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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袖乾坤     寒门首辅txt下载     寒门首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洞房花烛夜

    但终究人言可畏,徐贯这才催着谢慎早日和芊芊完婚搬出府去独住。

    在明代男女成婚的年龄是有一定限制的,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才合乎规制。

    男子如果没有到十六岁,或者女子没有到十四岁就成婚,被称为先时。而如果男子超过了二十五岁,女子超过了二十岁却没有成婚,被称为过时。

    民间有说法,先时者易夭,过时者易病,都不能顺阴阳交际,以保合太和。

    当然这是依照宋代朱熹《家礼》制定的,并非各处都会严格遵照执行。

    大明幅员辽阔,各地婚俗也大有不同。

    谢慎和徐芊芊都是浙省人,但因为是要在京师完婚,自然要遵循京师之礼。

    京师之礼相对从简。

    具体来说就是先选黄道吉日,然后相亲留下信物以示意。之后行小茶礼,摆羹果盘。若是豪奢巨富之家,往往会行大茶礼,以金石、玉器佐之。

    谢慎和徐芊芊早已定下婚约,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不过是走一遍形式。

    真正让谢慎发愁的是下聘礼。徐贯好歹也是工部左侍郎,不可谓不尊贵,面对这么一位老泰山聘礼太轻了不成,但若是太重了也会让老泰山气恼。

    最终谢慎还是拖王守文以公卿之家常用礼制操办了一套聘礼送到徐家。

    为了顾及徐芊芊思念老父的心情,谢慎买下的宅子离徐府不过隔了两条街,故而从谢宅把聘礼送到徐家不过用了半盏茶的工夫。

    下过聘礼就是请期了。经过一番卜算,最终确定九月十八那日为黄道吉日,适合婚娶。谢慎便叫书童陈虎儿带着大雁去徐家请期,说是请期,实则就是告诉徐老大人婚娶的日期。

    这婚娶的最后一步便是亲迎了。

    既然要迎亲,自然要有伴郎。这可让谢慎犯了难,不论是王守文还是谢丕都十分适合做这个伴郎,选了谁似乎就会“得罪”另一人。

    好在那日谢丕告不下假,相当于替谢慎解决了一道难题,这伴郎人选自然而然就是王守文了。

    却说这日徐芊芊坐在彩轿上被人抬到了谢家大门前,出轿前,谢慎将一马鞍丢到地上叫芊芊跨过。这是地方风俗,称之为‘讨平安’。谢慎虽然不太信这些,但正所谓入乡随俗,也就由着来了。

    徐芊芊头顶盖头,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艰难的走进谢宅,被引着来到充作婚宴场所的厅堂。

    厅堂之中早已高朋满座。女方的有徐小姐双亲,以及徐贯的一些故旧友人。男方的则是谢慎大哥谢方,大嫂谢陈氏,以及一些翰林院官员,以及谢慎的同榜同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同省官员来祝贺。

    从这足可以看出徐贯和谢慎的好人缘。

    徐贯自不必说,那是两袖清风的文臣代表,在朝中有不少推崇者。谢慎则是因为前段时间力主翰林院联名上书惩治杨鹏、裁撤东厂而名声大噪,一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翰林词臣。

    所谓拜花堂,即指拜天地祖先,拜家族至亲,以及夫妻对拜。从老泰山知会谢慎完婚到择了婚期一共前后一个多月,谢慎从得知消息便叫鲁种田回余姚请大哥大嫂来,总算赶在婚期前把大哥大嫂等来了。

    一双新人拜过祖宗,徐贯和谢方,又对拜后,接下来便是设宴共食招待宾客了,气氛十分热闹融洽。

    这之后,在伴郎王守文等人的起哄下徐芊芊和谢慎被簇拥着来到布置妥当的新房,几人一番相劝下谢慎却是喝了不少的酒,眼看就要落醉,王守文便嘿嘿笑道:“慎贤弟,我们便不‘打郎’了。”

    说完便招呼着一众亲朋好友出了洞房。

    谢慎早就听说过闹洞房的婚俗,本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却不曾想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被灌了几杯,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虽然已经微醺,谢慎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这个伴郎果然没有选错,王守文果然够意思!

    但若是谢慎知道此刻以王伴郎为首的宾客正躲在洞房外准备看新郎新娘的热闹,一定会气的背过气去。

    当然,这一‘恶行’最终因为一个翰林院的猪队友失声被谢慎在合卺前发现,让谢慎直呼险哉。

    之后便是最让谢慎心动的环节——喝合卺酒了。

    用匏瓜劈成的两瓣瓢分饮三次,这合卺之礼便算行毕了。

    二人分别脱去礼袍,谢慎亲手摘下了芊芊头上的缨丝,柔声道:“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

    徐芊芊娇羞的嗯了一声,倚靠在谢慎怀中。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吹灭了屋内所有火烛。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一年之内行两件极乐之事,上天待他不薄矣。

    ......

    ......

    一夜无话。却说昨夜谢慎夫妻二人行了那敦伦之礼,心境已是大为不同。

    徐芊芊完成了少女到少妇的转变,而谢慎则是由一个少年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这种转变,往往一夜足矣......

    唯一让谢慎疑惑的是,芊芊嫁入谢家时带来的随身婢女似乎并没有充作通房丫鬟的意思。难道是此地风俗略有不同?

    额,想到此谢慎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与芊芊刚行了周公之礼,这时便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实在有些不应该。

    纳妾的事情在明代士大夫中并不罕见,但也不是完全可以任性而为的。

    谢慎此刻便想起了水芸和二丫。此番大哥大嫂来京也带上了两个婢女。

    二丫年岁尚小还可以等等,但水芸已经等了他许久,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提出纳妾的好时机。即便是再宽宏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容忍丈夫新婚伊始就起了纳妾的念头吧?

    谢慎无奈,真应该在成婚前就收了水芸,将生米煮成熟饭的......

    接下来的几日谢慎自然向王华老大人告了假,发妻不同于妾,新婚燕尔之时自然不能怠慢。

    王华老大人也是过来人,自然是理解万岁,直接准了谢慎三日的假。

    明代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婚假,故而王华这算是额外开恩了。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夫君休要再提!

    与妻子耳根厮磨了两日,说了不知道多少情话,谢慎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燥热。

    谢慎心道再这么下去整个人非得废了不可,果然美人乡是英雄冢,男人还得以事业为重。

    熬到了第三日,谢慎依着礼节带着芊芊“回鸾”。

    身为东床快婿,见过老泰山、老泰水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丈母娘韩氏见到自家女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一番嘘寒问暖生怕女婿遭了欺负,甚至连一旁的芊芊都努起嘴来抱怨了两句。

    谢慎笑着打了个圆场,又和徐贯聊了聊。

    在老泰山家吃过午饭,谢慎便和芊芊返回自己府宅。

    省亲本就是个仪式耳,反正两家离得近,芊芊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回到家中,在内室坐定,芊芊便凑过身来道:“夫君方才说那么许多作甚,惹得爹爹忧心。”

    谢慎双手一摊,一脸冤枉道:“老泰山发问,我哪里敢遮掩。”

    “算了,以后这种闺房床第之事夫君莫要再对爹爹说了。”

    徐芊芊面容羞红,登时背过身去,谢慎却是上前一步,用臂膀环住妻子,淡淡道:“昨日还不尽兴,不如......”

    徐芊芊又急又羞道:“夫君休要再胡言乱语,这可是白天。”

    谢慎有些意兴阑珊的笑了笑道:“你不愿那就算了。”

    徐芊芊初尝男女闺房之事,自然十分害羞,这在情理之中。

    这种事总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谢慎也不好催促,慢慢来吧。

    还剩半日的假期,谢慎自然得好好利用。

    难怪人都说功名是羁绊,谢慎自打进士登科授官翰林修撰以来,一直劳心伤神,几乎没有落得空闲的时候。

    拜明太祖朱元璋所赐,明代的休沐制度实在太变态严苛了,就连谢慎这样的年轻人都有些扛不住。

    这三天婚假对谢慎来说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补觉养神自不能少。

    回屋睡了个午觉,谢慎便起来读书。

    这些时日整日在翰林院编修《会典》,他倒是没有时间读书。

    别以为中了状元就万事大吉了,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以谢慎翰林修撰的身份,将来是很有可能升任东宫侍讲或者天子日讲官的。

    这两者一个是天子的老师,一个是太子的老师,所需学问自不必多说,谢慎本就底子不厚实,若是再不利用空闲时间查漏补缺,真要被命去御前讲经或者充任东宫侍讲,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正自读到兴起,陈虎儿躬着身子进来禀报道:“公子,有人来送贺礼了。”

    贺礼?

    前些时日不少与谢慎、徐贯交好的同僚都备了薄礼一份来恭贺谢慎新婚。

    可这成婚都三日了,怎么还有人来送贺礼。

    但来的即是客,谢慎不好怠慢,轻声吩咐道:“先把送贺礼的请到偏厅,我这便去。”

    稍稍整了整仪容,谢慎便迈步出了屋子朝偏厅而去。

    一进门他立刻惊得目瞪口呆,在偏厅中坐着的不是那邓原邓太监却是谁!

    谢慎本以为来送贺礼的是谁家管事,却不曾想邓太监竟然亲自出马。

    邓原起身冲谢慎施施然一抱拳道:“谢修撰,咱家来给你道贺了。前几日婚宴时未来,是担心谢修撰难做。”

    谢慎连声道:“邓公公哪里话,快快坐下说。”

    谢慎婚宴来了许多宾客,但唯独没有邓太监。

    其实这很好理解,邓原是阉宦,谢慎是词臣,两者明面上看根本没有交集。

    若是邓原在谢慎婚宴时赶来祝贺岂不是表面二人之间颇有结交往来?

    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邓太监之所以没有来是为谢慎名声计啊!

    邓太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他的妹夫徐珪之所以能够化险为夷,东厂提督杨鹏之所以能够被搬倒,他邓原之所以能够候补入司礼监全是因为谢慎的谋划。

    起初邓太监还以为谢慎是孤注一掷,不曾想他却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

    邓太监也明白,杨鹏之所以会倒,是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检举杨鹏的恶行,再加上萧敬在一旁敲边鼓,皇爷自然动了贬斥杨鹏的心思。

    这一切都是谢修撰的谋划,真可谓神人也。

    之前邓原从没有想过能够候补进司礼监,此番真的成行自然有几分志得意满。

    但吃水不忘挖井人,对谢慎这个恩主邓太监是十分感激的。

    不过文人看重名声,婚宴之时邓原不好去凑热闹,只得隔了三日才来补送贺礼。

    “邓公公如今进入司礼监,正是施展拳脚的时候,恭喜恭喜。”

    谢慎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淡淡说道。

    邓太监笑了笑道:“这还不是多亏了谢修撰嘛。谢修撰你且放心,咱家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以后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谢修撰但可直言。”

    谢慎心中大喜。

    在他的印象中邓原会在弘治十年被派去福建任职,但是因为谢慎的一番谋划,邓太监成功改运跻身司礼监。

    进入了司礼监,邓太监便到了内官权力的中枢,不太可能再被外放任职镇守太监了。

    这使谢慎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蝴蝶效应的厉害,也确信了穿越客可以对历史施加一定的影响。

    也许这影响没有到逆天改命的地步,但左右司礼监候补人选,搬倒东厂提督太监杨鹏已经是一个大动作了。

    既然邓原已经进入司礼监,自然不会按照历史轨迹再去什么福建。

    谢慎也就相当于在内宫有了一个忠实的盟友。

    明代任何想要做出一番大事的文臣,大多需要一个这样的盟友。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冯保和张居正。

    谢慎不知道他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邓原在司礼监,他就能拿到宫中第一手的讯息。

    “王公、萧公那里邓公公都去致谢了吧。”

    邓原虽然进入了司礼监,但身为秉笔太监却是资历最低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和新任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东厂提督萧敬都是绝对的老资历,得罪不得。

    不过邓原早已拜过山头,想必那二人也不会太为难这个“新人”罢。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针尖对麦芒

    “那是自然。”

    邓太监笑着点了点头道。

    “咱家不是忘本之人。”

    不管怎么说,邓太监此番能够候补进入司礼监,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王岳上了年纪,萧敬也是老油条,正缺一个新生能干的年轻人。

    邓太监在这个时间点顶上,可以说十分取巧。

    如果把司礼监和内阁对照来看,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相当于是内阁首辅。首席秉笔太监就对应次辅。至于司礼监中的其他秉笔太监就理所当然会被对应到群辅了。

    也许眼下邓太监没机会成为那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但只要进入了司礼监便有了机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凡事多看多学多做,总有一天会旧人换新人的。

    “此次咱家送给谢修撰的贺礼没有金银俗物,都是些金石字画。”

    邓太监幽幽说道。

    “哦?”

    谢慎登时有了兴趣。作为一个文人,对金石字画喜爱是十分正常的。不管是前世的那个谢慎还是今世的谢慎,本质上都是一个文人,故而邓太监送给他金石字画作为贺礼,绝对能勾起谢慎的兴致。

    但这并不是说谢慎不爱钱财。

    在文官圈子混的,金银钱财恰恰是最重要的。

    不是说他一定要做到富可敌国,但至少在面对一些核心问题上,不至于因为囊中羞涩而被掣肘罢。

    谢慎现在开有茶铺、书坊,加上刚刚开业不久的酒楼,他并不十分缺钱。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可以将一些注意力放在金石字画上,陶冶一下情操。

    “邓公公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没有道德洁癖,并不认为收下邓太监的贺礼有何不妥。反正将来是一个战线上的,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咳咳,时间不早了,咱家还要回宫,便不打搅谢修撰了。”

    邓太监十分识趣的冲谢慎笑了笑,便要告辞。

    谢慎点了点头,将邓原送到月门沉声道:“邓公公保重。”

    ......

    ......

    翌日,结束了三日婚假的谢慎不得不从闲适的节奏中跳将出来,继续早起去翰林院坐班。

    此时此刻,谢慎只想吐槽明代万恶的休沐制度。

    官员也是人,咱也不要求一周双休了,为啥就不能仿照古制十日一休呢?

    假使谢慎将来能够位列阁臣宰辅,这改革休沐制度是一定要提上日程的。

    再苦不能苦自己,每天精神疲敝还谈什么工作效率?

    抱怨归抱怨,谢慎还是按时来到翰林院坐班。

    今日的情况有些特殊,馆选的庶吉士在王鏊王老大人的带领下来到公署中观政。

    庶吉士和一般的进士不同,是未来高层储备干部,待遇自然也大不一样。

    旁的进士观政大多在诸部院寺,而庶吉士的观政地点却是理所当然的设在翰林院。

    这全天下最多清流汇聚的地方,文人骚气,咳咳是文人正气最为浓郁,十分适合庶吉士观摩。

    不过庶吉士的这一特权这让谢慎微微不爽。

    庶吉士不但不用处理政务,还可以享受特殊的休沐福利,三年后还能保证工作分配,怎么看都比他这个苦逼修撰过的舒坦。

    谢慎此刻竟然有些后悔,当日殿试是不是应该把策论作的稍差一些......

    反正殿试又不设淘汰名额,万一能够退一步成为庶吉士,便可以蓄力好好规划一下前程,哪像现在这样赶鸭子上架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过抱怨是没有用的,除非谢慎现在得了失心疯主动向天子请辞修撰之职,不然他就得老老实实的辅佐王华老大人编纂《会典》。

    清流词臣有清流词臣的升迁途径,相较于其他官员绞尽脑汁制造政绩应付考绩,词臣编纂史书典籍就能扶摇直上简直算是终南捷径了。

    想到此处,谢慎又有些释怀。

    好歹提前三年参加工作,积累的工作经验和人脉绝不是庶吉士这种实习生可比的。

    庶吉士人数不少,被分为几组由一些经验丰富的五经博士、侍书带着翻阅典籍,誊抄记录。

    对于这些五经博士、侍书来说自然乐得如此。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何况是地位尊贵的“储相”呢。

    朱希周朱同学自然也在其列。只不过他被分到谢慎近前,和另外两人由谢慎亲自教导。

    这在朱希周看来可是奇耻大辱。

    他一直认为是谢慎用了奇谋诡计把本属于他的状元夺了去。而今他竟然要被谢慎管辖,任凭其调令差遣,简直是耻辱!

    朱希周十分不屑的挥了挥衣袖,与谢慎保持了一段距离。

    谢慎则是心中冷笑。

    这位情商怎么那么低,真不知道历史上他是怎么得的状元。

    那日在翰林院池塘旁谢慎已经狠狠打了朱同学的脸,怎么他就记吃不记打呢?

    “怎么,朱同年身体不舒服吗?”

    谢慎向前一步,“关切”问道。

    朱希周冷哼一声道:“谢修撰又何必在此装模作样呢。天下谁人不知你谢修撰是营救同僚,扳倒杨鹏的大名臣。朱某高攀不起。”

    酸,一股子酸味。

    这朱希周怎么心眼跟针鼻一样小,完全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风度。

    “看来朱同年是对本官有些误会,也罢那就请自便吧。”

    谢慎也懒得理会朱希周,这人政治素养实在太低,即便将来真的选到要职也多是炮灰的料,很难有所成就,完全不值得谢慎当作对手。

    朱希周愣了一愣,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这谢慎竟然当真了。

    他们这些庶吉士是被安排来官署观政的,旁人都在见习惟独他一人被孤立,这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朱同学的不合群引起了王鏊王老大人的注意。

    他老人家几步走来,蹙着眉头走到近前向朱希周质问道:“你为何不跟着观政。”

    朱希周骇了一跳,仓促应道:“回禀老大人,是谢修撰不希望晚生与诸位同年一起观政。”

    此话一出,矛头自然直指谢慎。

    谢慎心中冷笑,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小泼才,看来还是对他太仁慈了!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汝目无君父

    朱希周在谢慎眼中不过是一条不入流的杂鱼罢了。偏偏这条杂鱼还没有觉悟,屡次三番的挑衅。

    谢慎虽然是清流词臣,但泥人尚有三分气性,谁说清流词臣就不能发怒?

    谢慎冲王老大人拱了拱手道:“老大人明鉴,下官并非容不下朱同年,反倒是朱同年对下官有些成见。想必这是因为殿试名次吧。”

    谢慎将殿试名次几字说的很重,就是为了占据气势。

    开玩笑,殿试的主考官就是天子本人,虽然理论上靠前名次的进士是几位读卷官推举出来的,但天子有一票否决权,如果天子不同意谢慎是绝不会得这个状元的。

    而且谢慎心中也清楚,文无第一,具体谁来做状元往往是政治博弈的结果。

    谢慎之前因为海涂种棉花一直“简在帝心”,后来无奈答应杭州镇守太监刘文合作更是让天子好感倍增。

    当今天子不是不顾脸面与民争利的无赖,拿了臣子的好处自然想着在别处补偿回来。

    谢慎中状元恐怕就是天子还的人情罢。

    其实朱希周陷入了思维定式中,他一定以为谢慎是抱了某个读卷官的大腿,故而才能夺得头名。

    朱希周怎么也不会想到谢慎中状元是因为天子的强烈意愿,故而才会想着正面刚一波。如果他知道谢慎是因为简在帝心而中了状元,那便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找谢慎的麻烦。

    “你血口喷人!”

    朱希周登时大怒。虽然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如此龌龊心思怎么能拿出来放到明面上讲。

    王老大人果然皱眉道:“你二人是同年,切不可因为殿试名次而相互嫉恨,此非君子所为。”

    君子所为...呵呵,什么是君子所为,当起缩头乌龟就是君子所为了吗?

    谢慎自打来到大明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君子克己复礼。

    可问题是这等君子所为不过是一些戴着面具的举动,根本不具备教化百姓的作用。

    见王老大人起了息事宁人和稀泥的心思,谢慎却是连声道:“非也,非也。并非下官想要相争,实是朱同年不把君父放在眼里,下官忍将不了。殿试名次乃是陛下钦定,吾辈作臣子的自然应该叩恩。可这朱同年屡次三番表现出不屑之意,此等无君无父的行为不知是何居心!”

    “你!”

    谢慎一番连珠炮似的发问直是把朱希周问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在大明朝,你可以探讨许多问题,却唯独不能探讨君父的正义性。

    虽然程序上大部分进士的名次都是读卷官共同商议出来的,但最后一锤定音的就是天子本人。

    谢慎这么说朱希周是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的,相当于吃了一个哑巴亏。

    谢慎这番话极为诛心,直是把朱希周架到火上烤,朱同学气的面如死灰,一时气急竟然口吐鲜血。

    鲜血直接喷到了王鏊脸上,这可把儒雅的王老大人吓得不浅。

    他在翰林院坐班多年,何曾见过此等场面,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还是一名侍书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朱希周,才不至于让这位庶吉士跌倒在地。

    一时间翰林院官署内大乱,不管是观政的其他庶吉士还是本院官员都围拢上前。

    那朱希周早已是气的口不能言,身子微微发颤。

    好在他虽然气的吐血,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在侍书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官署。

    待朱希周走后,王鏊才反应过来连忙从近旁五经博士手中接过方巾把面上血迹擦干,连声叹息道:“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王鏊大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未碰到过这么不靠谱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形容了。

    心神不宁的王老大人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再指导庶吉士观政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踱步而去。

    ......

    ......

    谢修撰翰林院唇枪舌剑,气的庶吉士朱希周口吐鲜血一事很快就在朝中传开了。

    最开始是六部,紧接着都察院、诸监寺衙门也都风闻此事。

    稍了解内情的总忍不住添油加醋一番,好显得自己见识渊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之上更是纷争之地。

    不少人把此事联想到几月前的大比,说谢、朱二人本就有嫌隙,这次殿试却是将矛盾激化了。

    谢慎听到许多版本的传闻,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歹翰林院也是一清流衙门,怎么被编排的如此不堪。

    难道明代的士大夫也喜欢官斗剧情?

    一旁吃瓜的王守文嘿嘿笑道:“这算什么,慎贤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京城的水深着呢,要不是令岳前些时日得了风疾在松江府养病,你信不信他们还得把火引到令岳身上?”

    谢慎不由得蹙眉。

    确实有这个可能。要知道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加之某些内心阴暗的人出来挑拨一番,很可能把一件本来平常的事弄得十分不堪。

    不过这也不能都怪京城官员八卦,科场之中这种人情往来实在太多。

    最著名的例子便是那位震铄古今的张居正张首辅,为了儿子忙前忙后的铺路,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可谢慎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莫说徐贯京师大比时染了风疾不能回京,便是徐贯就在京中,以徐贯工部左侍郎的身份也是绝对不可能被充任为殿试读卷官的。

    不能成为读卷官就不能对殿试成绩施加影响,吃瓜群众再怎么也无法质疑谢慎的岳丈从早出力。

    阴谋论也得有一定的推断,这种逻辑上完全站不住脚的当作笑话看就好。

    “这种假设完全没有意义,便是真的有居心叵测之人挑拨,谢某也不惧怕。”

    既然打算在京师官场中混了,就要做好千锤百炼的心理准备。

    官场的黑暗绝不是谢慎想象的那么简单,白的变黑,黑的变白全在一念之间。

    王守文将瓜皮丢掉,朗声笑道:“有人相争才是好的,这证明慎贤弟你人红嘛,若是都没人注意岂不是成了养老等死的了。”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哈密胡姬

    谢慎没好气的白了王守文一眼道:“守文兄总说一些晦气的话,什么养老,你见过十六岁就养老的状元郎吗?”

    王守文摊开双手嘻嘻笑道:“我不就那么一说嘛。”

    “你这几日在工部干的可还顺心?”

    谢慎对王守文实在不怎么放心,遂开口问道。

    王守文皱眉道:“拜令岳所赐,难得舒坦了。”

    工部尚书虽然是正印堂官,但平日里管事的还多是侍郎。

    徐贯官居工部左侍郎便是王守文的顶头上司,以他老人家的性子估计是不太看得惯这位公子哥的闲散性子。

    王守文是屯田司主事,要说工作也不算很忙,闲散惯了被徐贯在身后拿着个小皮鞭抽着自然苦不堪言,抱怨两句也属正常。

    “我那老泰山眼里揉不得沙子,守文兄好自为之吧。”

    谢慎暗爽的笑道。

    王守文佯怒道:“慎贤弟恁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来我要向父亲大人进言几句,便说慎贤弟你还不忙,要加点担子。”

    谢慎这才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王守文的老爹,一时语噎。

    “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两人就不要互相拆台了。”

    “今晚好不容易落了空闲,要不要出去走走。”

    王守文眼神中闪过一抹光彩,谢慎本能的警觉了起来。

    这位可是流连花丛的老手,他口中的随便走走可不一般啊。

    见谢慎这幅模样,王守文摆了摆手道:“算了,慎贤弟若是没有兴趣我便一人去了。”

    谢慎笑骂道:“守文兄莫要激我,且说说看去哪里。”

    谢慎现在新婚燕尔又是官身,流连花丛多有不便,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王守文又凑过身来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这次不是去青楼楚馆,听说东城新开了一家歌馆,里面有不少西域来的胡女。这些胡女个个长袖善舞,倒是可以去看看。”

    谢慎闻言直皱眉。

    西域?这个名词最早见于汉,在唐代也偶有提用,大概指的就是安西都护府辖制区域。

    可到了明代对西域一代控制力急剧减弱,不断收缩。现如今竟然连哈密都不能牢固控制,被一个吐鲁番蛮王闹的鸡飞狗跳。

    西域这一概念遂变得模糊,具体范围很难划清。

    “守文兄所说这西域胡姬是来自哪里?”

    王守文嘿嘿笑道:“听说是哈密来的,马尚书前些时日不是帮着哈密人把吐鲁番杂兵打走了吗,这应该是那些哈密美姬见到我大明男儿英武,一路跟来的吧。”

    谢慎当然不信这等漏洞百出的说辞。

    哈密和吐鲁番在前线打的不可开交,女人哪里敢抛头露面。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出现哈密胡女跟着汉家儿郎班师回京的事情了。

    谢慎估计这些胡女应该不是哈密人,即便是那也是早年间就内迁的,被投机者利用想趁着“大捷”美美的赚上一笔。

    “哈密人?我看未必。”

    谢慎气定神闲的模样叫王守文直着急:“慎贤弟不信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

    谢慎犹豫了片刻,叹声道:“那便去吧。”

    这个年代没有电脑电视,娱乐资源实在匮乏,去听曲听戏就成了唯一的消遣。

    莫说是达官显贵,便是天子也是如此。

    谢慎这些时日也确实绷得太紧,适当的放松放松也未尝不可。

    只要不是去青楼楚馆,谢慎还是没有什么负罪感的。

    二人说走就走,谢慎招来陈虎儿吩咐道:“去准备些银钱带上。”

    这种西域歌姬打的就是猎奇的旗号,听曲看舞肯定不便宜。

    二人出了府门坐上软轿,一路来到歌馆大门外。

    王守文悠悠道:“慎贤弟你放轻松一点,又不是去逛青楼楚馆。”

    谢慎摇了摇头道:“快走吧。”

    二人进了歌馆自有侍应凑上前来。

    “几位公子爷,是第一次来吧?快里面请。”

    嗯,服务态度还不错......但谢慎怎么觉着这么不舒服呢。

    二人跟着他来到二层雅间,一个肤色稍黑的胡女便冲谢慎、王守文福了一福道:“奴家蓁蓁儿,见过两位公子。”

    谢慎和王守文今夜穿的是便服,那胡女自然以为是哪个王公贵族之后,这便陪上小心将礼数做足。

    只不过一个胡女以汉人的礼仪见礼,还是有些别扭的。

    “姑娘便是那哈密胡姬了?”

    王守文却是自来熟,一步上前攥住胡女的素手。

    “哎呀!”

    胡姬失声呼喊,弄得王守文一脸尴尬。

    是谁说胡姬生性豪放的,怎么比汉家女子还娇羞。

    不过那胡姬很快便平复了心情道:“公子莫要调戏奴家了,姑娘们都在屋里呢。”

    谢慎这才明白原来这胡姬并不是歌姬,而是类似于青楼的鸨母,只不过这里不做卖身生意罢了。

    王守文闹了一出乌龙,自是好不尴尬。遂摆手道:“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那胡女笑吟道:“不碍事。”

    她说这话时一直盯着王守文腰间的钱袋,见其鼓鼓囊囊眼中直放光。

    二人被胡女引着走到一处雅间前,谢慎便道:“我们不过是听听曲,为何要走这么远。”

    那胡女掩嘴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有个规矩,熟客靠外生客靠里。”

    “一回生二回熟嘛。”

    王守文抢在谢慎之前接道。

    “奴家便不打搅二位了。”

    胡女又福了一福,轻移莲步飘然走了。

    谢慎这便和王守文推门而入,一见门便见一身着罗纱的妙龄胡女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两位公子想听曲还是叫奴家跳个胡璇?”

    虽然汉话说的很蹩脚,但至少能够听懂。

    胡旋舞盛于唐代,之后便一度失传。这胡姬声称自己会跳胡旋舞,大概是因为从西域那边来的,便想打着胡旋舞的名头赚一票。

    相比花钱看高仿舞蹈,谢慎还是更愿意听曲的,便沉声道:“吟一两首曲子罢。”

    话一说完,那胡姬便点头道:“奴家这里弹唱的曲子一首十两银子,两位公子要听几曲?”

    谢慎听得一怔,十两银子一曲,这是明抢吗?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谁说太监不如男!

    王守文也皱眉道:“一首曲子十两银子,这未免也太贵了吧。”

    他和谢慎皆是从浙省来的,见惯了江南名妓,偶尔尝个新鲜却是觉得不错,可若是叫他们以十两的价格买一首曲子那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胡姬娇声道:“奴家的名号公子恐怕还未曾听说吧?”

    王守文遂问道:“什么名号?”

    那胡姬咯咯笑道:“便是那雪狐啊。”

    王守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便是那雪狐帖木儿?”

    “怎么,公子以为奴家配不上吗?”

    帖木儿娇躯一颤,欺身上前。

    她身上明显熏了香,香气直逼到王守文鼻尖,呛得少年一阵咳嗽。

    “呃,帖姑娘......”

    他转过头来冲谢慎使了一个眼色,谢慎便接道:“听闻雪狐帖木儿是哈密第一美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帖木儿傲然的挺了挺胸脯道:“公子过奖了。”

    “不过我大明歌妓众多,帖姑娘恐怕未必能够跻身前十。”

    谢慎话锋陡然一转,轻声道。

    “想不到公子也是庸俗之辈,男人都是一个样。”

    帖木儿哼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愤恨之色。

    “帖姑娘若是觉得不服,某可以为你列上一列。”

    谢慎笑着说道:“这苏州府的阮可卿,常州府的萧芸,应天府的杜少娘......”

    才念了几个名字,帖木儿便神色大变道:“够了。二位公子是诚心来捉弄奴家的吗?若是这般,还请移步别家吧。”

    这帖木儿因为一身的异域韵味在顺天府众多歌姬中极为出挑,有着雪狐的雅称,不少勋贵子弟慕名前来就是为了能够一睹佳人的美貌。

    想见帖木儿的人多了,她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十两银子一首曲子看似极为不合理,却仍然有人买单。

    也正因为此,当谢慎举出几名大明歌妓来时,帖木儿的反应极为激烈。

    被捧红的角儿怎么能容忍其他丽人比自己出色。

    帖木儿知道若单纯论姿色,她难以与江南佳丽比较,故而会浓妆艳抹,遍涂脂粉。这也是为什么她身绕异香,数步外就能闻到。

    便在有些意兴阑珊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浪笑。

    听声音应该就是刚才那引路的胡姬蓁蓁儿,谢慎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家歌馆的生意也太好了吧,竟然主顾不断。不知这来的又是哪家的王孙公子。

    便在谢慎思忖之时,屋门却是被砰然推开。

    蓁蓁儿轻移莲步当先走了进来,冲雪狐帖木儿招手道:“快来招呼这位祖宗爷。”

    谢慎冷笑道:“慢着,凡事先来后到,怎可见钱眼开。”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一定是来了一个纨绔公子,想要一亲帖木儿芳泽。

    那蓁蓁儿见钱眼开,便要叫这歌馆头牌去侍候这位金主。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这蓁蓁儿和帖木儿端是占满了两样,真不知道该称其为婊子还是戏子。

    帖木儿本就看谢慎和王守文不顺眼,如今有机会脱身,自然就坡下驴道:“二位公子真的颠倒黑白,明明是二位看不上奴家,恁的又不让奴家去侍奉别家公子呢。”

    王守文嘿然一笑道:“非也,非也,这是两回事。我二人即便是陪着帖姑娘闲聊,也绝不会让帖姑娘去侍应旁人。”

    这下蓁蓁儿可急了。

    她扭着肥硕的腰肢走到谢慎和王守文身前,笑声道:“奴家这小本生意,图个囫囵温饱。二位便高抬贵手,莫要计较了罢。”

    这世上没有人跟钱过不去,更不用说这歌馆老板娘了。

    见好生说话对方不应,谢慎也起了怒意,扬了扬手臂道:“不知是哪位公子有如此福分,引得雪狐帖姑娘心神荡漾,不妨请出来一叙。”

    谢慎这一激,帖木儿也上了头,冷笑道:“不妨便把这位爷请出来,好叫这小公子看清楚,这天下不光只有他一人会怜香惜玉。”

    蓁蓁儿骑虎难下,只得闪身出屋,将那祖宗爷请了进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位祖宗还真是够有来头的。

    “邓公公......”

    谢慎哑然失声道。

    在他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入主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邓原!

    却说邓太监在谢慎的指点下斗倒了原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冯鹏,又凭借资历候补入了司礼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只是谢慎想不到一个太监竟然也喜欢在歌馆放松发泄,这一点倒是与读书人没有什么区别。

    邓原也愣了一愣,今日他不需当值,故而早早便出了宫。

    他有一癖好,就是去青楼楚馆听曲。

    在御马监多年,他早已把京城的名伶淸倌儿听了个遍。谁的嗓子清细,谁的嗓子圆润他已是了如指掌。

    寻常的歌妓很难再引起邓太监的兴趣,故而他才会在侍从的提醒下寻到这家新开不久的歌馆来。

    据说这家歌馆的头牌是个哈密胡姬,人送雅号雪狐。

    邓原既然来了,自然是冲着头牌帖姑娘来的。

    听闻帖姑娘已经被客人包下,邓原却是冷笑一声,直接丢下五百两银子,叫蓁蓁儿把帖姑娘唤出来。

    邓太监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来到帖木儿的闺房前,却发现与其争抢雪狐的竟然是翰林修撰谢慎。

    谢慎此时犯起了考据癖,宫中太监虽然不能人道留后,但常与宫女结成对食。对此一众史学家并没有给出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解释。

    如今邓太监来这歌馆寻欢,却是与对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么尴尬的场面下,谢慎总不能直接问邓太监为何而来吧。

    原本已经准备看戏的蓁蓁儿花容失色。

    邓公公?

    这位金主竟然是个太监?

    天呐......

    这要是传将出去,她这歌馆还怎么开?

    要知道往来此地的大多是一些王孙公子,再次也是勋贵子弟。

    这些纨绔大多在男女一事上争强好胜,岂能容忍一个太监骑在他们头上。

    故而这老太监来过歌馆后,许多昔日金主便绝不会再来,于她蓁蓁儿来说必定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太子要出阁了?

    这也不怪蓁蓁儿粗心,那邓太监除了下颌无须,容貌与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蓁蓁儿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能知道这位金主是个阉人。

    场面实在过于尴尬,不管是邓太监还是谢慎,亦或是那蓁蓁儿、雪狐帖木儿,皆是默然不语。仿佛只要说一句话就会落了被动。

    过了许久,还是邓太监率先道:“今日之事实在赶巧,不如移步一叙。”

    这下蓁蓁儿有些急了。

    看的出来,这位太监和那小公子早就认识,只不过误打误撞赶在了一起。

    这番尴尬下来,他竟然想走。

    本来蓁蓁儿敢对谢慎、王守文态度恶劣,是因为有新的金主出现,且出手阔气。她不但不会损失什么,还能大赚一笔。

    可现在这么一闹,不但这老太监的钱赚不到,就连那两个小公子也会拂袖而去。

    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换谁都会着急。

    “咱们这潇湘馆啊不仅有歌女美人,还能喝茶品酒,几位既然熟络不妨留下叙叙话嘛。”

    蓁蓁儿上前一步,极为热情的说道。

    可现下哪里还有人会听她聒噪。

    邓太监冷笑一声道:“你这妇人莫要再行纠缠,若不是因为你咱家也不会被骗来此。速速闪开,若是惹了咱家,小心封了你这歌馆。”

    开玩笑,邓原现在可是堂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虽然不如掌印太监和首席秉笔,但在宫中内官也绝对排的上号。

    这种情况下被一个歌馆老板娘胡搅蛮缠,邓太监自然心中愠怒。

    对于一个大权阉来说,封了一家歌馆实在是易如反掌。

    蓁蓁儿面色登时惨白如纸。

    在京师顺天府地界混的,有哪个不怕太监的?

    寻常勋贵子弟还好说,最多跋扈一些。

    可这些没有子嗣的太监却是冷酷的紧,连一怒之下灭人满门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莫说封一家店铺了。

    她不敢再拦,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一票金主扬长而去。

    ......

    ......

    却说这边邓太监和谢、王二人出了歌馆便直奔邓原府上。

    邓太监改任司礼监太监以后又新购置了一处宅子,就在那歌馆附近。

    三人入府坐定,邓太监便苦笑道:“让两位见笑了。”

    他与王守文不熟,故而有的话不能直说。

    可谢慎却没有什么顾忌,淡淡道:“这没什么,不过是到寻常歌馆听个曲子。”

    虽然口上这么说,可谢慎心里却是十分好奇。

    一般这种歌馆都会收有一些男童,平日里充为侍从仆人,给主顾们端茶递水,并不起眼。

    但若遇到了那有特殊癖好的金主,便可以把男童推过去供其享用。

    大明士大夫、王孙公子大都有此种情结,就连一些太监都有此变态嗜好。

    谢慎不确定邓太监是不是也有如此嗜好,遂默然道。

    若是真的......

    先听曲子助兴,再行那断袖一事......

    说不准他和王守文正好搅了邓太监的雅兴呢。

    王守文一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自打进了邓太监的书房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

    看来他也不是对谁都自来熟嘛。

    “不说这些了。”

    邓太监摇了摇头,声音里颇是无奈:“还请谢修撰借一步说话。”

    王守文本就待得不耐烦,见邓太监防备着自己登时面色一红,起身告辞道:“在下正巧有点急事,便告辞了。”

    谢慎知道以王守文倔拗性子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遂也不再相劝。

    何况邓太监要单独和他说的,肯定是不宜让太多人知道的。

    王守文离开书房后,邓太监便赔礼道:“如有得罪,还望谢修撰海涵。”

    谢慎笑了笑道:“不碍事的。”

    邓太监点了点头道:“实在是此事兹事重大,咱家也只能对谢修撰你讲。”

    稍顿了顿,邓太监继续说道:“太子爷要出阁读书了。”

    这消息对旁人来说恐怕是爆炸性的,但对谢慎来说却实在不算什么。

    开玩笑,好歹也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穿越客,对于一些历史大事件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东宫太子出阁读书就是一件顶天的大事。

    尤其是对谢慎这样的清流词臣而言。

    词臣的出路无外乎那么几个,一个是靠编纂史书典籍积累资历,将来好被直接提拔。

    一个便是能够混到东宫身边做个侍讲,与小太子培养一番感情。将来若是太子登基,那便成了有从龙之功的自己人,加官入阁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在大多数时候,把个人和东宫绑在一起都是有很大风险的。

    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过本朝是个例外。

    弘治天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化了。

    这从他给小正德挑选的老师就可见一斑,不管是阁臣还是词臣全是弘治朝最有名望的儒士。

    再加上弘治皇帝本身的童年经历比较惨,一直苟活于西苑直到很大才被周太后知道有这么一个孙子,从而收养在宫中,出阁读书时年纪已经不小了。

    自己失去的东西自然希望在孩子身上补回来。这一点是人之常情,便是天子也没有什么分别。

    但也正是因为弘治皇帝对正德的溺爱,导致了正德的性格出现了一些问题,从而给他登基继位后的一些出格举动埋下了伏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哦?”谢慎装作惊讶道:“邓公公这消息可准确否?”

    邓原颇为得意的说道:“绝对假不了。这还是咱家在侍奉皇爷的时候听皇爷亲口说的呢。”

    作为天子近侍,司礼监一众太监大多要轮值侍候天子。

    这邓原应该就是在侍候弘治皇帝的时候听其随口说的。

    这种事情天子正式降旨之前也确实不太适合对外言说,也难怪邓太监会要“借一步说话”了。

    “皇爷已经动了心思,恐怕太子爷出阁读书就在这几日了。谢修撰还应早作准备才是。”

    谢慎听得一愣。

    这几日?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朱希周的背景

    历史上正德出阁读书不是在明年也就是弘治十年吗?怎么提前了?

    难道蝴蝶效应已经影响到太子出阁读书的时间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弘治九年九月末,与历史中太子出阁读书的时间差了也就半年,一些重要节点应该还没有变......

    不过如果正德提前出阁读书的话,一些事情确实需要开始准备了。

    谢慎冲邓原拱了拱手道:“多谢邓公公了,只是不知谢某有何机会蒙得陛下赏识。”

    担任东宫侍讲不但需要学识,还需要资历。

    而资历这种东西是靠熬的,谢慎这样刚刚进入官场的雏儿哪里有什么资历。

    不过谢慎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年轻。

    侍读和讲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讲师需要德高望重,而侍读要尽可能年轻,这样才能起到与东宫为伴的作用。

    谢慎足够年轻,声望又高,最重要的是简在帝心,未必没有机会。

    他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

    谢慎的惊讶都被邓原看在眼里,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自打和谢慎合作以来他一路顺风顺水,几乎达到了人生巅峰。可他总觉得哪里不舒服,细细想来是谢慎太完美,太强势了。

    凡是经由他之手策划的事情,都会做的很完美。

    但邓原在其中更多扮演的是一个执行者的角色,没有很强的成就感。

    可太子提前出阁读书这件事,却是邓原最先得知的,便是掌印太监王岳都不知晓。

    读书人心中想的无非是平步青云,这一点邓原看的十分清楚。

    “谢修撰你太过谦了。年轻臣子中,论简在帝心的恐怕只有你谢修撰了。旁的事情你不需担心,只要担心一人即可。”

    “谁?”

    谢慎本能的问道。

    “朱希周。”

    邓太监一字一顿道。

    朱希周?

    听到这个名字谢慎还是颇为惊讶的。这厮现在不过是庶吉士,属于实习生,连工作经验都没有怎么可能担任东宫侍讲。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邓太监的意思。

    邓太监是担心朱希周暗中使坏,给他下绊子啊。

    “这朱希周有何背景,竟叫邓公公如此忧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谢慎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毕竟京师藏龙卧虎,万一这朱同年背景深厚,起了报复的心思,谢慎还得早做准备才是。

    “谢修撰恐怕不知,这朱希周和李广关系匪浅吧?”

    李广?李太监?

    朱希周一个庶吉士怎么勾搭上的李太监?

    邓原淡淡道:“听说李广这厮有个癖好就是豢养美妾。他京师的私宅中就有几十名侍女。”

    说到这里邓原顿了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慎。

    谢慎被看的有些发毛,遂问道:“这李广在府中养这么多美妾作甚?”

    谢慎看过不少野史,说明朝有的太监如魏忠贤是自阉入宫,阉的并不干净,莫非这李广也是此类太监,可以行人道之事。

    想了一想谢慎便觉得一阵恶心,皱起眉来。

    邓太监笑声道:“李广深得皇爷宠信,故而宫中采办之事皆由其负责。想要和宫中做生意的豪商不计其数,他们为了讨好李广,便送美女给李广充为妾婢。朱希周就是把亲妹妹送给了李广得到了其赏识。”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人怎么如此无耻。”

    但他转念一想,以朱希周睚眦必报的性子,胸襟可见一斑。做出送妹妹给李太监的事也就不稀奇了。

    “这朱希周家世背景咱家都查过了,他叔父是浙省大盐商,该是想从李广那里讨盐引才会让朱希周出面将妹妹送给李广做见面礼。”

    谢慎知道李广直到弘治末年倒台时仍然深受天子宠幸。他手中握有些盐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谢慎还是疑惑,李太监养那么多侍妾作甚。

    这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啧啧。

    仿佛看出了谢慎心中所想,邓原笑声道:“这些美妾会被李广随意丢给朝中诸公享用。京中达官显贵有不少出入李广私宅的,谢修撰以为他们都是去和李广谈天说地的吗?”

    嘶!

    谢慎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李广难道是在自己府宅中开了青楼?

    只不过这青楼不对普通顾客开放,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说不准还有部院堂官。

    李广所图的自然不是银子,恐怕是人脉了。

    作为一个被人指手画脚在背后戳脊梁骨的阉人,自保的最好方式便是与文官结盟。

    结交的文官越多李广便越安全。

    刀笔吏狠起来绝对叫人掉块肉,李广贪财是贪财但不蠢,手中攥有足够的底牌才是求生之道。

    只是没有想到李广结交文官的方式这么重口味,也足可见平日里光鲜亮丽衣冠楚楚的大明栋梁们都是些衣冠禽兽。

    在网络小说中,送女都是大毒点,这朱希周竟然连亲妹妹都肯送。

    这朱小妹也是倒了血霉生在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家族中。

    经由邓太监这么一说,谢慎基本已经勾勒出李广的关系网。

    无非就是通过手中攥有的采办权力叫那些想要揽宫中生意的商贾主动献出美女。

    这样李广便不会担任何风险,绝不会有诸如强抢民女的罪名出现。

    而李广又会命这些名义上的妾婢给朝中显贵提供无偿服务,从而达到积累人脉以求自保的目的。

    只是可怜那些妾婢,小命攥在李广手中,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真是可悲。

    “咱家刚刚忘了说,那李广不但喜欢豢养美女,还喜欢养些面容清秀的男童。这朝中有些大人可是好这口的。”

    邓原说至兴起,吐沫星子四溅,差点喷到了谢慎脸上。

    大明士大夫好男风这是公认的。只是谢慎前世读史料时,这些爆炸性新闻多见诸于地方。

    想不到天子脚下,这些人都敢如此放肆。

    “邓公公是担心朱希周不甘心谢某出任东宫侍讲,便通过李广之手向陛下进谗言?”

    谢慎沉声道。

    邓原点了点头道:“李广那厮圣眷正隆,莫说咱家了在这点上便是王公、萧公都比不上他。这些时日谢修撰还是多留心一些,莫要叫那厮抓住什么把柄。”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骑墙的锦衣卫

    要说谢慎和这李太监也是有过一些嫌隙的。

    当年李太监的干儿子谭芳为恶一方,屡次三番找谢慎的麻烦。

    谢慎便巧施妙计,利用徐贯压制吴县令,从而狠狠整治了谭芳一番。

    谭芳被谢慎整治,自然心中不服,肯定没少在李太监面前打谢慎的小报告。

    李太监虽然不至于直接出手坑害谢慎,但心中势必已经将其记下,找准时机一定会给谢慎穿小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慎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该防人的时候还是要防的。

    太子出阁读书,东宫侍讲,李太监,朱希周......

    谢慎把几个元素串在一起,直是觉得有意思。

    又和邓原闲聊了几句,谢慎便拱手道:“今日之事谢某记下了,便不打搅邓公公雅兴了。”

    邓太监尴尬笑道:“什么雅兴不雅兴的,依咱家看,那些娘们也都是些名不副实的,哪里有风传的那般姿色。”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伯牙子期的知音之感。

    ......

    ......

    却说接下的半个月,谢慎每日在翰林院潜心编纂《会典》,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异于常人的表现。

    反倒是朱希周朱同年一反常态,极卖力的向王鏊老大人展现才学,甚至表示可以帮助公署内的五经博士抄誊文书。

    事出非常必有妖,谢慎可不相信朱希周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会幡然醒悟,变成宽宏待人的圣人。

    不过王鏊王老大人似乎对朱希周十分满意。

    这倒也难怪,朱希周毕竟是殿试二甲第一名,在一票庶吉士中是成绩最好的。

    加之其又是会试头名,硬实力不俗。

    人都是惜才的,何况王鏊这样的学霸。

    和王华不同,王鏊极为提携后进。经他之手举荐的后进晚辈,有不少已经进到六部担任员外郎等要职。

    这朱希周在王鏊看来天资聪颖,若是加以雕琢日后必定能成大器。

    只不过其前段时间因为和翰林修撰谢慎置气,没有将心思沉下来。

    “听说东宫最近就要出阁读书了。”

    “有这等事?太子殿下若是出阁读书,那辅佐东宫的重任不知要落在谁的肩上了。”

    “嘿嘿,还能是谁,还不是从阁臣里挑。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太子太师这些估计是徐阁老、刘阁老、李阁老、谢阁老争抢吧。”

    “谁说那些了,我说的是东宫侍讲。这位置非比寻常,若能劝导太子求贤进学,必会得到陛下重赏。”

    “不过这位置可不好得,担任侍讲的人年纪不能太大,且必须学识渊博。整个翰林院恐怕都挑不出来五人。”

    “嘿,那还用说,依我看如果不是翰林修撰谢慎,就是翰林编修陈澜。这东宫侍讲一定出自此二人耳。”

    “这可不一定,万一陛下破例从庶吉士里挑人呢。”

    “庶吉士?从没有这样的例子。除非提前散馆,否则庶吉士又不是官身,怎么可能直接出任东宫侍讲?”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又有谁规定庶吉士必须坐馆满三年的?陛下下一道旨意,提前散馆也不是不可能。”

    几名五经博士好不容易落了空闲,便自顾自的讨论着。

    谢慎听在耳中,心中却是一凛。

    庶吉士提前散馆并非没有先例。若是真的被朱希周撞了大运,他还真可能改变历史轨迹,引发一场东宫侍讲之争。

    谢慎的优势在于对历史走向的准确认知。

    而蝴蝶效应一旦发生,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历史的走势,那么谢慎的优势就会消失殆尽。

    现在看来,似乎他身处的这个时空只是在一些细节上与历史有了差别,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希周这段时间如此卖力的表现自己,肯定是从李太监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

    李广是天子身边的红人,消息应该是第一手的,那么天子难道真的动了破格从庶吉士中选东宫侍讲的心思。

    谢慎咳嗽了一声,起身走到那交谈甚欢的两名五经博士身前,和声道:“本官出官署一趟,若是王老大人问起,便说本官去去就回。”

    那两名五经博士见谢慎从背后冒了出来,直是被吓了一跳,木然的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谢慎摇了摇头,背负双手走出了官署,径直朝翰林院大门走去。

    出了翰林院大门,便见到一个仆从打扮的男童冲谢慎唱了个肥诺道:“我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请谢大人过府一叙。”

    谢慎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

    ......

    却说谢慎坐上软轿来到一僻静巷子。

    见轿子停了下来,谢慎便掀开帘子道:“到了吗?”

    那仆从点头道:“还请谢大人下轿。”

    谢慎环视一周不由得皱起眉来,这处巷子也太过僻静了吧,完全不符合这位大人物的身份啊。

    还是说干他们这行的都本能的警惕?

    谢慎下了轿子,跟着仆从走了几十步便见到十余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立在一府门前,宛若塑像一般。

    “本官翰林修撰,拜会牟大人。”

    “请!”

    那十余名汉子登时吼了一声,闪开一条道来。

    谢慎也不顾这许多,昂首阔步便走了进去。

    一路穿堂过院,谢慎被引到一处假山前,只见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身着一套便服,正自将手中米粒撒到池塘中喂鱼。

    “牟大人,别来无恙啊。”

    谢慎冲牟斌半施一礼,轻声道。

    老实讲,谢慎对翰林院联名上书弹劾杨鹏请撤东厂时牟斌的态度很不满意。

    锦衣卫要骑墙也不是这么个骑墙法,什么好事都让锦衣卫占了,旁的人只能背锅,没有这个道理。

    自那以后他对锦衣卫便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新入司礼监的邓太监极力劝说,他真不想和牟斌打交道。

    “哈哈,谢修撰来了。”牟斌脸皮却是足够厚,完全不把之前的小过结放在心上,轻拍了拍手道:“某要送谢修撰一份厚礼。”

    立刻便有几名锦衣卫力士押着一个头罩麻袋的瘦削男子从假山后走出,直朝谢慎和牟斌而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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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厂卫之间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牟斌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牟斌冷冷道:“谢修撰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厮最近一直在你府邸周围盯梢。若不是某派人盯着,这厮恐怕就要溜之大吉了。”

    那几个锦衣卫缇骑一把拽下那探子头罩,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是血的中年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谢慎。不过他嘴上堵了破布说不出话来。

    谢慎摇了摇头,这人看着如此面善,想来时常在自家府邸经过。只是谢慎那时没想到这许多。看这人容貌寻常,若不是被锦衣卫的哨子抓了个正着,谢慎也不会相信自己被人盯上了。

    牟斌仿佛见惯了这种场景,淡淡道:“谢修撰以为此人是谁派来的?”

    谢慎不假思索道:“谢某并没有太多仇家,想必定是寿宁侯张鹤龄或那庶吉士朱希周吧。”

    正如谢慎所言,他的仇家确实不多。开玩笑,谢慎可是被钦点的状元郎,是清流词臣中的翘楚。

    这样大红大紫,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别人都抢着结交,除了得了失心疯有谁会去得罪谢慎给自己找不痛快。谢慎思前想后,觉得只有寿宁侯张鹤龄和庶吉士朱希周有动机派人监视自己。此二人都因谢慎利益受损,算得上是真正的冤家。

    牟斌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人是东厂的番子。”

    谢慎脑子嗡的一响,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东厂的番子?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谢慎领翰林院官员联名上书弹劾东厂提督杨鹏时,他也许还会相信。

    可现在原厂督杨鹏被贬,东厂提督早已换成了萧敬萧太监。

    这萧敬和他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要派人监视他?

    难道是天子的授意?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便被谢慎否决。

    如果真的是天子授意,牟斌肯定不敢直接抓人。

    厂卫之间明争暗斗多年,但那都是个人层面,涉及到天子就变了味道。

    那么不是天子授意,难道是萧太监自己的意思。

    见谢慎一头雾水,牟斌似笑非笑的说道:“依某看,谢修撰应该是被这萧敬看上了。”

    我靠!

    谢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皱眉道:“牟大人这话是何意。”

    一个死太监看上了他?这也太变态了吧

    李广有豢养美妾开私人青楼的癖好,这萧敬难道还好男风?

    谢慎确实是个面如冠玉,英俊倜傥的少年郎。但被一个死太监惦记,心里是绝不会舒服的。

    “谢修撰莫要误会,某的意思是这萧敬恐怕是想要和你合作。”

    牟斌的这话意味深长,但谢慎却不好正面作答。

    文官和太监完全是两个体系,可谓井水不犯河水。

    但不论是哪一方,想要成为顶级人物就需要相互借力。

    譬如内阁和司礼监,其间关系错综复杂,派系林立。

    阁臣和内监大多会结为同盟,不过这些毕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没有人会挂在嘴边。

    牟斌的意思是萧敬看好自己这个搬倒杨鹏的新人,想要深交一番这才会派东厂番子来调查自己?

    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寻常商贾之间做生意,面上虽然和和善善,但暗地里都会把对方的家世背景,资历经历调查个底朝天。

    何况萧敬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兼任东厂提督太监,他要合作怎能不对合作人了如指掌?

    不过看来这个萧太监确实有些胸怀,看得出谢慎上书请撤东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实目标是杨鹏。

    不然以萧太监新任厂督的身份还不是欲除掉谢慎而后快?

    但自己倘真要和萧太监合作吗?东厂太监风头太盛,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若是结交恐怕声誉难免受损啊。

    再说原御马监太监邓原现在补入司礼监任秉笔太监,地位虽然比萧敬低了一些但前途却大好。

    谢慎若是在这个时候去和萧太监结交,邓原那里恐怕也不好解释。

    再说,萧太监的打招呼方式实在不太友好,一言不合就派东厂番子盯梢搞得谢慎一点**没有。

    至于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恐怕也是看谢慎有起势的可能便卖了个人情给他将东厂番子拿下吧。

    此刻,谢慎真真切切感受到朝局的诡谲。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各方大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谢慎却成了他们相争的对象,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撕的粉碎。

    此时此刻谢慎有些后悔中状元任修撰了。

    若是随便考个靠后的名次选个外放县官主政一方,天高皇帝远活的滋滋润润还不用勾心斗角,岂不美哉。

    现在倒好,除了得了一个清流词臣的美名谢慎几乎没有任何的利益。

    而词臣的上升通道就一条,那就是东宫。

    继续往下走可能牵扯到的东西会更多,接触到的大佬会更强势。

    谢慎此刻真真切切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滋味。

    “谢修撰以为,这个番子该怎么处理?”

    牟斌的话把谢慎又拉回了现实。

    是啊,这个东厂番子在自己府邸周围暗探了许久肯定对谢慎的行踪了如指掌。

    这就包括了谢慎和邓太监之间的几次会面。

    这些事情若是传到了萧敬的耳朵里对谢慎是极为不利的。

    “这...还是牟大人做主吧。”谢慎略微有些犹豫。

    那东厂番子虽然被拽掉了头罩可嘴还是被堵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谢慎实在没有这种经验,便望向牟斌。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牟斌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比较有发言权吧?

    “我们锦衣卫的惯例,杀之。”

    牟斌冷冷说道。

    话音刚落,一柄锋利的匕首便划过了东厂番子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对面的谢慎一脸。

    谢慎直接愣在当场,看着几步外的东厂番子挣扎、抽搐,最终如一滩烂泥软倒在地。

    牟斌取出一块白色绢布将匕首上的血渍擦了干净放回袖中。他又踢了一脚那番子确认其已经死透,便似笑非笑的对谢慎道:“这一次,某可是帮了谢修撰一次大忙。”

    牟斌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谢慎听来却极不舒服。

    这算是威胁吗?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贾鸣和

    高手之间过招,胜负往往在一念之间。

    谢慎屏息凝神,点了点头道:“那谢某便谢过牟大人了。”

    牟斌玩味的盯着谢慎良久,方是释然一笑道:“圣人言‘君子上达,小人下达’,我这也是为自己谋。”

    谢慎微微一愣,孔圣人之言被牟斌曲解成这般,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向牟斌告辞后,谢慎坐着软轿返回了翰林院。

    现在时间还早,得继续坐班,不过谢慎却有些心不在焉。

    萧太监派东厂番子对谢慎进行监视,不管其是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对谢慎不信任。

    而锦衣卫也在牟斌的暗示下对东厂番子进行了拘捕,表面平和的局势下似乎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谢慎本以为杨鹏杨太监遭贬会让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关系缓和,现在看来却是他太年轻了。

    两个机构业务范围有交叉,都是天子的亲信耳目,怎么可能会相敬如宾。

    也就是说锦衣卫和东厂之间永远不会真的和谐相处,最多做到面上和善,过得去就行。

    至于暗底下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谁都不会少做,却是各凭本事了。

    不过让谢慎有些疑惑的是,为何锦衣卫和东厂会围绕他角力,难道他这个小小翰林修撰真的有如此影响力吗?

    谢慎越想越觉得脑袋疼,索性起身到后院散散步。

    路过庶吉士进学的署房时,谢慎一抬头便见几名庶吉士结伴从署房中走出,其中便有朱希周。

    他们边走便笑着说道:“那贾咏不过是一匠籍卑贱之人,便是中了进士,选为庶吉士又能如何?难道他还以为自己可以逆天势大道,入阁为宰辅吗?”

    “嘿,这小子的口气还真不小。什么话到了他那里都显得铮铮傲气。”

    “如此粗俗之辈,竟然馆选为庶吉士,入这翰林清贵之地,实在是令人作呕。”

    “跟此辈为同榜同年,实是吾辈之辱。”

    朱希周作为这几人中的大佬,最后补充道。

    谢慎扫了一眼,发现除了朱希周,一行人中还有叶德、王崇献、陈琳等人,都是朱希周的铁杆跟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贾咏二字别人可能不知,谢慎如何能不知?

    这位正德朝、嘉靖朝的大名人可是一代阁臣,以清廉刚正出名。

    谢慎是专修嘉靖朝历史的,自然对贾咏十分熟悉。

    贾咏,字鸣和,河南开封许州临颍县人。

    他自幼便天资聪颖,可谓之神童也。河南乡试贾勇更是夺得解元一举扬名。

    京师大比,贾咏的成绩虽然不如乡试般耀眼,但却是足够用了,与十几名同年一道被馆选为庶吉士。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贾咏参加科举的身份不是民籍而是匠籍,难免会被一些自诩清流高贵的人轻视。

    明朝时普通百姓有四种户籍划分,分别为民籍、军籍、匠籍、乐户。

    除了乐户没有资格参加科举,其余三种可以正常参加科举考试。

    当然,这一概念普通人并不清晓,很多人以为像匠人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也只有像谢慎这样的专业人士才对此了然于胸。

    熟读明史的人都知道,进士中绝大多数的是民籍,但确实也有匠籍和军籍,

    这些人虽然可以参加科举,但因为数量不占多数,便被民籍出身的进士轻视孤立,难以混到一个圈子中。

    这贾咏便是最好的例子。

    谢慎本来就对贾鸣和十分推崇,哪里能容忍他被朱希周这样的宵小之辈诋毁,当即上前一步冷笑道:“朱同年此言差矣。贾同年虽为匠籍,但学识渊博,且胸怀宽广。朱同年岂可如此诋毁同榜同年。”

    朱希周和几名跟班小弟正聊得兴起,却见谢慎走到他面前,直是愣了一愣。

    真是冤家路窄!

    朱希周暗叫一声晦气。谢慎的嘴上功夫他早已领教过,自然不想再自讨没趣。

    扬长避短的道理他是懂得,既然能假借李广之手打压谢慎,又何必他亲自出手呢?

    “哼,听说谢修撰胞兄是低贱商贾,该不会谢修撰起了惺惺相惜之感了吧?”

    话音刚落,谢慎便一掌向朱希周面上掴去。

    伴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朱希周只觉得左颊一阵滚烫,又羞又气,直是说不出话来。

    谢慎怎么敢,怎么敢当众打他!

    朱希周没有发声,他的几个跟班却是不干了。

    只见那王崇献上前一步冷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谢修撰此举有违君子之道吧?”

    谢慎却是嗤笑了一声道:“君子之道,你们几个也配说君子之道?民、匠、军三籍皆可以参加科举文试,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你们方才所说匠籍不配参加文试,岂不是无视君父?”

    大明以孝治天下,无视君父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朱希周和几名跟班都傻眼了。

    “汝辈无君无父,不忠不孝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对贾同年评头论足。谢某真是羞于与汝辈为伍。”

    谢慎却是不肯轻易放过朱希周等一帮恶人,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

    朱希周虽然心中早有防备,但想不到谢慎的切入点如此精妙,他便是想还击也张不开口。

    更糟糕的是,谢慎的声音很大,引得署房内的其他庶吉士纷纷探出身来一探究竟。

    朱希周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一脸通红。

    就在这时,这件事的正主贾咏施施然从署房内走出,来到谢慎近前,淡淡道:“多谢谢修撰仗义执言。不过既然都为同年,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如果放在谢慎成名以前,三十三岁馆选为庶吉士已经算是前途无量了。可在谢慎这一十六岁即被天子钦授翰林修撰的妖孽面前,贾咏哪里还有什么优越感。

    如果谢慎没有记错的话,这贾咏最后做到了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兼太子太保。

    这样一个未来的礼部正印堂官兼内阁大学士,此时也是一脸青春气息,倒真是叫人唏嘘啊。

    ......

    ......

    ps:这些庶吉士都是历史真实存在的,另外匠籍真的可以参加科举,贾咏就是例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按套路出牌

    谁无年少青涩时。

    贾咏虽然年岁比谢慎大了一倍,但在官场这种熬资历的地方并不算大,甚至可以归为小鲜肉的类别。

    此时的贾咏不过是一个还未完全步入官场的新人,自然没有太大的气场。

    既然连正主都站了出来讲和,谢慎也没有理由不给贾咏面子,索性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便点到为止吧。”

    朱希周又气又怒,但却不敢发作。这件事可大可小,若真是闹将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他。

    眼睁睁的看着谢慎和贾咏扬长而去,朱希周捂着滚烫的左脸,露出怨毒的目光。

    ......

    ......

    日头西落,谢慎结束一天工作后阔步离开了翰林院。

    与往日不同,今日他要请贾咏喝酒。

    熟读明史的都知道,贾咏是朝臣中典型的实力派。

    王守仁这样的学术派固然名震天下,可最终却不算显贵。而贾咏最终做到了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可谓位极人臣。

    谢慎当然希望和王守仁这样的名士畅聊人生,可从官场浮沉的角度讲结交贾咏的利益更大。

    人是有社会性的,这点在官场中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且不说明代后期令人窒息的党争,便是在这一副欣欣向荣的弘治朝,党争就不存在了吗?

    浙党、苏党、徽党,在朝中都有不小的势力。

    朝堂之上明枪暗箭,勾心斗角,需要有足够多的盟友才能做到自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慎当然不是圣母白莲花,不设防不自保他是作不出的。

    历朝历代,党同伐异四字都是政治正确的。

    既然要混官场,就不能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高傲姿态。结盟并不意味着低头,反而是一种求上进的表现。

    谢慎和贾咏坐上软轿一路穿城而过,径自来到国子监旁的自家酒楼。

    说一句开玩笑的话,谢慎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扩大生意的机会。像贾咏这样的潜力股,绝对不能放弃持有增值。

    谢慎在酒楼留有一间雅间供自己招待贵客,今日正巧派上了用场。

    二人进到雅间坐定,贾咏便拱手道:“方才在翰林院中,谢修撰替贾某仗义执言,真是太感激了。”

    有些话在翰林院中不方便说,但在如此僻静之地贾咏却是再没有顾虑,将胸中积压的怨愤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

    谢慎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贾咏竟然被孤立到这般境地,那朱希周还真有几把刷子。

    “鸣和兄,想不到那朱希周竟然是如此衣冠禽兽之辈。”

    谢慎做出一副愤恨状,紧紧攥起了拳头。

    贾咏叹了一声道:“本以为朝廷之中,衮衮诸公皆是良善忠义之辈,现在看来却是贾某太年轻啊。”

    对一个人来说,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信仰的崩塌。

    而大明读书人的信仰自然是一个君明臣贤的理想朝廷。

    眼下君父倒是算贤明,可底下的臣子却是各自怀着小心思,未必把社稷之事放在心上。若是人人都像那朱希周一般,朝廷的政令恐怕都传不出顺天府。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鸣和兄快来尝尝这小笼包。”

    贾咏是北方人,自然没有吃过灌汤包,更不必说这创新出的小笼包了。

    谢慎打开笼屉,冲贾咏点头示意。

    尝试总是艰难的,贾咏犹豫了片刻,还是持筷夹了一枚小笼包。

    “先咬开一个小口,吸食其汤汁,再灌入醋汁......”

    谢慎在一旁悉心的指点着,贾咏照做,包子刚一入口便觉得浓郁的香味占据了口腔。

    贾咏只觉得之前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连声赞道:“这小笼包的味道怎的如此鲜美,与之相比,贾某此前吃过的包子简直不值一提。”

    北人喜爱面食,却是粗做的多。像小笼包这样精细的食物还真接触的不多。

    贾咏这样的地道北人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见得北人也可以适应小笼包的味道,看来谢慎推出的这小笼包在京师真能火一把了。

    “鸣和兄若是喜欢,以后大可以多多带友人来品尝嘛。”

    谢慎借机打了一波广告,这波请客请的不亏!

    却说二人交谈甚欢之时,便听得楼下一阵吵闹之声。

    谢慎本能的扭头去看,只见一群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持木棍冲进了酒楼见人就打,见桌就砸。

    转瞬间的工夫便搅合的酒楼鸡飞狗跳。

    不少食客被那些汉子打伤,剩下的则是纷纷作鸟兽散。

    最郁闷的要数店中掌柜了,自家东主就在楼上用食,偏偏在这时遇到砸店的人,这可该如何是好。

    那些壮汉不由分说冲到掌柜面前,对其拳打脚踢一番。可怜那掌柜被一帮壮汉蹂躏,已经奄奄一息。

    谢慎如何能忍,当即快步冲下楼去,指着那些作恶的壮汉道:“尔等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公然行凶!”

    为首的一名壮汉转过身来,冷冷道:“哪里来的小泼才,竟然敢多管闲事。”

    谢慎冷笑道:“天子脚下,汝辈也敢行凶,王法何在!”

    那壮汉哈哈大笑道:“爷爷我便是王法,来人啊,把这里的人全部带走!”

    说完便有两名恶汉要上来抓谢慎。

    谢慎见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遂高呼道:“本官乃翰林修撰谢慎也,谁敢动我。”

    少年本以为自己亮出了官身,那些恶汉会有所顾忌知难而退,可谁曾想那为首恶汉大笑道:“我们抓的就是你,带走!”

    谢慎虽然练过几天五禽戏,身体相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毕竟不可能和这些练家子相比。何况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强行相争,最终吃亏的还是谢慎自己。

    谢慎遂冲楼上高呼一声道:“鸣和兄快走,去徐府找徐老大人求救。”

    他这么一说,那些恶汉才明白酒楼二层还有谢慎的同党,且可以从另一条路经由后门离开酒楼。

    谢慎喊完这一句,那为首恶汉便恼羞成怒的骂道:“一帮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让这小子继续聒噪吗。”

    一番淫威之下,自有手下上前拿破布堵上了谢慎的嘴,并将一个粗布头罩罩在了少年的头上。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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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漏网之鱼(第一更)

    谢慎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发声便被人用破布堵上了嘴,反绑着双手拖拽着出了酒楼。

    他隐约觉得自己被人塞上了一驾马车,紧接着便听见车辙压在青石板路上的声响和街道上往来行人的喧闹声。

    谢慎强自使自己镇静下来。

    这伙人应该是蓄意前来的,目标自然是他谢慎。只是谢慎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形势危急,由不得他多想。他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如何脱身。

    起初谢慎想要靠计算马车转向来确定大致的方位。

    自家酒楼紧邻国子监,在京师东北角。有这处标志物作准,还是能够推断出这马车去往何处的。

    可谢慎暗中记下几次转向后就绝望了。

    马车拉着他在城中不停的兜圈子,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及至最后谢慎便放弃了记住方位的想法。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手法也绝对是老手了。

    不能高声呼救,又记不住方位,眼下谢慎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谢慎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拖着带下了马车,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中。

    说它僻静是因为自打马车进入了这处胡同,谢慎再没听到过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就连往来行人的声音也渐渐弱了。

    谢慎被推搡着走了良久才停了下来,为首一恶汉冷笑道:“谢修撰,咱们到了。”

    谢慎头上的布罩被粗暴的扯下,光线有些刺眼,谢慎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这是在哪?

    这是谢慎最想知道的问题。

    可他环视了一周发现四处皆是幽幽高墙。

    天哪,这是什么节奏?这完全不像是民宅啊。

    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对方既然敢去掉他的头罩,就证明此处绝对安全,绝不可能轻易的叫自己逃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谢慎让自己镇静下来,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那恶汉。

    恶汉却是冷哼一声道:“谢修撰若是识相便老实的待着,若是不然,嘿嘿。”

    其言语中威胁的意味很浓,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谢慎嘴中的破布被取出,少年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没有呼救的打算,就像那恶汉说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呼救完全不会有效果,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还很可能会动了杀机。

    而且此处院深墙高,十分幽静便是他喊破了嗓子也不见得会有人出现。与其自欺欺人的呼救,倒不如留下些力气来应对。

    那恶汉见谢慎并不呼喊,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算你识相。”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挟持本官。”

    气势不能丢,谢慎深吸了一口气道。

    那恶汉冷笑道:“也不怕告诉你,某家便是东厂掌班何汝安何大人的人,谢修撰这下明白了吧。”

    谢慎心中一沉。

    何掌班?他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啊。

    东厂即东缉事厂,首领是东厂提督,往往由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任。

    而厂公之下,往往还设有掌班、领班、司房等。

    至于具体办事的则称其为番子。

    看来绑自己来这里就是那何掌班的意思了?

    可是他与那何掌班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何掌班为何会下此狠手?

    仿佛看出谢慎心中的疑惑,那番子嘿嘿一笑道:“拜谢修撰所赐,杨公被贬,东厂易主,何掌班此举也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杨鹏?

    谢慎立刻就明白了。

    这何掌班竟然是杨鹏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本以为萧太监上位一定会对东厂进行大清洗,把原本属于杨鹏的人全部换掉,却不曾想竟然有漏网之鱼。

    这萧太监的政治素养也太低了一些吧,难道他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吗?

    还是他以为自己尊贵为东厂提督,压根不担心什么前朝余孽反扑?

    起初谢慎还以为此举是朱希周所为,亦或者是那不成器的寿宁侯。

    却不曾想劫持自己的是个“前朝余孽”。

    这下可着实有些难办了。

    谢慎犹豫了片刻道:“既然是何掌班叫你们带本官来的何不出来一见?”

    那番子仿佛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大笑道:“你们这些文官,一个个自以为是,何掌班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谢慎只觉得好笑。

    不过就是一个东厂贱吏,在他堂堂翰林修撰面前还装起高大上了?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谢慎也只有忍一忍了。

    “实话告诉你,何掌班这次有几句话问你,你若是老实回答,何掌班或许会留你一命。若是你耍滑头不老实,嘿嘿。”

    那番子瞪了谢慎一眼,眼神中露出杀意。

    谢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强自使自己镇定下来。

    “有什么要问的,快说吧。”

    那番子踱了几步道:“首先,何掌班叫我问你,是谁叫你上书弹劾杨公的,是不是牟斌那老匹夫?”

    谢慎不禁愕然。

    怎么扯出牟斌了。牟指挥使不是一直躲在暗处的吗?

    再说搬倒杨鹏那件事牟斌实在没怎么出力,最多算是锦上添花。这样的人怎么会被认为是幕后主使?

    咳嗽了一声,谢慎缓缓道:“杨贼坑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吾辈身为翰林清流,自当振臂高呼,以清奸佞。”

    谢慎这边侃侃而谈换来的却只是那番子的冷笑。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摆翰林老爷的谱,来人啊,给我带到内堂去。”

    我靠!

    谢慎不禁有些惊讶。这些人看来真的是油盐不进啊,刚刚他的那一套说辞对付寻常文臣或许还有些用,但遇到了蛮不讲理的东厂番子却真是秀才遇到兵,哑巴吃黄莲。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悲剧,在你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记闷棍从脑后砸来,砸的你一个七荤八素欲仙欲死。

    谢慎被一众东厂番子拖着到了内堂,见到堂中墙壁上挂着的刑具,谢慎倒吸了一口凉气。

    “汝辈竟敢私设公堂!”

    东厂不像锦衣卫,没有诏狱这样的监狱,所以严格讲是没有资格拘押犯人的。

    但实际执行起来却不尽然。东厂是天子耳目,自然有设私狱的必要,毕竟有些事情便是锦衣卫都不便出面的,只能东厂去做。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蚍蜉撼树(第二更)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谢慎幽幽的吟诵让诸番子不禁愣了一愣。

    这翰林院修撰老爷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临要被用刑了还吟起诗了?

    谢慎却是不疾不徐的说道:“汝辈知道什么是蚍蜉吗?”

    蚍蜉?

    东厂番子文化都不高,自然听不太懂这么文绉绉的说法。

    为首那番子恶狠狠道:“有屁快放,废什么话!”

    谢慎冷笑道:“这何掌班就是蚍蜉!蚍蜉撼树,必将粉身碎骨,汝辈助纣为虐,必将遭到报应。”

    这一番话谢慎说的极有气势,东厂番子一时被镇住。

    谢慎见状忙接道:“本官乃是翰林修撰,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本官若是突然失踪,翰林院官署内的典吏定会报备刑部。届时天子雷霆一怒,下令追查此事,汝辈以为可以逃脱大明律法的制裁吗?”

    东厂是有监视臣子的权力,可却没有拘捕权,往往抓人下狱要假借锦衣卫之手。

    换句话说,东厂私自拘押大臣的丑事若是曝光,天子脸面上也挂不住。若是被臣意裹挟,甚至可能将东厂番子丢出做替罪羊。

    东厂尴尬就尴尬在这个地方。

    平日他们自然作威作福,但因为和文官集团严重对立一旦被逮到机会,定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天子是不大可能替东厂出头的,因为他要维持自己的明君形象。

    便是杨鹏杨厂公在群臣攻讦下都被贬,何况区区一东厂掌班乎?

    至于这些缉拿朝臣的番子,更是连蚍蜉都不如。

    那些东厂番子不禁面面相觑。

    是啊,谢慎毕竟是清流词臣,如果真的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京城中可不仅有东厂掌管刑侦,锦衣卫也有特权。

    若是赶上锦衣卫指挥使不强势还好些,偏偏牟斌这个老匹夫简在帝心,又极为干练,以往对东厂点头哈腰的锦衣卫最近十年竟然挺直腰杆,隐隐有与东厂抢班夺权之意。

    之前杨厂督被百官弹劾何掌班就怀疑是锦衣卫在背后捣鬼,现在看来确实极为有可能。

    这谢慎如此有恃无恐,恐怕是有锦衣卫在背后撑腰吧。

    却说谢慎这边稍稍有了喘息之机,脑中却是极速运作思忖着应对之策。

    东厂的番子不会按照常理出牌,方才他那句话只能拖得了一时,万一他们回过味来吃亏的还是谢慎。

    “嘿,你方才也说了,若是你突然失踪,朝臣们势必会上奏请天子彻查。但死人不会说话......”

    沉默了良久,那为首的东厂番子便冷冷嘿笑道。

    我靠,这不是要直接行凶吧?

    另一名番子有些犹豫的说道:“韩头儿,何掌班只是叫我们捉了这小子来严加拷问,可并没有叫我们直接做了他啊。”

    另一个番子也为难道:“是啊,如果我们直接杀了他,恐怕何掌班那里不好交代。”

    那韩姓小头目冷笑道:“你们懂个屁。何掌班是怀疑这小子勾结牟斌那老匹夫,这才叫我们拘捕这厮。我们只需要一份文书将事情写明,叫这小子按了手印,之后便可以结果了他以绝后患。”

    那些番子纷纷点头道:“还是韩头有办法。”

    不过他们随即犯了难。

    东厂番子文化水平不高,别说写“供词”了,就是普通文书都不一定能抄写正确。

    东厂里自然有能识文断字的,但如今东厂是萧敬坐镇,他们总不能跑到萧厂公那里求助吧。

    没有拿到“供词”就擅自杀掉谢慎,他们确实没法向何掌班交待。

    谢慎又道:“不如你们放了本官,本官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谢慎自然不会指望东厂番子真的会放了他,但现在形式如此只能用拖字诀了。

    贾咏并没有被捉,已经成功逃出升天。

    只要他回到了翰林院,就可以立刻搬救兵。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真要搜查起来未必没有机会找到他。

    眼下谢慎要做的就是继续跟东厂番子闲拉硬扯,能拖一刻是一刻。

    那韩役长冷笑一声道:“放了你?进了这东厂内堂的人,没有一个能囫囵个出去的。”

    东厂内堂?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线索了。

    虽然他不是很肯定这东厂内堂究竟是在何处,但可以肯定是东厂关押审讯朝臣的一处刑堂。

    这种地方虽然见不得光,不设在东厂本部,但一定距离东厂不远。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从城中东北角一路向南来到了东厂附近?

    有了这条讯息,方才东厂番子绕城几圈就都成了无用功,谢慎可以大致判定自己的位置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这个位置讯息传出去。

    靠喊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用计。

    “哈哈,哈哈哈哈......”

    谢慎大笑道:“那何掌班已经死到临头,你们要与他陪葬吗?”

    “小子,休要信口狂言,何掌班如何有难?”

    谢慎冷冷道:“你们说这是东厂内堂?”

    那韩役长傲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这东厂内堂是不是有往来探子?”

    谢慎继续说道。

    “自然如此。”

    韩役长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既然如此,你们又怎能保证这些探子都是那何掌班的人呢。”

    嘶!

    谢慎这句话让韩役长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啊,他之前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这地界归东厂管,谢慎再是喊叫也逃不出去。

    可他忘记了这东厂的厂公已经由杨鹏换成了萧敬,何掌班一直不受萧厂公待见,可谓边缘化人物。

    但边缘化人物那也是占着位置,萧厂公的亲信都眼馋着这掌班之位。

    如果谢慎真的喊了一嗓子引来了萧太监的嫡系,发现何掌班的人在审讯翰林修撰,他们肯定会立刻赶到萧厂公那里状告。

    那些人巴不得何掌班被萧厂公惩处好腾出位置来,自然愿意送谢慎一个顺水人情。

    他们错就错在以为东厂内堂是绝对安全的,现在却发觉这才是是非之地啊。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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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413/ 第一时间欣赏寒门首辅最新章节! 作者:一袖乾坤所写的《寒门首辅》为转载作品,寒门首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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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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