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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子曰     三国之最风流txt下载     三国之最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 先登陷城斩刘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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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到请令想要去追击刘辟,荀贞没有同意,说道我军久战,士卒疲累,而城内贼兵方出,这是以逸待劳,不可追之,且归营中。今rì我等大破贼营,很快就要开始攻城,到时自有你报仇之时。”荀贞说的是实际情况,陈到只有应命。

    荀贞收拢部众,命荀成、陈褒等带本曲部卒清扫黄巾营地,以免其中有没逃走的黄巾兵卒,并封查营中的各项物资,遣人去向皇甫嵩、朱俊传报。

    皇甫嵩、朱俊现在没空清查缴获。城内的黄巾军接应了刘辟入城,关紧城门。朱俊留了一部人马继续在城外监视他们,以防他们杀个回马枪,分出余下的人马配合皇甫嵩的军令,追杀四散逃走的溃敌。荀贞累坏了,没有加入追击溃卒的行列,他席地而坐,倚着刘辟营门口的栅栏,夕阳的余晖下,远望战场上扩大战果的各部汉军和已归入城内的敌人。

    这一场仗打得太不容易了,不过总算是打胜了。

    直到次rì,数千三河骑士、两万余步卒才停止了追亡逐北,各自得胜归营。计算战果,斩获五千多,俘虏近两万,清点己军伤亡,出战的四万余汉兵,伤亡三千余,可谓大获全胜。皇甫嵩、朱俊、赵谦等来到刘辟的营中,营中没,缴获不多,因为此营距西华太近,没有驻守的价值,略微巡视了一遍就令人放火,将之烧毁,归回本营。

    战后论功,荀贞又得了一个大功。皇甫嵩给他记下了一个大功,他也赏赐本部的兵卒,找到了最先攻入刘辟营中的士卒,实现了的诺言,赏了他十万钱。

    汉军休整了两rì,再接再厉,开始攻城。

    扫清了城外的刘辟营,汝南郡其余县中的守军多是老弱不堪战之卒,也不敢救援,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攻城了。不过虽然如此,这西华城却仍然是很不好攻。

    城中尚有五万黄巾jīng锐,彭脱、龚都、何仪、刘辟诸将皆为汝南黄巾渠帅里的佼佼者,又大约是受刘辟大败之影响,在随后的守城战中,他们压根就不出城,只在城中死守,汉军只有四万来人,而城中有足足五万敌人,兵法云十则围之”,况汉军尚没有守军多?仗很难打。

    皇甫嵩、朱俊召开军议,本打算用计诱守军出城,奈何彭脱、龚都、何仪、刘辟不上当,没办法,只有硬攻。皇甫嵩下令赶制了几十台投石车,rì夜不停地投石,虽给黄巾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却也仅仅如此罢了,三天里强攻了五次,没能攻入城中。

    荀攸献计:在城外筑土山,居高俯攻之。动员了万人从远处运来土石,在西华城外高高筑起了三座土山,放弓弩手居其上,向城中放箭shè弩,配合攻城,却依然无功。

    皇甫嵩又用傅燮之计,令兵卒举盾牌,顶着城中的矢、石,推动攻城车,试图把城门强行攻破,倒是攻破了,可城中黄巾兵卒太多,何仪率部死守,汉兵根本杀不进去,攻城车反被何仪借机焚掉。

    皇甫嵩又令全军分成两部,一部由朱俊带领,佯攻东南两面城墙,待将守敌调动后,带主力猛攻西城墙,汉兵第一次登上了西华的城头,又被刘辟率五百敢死士赶了下来。

    刘辟虽是败军之将,可实在勇悍,负重甲,持大斧,守在西城墙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汉军诸将多人攻上城头,却都被他击下。陈到自告奋勇,带了两百勇士,披甲持刀,攀援云梯,还没等攀到城上,不巧中了弩矢,旋即云梯便被城上的黄巾兵卒推倒,幸好下边有兵卒奋不顾身地接住了他,这才幸免没有摔死,然也负了轻伤。

    皇甫嵩又用戏志才之计,改用火攻,集合了全军的蹶张士,得数千人,趁夜向城中发shè火箭。火箭shè入夜空,如漫天烟花,落入城中,引起大火,然而终究因为shè程的关系,只引得近城墙处起了火,城中兵卒引水将之熄灭。

    皇甫嵩又想掘穴而攻之,却不料西华城临水,地下cháo湿,泥土松散,地道难以挖长。有将校献计,说不如引远处河中之水灌城,此时三月chūn时,未到夏季涨水之时,此计却是难以行之。

    如此这般,攻城十余rì,敌我兵卒皆疲,可城却还在黄巾军的手中,汉军不能克之。眼看时已四月,围城近一个月了,城池不下,皇甫嵩、朱俊再又召开军议,召集诸将,商议此事。

    荀贞这些天带着他本部的兵卒偕同汉军别部,攻了五次城,刘邓、典韦、陈到、许仲、江禽诸将轮番上阵,虽多次攻上城头,却皆无功而返。攻城不同於野战,野战一马平川,敌人再多,冲就行,攻城却是从下仰面而攻,天然就落了下风,在往城上攀援的时候,云梯可能会被推倒,可能会被敌人的箭矢shè中,攀到城上后,又是以寡击众,而且城墙上辗转腾挪的空间不大,很容易就会陷入被围攻的局面,即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敌人永无止境似的杀上来也受不了,所以,便以刘邓、典韦、陈到、许仲、江禽诸将之勇,也是无可奈何。

    连rì作战不利,帐中气氛低沉,皇甫嵩连着问了三遍西华城坚兵多,彭脱、刘辟、龚都、何仪诸贼骁悍,我军连攻难克,诸君有何妙策?”没有一个人答话。

    皇甫嵩点名询问,先问北军五校的一个校尉。这个校尉又能又妙策?他愁眉苦脸,吧唧了半天嘴,最终说道於今看来,也许只有一策可行了。”皇甫嵩问道何策也?”这个校尉说道我军可在城外筑起长垒,围困城中,等到城中无食,我再攻之。”

    朱俊不以为然,说道诸贼席掠汝南,得来的粮食泰半都在西华城里,城中虽然贼兵多,但指望他们粮尽,短时期内却是不可能的。”这个校尉说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皇甫嵩又问荀贞卿有何计?”

    荀贞亦无计,他这些天与荀攸、戏志才天天都在商议琢磨,能想到的都用上了。两军对垒,尤其是攻城时,计策并非万能的,归根结底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根本。就像城中的汝南黄巾,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管引诱,他们就是不肯出城,不出城就没法野战胜之,只能硬攻,而硬攻,攻城的办法说到底常用的也就那么几种,蚁附、攻城门、筑土山俯攻、火攻、掘地道之类罢了,这几种常用的攻法皇甫嵩都试过了,无一奏效,剩下来的也就只有一种了,即刚才那个校尉所言之:筑长垒以围之,待其食尽。遍观古今战史,可以说,大部分的攻城战都是这么打赢的,都是围困等到敌人粮尽后获胜的。西华还不是大城、坚城,有些战略要地上的大城、坚城,围个几个月,乃至大半年、一年多都是司空见惯。

    荀贞想了想,说道我军连攻西华十余rì,rì夜不歇,我军兵卒都疲惫了,贼兵想来也该疲惫了,这个时候既无法用计取之,那就只有比韧xìng了,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他说的这是大实话,可也是没用的话。

    皇甫嵩点了点头,说道荀司马所言甚是。”环顾帐中,询问诸将,“今我疲,贼亦疲,如荀司马所言,此时当是比较韧xìng之时。诸君,谁愿再带兵攻一次城?”

    帐中诸人大眼瞪小眼,没人接腔。攻城十几天了,汉军各部轮着个儿全都上过一遍了,有的还上过不止一遍,如荀贞部已经参与五次攻城了,对守卒的勇悍都见识过了,也都疲累了,没人想再主动请战。帐中陷入沉默。目睹此状,皇甫嵩、赵谦倒还好,朱俊xìng刚,拍案大怒,说道区区贼寇,与我王师相比,如卵石较之於泰山,而却竟使我大军困顿城下二十rì,诚可羞也!今皇甫将军问战,满帐数十人竟无一个敢应声的?你们还算是男儿么?”他按剑立起,怒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上阵!”

    他这一发怒,帐中诸人皆避席拜倒,惶恐不敢言。

    荀贞心道数万汉军,无人愿意再攻,难怪朱俊发怒。罢了,我再攻一阵就是。”正要,帐外一人昂首按剑,披甲大步入来,立在罗拜地上的诸将身后,大声说道我愿攻之!”

    众人伏在地上,扭脸往后看去,却是孙坚。

    孙坚自上次伤后,这些天一直都在营中养伤。朱俊见他来到,问道文台,你的伤?”孙坚说道有劳将军挂念,下吏的伤已经好了!将军千金之躯,岂可犯险?前次坚攻贼营,一时大意,被贼渠帅刘辟围击,若非荀司马救之,怕已身死,此是奇耻大辱!坚请两位将军允准,许坚明rì带本部义从攻城,一则雪坚之此耻,二来为我王师荡平凶顽。”

    汉军中最能战的有三个人,孙坚、荀贞、傅燮。傅燮乃前汉名臣傅介子之后,颇有傅介子之风,忠壮勇果。荀贞虽与孙坚一样常身先士卒,带众冲阵,但观他历次作战,更偏重於用计。三人之中,若论勇武,孙坚当之无愧的第一。他如今伤好,有志雪耻,正是知耻而后勇,若允准了他的请求,那么在攻城的时候他必会比往rì更勇猛十分。皇甫嵩、朱俊对视一眼,皇甫嵩颔首,朱俊说道好,就依你之所请,明rì与贼战,我亲为你擂鼓!”

    军议散了,诸将各归本营,为明rì的作战做准备。

    荀贞送孙坚回营,路上说道这些天与贼兵鏖战,攻城十余rì,我部上阵五次,所以少去兄长营中,看视兄长了。”他瞧了眼孙坚的身上,孙坚是他救的,对孙坚的伤情他很清楚,这才十几天,那么严重的伤恐怕根本就没养好,问道,“兄长所负之伤真的好了?”

    孙坚说道一点小伤,养了十几天,骨头都闲得发痒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荀贞知他猛鸷,又志在雪耻,劝他也没用,当下提醒他说道西华贼兵确实勇剽,兄长,明rì攻城,务必啊。”孙坚说道贤弟在城下观我破贼便是!”想起差点被刘辟困死,他恨得牙痒痒,想他从十七八岁起就带兵上阵,多次平灭地方贼乱,何尝吃过这样的大亏?他转望营外远处的城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明rì,我必破此城!”

    ……

    次rì清晨,皇甫嵩、朱俊、赵谦点兵出营,列阵城外。

    皇甫嵩先点了五千兵卒去东、南城墙外佯攻,分散城内的守御力量,接着又点了五千兵卒抬举云梯,由盾牌掩护着至西城墙下,附城击攻。

    朝阳当空,云霞万里,,战鼓阵阵,军旗飒飒。彭脱亲自坐镇西城,指挥防御,守卒们弓弩齐发,矢石俱下。远处观战的荀贞、傅燮等将只见这数千汉卒如蚂蚁也似的攀附在云梯上,勉力向上,不时有人中了敌人的矢石、滚水,惨叫着从空中掉下,偶有勇悍的汉兵冲上了城头,却又被刘辟重甲持斧,率死士前杀左斩,一一斩落。

    激战了小半个时辰,数千汉卒无一人能登临城上。

    rì头升高,将至午时。孙坚部皆已饱食。皇甫嵩见城上战事已酣,传下将令,命他带部出击。朱俊登上望楼,果如昨rì所说,亲自给他助阵擂鼓。

    激昂的鼓声中,孙坚披双重甲,挟矛咬刀,率祖茂、吴景、韩当、程普等敢死士百人,奔至城下,登梯而上。他的伤势尚未全好,又是披着双层的重甲,负重甚沉,但荀贞望去,只见他动如烈豹,行如迅猴,迎着敌人的矢石,在云梯上半步不停,瞬间就突到了城墙的一小半位置。就在这时,云梯被守卒推倒。

    荀贞心中一沉,眼睁睁看着他从空中摔落,底下他的义从部卒拼死冲上,把他接住。荀贞心道文台伤势未愈,被敌人推倒云梯,从空中坠落,虽有部卒接住,但这一摔却也会牵动他的伤势!也不知还能再攻不能了?”正想间,孙坚跳起,他掉下时嘴里咬的刀掉了,这会儿也不顾了,挟着铁矛又冲上另一座云梯。

    这座云梯是祖茂、程普正在攀的,他几步撵上他俩,旁顾旁边几座云梯上的吴景、韩当等诸死士,一手抓住梯侧,一手舞矛,嗔目大呼前为贼困,险死贼中,之辱。现在刘辟就在城上,报仇雪恨就是今rì!今rì,不破城誓不罢休。宁死疆场,不为天下英雄笑!”

    祖茂、程普、吴景、韩当诸人受他激励,迎着黄巾军的箭矢、落石、滚油,奋不顾死,乘城攀堞而上。孙坚紧随在祖茂、程普之后,眼看就也要跟着踏上城头了,一支弩矢从偏侧激shè而来,因为相距近,又是用守城的大弩shè出的,竟贯穿了他的两层外甲,穿透了他的左臂,血流被体。受此强弩的冲击力,他在云梯上趔趄了一下,差点再度掉下来。

    城外望楼上,朱俊手中的鼓槌不由为之一缓。城下列阵、仰面观战的数万汉军发出一声惊叹。荀贞心中再又一沉,不由自主握紧了刀柄。孙坚左手抓紧云梯,稳住身子,以左腋挟矛,腾出右手,握住矢尾,大叫一声,将弩矢拔出,反手向上投掷出,正中一个挺矛yù来刺他的黄巾兵卒,这兵卒倒退两步,低头看了看胸上多出的弩矢,委顿倒地。

    城外数万大军被他的勇猛所感,齐齐举起兵器跺脚大呼,人太多,叫声太杂,分辨不出都在叫喊些,但声振天地,震耳yù聋。赵谦远望蓝天白云之下,孙坚一跃登城,持矛奋杀,片刻将围上来的七八个黄巾兵卒击溃,回矛在手,挺立於城堞垛口,午时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铠甲反shè出jīng光,威风凛凛,如天兵天将,惊呼如神。以皇甫嵩的晏然名将风,也看得心驰神动。傅燮连道孙司马贲育之勇!”荀贞心中叹道真江东猛虎!”

    城上的守卒相顾骇然。

    孙坚披两层重甲,又持jīng矛,一看就是将领,所以从他加入攻城的队伍起,就吸引了许多守卒的目光,他们看着他从空中坠下,又看着他复又攀援,又看着他在半空中舞矛励士,又看着他中弩矢,自拔出来,有人认出了他是谁,叫道他就是十数rì前被刘帅麾下近千勇士围住却宁肯自杀也不愿被擒的汉司马!”那天汉军与刘辟激战城外,城上的守卒尽皆观战,对孙坚之勇和不畏死印象深刻,听得是他,再看看他现在血流满甲仍呼喝奋战,半步不退的样子,当即就有守卒胆裂,叫道此将军不惜死,我等避之。”

    孙坚拔簇临敌,士气益奋。他守在垛口,接应底下的死士兵卒上来。祖茂、程普各带数人向两边厮杀,吴景、韩当相继突到城上。赖孙坚之勇,汉兵在城头站稳了脚跟。

    机不可失,皇甫嵩急下令,命荀贞、傅燮等将带本部兵马跟上。陈到心急报仇,冲在荀贞部的最前。因有孙坚挡在城头,他们这次上城很顺利。

    杀到城头,陈到转目四顾,寻找刘辟,却见孙坚已离开垛口,匹马单枪杀散了两股守卒,直取刘辟。陈到口不择言,叫道孙司马,此贼交我来杀!”城上混战一团,孙坚哪里听得到他的叫声?就算听到了,他志在雪耻,也不会把刘辟让给陈到。

    越来越多的汉军杀上了城,典韦、刘邓、许仲、江禽等荀贞部下诸将以及傅燮部下的勇士纷纷从分散在城下的十几架云梯上攀援登城,这些都是虎狼勇士,守卒连战多rì,正如荀贞预料也早已疲惫,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刘辟见势不好,拖斧就走,迎面撞上一人,叫道刘辟,认得我么?”

    刘辟睁眼去看,见这人玄甲持矛,英武不凡,从前些天的汉军攻营到这些天的汉军攻城,他多次与这人着面,又哪里会不认得?在这人左右又有四五个披甲得到勇士,当此败乱之际,他无心恋战,虚晃一招,想往侧面奔走,眼角余光见从这人的身后窜出一个短小持刀的甲士,两步追上了他。他大喝一声,奋斧击之,这人动作极其敏捷,疾跳闪开,随即跃步冲上,百炼环首刀刺出,从他甲衣的缝隙中刺入体内。

    刘辟痛叫一声,瞪着面前之人,说道你,你……。”随着鲜血喷涌,力气消散,他缓缓坐倒。孙坚、陈到先后杀到。孙坚挺矛刺出,陈到长刀旋斩,一个刺入了他的肋下,一个斩下了他的首级。最先拦住刘辟的持矛玄甲之人正是荀贞,而一刀刺倒刘辟之人却是许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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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先登陷城斩刘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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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汝水岸边降何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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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仲、孙坚、陈到三人争先恐后斩杀了刘辟,城上守卒士气大落,荀贞率众猛攻,夺下城门,皇甫嵩、朱俊麾师急进,傅燮等驱劲卒抢入城中,西华遂克。皇甫嵩、朱俊把四万汉卒分成两部分,一部入城内杀敌夺城,一部在城外包围阻击,混战一夜,黄巾兵卒死伤三万余,彭脱死在阵中,唯何仪、龚都各带了数千人突围而出,一个向汝南郡东的沛国方向逃去,一个向汝南郡南的南阳郡方向逃去。

    皇甫嵩、朱俊没有入城,在城外集合诸将,说道:“西华已被攻克,吴霸、刘辟、彭脱诸贼渠帅先后被斩,八万余贼兵灰飞湮灭,只余何仪、龚都各带数千人逃遁,汝南各县贼兵闻此讯必惊慌失措,没有斗志,此是我收复全郡之机!”留下了五千人马留驻西华,看守俘虏,自与朱俊带万人走中路,长驱前去郡治平舆,令荀贞、孙坚、傅燮等人兵分数路,或向东去,或向南去,追击何仪、龚都,收复全郡。

    荀贞带本部及皇甫嵩拨给他的三千人,合计四千人,当天就离开了西华县,一路向南,追击何仪,沿途凯歌高奏,接连攻陷数处黄巾军的据点,凡所到处,豪强、父老、百姓扶老携幼,共睹威仪,箪食壶酒,共迎师旅。

    何仪逃跑的速度很快,荀贞沿途又要攻打黄巾军的据点,连追了两天没能把他追上。这一rì上午,将到上蔡县境,前边斥候飞也似地策马奔回来报:“何仪部贼兵刚过上蔡,将渡汝水。”

    汝水、颍水是颍川郡内的两条大河,分别从郾县和临颍流入汝南,并与贯穿了颍川郡一样也贯穿了汝南全郡。鏖战西华十余rì,又接连追击何仪了两天,荀贞麾下的将士多疲累,但是听到何仪就在前边了,尽皆jīng神一振。何仪乃是汝南黄巾里有数的渠帅之一,如能斩杀了他,绝对是大功一件。诸将齐来请战,簇拥在荀贞的身前,争着去击讨何仪。

    先有典韦阵斩吴霸,后有许仲、陈到斩杀刘辟,刘邓早就眼红,披着甲,举着短戟,抢到诸将之前,攘臂请战,叫道:“荀君,我不需太多兵卒,只要千人jīng锐,就能破此残贼!君自管请在此处扎营,遣我去与他战,至多下午便定有捷报传来给君。”

    在西华城外苦战了近二十天,一朝大获全胜,诸将群情激奋,就连陈褒这样平时比较稳重的人这会儿也抢着要做前锋,去追杀何仪。

    何仪虽如丧家之犬,仓皇南遁,但荀贞是个谨慎的人,没有答应他们速战速决的请求,他示意诸将静下声来,说道:“何仪兵败南遁,此困穷之寇也。‘困兽犹斗,况人乎’?今若轻而追之,或会有不测之事。宜少缓,先整军列阵,然后缓缓追之,等追上他后再做打算不迟。”

    刘邓叫道:“何仪逃遁甚速,我等追了他两天了才终於追上,此时若稍缓,万一被他逃过河去,恐怕就追不上他了啊!”荀贞笑道:“汝水宽阔,何仪部尚有数千之众,缺少渡河之物,难以速渡,我等现与他相距不过十几里,转瞬即到。阿邓,你放心,他逃不走的。”

    荀攸、戏志才赞同荀贞的意见,西华已经大胜了,汝南郡内剩下的都是残兵,这个时候应当以谨慎为上,要是为了急胜反而在yīn沟里翻了船,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计议定了,荀贞指挥部众严整以待,依次前行,绕过上蔡县城,进至汝水附近。

    有斥候在前边引路,很快找到了何仪部。

    荀贞驱马登高远眺,见前方四五里外汝水浩荡,由北向南滚滚流去,——汝水在颍川郡内大体上是由西北向东南的流向,进入汝南境后河道逐渐改向南流,到了上蔡,这一段河道就变成了南北流向,向南十余里后,灈水汇入其中,复又慢慢改为东南流向,贯穿汝南而出,最终在汝南和扬州庐江郡的边界处汇入淮水。

    刚过午时,阳光正热,身后是上蔡县城,左右原野翠绿,土气cháo湿。

    前头大河滚滚,浪花四溅,远隔数里亦觉水气扑面,岸边绿树芦苇,各sè野花点点,时有惊鸟飞出,有大约三千多人正在离岸两三里处布阵。荀贞看得清楚,这支人马正是何仪所部。

    荀贞派出的有斥候,何仪派出去的也有斥候,他们已知荀贞追上来了,原本是准备渡河,这会儿匆匆地改成在河边列阵备战。荀贞传下令去,命许仲、刘邓、陈褒诸将各自陈列本曲,做好进攻的准备。荀攸、戏志才、宣康等人随从荀贞在高处骑马远望,观看何仪的军阵。

    戏志才观望多时,扬鞭指点,对荀贞说道:“何仪的jīng兵都在中军。”

    荀攸点头赞同,说道:“贼之军阵,中军最坚。”

    两人顾视一眼,脸上显出笑容,戏志才笑道:“公达必已有破贼之计。”荀攸笑道:“志才定也有计了。”戏志才说道:“正是。既然贼中军最坚,那么我等只要把他们的中军击破,此战就可胜了。”荀攸说道:“志才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三言两语,两人的意见就达成了一致。荀贞以为然,同意他们的观点,一边观望敌阵,一边颔首说道:“确然如此。”

    宣康跟着荀贞从颍川打到汝南,历经多次战事,在军阵上的眼光与见识有了长足的进步,他思忖说道:“贼今困穷,背水列阵,其兵虽少,亦有三千余,与我部人马相差不多,若只击其中军,未必能破其坚,以微微之愚见,不如先遣锐士击其左右翼,待将其两翼击垮后,再以jīng兵冲其中坚之阵,如此,也许才能一战破之!”

    荀攸、戏志才抚掌大笑,说道:“叔业临敌帷幄,有军师之风范了啊。”

    宣康被他俩一赞,面上飞红,颇是不好意思。

    荀贞笑道:“就依叔业之言!”他观望己军之阵,见已经列好阵势,便即传下军令,命己军之两翼先出击。

    他的两翼是皇甫嵩拨给他的三千人,随着将令、军旗、鼓声的催动,右翼一千五百人首先出阵邀战,与何仪的左翼相击,刀剑交撞,战士奋呼。战不及两刻,左翼的一千五百人又出战,直击何仪的右翼,旌旗飒飒,战鼓雷鸣。河流、田野,蓝天、大地,数千人厮杀一团。

    交战的场地距离岸边不远,土地松软,多有坑洼,不利骑兵冲击,所以两边上阵的都是步卒。

    荀贞等了会儿,见两翼陷入混战,己军之左右两翼已经缠住了何仪的大部分人马,敌人只剩下了不到千人的中军,再又传令,命刘邓、许仲、江禽、陈褒、荀成等带部直出,冲击何仪的中军阵。三管齐下,何仪相形见绌,左右难支,左翼最先败退,右翼继之后却,刘邓身先陷阵,大呼急进,许仲、江禽等趁胜猛杀,冲溃了他的中军。

    中军一溃,何仪的两翼彻底溃散,后边不远就是汝水,这一败,黄巾兵卒退可无退,不愿投降的慷慨赴河而死,其余的跪地举械投降。比起刚经过的西华鏖战,这一场河边之战胜利得轻轻松松。午时后开的战,未至暮已获全胜。

    辛瑷等骑士驰行岸边,协助许仲、江禽、陈褒、荀成等收拢俘虏。

    刘邓生擒了何仪,送来荀贞的中军。何仪面如土sè,跪伏荀贞马前,说道:“闻公威略如神,今果见之,败於公手,心服口服,何仪愿降。”

    他这话一出口,引得荀贞颇为惊诧,他先与颍川黄巾,再与汝南黄巾激战,杀伤俘虏的黄巾兵卒何止万数,投降的也有,但是身为一方渠帅而在战败后请降的,何仪却是头一个。

    这要是换了皇甫嵩、朱俊,甚至孙坚、傅燮,可能都不会接受何仪的投降,可荀贞与皇甫嵩等人不一样,他对黄巾军本就抱有同情,与黄巾军作战是不得已而为之,要论杀戮,汉军诸将里边他是最“不好杀”的一个,早前皇甫嵩、朱俊坑杀颍川黄巾俘虏,他还曾去劝过。

    此时听了何仪的请降,他微一沉吟,心道:“若能得此人真心投降,对我rì后倒是颇有相助。”想虽如此想,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故作冷脸,说道,“尔自起兵造乱,祸害地方,残杀百姓,罪无可恕,族之尚嫌轻,有何面目请降?”

    何仪伏地叩首,说道:“仪自知有罪,愿戴罪立功。”

    荀贞说道:“你如何戴罪立功?”

    何仪说道:“西华虽下,汝南郡内现尚有数十县在黄巾之手,彼等多为仪之旧部、旧识,仪愿为公马前驱,劝说他们献城降。”

    荀贞冷笑说道:“西华光复,彭脱、刘辟、吴霸授首,今你也被我生擒,孙、傅诸司马正率众追击龚都,料来不rì龚都就会和你一个下场。尔等jīng锐尽已覆灭,诸渠帅又或已死或被擒,余下虽尚有数十县在尔等贼兵之手,然於我看来那些贼兵不过是土鸡瓦狗,王师一到,如摧枯拉朽,灭之易矣,何足挂齿,哪里用得着你为我的‘马前驱’?”

    何仪汗水涔涔,伏在地上狠命叩首,直道:“但求饶得小人一命。”

    荀贞乜视他叩首求活之态,心道:“我闻陈到说,汝南黄巾里几个出名的渠帅中龚都和何仪都是豪强出身。他们本非太平道信徒,趁乱起事不过是为了富贵权势,大约就是因此缘故,所以这个何仪不像那些太平道的信徒一样死战不降。”他放缓了语气,说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你果然能如你所言,为王师劝降郡中守贼,少些杀戮,也算有功,倒可以留你一条xìng命。”

    正如荀贞的推测,何仪本是豪强出身,趁乱起事不过是为了妇女财货。太平道的信徒们因为有信仰,所以多是宁死不降,而他们这种“混入造反队伍”的土豪无赖们却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事若成,他们很乐意当个诸侯王,事若不成,他们也不脸红投降乞活。

    得了荀贞松口,何仪感激涕零,连连叩首,说道:“多谢将军恩德,小人愿为公肝脑涂地。”

    荀贞不杀何仪,最主要的倒不是因为同情黄巾军,他同情的是底层那些“因为活下不去而造反起事”的黄巾军兵卒,却绝不是何仪这样“投机造反”的人,之所以答应他的求降,是出於两个考虑。

    一则是为了底下的战事能够省力,皇甫嵩给他的将令是:“向南追击何仪,收复汝南郡南诸县”,汝南郡南诸县除了一部分被孙坚早前攻克外,现还有十来个县在黄巾军的手中,如果一个个地攻过去,费时费力,如果何仪能够帮着把这些县内的守兵劝降当然是再好不过。

    二则是为了rì后的发展大计,也就是他刚才想到的“对我rì后倒是颇有相助”。天下将乱,他手下如今只有一千多人,入汝南郡以来,接连作战,又已伤亡将近三百,剩下的这点人马在rì后的董卓之乱、群雄割据中怕是连给别人塞牙缝都不够,所以,他得抓紧一切机会扩兵。扩兵要有兵源,黄巾军就是最好的兵源。有了何仪这个汝南黄巾中有名的渠帅投降,对他以后整编俘虏、扩充部曲将会很有好处。

    汝水岸边一战,收降何仪。

    荀贞从俘虏中选了jīng锐可用者两百人,依旧交给何仪,由他统带,在上蔡休整了一天,写了捷报送去给皇甫嵩,并把余下的俘虏交给上蔡县中看守,等皇甫嵩处置的将令下来。

    次rì上午,他率部出城,继续南下,攻略阳安、郎陵、北宜chūn、慎阳、安城诸县。

107 转战十县至平舆(上)

    这几天不能保证两更,尽量一更吧。

    ——

    说起上蔡也是名人辈出,前秦丞相李斯、前汉丞相翟方进、编录《盐铁论》的桓宽、本朝有名的方士费长房都是上蔡人。上蔡在汝南郡西的中间位置,靠近颍川,沿汝水西去,行百余里,可到颍川郡之边城郾县,向东去行五六十里就是汝南郡之郡治平舆。

    荀贞是很想现在就去平舆的,不为别的,只为去拜访一下平舆许氏的许劭、许靖兄弟。平舆许氏乃是汝南大姓,虽不及汝阳袁氏在天下的名望,却也是一个数得着的有名士族。

    许劭的从祖许敬、许敬之子许训相继当过三公,许劭和他已病逝的同产兄许虔早年被本郡邵陵名士谢甄赞为“平舆之渊有二龙”,他们所居之里亦因此和荀氏所居之高阳里一样,被乡人称为“二龙里”,又许劭的从兄弟许靖、许玚、许相等人也都有盛名在外。

    荀贞与他们虽没见过面,但闻名已久了。

    汝南、颍川都是名郡,郡中名士众多,许劭兄弟虽盛名在外,但若只是为了他们的声名,荀贞倒也不会这么想见他们,之所以迫切地想见他们,其实主要是为了鼎鼎大名的“月旦评”。

    在每月初一这一天,许劭、许靖兄弟都会对本郡乃至天下的士子们做一个“核论”,品题人物,汝南乡人将之称为“月旦评”。所谓“月旦”,就是月朔,每月初一。许劭、许靖兄弟公族之后,又并有高名,他们搞的这个“月旦评”影响极大,凡被他们称赞的人“如龙之升”,凡被他们贬低的人则“如坠於渊”,“清论风行,高唱草偃,为众所服”。天下人将他兄弟两人,尤其是许劭与早年以“识人著称”的郭林宗并称,“故天下言拔士者,咸称许、郭”。

    简而言之,许劭、许靖兄弟的这个“月旦评”等同是把持了天下大部分的舆论清议。多年前,袁绍辞濮阳令归家,车徒甚盛,将入郡界,乃谢遣宾客,说道:“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遂以单车归家。有关许劭、许靖兄弟的逸闻趣事,最闻名於后世的大约应是曹cāo的“求评”了。曹cāo为阉宦之后,常自惭出身,年轻时被桥玄赏识,桥玄对他说:“君未有名,可交许子将”,曹cāo乃卑辞厚礼,造访许劭,得了“君清平之jiān贼,乱世之英雄”这样一个评语,大喜而归,“由是知名”。袁绍、曹cāo都是大贵族子弟,不久后的风云人物,对许劭、许靖兄弟的“月旦评”,他两人一个顾忌畏惧、一个主动相求,由此可见许劭、许靖兄弟的影响力。

    要说起来,许劭和荀氏也是曾有过来往的。许劭曾去颍川造访各县名族,拜谒过荀绲,只是当时荀贞尚未有名,因而没能与他相识。现如今,荀贞已不再是当年荀氏旁支的一个默默无名子,而已经名闻州郡,也不知见到许劭、许靖兄弟后,他两人会对荀贞有一个什么样的评价?老实说,荀贞对此是很渴盼的。若能得到一个美誉,他在州郡中的名望必会再上一个台阶,说不定还会“冲出州郡,扬名天下”。

    只是军令在身,现在没有时间,尚不能直接就去平舆,他且先将这份渴盼压下,带部渡过汝水南下,先到灈阳,再到阳安,此两县皆在此前已被孙坚、朱俊攻复。荀贞没有多停,只在阳安略停驻了一下。光武皇帝的首任皇后郭圣通的弟弟郭况当年被光武帝封为阳安侯,此地为他之食邑,因为汝南黄巾的主力已经覆灭,何仪又被擒投降,平定全郡指rì可待,故此荀贞略有了点吊古的幽情,带着戏志才、荀攸、宣康等文士在阳安县转了一转,不过可能时隔久远,没能找着什么当年郭况留下的遗迹,休整了一夜后,越境而过。再往南去就是郎陵了。

    出阳安前行数里是道亭,再前行十余里是确山。汝南郡和颍川郡有点类似,都是郡北平原多,郡南山地多,由此向西眺望,只见层峦叠嶂,转顾东边则是平原万里。

    荀贞对比地图,观望前路,说道:“再往前十几里就是郎陵了,过了郎陵再往前就出了豫州界,是荆州了。”这一带不但山多,水也多,大小河流交错流过。宣康扬起马鞭,指点河溪,说道:“荀君,再往前就是荆州,那不是离淮水不远么?难怪此地这么多河流。”

    荀贞颔首,说道:“是啊,此地处豫、荆两州之界,乃是中原之腹地,豫荆之咽喉,临淮水,近南(今伏牛山)、大复(今桐柏山)诸山,据之,内可保汝南太平,外可争荆州江淮,天下倘有事,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郎陵在淮河北岸,临顾荆州之南阳郡,於整个天下的战略上而言不算重要,但放到豫、荆两州,特别是汝南和南阳两郡来说,一旦生乱,却也是一个攻守战取的要地。

    荀贞笑问宣康,说道:“叔业,你可知郎陵县名来自何处?”

    宣康搔首说道:“我只知此地曾为臧侯封邑,却不知县名的来历。”汝南、颍川两郡经济文化发达,民口众多,又近帝乡南阳,所以中兴的功臣、贵戚很多都被分封在这里,只从荀贞一路走过来,西华、阳安、郎陵都曾是侯国。“臧侯”就是藏宫。

    荀贞遥指前边的郎陵县城,笑道:“县之东南有一山名叫郎陵,此县乃是以山为名。”

    宣康恍然大悟,说道:“荀君,你真是博学。”荀淑当过郎陵侯相,荀贞知郎陵县名的来历不足为奇,他笑与陈到说道:“叔至,我说的可对?”陈到答道:“君说得很对。这郎陵山又叫大明山,因形似马鞍,又被吾县乡人呼为马鞍山。”荀贞笑道:“噢?又叫大明山和马鞍山?”笑指陈到,顾盼诸人,说道,“叔至到底是土著,这大明和马鞍之别名,我就不知!哈哈,叔至,我这是在鲁班门前买大斧,在夫子门前卖字了啊。”众人都是一笑。

    行军打仗,乡导很重要。乡导不但是全军的眼睛,有助於了解当地的山川地势,而且是全军的耳朵和嘴巴,就比如郎陵,这一带在战国时属楚地,风俗、语言与颍川皆有不同,虽然说起来郎陵距颍yīn不过几百里,可若没有像陈到这样的土著在军中,只一个语言交流就不通。

    过了确山,又前行数里,荀贞令全军暂驻,等斥候回来传报县中情况。

    时当下午,暖风习习,数千汉卒席地而坐,远近绿野山川,风景宜人。

    荀攸忽指向前路,说道:“那是什么?”众人看去,见乌压压数百人从郎陵县的方向行来。宣康唬了一跳,从地上跃起,叫道:“是贼兵来了?”

108 转战十县归平舆(中)

    大家都上班了么?明天起应该可以正常更了,不定时爆发哈。

    ——

    郎陵方向来了数百人,荀贞令兵卒们起来列阵以待。

    等这些人走到近前,却发现不是贼兵,而是郎陵县的百姓,有老人,有青壮,牵着牛,抬着酒坛。带头的一人年约三旬,穿着皮甲,腰上带着刀,颔下蓄须,停到汉兵阵前,拱手说道:“小民周直,闻王师北来,特带县中父老、百姓迎之。”

    闻他话语,荀贞与荀攸、戏志才等对视了一眼,低声询问陈到:“叔至,此人是谁?你可认得?”陈到答道:“此人乃是我郎陵大户,家有良田万亩,宾客千家,素以豪侠闻名。”荀贞“噢”了一声,说道:“是你们郎陵的大户?”陈到答道:“是。”荀贞问道:“与黄巾贼可有瓜葛?”陈到说道:“月前黄巾贼攻我郎陵时,他也曾带人登城守御。”

    正说话间,荀贞此前派出去的斥候奔马归来,绕过周直等郎陵百姓,径入阵中,找着荀贞,下马跪拜,说道:“荀君,郎陵城已被县民夺回了!”荀贞顿时了然,笑与左右说道:“我方才还奇怪为何还有县民出迎,却原来是此人夺回了郎陵县城。”令许仲、刘邓等将,“叫兵卒们把兵器收起,你们随我去见一见这一位郎陵豪侠周直。”

    众人得令,传下命去,兵卒们收起兵器,散了阵势。荀贞带人出阵,去与周直相见。——得到斥候的回报这才撤阵相见,这却是荀贞的谨慎之处了,也由不得他不谨慎,“装作百姓或友军”,来以此用计取胜,这种事情他本人就做过好几次。在颍yīn时,他便是以此计攻取的襄城,辛瑷等人又也是用类似之计克复了郏县。

    荀贞带众出阵,与周直相见。正如陈到所说,这周直确是郎陵的一个豪强大侠,家中有宾客千家,举旗一呼,至少能聚起一两千人来,在郎陵一带势力极大。见荀贞过来,周直略有些惊讶,心道:“我听探子们说有数千汉兵来,却没想到带兵的将校竟然这么年轻!”眼睛一扫荀贞的腰间,看到了他的黑绶和印囊,知道眼前此人是个六百石的吏员,马上作势要下拜。

    荀贞赶上前两步,将之扶住,笑道:“不必多礼。”看了看随在他身后的数百百姓,笑问道,“我闻郎陵城被县民收复,可是足下所为么?”周直面带矜sè,说道:“全托将军的福,赖王师攻克西华,斩获彭脱、刘辟诸贼之威,前夜,小民带勇士潜入县中,趁贼兵无心守城,侥幸夺回了本县。”荀贞笑道:“足下真豪侠也。”招手示意陈到近前,问道,“足下可认得此人么?”陈到在郎陵也是很有名的,也是个出名的游侠,周直当然认得,惊奇说道:“咦,这不是叔至么?你,你,你怎么?”陈到与他见礼,礼毕罢了,说道:“我今已从军,投到了荀君的麾下。周君,这位便是荀君,现为皇甫将军麾下的佐军司马。”顿了顿,又说道,“荀君乃出自颍yīn荀氏,他的族祖昔年曾在我县任过侯相。”

    周直心道:“我说呢!怎么这么年轻就能统兵数千,佩黑绶、带铜印,为六百石之大吏,却原来是荀淑之后,颍yīn荀氏子弟。”肃容敛衣下拜,口中说道,“小民周直见过荀君。”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闻得王师将至,县民雀跃欢喜,父老特备上牛酒若干,命小民给司马送来,以稍慰王师行军征战之累。”周直站起身,向后招了招手,牵牛、抬酒的百姓们将牛酒送来。荀贞笑道:“足下太客气了。”心道,“大老远的送牛酒来,是怕我等进城后扰乱百姓么?”对周直心里的小算盘故作不知,既然牛酒送来,也没有让他们再带回去的道理,因即令荀成带人把牛酒收下,复又想道,“既然他们怕我等进城后扰乱百姓,这么识趣地送来牛酒,我也不必再带兵去惹人厌烦了!”

    他现在带的数千人有他的本部,有皇甫嵩拨给他的。他本部尚好,军纪森严,就算进了郎陵县也不会出现扰民之事,可皇甫嵩拨给他的那些相比之下军纪却就差得多了。他的“族祖父”荀淑在郎陵做过侯相,於当地甚有美誉,他也不想因为部众乱来而坏了“自家族祖父”的名声,便顺水推舟,收下牛酒后,笑对周直说道:“既然郎陵已被足下率众夺复,我也就不必再去了。足下的功绩,我会表与皇甫将军的。”仰脸望了望天sè,说道,“时辰还早,到入夜吾等还能再行军二十里。军务紧急,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周直不辞辛苦,大老远地从县里出来,给荀贞送牛送酒,确如荀贞猜测,的确是害怕汉兵入城后会扰乱百姓,如今见荀贞如此知趣,主动提出不去县里了,心中大喜,再看荀贞时,觉得他顺眼了许多,心道:“真不愧是颍yīn荀氏子弟!虽然年轻,办事老练得很。”说道,“为解我汝南百姓之难,司马征战辛苦,小民这里还有些许财货,愿一并献给司马,略微表达一下我县百姓的感激。”

    牛酒可以收,财货是万万不能收的。荀贞严词拒绝。在周直和数百郎陵百姓们满是赞叹、敬佩的目光中,他带兵离开了这里,转道去北宜chūn、慎阳、安城等地。

    就像是郎陵一样,西华的被攻陷、彭脱、刘辟等黄巾渠帅的被擒杀,使得汝南各县的黄巾军士气大落、无心再战,加上有何仪在前为劝降,荀贞这一路行去十分轻松,与其说是攻伐战取,不如说是踏青游玩。北宜chūn有个三王墓,乃是楚王、干将之子和刺客三人之墓,慎阳有名士黄宪、戴良的故居,等等等,凡到之处,荀贞必去凭吊一二。

    半月之间,他连取十余城,在汝南的郡南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北上,归去平舆。本章节由网书友发布.

109 转战十县至平舆(下)

    平舆在汝水北岸,夏、商时为挚国,西周初年,武王分封诸侯,将这一带分封给了他的弟弟,文王第十子,是为沈国。(.)欢迎来到阅读chūn秋时,沈为蔡所灭,楚又取蔡。因为沈国旧为挚国之地,而挚国的国君乃是造车之始祖,夏朝时的奚仲之后,又因此地地势平坦,故此楚人将沈国之都称为平舆,此是平舆县之所以得名。战国末年,始皇帝攻伐六国,击楚,李信、王翦先后带兵至此,攻取此县,秦遂置平舆县。两汉因之,并将此地定为汝南郡之郡治。平舆县外有个挚亭,直到汉时尚存,即是得名自古之挚国,县北又有个沈亭,到晋时尚存,则是得名自古之沈国。

    荀贞带兵於半月之间,克复十余县,至平舆。到的平舆城外,傅燮等人奉皇甫嵩、朱俊之令出来相迎。依照皇甫嵩的将令,荀贞把部众留在城外的军营中,独带荀攸、戏志才,并与何仪入城去拜见皇甫嵩和朱俊。平舆乃是汝南之郡治,是颍、汝两郡数一数二的大城,从外观之,城墙巍峨,占地甚广,而入城中街道上却行人稀疏,罕见车马,冷冷清清。

    傅燮与荀贞策马并肩而行,注意到了荀贞的顾望,叹了口气,说道:“平舆乃汝南名城,以往我也曾来过,当时摩肩接踵,挥汗成雨,而今经过贼乱,县中十室六空,冷清萧瑟。”荀贞想起了多年后曹cāo写过的两句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亦叹了口气,说道:“天下有事,四方生乱,苦得总是百姓。”

    傅燮是北地灵州人,北地边疆,羌人常常作乱,每当羌人生乱,不但汉人受征战之苦,羌人也一样受难,他自幼耳闻目睹,较之荀贞更厌恶战争。他深以为然,说道:“兵者,凶器也。黄巾四起,荼毒天下,百姓受难,实为国之大贼,好在仁人志士奋起,海内勇豪壮士争相从军,奉天子之诏,皇甫将军、朱将军、卢将军率兵平贼,今颍、汝两郡之贼大致已经平定,想必不rì就能扫清贼寇,重还百姓安宁了。”

    其实,但凡有抱负之人,即使他们会把战争视为获取功名利禄之机会,但从其本心来说,却没几个喜欢打仗,都很清楚战争给社会带来的损害的,比如曹cāo,早前在颍川因看到田地荒芜,也曾发过类似的感叹。荀贞点头说道:“是啊,皇甫将军、朱将军、卢将军皆朝廷名将,傅君与文台兄诸位也都是各州的贤士、豪杰,只要我等尽心齐力,定能平定黄巾。”问傅燮,说道,“文台兄还未归来么?”

    皇甫嵩攻下西华后,分兵数路,荀贞是一路,傅燮是一路,孙坚是一路,其它的还有别的几路。傅燮答道:“孙司马追击龚都,尚未归来,昨晚送来的军报,说已经追到了思善县。”

    荀贞说道:“思善?”思善在汝南郡东边,已经快到沛国了。荀贞笑道:“这彭脱逃得还真快。”关心地问道,“文台兄在军报里有没有说敌情?能追上彭脱么?”傅燮说道:“孙司马在军报上说已经咬住了彭脱的尾巴,断然不会放他逃到沛国的。**”荀贞放下了心,说道:“这就好。”

    两人闲谈聊天,到了皇甫嵩、朱俊、赵谦等驻停之地,便是平舆县内的汝南郡府。荀贞、傅燮并及随从在他俩身后的荀攸、戏志才、何仪下马,入内拜见皇甫嵩等。

    何仪投降的这件事,荀贞在军报里禀告给皇甫嵩了,现今来到平舆,得带着何仪来见一见皇甫嵩,具体该怎么处置此人,需得听从皇甫嵩的意思。皇甫嵩成名已久,若说他以往的战绩名望似与何仪无关的话,现今他接连平定颍川、汝南两郡,又在颍川坑杀数万俘虏,这就与何仪息息相关了,他颇是忐忑不安。

    郡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中、路上站满了虎背熊腰的披甲戟士。这些都是皇甫嵩、朱俊的帐下亲兵,从全军中jīng选出来的百战老卒,杀气外露。何仪这个黄巾降将走在他们虎视眈眈的视线中,越来越觉得心虚害怕,还没见到皇甫嵩,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

    荀贞落后两步,落到傅燮的身后,与他并行,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你不必心忧,此次我平定北宜chūn诸县,其中你出力不少,安城、鲖阳等县都是因你劝降,这才免了攻城之战,少了地方百姓之苦。皇甫将军奖罚严明,你既有功,定会恕免你昔rì之罪的。”

    何仪应道:“是。”

    何仪早年是地方豪强,后为汝南黄巾军中有名的渠帅,麾下也曾万人之众,他手上染的血不比荀贞少,甚至比荀贞还要多,投降是逼不得已。他的年龄也比荀贞大,降了荀贞后,对荀贞本是无太多的敬畏,就算有也大多是装出来的,可在见过荀贞几次攻城取地、击溃不肯投降的黄巾守卒的犀利手段后,对这个年轻的汉军司马,他有了一点发自肺腑的敬畏。人,尤其是像何仪这样胆大包天、杀人如麻的人,总是敬畏强者的,只有比他们更强才能得到他们的忠诚。此时听了荀贞的安慰,何仪少不了在敬畏之外,又浮起了点感激,心道:“既勇猛善战,又体贴人意,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为六百石司马,又能得到这么多智士、勇士的效忠。”

    穿过前院,来到正堂,皇甫嵩等正在堂上议事,卫士通禀过后,荀贞、傅燮等在堂外脱去鞋子,登堂入内,拜倒堂下。这里是汝南郡,赵谦是郡守,他是主,坐於主座,皇甫嵩、朱俊坐在客席。赵谦说道:“请起。”

    荀贞等起身。

    大约是因为汝南全郡克复在望,又从军回到平舆后,休养了这么些rì子,赵谦的jīng神状态不错,与早前荀贞第一次见到他时截然不同,判若两人,面sè红润,不复再有前些时的困窘劳顿之态,他抚须笑道:“贞之,自从你领军出西华南下,击讨郡南各县贼,捷报频传,战功赫赫。荀氏有你这样一个子弟,真是福气啊。”荀攸、戏志才他都见过,注目何仪身上,指着问道,“此谁人也?”

    荀贞示意何仪上前,说道:“回禀明府,……。”又对皇甫嵩、朱俊行礼,“启禀将军,他就是何仪。”

    赵谦的脸sè立刻就沉了下来,就是因为彭脱、龚都、何仪这些人生乱,这才使得汝南全郡沦陷,让他这个太守如丧家之犬,东逃西遁。赵谦多次大败,就有何仪的功劳。他怎么可能会对何仪有脸sè。依他的意思,对这样的贼子应该推出去就斩。不过现在皇甫嵩、朱俊是汉军的主帅,却轮不到他来做主。因此之故,他黑着脸坐在位上,不再说话,把脸转向一边,看也不想再看何仪一眼。

    皇甫嵩打量了何仪几眼,问道:“你就是何仪?”何仪惶恐答道:“小人何仪,拜见将军。”皇甫转问朱俊:“朱将军,你说该如何处置此人?”朱俊xìng刚,想都不想,直接干脆地说道:“如此无君无父之徒,斩了就是。杀了后,取其首级,传汝南全郡,以儆效尤。”

    何仪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伏地上,连连叩首,颤声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见了他这副作态,朱俊更是面生厌恶,说道:“这等无胆鼠辈,也敢兴兵作乱!”汉人重节,敬重的是慕节轻死的英雄豪杰,如果何仪能表现得不怕死一点,那么朱俊或许会高看他一眼,而他却如此不堪,实在令人鄙夷。

    皇甫嵩说道:“朱将军言之甚是,如此目无君父的无胆鼠辈,确实没有留的必要,既如此,便就推出去斩了。”说着,瞧了荀贞一眼。荀贞晓得皇甫嵩这一眼之意,心道:“这是该我出言替何仪求情之时了。”当下跪拜堂上,说道,“两位将军息怒。”

    皇甫嵩说道:“噢?贞之,你有什么话说么?”

    荀贞说道:“何仪兴兵作乱,罪莫大焉,虽该处死,然自降后,为我部前驱,沿途劝降了多座县城,为百姓省了点兵戈之苦,也算是小有功劳。将军若杀他,如杀一匹夫,固然轻易,然今颍、汝两地之贼虽平,南阳、东郡、冀州等地之贼尚炽,我只恐不利以后讨贼啊。”

    皇甫嵩故作沉吟片刻,颔首说道:“卿言亦有道理。”扫了眼跪伏地上,簌簌发抖的何仪,说道,“那这样,就先留他一命,归你帐下效力,待平定了别地黄巾贼后,视其功劳大小,再酌情发落。”荀贞转顾何仪,说道:“还不快谢将军开恩?”何仪捣头如蒜,连声道:“多谢将军开恩,多谢将军开恩,小人定痛改前非,效命军前,绝不敢存有二志。”

    ……

    出了太守府,何仪背上的冷汗还没下去。荀贞对他说道:“皇甫将军今不诛你,是你的造化。以后在我部中,切记要遵我军令,不要心存二意。只要你立下足够的功劳,别说免你死罪,便是等到战后得一个军候、司马之赏也不是不可能的。你先去城外营中。”何仪诺诺。

    待何仪走后,荀贞笑对荀攸、戏志才说道:“来平舆,谁都可以不见,有两人不能不见。”荀攸笑道:“你说的必是许靖、许劭兄弟了。”荀贞说道:“然也。许氏兄弟并著高名,天下士子皆望得其一誉,我等既然来了平舆,他两人是万万不可不见的。”当着荀攸、戏志才的面,荀贞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直言道出他想见许氏兄弟就是为了能得到他们的一句赞语。

    戏志才、荀攸相顾一笑,说道:“那咱们就去造访一下这两位许氏兄弟?”荀攸倒也罢了,他在颍川早有美名,戏志才一向名声不显,对此倒是与荀贞一样颇为期待的。

    荀贞在来太守府的路上,已问过傅燮许氏兄弟的住处,当即拨转马匹,三人沿街道行去。许劭与许靖是从兄弟,没有在一块儿住。三人先去找许劭。许劭与他的同产兄许虔并有名於州中,号为“二龙”,故此他所居之里被平舆乡人称为“二龙里”。三人沿街而行,转过几个街区,又问了几个路人,行至一“里”,见里外有一棵大槐树,枝叶茂密,顶如华盖,历经沧桑,苍劲挺拔,郁郁葱葱,遮yīn数十步,粗壮高大,两人不能合抱。

    荀贞驻马观望,说道:“好一棵古树!”对荀攸、戏志才说道,“此处必就是二龙里了。”

    荀攸说道:“方才路上傅司马说二龙里外有棵古槐树,据说乃是战国时墨子所种,距今已数百年矣,应该就是此树。”

    二龙里外的这棵古树还有个故事,说是墨子去楚国劝说楚王不要进攻宋国,路经此地,见一百岁老翁在井边汲水栽树,就讨口水喝,喝罢,问老翁:“老人家如此年迈,缘何还要栽树?”老翁说:“百岁栽树,造福后人”。墨子听了深受感动,就帮老翁挖坑、浇水,栽下此树。

    戏志才说道:“昔我年少时曾闻董永遇仙之事,听老人们说,董永就是在平舆县里一棵数百年的古槐下遇到的天女。莫非即是此树么?”

    荀贞说道:“是与不是,且问过那两个孩童即知了。”古槐树下有两个孩子正在玩儿木马,三人下马,牵马行过去。

    ——

    1,董永。

    董永遇仙的故事最早见於三国曹植的《灵芝篇》:“董永家道贫,父老财无遗,举假以供养,佣作致甘肥。债家填门至,不知用何归,天灵感至德,神女为秉机。”清《汝宁府志》:“董永,千乘人也。少失母,汉末奉父避兵,寓居汝南。”二龙里外的这棵槐树到现在还有,传说董永就是在此树下遇到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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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朝中争斗起风波(上)

    从二龙里中出来,三人神sè各异。**荀贞若有所失,荀攸面sè如常,戏志才嘴角冷笑。荀贞牵马行至古槐树下,仰望树冠森森,绿叶郁郁,回想方才造访许劭的情景。

    许氏汝南大族,宅院深广,门子通报过后,将他三人引入前院堂上。许劭正与几个友人在清谈,迎他们登入堂上,彼此落座,相互通名,寒暄客套。

    许劭年约三十四五,蓄了一个倒八字的卷须,相貌称不上俊朗,但满腹诗吾读小说网多了,自有一种出众的气概,又大约因常核论天下士子之缘故,虽称不上清高,接人待物却也绝非平易近人。他去过颍川,拜谒过荀氏的长辈,和荀贞、荀攸叙了些旧事。

    荀贞带兵从皇甫嵩平黄巾,战罢至平舆,见过皇甫嵩,接着又来见他,赶得如此急,不用说,必是为“求名”而来了,许劭平时见多了这样的士子,对此了然於胸,因也不等荀贞开口,主动笑道:“吾闻君名久矣。君昔为颍川督邮,逐、杀不法豪吏,又为郡兵曹掾,击讨颍川黄巾,威名远震,闻於州郡。如君者,荒年之谷也。”说完,又笑对荀攸说道,“君少小聪明,年十三而能识jiān,今助汝族父平贼,适才我闻你族父说,颍川之战多赖你之计谋,君rì后必为国家之干将、莫邪,天下伟器。”评过荀贞、荀攸叔侄,看了眼戏志才,却无半句相评了。

    想过这方才在堂上与许劭说话的情景,荀贞手抚古槐,树下yīnyīn生凉,他喃喃自语,说道:“荒年之谷。”谷,粮食;荒年,灾年。在丰收之年,粮食不算什么,寻常见惯,而在灾荒之年,粮食却就弥足珍贵了。许劭的意思很明白:你这样的人,在太平时代不出奇,车载斗量,一个寻常士子罢了,但是在战乱之年,却如荒年之谷,是个不可多得的杰士。

    现在正是“战乱之年”,把荀贞比作荒年之谷,这个评价不算低,可是荀贞却仍不满足。许劭评曹cāo是“清平之jiān贼,乱世之英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要比给荀贞的这个评价高得多。

    荀贞心道:“自我入仕以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竭尽全能,yù图宽猛相济,以儒家之道仁爱百姓,以法家之术逐杀不法,谦恭守礼,与士子交,推心置腹,与游侠交,黄巾乱起,身先士卒,蹈锋饮血,居危履险,凡战,殚jīng竭虑,恐有所失,所以数战连胜,名闻州郡。本以为以我过往之这些资历,或能得一个较高的评价,却不意只得了‘荒年之谷’四字。”

    “荒年之谷”和“乱世英雄”四字比起来,明显得差了一个很大的档次。“英雄”这个词在两汉出现的频率是非常之高,汉人好自称“大丈夫”,评价杰出的才士好称为“英雄”,可饶是如此,荀贞也没捞着“英雄”二字之评。他叹了口气,心道:“天下求名,何其难哉。”

    其实细想起来,许劭给他的这个评价算是实事求是的。

    他现在虽然有点名气,但是他此前做下的那些事,大部分都是局限於颍川郡里。颍川郡只是天下百余郡国中的一个,而荀贞此前最高的职位也不过是北部督邮、郡兵曹掾,逐、杀不法豪吏和抗击黄巾的郡国之吏多了去了,荀贞只是做的比较出sè,但还谈不上横空出世、卓尔不群。相比曹cāo,年二十为洛阳北部尉,杖死小黄门蹇硕的叔父,在全国都造成轰动xìng的影响,荀贞确实差一些。许劭的这个评价没有让他满意,可反过来同时却也让他jǐng醒了,不再“自矜成就”,认清了自己在士人眼中的真正分量。荀贞手抚古槐,远望长长的街道,低吟道:“路漫漫其修远兮。”转顾荀攸、戏志才,笑道,“许子将有识人之能,而却对志才一言不发,也不过如此。志才,我若是荒年之谷,你就是荒年之水,无水,谷则不活。”

    许劭只评价了荀贞、荀攸,没有评价戏志才。

    当时荀贞没办法询问,暗自猜测,大约不外乎两个缘故,一则,戏志才是个寒士,此前没有什么名声,许劭没听说过此人,二则,许劭不屑於评价寒士。许劭“好人伦,多所赏识”,没有听说过他对寒士有偏见,因此又这两个可能的缘故相较,最大的可能是前者。毕竟较之名门士族出身的子弟,寒士先天就占下风。名门士族把持着天下的舆论,他们的子弟近水楼台,往来皆名士,相交无白丁,自然出名就容易,很多名门士族的子弟都是在年幼时就出名了,就拿荀氏来说,荀彧、荀攸、荀悦皆是如此,而寒士就没有这个条件,即使他的才能非常出众,可要想成名却也是难之又难。简而言之,这是“社交圈”造成的原因。

    戏志才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与荀贞、荀攸齐来造访许劭,结果却是独他自己没有得到评价,要说他不愤恚是不可能的,可以他的xìng格,他却也不屑把这份愤恚表现出来,听了荀贞的话,他知荀贞是好意,却也没有接腔,抬脸瞧了瞧古槐树,冷笑了两声,问荀贞:“贞之,你还要去许靖家么?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兴冲冲造诣许劭,未得一字评语,他自不肯再去许靖家自讨其辱了。

    荀贞看了眼荀攸。荀攸少年出名,对名声不像戏志才这样渴盼,因对许劭“君rì后必为国家之干将、莫邪,天下伟器”这样一个评语固然欣喜,却也不是喜出望外,可以说这个评语正符合他的心理预期,所以他不像荀贞那样怅然若失,也不像戏志才那样愤恚恼羞,相比之下,倒是只有他面sè如常。

    见戏志才含恨发怒,荀攸笑道:“我闻许子将与许文休并不相睦,咱们刚从许子将家出来,恐怕难登许文休之家门啊。”许靖,字文休。许劭是许靖的从弟,但两人并不相睦,依照时下的伦理道德,兄友弟恭,他两个从兄弟却不友爱,汝南乡人对此颇有非议。听荀攸提起这茬,戏志才的嘴唇嗫嚅了两下,似是想针对这个发两句恶评,但终究把话咽下,回头瞧了瞧二龙里的里门,转回头复又冷笑几声,问荀贞,说道:“贞之,你是去许靖家,还是去营里?”

    荀贞笑道:“公达所言甚是,许氏兄弟不睦,今既已见过许子将,许文休不见也罢。”

    戏志才当先上马,扬鞭催策,卷尘先去。

    荀贞与荀攸对顾,荀贞苦笑一声,说道:“咱们也走!”上了马,在后追赶戏志才。荀攸笑道:“志才这是气恼得紧了。贞之,回到营里,请他吃个酒。”本是高高兴兴来造访许劭,不意却出现这个结果。荀贞於马上回望二龙里,里外的古槐树苍劲挺拔,他心道:“许氏兄弟做月旦评,有盛名在外,往常也不知有过多少士子登门求见,为己求名,而这些士子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失望而归,含恨而回。”是夜,荀贞破了例,在营中置酒,戏志才饮至大醉。

    ……

    接下来几天,皇甫嵩、朱俊遣派出去的各路人马络绎归来。六天后,孙坚率部到。

    孙坚追彭脱至思善,咬上了彭脱的尾巴,一rì两战,两次大败彭脱,彭脱所带之数千人马星散溃逃,最后只剩下了百十骑护着他仓皇逃走。

    孙坚轻骑急击,率祖茂、韩当等十骑夜追二十里,在涡水南岸的楚灵王遗迹章华台附近追上了他,趁其yù渡河而不能,击之,以十敌百,浴血战,呼喝不绝,尽杀其从骑。彭脱走投无路,策马下河,试图强渡,韩当於岸上挽弓把他的坐骑shè伤,他栽倒水中,孙坚脱甲弃马,只穿单衣,挟刀下水,在河中把他抓住,将之杀死,血染衣臂,提其首级而还。

    从章华台渡过涡水,再向东北前行不多远就是沛国,总算在彭脱逃出汝南之前把他斩杀了。

    荀贞出县相迎,笑对他道:“章华台旧地是郑庄公演武厅之所在,郑庄公勇敢多智,冠绝诸侯,chūn秋小霸,今文台兄夜战水斗,斩杀彭脱,使汝南全郡平,功绩不让先人。”

    孙坚自得大笑。

    孙坚部是最后归来的一支汉军。历经月余的鏖战,十余万汝南黄巾或战死、或被俘、或星散,诸多渠帅要么被斩杀,要么已投降,至此,汝南全郡光复,郡中再无一支成建制的黄巾军。

    就算成果,斩首数万,俘虏数万,缴获的各种物资如山堆积。

    皇甫嵩、朱俊一边写捷报送去朝中,等候朝中旨意,一边着手处置俘虏。经过颍川、汝南两战,汉兵损失不小,皇甫嵩、朱俊经过商量,决定不再坑杀俘虏,而是从中选jīng壮可用者八千余人,充入军中,余下的悉数转给赵谦,由他发落安排。

    汝南黄巾对汝南造成的损害远比颍川黄巾对颍川造成的损害大,颍川黄巾因为没有打下阳翟,受到荀贞的抗击,所以只是对颍川郡南的几个县造成了比较大的危害,而汝南黄巾却几乎把汝南全郡都打下来了,打下来后烧杀抢掠,接着汉兵入境,又激战不断,使得大量的人口或死在乱中,或逃亡它地,连郡治平舆如今都是十室六空,其它的县可想而知。战乱耽误了chūn种chūn耕,虽然现已是四月,补种粮食是来不及了,可在其它地方,比如修缮城墙、修治县寺等等方面却也是需要大量人手的,有了这批俘虏,减轻了赵谦不小的压力,他欣然接受。

    荀贞部本有千二百人,伤亡三百余,尚存九百人,在受降了何仪后,他从黄巾军的俘虏中选出了二百人,给何仪带领,但这区区两百人不够补充他的损失,为了接下来的战事,皇甫嵩拨给了两千俘虏,由他自行编制。他本部只有九百人,俘虏两千人,远多於他的本部,为了编制这两千人,他绞尽脑汁,最终采纳了荀攸的意见,从其中选出三百,打乱编入本部,将剩余的一千七百人并与何仪所部之两百人,共计一千九百人编为两部,一部九百人,由何仪统带,另一部千人,由许仲、刘邓统带,从本部中选了一些武勇的亲信充任中低层的军官,其中包括原盼等这些投奔他的繁阳亭太平道信徒。至於许仲、刘邓原本统带的蹶张士、陷阵士,改由陈到、典韦统带。在汝南的这几场仗,典韦、陈到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可以任用了。

    经过整编,荀贞部从早先的一千二百人扩充到了三千一百余人。傅燮、孙坚等部也各有扩充,孙坚部早先也是千余人,如今亦扩充至了三千余人。当然,不是所有的汉军部曲都得到了扩充,皇甫嵩是按照战功拨给他们俘虏的,战功小的扩充的就少,没战功的就得不到扩充。

    四月中旬,全军整编完成,入颍川前汉军四万余人,现有近五万人,从整体上来说,规模并没有得到扩大,仍与原本的兵额相仿。——这却也是皇甫嵩的谨慎之处。历经大战,汉兵总计伤亡六千余,战力受损,不补充不行,可也不能补充太多,补充太多说不定就会引起朝中的猜忌。自古以来,领兵出战固是一个获取功名利禄的捷径,可却也不乏因战功太大而反而获罪的。皇甫嵩、朱俊又算是党人清流一派,更得时刻防止宦官们的暗算,万不能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

    这天,圣旨下来,同时来的还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111 朝中争斗起风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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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诏讨东郡出汝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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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书令皇甫嵩、朱俊分兵,一路去讨东郡,一路去讨南阳郡。诏书虽然下来了,却也不能立刻就拔营出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汝南郡兵伤亡殆尽,太守赵谦现如今手头上没有什么兵马,需得帮他重建郡兵,要不然,待皇甫嵩、朱俊等一离开,说不定汝南又要乱起来了。

    要知,汝南十余万黄巾军被斩获俘虏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星散逃去了别地或隐藏在了民间,他们仍蠢蠢欲动,若没有足够的兵马震慑,极有可能会再次生乱。为了不致汝南的局面出现反复,皇甫嵩、朱俊把缴获到的铠甲、兵器之类分给赵谦了一部分。和颍川一样,汝南本来也是有兵库的,就在郡治平舆,但是早被黄巾军抢掠一空。

    得了皇甫嵩、朱俊援助的兵械、铠甲,赵谦当即发下榜文,向全郡招兵。

    黄巾之乱使得汝南百姓要么家破人亡,要么流离失所,流民很多,为了讨口饭吃,榜文一下来,三天内就有数千人应征。赵谦令郡中吏员细细甄别,只选良家子,不用无赖儿,尤其注意对太平道信徒、汝南黄巾漏网兵卒的甄别,最终选定了三千人,重新组建了一支郡兵。

    皇甫嵩、朱俊、荀贞、孙坚、傅燮等分兵打下各县时,各县的豪强士族趁机组成了规模不同、大小不一的地方武装,有的数百人,有的百十人,各县都有,这些武装加到一块儿有四五千人。如此,郡中有三千郡兵,地方有各县“县兵”,上下呼应,足可保暂时无事了。

    战乱之后,汝南郡府很困窘,不但没兵械,也没钱、没粮食,之前府库里存的粮、钱都被汝南黄巾抢走了。皇甫嵩、朱俊送佛到西天,又援助赵谦了一些钱财、粮食。说起来,援助赵谦的这些东西,兵械也好,钱财、粮食也罢,其实都是汝南郡自己的东西,只是被汝南黄巾抢走,复又被皇甫嵩、朱俊夺回罢了。虽然如此,这些东西如今却都算是缴获了。皇甫嵩、朱俊率数万汉兵作战也是需要补给的,在颍川时,因为颍川北部诸县没有失陷,颍川文太守还能组织民力给他们输送补给,入了汝南后,文太守虽然奉旨继续给他们输送粮秣补给,但路程遥远,损耗大,远远不够,皇甫嵩、朱俊所率之军的补给很多都自己弄来的。怎么弄?皇甫嵩是个名将,爱惜羽毛,治军甚严,断然不会做强抢民间之事的,所以大部分都是从汝南黄巾的缴获中来的,能分给赵谦一些已经很是不易了。赵谦对此非常感谢皇甫嵩和朱俊。

    两汉之文武虽已有了分途,出现了世代习儒的文官家族和世代将门的武官家族,但还不像后世一些朝代泾渭分明,尚有前秦之遗风,所谓出将入相。有战事了,带兵出征,仗打完了,入朝做丞相。因此之故,皇甫嵩、朱俊虽是带兵的将军,但与赵谦这样的文臣太守相处得还不错。事实上,赵谦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太守别名郡将,一郡之将,需要时也是要上战场的,早前与汝南黄巾作战,他尽管屡战屡败,却也不是躲在后边,也是冲锋陷阵过的。

    老实说,荀贞对时下的这种风气是很喜欢的。汉风质朴刚健,非常合他的胃口,——只不过近代以来,也许是因为刚至柔来,又或者是阳尽阴生,在这质朴刚健的主流之外,却又起了一股流行的趋势,即熏香傅粉,如荀彧就好熏香,这种风气加上时下的清议之风,发展到后来就成了魏晋的风流,清谈弄玄,搔首弄姿,魏晋固然风流,率性而为可以接受,然而这种偏向女性化的审美和空谈大言却实在让人吃不消。对这种新兴的风气,荀贞不是很喜欢,不过他现如今人微言轻,却也管不了这些,看不惯也只能看不惯而已。

    这些都是题外话,却说当下。在赵谦重建郡兵时,皇甫嵩、朱俊等汉兵也在重新编训。

    皇甫嵩、朱俊收纳了近万的黄巾俘虏,需要妥善编训。

    荀贞接到的皇甫嵩的第一道将令就是:各部整编,集合训练。

    荀贞部得了两千俘虏,在得到这些俘虏时,他就初步给他们进行了编制,除了编入本部的三百人外,其余一千九百人独自成军,他给起了一个名字,称之为:“汝南营”,何仪所带之九百人是“汝南左营”,许仲、刘邓、原盼等所带之一千人是“汝南右营”。从此之后,荀贞麾下就有三营,可分为三军使用了,中军自然就是他的本部,左右两军即是汝南左右营。

    在接到皇甫嵩令整编、集训的将令后,他整日泡在营中,又把汝南左右营的编制细化了一下。

    他手头可用的人不多,虽有大批的西乡轻侠、里民,可这些都是他的本部基础、骨干力量,不可能全部调到汝南左右营里去。中军,也即本部的作战力量是第一位的,与其使这三部人马战力平均,不如优先保持本部的可靠和战力。故此,他从本部中没有抽调太多的人,只抽调了数十人,并把这数十人全部编入了汝南右营,以加强许仲、刘邓、原盼等对汝南右营的掌控力,而对汝南左营,他一个人也没放进去,全凭何仪自己安排编制。

    经过细化编制,他部下这三千人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局面:中军是骨干,忠诚可靠,战力最强,右军次之,不能保证非常忠诚,但至少可以掌控住,左军再次之,忠诚和战力全得看何仪。

    这样的编制看似是放任了何仪,实际上却是眼下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即所谓之“强干弱枝”,正是光武皇帝中兴汉室之后,以重驭轻,用中央禁军来驾驭天下郡**的办法。

    中军可靠,战力强,军械也是最好的,有这样一支力量在手,即便何仪万一叛乱也不足忧。许仲、刘邓、原盼能够掌控住右军,这千人就算跟着生乱也会有个缓冲的时间,一千二百人的中军力量,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将何仪的叛乱扑灭。

    事实上,“何仪叛乱”这只是最坏的假设。皇甫嵩天下名将,他既然做出了收容、改编黄巾俘虏的决定,就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保证这些俘虏不会生乱。

    原因很简单:汝南郡很大,三十七个县,两百多万人口,这一方面使得汝南黄巾人多势众,人数远多於颍川黄巾,另一方面却也使得汝南黄巾内部派系林立,山头亦远多於颍川黄巾。有派系,有山头,彼此就有矛盾,有矛盾就可以利用。皇甫嵩收编的这些黄巾俘虏都是经过仔细选择的,没有一个太平道的坚贞信徒,多半是浑水摸鱼之徒,而他拨给荀贞的这两千俘虏更是大多为彭脱、龚都等人的旧部,很少有何仪的旧部。黄巾渠帅的部众大多是自己的乡人,彭脱、龚都、何仪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何仪对彭脱、龚都的部众并不熟悉,彭脱、龚都的部众也不熟悉他,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忧他们马上就能抱成团。

    只要他们没有马上抱成团,以荀贞的手段,就有足够的信心分化、拉拢他们。俘虏中有不少原本的黄巾小帅,在这几天的整编、集训中,荀贞对这些人大力笼络,又把他“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同榻眠之”的手段拿出,摆酒宴请,小处关心,并向他们许诺,只要他们尽忠作战,不生二心,皇甫嵩必会上书朝廷赦免他们的罪过,并许诺只要他们立下战功,该赏钱就赏钱,该赏官就赏官。

    这些小帅们本非太平道信徒,之所以兴起从乱,原因和何仪一样,不过是贪求财货女子,而今战败被俘,能不死已是万幸大喜,又得了荀贞如此推心置腹的对待,并得到许诺,便是最先有些不安的也渐渐地放下了心。

    荀攸、戏志才又示意许仲、刘邓、原盼等人在平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多说一些荀贞以往的事迹、战功,并及荀贞的一诺千金,言而有信和他在颍川的名望。

    双管齐下,在皇甫嵩、朱俊决定拔营出发前,这两千拨给荀贞的汝南黄巾俘虏不敢说全部归心於荀贞了,至少六成以上都安心的待在军中,没有狐疑不定的情况了。人心这个东西,只要一定下来,不复狐疑惊恐,再去煽动他们作乱就难了。

    经过五天的整编、集训,传旨的宦官一再催促,皇甫嵩、朱俊不再耽误,四月二十五这一天,两人各至营中,集合本部,鼓角齐鸣,旗矛交错,全军数万人离营出寨。

    朱俊去荆州南阳,出平舆后向南走,经阳安、郎陵,行百余里即是南阳郡界。皇甫嵩去兖州东郡,出平舆后向北边去,路途就远了,需先经过陈国,再经过陈留郡,之后才是东郡,全程大约五百里,陈国、陈留两郡内没有大股的黄巾军活动,可也有小股的盗贼,这一路上又要行军,又要剿贼,将会是一段比较疲累的路程。孙坚跟从朱俊,荀贞、傅燮跟从皇甫嵩。

    赵谦率汝南郡吏、平舆父老送他们出营。传旨的宦官、随着宦官来的朝臣包括皇甫嵩的那个友人也出城相送,等送走他们后,这几个人将会返回洛阳。

    近五万汉军大张旗鼓地出营,兵分两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

    孙坚带着祖茂、吴景、韩当、程普等人,特地在路边等上荀贞,两人依依惜别。

    孙坚望着路上络绎北去的荀贞部兵马,笑道:“贞之,来汝南时,你部只有千余人而立下偌大之功,现拥兵三千,此去东郡,必是能立下更多的功劳了!我在南阳等你的好消息。”

    荀贞笑道:“兄长麾下如今不也是三千虎贲么?兄长,南阳张曼成号‘神上使’,拥兵十万,声势浩大,攻伐战取,无往不利,连宛城都被他打下了,是与颍川波才、汝南彭脱一样的大贼强寇啊,兄长此去南阳,务必小心,不可浪战。”

    东郡黄巾的渠帅名叫卜己,其麾下虽也有两三万人马,但比起波才、彭脱、张曼成就差远了。荀贞从皇甫嵩去东郡,至多是路途远点,走得累点,但是击败卜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而张曼成就不同了,南阳乃是大郡,人口众多,产出富饶,他一呼百应,根基深固,拥兵十万,声势浩大,又是在连战连胜之时,不可轻视。孙坚哈哈一笑,说道:“好!多谢贤弟关心了。”

    他虽答应,但从他浑不当回事的脸上可以看出其实没有把荀贞的叮嘱放在心上。也难怪,他本就是个猛鸷勇武之人,西华一战虽吃了点亏,受了重伤,可随即就抓住了彭脱,战功又是居诸将之首,既已连平颍川、南阳两郡,战功又两次居首,当然不会把南阳张曼成放在眼里。

    荀贞见他漫不经意,有点担忧,可也知孙坚的本性就是如此,他此前不是没有劝过,劝亦无用,心道:“罢了,后世有言曰:‘性格决定命运’,此言不虚。文台生性如此,我多说无益。……,我记得他是在讨董之后阵亡的,现下董卓尚未入京,他此去南阳应是无碍。”遂也不再劝说。

    两人分别。祖茂、吴景、韩当、程普等将给荀贞行了个礼,拨转马匹,跟着孙坚追赶本部。

    荀贞目送他们远走,对荀攸、戏志才、宣康、李博等人说道:“咱们也走吧!”

    诸人齐齐上马,亦拨转马匹,回到路上,跟着本部兵卒,汇入皇甫嵩这一支两万余人的大部队中。两万余人出了营,人、马、辎重,绵延十余里,旌旗如林,矛刀如山,沿着官道迤逦向陈国行去。荀贞行了会儿,扭头回望,赵谦等已回城,平舆县城被拉在后边,渐渐离远。

    天下未安,征尘难息。这才打了几个月的仗,荀贞就觉得身心疲惫了,征战之苦果然不是书生们在书屋中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激情,别的不说,只这行军,日复一复,枯燥之极,久骑战马,大腿摩得生疼,这还算好的,徒步而行的兵卒们既要携带兵、甲,又要带着干粮,一天几十里走下来,浑身尘土,脚底磨泡,疲惫不堪,每日行军停下后又要安营扎寨,更是劳累。

    如今四月,孟春初夏之时,天气尚算好,这要再换到寒冬腊月或三伏之天,那更是受苦受累。

    这些还只是累、苦,等遇到敌人,上阵杀敌,又时刻冒着生命的危险,阵亡倒也罢了,最怕的是负伤,轻伤还好,受几天疼痛就是,若是断胳膊少腿,一时死不了,可十之**却也救不活,眼睁睁看着伤口溃烂,高烧难忍,痛彻入骨,躺着等死,那才是真的受罪。

    只征战了数月,荀贞就有点受不了这日子了,可这天下,才是刚刚生乱,大乱尚在后头。

113 诏讨东郡出汝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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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汉在继承前秦的驰道之余,数百年间亦多次修建道路,官道建设得很好,从平舆出来,沿官道前行,有两条路可以到陈国,一条是偏向东北方向,至南顿,然后入陈国境,一条是直向北行,到汝阳,然后入陈国境。这两条路,东北方向的直指陈国腹地,而汝阳方向的则是通往陈国西部。

    陈王刘宠善弩能战,名震内外,陈国人不敢生乱,外郡黄巾只本郡还忙不过来,暂也无暇入其境,所以陈国境内没有黄巾军活动,不需要“王师”平定,故此,为了节省路途上的时间,皇甫嵩选择了向北直行。日行五十里,出平舆,第二天傍晚时分就到了汝阳。

    为不打扰县中百姓,皇甫嵩没有进城,在城外扎营歇息。

    荀贞下马道边,遥望汝阳县城,不觉想起了周恂,召来陈到,问道:“今晚我军要在这里歇息一夜,叔至,你要不要去见见周恂?”

    陈到想也不想,马上摇头,说道:“荀君,你命我接替许君之任,任我为破敌曲长之时,对我说:‘为将者不可轻离兵卒,当与士卒同甘共苦,方能得部众效命’。今是战时,又在军中,我曲中的兵卒都在扎营安寨,我怎能因私废公,擅离营中却去汝阳见周君呢?”

    听了他的这个回答,荀贞很是欣慰,心道:“叔至是一个稳重的人。”

    他和陈到相识的时间不长,严格说起来还不到一个月,可是朝夕相处,对陈到也算较为了解了。陈到这个人武勇谨重,战场上勇猛不惜命,战场外谨慎厚重。荀贞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觉得此人可堪大任,能够大用。听了陈到的这话,他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次有机会再去见见你的这位‘故旧’吧。”陈到应命告辞,回本部指挥兵卒扎营。

    望着他离去,荀贞犯疑,不觉又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疑惑,心道:“陈到这个名字,我好像的确是听过,可却怎么想不起来此人是谁之部将,又有过什么事迹呢?”既然听过陈到之名,那么陈到就不应是个无名之辈,而他又是这样一个勇猛敢战,并且谨慎厚重之人,想来在本来的历史中应也是有过一番成就,料来该是身居高位的,却为何偏偏就想不起来他的事迹?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管此人在原本的历史中是在谁的麾下,反正现在是归於我了。”

    扎营是个讲究活儿,是很有学问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指挥部众扎营,如果没有学过,扎出来的营地最多就像是西华一战时,刘辟、吴霸在城外扎的那个营,徒得其形而无其实。陈到没有学过兵法,不会扎营,荀贞现在没有时间教他,因此把李博派了过去,帮助他,让他一边实践,一边学习。典韦那边也是同样如此,不过是换了宣康去帮忙。

    李博、宣康跟着荀贞多年了,平时没少听荀贞讲兵事,又跟着荀贞打了几场仗,对扎营还是比较熟悉的。要说起来,李、宣跟着荀贞的日子不算短了,荀贞却一直没有把他们放出去,给他们指挥一曲、一屯的机会,一则是因为他帐下文吏不多,离不开他俩,二则是因为宣康还好,年轻力壮,也会些骑射技击,而李博却是个完完全全的儒生,干不成临阵冲敌这种事。

    荀贞又远望了会儿平舆县城,暮色渐深,县城黝黑,慢慢沉没入暮色之中,渐渐看不清楚了。一队人马从远处皇甫嵩的中军里出来,踏着暮色向县中行去。这队人马是平舆的县令、县吏和县中的父老,专门过来拜谒皇甫嵩的。这会儿大概是见完了,因此归城而去。

    荀贞转望本部,各营都在安营扎寨。他对荀攸、戏志才说道:“公达、志才,去各营看看吧。”

    两人应诺。

    自上次见过许劭后,戏志才这些天变得有点沉默寡言,时不时会眺望天空,荀贞有次发现,他远眺蓝天的眼中分明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也许是因为受了刺激故此做出了什么决定吧。荀贞和戏志才名为主臣,实为好友,正如戏志才了解他一样,他也非常了解戏志才,不问也能猜得出来戏志才做出了什么决定,不外乎“有朝一日我必要名扬天下,使天下英雄知我阳翟戏忠”,只是朋友之间,有些事却也是只能看透,不能看破的,所以他明知而不问。

    不过戏志才既然立下了这样的大志,那么作为朋友、作为主君,他当然要助其实现。

    “只不过,志才本就是名传后世的一个奇才,即使没有我帮,他也能实现他的大志。”

    ……

    荀贞、荀攸、戏志才巡视各营,到了何仪营中,何仪迎接出外。

    荀贞下马,把他扶起,笑道:“你忙你的,还出来作甚?不用这些虚礼。”

    戏志才这些天变得沉默寡言,何仪这些天则变得越发谨小慎微。不必说,这自是皇甫嵩、朱俊对他那一番敲打带来的功效了。他年龄比荀贞大得多,但面对荀贞却陪笑说道:“司马巡营,小人自当出迎。”荀贞哈哈一笑,把缰绳扔给原中卿,说道:“走,去你营里看看。”

    对何仪这种本为一方渠帅、现今屈身人下的降将,要笼络,但也不能太惯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在何仪这样的降将身上,太亲近、太惯着了,没准儿会使他小看自家,因而生出别样心思,而若是离得太远,总对他横眉冷目,他却又必会生怨,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捅你一刀。总之就是一个度,需要把握好。

    何仪在前引导,荀贞等步入营内。

    何仪部的兵卒正在搬石、挖土,规划区域,竖立帐篷,见荀贞来到,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计,伏拜地上。荀贞对何仪说道:“叫他们各忙各的,不必行礼。”何仪应诺,大声说道:“司马体恤尔等,叫尔等免礼,各忙各的去吧!”兵卒们谢恩起身,接着忙刚才的活计。

    荀贞一边巡视,一边与何仪说话,说道:“明天就要出汝南,入陈国了。陈国境内虽无大股贼兵,但小股的盗寇还是有的。等入陈国境后,你就为我部先锋吧。路上若是遇到盗寇,人若多,等我助你,人若少,你将之剿灭便是。”

    何仪恭谨应诺。

    荀贞瞧了他一眼,复又问道:“营中可有短缺?”

    何仪恭声答道:“凡有司马拨下之物,李、宣二君都在第一时间派人叫小人去取,各项物资并无短缺。”原本是荀成在管荀贞部的辎重营,之前荀贞把荀成改任为了虎士曲的曲长,这后勤辎重之任就由李博、宣康两人兼任负责了。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又问他道,“昨日离开平舆前,我叫你回家去和家眷族老告个别,你回去了么?你的家眷宗族都还好么?习惯他们的新家么?”

    何仪感激涕零地说道:“全是司马的恩德,小人的家眷宗族现在都挺好。小人的老父说:新宅比小人的老宅还好,司马与府君赐下的田地亦全都是膏腴美田。小人的老父令小人要珍惜机会,为司马效死,以谢司马不杀之恩,并谢司马给了小人戴罪立功的机会。”

    荀贞带着何仪到了平舆后,为了能更好地控制他,以关心为名,叫他把家人宗族全迁徙到了平舆,放到了赵谦的眼皮子底下。对此,何仪是没什么抵触心理的,他是降将,受到这样的对待本属正常,荀贞要不这么做,他反而会不安。何况荀贞对他家确实很好,给了他不少钱财,叫他给他的家人、族人置办田宅,赵谦看在荀爽的面子上也帮了荀贞一把,把因为战乱而无主的田地拨了一些给何仪家。

    荀贞“嗯”了声,说道:“你家本地方大姓,清白家声,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又非黄巾道信徒,何苦要去从贼呢?西华一战,你也见识到王师的天威了,半月之间,八万贼兵被一洗而空,尔等自诩勇猛知兵者诸辈,如彭脱、龚都、刘辟、吴霸尽皆授首,也是你走运,被我擒获,我是个不好杀生的人,又幸得皇甫、朱两位将军开恩,你这才留下了一条性命。你要好好想想,不可再做出无父无君、叛逆生乱之事了,再要生乱,便是我想饶你,皇甫将军也饶不了你!不但是你,你的父母妻子、宗族老小,恐怕也都会被治罪,轻则流,重则弃市。”

    何仪恭谨应诺。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既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那么从贼之事以后也就不必再提了。自古戴罪立功而成大事者不在少数,你要以他们为榜样,只要乃心王室,尽忠国家,我不会亏待你的。想想,到那时,你印绶黑衣,高头大马,衣锦还乡,汝父母该会有多么的高兴和骄傲呢?”

    何仪应道:“是。”

    巡完何仪营出来,荀贞问荀攸,说道:“怎样?”

    荀攸说道:“何仪营中的将士见到你后,大多惶恐恭谨,并无作伪之色,我没有发现有带怨恨之色的人。”

    “何仪呢?”

    “他的家人宗族都搬到了平舆,他现在的部众里又几乎没有他的旧部,你又以恩义笼络他,以军威震慑他,恩威并施,想来他应该不会生叛心了。”

    荀贞颔首,说道:“如此,此营倒是可用了。”

    巡完何仪营,又接着巡许仲、刘邓营,再巡中军。三营巡完,天色已黑。伙夫们做好了饭,各营兵卒燃起篝火,就着火光吃饭。饭毕,留下警戒的兵卒,其余士卒入帐篷内休息。

    荀贞却还休息不得,和傅燮等被皇甫嵩召去中军,商议即将到来的战事。

    陈国的战事没啥商量的,陈留郡的战事也没啥商量的,主要是商议去东郡后的作战。

    皇甫嵩早就派斥候去东郡打探了,人虽未到东郡,大军虽尚未出汝南,但对东郡的情况已是非常了解。对皇甫嵩这一点,荀贞是虚心学习到了,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贻”,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要做到就难了。汉兵连战连胜,接连平定两郡,这要换个骄傲自大的将军,十之**不会在尚未出发之前就派人去东郡打探敌情,而皇甫嵩却这样做了。早先在平定了颍川黄巾后,皇甫嵩就是未出颍川,便先遣人去汝南打探,这次又是。这份谨慎值得学习。

    不过,虽了解了东郡的敌情,毕竟大军尚未到,商议的内容没办法太细致,只粗略定下,等出了东郡、入了陈留郡后就兵分两路,一路由皇甫嵩自带主力走中路去东郡,一路由荀贞带领别部走东路去东郡。

    荀贞只是个佐军司马,按理说没有独领一军的资格,但先在汝南郡攻破西华后,皇甫嵩就令他独为一路,追击何仪,现在又决定令他独领一路,这是明显的抬举爱护,是给他立功的机会。独领一路压力虽大,可既体会到了皇甫嵩的用心,荀贞对此当然是没有异议。

    次日天亮,全军拔营,前行四五里,出了汝南郡,入了陈国境内。

    刚入陈国不远,就见前方有一支人马在路上停驻。

114 且行且战五百里(上)

    刚入陈国不远,就见前方有一支人马在路上停驻。

    皇甫嵩传下将令,全军缓缓停下。这支人马里出来数骑,奔驰行来。

    荀贞在军中远远望去,见这几个人中带头的一个身穿黑色的官衣,头戴高冠,革带上配着青绶银印,插着一柄长剑,却是一副两千石郡守国相的打扮。荀攸说道:“此必是陈国相骆俊了。”骆俊,字孝远,会稽郡人,是朱俊的同乡。

    荀攸说道:“黄巾骤起,天下纷乱,豫、荆、兖、冀诸州尤为贼害,而我闻陈国独得保全,其中固有陈王善弩之威名故,然亦有此人治民之功啊!”骆俊有文武才干,少为郡吏,察孝廉,后被补尚书郎,继而又被擢拜陈相,他今年不过三旬,而已是两千石的高官了。

    荀攸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这定是闻我王师入境,故此特来相迎的。”

    皇甫嵩率王师过境,陈国不能毫无动静,陈王刘宠是光武皇帝的六世孙,汉家宗室,诸侯王,身份尊贵,用不着亲自来迎皇甫嵩,骆俊是陈国相,位同太守,由他来出迎最是合适不过。

    果然如荀攸所言,很快就有几骑从中军里出来,迎了上去。

    出来的这几骑却正是皇甫嵩和从军去东郡作战的北军五校里的两个校尉。皇甫嵩官拜左中郎将,掌数万之军,持节,乃是一军之主帅,按理说位高於骆俊,叫一个校尉出去接见就是了,但他却主动从中军出去与骆俊相见,一点不摆架子,这点令荀贞很是赞服。

    皇甫嵩从中军来出来,两下在路中相遇,各自下马,相对行礼。因为距离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叙了会儿话,骆俊回首,向停驻在路上的队伍招了招手,数百青壮挑着担、推着车、赶着牛从队伍中出来,皇甫嵩亦向中军招手,他帐下的记室掾和一个负责辎重的司马带人出来,迎上那数百丁壮。不需说,这些丁壮挑的担里定是粮食,而那牛也肯定是送给皇甫嵩劳军用的,至於丁壮推的车子里却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因为被毡布掩盖着。

    这个劳军相迎的过程不长,一则骆俊是国相,而今天下大乱,陈国虽独得保全,国相却也不能久离国都,并且更重要的是,正因为陈国独得保全,邻郡的百姓大量流离至此,如今陈国境内有着数万的流民,这些都需要妥善安置,骆统能抽空出来迎接一下皇甫嵩已是不易,自没办法多耽搁时辰,而反过来皇甫嵩有圣旨在身,去东郡讨黄巾,也不能在陈国多停,所以两边这个相迎劳军的仪式只是个走个过场。很快,皇甫嵩就长揖辞别骆俊,归还中军。

    骆俊带着自己的人让开道路,在路边目送他们开拔离开。

    荀贞这一部人马紧跟在中军的后边,经过骆俊时,专门扭头看了一眼,见他年约三十,三缕长须,形容清癯,大概是近些日太过劳累之故,面色有点苍白憔悴,不过眉眼间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牵马站在路边,腰杆挺得笔直,好似一株青竹。朱俊也是给人刚毅之感,不过朱俊的刚毅显得锋芒,好似利剑,一看即知是个武勇之人,而骆俊的刚毅却带着文人的味道。

    荀贞从后世来,穿越至这个时代后,没去过江南,对江南的印象全来自后世,在他的印象中江南的文人士子应该是幽雅细腻,带着水乡的韵味,一杯香茗,两卷古书,风花雪月,而细数他见过的这几个江南名人,朱俊、孙坚、骆俊,却要么刚毅,要么猛鸷,这和他后世的印象完全不同,令他啧啧称奇。不过再仔细想想,这却也并不奇怪,毕竟如今之江南还不是后世之江南,后世的江南繁华地,而今之江南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远不及中原,少数民族众多,自然环境较差,住民尚武勇敢。昔年前汉武帝时,李陵深入匈奴腹地,与十几倍的匈奴骑兵血战十天,转战千里,当时他所带的不就是五千“荆楚勇士奇材剑客”么?

    荀贞与骆俊对视了一眼,骆俊不知荀贞是谁,但见他英武不凡,眼前一亮,含笑着点了一下头,荀贞亦微笑还礼。只是第一眼相见,荀贞对这个人就颇有好感,只是他却不知,这第一眼相见几乎也就是最后一眼相见,再次听到骆俊的消息已是在多年之后,而听到的消息是骆俊的死讯。

    ……

    辞别骆俊,皇甫嵩继续率部前行。

    再往前行,路上所见与在颍川、汝南之所见就截然迥异了。沿途道路两边的田中麦子青青,已有尺余高,长势喜人,田中不时见有农人劳作,与颍川、汝南相比,这里竟好似不闻战事,如世外之桃源,这令荀贞、荀攸、戏志才等十分惊奇。戏志才说道:“我虽也听说陈国境内因为陈王、骆相之故,没有黄巾贼乱,但却不料竟是这一番太平之景象!”

    田间麦子喜人,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跨刀结伴行的青壮,有带着孙儿的老人,亦有提着水瓮的妇人,这些都是本地的土著,又有许多尘土菜色、扶老携幼之人,应是从别郡逃来的流民。看到军队通行,田间的农人起身观望,路上的行人、流民纷纷躲避。

    荀攸离开队伍,策马到路边,去到一群流民中,下马问了几句话,回来对荀贞说道:“骆俊尽出郡府仓库之粮,分给各县,并派郡吏监督、催促各县收容流民,熬粥赈济,就地安置。”

    荀贞叹道:“天下兵灾,陈国独全,何哉?一有陈王之武备,一有骆俊之抚民。老子云: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就是如烹小鲜啊。治国之策,不外乎文武两道。”

    宣康说道:“荀君,以你的武功,待贼平之后,朝廷论功行赏,必能为一郡之太守。以我看来,君之治才,不逊骆相,君之武功,亦不逊陈王,待到那时,君必能比他俩做的好。”

    荀攸、戏志才不由为之一笑。在荀贞的熏陶与教导下,宣康较之往昔,能力上强了很多,但到底年轻,不谙世事。荀贞心道:“一郡太守?两千石岂是这么容易当上的?”笑对宣康说道,“叔业,便承你吉言了!我若能为太守,就用你为我的主簿,如何?”

    宣康连连摆手,说道:“荀、戏两君才干远胜於康,李君之才也远胜於我,我哪里有资格去做君之主簿呢?”荀贞笑问他道:“那我若是做了太守,你想做个什么呢?”宣康认真想了会儿,答道:“能为一府门亭长,康就足矣。”

    郡府的城门、府门多有亭长,府门亭长即是郡府大门的亭长,主守府门。荀贞哈哈大笑,说道:“你可是咱们颍阴的少年才士,怎么能只做个府门亭长呢?怎么也得任你一个主记史也!”

    一路上有宣康这样年轻纯朴的青年人陪伴,枯燥的行军之路似也轻松快乐了一些。

    ……

    行四十里,天色暮至,前边一座县城,乃是长平。

    皇甫嵩传下令去,今晚就在长平县外扎营。这个长平不是战国时秦赵长平之战的那个长平,那个长平在山西,这个长平当时归属魏国,秦军也打过这里,“始皇帝六年,秦将蒙骛攻魏,拔长平”,即此长平。前汉时,此地属汝南郡,乃是大将军卫青的侯邑,本朝归属陈国。

    扎好营地,夜已初更,荀贞带着荀攸、戏志才、李博、宣康出营,行马於营外道上,观察周边的地理山川。荀贞有个好习惯,每到陌生一地,必要亲自考察一番当地的人文地理,尤其是地理。荀攸、戏志才等人以为这是他的爱好,实际上这却是因为荀贞知道天下即将真正的大乱,故此抓住一切机会熟悉各地山川地理,以备将来,没准儿就会用上。

    皇甫嵩选择的扎营之地在长平县西南十里,出了营往西边走不太远,前边是条不宽的河流,此乃颍水之一条支流。颍水从临颍流入汝南境内,最先的一段河道基本上是沿着汝南郡和陈国的分界线向东南流去的。西华和汝阳即在颍水南岸,过了汝阳,渡过颍水就是陈国境。

    这条小河不宽,月色下波光粼粼,远望如一条银白的带子。岸边柳树低垂,离岸不远就是大片大片的田野。现时夜色渐深,野外无人,远近悄寂,初夏的夜风带来水气和麦子的清香,远远听到在不知名的地方有夜蛙呱呱。荀贞驻马河边,举目顾望前后左右。透着蒙蒙的夜色,可见南边数里外似有起伏之旧日城墙遗迹,河水的对岸是个亭部。

    宣康指着南边的城墙遗址,问道:“荀君,此为何地?怎么有段城墙遗迹?”

    荀攸插嘴笑道:“叔业,一闻你此问,即知你没有好好读书啊。”

    宣康说道:“啊?此话怎讲?”

    荀攸说道:“《传》云:‘昭公二十一年……,卫公子朝救宋,丙戌,与华氏战於赭丘。’这段城墙遗迹就是赭丘城的遗址啊。”春秋之时,这一带是宋地,宋国的华氏、向氏发动了叛乱,将国君宋元公赶出了宋国,宋元公向卫国求援,卫国的公子朝联合晋、曹、齐诸国助他平乱,与华氏爆发了著名的“赭丘之战”,经过艰难的血战,击败了华氏。

    荀攸南望夜下的那段城墙遗址,叹道:“‘元公毋信’。宋元公不守信义,听小人之言,反复无常,而终致使华、向造乱,若非卫公子朝之救,国将不保。读史明智。寻於古书,可知三代之为何而治,亦可知夏商之为何而亡!”

    他明面上是在说宋元公,而荀贞、戏志才、李博却都听了出来,他实则是借古讽今,是在用宋元公的例子来抨击当下之朝政。杨赐、吕强、向栩、张钧诸人的遭遇,不但使皇甫嵩、朱俊等人兔死狐悲,亦使荀攸等士子为之戚戚。宣康年少,在跟从荀贞前一直生长乡间,与外界接触不多,对荀攸的这番感叹他似懂非懂,不是很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战争,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这里就是赭丘!以前学《左传》,学到这里,我的老师告诉我,赭丘之战是史书所见之第一次一方弃长兵、纯以短兵杀敌而获胜的。荀君,是这样的么?”

    在与华氏的交战中,宋元公吃过一次大败仗,差点弃城逃跑,后来在齐军的帮助下,采用了齐将的建议,挑选精锐的兵卒,弃用长兵器,全用短剑,与华氏的叛军肉搏激战,获得了胜利,败华氏於新里。这是否是史书有载第一次用短兵杀敌获胜,荀贞不清楚,对不知道的事他向来是有一说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因笑道:“可能如此吧!”停了片刻,见宣康露出神往之色,又说道,“叔业,兵法云:狭路相逢勇者胜。以短兵杀敌固然是‘勇’,然此策不可滥用,必须当确定麾下的将士尽皆勇敢、不畏死,又且是战事陷入僵局之时,才可以此克敌。”

    宣康应道:“是。”

    河对岸的亭部中还有些乡民没有睡觉,遥见灯火稀疏闪亮,时有犬吠鸡鸣传来。

    荀贞驻马河边,立於垂柳之畔,远望了片刻,问荀攸和戏志才,说道:“公达,志才,今晚扎营时,听军中向导说对岸的这个亭部叫做辰亭,可是得名自辰陵么?”

    对文史这一块儿,戏志才不如荀攸熟悉,荀攸应道:“想来应是。”

    颍、汝、陈国这一带地处中原,春秋、战国之时发生过很多的故事、战争。荀贞问的这个辰陵即是春秋的辰陵,楚子、陈侯、郑伯曾盟於此地。两汉距春秋战国还不是太远,很多的地名都与春秋战国时的古地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岸的这个辰亭就正是辰陵之旧地。

    荀贞遥想当年,诸国纷争,或战或盟,百家争雄,豪侠辈出,不觉情怀激荡。每当战乱之际就是英雄辈出之时,想及宣康白天时说的“君必能为一郡之太守”,他虽明知就眼下来说这是不太现实的,他才二十出头,此前最高的职务只是郡兵曹掾,既非孝廉,也未曾治过地方,朝里也没什么后台,军功虽高,一跃为太守难度不小,但却依然忍不住想道:“也许若干年后,我亦能逐鹿天下。”与黄巾军的战争,不但使他成长了,也彻底激发出了他的野心。

    昔在颍川郡,只是一郡之地,没有见过多少外郡的英雄名士,也没有见过几个朝中的高官名将,每当想及天下之大,每当想起那些外郡英雄、朝中名臣的高名,难免会生出敬畏之心,就好比“卫青在位,淮南寝谋”,便算有些野望,却也不敢有太大的野心,而自从皇甫嵩征战以来,皇甫嵩麾下尽皆朝中的高级将领、各地的才士俊杰,如北军五校的那几个校尉,如傅燮、孙坚等人,一见之下,并肩作战,他却发现这些人也不过如此。

    傅燮的干才他固不及,孙坚的猛鸷他也不及,可他却也有着傅燮、孙坚没有的长处。朱俊号称名将,荀贞自忖,若与他放对,自己可能打不赢,但是有戏志才、荀攸相助,有典韦、乐进、陈到、许仲、刘邓、江禽、陈褒等为爪牙,却也不致大败惨败。至於那几个北军五校的校尉就不必提了,北军五校偌大的威名,在这两个月的征战中却根本没立下什么显著的功劳,北军五校的步骑将士徒有精良的兵械,却无敢於死战的勇气。

    天下的英雄名士如此,朝中所谓的“精锐部队”如此,而又明知天下将要大乱,而又在颍川、汝南两郡的作战中接连立下数一数二的战功,荀贞怎会不因此滋生出更大的野心呢?

    只是,皇甫嵩善战多谋,用兵如神,攻伐战取,无往不克,却是一座令荀贞仰望钦服的高山。更主要的:皇甫嵩怀忠履义,对朝廷忠心耿耿。荀贞回顾远处夜下的军营,中军里火把通亮,皇甫嵩现在大约应该是在处理军务吧?他心道:“一日皇甫嵩在,我就一日做大汉的忠臣。”

    回顾往昔,也许荀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野心增长之快速令人惊讶。

    就在几年前,他还只是想保全性命,随之有了些野望,但那些野望也只是隐隐约约,没有细想过的,而现在他却明明白白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或许这就是战争的魔力吧,不经战争时觉得可怕,而参与其中后,打多了仗,杀多了人,胆色也就上去了,野心也就增加了。也难怪五代时有名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军旗所指,千众奋勇,挥剑指向,城破敌摧。他现如今麾下只有三千之众就有这种“生杀予夺任我”的感觉,若等到麾下有三万之众,十万之众又会是怎样的酣畅快意?

    不过,虽感觉到了这种快意,荀贞却没忘了他早前的那点野望,汉室将倾,天下受难,战争只是止战的手段,逐鹿中原不是为了万人之上,若只是为了做一个万人之上,那也太“低级趣味”了,自古以来有多少帝王将相,而最终为后人不忘、歌颂纪念的又有几个呢?他在穿越前,曾看到过一句话,说“那个人想做的不是帝王,而是圣人,帝王者,一代之帝王,圣人者,百代之帝王”。如果有机会能抓住,要做,就做百代的帝王。相比九五之尊、以天下养一人,以己之学、之能教化天下,使中华永立於四海之巅,为万邦朝拜更合他这个从后世穿越来之人的心思。

    这繁复的心思、怀中的激情使他难安,可他的野望与野心却也无法向外人倾诉。夜色沉寂,垂柳原野,他南顾赭丘,西望辰亭,回望军营,在河边踌躇停留了许久,直到弯月高升,将至中天,这才在四外野田中蟋蟀等虫的夜鸣声中与荀攸、戏志才、宣康、李博等人转回营中。

    回到营中,兵卒已经安歇,除了巡夜的巡逻队伍外,营中没有什么人走动,静悄悄的。

    踏着月色到的中军帐外,值守的一个吏员迎上来,笑对荀贞说道:“司马,好事儿啊!”

    荀贞一边把坐骑交给亲兵,交代亲兵:“好生照管”,——他现在骑的便是那匹得自刘辟的踏雪乌骓,真是一匹好马,骑上去又快又稳,他甚是喜爱,一边问这个吏员道,“什么好事儿?瞧把你高兴的。”

    这个吏员说道:“方才皇甫将军派了人来,给我部送了一百张强弩。”

    “百张强弩?”

    “可不是么?”

    “现在哪里?”

    “就在中军,下吏叫人把它们搬到了司马的帐外,等君安排。”

    荀贞想到了这百张强弩的来历,必是骆俊代表陈王刘宠给送来的。上午见到骆俊时,骆俊劳军的物资里有肉、有酒,还有一些推车,现在想来,那些推车里放的应该就是弩弓了。陈王以擅弩著称,他的私库里存有强弩数千,虽以此组建起了一支强弩军,但抽调出一些送给皇甫嵩自是寻常之事。荀贞乃是皇甫嵩麾下数一数二的战将,皇甫嵩得了弩弓,当然不会忘了他。荀贞大喜,说道:“走,看看去。”

    由这个吏员领路,荀贞等人来到存放强弩之处。

    这些弩弓都在描漆的木盒里放着,漆盒摆放得整整齐齐,随着弩弓来的还有一捆捆的弩矢。

    荀贞亲自打开了一个盒子,取出里边的弩,乃是精铁所制,保养得当,虽在夜中,亦可见表面泛起的冷光,矢槽光滑。荀贞握住悬刀,拉了一下弩弦,紧绷绷的,这是一个连发的弩机。

    弩有大有小,大的需要放置在地上使用,小的一手就可拿起。这个连发弩就可一手拿起,以手握之,只要扳动悬刀,前边的“牙”就缩下,弩矢便从匣中射出了。相比春秋战国时的弩,两汉之弩多了一个装置,便是弩郭,也就是弩机的机匣,这使得控制发射的弩机形成了一个部件,使得拆装弩更加方便,同时也增加了弩臂的强度。

    同时,两汉之弩并在“望山”,也就是瞄准器上增加了刻度,使射弩时更加准确。弩矢在射出去后,会受重力而下落,射程越远,下落的幅度越大,因此,射弩时需要抬高弩机,而至於具体抬高多少,以前都是由射弩的人凭经验决定,望山上有了刻度后,就可根据目标之远近来决定弩机抬高的高度,提高了命中率,同时也简化了操作。

    荀贞握住悬刀,把弩机平举,放在眼前,对着望山,望向前方,试了一试,说道:“取支弩矢来。”宣康从弩矢捆中抽了两支出来。

    荀贞将之填入矢匣,又将弩机举起,对准数十步外的一个木杆,根据距离,按照望山的刻度,把弩机略微抬高,扳动悬刀,射出弩矢。弩矢激射而出,正中木杆,深透其中。再射,又中。

    宣康、李博等赞道:“荀君神射!”

    荀贞满意的收回弩机,爱不释手地把玩,笑道:“非我神射,是陈王的弩机太好。我久闻陈王善弩,所藏皆良弩,今夜一试,果然果然。”环顾诸人,笑道,“有了这百张强弩,东郡之战,我部就更有把握了。”荀贞部中本有两百强弩,现又得了这一百张优良好弩,三百弩矢的几轮齐射就能击溃上千黄巾兵卒。荀攸、戏志才以为然。

    戏志才问道:“贞之,这百张强弩,不知你打算如何分配?”荀贞沉吟片刻,说道:“与其分散,不如聚之。传我令,从各营中抽选善射士百人,拨给陈到,这百张好弩全都给破敌曲!”

    众人应诺。

    陈到的破敌曲本有两百人,加上这百人,将会达到三百之数,更将会成为荀贞麾下最具有杀伤力的一个曲。荀贞向来雷厉风行,当晚就选定了百人,次日一早便给他们配上这百张好弩,悉数拨给了陈到。在长平县外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全军开拔,继续行军。

115 且行且战五百里(下)

    次日拔营,行近长平。

    荀贞望到长平县的城门大开,城外的野地上聚集了大批的流民,几个穿着黑衣、带着印绶的县吏正在流民中指挥人熬粥,这是长平令奉骆俊之命在收容、赈济流民。从皇甫嵩的中军里出来了二百多步骑,推着数十辆车到县外,把车子交给县吏,却是皇甫嵩投桃报李,为答谢陈王刘宠和陈相骆俊的赠弩,特从军中拨出了些军粮送给长平县,以助其赈济灾民。

    荀贞望着这一幕,颇是感慨,对左右说道:“皇甫将军知兵善战,战无不胜,更难得的是爱惜百姓,爱民如子,真我汉家栋梁。”

    颍川、汝南近二十万黄巾军,两个月内就被悉数平定,这泰半是皇甫嵩的功劳,说他是汉家柱石,力挽狂澜也不为过。神速地平定叛乱是一方面,爱民如子则又是另一方面。相比平乱,爱民更是难得。荀贞心道:“朝廷分兵两路,一路讨冀州,一路讨颍川、汝南。卢植在冀州与张角鏖战经月,屡战不胜,而朱俊早前与颍川波才战也是大败,这几个出征带兵的将军里,皇甫嵩功劳最著。也是黄巾不能成事,汉室还不该覆灭,故此才有皇甫嵩这样的人杰存在啊!”

    原本的历史中,卢植久战不胜,朱俊先败於颍川波才,又顿兵於南阳宛城,只有皇甫嵩连战连捷,先平颍川,再平汝南,接着又平定东郡,最后又击败张角兄弟,平定了冀州。可以说,黄巾之覆灭,八成都是灭在皇甫嵩的手上。要非有皇甫嵩,这黄巾军不定还得乱上多少年!

    既用兵如神,又爱民有令名,荀贞在敬重皇甫嵩的同时又对他深深忌惮亦不足为奇了。

    过了长平县,行有十余里,皇甫嵩遣人来召荀贞。荀贞赶去中军。皇甫嵩没有坐车,骑在马上,由亲兵、将校们簇拥着正、随军而行,见荀贞来到,示意他近前,笑道:“这两天行军如何?”荀贞落后了皇甫嵩一个马头,答道:“陈国境内无黄巾贼,这几天行军甚是轻松。”

    皇甫嵩遥指前路,说道:“再北行三十余里就要出陈国境,进入陈留郡了。你我便在前头岔路上分兵,我北去经扶乐入陈留,你转往东北方向,经阳夏去陈留郡吧。”

    这是前两天定下的方略。荀贞应诺。

    皇甫嵩叮嘱交代,说道:“陈留郡内虽也无大股的黄巾贼,但小股的贼寇颇多,你入陈留后行军、扎营都要循规蹈矩,不可大意。你在颍川、汝南立下了诸多战功,今也是威名在外,可不要被陈留的小寇偷了你的营。”

    荀贞应道:“是。”

    皇甫嵩问道:“可有什么缺的东西需要我补充给你么?”

    荀贞说道:“昨夜得将军百弩之赐,贞已是喜出望外,别的东西都不缺了。”皇甫嵩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你就带你部人马去吧。”扬鞭前指,“你我在东郡会合!”

    荀贞应诺,行了个礼,转马归本部,把皇甫嵩的将令传下,带本部三千余人脱离了大部队,沿着岔路向东北而行。

    离开主力后,因为兵马少,行速加快,行不过四五里,前头一条大渠拦住了去路。

    此渠即鼎鼎大名的鸿沟,是最早连通黄河和淮河的运河,兴修於战国之时,楚汉相争时这里是楚军和汉军的分界线,汉人称之为“浪荡渠”。渡过此渠,再行不到二十里,日落前到了阳夏。荀贞也如皇甫嵩一样,没有率部进城,而是在县外安营,住了一晚,次日继续行军。

    行才两里,为先锋前驱的何仪遣人来报,说发现了一股贼寇,有二三十人,大约是因见部队行军经过,正在仓皇东遁,问荀贞:“追不追?”荀贞想了一想,令道:“过了前边涡水,再行十几里就是陈留郡了。贼寇只有二三十人,不需劳师兴众,不必去管他们,只管前行就是。”

    何仪接了命令,催促部众快行,到了涡水岸边,一面分兵先行渡河警戒,一面备下船只等待荀贞。荀贞率主力到达,全军渡河。过了涡水,再行十余里,即是陈留郡界。渡河的时候耽误了点功夫,这会儿快到傍晚了。荀贞令各营就地驻扎,召来诸将,召开军议。

    许仲、刘邓、何仪、典韦、陈到、江禽、陈褒、荀成、辛瑷诸将齐至。

    帐篷还没搭起,众人就围着荀贞席地而坐。

    荀贞环顾众人,笑对辛瑷说道:“玉郎,怎么无精打采的?”

    别的诸将都是正襟危坐,独辛瑷坐姿懒散,他靠着旗杆,无聊地摆弄着拍髀短刀,说道:“连日行军甚是无趣,在这陈国境内连一股盗贼也没有遇到,真是无聊透顶。”

    荀贞哈哈笑道:“先前与皇甫将军分兵前,我军两万余人,分兵后我部亦有三千余,又有哪一股不开眼的蟊贼会主动撞上来呢?渡涡水前,何仪倒是碰上了数十贼寇,不过人数太少,不值得咱们剿灭。玉郎,你也不必无精打采,前头就是陈留郡,陈留郡虽亦无大股黄巾,但是小股的流寇却是不少,有你用武的时候!”

    辛瑷说道:“最好如此!”

    闲聊几句,荀贞言归正传,说道:“依据军报,陈留郡内并无大股的贼兵,但小股的贼寇不少,或三五百人,或七八百人。皇甫将军令我部为别部,独行一路,……。”

    他指着铺展在地上的地图,对诸人说道:“计算时辰,皇甫将军此刻应该快到扶乐了。依照先前定下的方略,皇甫将军会於明天上午率主力从扶乐进入陈留郡,入陈留郡后,他将会分兵略扶沟、圉县、尉氏、雍丘等陈留郡西部诸县,将这些地方的贼兵剿灭后再进至陈留县,屯兵休整一日,再北行至小黄,渡河(黄河)北上,入东郡西境。”

    诸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在地图上画出皇甫嵩的行军路线,听他讲皇甫嵩的分兵方略。

    江禽问道:“我军的行军路线是什么?”

    荀贞指着地图,说道:“我部从阳夏出陈国境。现我部已过阳夏,并渡过涡水,再前行不远就是陈留郡了。入陈留后,我部转向陈留东边诸县,先去己吾,……。”说到这里,荀贞停了一下,笑对典韦说道,“老典,据情报,己吾没有大股的贼兵,等咱们到后,你可以回家去看看。”

    典韦是陈留己吾人,他应道:“是。”说道,“离家多日,我还真是想念老母了。”

    荀贞点了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过己吾后,我部经襄邑去外黄,再去济阳。据情报,外黄、济阳都有大约数百的寇贼,等消灭了这两股寇贼,我部在陈留郡的作战任务就算完成,跟着便是渡河北上,经长垣入东郡了。”

    辛瑷问道:“入东郡后呢?”

    “据报,东郡黄巾贼渠帅卜己已把主力收缩到了郡东北,但是却也在东郡与陈留郡的接壤处留下了不少贼兵,以试图阻我军入境。入东郡后,我部先将与陈留接壤处的黄巾贼扫清,然后就在这里等待皇甫将军的主力到。”他说着,手指在地图上一点,诸人看去,却是韦乡。

    荀贞部人少,三千余人,行军的速度肯定比皇甫嵩快。皇甫嵩以他为别部,一则是为了节约时间,能快一点扫清陈留境内的小股寇贼,二来也正是想让他先入东郡,为大军入境扫清障碍。众人跽坐按剑,齐声应诺。荀贞问道:“都清楚了?”众人答道:“清楚了。”

    荀贞颔首,说道:“今晚咱们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天亮时进入陈留郡!”

    诸人大声应诺。

    荀贞转目何仪,对他说道:“入陈留郡后,依旧以你的汝南左营为我部先锋。”

    何仪应道:“是。”

    “君卿、阿邓,你二人带汝南右营为我部殿后。”

    许仲、刘邓应诺。

    “我自带中军行於你们两营之中。诸位,自平定汝南以来,我部休整了多时,入陈国境后又没有一次作战,将士多日不战,或生怠意,东郡黄巾贼数万,虽比不上颍川、汝南之贼,却也毕竟有数万之众,又是以逸待劳,不可小觑,你们等会儿归营后要激励一下兵卒。明天入陈留郡,与外黄、济阳诸县之贼交锋,就算是为东郡之战做个热身吧!”众人应诺。

    次日依荀贞之将令,三更造饭,五更拔营,三千余人前行数里,出陈国境,入陈留郡。

    到了陈留,转向东去,行近二十里即是己吾,荀贞依旧不入城,在县外扎营。等扎好营地,他亲与典韦一起回家。典韦的家不在己吾县内,在己吾乡下。

    依荀贞的本性,他是个不张扬的低调之人,要是回颍阴的话,他肯定是不带什么随从的,可这次陪典韦回家,他却足足带了两百个甲士,并令辛瑷带着本曲的两百骑士也在后相从,大张旗鼓,旗帜鲜明,明盔亮甲,四百步骑昂然入乡。

    这时已是晚上,乡间路上没几个人,夜色宁静。四百步骑行走的动静很大,夜色中传出甚远,引来阵阵犬吠,很快满乡皆嚣。乡人不知怎么回事,有以为是县寺来收税的,有以为是遭贼了,有的出门探视,见乡间路上行来一支军马,细望之,打的是汉军旗号。

    早在白天荀贞带兵到时,他们已知平乱的“王师”来到,因此看清是汉兵后,倒是少了点惊惶,却多了纳闷,不知为何来他们乡中。有多疑的不免就想到:莫非是来抢粮、抢钱、抢女子的?腿快的乡民忙去找本乡的蔷夫、父老,本亭的亭长、求盗。

    胆小的关门闭户,胆大的趴在墙头瞭望,夜色下,遥见行在这数百步骑最前的是三个人,一个骑着踏雪乌骓,玄甲带剑,英武不凡,一个穿着描漆皮甲,横矛携弓,相貌秀美,望之如画中人,一个容貌魁梧,披甲携戟。这三个人一边前行,一边笑谈,看起来十分的亲密。

    待他们行至近前,有乡人认了出来:这披甲携戟之人不就是本乡的典韦么?

    有人就从墙头上招呼典韦。典韦听到声音,转脸看去,见是熟人,便勒马驻停。

    荀贞挥起手,四百步骑齐齐停下。他也勒马停驻,微笑着等典韦与乡人说话。那乡人畏惧地偷觑两眼荀贞,他不认得荀贞是谁,但却认得荀贞的印绶,知这是一位六百石的贵人,问典韦,说道:“阿韦,前些日听说有位颍川荀氏的贵人找你,把你召去了颍川,怎么又回来了?”

    典韦恭谨地指了指荀贞,骄傲地说道:“这位便是召我去颍川的贵人,现为皇甫将军麾下佐军司马。我们刚刚平定了汝南黄巾贼,奉旨去东郡讨贼,路过己吾,我因此回家来看看。”

    这乡人“啊”了一声,呆了一呆,回过味来,羡慕得说道:“前些日我们听说,皇甫将军率十万天兵平定了汝南贼兵,原来当时你也在军中啊!”荀贞笑着插口说道:“不止在军中!汝南一战,汝南黄巾贼里的渠帅、小帅被老典阵斩了许多,西华一战,老典可是立下了大功!”

    这乡人更是眼热。典韦说道:“我先回家去,不和你多说了,来日若有机会,请你吃酒。”

    这个乡人连声应好,目送他们离开,瞧着典韦如此威风,被六百石的贵人陪着回家,后边数百步骑簇拥,他虽不知“大丈夫当如此”的典故,却也是艳羡之极,心道:“典韦杀人亡命,昔日东躲西藏,今日却竟如此风光!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呢?”趴在墙头想着这些心事,连屋中妻子的叫声都没听到。

    典韦回到家中,他的母亲已经睡下,听到门外动静,披衣起来开门,一看是典韦回来,初时不敢置信,揉了揉眼,见典韦拜倒门前,眼泪顿时下来。说起来,典韦从小到大,没少让他的母亲为他操心,他有勇力,好轻侠,惹祸生事,不知引来过多少麻烦,数年前更是又做下了********杀人之事,为之亡命躲藏,更是让他的母亲为他担忧。荀贞遣人来找典韦时,他的母亲起初很不愿典韦去颍阴,只是后来因为荀贞派来的人厚礼卑辞,礼节太重,实在没办法拒绝,才同意他去的,却不意去颍阴后至今不到两个月,典韦却就衣锦还乡!

    听完了典韦对荀贞的介绍,典母知道了这位就是召典韦去颍阴的“贵人”,登时感激不尽,颤巍巍的想要下拜。荀贞慌忙把她搀住,笑道:“老人家,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岂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你这是要折我的寿也。快莫如此,快莫如此。”典韦的老母说道:“我这个逆子从小就好惹事,早前杀人亡命,我本以为他的下场不是被捕入狱,就是被人杀死街头,却不料今日他竟能走上正途,有此成就,全是因君。我代我典家历代祖先,多谢君之大恩了!”

    荀贞笑道:“典韦勇武尚义,昔日惹事只是少不更事罢了,自他从军以来,屡立战功,如今已是一曲之长,麾下亦有两百勇士了。待我等平定了东郡黄巾贼后,没准儿他还能立下更大的功劳呢!老母,从今以后,你就不必再担忧他了,只管等着他光耀你们典家的门楣吧!”

    说着话,荀贞令辛瑷等把带来的财货等礼物搬进院中,典韦的母亲推辞不受。

    荀贞说道:“典韦离家征战,不能在家尽孝,他很不安,在军中时常对我说:想念老母,忧你在家无人照顾。这些区区财货,老母留着,赶明儿去县里买些奴婢,有彼等伺候,典韦在军中也能放下心来啊。”典韦的母亲这才收下。

    荀贞望了望夜色,笑对典韦说道:“你今晚不必回营了,在家好好陪陪你的母亲,明天早上再归营便是。”典韦应诺。荀贞不多打扰,即拱手行了个礼,带着辛瑷诸人告辞离去。

    轻侠尚气,这个气就是脸面,荀贞这么给典韦面子,典韦实在是感动了极点。当晚,他在家陪他母亲不提。次日一早,荀贞在营中等到他归来,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齐来的还有数十乡人,皆带剑配刀,经他介绍,这些人都是乡下的轻侠勇士,却是因见他出人头地、如此风光,这些人眼热羡慕,故此也想来从军,夺个功名利禄。

    荀贞自无拒绝之理,把他们全部拨给典韦,置入了陷阵曲中。

    ……

    安顿好典韦带来的人,荀贞拔营,去襄邑、外黄、济阳。

    一天后,至襄邑,此地亦无贼寇,停驻一夜。

    复行两日,至外黄。外黄县的县城没有失陷,但是乡下盘踞了一股寇贼,约三百余人。

    外黄令名叫高彪,说起来与荀贞倒是有些间接的瓜葛。高彪昔日未出仕时,颍川文太守曾在他家所在的郡中当过太守,把他举为了孝廉,也就是说,文太守乃是他的“举主”。文太守虽和荀贞不太对付,但高彪不知道,荀贞也不是因私废公之人,有了这层关系在,两人配合得不错。高彪派人为向导,荀贞调何仪、许仲、刘邓带左右两营去乡下剿贼。两营合计兵马两千,以两千对三百余,无异狮虎搏兔,只用了半天就剿灭了此股盗贼。

    这股三百余人的盗贼困扰了高彪两个多月,多次调县兵、征县中勇士击之,皆不能胜,而在荀贞所部的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高彪目瞪口呆,颂赞不已。荀贞一笑了之。

    停留一晚,再行五十里,到济阳。济阳县里的贼寇亦不多,也是二三百人,不过这股贼寇却打下了县城,盘踞城中。荀贞令何仪先攻,自带主力助阵,经过西华的血战,打这么一个县城、数百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又是一战而克。

    剿灭了这两县的寇贼,略作整顿,渡过黄河北上,行不多远便是长垣。长垣没有贼寇,县令迎出城外,当天就筑营此地。

    从平舆出来,行至此地,连过了两个郡国,行程近五百里,再往前十余里便是东郡了。

    ——

    1,高彪。

    据《外黄令高彪碑》的记述,光和七年,也就是中平元年这一年,文太守被征诣廷尉,高彪弃官从之:“(高彪)举将颍川太守南阳文府君征诣廷尉,……,(高彪)捐官赴义,吏民攀车,……光和七年……,六月丙申,卒”。

116 三战尽复东郡地(一)

    长垣是陈留郡最北边的一个县,到了这里,离东郡就不远了,再前行十余里,前有一条河道挡路,此乃濮水。濮水,又称濮渠水,其流域在chūn秋时为卫国之地。chūn秋之时,郑卫之音,yín靡放纵,故《礼记》云:“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这个“濮”说的就是“濮水”。

    渡过濮水,再行不到两里,就是东郡境。

    到了濮水南岸,荀贞没有马上麾军渡河,而是令许仲、刘邓、何仪诸将做渡河的准备,同时带了荀攸、戏志才、典韦、刘邓、陈到诸人以及原中卿、左伯侯等亲卫先从桥上轻骑过河,前去对岸。过河两里入东郡界,再行半里,前边是一个乡邑,未入乡中,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占地甚广,高大坚固的庄子耸立在原野之中。此地名为韦乡,是东郡黄巾最外围的一个据点。

    韦乡这个地方,历史悠久,古为豕韦氏国,其国君乃是颛顼之后,受夏王少康之所封,夏末,成汤伐夏,从内黄之郼亳出兵,首先灭掉的就是夏之盟友豕韦国,《诗经?商颂?长发》里说“韦顾既伐,昆吾夏桀”,“韦”就是豕韦,也即今之韦乡。商汤灭掉了豕韦,又灭了顾国,先占据了今之河南北部,接着又南下灭掉了在今之颍yīn附近的昆吾之国,最后灭掉了夏朝。

    韦乡今属白马县。

    本朝先帝年间,白马出过一个有名的县令,即白马令李云,忠言上谏,抨击阉宦,“露布上书,移副三府”。给天子的上书通常是密封的,“露布”就是不密封,沿途谁都能看,书未到洛阳而天下已知,引得桓帝大怒,把他抓到黄门北寺狱里,陈蕃等救之不得,最终死在狱中。

    荀贞等驻马乡外,遥望乡中的庄子。与其说是个庄园,不如说是坞堡,四周高墙厚壁,深沟围绕,前有哨棚。庄墙很宽,上有持矛戟的甲士守卫,墙角有望楼,庄内一座峭然耸立的碉阁,自下而上逐层收敛,下宽上窄,差不多得有六七层,数丈之高,楼中每层都有武士,俯瞰庄外,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可以隐约看到他们的手中似乎都端有东西,应是弓弩之类。

    荀贞扬鞭指之,说道:“未尝闻韦乡有豪强大家,这座坞壁占地不小,深沟高垒,屋宇重重,壁垒森严,想来应是东郡黄巾筑造成的,以阻我之攻伐。”

    戏志才点头同意,说道:“观其沟墙,sè尚轻鲜,应是才筑成不久。”观望庄园的大小,默算了片刻,接着说道,“观此庄大小,庄中足能容千人之众,若储谷粮,少说够千人吃上两年。”

    荀攸嘿然,说道:“千人之众,两年之粮,这般看来,这韦乡之贼是想与我军久持了。”

    “咱们去近处看看。”荀贞打马而行,驰入乡中。

    乡里的路和官道不能比,很窄,而且坎坷不平,马奔行在上边,尘土飞扬,很是颠簸。乡路两边是桑树,稀稀拉拉的,树外是田野,田中一人也无,只有一片片东倒西歪的麦子。此时初夏,麦子不低了,骑马行於其上或者尚可,但若步行,被麦绊腿,恐怕走不快。

    荀贞便驰行,便观望四周,心道:“乡路狭窄,田中有麦,而庄园高固,外有深沟,且壁垒森严,此仗不能硬打。”路窄、田有麦,不利大部队展开进攻,而庄外又有深沟,墙且高,碉楼上又有弓弩手,这些更加大了强攻的难度。荀攸、戏志才也想到了这点,戏志才蹙眉说道:“这庄外的地形对我部不利啊。”陈到转马驰下乡路,纵马在田中来回奔行了一阵,回到路上,追上荀贞,说道:“荀君,贼兵在田里挖了很多沟道,刚才差点绊倒我的马。”

    田中有麦子本就不利於行,再加上沟道,这就更难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

    荀贞望着远处的庄子,若有所思,说道:“贼兵准备得很充分啊,公达,看来你说对了,他们就是想与我军在此地相拒久持。”

    原中卿问道:“那该怎么办?”

    荀贞见离庄子不是太远了,勒马停住,远远观之,此时近了,看得清楚,墙上的守卒披甲执锐,碉楼上的武士也的确都是拿着弓弩。庄子里的守卒早就发现了荀贞一行,甲士如临大敌,武士持满以待,望楼和碉楼上的鼓手惊惶敲鼓,庄中闹成一团。

    一个可能是小帅的头目披甲登上庄墙,手搭凉棚,向这边望来。

    荀攸望之多时,说道:“就像志才方才所说,这庄子不小,足能容纳千人,观其墙上、碉楼上的守卒数量,庄中之贼没有千人也有八百,但如此之众却都龟缩庄中,竟没有放出一人在庄外。这庄中守贼的渠帅也忒胆小了点。”

    原中卿说道:“可不是么?见咱们来了,他们只击鼓示jǐng,却仍旧无一人出庄,的确胆小如鼠。”

    荀贞一行加上亲兵也只有数十骑,这要换了是荀贞在庄中守卫,他早就派勇士出来急击了,而庄中闹腾到现在却依旧无人出来,这庄中的守将要么是谨慎过头,要么是胆小过人。

    庄中既无人出来,荀贞也不急着回去,便骑在马上,立在道中,细细观瞧庄中的守备措施,望之良久,见墙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小帅、头目之类,心知该到回去的时候了,笑问荀攸、西这次,说道:“志才、公达,观望贼庄多时,已略知贼之守备,你两人可有攻庄之法了么?”

    荀攸、戏志才对顾一眼,荀攸说道:“贼兵胆小,固守不出,庄外路窄,田上崎岖,这个庄子易守难攻。我乃远来之师,贼又是以逸待劳。这场仗怕是不好打,我还没有定计。”

    “志才,你呢?”

    戏志才沉吟片刻,瞥眼见到荀贞嘴角的微笑,顿时恍然,笑道:“贞之,我虽尚无良法,但你必是已有定算了,不要卖关子,且说来听听。”

    刘邓xìng急,闻言大喜,问荀贞,说道:“荀君,果有攻庄的把握了么?”

    荀贞心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虽智谋不及公达、志才,但是今次却是我先有了一个‘愚得’啊。”他自知远逊戏志才、荀攸之智,因此,这次虽抢先想到了攻庄的办法,却是半点也并不自矜,笑道,“不错,确实有了五六分的把握。”

    典韦、陈到、原中卿、左伯侯等人齐声问道:“荀君打算如何攻庄?”

    荀贞哈哈一笑,却不肯说,只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打马转行,带着众人离开庄子,沿乡路返回,走了不多远,勒住马,又回头望北望,不过这次没有望庄子,而是望向庄子的北方,北天澄蓝,白云朵朵。

    他感叹地说道:“楚汉之时,高祖败於成皋,北渡黄河,军修武,令刘贾将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深入楚地,烧其积聚,使项王军无食。昔年我读史,至此,不觉为刘贾拍案,叹服他的胆勇,孤军深入敌境,烧其粮谷,断其粮道,如此大功,无愧rì后荆王之封,因久yù至白马一观,凭吊古之战场。诸君,过了韦乡就是白马县,我的夙愿很快便能达成了啊!”

    韦乡还没有开打,就说“很快便能达成夙愿”,去白马津一观。从这句话可以看出荀贞对攻下韦乡的信心,而这也越发引起了诸将的好奇,连荀攸、戏志才都急着想知道他到底想出了什么攻庄的办法。

117 三战尽复东郡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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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濮水岸边,何仪、许仲、刘邓已做好了渡河的准备。何仪率部先渡,在南岸列阵jǐng戒,许仲、刘邓遣人从上下游搜集来了一些船只。

    荀贞本是想今天渡河的,但因刚才观看过韦乡之防备,有了定计,为了能更好地实现这个计策,当下改变了主意,他驻马南岸,仰望天sè,见已是下午,心道:“若是现在渡河,等余下在北岸的两千多人过来,怕是要到傍晚了,不利我之计策实行。”即令何仪便就留在北岸筑营jǐng戒,而令余部不必急着过来,先在对岸休整,等明天早上再渡河不迟。

    他对随从他去观看韦乡防备的典韦、陈到等诸将说道:“从平舆出来,我部rì行五十里,连着十余rì未曾休整,又在陈留两战黄巾贼,兵卒劳顿,该休息一下了,你们且归南岸本曲,叫伙夫们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士卒,饱餐一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渡河北击韦乡。”

    诸人应诺。典韦、陈到等渡河归部,而荀贞却没有渡河过去。

    何仪刚才见他归来,从本营兵卒里迎接出来,现正恭立在他的马边。

    荀贞心道:“何仪本黄巾渠帅,麾下亦曾有过万人之众,颐指气使,今降於我,从‘人上人’变成了‘人下人’,部众不到千人,临阵需得先发,我虽命他将家眷宗族搬到了平舆,平时亦多笼络於他,但要想得到他的真心效忠,使他甘心情愿服从我的命令,却还得示之以恩信。”

    他望了望列阵在河水北岸的何仪部众,接着又想道:“早在他降我当初,我拨给他两百人听用,当时就想留宿在他的营中一夜,以示我对他之信任,从而减掉他的猜忌狐疑,以安其心,只是当时转念细想,觉得时机不到,如今看来却是时机到了,今夜我就不去对岸,住在他的营中。”

    荀贞前世读,见过不少主将夜宿降卒营中,从而得到降卒死心塌效忠的故事,比如朱元璋,又比如察罕帖木儿,他俩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同样都做过这样的事儿。只是,做这种事儿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成功者如朱元璋,不成功者如察罕帖木儿,察罕帖木儿乃至就是因此而死的。同样巡宿降军营中,却一个成功,一个身死,这告诉了荀贞一个道理:夜宿降卒营不是只有胆勇就行的,最主要的是得能识人。此前他不太了解何仪,故此不能行此事,现在算是较为了解了,应该可以行此事了。

    想到这里,他叫荀攸、戏志才也渡河去对岸,自带着原中卿、左伯侯留了下来,笑对何仪说道,“明天一早全军就要渡河,我今晚就不去对岸,便住在你的营里,省得来回折腾。”

    何仪楞了一下,说道:“司马今夜要住在小人的营中?”

    荀贞笑道:“怎么,不欢迎么?……,自你入我部中后,你我还没有怎么畅谈细聊过,正好趁今夜机会,你我抵足而眠,同榻夜话,岂不快哉?说起来,我虽在汝南征战了月余,但戎马倥偬,只顾着打仗,却一直没抽出时间去听一听汝南的逸闻轶事,民谣风土。我久闻汝南多方士,有很多的神仙故事,君为汝南土著,对此应知,今晚我就听你说一说,如何?”

    何仪是叛军降将,自知身份,加上又因为皇甫嵩、朱俊之敲打,更使得他谨小慎微,平时对荀贞十分恭敬,因为家眷宗族都迁到了平舆,也算是断掉了反复之念,不敢再生二志,只求着能平平安安,等到战后不致被过河拆桥便是万幸,却不料荀贞竟主动提出去他营中住宿,感动异常,不知该说什么好,确定似的偷觑荀贞面sè,见他不似说笑,忙拜伏马前,说道:“司马若想闻神仙方士的故事,仪自当尽吐所知,以博君一乐。”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小人的祖父倒是有缘见过郅伯夷之子呢!”

    “噢?汝祖见过郅伯夷之子?”荀贞方才说想听他讲讲汝南的方士神仙故事,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听他的祖父竟见过郅伯夷之子,不觉顿时真的来了兴趣。

    郅伯夷,西平人,其祖郅恽强毅耿直,“拒关”的故事为天下士子口耳相传、津津乐道,几与前汉的强项令董宣齐名,后任长沙太守,其父郅寿,历任冀州刺史、尚吾读小说网仆shè,也是一个刚直廉能的名臣,而据传说,郅伯夷大有才决,会诵咒击剑,能降妖捉鬼,三十岁那一年,在汝南郡北部督邮的任上时曾在一个亭舍里火烧过狐狸jīng。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句题外话,荀贞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对汝南的方士神仙故事自是不信的,可虽然不信,却挡不住好奇,何哉?便是因为汝南的方士神仙故事极其至多,且里边的主角大多有名有姓,是确有其人,而不是虚构缥缈的。

    比如这个郅伯夷,又比如上蔡人费长房,“曾为市掾,传说从壶公入山学仙,未成辞归,能医重病,鞭笞百鬼,驱使社公”,又比如迁居汝南的董永,又比如董永之子董仲,“母天女,生而灵异,数篆符驱邪”,又比如新息人高获,高获是光武帝的故旧,“善天文、晓遁甲,能役使鬼神”,再又比如平舆许氏的许峻、许曼祖孙皆善卜占之术,多有显验。早在颍川时,荀贞就听荀衢说过这些人事,到汝南征讨黄巾,战事间歇的时候巡查营中,偶尔也会听到军中向导绘声绘sè地对来自颍川的兵卒们讲述这些故事,要说一点儿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后汉?方士列传》记载了三十四个方士,汝南郡就占了个六个。

    听的荀贞惊奇他的祖父竟见过郅伯夷之子,何仪心道:“要非我祖父见过郅伯夷之子,归家后对时为童子的我说:‘神仙之事,果然真有’,我也不会太平道一起就带着宾客跟从作乱啊。只是如今看来,这太平道却非真有神仙术,而皇甫将军与荀司马却是真真正正的用兵如神。唉,我是上当了。”这些心里话不能说,只恭谨答道:“是。”

    荀贞喜道:“好,好,今晚我就听你说说汝祖见郅伯夷子的事儿!你快起来,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么?以后你我在一军之中,同为朝廷效力,便是同袍,不要这么多俗礼。”

    何仪应诺起身。荀贞说道:“你先去指挥部卒搭建营地。”何仪应道:“是。”又行了一礼,这才满怀激动地离开,去指挥部卒筑营。

    当晚,荀贞便在何仪营中安住,与何仪共宿一帐,同榻而眠,细问过何仪祖父见郅伯夷之子的故事后,展开话题,时而谈说方士、神仙故事,时而讲些征战、攻伐之事,时而荀贞又细问些汝南太平道的内部详情,时而又问些张角的事情,何仪凡是知道的,无不倾腹尽言。

    最初何仪比较拘谨,荀贞便故意说了点自己少年时的趣事,又问何仪的家事和他少年时的故事。何仪渐渐去掉了拘束,去掉拘束后,何仪把话题转回到方士上,提出了一个问题,说道:“适才我闻司马言,颍川似无多少方士神仙的故事,颍、汝接壤,为何独我汝南方士多,而颍川方士少呢?”

    荀贞笑着给他解惑,说道:“昔我在颍川时,听我仲兄给我讲这些人事之时也曾纳闷,问我的仲兄:‘颍、汝接壤,为何汝南多方士神仙故事,而我颍川却罕见少闻呢?’我仲兄对我说:‘汝南古称天中,因豫为九州之中,汝尤四方之中,故名。我颍川虽少方士之说,而士子多兼习儒、法,这是因为受chūn秋战国之时韩魏法家的遗风影响,汝南的士子很少兼习儒、法,但却多兼学谶纬、风角、推步之术,这也是与古风有关的。’”

    何仪问道:“与古风有关?”

    “然也。方士,源自先秦时的燕齐邹鲁之滨,汝南与这些地方接壤,有古之遗风。有古之遗风,汝南又名士辈出,多出饱读宿儒,文化底蕴深厚,加上本朝谶纬盛行,故此多出方士,多有神仙故事。”

    何仪恍然大悟,钦佩地说道:“司马真是博学,一语解我困惑。”

    “博学的不是我,是我仲兄。”

    两人夜谈尽兴,到快天亮时才歇。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荀贞就被帐外兵卒喧闹的声音惊醒,何仪已经先悄悄离开帐篷,出去集合部众了。他披衣出帐,先看到的是侍立在帐外的原中卿、左伯侯等几个亲兵。

    原中卿捂着嘴在打哈欠。

    昨晚荀贞在帐内高卧,与何仪谈的尽兴,原中卿、左伯侯等亲兵却就受累了。何仪部中全是黄巾降卒,他们提心吊胆,就害怕万一有事,一整晚高度紧张。

    荀贞笑了笑,拍了拍原中卿的胳臂,没说什么,负手转望远处,见何仪部的兵卒已基本集合好了,别的帐篷等物大多已经收起,数百兵卒整整齐齐地列在岸上,何仪正站在队前训话,大约是在激励士气,为攻打韦乡做战前工作,见荀贞出帐,他令兵卒立正站吾读小说网道:“荀君,起来了?都怪我,昨晚说得兴起,耽误了荀君睡眠。”

    经过一夜同榻野话,何仪对荀贞的态度明显有异往rì了,以前他是恭恭敬敬,现在依然恭谨但却带了亲近,以前他称呼荀贞是用的官称“司马”,经过一夜畅谈,现在改叫“荀君”了。

    荀贞很满意他的这种变化,笑道:“怎能怪你,怪我才对。要非我拉着你不让你睡,也不会睡那么晚。”问他,“整军好了?”

    “是。”

    “好。”

    荀贞再又望了望列队岸上的何仪部的部卒,相比昨rì,何仪部的这些黄巾降卒在迎对他的目光时似也有了点微妙的变化,荀贞夜宿在他们营中,意味着荀贞对他们非常信任。刚才集合的时候,有胆子大的降卒问了何仪,问他昨晚和荀贞都聊了什么,何仪如实回答,听到居然是聊了一晚上的神仙方士、童年趣事,这些降卒们面面相觑,临战之际,不说今天的战事,却说那些?细细一想,这应是因为荀贞对韦乡之战很有把握。故此,他们再看荀贞时,与何仪一样,觉得很亲近,亲近里又带了对韦乡之战必胜的信心。

    荀贞满意地暗自点头,转望对岸,见许仲、刘邓、典韦、陈到、江禽、陈褒、辛瑷等人也在整部,就传令道,“去对岸告诉君卿他们,整军完后先吃饭,吃过饭就渡河。”一个亲兵领命,奔去对岸。两岸三千兵卒,整部完后,就地吃饭,饭后,许仲等率部渡河,与何仪会合。

    濮水上的桥不宽,这可能也是为何韦乡的黄巾守卒没有把此桥烧掉的原因。太窄了,一次过不了两个人,没有烧掉的价值,不烧掉还能保持点与陈留郡的联系,有利哨探来回。

    也因此之故,桥既不宽,许仲、刘邓等曲的两千多步骑多是乘船而渡。何仪列阵在北岸,严防以待,防备韦乡的黄巾兵卒杀出阻击,不过直等到对岸的步骑悉数过来,也没见韦乡之守卒露面。

    渡河后,荀贞令许仲派人把搜集来的船只还给船主。对荀贞这一点,荀攸、戏志才是很赞赏的,不管他是沽名钓誉、爱惜虚名也好,体恤百姓、真的爱民如子也好,至少这样做百姓不会在背后骂他。自颍川守阳翟以来,历经多次之战,转战颍川、汝南两郡,凡是荀贞率部所到之处,留下的都是百姓的一片夸赞之声,所得美誉处处,积少成多,或许现在这些美誉还只是“空名”,得不到实际的好处,也没有传播到太远的地方,但只要持之以恒,假以时rì,荀贞爱民、军纪森严的美名必会为天下人所知,就像是皇甫嵩一样。

    全军渡河完毕,稍作整顿后,荀贞即令开拔,径向韦乡去,依旧命何仪先发,许仲、刘邓殿后,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在中军坐镇,而是带着荀攸、戏志才和原中卿、左伯侯等亲兵加入了何仪的左营,与何仪一块儿行在最前。行两里地,到了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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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三战尽复东郡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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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韦乡的黄巾军坞壁里有望楼,有碉楼,特别是碉楼,七层之高,站在最顶一层可远望数里之远,早就看到了荀贞部渡河的情况,庄中的守卒乱成一团,鼓声不绝,披甲带剑的小帅接连登上围墙,墙上的守卒端起长矛备战,碉楼上的弓弩手持满以待,总之,一个个高度紧张。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此时朝阳升起不久,阳光洒下来,照在敌我兵卒的衣甲、兵械上,熠熠生辉。

    荀贞率部进至韦乡外,绕开庄园的正面,开进入田野上,向东边斜行了一段距离,到了距庄东门外深沟大约两里处的地方,荀贞传下将令,各部次第停驻,从本来的一字长蛇阵变成了一个横阵。北边是何仪的汝南左营,南边是许仲、刘邓的汝南右营,中间是荀贞的本部中军。

    韦乡的这个黄巾军的庄子虽然大,但那是相对寻常的庄园而言,比起县城来还是小得多。三千兵卒摆开横阵,不需要特意拉长阵型就足能围住庄子的一半,很快,在各营汉兵军官的指挥、喝令下,庄子的东边和南、北两边的各一部分就都处在了荀贞部众的包围之中。

    立在围墙、碉楼之上,远望汉兵有条不紊的布阵,对庄园形成半包围之态势,庄中的守卒越发紧张了。鼓声擂动不断,一股股的兵卒从庄里的屋舍中慌乱地跑出来,在庄中空地上集合,然后由各队头目的带领下登上围墙,以加强防御的力量。

    荀贞勒马出阵,带着原中卿、左伯侯等亲兵前行了半里,远望庄中,首先入眼的自是那座峭耸的碉楼,见碉楼各层站满了持弓弩的黄巾蹶张士,一群甲士簇拥着一个黑甲披风的将领沿着楼梯,匆匆地登上了碉楼的楼顶。

    荀贞扬鞭指之,说道:“那人应该就是庄中的贼兵守将崔秉了。”

    据情报,韦乡庄中的黄巾守将名叫崔秉,是东郡黄巾渠帅卜己的老乡,也是卜己的亲信。卜己起兵后有两个重要的帮手,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是韩立,现统兵五千,在白马县驻守,另一个便是这个崔秉了。对此人,荀贞了解不多,只知他年约四旬,早在十余年前便崇信太平道,是个老牌信徒,在东郡太平道信众里的声望不低。

    崔秉登上楼顶,向庄外俯瞰,一眼就看到了骑着马立於汉兵阵前的荀贞等人。因荀贞等是在庄东,从崔秉这个方向望去,正对着初升不久的夏rì,阳光耀眼,不能久视,他眯着眼望去,望见了荀贞,即指之说道:“那披玄甲、带刀、骑黑马,正在仰望我碉楼之贼必是荀贞了。”

    左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他所指之人是个年轻人,被其余的汉军骑士如众星捧也似的簇拥当中,胯下一匹踏雪乌骓马端得神骏异常,即有一个小帅应声说道:“不错,我闻西华一战,荀贼夜入刘辟营中,盗走了刘辟的宝马,刘辟的马便是一匹踏雪乌骓,此贼定是荀贞无疑了。”

    皇甫嵩未出汝南郡,就遣派探马潜入东郡打探敌情,东郡的黄巾军不如他这么细致,但对汉兵在颍川、汝南以及出汝南后的行军情况却亦略有了解。他们不但知道汉兵平定颍川、汝南两郡的大概经过,而且也知皇甫嵩出汝南郡后在陈国兵分两路,一路两万人由皇甫嵩自带,另一路三千人则由荀贞率领。

    崔秉说道:“虽据哨探回报,皇甫嵩现在尚未出陈留郡,先入我东郡的只有荀贼这一路兵马,但荀贼乃皇甫嵩麾下最为善战者之一。我闻他先在颍川守阳翟,使波才、何曼十万众数战无功,继又於舞阳东一战大破波才、何曼,又在汝南斩黄劭、刘向、刘辟、吴霸诸帅,擒何仪,攻陷十余县,兵锋所指,无往不利,其麾下悍将众多,刘邓、许仲、典韦、陈到、江禽、辛瑷诸辈,皆悍不畏死之徒,主力中坚俱为颍川子弟,历经鏖战,善马熟人,堪称jīng锐,今虽是他先到,击我韦乡,虽他只兵马三千,但是我等万不可大意,需得小心持重。”

    左右应道:“是。”

    崔秉望向汉兵阵,视线在荀贞等人身上停留了多时,复又怨恨地说道:“荀贼从皇甫嵩与我道为敌,助纣为虐,杀人如麻,两个月间先后攻下颍川、汝南,使我道信众死伤惨重,我听说皇甫嵩在颍川时坑杀了数万的波才、何曼部之降兵,他两人真是心狠手辣,残民之贼!”

    一个小帅大声请令,说道:“荀贼可恨,每思及他在颍、汝所犯下之罪孽,我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今其部阵势未成,还在列阵,荀贼只带了数十亲兵就敢出阵,离我庄东门不过一里多地,骑兵转瞬即可至,崔帅,我带勇士去斩了他!为颍、汝的我道信众报仇。”

    崔秉虽痛恨荀贞,但听了这个小帅的自告奋勇,却想都没想就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不可。”

    这小帅不满,问道:“为何?”

    “荀贼不但勇悍敢死战,而且诡计多端,颍川之战,他先后取襄城、郏,汝南之战,他先后破召陵、征羌,都是用计。我听细作说,说他破召陵之时便是先故作兵卒疲惫、阵势不整,以此引得黄劭大意出城,反受其伏,因而战死身亡。较之眼前,何其像也!他现在虽看似阵势未成,正在列阵,可你又焉知这不是他的诱我之计呢?卜帅率我郡主力屯守濮阳,我等奉卜帅之令守韦乡,为其前哨,死则死矣,却不能因为大意战败,丢了韦乡,陷濮阳入危局啊!”

    濮阳是东郡的郡治,离韦乡不是太远。过了韦乡前行十余里是白马县,从白马转道向东,二三十里就是濮阳。卜己把崔秉放在韦乡,同时命韩立守白马,就是为了保卫濮阳的外围。

    崔秉望着正在庄外向碉楼上指指点点的荀贞,接着说道:“卜帅在濮阳,距我韦乡只有三十里,韩立守白马,距我韦乡更近,不到二十里,昨天见荀贼带兵至后,我已遣人给卜帅和韩立送去了急报,请他们派兵来援我部,想必很快援军就能到达。荀贼只有三千众,我等不需要出庄击之,只需等援军到来他定就无计可施,只有等皇甫嵩率主力来了。”

    诸人应是。却又有一小帅说道:“崔帅所言固是,可是皇甫嵩主力足有两万余人,我庄中却只有千人,如果不先击溃荀贼,等皇甫嵩来后,他两人合兵,人马将会更多,咱们该怎么办?”

    崔秉说道:“征战之道,不在人多。颍川、汝南各十余万众,可是不到两个月就先后覆灭,何哉?”众人面面相觑,都道:“是啊,为何?”崔秉说道:“我率汝等来韦乡前,卜帅私下对我说,汝南、颍川之所以败,不是因为波才、彭脱诸帅不敢战,也不是因为汉兵jīng锐。”众人问道:“那是为何?”崔秉说道:“卜帅说:全是因为汝南、颍川之兵太过集中,不够分散。”众人奇道:“不够分散?”崔秉说道:“是啊!波才、彭脱集全郡之jīng兵,屯於一城,看似是集中了力量,但是却造成了外无必救之援军的局面。凡守战,外无必救之军是大忌也!试想:孤守城内,外无援军,兵卒如何能有斗志?所以,波才、彭脱先后覆败。”

    众人说道:“原来如此!”崔秉说道:“故此,卜帅令我率汝等守韦乡,令韩立率jīng兵守白马,而自带主力坐镇濮阳。如此,咱们韦乡、白马、濮阳三地互为响应,彼若攻我等,则卜帅、韩立援我等,彼若攻白马,则我等击其后,卜帅遣jīng兵击其侧,彼若击濮阳,则我等与韩立援濮阳。这样,三地互应,彼此连通,贼兵虽众,能奈我何?”众人齐齐说道:“卜帅妙计!”

    崔秉笑道:“所以,我等安心守庄就是。只要按此策略,即使不获大胜,亦足能保我军不败。”

    这是老成之计,碉楼上的东郡黄巾诸小帅领命应诺。

    ……

    rì头东升,汉兵在庄子的三面列好了阵型。

    崔秉见荀贞打马回入阵中,很快,汉兵阵里传来了击鼓之声。

    崔秉等人不觉心头一紧。崔秉抓住楼上的扶栏,倾身向汉军阵中远眺,心道:“莫不是荀贼要攻庄了?”令左右,“传我令下去,命围墙上的守卒各部备战,令碉楼上的弓弩手开弩拉弓,荀贼若是攻我,就万箭齐发!”左右应命,分出数人前去传令。

    汉兵阵中鼓声阵阵,不多时,崔秉望见从汉兵各部的阵中分别驰出数人,往中军而去。

    他说道:“是了,这不是荀贼要攻庄,而是他在召集各部将校。”随即想道,“召集完各部将校,也许就是他攻庄之时了。”又令左右,“传我令下去,命守卒、弓弩手打起jīng神。告诉他们,就说卜帅和韩立的援军至迟明、后天就能来到!”左右应命,又分出几人去围墙和碉楼各层传令。

    初夏已经较热了,碉楼的顶部没有遮yīn之物,升高的rì头毫无阻挡地晒下来,崔秉身上的铠甲已被晒得发热。他紧张地远观着汉兵中军,见汉兵各部的将校赶到中军后,齐聚於将旗下,已回到军中的荀贞没有下马,就坐在马上,拔出佩剑,指着庄中,在对诸将校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励士,他心道:“励士完后就是进攻了?”rì头既热,他又紧张,不觉出了一身汗。

    荀贞的“励士”很简短,很快就说完了话。荀贞部下的各部将校在荀贞的马前躬身行礼,礼毕,各自归营。但是,出乎崔秉的意料,各部将校归营后,汉军却依然没有展开进攻,不但没有展开进攻,反而更向后又退了一里多地,从中军里驰出数百步骑,在两个军官的带领下,面对庄子的大门站定,做出jǐng备之状,而其余各部的汉军兵卒却竟开始就地扎营。

    崔秉看到此时,先是迷茫不解,随即醒悟过来,大喜之极,一下就放松了下来,笑对左右说道:“是了,昨天荀贼来查看我庄中守备时,我见他的随从里有人下到田中奔驰了一段,荀贼肯定已知我等在田中挖出了沟道,以阻其进攻,又见我庄中防御森严,又知白马、濮阳离我坞壁不远,我们的援军随时会到,故此打消了攻我之念,改为筑营围困,以待皇甫嵩到来!”

    左右诸人听了,细细一想,觉得也只有这个解释合理,要不然,荀贞在颍川、汝南击讨黄巾,从来都是进攻果决、敢打敢拼,而为何在来到东郡后,面对第一个敌人韦乡守卒却没有立刻展开进攻呢?也只有如此解释才是合理。众人也都齐齐松了口气。

    崔秉观望自家围墙上的守卒,见守卒似也是如释重负,他说道:“荀贼狡诈,虽然他没有攻庄,但我等也不可松懈,要知,征羌之所以失陷,就是因为中了他的懈敌之计。传我令下去,命墙上、碉楼上的守卒和弓弩手不可放松,要继续监视汉贼,以防他们突然进攻。”他望了望天sè,又说道,“快到午时了,荀贼现在不攻我,也许只是为了让兵卒先饱餐一顿。”

    众人佩服地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又分出数人去墙上、碉楼各层传令。

    rì头越来越高,碉楼上越来越热,崔秉满头大汗,左右劝他不如其先下楼,凉快凉快,他拒绝了,留在碉楼上继续观望汉兵。没过多久,他见汉兵阵中升起了股股黑烟,这却是汉兵在造饭了。午时过后,汉兵饭熟,各部兵卒放下手上的活计,暂停下了筑营,开始吃饭。从汉兵的中军里又驰出了数百步骑和蹶张士,替换先前在庄外监视庄中的那股人马。

    这好像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又好像很快就过去了。直等到汉兵悉数饭毕,各部兵卒又重新开始筑营起来,崔秉才真真正正地放下了心,吐了口气,笑对左右说道:“汉兵吃过饭了,咱们也得吃饭了,传令下去,叫守卒、弓弩手都吃饭!”众人应诺,又分出数人去传令。

    崔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扶着栏杆,远望汉军忙碌地筑营,复又笑对左右说道:“汉贼远来,兵卒劳顿,荀贼若想攻取我庄,不会再令汉兵筑营,把力气都浪费在这上边,看来他确实是想与我庄中久持,等待皇甫嵩的主力了。”左右皆以为是。

119 三战尽复东郡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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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汉兵营中,兵卒们在忙碌的筑营,荀贞与荀攸、戏志才远望庄中。

    荀贞望了多时,对荀攸、戏志才说道:“庄中守贼也开始吃饭了,他们似是相信我部准备与之久持,坐等皇甫将军到来了。”

    戏志才笑道:“看起来是的。”对荀贞说道,“贞之,昨天问你是何攻庄之计,你不肯说,今rì方才告诉我等,果然是妙计一条。”

    荀贞摆手笑道:“什么妙计?称不上,称不上。”转对荀攸说道,“不过是拾公达的牙慧罢了。”

    戏志才、荀攸皆笑。

    荀攸说道:“不能这么说,你这条破庄之计我就没有想到,怎能说是拾我之牙慧呢?”

    荀贞一笑。却原来:他昨天在观察韦乡庄子时,发现韦乡庄中的守卒皆持满以待,防御森严,并且庄外的道路、田野不好走,不利进攻,因决定放弃强攻之打算,改而寻求破敌之策,忽想起攻复汝南征羌时,征羌的守敌也一样是这般的防范森严,难以急克之,荀攸当时献了一计,说不妨令部众装出一幅骄兵之态,以此来麻痹守敌,使其松懈,待其放松防备后再急攻之,那一战用了荀攸此计,果然一战克城。荀贞当时就不觉想道:既然韦乡的守敌与征羌的守敌都是戒备森严,防御严整,颇具共同点,那么是不是可以复制荀攸的那条破敌之策呢?

    在经过仔细的观察和考虑后,他觉得可行,就决定故技重施,再用一次荀攸的此计:“韦乡的守敌不是持满相向,严阵以待么?那么我偏就不急着进攻,偏就装出一副想要与之久持的样子,待其松懈后再寻机猛攻之”。因此之故,他谦虚地说是“拾荀攸之牙慧”。

    不过,荀攸不认为他是在“拾自己的牙慧”,也没有错。

    都说兵法之道没有常势,但在看似千变万化的表相之下,其实说到底,还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要么急攻、要么缓攻,要么轻敌诱之、要么以力胜之,换而言之,兵法的核心内容就这么些,只要用心谁都能了解,可是难的却是运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比如后世的三十六计,许多人能倒背如流,可这三十六条计策就在这里,背诵它们不难,把它们用在对的地方却难,也就是说,难的是“运用”。所以,不能因为用计相似,就说是拾了别人的牙慧。

    就拿之前的征羌和眼下的韦乡对比言之,破敌的计策虽然相似,都是“麻痹敌人,使敌人松懈”,可具体的实施却大大不同:攻复征羌的时候是装成了骄兵,这次却是装成了久持之状。

    一个骄兵,一个久持,好像并无多大的区别,而实际上荀贞此计的jīng髓就在“久持”二字。若是全盘照搬荀攸之计,依旧故作骄兵之态,这绝对是骗不住韦乡守卒的,何哉?形势不同。

    攻征羌时,皇甫嵩的主力在西华城外,西华守敌不敢援救征羌,征羌等同是座孤城,故此,荀贞可以装成是骄兵之态,而征羌守卒因为已知皇甫嵩刚平定了颍川,现又围困西华,可谓凯歌连奏,故此在看到荀贞的“骄兵之态”后,会相信他这是真的,两边就“一拍即合”。

    而眼下的形势却是荀贞孤军先到,皇甫嵩的主力还在陈留,濮阳、白马的守敌没有外来的威胁,随时可以出兵来援救韦乡。“外有必救之军”,这就给韦乡的守卒带来了心理优势,同时,皇甫嵩、荀贞两个月间先后平定两郡的战绩又必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压力。一方面是“外有援军”的倚仗,一方面是面对强敌的压力,相比速战速决,他们应该是更期望久持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荀贞装出骄兵之态,他们定然不会上当,那么,荀贞就满足他们的期望,干脆装出yù要久持之状。

    荀攸笑道:“贞之,你此计真良计也。崔秉自恃有濮阳、白马之援,必不愿与我速战,而yù与我久持。反过来看我军,我主力尚未出陈留郡,我部只有三千人,以常理推断之,在濮阳、白马之援敌随时可到的情形下,我部似乎也不会主动先攻,最该做的应是先筑营,求自保,然后再寻机而动。/你今令诸部筑营,在我看来,应该正合了崔秉等人的猜测,不怕他们不中计上当。”

    戏志才颔首说道:“不错,韦乡守贼必是yù与我部久持的,不止因为他们自恃有白马、濮阳之援,而且也是因他们自恃准备的充足。”指向庄外的田野,说道,“在田中挖了坑道,……”再指向庄子的外边,继续说道“又在庄外挖了深沟。”再又指向碉楼,接着说道,“且起了碉楼,俯瞰庄外,两百蹶张士居高临下,於楼上向外俯shè,便足能击退千人之攻。韦乡守贼之防备不可谓不严啊!有白马、濮阳之援,又有如此森严的防范,恐怕在他们看来,我部是根本不可能速克韦乡的,因此之故,他们期望与我部久持也就不足为奇了。”

    荀攸、戏志才把韦乡守卒的心态可谓是分析得鞭辟入里、一清二楚。

    荀贞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之。贼兵防御甚严,而皇甫将军又令我部在入东郡后先拔掉韦乡,为大军入境开道,外有白马、濮阳之敌随时会来援救,前有韦乡之防御森严,非用此计不能取胜也。”

    rì至中天,渐渐偏西。他按刀远望围墙和碉楼上的守敌,观望半晌,说道:“贼中我计矣!”

    荀攸、戏志才随之远望。在荀贞率部到达后,从庄中出来了大批的黄巾兵卒登上围墙,加强防御,此时,这些增援的兵卒都下了围墙,重新回到庄中,而碉楼上的蹶张士似也不再持满以待,人数也少了一些,而碉楼的顶部,不知何时崔秉等人早已下去了。

    戏志才拍手笑道:“确然,贼已中计!”问荀贞,“贞之,贼既已中计,我部何时攻庄?”

    荀贞仰望天sè,这会儿rì头尚炽,离傍晚还远,他沉吟片刻,说道:“贼虽中计,此时尚有防备,且白昼光亮,我部一动,守贼远远地就能看到,提前做出对策,现下非进攻之时,且等到傍晚。”望了望本部各营里热火朝天地在筑营的兵卒,笑道,“令各部兵卒加力筑营,也好再麻痹麻痹守贼!”荀攸、戏志才等人应诺,自有人去各营传令。

    凡战,庙算多则胜。韦乡的守卒已经中了荀贞之计,那么以荀贞麾下勇士jīng卒的战力,这一战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了。

    ……

    天将暮时,荀贞令诸部造饭,待饭熟后,先令各营伪作开饭。围墙上的守卒见汉兵开饭,也随之开饭,一队队的青壮抬着饭桶运上围墙、碉楼。荀贞知攻庄之时已到,为免得惊动庄中,没有击鼓,而是令亲兵去各部传令,重又把诸将召来。他以剑遥指庄中,环顾诸将,说道:“庄中贼已懈,此我攻庄之时也!饭食已熟,各部且先休食,待打下庄子后再食不晚!”

    诸将先已听荀贞说了计策,此时听到命令并不奇怪。何仪自告奋勇,说道:“小人愿为先发,先击此庄!”突然急攻,需要的是一股勇力,必须要jīng卒要行,只有这样才能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之击垮,因此荀贞没有答应何仪的请令,笑对他说道:“一路行来,君营常为先锋,多多辛苦了,今暮攻庄却不需君营先击,君且带本部随我观战,待别营攻入庄子,打开庄门后,你即率部冲入,为我扩大战果。”何仪接令应诺。

    荀贞顾视诸将,这个时候还是得许仲、刘邓、典韦、陈到、江禽、陈褒、荀成、辛瑷,他一一点名,令道:“君卿,阿邓,你两人带右营分为两路,分别从庄子的南、北两面攻之,吸引庄中守卒。老典、叔至,你两人带陷阵曲、破敌曲击庄子东墙,为我主攻,伯禽、阿褒、仲仁,你三人带本曲继其后,待老典和叔至登上围墙后,从之上墙,并力击之。玉郎,你带骑士候在庄外,庄子被攻破后,你不必入内,只管四处追击逃贼。”众将大声应诺。

    荀贞激励诸人,说道:“濮阳、白马之贼随时会派援兵过来,我等三千众,皇甫将军尚在陈留,若被他们围住,必死无疑,若想求活,就必须攻下韦乡。有韦乡碉壁为防御,或可挡住敌援军之攻,等到皇甫将军到来之时。诸君,敢不死战?”众将皆慨然道:“今当死战!”

    分派定了,荀贞坐镇中军,只带了数十亲兵并及何仪的汝南左营护卫左右,其余各曲齐齐上阵,迎着暮rì,挟兵举梯,呐喊冲锋。战鼓击响,一时俱发。

    荀贞选的这个进攻时机很好。

    好在三个方面,一则白天时他筑了一天的营,已经减轻了庄中的戒备,二则现在又是傍晚,落rì在西边,主攻的方向在庄东,汉兵正迎着落rì,这是自居於劣势,更加出乎了庄中的意料,使守卒不及防备,并且三则,也很少有在傍晚时发动进攻的,因为若不能速胜克之,夜sè很快就到,而夜晚一来,只要不是打定主意决定要rì夜不停接连进攻的,通常都要收兵。

    庄中措手不及。墙上和碉楼上的守卒正在吃饭,哪里能想到明明看汉兵里也做好了饭,他们却竟不食,在这个时候发起了进攻?

    荀贞亲自擂鼓,鼓声隆隆。投入战场的两千汉兵分三面攻庄,许仲、刘邓、典韦、陈到争先恐后,竞相争勇,抬着浮桥架在深沟之上,越过沟渠,或持矛戟,或仗长刀,举着长梯,喊杀震天,蜂拥地杀向庄墙。残阳如血,呼声阵地,一边勇猛如虎豹,援墙而上,一边仓促丢掉饭碗,去拿矛戟和弓弩急忙迎战,战事一下就进入了酣态。

    一鼓毕了,荀贞看到崔秉慌慌张张的带着一群亲兵小帅奔上了碉楼,围墙上的守卒节节败退,一股股的庄中援兵纷乱不堪地从墙下奔跑上来,一个黄巾兵卒被旁边人拖在地上的长矛绊住,跌倒地上,后边的兵卒收不住脚,又被他绊倒,接二连三地从通往围墙的坡道上滚落下去。荀攸喜道:“贼兵如此慌乱,贞之,你的奇袭之计奏效了!”

    二鼓毕了,正在猛攻东面庄墙的汉兵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荀贞看去,却是典韦持戟攀梯,顶着守卒的箭矢,爬到了垛口处,翻身一跃,先登墙上。戏志才喜道:“典韦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杀上围墙,庄子将要破矣!”果如戏志才所料,典韦很快就在围墙上站住了脚,接应底下的兵卒上来。数十个黄巾守卒在一个小帅的带领下,矛戟杂出,试图把他击下,但是典韦挺立於垛口处,一支长铁戟舞动开来,千夫莫挡,当者辟易。

    荀贞用力击打战鼓,传令何仪:“做好入庄的准备!”何仪接令,汝南左营的九百兵卒持矛列队,缓缓向庄子东门前行,至百步外而停下,俱皆仰首,观看墙上激战。

    在典韦的接应下,越来越多的汉兵杀上了围墙。庄子东边围墙上的守卒抵挡不住,连连后退。南北两面的许仲、刘邓借此东风,也冒着箭雨趁势登上了围墙。三面合力并击,守军终於支持不住,也不知是谁最先发了一声喊,丢掉兵器掉头就跑,只想离围墙上的这些杀神越远越好,很快,就引起了围墙上守卒的整体崩溃,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陈到、荀成、江禽、陈褒等人也相继杀到了围墙上,分兵两道,一路由典韦、陈到、江禽带领在围墙上追击逃敌,一路由荀成、陈褒带领,杀散当面之敌,冲到围墙下边,到了下边又分成两路,陈褒带人去攻碉楼,而荀成带人夺下了庄门。

    庄门轰然打开,等候多时的何仪当即下令,挺矛大呼,亲自带着汝南左营的九百兵卒嗷嗷叫着冲入了庄中,而此时,荀贞这里三鼓未毕。

    ……

    三鼓未毕,庄子已克。

    崔秉仓皇地从碉楼上下来,想往庄外逃走,却在碉楼三层处碰上了陈褒。

    荀贞麾下的诸将里,陈褒不以武勇出名,临敌之际,他很少像典韦、刘邓等人一样能够临阵斩将,此时见崔秉由数十个亲兵、小帅护卫着从楼上冲下,他不认识崔秉,却也判断出此必是庄内黄巾守军的渠帅,当即大喜,心道:“我也有阵斩贼将之时!”想虽如此想,却不打算与崔秉比拼武勇,退后一步,令身后的兵卒:“放弩!”

    他部下的兵卒本皆为甲士步卒,没有蹶张士,但是碉堡里的黄巾守卒却都是蹶张士,都有弓弩,他从第一层杀到第三层,杀了不下三十个敌人,抢下了数十弓弩,这会儿一令之下,拿着缴获来弓弩的部卒们立刻引弦shè之。碉楼内空间有限,没有闪躲的余地,群弩激shè之下,崔秉左右的亲兵、小帅纷纷中箭,有的从楼梯上滚落,有的栽倒梯上,惨呼不断。

    崔秉仗着甲厚,试图冲过箭雨,但还没有从梯阶上下来,就连连中了十余弩矢。他穿的甲衣最好,又被众多亲兵、小帅簇拥,一看就是主将,陈褒的部卒不少都把他当成了首先打击的目标,众矢之的。甲衣再好,也挡不住十余弩矢的强力激shè,彼此间距不过十余步,这样短的距离,便是三石弩也足可以穿透铁甲了,崔秉只觉得浑身上下就好像是被无数利刃深深刺入了似的,痛呼一声,挥着剑勉强踉跄走了两步,再也站立不住,从楼梯上摔倒下来。

    陈褒跃身而出,抓住他将他拖到本阵,手起刀落,斩了他的首级,提在手中,高高举起,对聚集在楼梯上、进退失措的那些其余的黄巾兵卒嗔目喝道:“尔等渠帅已死,还不快降?先降免死,后降者诛!”崔秉一死,黄巾兵卒再无斗志,纷纷跪地举械投降。

    陈褒轻而易举地杀上了碉楼顶层,把崔秉的首级用竹竿挑起,挂在楼上,吩咐部卒向庄内、院墙上高呼:“崔秉已死,崔秉已死!”

    对守卒来说,这个消息不啻天降滚雷。在看到崔秉的首级后,大部分的守卒放弃了抵挡,跪地求降。陈褒於高高的碉楼顶层向下望去,见何仪带着汝南左营已冲入了庄中,正一边扫清庄东的残敌,一边派了两个屯,分去庄北和庄南,助许仲、刘邓攻抢庄门。不多时,南北两边的庄门也被抢下,许仲、刘邓部留在庄外的部众争先入庄。至此,庄中的大局已定。

    陈褒远望庄西,见西边的庄门也被打开了,这里没有汉兵围攻,却是庄西的守卒因见大势已去,打算出庄逃遁。一个部卒说道:“唉哟,却被庄西的贼兵逃了!”陈褒笑道:“逃不了。”伸手指向庄外,说道,“看,玉郎已经带人追过去了。”

    辛瑷带着本部的骑士在庄外久候,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们从东边向北,绕过庄子,又转而向西,恶狠狠如一群饿狼扑向了从西门出来的黄巾守卒。陈褒正眺望辛瑷等骑驰骋杀敌,忽闻得庄门处欢呼震天,他收回目光,向欢呼传来的地方看去,却是东边庄门,在数十亲兵的护卫下,荀贞披甲策马,带着荀攸、戏志才、宣康、李博等文士缓缓行入庄内,沿路上遇到的兵卒无不举起兵器为他欢呼,而跪在地上投降的黄巾守卒却皆跪地俯首,不敢仰望。

    陈褒笑道:“荀君入庄了,走,咱们去迎迎。”左右应诺,众人摘下崔秉的首级,下了碉楼,去见荀贞。来到荀贞马前,陈褒捧起崔秉的脑袋,行礼说道:“启禀司马,褒部兵卒shè杀了崔秉,这是他的首级,特取来献给司马。”

    荀贞不经意地瞧了一眼崔秉的脑袋,血肉模糊的,随即转回目光,笑对陈褒道:“一个区区贼兵渠帅的脑袋,你们还没见够?我是早就见够了!献给我作甚?拿下去,拿下去,用匣子盛好,等皇甫将军带主力到后,我自会给你们请功。”

    陈褒嘿嘿一笑,把崔秉的首级交给部卒,叫他们去找个盒子装起来。

    “一个区区贼兵渠帅的脑袋”,这话荀贞说的很大气,也由不得他不大气,自征战以来,最先的波连,后来的波才、何曼,接着黄劭、刘辟、吴霸等,直接或间接死在荀贞部众手上的黄巾渠帅、小帅多不胜数,也的确是多一个崔秉不多,少一个崔秉不少。

    荀贞笑道:“这若是卜己之头,倒还差不多。”

    陈褒慨然应道:“来rì与卜己对阵,只要有机会,褒必为君取来卜己首级。”

    荀贞哈哈一笑,观望庄中,见各处都已进入了收尾的阶段,除了庄西外,南北东三面都已没有了大规模的战事,至多有些负隅顽抗的守卒,还有点小规模的接触战,即令道:“阿褒,你带你本曲去庄西,将不降之卒尽数杀了。”陈褒应命,带本曲赶赴庄西。

    荀贞又回望庄外,暮sè深深,快要入夜了,复又下令说道,“令各部、曲速战速决,务必赶在入夜前后把庄中清理干净,将俘虏集中收押。传下令去,待清理完庄中后,君卿、阿邓带本营留守庄内,余下的随我退出庄外,筑营庄东,以防白马、濮阳的贼兵来袭。”

    众人应诺。

    入夜后不久,庄中的喊杀声沉寂下来。各部清理完了庄中,把俘虏集中收押在庄东,留下了两百人看管,余下的分为两部,一部由许仲、刘邓带领,登上围墙、碉楼,御守庄中,一部由荀贞自带出了庄子,接着刚才的筑营,在庄东边安营扎寨。

    第二天,荀贞复入庄中清理缴获,得粮谷堆积如山,果如戏志才之预料,足够千人两年之食。荀贞心道:“看来这崔秉原先的确是打着与我久持的主意啊!幸我用计破之,否则,还真不好给皇甫将军交代。”

    才从庄子里的府库中出来,迎面一个探马驰马奔至,滚落下马,说道:“急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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