然有实力,为何要徒增不确定因素呢。

    正好他也几日没见谢丕和王守文,这次去了县学可得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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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县学原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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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虽然去过县学,不过那是为了参加县试。现在真的作为生员进入县学进学,心境又大有不同。

    再怎么说县学也是官办教育机构,比普通书院档次要高上不少,说出去还是很有面子的。

    少年出了自家宅邸,沿着青石板路快行,轻车熟路的来到县学大门前。

    那县学的门子认得谢慎,陪着笑脸道:“谢生员回来了?快快请进。”

    谢慎冲他拱手一礼,便跨步迈过门槛。

    稀稀疏疏的有生员从学宫往外走,谢慎瞧他们都很面生,心道怎么不见王守文,谢丕他们。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谢案首嘛,幸会幸会!”

    一个身着墨蓝色直裰,套着褐色半臂,宽额方面,身材高挑的儒生走到谢慎面前,自是拦住了去路。

    这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面生的很,谢慎颇是有些疑惑的打量着他。

    “这位公子是?”

    谢慎皱眉发问,他并不认识这人,可对方竟然主动上来攀谈,看来不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本能的警觉起来。

    “在下王章,是守文的兄长。你可能不认得我,不过王某可见过你。你上次来拜见孔教谕我恰巧和你打个照面,孔教谕还叫我多向你请教呢。”

    谢慎有些发蒙,他印象中王守文并没有这么个兄长啊,这厮真是扯谎都不打草稿啊。

    那王章看出谢慎心中疑惑,便解释道:“守文这一支前些年从族中分了出去,不过还是归在上塘王氏。”

    谢慎听到这里方是恍然大悟。

    王华那一支是秘图派王氏,很早之前就迁到余姚,世代定居于此。与余姚本地豪族上塘王氏颇有联系。

    两家族有联系不假,但要扯什么族谱就太离谱了。

    事实上王华这一支最多能算上塘王氏的远亲,王华考中状元后,上塘王氏的族长曾舔着脸去求王华并回上塘王氏,美其名曰认祖归宗。这个提议当时就被王华拒绝,上塘王氏的家主虽然很没有面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对外宣称是王华强行分家。

    不过稍稍清楚内幕的人对此都是了然于胸,上塘王氏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

    只是看来这王章和王守文关系应该不错,不然王章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和王守文攀亲。

    “原来是王兄,久仰久仰!”

    谢慎也不想跟他闲扯,便抱了抱拳虚应了一记,思忖着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王某对谢案首一直很推崇,今日一定要浮一大白。时日已经不早,不若谢案首就和王某一起去酒楼喝两杯,闲话几句。谢案首看如何?”

    谢慎这下无语了,这个王章真是比他还自来熟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人明显是自己虔诚的粉丝啊,就这么把他打发走确实有些不妥......

    可是,可是现在是进学时间啊!

    终于找到理由的谢慎一阵狂喜,便冲那王章拱手道:“王兄,谢某确实很想和王兄一起品酒,可是谢某刚刚返回余姚,正打算去拜见孔教谕。不如酒宴的事放到后面再提吧。”

    王章这下可笑的合不拢嘴,一边拊掌一边道:“谢案首,现在已经过了申时,别说孔教谕了,你看这偌大的学宫里还有几名生员?”

    原来如此!

    怪不得谢慎刚刚进入县学时看到有生员稀稀疏疏的朝大门走,原来现在已经下学,留下的都是自学的优等生......

    王章怕谢慎不明白,便在一旁解释道:“谢案首恐怕还不知d县学的进学时间吧?除了每半月例试时需要在学宫待上整天,其余时刻都只需进学半日即可。”

    “那这剩下的半日呢?”

    谢慎十分无奈的问道。他本以为自己对科举制度已经很了解,但现在看来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剩下的半日自然是去斗诗了!”

    王章得意洋洋的夸耀道:“不是愚兄自夸,愚兄创立的这海棠诗社在这县学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谢案首若是能够加入海棠诗社,咱们便可以一起俾睨群雄!”

    王章说的天花乱坠,谢慎却是心中直打鼓。

    这个王章看年岁也不小了,又是出自上塘王氏这样的豪门世家,照理说早该中举,可他如今还在县学中鬼混,看来学问也不怎么样。

    这样的人创办的诗社其品味能够高到哪里去?

    不过诗社确实在明代士子中流行。尤其是在成化以后,世风变得奢靡,诗社成为了士子附庸风雅的最佳选择。相互之间吹捧一番,既可以满足这些士子的虚荣心,又可以起到广告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在大明朝这样资讯并不发达的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不作广告怎么能出名?

    君不见大明四大才子,也多是吹出来的。论才学有几个比的过杨慎?

    到了万历朝,诗社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都达到了顶峰,假借诗社狎妓更是非常常见。

    不过在谢慎印象中,弘治朝诗社还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啊。

    谢慎苦笑一声道:“斗诗这种事情似乎有违圣人教化,怕是不妥。”

    他心道哥哥肚子里的诗歌总共就那么几百首,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些诗歌不但可以用在结交名臣上,还可以出诗集卖钱,若是用在斗诗上,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这不符合谢慎的行事风格,不行,绝对不行!

    “圣人教化,谢案首还信这个?罢了罢了,谢案首若是忌讳名声大可以不去斗诗,但这诗社你可一定要参加。”

    王章一副你要是不参加我的诗社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样子,直是叫谢慎进退维谷。

    这刚一来县学还没有把人认熟就要树敌,怎么看都不是好的选择。

    可要是答应了王章,更像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正在谢慎为难之际,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慎贤弟,哈哈,你可是回来了。怎么不去府里知会一声,来来来,今天我们一起好好喝一杯......咦,这不是章兄长吗?来来来,我们一起去喝酒!”

    谢慎见到王守文的第一刻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可当他听到王守文神转折时内心是绝望的。

    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

    ......

第一百章 执红牙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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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文的突然出现让谢慎很绝望。他的神转折让谢慎更绝望。

    人生怎么可以如此的悲剧......

    “谢案首,你怕是没去过醉春楼吧?今天咱们几个便去好好喝上一杯!”

    王章完全不顾谢慎幽怨的表情,大包大揽的做了主。

    等等,醉春楼......听名字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三人便这么出了县学,七拐八绕来到了王章口中“其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尝”的醉春楼。到了酒楼前,自然有酒楼的伙计出来相迎。

    那王章看来是熟客了,进了酒楼一边给谢慎介绍醉春楼的招牌女儿红,一边高谈阔论起江南诗坛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酒楼食客们投来的异样眼光。

    谢慎心中十分无奈,但王章和王守文关系不俗,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苦笑一声聊作敷衍。

    三人踏着木梯来到二层,寻一处靠窗的雅间坐下。

    谢慎四下观察,发现这醉春楼除了风格略微奢华一些,与寻常酒楼并没有什么分别。

    还好不是青楼啊,谢慎真怕这王章带他去眠花宿柳。

    倒不是谢慎假道德,士子狎妓这种事在弘治朝还不是能够摆到明面上提的。此时世风虽然渐渐松浮,但毕竟还没有完全到万历朝那种浮夸的地步。

    像唐伯虎那种真名士毕竟还是少数,何况唐寅也是在仕途失意后才放浪形骸的。

    青楼嘛是迟早要逛的,风花雪月,梅兰竹菊......谢慎细细算了算,今年是弘治六年,如果历史走向大致不变的话,十二年后正德就将上位。那时候若是一切顺利,谢慎差不多应该在六部混着。要是跟正德皇帝混熟,一起狎妓,想想都觉得刺激。最重要的是跟皇帝一起狎妓,是最有安全感的......

    都察院的那帮老匹夫,便是再不开眼也不敢参奏皇帝吧?

    “谢案首以为我大明诗文谁数第一?”

    谢慎兀自思忖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却被王章一声拽了回来。

    这个问题着实难回答,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何况大明诗词本就不盛,除了那杨慎和唐寅,还有谁敢称诗文卓越?

    偏偏这两位都还没踏进大明诗坛,谢慎总不能说自己是诗坛领袖吧?这样太不低调了......

    犹豫了片刻,谢慎苦笑道:“谢某见识浅薄,只觉得如今是百家争鸣。”

    百家争鸣的意思就是没有一个出挑的,王章听得微微一愣,旋即大笑道:“好一个百家争鸣!来人啊,把红拂姑娘请来唱一段。”

    谢慎愕然,不是说好的不狎妓吗?这回改套路召妓了?

    转瞬的工夫,一身着红色罗纱,眉间点红的妙龄女子便施施然走了进来,先是冲三人施了一礼,进而吟唱开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谢慎正自品酒,听到这红拂唱起了临江仙,直是大惊。

    这首词是他去杭州府时,在三明瓦上吟诵的,应该只有王守仁听过。

    难不成王守仁回到余姚把这首词给歌妓附诵过?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以王守仁的性格,此刻肯定在府中好好陪着王宿,绝不可能去喝花酒。

    那么谢慎能够想到的只有王守文了。

    也许是王守仁无意间向弟弟提及,王守文便带着这首词去青楼歌馆风流......

    明代歌妓多传唱名士所作诗词,只不过由于明代诗词作品普遍不如唐宋,歌妓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首《临江仙》绝对是冠绝古今的名作,谢慎本想在关键时刻再拿出来刷名望。无奈和王守仁一起乘船时兴起吟诵了出来。

    当时他便感到十分后悔,只希望王守仁不要传将出去也好让他二次利用。

    谁曾想如今这词作已经被翻唱成名曲,真是呜呼哀哉。

    谢慎的心在滴血,这样的名作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虽然他肚子里有货,但高质量的一共就那么几十首,用一首少一首啊。

    而且听这个红拂吟唱,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歌妓可是绍兴人?”

    谢慎苦笑一声,随口道。

    王宿摇了摇头,淡淡道:“她是苏州府人,听口音便知道的。”

    谢慎恍然大悟。这红拂一口吴侬软语,唱起这《临江仙》却像是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

    可这词明显应该是豪迈派啊,歌妓唱来虽然别有一番风味,可总觉得缺失了什么。

    一曲唱毕,红拂冲三人行了一礼,三人也都拊掌称赞。

    “谢案首,这歌妓唱的如何?”

    对于自己的精心布置,王章显然很满意,得意洋洋的炫耀了起来。

    “咳咳,堂兄还不知这词就是慎贤弟作的吧?”

    王守文果然没有让谢慎“失望”!

    谢慎心中惨然一笑,遇到这样的猪队友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词是谢案首作的?”

    王章直接愣在当场,送到嘴边的酒杯也悬在了半空。

    但继而他又变得狂喜。

    是啊,谢慎连取小三关案首,又是大宗师都称赞的人,其名下的诗词佳作不胜枚举,《临江仙》不是他作的还能是谁作的?

    王章就像捡到宝贝一样,紧紧攥住谢慎的手道:“谢案首,你这样的大才子若是不加入海棠诗社,简直太可惜了。”

    王章把谢慎双手攥握的生疼,少年痛的直咧嘴:“好说,好说,王大哥不妨先松手......”

    王章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手嘿嘿一笑。

    谢慎心中苦笑,想不到这个王章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却是个力道十足的实力派。

    至于这海棠诗社嘛......

    “谢案首不要犹豫了,这样吧,你若肯加入海棠诗社,我保证你的这首《临江仙》可以传遍江南文坛!”

    谢慎听到这里,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王公子诚意倒是很足嘛。

    .....

    ......

第一百零一章 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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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醉春楼回到家中,已经是日暮时分。

    大嫂谢陈氏和水芸早已做好了饭菜,小萝莉见谢慎进了宅门便快步走上前道:“公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可等你好久了。咦,公子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酒气?”

    见小萝莉一脸嫌弃,谢慎直是有些尴尬。

    “去县学时遇到了守文兄,便和几个好友一起去酒楼吃了些酒菜。”

    “唔,怪不得。”

    小萝莉脑袋歪向一边,眼睛一眨一眨道:“不过这我可不管,做好的饭菜你一样得吃一碗!”

    谢慎跟小萝莉走到内堂,方是围着桌子坐下,大嫂谢陈氏便喜极而泣道:“菩萨保佑啊,小郎真的中了秀才。明日一早奴家便要去城西普善寺还愿。”

    大哥谢方则是斥道:“是小郎自己勤勉好学,关菩萨什么事?”

    大嫂谢陈氏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什么话,若不是奴家虔心求愿,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小郎怎么会考的如此顺利。”

    谢慎被二人弄得哭笑不得又不好多说什么,便轻咳一声道:“对了大兄,从酒楼回来的时候我路过冯家书坊,已经跟冯掌柜谈妥了,他同意咱家入股。”

    “真的吗?”

    成功被谢慎引开话题,谢方欣喜的问道。

    别看他嘴上说不能胜任管理书坊的职务,但他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自家小郎有出息了,给他买下书坊经营。将来小郎若是中了进士当了官爷,日子肯定会更好。

    想到这里,谢方便觉得胸口一暖,以前受过再多的委屈劳累也觉得值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嫂谢陈氏也道:“别看你大哥平日里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真要让他经营书坊没准还真能捣鼓出些东西来。”

    谢慎点了点头,叫大哥经营书坊只是他计划的第一部分,其目的是为了锻炼大兄的经商能力,比起做个小茶贩这个可是锻炼能力的多。

    这之后谢慎还想以大兄的名义开一家钱庄。他是寒门出身,底子薄,要想迅速积累财富不能像那些世家一样徐徐图之,而必须经营赚钱最快的行当。

    再之后,谢慎还没有想好,不过皇商他是暂时不想碰的。

    做皇商看着风光,实则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非但盈利不多,还得忍受各级官府的层层刁难。

    便说江南织造业,最赚钱的就不是皇商。织造局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狮子大开口,利润的一多半都得被他们吞了去。

    若是哪里伺候的不周到,丢掉皇商资格砸了招牌是小,很可能还会被反咬一口,丢掉性命。

    要知道皇商织造的浙绸可是要送到宫里去的,若是哪里出了差池,便是整个作坊也不够抵罪。

    故而位居高位,手握权柄之前谢慎不会轻易接触皇商。在谢慎看来皇商彰显的是地位,但眼下他还没有到那个地位,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

    “明日大兄便可以直接去书坊,有什么不懂得可以请教冯掌柜。至于茶铺那边我让水芸先去盯着,等过几日咱们再雇几个伙计。”

    “奴家去看店?公子,这恐怕不妥吧。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奴家怎么能去做呢......”

    听到这里水芸直是花容失色,面色惨白,连手中的筷箸都险些跌落。

    男女大防,三从四德这些拜朱熹所赐的规矩在明代达到了顶峰,水芸也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自然一时接受不了谢慎这么先进的思想。

    谢慎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苦笑道:“你说的也在理,那明日便去雇佣几个伙计吧。不过光有伙计可不行,你这个女掌柜还是要在的。”

    茶铺虽然盈利不如书坊,但是却是大哥毕生心血,谢慎自然不忍心看茶铺关门。但人的精力有限,大兄把精力放到书坊上势必无暇分心。让水芸出面,一来是谢慎很信任她,二来也是谢慎看重水芸做事细致的特点。

    茶铺现在不赚钱是因为卖的都是本地姚江土茶。

    若是进一些钱塘龙井收入肯定会翻番。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谢慎真正想让水芸做的是升级茶叶品质,打造高端品牌概念。

    在任何时代,物以稀为贵这句话都是没错的。

    如果能控制售卖茶叶的数量,化散为整,并进行一些包装,肯定会有不少烧包纨绔争相购买。

    饮茶是儒雅的,若是在木制茶盒上写上几首应景的小诗自然会增加不少的情调。

    高端茶叶售卖的目标群体是那些纨绔公子。这些人也许没什么才学,但附庸风雅是一定的,这种高端茶叶自然十分适合。光是写有诗词的茶叶盒就够他们在亲友前炫耀的了。

    当然后期还可以配套销售茶壶,茶杯。不过这个需要和一些瓷商合作,谢慎暂时还没有物色好人选。

    “既然如此,那奴家便试上一试。”

    水芸垂下头去,贝齿轻咬朱唇,别有一番风韵。

    “公子,那我呢!”

    小萝莉见水芸有了差事,自然有些嫉妒,挺起小胸脯掷地有声的问道。

    谢慎心中一沉,看来这一碗水端不平确实会出问题。

    “放心好了,我忘不了你。”

    稍顿了顿,谢慎说道:“我在杭州府的时候和守仁兄闲来无事,便试着做菜,没想到做出的菜肴味道甚好。你反正在家中也是闲着,不如来随我学做菜吧。当然,大嫂也可以指点指点。”

    这下不光是小萝莉,就连大哥谢方,大嫂谢陈氏都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谢慎。

    谢慎心中那个憋闷啊。他前世厨艺可是一绝,即便去不了五星级酒店供职掌勺,那也是校园烹饪能手。

    许多后世的菜肴搬到明代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果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谢慎一直有一颗做私房菜的心,无奈来到大明后一直在为了科举奋斗。现在好不容易稍稍闲了下来,教教小萝莉和大嫂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君子远庖厨,至少谢慎不能做个明面上的掌勺人。但若是大嫂和小萝莉将来出师,那谢家再开一家酒楼广进财源也未尝不可。

    ......

    ......

第一百零二章 县学第一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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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谢慎早早起身,一番洗漱后装好笔墨书砚提起布包,前往县学进学。

    由于昨日和王章,王守文等人喝了不少酒,谢慎现在还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这绍兴黄酒果然名不虚传,让不胜酒力的谢慎苦不堪言。

    县学的进学时间很固定,每日只需上午半日在学宫读书。至于下午的时间,则完全由生员自己来支配。

    这多少有点垂拱而治,无为而修的味道。

    其实就像王章所说的,只要每次例考时考生都在,平日里来与不来问题都不大。

    谢慎来到县学时已经到了不少生员,谢慎一一过去拱手算是打了招呼。新人嘛,自然最重要的事情是混个脸熟。

    在这个讲究论资排辈的大明朝,资历便是一切。谢慎是新人,自然不能太高调了。

    “哈哈,谢案首快这边坐。”

    王章坐在学堂左侧靠窗的位置,抬首便是修竹小径,位置极佳。

    他见谢慎来了,便十分热情的起身迎了过来。

    谢慎苦笑一声,心道这王章看来在县学之中地位颇高,不然也不可能坐在这么好的位置。

    “章兄莫要再以案首相称了,某实在是汗颜。若论才学,在座各位都是前辈翘楚。”

    “是啊,堂兄!你和慎贤弟之间不必这般拘束,若是要亲切一些,唤他慎哥儿也行。”王守文显然心情不错,笑着打趣道。

    谢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王守文这才识趣的收起了话匣子。

    “咳咳,慎贤弟昨日考虑的如何?愿否加入海棠诗社?”

    王章一脸期待的望着谢慎,让谢慎好不尴尬。

    他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何况是县学这样的地方。王章这么明着“逼问”他,不就是为了在众生员面前扬名吗?

    谢慎昨日想了一整夜,还是决定加入这海棠诗社,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在县学中站稳脚跟。

    王章再怎么说,也是王守文名义上的堂兄。虽然实则两家关系淡漠,但王章和王守文的私交却是不错。

    秘图派王氏和上塘王氏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想要彻底撇清关系是不可能的。

    在县学这种地方肯定有很多家族势力角力,孤身一人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诗社便是各大家族角力的一种体现。既然非得要做一个选择,那谢慎宁可选择和王守文关系匪浅的王章。

    再者说了王章可是允诺帮他推广诗作刷声望的。

    以上塘王氏的影响力,要想帮助谢慎扬名是再轻松不过了。既然加入海棠诗社益于己,利于人,谢慎又何乐而不为呢?

    “某自是愿意加入诗社。”

    谢慎此言一出,王章直是兴奋的拍案而起。

    他早就关注此次院试,余姚学子上榜很多,但真正像谢慎这样诗也作的极好的却凤毛麟角。

    如今他能够让谢慎加入到诗社,此消彼长于对手也是一大打击。

    “太好了,以后慎贤弟有什么需要为兄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上塘王氏能办到的,为兄绝不推辞!”

    他得意的扫了一眼学堂,满是一股老子天下第一,你们谁敢不服的王霸之气......

    “肃静,是谁人在县学喧哗聒噪!”

    这声音极为阴冷,吓得王章一个寒颤,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年约三十,身着墨蓝色直裰,头戴黑色幞头的儒士踱步走了进来。

    “学生参见郑训导!”

    众生员齐齐冲那男子行礼,谢慎亦跟着做足礼节。他心道这男子看来就是县学训导了,只是怎么不见孔教谕现身?

    “王章,县学重地,你兀自聒噪什么!”

    郑训导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王章,冷冷说道。

    “学生,学生一时失态,还请恕罪。”

    王章显然很怕这个郑训导,竟然直接服软。

    郑训导冷哼一声道:“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他便拂袖走到桌案前,撩起下摆沉然坐定。

    “今日孔教谕有恙在身,便由本训导代讲!”

    “今日讲的是《大学》,诸生翻到第六章。”

    郑训导一板一眼的讲道:“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其物而穷其理也。盖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唯于理有未穷,故其知又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于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己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念完这一段,郑训导停顿了片刻,一边捻着下颌短髯,一边沉声道:“谢慎,你来讲讲对这篇的见解。”

    众生员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谢慎的身上,少年心头苦笑,这郑训导还真是认真负责啊,一上来就给自己这个新生“特殊照顾”。

    谢慎前世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文史不分家,他对《大学》也是有过通读的。

    至于这一章的内容,谢慎早已烂熟于心。

    他起身冲郑训导拱手一礼,继而朗声道:“依学生所见,所谓格物致知,即需要研究万事万物的原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接触天下万物,做到切身感知。若是死啃书本,所得也终归是纸上浅见。”

    谢慎说完,笑吟吟的看着郑训导,显得极为自信。

    格物致知的理论是中国古典哲学的重要部分,谢慎当然有过研究。

    从认识论的角度看这一理论有实践论的重要思想。格物致知,分解看就是唯有格物才能致知。

    要说把《大学》倒背如流谢慎可能不如一些明代儒生,可要搞理论研究,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对手。

    郑训导听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早听说谢慎被大宗师点选为院试案首,此子童生三试连夺案首,想必实力不俗。故而郑训导便想要考校一番谢慎的才学,看看他的实力如何。

    诗文什么的郑训导是不想考校的,那太偏,既为生员,四书五经自然烂熟于心。以《大学》为题策问当是最合适的。

    ......

    ......

第一百零三章 县学第一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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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生讲的不错,那为师再问你,第七章何解?”不知不觉间谢慎已经给郑训导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郑训导对谢慎的称谓也悄然改变。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这一段是说要使意诚,必守其心。小人独处无恶不作,君子则能做到慎独。”

    稍顿了顿,谢慎继续道:“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这是说掩饰是无用的,一人所思所想都会表露于外,被众人所见。所以君子当慎独!”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谢慎咽下一口吐沫,继续道:“家财万贯不过装点广厦,修身立德才是正道。意诚,念谦进而慎独才是君子所为。”

    郑训导感慨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地实属不易,为师心甚慰。汝等皆需如此章所言,修身立德,克己慎独,使得意念纯正。”

    谢慎的县学首演近乎完美,他在诸生间留下的估计是学霸的印象。短时间内估计是没人会就学问挑衅于他了。

    “王守文,你把《大学》第九章背出来!”

    郑训导无意间瞥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王守文,见其昏昏欲睡直是怒不可遏。

    王守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忙起身背诵道: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背的不错,此章何解?”

    郑训导微微颌首道。

    “要做好修身,其关键是一视同仁。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王守文摇头晃脑,兀自兴起的说着,却被郑训导猛然打断。

    “扯那么远作甚,捡紧要的说。”

    王守文有些委屈,他不过是想例证一下,怎么就跑偏了呢?

    “就是说感情不能有偏私,这样才能修身,才能进而齐家。”

    谢慎心道王守文的底子不差嘛,难不成这个郑训导对王守文有偏见?

    不过谢慎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尽然。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以看做古代士子儒生人生追求的四个阶段。

    其中修身是最基础的,也是最难做的。

    难怪郑训导要让王守文解这一段,看来是对其略带纨绔的作风不满啊。

    进学时间却倒头大睡,这也太不把郑训导放在眼里了。

    “那你做到修身了吗?”

    郑训导目光似锥子,直直钉入王守文的心里。

    “学生,学生知错。”

    王守文早已是面颊通红。他能够院试上榜,全亏了谢慎的点拨。

    入了县学,他便觉得无欲无求,直到被郑训导呵斥,受到当头棒喝才幡然醒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好自为之吧。”

    郑训导长叹一声,兀自摇了摇头。

    他又连着讲了几段经义,便到了下学的时间。

    谢慎心中苦笑,这明朝县学授课还真是全看训导教谕的个人风格啊。

    像孔教谕就喜欢在授课中稍稍停歇,给学习们足够的空间时间思考。

    但这个郑训导明显就是另外一种风格了。

    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倾囊相授,期间连一口茶水都不喝,还真是敬业......

    谢慎环目四望发现诸生都是面容憔悴,一脸疲惫,心道这种大连堂的授课模式真是够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谢慎忽然开始怀念慈眉善目的孔教谕了......

    一般而言,县学教谕都是举人出身,府学教授多是进士出身。不过这只是一般情况下,不是绝对的。孔教谕就是进士出身,却屈尊在县学任教谕,让谢慎很是钦佩。

    世人多追名逐利,不过也有那么一些人不被名利羁绊。

    至于郑训导嘛,恐怕就只是个举人出身了。毕竟训导就是一般的授课老师,没有必要对学历作太高要求。

    即便如此,郑训导也是高出所有县学生员一级的。

    别看只有一级,却是质的差距。

    举人可以候补做官,秀才却不行。

    虽然候补需要等多年,还不一定出缺,但人家至少存在为官的可能。所以说,乡试才是决定能否跻身大明官场的关键。

    要想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谢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下学之后,诸生陆陆续续的往县学外走。

    王守文一脸愁容,戚戚然道:“今日以后,我一定要发奋苦学,定不能叫人看扁了去。”

    对此谢慎自然是不置可否。

    这种话王守文不知说过多少遍,大多是在考试前一个月。那时他确实发奋苦读,用头悬梁锥刺股来形容都不为过。不过现在看来,那最多只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怎么,慎贤弟不信我?”

    王守文十分委屈的上前一步,幽幽说道。

    谢慎下意识的向后撤了一步,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不信守文兄。对了,我们先去吃点酒菜吧,听了两个时辰,却是粒米未进,都要饿死了。”

    王守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唉,忍一忍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一旁的谢丕则道:“去哪家酒楼?”

    王守文冲旁边的王章点了点道:“有堂兄在,自然是听堂兄的。”

    王章翻了一记白眼,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他这个堂弟真是吃定他了啊。

    “好,今天为兄便带你们去好好吃一顿,也算是给诸位加入海棠诗社聊做庆贺。”

    王章摸了摸腰间有些空瘪的钱袋,十分无奈的说道。

    “堂兄真是正己正人的典范啊!”王守文笑吟吟的说道。

    ......

    ......

第一百零四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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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王章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醉春楼中,人声鼎沸。王章与三五县学好友坐在一起,赏月品酒好不美哉。

    可他望着一桌珍馐,再瞥一眼瘪瘪的钱袋,却忽然生出一股念天地之悠悠,独创然而泪下的感慨来。

    王章虽然贵为上塘王氏长房公子,但并没有自己赚钱的能力,所挥霍的无非就是府里每月的月钱。从这一点看,其绝对消费能力是不如谢慎的。毕竟谢慎靠写书赚了不少,现在又和冯家书坊合作有稳定的收入进项。

    但既然王守文都替王章大包大揽的应下了,谢慎自然也就乐的吃顿白席。

    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勤俭持家的优点还是能够保持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章打了个饱嗝,醉醺醺的说道:“慎贤弟,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有你参加海棠诗社,十日后的诗会为兄就放心了。”

    谢慎微微一愣道:“诗会?什么诗会?”

    王章摆了摆手:“县学之中分了几大诗社,为兄是海棠诗社的社长,另外还有两个诗社,一个是孙传那厮创建的醉翁诗社,一个是卢霖那厮创立的岳麓诗社。每三个月我们都会举办一场诗会,大家以文会友。六月末便是今年第二次诗会。以往总是被那两家诗社抢尽风头,这一次我们海棠诗社总算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谢慎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章那么急迫的拉拢自己进海棠诗社,原来是为了对付另外两家。

    文人嘛总归互相看不起的,王章不服气倒也正常。

    不过那两家诗社的名字都挺风雅,相较而下王章王公子起的名字就有些俗气了。

    “那个卢霖倒也罢了,他家族在余姚并不算什么。可孙传那厮就不能忍了。他可是烛湖孙家的人。若是被他比下去,我们上塘王氏还怎么抬得起头!”

    烛湖孙氏吗?

    谢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孙若虚。这厮自从被自己打压后便一蹶不振,杳无音信。

    “章兄可知这个孙传和孙若虚是什么关系?”

    王章呼出一口酒气,笑道:“孙传出自孙家七房,是孙若虚的七叔。只不过若论年岁他比孙若虚还小上一岁呢。”

    谢慎理了理思绪,心中了悟。

    在烛湖孙氏这样的大家族,出现叔侄年岁相仿的事情太常见了。

    这孙传既然是七房,估计是孙家老太爷的老来子。不过这个孙家老太爷也太能生了吧,竟然育有这么多子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呐!

    “慎大哥你可要小心了,你本来就和孙若虚不对付,这孙传得知你加入了海棠诗社肯定会想着法子羞辱你。”

    谢丕忧心忡忡的说道。

    对于谢丕的担忧,谢慎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孙若虚他都整治的了,再来一个急于报仇的小叔子他也一样能应付。

    原本他对于诗会并不太感兴趣,但既然有孙家的人参加,这个诗会他是参加定了。

    比别的谢慎不敢保证能赢,比诗词嘛尽管放马过来!

    “章兄放心好了,这诗会我一定会参加。”

    王章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畅快,这酒宴的钱花的值了!

    “王公子,红拂姑娘今日身体微恙,恐怕不能来了。”

    揽月阁的小伙计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十分无奈的说道。

    红拂是揽月阁的歌妓,只不过常常来到临近的醉春楼献唱,主顾多半就是王章。

    王章皱起眉头,觉得很没有面子。

    “这是为何?昨日见她时还好好的,你小子不会诓我吧?”

    小伙计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小的怎么敢骗您。红拂姑娘昨日还好好的,可今天早上却突然病倒了。唉!”

    听他话中有话,王章追问道:“你讲清楚,她为何突然病倒?”

    “王公子,您还是别问了吧。小的,小的担待不起啊。”

    “屁话!”

    王章一拍食案,怒不可遏道:“你尽管说来,本公子来替你担着,即便天塌下来本公子也一人扛着,你有屁快放,别他娘的磨磨唧唧!”

    想不到这王章还是个情种,谢慎心中一沉。看的出来王章和这红拂关系匪浅。

    小伙计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王公子,红拂姑娘要被人赎身了!”

    听到这里王章险些瘫倒。

    强自定下心神,王章才继续道:“你说什么,红拂要被人赎身了?”

    “是啊,今日一早孙传孙公子带着一众随从来到揽月阁,要给红拂姑娘赎身。”

    “这个鸟人,竟然如此无耻!”

    王章愤恨的锤了一记食案,沉声道:“他孙传也是烛湖孙氏之后,怎么敢娶青楼歌妓。”

    王章一直对歌妓红拂情有独钟,只是奈何他是上塘王氏大公子,碍于家族规制,与红拂是没有可能成婚的。

    让王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孙传也是出身望族,怎么可能为红拂赎身。

    “孙公子为红拂姑娘赎身,可并没有要娶她的意思,而是要把她嫁给府中马房的一马夫啊。”

    轰隆!

    王章脑子嗡的一炸,嫁给马夫,他最爱的女人要被迫嫁给一个马夫?

    “这个杀千刀的小泼贼!”

    王章急火攻心,险些昏死过去,好在谢慎帮他捋了捋气这才缓过来。

    “他...他要花多少钱给红拂赎身?”

    王章显然不打算接受这个事实,沉声问道。

    “是一千两啊,整整一千两银子,直接付清。”

    “一千两银子?”

    王章难以置信的盯着揽月阁的小伙计。

    “你说他要拿出一千两为红拂赎身?”

    红拂在余姚城是数一数二的名妓,但身价怎么也不会高到一千两这么离谱。

    以孙传那厮的实力是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钱是孙家老太爷出的。

    在余姚,烛湖孙氏与上塘王氏不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王章怎么也没有想到孙传这厮竟然会这么羞辱自己。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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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413/ 第一时间欣赏寒门首辅最新章节! 作者:一袖乾坤所写的《寒门首辅》为转载作品,寒门首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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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介绍:
弘治五年,四海靖平。徐溥春风得意当了一朝首辅,李东阳初出茅庐做了会试考官。刘健熬成了文渊阁大学士,谢迁尚未入阁成就贤相美名。杨廷和奉旨参修《宪宗实录》,刘大夏一把火烧了《郑和海图》。王阳明抱着书本埋头苦读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乡试,弘治皇帝与张皇后悠然自得的逗弄着绕膝玩耍的萌娃正德......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在这个大师云集,名臣辈出的美好时代,春风迷醉的余姚城里出身贫寒的穿越少年谢慎登高远望,心中已经埋下了梦想。 谁言寒门再难出贵子,我便要入一入内阁,做一做首辅,提两壶美酒,拥一方佳人。 世人有云:谢阁老一只秃笔安社稷,一张薄纸定乾坤。无人不知谢文正,无人不晓谢余姚......寒门首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首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首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