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谁在乎(第二更)
逃了!
汝州的太平军逃了!
他们怎么就能跑了呢?
他们难道不应该守土有责嘛?
难道就不应该与汝州共存亡吗?
显然,他们没有这个念头!更没有这个想法!
“这也太扯淡了……”
看着面前从前方发回的战报,朱宜锋的心底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居然因为敌人的不战而逃而气馁!
扯淡!
这根本就是扯淡,可朱宜锋之所以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原因再简单不过,他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俘虏10万太平军,然后就把他们关进战俘营中。
在接下来的两里,一边用这些免费的劳动力修建从南阳到郑县的铁路,一边将他们送到非洲,作为中国开拓非洲的第一批殖民者。
可谁曾想,他么的这些早就被自己视为盘中餐的“鸭子”,居然飞了!
煮熟的鸭子从嘴边儿飞走了,能不气馁吗?
“赫赫武功、赫赫武功……个屁!”
丢掉中的战服,朱宜锋暗自骂了句。
汝州可是有几万太平军,人们自己之所以让部队稳扎稳打,就是为了让其向汝州集结,然后一举将他们包围起来,俘虏几万免费的劳动力、殖民地开拓先锋。
可谁曾想到,这些人倒好,充分发挥了其捻子的本能——逃!
根本就是一群流寇。
“没前途!”
不满的暗讨一声,朱宜锋恨不得现在亲自冲到那些人的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做流寇没前途”!
就是!
要是自己当了流寇会有今天吗?
他们也不想想。
乖乖的待在汝州城里等着自己过去把他们给俘虏了,那多好啊!
到时候大家皆大欢喜,老子又不杀你们。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来这个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口中自语着,朱宜锋走到地图前,他盯着地图上的河南。
“10万人呐,10万人就这么没有了……”
没有的哪里是人!
分明就是提前几年拓殖非洲的机会!
“不行,不能这么白白放过他们。”
双眼微微一眯,朱宜锋想到情报中提到那些于乡间横行的捻子,并不是所有的捻子都参加了太平军,还有相当一部分在乡下,在权力的真空地带游走着,实际上也就是左一群又一伙的光棍聚集在乡下横行霸道罢了。
“既然那些人走了,就别怪老子不客气,就是你们了!”
要怪就怪他们跑的太快……再说老子也是为你们好啊。
“各地宪兵切注意地方滋事光棍,此等无家之徒,好凶斗狠,易为他人所煽动利用,绝不能容其破坏地方安定……”
既然要抓人总需要找个借口、找一个理由,在做出这一批示之后,朱宜锋看着张亮基说道。
“就这么办吧!”
“全部流放?”
看着主公的批示,张亮基试探着问道。
“先劳动改造,然后再流放,这种人好凶斗狠,正是开拓殖民地最好的选择,他们不是好凶斗狠嘛,让他们到非洲去和那些黑鬼好凶斗狠去。”
若是士绅,或许张亮基会替他们说上几句话,但是对于那些于乡间游走,终日滋事的光棍,本就是徐州人的他并不陌生,实际上在苏北的乡间这种人也是数以十万计。
“主公英明,如此一来,即可令乡间重归祥和,又令驱使其于非洲拓殖,为国开拓疆土!实在是一举两得之大善!”
面对张亮基的马屁,朱宜锋摇摇头说道。
“仅仅只是把这些光棍移到海外,总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让他们到非洲和那些黑人通婚吧?”
在提到黑人的时候,朱宜锋的眉头禁不住一皱,如果非洲成为中国的殖民地,那么会不会导致大量的好吃懒惰、智商低下的黑人进入中国?同时想到后世广州出现的“黑人区”。
而作为宗主国,似乎殖民地土著人进入宗主国是不可避免的。
不行!
绝不能让大量的黑人进入中国!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警惕,想到这个时代,欧美国家对于黑白人种通婚的严格楚止,朱宜锋立即说道。
“即便他们再如何,也是堂堂炎黄子孙。与黑人之间的通婚是不可接受的,嗯,要从法律上禁止……”
无论任何观念都必须要符合时代。在这个时代,黑人不过只是刚刚勉强获得了“人”的资格。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移民与黑人通婚显然是不合适的,也是不符合时代道德标准的。
“但是我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主公,其实坐完全不是问题,我们在婆罗洲就是通过法律禁止娶土著人为妻,在此之前与土著人生育的子女,不享有授地等移民权利,嗯,将来可以将此限定为公民权,同时其本人的部分公民权,也会被剥夺……”
作为参军府左参军的张亮基,自然知道现在婆罗洲为巩固统治实施的一些手段,包括对土著人的奴役,对此他并不反对,毕竟他们并不是中国人。当然,更重要的是,就他的了解,欧洲各国在殖民地,同样也是如此对待土著人。
“毕竟移民是以主人的身份来到那片土地,而土著人则相当于奴仆,两个群体之间显然不适合通婚,如果通婚的话,又极有可能导致土著人对移民高等地位的质疑,从法律上禁止通婚,无疑是符合整体殖民利益的!”
一直以来都将婆罗洲视为殖民地试验场的朱宜锋,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这只是试验,为将来的殖民地统治进行的试验,作为一个“学生”,最好的办法是向那些欧洲的老师们学习——用文明教化野蛮。
“那么那里是怎么解决女性问题的呢?”
相比于当地土著人的命运,朱宜锋更关心的是中国能不能在殖民地建立长久的统治,而移民是未来将其作为海外省的根本。
“很简单,买!”
张亮基道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其实在虾夷,为了让那些牧马人放心的安居于那里,当地总督府便授意一些商人从日本购买女子,将其嫁于牧马人,令其于虾夷安家。现在在婆罗洲也是如此,其中既有日本女子,也有朝鲜、越南女子……”
什么?
惊讶地看着张亮基,对此,朱宜锋还真不清楚,实际上像这种不见得光彩的事情,官员不会上报,报纸不会登报,他自然是无处得知。
“你是说咱们从那里买女人,然后把这些女人嫁给咱们的移民……”
“主公,虽说那些女子不是中国人,可再怎么着也比那些未受教化的土著人要强吧,至少他们也是受我名教教化之地……”
只为主公反对的张亮基连忙解释道,他很清楚,有需求就有市场,如果禁止从日、朝、越三地买人,那么商人就会把目光转移到国内,到时候不知会若出什么乱子来,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希望维持现状。
“这样很好!”
不等张亮基说完,朱宜锋便笑说道。
“日本,朝鲜以及越南,都是我中华的一部分,其可被视为小中华嘛,和我们也算是同文同种,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种通婚事宜,不但不能禁止,而且还要鼓励!”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朱宜锋便想通了这件事对中国的好处!
无论是日本也好,朝鲜也罢,越南也行,或许朱宜锋可以在嘴上说着“同文同种”,但并不妨碍他对其的防范和敌意。对日本的“锁国”不可能解决问题,尤其是随着日本的人口增长,他们必定会有走出国门。
如何去削弱包括日本在内的这三国?
人口!
人口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计。
相比于三国不到六七千万人口,中国有着近千万甚至上千万光棍汉,而这三国才有多少适龄的女子?把三国的女人嫁给中国人,就是变相的消弱这三国的力量。
这是一种变相的征服!
同样也是一种变相的摧毁!三国每嫁入中国一个女人,其人口就会减少数人,人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府里看看想个什么办法,把这一切,嗯,规范化起来,官方化,光靠商人零打零敲的不行,嗯,我们可以制定一个计划,比如在未来十五年内,日、朝、越三地嫁入中国六百万,不,不少于八百万人!当然这个计划要注意保密,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要是真的知道,咱们想把他们的女人给掏空,恐怕他们也不乐意!以后先找个机会同他们谈,先谈下这个通婚……嗯,自由通婚条约,然后咱们再把这件事给操作好,然后一点点的把他们给掏空……”
惊讶的看着主公,张亮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其所言,好一会才说道。
“这……如此操办是否有些操之不当?”
“怎么操之不当了?是不是不符内王外对之道?”
反问一声,朱宜锋摇头冷笑道。
“我们必须要看到的是,现在在中国有上千万无女可娶的光棍,这些人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如果现在我们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将来这个问题就有可能把我们给解决了。石卿,你记住,咱们和外国人打交道,一个核心就是“利益至上”,是我们的利益至上,至于外国人的死活,关我鸟事。谁在乎外国人的死活,国门没关,自己先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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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战车(第一更)
“哎,这些人啊!还真以为国与国之间是讲究的是谦谦君子。”
在张亮基告辞后,朱宜锋在心底这般感叹着,同时心底又涌起一阵阵无奈。
这或许就是大一统的悲哀。战国之后,随着诸国的灭亡,等同于外交学的纵横术就失去了其用处。外交对于中国的士大夫来说,就成为了陌生的名词。
而所谓的“内尊王道,外行圣道”的“内王外圣”更是成为历代王朝的“外交”原则。甚至不惜牺牲国家以及百姓的利益以交好所谓的“藩邦”。这种可以用“变态”来形容的“外交”理念,甚至快一个多世纪之后,依然被奉行着,实施着。
“利益至上,内圣外王”这才是国与国交往的根本!
如何消弱敌人和潜在的敌人,才是外交的本质。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当真是……
“都他么是一群什么玩意儿,非得让老子饿死自己的百姓,拿粮食去喂那帮龟孙子,才一个个觉得能上得了台面吗?”
嘴里这般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想到一些“内王外圣”的旧事,气的浑身颤抖的朱宜锋暗自寻思着。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操作好,这才是他么最大的圣道,他们不愿意干,老子干!”
随手从取过一张便签,朱宜锋便在上面做着记录,这件事还是交给张森去办,他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用二十年时间,非把这几家的娘们给掏空了不可!”
话刚一说完,朱宜锋又可惜道。
“哎,这么干的话100多年后那些宅男会不会骂我?”
得,骂就骂吧!
至少在这个时代,那些娶着日本、朝鲜和越南媳妇的久旷光棍,会高呼万岁的日夜耕耘着,为中国的海外殖民事业“添砖加瓦”。
“办成这件事,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再到情绪平缓之后,朱宜锋才又从桌上拿出其它的报告。尽管早已经将绝大多数事务都交给参军府处理,但是很多“兹事体大”的大事,仍然是由他来决定,尤其是工业等方面的事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他直接推动,打开兵工厂递来的一份报告,不过只是刚看一下内容,他的眼睛便瞬间睁大。
“加特林?”
机关枪?
惊讶地看着这份报告,朱宜锋怎么也不敢相信,现在居然有了加特林,准确的来说,加特林来到了中国,而且提前五年制造出了加特林机枪。
枪声!
连绵不绝的枪声在靶场上回响着,随着加特林的转动枪尾的手摇曲柄,枪声连绵不绝的同时,那个高达60公分上的漏斗式弹夹内的子弹不断落入枪膛,随着枪机的转动被推入弹膛中,然后被击发,朝着五百公尺外的目标飞去。
一个个金属弹壳不断的落入地上,操作着这架机枪的加特林,尽可能的控制着转动曲柄的速度,以令其射速更加平均,不至于过快,也不至于过慢,从而避免发生故障。
实际上这并不是最初的那架“快速枪”,而是在其基础上改进以发射11公厘步枪弹,这是一种使用金属蛋壳的新型枪弹,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加特林便被其巧妙的结构给征服了,在他看来,这种子弹根本就是给他的“快速枪”所准备的。
使用新式步枪弹的“快速枪”可以联系发射上千发子弹,而不发生任何故障。如果使用他原本设计的那种子弹,却只能连续发射数百发。
枪声不断。
500公尺外的数十个木靶在数百发子弹的扫射下被打的粉碎。
“砰、砰、砰……”
在枪声传入耳中的时候,朱宜锋拿着怀表计算着它的射速,它的射速自然无法同后世的机枪所相比,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个划时代的“大杀器”。
“一分钟差不多可以打300发子弹……”
尽管不能不一定准确,但是,在得到这个结论后,朱宜锋仍然有些兴高采烈的看着那门采用大量黄铜件的加特林机枪。
或许他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在这个时代他却是最好的机枪。
“……枪身上有一个可以拆卸的并带漏斗形供弹口的钢制供弹转轮,将金属子弹放入漏夹内,射手摇动手柄会带动枪管和供弹转轮同步转动,弹药随即会依靠重力的作用下落进入供弹转轮的弹槽中,在供弹转轮的某一个装有弹药的弹槽与枪膛同轴时子弹会被从转轮送入枪膛,在旋转到预定击发的位置后撞针会击发弹药,并在枪管转到另一个特定位置时将子弹的金属包壳推出枪管,从而完成一个完整的发射过程。”
“它的内部有用弹簧等物组成的机关对不对?通过这些机关动作,实现了送弹和击发,”
在徐树珊解释的加特林机枪的击发原理时,朱宜锋笑着说道。
“嗯,我看就叫他机关枪吧。”
之所以会提用那种比较中国化的言语来描述它,实际上是想要引出“机关枪”这一名词,毕竟相比与其他的名字,这个名字更为合适一点。
“其实,我觉得的它倒是有点像是炮……”
徐树珊笑着说道。
“不过这样也对,毕竟他发射的子弹是步枪弹。”
确实,相比与枪,它看起来更像炮。机枪的枪身装在两轮车轴上,这使它从侧面看上去更像一门军队里常见的野战炮。甚至他还和野战炮一样,有一个供马拖挽的“炮车”,炮车箱内装满了子弹和弹夹。
“他确实更像炮……”
朱宜锋点了点头,实际上,加特林机枪之所以会被淘汰正是因为其使用复杂,重量大,运输和部署皆有不便。
“使用起来似乎就是有点不方便。嗯……”
沉思中,突然朱宜锋想到一个曾在苏俄老电影中看过的“坦克”——搭枪卡。就是将马拉拖车和重机枪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机动性强又火力凶猛的武器。由于它机动、迅速、灵活,因此在俄国革命时期,曾发挥极大的作用。
当时,骑兵部队大量配备有搭枪卡。这种拖车上的机枪,在遇到大量的哥萨克之时,也会毫不犯猝。重机枪在突出火舌的时候,挥舞着马刀和马枪的哥萨克,也只能顺势被撂倒。
在没有掩护的原野之上,搭枪卡更是步兵的噩梦。火力上无法与之抗衡,而且对方由马拉着,往往捞到了一把就跑,根本撵不上啊。
“我们把它装在马车上怎么样?”
想到电影中那在大草原上疾速奔驰的“搭枪卡”,朱宜锋顿时生出了兴趣来,
“装在马车上?”
“对,就是装在马车上,就像古代的战车一样!”
对,没错,就像战车!
就像古代的战车!瞬间,那灵光一闪从“搭枪卡”,他想到了古代的战车,想到古代战车的运用。
“把机枪装在马车上,可以给马车配备3至4匹马,这样它能够跟上骑兵部队作战。需要3~5人,其中1人负责赶马车,另外的人则操作机枪,其战术就是充分利用机动能力和突然性,凭借马车的速度和机枪的火力,杀伤敌人。除了机枪之外,他们还可以在马车奔跑时,用手榴弹、步枪攻击敌人。”
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数百辆马拉机枪战车向着敌人奔驰的画面,朱宜锋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机枪、步枪、手榴弹。它不仅仅是古代战车的一种复活,也许用“马拉坦克”来形容它无疑更为合适。
对于这个时代的步兵而言,这种可以快速机动的“马拉机枪战车”,根本就是恶梦。
“在战场上他们可以像古代的战车一样像敌人发起战车冲击,在冲击的同时,可以使用车上的武器攻击敌人。远距离他们可以用机枪扫射的敌人的步兵,近距离可以用手榴弹……”
尽管并不是军人,但是徐树珊能够想象得到,在战场上这种战车的威力,他的威力就是车上的那架火力超过一个连队的机枪,如果在战场上,同时有数十辆甚至数百辆机枪战车发起冲击,谁又能阻挡的了他们?
“对,就是这样,这样的话,就可以克服其使用不便的困难,在部队的行军了时候它还可以起到保护部队的作用,毕竟它随时可以投入作战……”
此时脑洞大开的朱宜锋甚至想到了上千辆马拉战车发起“战车冲击”的壮观场面,或许加特林机枪笨重,但是在安装在“战车”,重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数量!关键是数量!树珊,它什么时候可以投产?”
片刻后,朱宜锋便冷静了下来——因为现在它的性能还不够完善,还需要时间去完善。
“没事,慢慢的改进!我们等得起,毕竟咱们的武器对于其它人来说,可是有着压倒的优势!”
何止是压倒的优势,根本就是跨时代的优势,这次进军河南,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给包括满清在内的所有人做了一个活广告,他们肯定会更进一步重视火器,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正好可以那就他们更多的武器。
想到武器贸易,朱宜锋想到了现在身在武昌的那个客人,见到这位曾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客人,他的唇角微微一扬,笑着对徐树珊说道。
“嗯,树珊,回头若是工部学堂的周玉山介绍一位同乡给你的时候,你看看把咱们仓库里的那些破铜烂铁高价卖给他们,这样的冤大头,不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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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民心(第一更)
白帆点点!
置身于江畔的堤坝上,那垂柳依依,随风飘荡。既可观江上白帆,又可于堤上游走,这百里江堤既是于初冬,既能吸引他人来此游玩。
“渐甫,你看这江堤……”
手指着连绵的石堤,周馥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长江、汉两岸六百里汉公堤,保武汉三镇百年不虑水患,如此浩大之工程,历时不过两年,雇民夫三十万……”
“汉公堤”这是三地百姓对三地江堤的称谓,这沿江的数百堤坝与旧时的堤坝不同,其不仅仅是由夯土建成,其基面筑石,比旧时的堤坝更为坚固,除此之外,其还设有多处行洪闸,
可以在洪水到来时,通过的行洪闸向三地的数百座湖泊行洪。从而减轻洪水对堤坝的压力,实际上,武汉三镇水利工程是中国第一个现代化的水利工程,其是由荷兰水利工程师负责设计,并不仅仅只是打出筑成一座堤坝,与旧时的堤坝在阻挡洪水的同时,切断内湖与长江,从而达到围湖造地的目的不同,这一工程不仅仅只是堵,同样也考虑到疏。
而在这堤坝建成之后,因其坝上环境优美,而深得百姓喜爱,实际上这堤坝在最初修建时,就考虑到其另一个作用——公园,可以说于三地百姓而言,这“汉公堤”其实就是三地最大的公园。
“民夫三十万,其中大半皆为北地难民,以工代赈,活民不下数十万,百姓感汉公之恩,于三地设以生祠……”
而对于已经来到武昌的李鸿章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这石质的大堤,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在江西的时候,他曾经听到太多与朱宜锋有关的描述,与那些逃往江西的湖广士绅口中,其不过就是“短毛贼”。可也就是这个“短毛贼”在此战乱之时,耗银数百万两用于修建这功在千秋的江堤,从而保三镇再无水患。
如此功业,双岂是一般“逆贼”所立?
其它不说,单凭这份心思,既超过他人,即便是自己那个身在南昌的座师,不见得有此济世安民之心,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要么是反以朝廷,要么是平以乱贼,谁又会问及百姓?谁又会顾及百姓?
至于耗费数百万两银子修建江堤,恐怕即便是在盛世之时,亦无官员修建,更何况是值此乱世?
“汉公造福于三镇,实是千秋之功!”
尽管作为敌人,但李鸿章依然忍不住道出一句赞言。
“渐甫此言差矣!”
周馥摇了摇头。
“汉公造福又岂止三镇,方今鄂、湘、粤数千万百姓,谁不受其恩泽?今时天下大乱,无论官匪为筹以军饷,无不是对百姓极尽压榨,且于百姓而言“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可谓是深受战乱之苦,如安徽、江西者更是生灵涂炭……”
作为皖南人的周馥之所以会逃到武昌,正是因为战乱的影响,正是为了躲避官匪的相互撕杀。
“贼所过,尽杀剃发人,兵所经,杀尽蓄发人。渐甫,你告诉我百姓何罪尽遭如此屠虐?”
这一声感叹之后,周馥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他的家乡就处于战火之中,若非如此,他又岂会逃到这里。
“玉山,值此战乱之时,这是在所难免之事。”
注意到好友的神情变化,李鸿章便出言安慰道,其实他们两个人并不算是好友,只能说认识。当年两人于安庆赴考时结识,关系也还算亲近,而在此异乡能够见着熟人同乡,用值此乱世,着实让两人感叹,如此一来,两人自然亲近许多。
“渐甫此言差矣,非是在所难免,而是事在人为!”
周馥的手指着北方。
“今时我汉军北伐,所行所为皆不负“义”之名,所到之处,以军粮赈济难民,以钱饷雇佣民夫以维持百姓之生计,百姓无不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兵未至,百姓已闻我汉军之义名……”
在周馥的话中,李鸿章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贼所过,尽杀剃发人,兵所经,杀尽蓄发人。”对此他并不陌生,甚至,他还是“杀尽蓄发人”的支持,为何要无论兵贼皆要“杀尽”,为的不过就是为了威慑百姓,令其不敢为贼为兵所用。
“百姓何罪尽遭如此屠虐!”
这质问落在李鸿章的耳中,他想到的自己的家乡,现在那里的百姓不也是如此?如若有朝一日官军收以庐州,到时候难道也要“杀尽蓄发人”?
自然是了!
就像自己在江西主张“杀尽蓄发人”一般,换成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对家乡父老有丝毫同情之心。
而反观义军所作所为,确实不负“义”之名,即便是客居南昌的湖广士绅,亦不曾指责其滥杀,实际上除了当初攻克武昌时,曾杀尽数千楚勇之外,便再无滥杀之径。随后他们非但没有滥杀无辜,更多的是赈济于战乱中遭受损失的百姓。
就像他们与河南一样,单单是用于赈济百姓的粮食,有多达上百万石之多。相比于官与贼的杀,“义军”之“义”远非官或贼所能相比。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朱宜锋要的不仅仅只是天下!
他要的是天下民心啊!
鄂、湘、粤三省未曾遭战乱之害,可如河南、安徽、江苏以至江西等地,越是曾经遭受战乱伤害的地区,其民心就会越倾向于“义军”的“义”。
民心所向!
想到这,李鸿章立即想到了报纸上长篇累牍的报道着义军在河南如何赈济百姓,义军如何因为将军粮用于赈济难民,导致军粮不足,不得不止步不前,等待后方粮草运抵的新闻。
所有的这些新闻不是给别人的看的,实际上是给老百姓看的,让老百姓知道义军与官与贼的不同。在河南,他们做给河南百姓看,而在这里,他们把这一切都写在新闻纸上,然后传给……传给谁看?传给谁人听?
当然不会是鄂、湘、粤三省那些未曾遭战乱之害的百姓,而是安徽、江西以及江苏等地的欲生而不得的百姓,当然是让想让他们看到希望。
为什么要让她们看到这一切。
突然李鸿章的心头一紧,他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完了!”
脸色骤然急变的李鸿章瞬间明白了,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义军为何拿出上百万石粮食去赈济百姓。
哪里是上百万石粮食,分明就是招缆数千万民心的炮弹。
民心看似无用!
那些堪称蝼蚁的百姓在大乱得性命难保之时,既为了贼人的封刀而“欢喜”,同样也会为了官府发出剃头令而“欢呼称快”。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义军却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义军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他们既不会滥杀,也不会对百姓极尽压榨,甚至还会赈济难民。
如此一来,一但义军东征,所过之地,百姓自然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百姓自然甘愿为义军所驱使。
到那时官也好,贼也罢。于百姓眼中皆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匪。
王师只有一个,就是义军!就是汉公的汉军!
想通了一切的李鸿章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为何朱宜锋没有趁发匪内乱之机,决裂自立,为何没有趁机顺江直下。
他不仅仅只是要等着其内乱愈演愈烈的机会,而是在等待着民心,等待着民心思变,等待着百姓甘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时候。
到那时,这天下只有一个王师!
至于那临天下两百年的满清,不过只是“满虏”罢了。今日王师所向系为安民,他日王师北伐为以恢复中国。
是了!
神情恍惚的李鸿章现在终于想通了一切,想通了目前无法想通的所有,
此时,他甚至为自己的座师而感到悲哀,在抵达武昌之后,他为座师买下了五千洋枪,当座师与南昌枕戈待旦的准备操练洋枪队以“重整天下”的时候,在武昌,这位汉公却已经在为将来夺取天下之后做打算了。
同时他又想到了太平军,想到了那些从两广大山中一直打到江南富饶之地的粤匪,数年东征西讨,到最后不过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甚至就是官与贼的滥杀,最终成就了一切——成就了汉公将来君临天下的民心!
这民心不是一句“驱逐清虏,恢复中国”就能得到的,这民心需要机缘。在安徽、江苏以及江西等地,粤匪与官军的高高举起的屠刀和那千百万百姓的性命,铸成了这个机缘,而现在对于汉公来说,他只需抓住“义”,只需要略微施以“仁”。那些民心既然可为其所驱使,于官于贼刀下余生的士绅以及百姓,他们不会记得什么是朝廷,什么是官府,甚至不会记得什么是汉,什么是满。
但是他们会记得是谁让他们活了下来!
他们会赶这个恩,戴这个德。
而这一切,就是将汉公君临天下的基础,是民心!是民心所向!
而朝廷……已经丢尽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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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锋芒(第一更)
大清朝完了!
在想通一切之后,李鸿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三年前,于江南诸省的眼中,入主中原两百的朝廷是正统,就像是那些逃入南昌的士绅,在他们看来,朝廷就是朝廷,那怕这朝廷是旗人的,那怕皇上是异族的!
可是现在,朝廷还是正统吗?
于江南诸省朝廷的正统,早已在“贼所过,尽杀剃发人,兵所经,杀尽蓄发人。”的乱杀无辜之中被杀尽了。
士绅也好、百姓也罢,他们所思所想,不过只是活命!拔罐也好累也罢,都没有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而义军却能让他们都活下来。
义军之义!易得民心啊!
“渐甫兄想通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李鸿章的耳中,他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周馥,却见其神情显得肃穆,
默默地点点头,李鸿章并没有说话。
“那现在渐甫兄当如何选择?”
又是一声问,让李鸿章炒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同乡好友。
“玉山,你……”
李鸿章的目光中带着诧异。他不是在工部学堂教书吗?
实际上,李鸿章之所以刻意结交自己的这个同乡,正是因为其于工部学堂教书。但是现在她的问题,却让李鸿章意识到,自己似乎想错了。
“渐甫兄,其实你刚一来武昌,主公便已经知道了!”
看着李鸿章,周馥笑着说道。
“什么!”
惊讶地看着周馥,李鸿章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汉公知道我在武昌?”
“当然,如果没有主公的同意,远东商行又岂会卖给你五千支广州制造的石井式?”
五千支石井式!
这正是李鸿章在武昌取得的最大的成果,而现在从周馥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后,李鸿章却只觉得一阵目眩,原本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谁曾想一切不过只是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
“主公对渐甫可是极为看重的,对令兄的才学亦是极为欣赏。”
注意到李鸿章的神色变化,恐其觉得的难堪的周馥连忙又说道。
“当然,主公曾特意吩咐,无论去留皆由渐甫自便,若是渐甫愿意留于武昌,便可留于武昌,如仍意返回江西,亦听由自便!”
如果是在李鸿章想通一切之前,他会觉得其所言有虚,而现在,他却知道那位汉公道出这番话,更多的是自信——因为现在天下大势尽在汉公之手。
“渐甫,虽然小弟有不告之罪,但渐甫必须要知道,曾涤生现在不过只是逆势而为!以渐甫之才焉能为之陪葬?”
李鸿章只是苦笑的,好一会他才看着周馥问道。
“想来玉山并非是于工部学堂任教吧!不知玉山到底在何高就?”
虽然李鸿章的话语看似平淡,可实际上却是对周馥当初隐瞒的指责。
“渐甫,小弟确实是在工部学堂任教。不过,在小弟与渐甫重逢后,有人告知小弟,可择机游说渐甫留于武昌!”
“好一个择机啊……”
摇头感叹着,李鸿章苦笑道。
“看来汉公对天下是志在必得了?”
“不是汉公志在必得,而是明天下大势在汉公,汉公焉能不得天下?”
此时周馥的语气变得极为自信。
“若是汉公不能得以天下,那敢问这天下当归于何人?归于满清?归于粤匪?若当真如此,我中国百姓何辜?”
在周馥的话声落下后,李鸿章直视着他的双眼。
“不知汉公何时东征?”
来的正是时候!
在何用臣跪下的时候,朱宜锋的心底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冬官又副丞相、开封留守典官何用臣叩见天官正丞相。”
跪下的何用臣穿着一身太平军的官衣,他用的称谓自然也是太平天国的官职,太平天国设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丞相为六等,而王冠三则为最底等的冬官,且是冬官丞相中的第三等,而朱宜锋则天官丞相,与秦日纲同级,论官位仅次于几位王。
虽说对于外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恩典了”,可于督府众人看来,这根本就是侮辱。但深知这不过就是个称呼的朱宜锋对此,却不以为意,所谓的天官,不过只是个称呼罢了,更何况这太平天国的封号不过就是扯来用用的尿布罢了。
“何典官不远千里来此,一路舟车劳顿,起来吧,坐下来谈。”
朱宜锋随口吩咐道。
局促地落了座。不等朱宜锋招呼,就有人端来一碗茶,放在何用臣身边的几上面前,道:
“请用茶。”
“随便一点,我这里规矩不多,不要拘束。”
“谢丞相!”
何用臣见朱宜锋没有恶意,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丞相,小人此次前来是奉我家又副丞相之命,前来武昌询问丞相,既然你我本是天国臣子,为何丞相却用兵河南?进攻自家兄弟……”
是来抗议的!
何用臣的话一落,朱宜锋便开口说道:
“用兵河南是不得已的事,现在河南各地百姓生活艰难,自豫王身故之后,河南诸将更是各自为政,百姓深受其苦,我等当初起兵,是为天下百姓,本督自然不会做视百姓受苦,自然要用兵河南,让百姓重享太平。”
在一切不过只是借口,谁都不会当真,但何用臣却当了真.
“丞相所言极是,豫王身故之后,北路太平军军中败类无人制约,坑民祸民之事,确实没有少干!百姓更是深受其害,我家又副丞相,虽有心相制,却是师出无名。目下丞相北上河南,也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要是换成其他人,何用臣这么一说。或许会得意起来,但落在朱宜锋的耳中,却让他暗自打量了这何用臣一眼。
“不过,他们也是因一时胡涂误入岐途难于自拔,现在决心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何用臣的话风一转。
“过去北路太平军无人问事,自是如此,而今日,翼王已命人整顿河南,我北路太平军已经归于翼殿之下,丞相再用兵于自家兄弟,只恐到时亲痛而仇者快啊。让清妖坐收渔翁之利。”
眉头猛的一挑,朱宜锋冷声说道。
“怎么,你想拿翼王来压本督!”
当然那脸上的怒色不过只是伪装,对于朱宜锋来说,他本来就无意夺取整个河南,用兵河南,一是为了向北修建铁路,二则是为下一步东征作好准备。
“这……小人怎敢?”
何用臣连忙解释道:
“只是今日,诸王不和,已为清妖所乘,若是丞相再因误会而用兵河兵,必是亲者痛而仇者快啊!所以我家又副丞相派小人来请丞相退兵,并愿奉劳军款百万两,将来丞相若有吩咐,我家又副丞相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嘛!
这王冠三倒是挺下本钱的!百万两劳军!
当然,更让朱宜锋好奇的是,是谁出的主意让其投奔入石达开门下。
“另外,我家丞相以为,今日清妖虽为黄河北岸决口所影响,但其于河北势大,丞相精兵强将,天下谁人不知,所以还请丞相派兵河南府,以维持北路不至为清妖所占……”
看着眼前的何用臣,听着他开出的这个条件,思索片刻后,朱宜锋笑道。
“既然是一家兄弟,又何须如此客气!若是翼王能整顿北路太平军,自是好事,百姓能重得安稳,本督又岂会再用兵河南?”
不等何用臣的脸上露出喜色,朱宜锋又问道。
“不知是何人提议让翼王出面整顿河南事务?”
“这……”
面对这个问题,何用臣的心头顿时一紧,好一会才说道。
“自然是我家丞相不忍见北路太平军分崩,方才请翼王主持……”
王冠三,他当然没有这个脑子。
不过朱宜锋并没有挑破这一点。实际上,现在只要把河南府拿下,基本上北上河南的目标就已经达到了。
“你家丞相倒是有眼光!你回去告诉你家丞相,除了河南府之外,本督还要一个郑县!”
之所以会提及郑县,是因为将来铁路要从那里度过黄河,黄河是修建铁铁路面临的最大问题。从哪里过黄河。历史上黄河大桥选址定在郑县北邙山脉尽头,那里,距黄河河槽约3公里,此处最大的特点就是“滩窄岸坚”。
所以,对于郑县,朱宜锋自然是志在必得。虽然对于这个要求显得有些意外,但何用臣倒也没有回绝,而是立即答应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那本督等候你的好消息。”
在何用臣告退时,看着他的背影,朱宜锋冷笑了笑,对河南用兵的顺利远超出最初的意料,现在河南那边的目标基本上已经达成,那下一步,就是要着手准备东征了!
想到东征!
朱宜锋的心头不禁一阵急跳,为了这一天,自己可以说一直在等待着,等了足足三年,这时机终于一点点的成熟了。一旦石达开与洪秀全分裂,到时候,所谓的天国就会将大门向自己敞开,到那时,离统一中国也就不远了!
“看来是时候把舰队从广东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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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参谋部(第二更)
清晨,伴随着一阵鸡鸣,城市再一次从夜晚的静寂中复活过来。当巷子里传出人们的话声的时候,在临巷的二楼房屋内,突然响起一个带着困意的懊恼声。
“这该死的闹钟!”
被人吵醒的张煜,看着那已经过了七点半却没有丝毫动静的闹钟在大声抱怨的同时,像是冲锋似的赶紧穿起衣服,就像当初在训练营时训练士官在营房里大声咆哮着一样。
穿衣、刷牙、洗脸,一共只用了短短两分钟,就完成全部的张煜,立即带上门朝着巷子里跑去。
“等这个周末一定要去百货公司里看看换一个闹钟……”
手里拿着油纸包着的油条,张煜仍然忍不住抱怨了起来,那个闹钟花了他12块钱,可结果却不怎么准时,实际上现在的闹钟都是如此,要么会早上十几分钟要么会晚上十几分钟。
“要不回头雇个人喊自己罢了……”
心底这般寻思着,来到了公共马车站,有轨公共马车曾经是武昌的特色,现在于长沙、广州等地也有了有轨公共马车,而在不少府县也有无轨的公共马车。相比只能载客十几人、二十人的无轨公共马车,有轨马车车厢更大,马车车厢为铁、木结构制成,车厢两端设车夫座位,车厢上方设遮雨棚。车内沿车身设置两个长木椅子,乘客对面而坐,无座位的乘客站立其间,座椅的上方各设扶杆一根,供站立的乘客使用。车厢可载客约40人。车厢前后各有乘降门一个,车内有一个车务员,负责售票和服务。
从它两年前投入使用之后,一直受到百姓的欢迎,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起人力车。尽管作为一名中尉,张煜能做得起人力车,但他仍然习惯做公共马车——因为其便宜。
几分钟后,由三匹阿尔登挽马拉着的公共马车驶到过来,看着那栗色的、四肢粗状的阿尔登挽马,张煜非常清楚,在过去的几年里,随着西式马车的兴起,先从军队开始大量引进这种产自法国的挽马,随后民间受军队影响也大量采购,仅仅今年半年就已经进口了超过一万匹,在南阳的育马场中,除了繁育这种重挽马之外,还在利用其培育新型重挽马。
对此他之所以非常了解,是因为他作为参谋部里的参谋,他曾经参与制定战时动员计划的制定,如果不是基于军事考虑,府里又岂会给每进口一匹重挽马补助五元的支持,表面上这是为了发展民间交通,可实际上却是为了满足军队在战时的需要。
马车很快来了,每站两枚当五铜元,张煜付了三枚当十铜元,并没有因为他是军人而免费,当然,如果他拒付的话,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十几分钟后,在差五分钟到八点的时候,张煜从到站的马车上跳下来,然后直接朝着督府快步走去,参谋部位于督府内。
“幸好没迟到……”
在张煜进入办公室的瞬间,八点的钟声响起了。
“就差那么一点!”
看着刚进门的同学,李云山笑着说道。
“再晚十秒钟,不,五秒钟,你可又迟到了!”
张煜笑着说:“不对,应该是三秒钟!”
在暗自庆幸之余,他便从保温瓶中倒了杯茶,这种有玻璃内胆的保温瓶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奇迹——可以让水温保持二十四小时,让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喝到热茶。
一个瓶胆一块钱……值啊!
感受着杯中的热量,张煜暗自寻思道。
正在他等待着茶温变凉的时候,那边传来长官的命令。
“所有人,第三作战地图室!”
作战地图室在绝大多数时候时候都是他们的“战场”,他们在那里进行“战争游戏”——兵棋推演,在陆军军官学校每一个学员都会被要求学习兵棋推演,是军事教学、训练的必备科目。这种由普鲁士宫廷战争顾问冯?莱斯维茨于1811年发明的“游戏”,这是由军校的军事顾问莱纳斯引入军校,并编写了新的兵棋教材,以令其更为专业。
这是因为汉督相信如果义军如果能够熟练运用兵棋推演,那么战争结果必然会有所不同。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在义军已经可以利用兵棋预先推演战争、优选作战方案,将其用于军队的演习训练和作战方案评估,所有作战行动都以兵棋推演作为支撑。
初级兵棋推演均为沙盘模拟,它往往需要设置一系列相关数据,比如,地形地貌对行军的限制和给养的要求,不同兵种和武器的战斗能力,战役伤亡数据等。
兵棋推演的沙盘上设有公路、沙漠、丛林、海洋等地形场景;棋子代表实际参战单位,比如连、营、团等;推演规则包括行军、布阵、交战的限制条件和结果等,违反规则和限制条件便可被判为失误或失败。
正是因为汉督的要求,加之通过深入研究和运用兵棋推演来进行军事训练和指导战争认定其对于作战的重要性,所以现在义军的兵棋种类繁多,分为战术级和战略级。
“地点是皖南,敌军太平军,敌军将领陈玉成,敌军兵力7.5万人……”
在作战地图室内,张煜、李云山等人无不是专注的看着的种的资料,他们现在就像是在指挥一场战役一样,作为战役指挥官,为已方的胜利作着努力。
“我军为第三特遣军,由第17、18、21、23、45团及第六、第七独立骑兵营组成,总兵力两万人……”
随着长官的命令下达,一场“激烈”的战争打响了,在地图上,五个步兵团组成的临编特遣军“迅速展开”,从多方向敌军发起进攻,而敌军同样也是毫不客气,他们一方面固守城市,一方面派遣军队攻击特遣军的后勤线,皖南地区复杂的山地地形,使得他们的攻击总是能轻易得手,而为了保障后勤线,年青的参谋们不得不将手中仅有的机动兵力——两个骑兵营用于保护后勤线。
……
“敌军调动一军2.5万人攻击我军侧翼……”
随着兵棋推演的继续,兵力上处于绝对弱势的第三特遣军处境变得极为危险。
“嗯……”
看着战争的“进程”,朱宜锋的眉头紧皱着,他并没有直接进入作战地图室,而是在隔壁厅取得作战进程。
“莱纳斯,这根本就不可能!”
扭头看着莱纳斯,朱宜锋说道。
“太平军根本就没有这种主动进攻的精神,按照对陈玉成所部的推演,他的这7.5万兵力,完全是精锐嘛,不比我们的差!如果都是这样的话,这仗还怎么打?参谋部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偏颇了!”
尽管早在两年前,义军便设立了参谋部,而且在朱宜锋的要求下,给予了参谋部很大的权力,但是一直以来参谋部并没有参谋长,至于莱纳斯,他则一直做为朱宜锋本人的军事顾问,履行着参谋长的职责。
之所以会提到有些偏颇,是因为在这份兵棋推演上判定的陈玉成的太平军是一支近代化军队,而不是中国式的贼寇。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陈玉成的7.5万军队之中,拥有现代火器的不超过1.5万人,他们的战斗力极差,如果是在野战条件下,别说是2.5万人,即便是5万人,也无法对第三军的侧翼造成威胁,再则就是他们对后勤线的攻击,太平军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
“太平军确实没有,但是,阁下,未来我们的敌人却有这样的意识!”
莱纳斯立即辩解道。
“说下您的军队在中国,不会有任何敌人是你的对手,义军是一支现代的军队,而太平军仍然停留于几个世纪之前,即便是他们使用武器线膛枪,也无法改变这一本质,我相信,在野战条件下一个刺刀冲锋,就能将他们完全击溃,两个骑兵营只需要挥舞马刀追杀就可以结束战斗,但是,阁下,你的敌人并不可能永远是太平军!”
作为汉督的军事顾问,直到最近一年来,随着多名普鲁士退役军官的加入,莱纳斯才从离开军校,以顾问的身份扮演着参谋长的角色。
你的敌人并不可能永远是太平军!
莱纳斯的提醒,让朱宜锋的眉头一挑,并没有打断他的话。确实,自己的敌人并非仅仅只是太平军,实际上即便是那支八旗洋枪队,也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未来中国的敌人会是谁?
只有西洋列强!
“作为一个东方强国,一但阁下您完成国家的统一,那个时候,您的军队需要面对的是英国人,法国人,面对的是欧洲式的军队,而不是这种由一群暴民组成的军队,如果你的军官团习惯于用对待暴民的方式去战斗,那么未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灾难!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而他们……他们都是军校中最出色的毕业生,他们未来将会成为陆军军官团的核心,如果他们习惯于用对待暴民的方式去看待战争,那么,阁下恭喜你!离战败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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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软肋(第一更)
“阁下恭喜你!离战败也就不远了!”
这一声恭喜显得极为刺耳的讽刺,换成其他人,或许这会儿已经恼羞成怒了。
但是对于朱宜锋来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纳谏,准确的来说是现代教育告诉他——“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作为一个外行必须要善于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否则代价是极为惨重的。
一个半世纪之后,资讯的发达,使得朱宜锋见了太多的外行指挥内行所犯下的错误,有很多错误,是灾难性的。甚至是无法挽回的。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在督府上下文武官员的眼中,主公有着古往今来明君最基本的要素“善于纳谏”,而且对待臣属亦是颇为尊重,也正因如此,府中上下官员才会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相比与那些从受传统影响因为主公的“善于纳谏”和“尊重”而感动涕泣的官员。莱纳斯却没有这种感觉,毕竟在西方,国王亦需要对贵族以及军官保持基本的尊重。
不过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他的这声恭喜换来的恐怕将会有他人的斥责,中西方文明上的冲突体现在方方面面,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他负责军校教务时,最优秀的毕业生大都是持才傲物的,至少在林郁青、刘健、李元吉等军中老人眼中就是如此。
将视线投向那些年青的参谋军官,深知他们才是军队未来的朱宜锋,沉默片刻后,略点下头。
“你意思是他们的思维会固化吗?”
“并不仅仅只是思绪的固化!”
面对汉督的问题,莱纳斯提出了自己之所以这么设定的原因。
“是他们不会用真正的战争眼光去看待战争,他们会习惯性的以为自己的敌人都是暴民式的集体,而忘记了面前的军队是欧洲军队,所以我们必须要通过不断的兵棋推演,给他们灌输一种意识,他们的敌人是强大的,是需要他们认真对待的,稍有不甚,就会全军覆没!”
实际上这正是他在土耳其遭到排斥的原因——那些土耳其人根本就不会接受他的观点——敌人远比自身更为强大的观点,尽管他们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但是土耳其人总会找着这样那样的理由与借口。
比如我的骑兵比他们强大,比如我的士兵更勇敢,比如……总之,他们会首先假设自己的优势,然后再扩大敌人的劣势,这样的兵棋推演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现在他们只是一群少尉、中尉或者上尉军官,但是几年后,他们会成为中校,甚至上校,十几年后,他们中的很多人会成为将军,阁下,如果他们不能够学会谨慎的对待每一个敌人,那么,有一天他们的这种自大,将会导致他们的惨败,而作为军队指挥官,他们的惨败甚至可能会导致国家的灭亡,至少会导致数以千计、万计的士兵为其愚蠢而死去。”
在此之后对于这场军棋推演的结果,朱宜锋反倒是不再怎么看重了,其实这次来参谋部,他是为了其它事情,毕竟,他非常清楚,国内的敌人对于义军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否则莱纳斯也不至于如此煞费心机加重敌人的力量。
之所以来自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离开作战地图室后,朱宜锋问道:
“莱纳斯,还记得我让你制定的“台风计划”吗?”
“阁下,你是说……”
莱纳斯当然记得那份计划,他立即激动的问道。
“要准备实施了吗?”
点点头,朱宜锋的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时间越来越成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或者后年就会实施……”
所谓的“台风计划”,实际上就是义军的北伐计划,那将会是对清军的最后一战,义军将会动员超过三十万军队,从多个方向对清军发动致命的一击。战役的目的就是彻底推翻满清的统治。
“我想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扭头看着莱纳斯,朱宜锋关切的询问道。
他甚至没有去过问另一个作战计划,因为他非常清楚,那场战役的结果和所面对的问题。
“阁下,现在义军最大的问题是在编制上!”
又一次莱纳斯提出他的看法。
“现在义军一共有54个团,而且我们还计划在扩编7个团,主要于河南地区招募新兵,届时义军将会有61个团,全军兵力包括宪兵在内约为27万。我之所以会认为编制是最大的问题是因为义军最大的作战单位是团。”
已经最大地作战单位是团,这是因为所面对的对手决定的,实际上对于国内作战来说,团级作战单位足够满足要求——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弱小。
“确实,就目前的战斗任务而言,团级单位可以满足需要,但是如果实施“台风计划”,包括“曙光计划”都需要面对一个问题,就是临派遣军的平行指挥太过繁锁,实际上各团几乎也是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在进行兵团作战的时候,这种各自为战的状态,极有可能对战役造成影响……”
莱纳斯提醒,让朱宜锋想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清军,清军最大的编制是营,在甲午战争时,在陆上,日军所面对的清军尽管号称数万,实际上的是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半独立的营,而不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师或者军。
“所以我希望能够在“曙光计划”展开前,将其中的一部分团进行整合,整合为师,至少是旅级作战单位,在“曙光计划”结束之后,再有针对性的对各作战单位进行整合,以师为基本作战单位,在“台风计划”展开时,以三至四个军团作为的主力,而不是一百多个团!即便是杀鸡用牛刀也要这么做……”
面对莱纳斯的询问,朱宜锋的眉头微微一皱,提到了一个现实问题。
“我知道现在我们的战斗单位太小,虽说能够满足目前的战斗需要,但是在河南作战的时候,已经暴露出团与团之间各自为战的软肋和不足,可是,你知道的,如果扩大战役单位,我们有没有全格的高级军官!”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没有合格的高级军官,义军的军事教育始于三年前的黄州的“培训班”,尽管在过去的三年里,当年培训班里的军官都进入军校接受了再教育,但是仍然是一群经验不足的军官,短短的三年内,他们中的不少人就成为了团长,这本身就是一种拔苗助长,更重要的是,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没有团级作战经验。
正是军官的问题,限制了义军的编制,直到现在义军没有一名将军,只有林郁青一人曾经临时授予少将军衔,在广州事件结束之后,其又恢复为上校军衔。现在义军只有80几个上校,现在猛然要把这一群上校的一部分人晋升为将军,且不说他们有没有指挥师级或者旅级单位的能力,怎么选择本身就是个问题。
“给他们配备一群参谋!”
莱纳斯从办公桌中取出他拟定的一个方案。
“我的想法是除了参谋长之外,另外再给他们配备十五到二十名参谋,由他们共同拟定作战计划,如此一来,应该可以最大限度的弥补他们在经验上的不足。”
或许莱纳斯的建议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直到现在朱宜锋才真正第一次面前义军的现实,看似兵强马壮的义军,实际上是一个畸形的怪胎——没有一员可独挡一面的将领。
名将是打出来的,可是义军呢?
从义军成立至今,一共打了多少仗?甚至之所以确立团级为最大战斗单位,除了将领自身素质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是私心,在自己的私心里,团级主官永远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结果导致了现在义军虽有五个手指头,却无法变成一个拳头的现实。
“我看可以!”
点点头,朱宜锋沉思片刻说道。
“我看可以,先编成四个师,每个师两个旅,四个步兵团,嗯,作为战略单位还可以给他们配备一个骑兵团,一个炮兵团,再加上相应的辎重部队,一个师的兵力可在2.8万至3.2万之间……”
“阁下,我认为,这个编制太过庞大了,现在军事将领还没有人能够指挥如此庞大的团队!我认为目前可以编成四至五个旅,”
相比于朱宜锋的激进,无疑莱纳斯早就有了解一整套方案。
“在“曙光战役”期间对其进行考察,如果其表现出应有的素质,那么,下一次可以将其扩编为您口中的师,至于其它部队则其优秀者编为旅,这样在“曙光战役”结束后,我军将会拥有四至五个师作为主力,另外拥有10至15个旅作为补充力量,而这四至五个师则可以作为“台风战役”的主力。”
对于这样稳妥的方案,朱宜锋自然不会反对,他点点头说道。
“好吧,你先把拿出来,回头我拟出一个旅主官名单!”
在自己的建议得到批准之后,莱纳斯又试探着问道。
“阁下,您先前所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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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短板(第二更)
什么时候?
显然这是一个机密!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宜锋非常清楚什么时候时机最为合适。
最为合适的时机就是敌人最为虚弱的时候,用最少的伤亡,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回报。但是现在他显然不可能告诉莱纳斯为什么要选择那个时候,难道说自己他知道未来。
当然不能这么说!
应该怎么说呢?
战略眼光!
没错!
“怎么说呢?”
唇角微微一扬,朱宜锋卖弄起了自己的“战略眼光”,卖弄着自己的过人之处。
“这个时机很复杂,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问题,还有政治上,经济上,以及其他的各个方面,”
即便是任何一个稍微爱好军事的军事爱好者,有着领先于这个时空一个半世纪的眼光和知识,自然可以在这个时代的人们面前耍弄一番自己的“战略眼光”,显露自己的不同凡响之处。从而以证明自己的伟大。
“就我们自身来说,在进行战争之前,除了军事问题、政治问题,还需要考虑经济以及内部诸多事务,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这个在一个半世纪之后被广为人知道“短板效应”时,莱纳斯一开始并没有能够理解他的这句话,而是在嘴边重复着,见他在那重复着,朱宜锋便解释道。
“一只木桶想盛满水,必须每块木板都一样平齐且无破损,如果这只桶的木板中有一块不齐或者某块木板下面有破洞,这只桶就无法盛满水。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也可称为“短板效应”。同样的道理任何一个组织,可能面临的一个共同问题,即构成组织的各个部分往往是优劣不齐的,而劣势部分往往决定整个组织的水平……”
放之于国家同样也是如此,在人类历史上,有着太多的不顾自身的“短处”,断然发动战争,最终毁灭自身的例子。一个最重要都是的例子,恐怕就是二战时日本对美国的挑战,日本完全无视了自身工业虞美人和工业之间巨大的差距,试图通过一次军事冒险谋求军事胜利的痴心妄想。
“军事上我们有着很多的优势,我们有全世界性能最好的后装针枪,最好的后膛炮,我们的军事组织或许有许多不足,但是我们有总参谋部,我们用有线电报和电报去解决了通信问题,但是在军事上,我们最大的短板是什么?是军官素质,我们没有足够优秀的可以指挥一场大型战役的军事指挥官,所以这决定了在军事上暂时不能够同真正的陆军强国对抗。在军事上如此,在政治上如此……”
走到地图边,朱宜锋指着地图说道。
“很多人觉得,这次河南战役,我们应该占领整个河南,但是他们却忽视了一点,这次对河南的进攻,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进攻更多的是政治上的进攻,我们通过在河南对难民的救助去争取民心,去摧毁满清的统治基础,同他们争夺民心,我们和满清相比,最大的政治短板在于什么?在于满清统治了中国200多年,国人视其为正统,而我们只有三年,很多人视我们为贼寇!即便是我们赢得了战争,我们还要在未来去收拾人心,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收整人心,去建立正统。现在以及未来,中国的统一之战都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我们在河南的行动告诉每一个人——相比于满清、相比于太平军,我们是最好的选择,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是如此!到时候他们才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到时候,我们才是正统!至少在大多数的人心中我们是正统!”
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就像朱宜锋曾经建议莱纳斯在兵棋推演上增加“政治”项一样,战争在更多的时候是政治上的问题,而不仅仅只是军事问题。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于嘴唇边念着这句话,现在能够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的莱纳斯,对这句话并不陌生。同样也非常清楚,对于中国很多将领来说,他们所谋求的荣誉正是这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想到在河南所发生的一切,那里的民众对于义军是欢迎的,几乎不需要义军去督促,他们便主动的蓄发或者剪发……当然,这是因为太平军之前用刀子去威胁过很多人。只有经历过残暴之后他们才会对“义”心生神往!而所谓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过只是民众厌倦暴政。
对于民众而言,无论是义军也好,太平军也罢、清军也行,都是虎狼,面对虎狼的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两权相害取其轻,三者,谁对他们的伤害最小,谁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王师”、“正统”,这是绵羊面对野兽时表现出来的生存的智慧。
“我想我明白了!”
看着似有所懂的莱纳斯,朱宜锋突然反问道。
“那么,除非了军事以及政治之外现在我们的短板在什么地方?”
现在这个问题超出了莱纳斯的了解范围,而朱宜锋也没有刻意去追问,最后只是叮嘱他尽快拿出一个整编四至五个混成旅的方案,然后便离开了参谋部,在离开总参谋部的时候,他特意朝着那边的那些年轻的参谋军官看去,他们无一例外的极为年青,都是一群二十几岁的家伙。
他们大都是陆军武备学堂里的前二十名——只有名列前茅者才能够进入总参谋部,他们将在这里学习一年,甚至更长时间,然后才会进入基层部队,实际上,从那个时候,他们就踏上了一个人生的快车道——他们会当半年的连长,然后晋升为团参谋,在团参一、参二履任,然后再做营长,再晋升为团长。
这一规则是朱宜锋借鉴后世德国的军制,其理念是一个人要先懂得全面,然后再负责局部,如此就懂得如何与别人配合,所以德军编制中师参谋长是中校,团长是上校,副师长是准将,师长是少将。先当师参谋长,以幕僚的身份懂其全面,然后再去当团长。他当团参谋长能了解全师的需求,等到成为营长时,他知道他这个营在全团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会自动地来配合,等到营长下命令,他心理上早已有准备,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这也就是最基本的“先全盘历练,了解了全盘之后,再去负一部分的责任时,才会主动配合整体的需要。”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依次制定了一个规定,要先当过团的二种科长以上,才能当团参谋长,例如一名军官历练过参一、参二,而另一名军官只有历练过参一,自然是前者优先当师参谋长,因为他有二个幕僚部门的经验与知识。如此可以避免三个营长原本好的像是亲兄弟,最后为了抢一个师参谋长,三个人就变成冤家了,就是这个“冤家”不知毁掉多少军队。
“看来仅仅只有参一,参二是不行了……”
作为这一规则的制定者,朱宜锋很清楚,参一、参二负责的是什么,这是因为一个参谋主官下有两个副官,一个是人事副官,一个是教育副官,也就是参一、参二,前者负责人事、后勤,后者负责情报与作战。在团级部队时,只有这么两科是足够的,但是将来的旅和师够吗?
显然,这是一个问题。回到办公室之后,朱宜锋立即拿起笔来,开始思索着自己在后世看过的一些资料,虽说对于所谓的军事编制可以做到信手沾来的地步,毕竟在后世的书籍、网络上有着很多的资料可找,但是对于师旅级参谋却总有那么些陌生,很多人只看到了编制,却没有看到军队的大脑,整体的编制是躯体,而参谋则是其大脑。
“要履行独立作战的职责,而且单位扩大,事务更为繁多,要把参一参二的职责分开……”
所以目前的团参进行分解之后,朱宜锋将其分解成了四个科室,随后又思索了一会,然后又加了一个“参五”,最后朱宜锋看着自己刚拟好的方案。
“参一管人事、参二管情报、参三管作战、参四管后勤,参五是全盘性的,嗯,甚至可以把军政府摆进参五。”
在确定了这一方案之后,朱宜锋又对师、旅两级的编制进行了一些调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随后才将方案放进一个桌上的文档盒内,很快这份方案会被送到参谋部,由其细划加入未来的编改之中。
在做好这一切之后,看着另一个文档盒,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待办的报告,这些报告都是参军府递交的民政上的事务,朱宜锋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然后颇为无奈地感叹道。。
“其实,现在自己这里真正的短板还是内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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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内事(第一更)
一艘远航归来的帆船摇晃几下后抛锚停船,船上的风帆纹丝不动。潮水已经涨高,大风也已平息。珠江的入海口在李作义的眼前伸展,仿佛是一条横无际涯的水路的开端。远处水面上,海天一色,浑无间隙。在明净的天空下,几艘船缓缓行驶在潮水中。海滩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平坦地向大海蜿蜒,消失在烟波浩淼之处。天空中天色阴沉,越往里越黯淡,凝结成一团朦胧。
这座位于珠江口的码头是近年来刚刚兴起的码头。在过去的两年间,曾经沉寂、没落的珠江再一次热闹、繁荣起来,尤其是珠江两岸兴起的一座座机器缫丝厂,使得其夺回了被江浙湖丝夺走的地位,尽管湖丝的质量上等,但是其出产的土丝却不符合洋商的需求,相比之下,广丝的质量虽稍逊于湖丝,但其却是质量上乘的机缫厂丝。
而机器缫丝的兴起,也给传统的缫丝业带来了空前的冲击,部分手工作坊因此破了产。在其兴起后,受挫最严重的要数“锦纶堂”。作为岭南地区最大的手工缫丝业行会,“锦纶堂”旗下汇聚了数百家手工机户,手工丝织机工不下万余人,机张至少在5000以上。在手工作坊时代,“锦纶堂”强大的生产规模以及广州丝绸的良好声誉,它的产品很容易就登上了上千里之外紫禁城的汉白玉台阶,成为了满清皇帝及其宠妃们的御用珍品。
而对于“锦纶堂”来说其真正的风光开始于满清时期的一口通商政策。地域优势使他们与十三行的行商大佬们形成了紧密的合作关系。他们的产品运抵当时整个东亚最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贸易港口——广州,进而扬帆出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持着南亚、西洋诸国的市场。伴随着贸易量的加大,“锦纶堂”以其销售市场为基础,细分出了五大商行:安南货行、新加坡行、孟买货行、纱绸庄行及福州货庄。各方议定价格、商讨行规的场所就设定在了距离“十三行”不远处的“锦纶会馆”。
然而,“锦纶堂”的辉煌未能持续下去,一如“十三行”一样,在鸦片战争之后,五口通商使得广州城不再是中国对外贸易的唯一主角,失去了地理优势之后的“锦纶堂”迅速的沉浸了下去,在五口通商十年之后“锦纶堂”在国际市场中更是毫无优势可言,尤其是珠江一带的机器缫丝兴起之后,仍然恪守原有经营和生产方式的“锦纶堂”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之中。
如果硬要给它安上个第一的话,也就是依附于其下的失业人数可以算得上华南之冠了。
面临生计危机,很多“锦纶堂”的织工都将生丝短缺的原因归结为了蒸汽机织的存在。认为机械缫丝企业大量收购囤积蚕茧,抢走了手工织工的生计。而在“锦纶堂”的庄户等人的推动下,一时间,各种对于蒸汽设备诋毁、诬蔑之辞四散开来。甚至更有人罗列出了蒸汽机缫丝的四大“罪状”:一、华夏子孙使用西洋人的奇技淫巧,大有叛国之嫌;二、蒸汽设备安全性差、容易伤人性命;三、男女同工、有违道德;四、烟囱高耸、有伤风水。
这种刻意的煽动大多是利用普通民众对于机械知识的匮乏以及传统道德的根深蒂固展开的。蒸汽缫丝机作为舶来物品,在为数众多的普通百姓看来无非是“黄毛鬼子”的奇技淫巧,无论其效率高低,产品是专门卖给“番鬼”的,既然是鬼佬的东西,那么华夏子孙就应该敬而远之。
在工匠刚刚接触机器过程中,由于技艺不够娴熟,机器伤人的情况时有发生。经过宣传夸大,确实让不少国人对于蒸汽缫丝心存抵触。而在当时,男女同工的行为依旧被传统观念所不齿,机械缫丝企业每家招纳女工约400余人,而男工只有100余人,男女混杂明显有悖于传统礼教,这无疑是在公然挑衅思想保守者的道德底线。
岭南地区系来最讲究风水,对于择地建宅的讲究也颇多,蒸汽机器平日噪声隆隆,汽笛好似鬼哭狼叫,烟囱高耸,时常会被风水先生们认为不祥之物。
不过对于外界的不满,似乎那些机器缫丝厂的厂主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一方面他们办厂无一例外的都得到官府的支持,甚至他们大都得到官银号的贷款,而另一方面,厂丝的利润远高于手工缫丝,也正因如此,才使他们从来不曾担心过百姓的不满。
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今年因为蚕茧歉收,市面上土丝匮乏,一时间缫丝原材料价格疯涨,许多去年还曾勉强维持生计的手工机户纷纷破产,难以维持生计,而其无一例外的将原因归究于机器缫丝,几乎每天都有破产的机户前往“锦纶堂”要求坐堂为机户撑腰,为此身为“锦纶堂”会长的赵存南不得不多次向官府请求帮助,毕竟他深知官府对于机器缫丝的支持。
“李大人,今年沿江各地丝厂纷纷抢购蚕茧,抬高丝价,这乡间机户可谓是倍受其苦,于广州一地,机户岂下数万,如今机户十之五六皆以破产,还请大人为广州安稳计,限令丝厂抬价……”
作为“锦纶堂”会长的赵存南非常清楚,在官府倾力支持机器丝厂的情况下,官府不可能勒令其关门停产,但他必须要告诉官府——现在广州有数万人生计难以维持,再这么下去是会出乱子的。
“抬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丝蚕欠收,价格相比往年不过只高了两成,茧价高了,那生丝的售价也高了,两者冲抵应该还有利润的,这手工缫户为何生计不何?为何难以维持?”
李子渊并没有理会赵存南的“威胁”,而是直截了当的询问其原因。
“这、这……”
巡抚大人的询问让赵存南话顿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这,手工缫丝质量不及厂丝,价格较厂丝低了三成,往年茧价正常时,自然可维持生计,而今茧价高涨,自然难以维持了……”
“义林,你是商人吧!”
赵存南的回答让李子渊冷笑一声,而后放下茶杯看着他说道。
“既然你是商人,那岂会购买质量较差的土丝?土丝价低,且成本高昂,厂丝价高,成本低廉,虽今年茧价上涨,厂丝利润较之土丝仍高出一成有余,本官想问你,既然如此,本官为何要限令丝厂抬价?”
冷笑中,李子渊看了一眼赵存南,在过去的两年间,“锦纶堂”一直都有机会建立缫丝厂,但是他们没有办,不仅没有办,反而在民间散布各种谣言,什么机器四大罪,什么机器吃人诸如此类的谣言让他着实头痛不已,幸好,那时宪兵已经于各地维持秩序,若是没有宪兵的威慑,这些谣言不知会引出什么乱子。
“今年茧价上涨,不过只是因为蚕茧欠收,与工厂抬价有何因果?本官身为广东百姓之父母焉能不存百万茧农之利!”
“大人,难道就不问广州西关数万机户的生计了吗?”
也许是因为心急,赵存南直接道出了他的底气——西关的数万机户!
“厂丝淘汰土丝,实属理所当然,正如枪炮淘汰大刀长矛……”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子渊端起了茶杯,但他并没有说话,而只是垂着眼帘,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赵存南这位省城最大的丝行行会的会长。
“大人……”
赵存南的话还未说完。
李子渊的眉头便是一蹙,不满的说道。
“义林,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连礼数都忘了!”
被巡抚大人这般训练的赵存南一听,那双眼睛顿时睁的通大,他看着大人手中的茶杯,“端茶送客”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懂,但是现在,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人,小人还请大人三思,如任由茧价上涨,西关机户生计难以维持之时,就是省城大乱之日啊!”
赵存南的话是句句肺腑,但传到李子渊的耳中,换来的却是冷笑。
“赵会长,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
“小人岂敢威胁大人!”
赵存南摇摇头。
“小人只是在告诉大人一个事实,大人是外省人,恐怕不知西关机户不下三万,人不下六七万,若六七万人无以生计,届时广州必将大乱!”
赵存南看似在提醒,可李子渊又岂会不知这“提醒”是什么意思?“锦纶堂”是省城织工的会馆,行中工人有不少单身汉子,十居七八争强斗胜,这两年西关的私斗案件,十之**都与其有关。满清的历任广东巡抚,素来头痛的表面上是广东码头的苦力,可实际上最头痛还是西关机户,因为其数量太多!
“广州大乱?”
冷笑一声,李子渊打量着赵存南。
“当初广州的码头上设以蒸气起吊机的时候,也有行会会首来这,用同样的话语警告本官,可你知道最后他们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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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宪兵(第一更)
码头苦力最终是什么下场?
那些码头苦力在试图捣毁机器时有上百人被判处苦役,前往徐闻盐场晒盐。就连其会首也因放纵苦力作乱,被课一万两罚银,因为掏不出罚银,其宅子都被官府拍卖了。
虽说这件事不大,但多少却让人明白了官府“法必责众”的态度,实际上,这两年他们体会最深的就是这四个字,当然还有就是越来越相信法律的公平。
“大人难道当真要陷广东于大乱吗?”
听巡抚大人这么一说,赵存南顿时急了。
“码头苦力大都来自他地,非广州本地土著,大人弹压,自然不会有丝西关机户落地岂止一代,早已为广州土著,大人若是强力弹压,只恐届时难以收场啊!”
被人这么威胁的李子渊的脸色顿时由暗到黑:
“这广州之事自然有汉督任命的官员负责,就不劳你操心了。”
从未想到这素来为广州商界所推崇的巡抚大人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烈,赵存南对他如此态度极为不悦,冷冷地回了一句:
“若如此,会招致绅民激变!”
“激变!”
李子渊刷地站了起来。
“谁敢?官府自有法度在!省城,自有宪兵!来人,送客!”
说罢,拂袖走出了客厅。
自有法度、自有宪兵,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百姓为生计请官府张目时,难道官府也要派兵去弹压吗?
这官府怎么会昏蛮至此!
望着巡抚大人匆匆外出的脚步,赵存南只觉得胸腔中尽是满腔的悲愤。
“不意闻亡国之音啊……”
一句话刚说出口,一股浓血在他的胸腔里奔涌躁动着,直冲破喉咙喷出嘴外,眼前一片昏黑,整个人蓦地倒在这客厅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会首!”
巡抚衙门的工作人员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声音凄惨地喊道。
刚出门外的李子渊听到声音不对,忙扭过头来,见状后心底大惊之余,眉头猛的一蹙,他立即意识到,这事件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在几个人将赵存南抬起的时候。李子渊吩咐道:
“把他送到医院里,通知他的家人。我还有要紧事急着办。”
还有什么要紧事,身为地方官的李子渊非常清楚,赵存南于衙门里吐血的事情传出去,会导致什么,现在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回到办公室后,李子渊立即从办公桌的特制抽屉内拿起电话,现在电话作为一种保密的通讯工具,除了军队内部使用之外,只有少数官员的办公室内才会安装,而且不能安装于明处。
“喂,接宪兵队!”
在电话里传出接线员的询问时,拿着电话李子渊说道,很快电话便接通了。
“我是李子渊……”
“铃、铃……”
骑在自行车上马辉不时的按着车把上的铃铛,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得意——作为广州宪兵队侦缉科的探员,他可以自由使用科里的五辆自行车中的一辆,而这辆三号车,就是他的“坐驾”。
自行车是汉阳兵工厂几个月前推出的“新玩意”,虽说早在几十年前,德国人就发明了木制自行车,而且英国人麦克米伦也发明了蹬踏式脚蹬驱动自行车。但是性能都不及汉阳兵工厂的这个发明,它的前后**小同,以保持平衡,并用钢管制成了菱形车架,车轮也改为钢圈和辐条,采用充气橡胶轮胎,同时车上采用了滚动轴承、飞轮、手刹等,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它采用链条驱动,用后轮的转动来推动车子前进。
自行车骑起来速度极快,军队曾对其进行过试验对比,骑兵每天只能保持80公里的行进速度,且其持续时间不能超过7天,但骑自行车的士兵却可以每天行进120公里,甚至150公里,并且可保持10天以上。自行车不仅有着速度快的优势,而且更为安全,更容易使用,也正因如此,现在军队已经开始大量使用自行车作为传令兵的交通工具。
而城市宪兵对自行车也有着需要,比如负责刑事案件侦缉科,就需要快速抵达现场,过去是骑马,而现则改成了自行车,它速度更快,而且不需在各种马料。更重要的是自行车于城中穿行更为方便,刹车灵活,不至于担心碰到人。
不过只用了二十分钟,马辉便抵达了位于城外的珠江河堤的案发现场。他四下寻找当地的巡逻宪兵,最后发现他们聚集在下面的湖边,蹲在一棵矮柳树旁边,他们脚旁有一堆浅色的东西。旁边一个树桩上坐着个年轻人,穿着一套蓝布汉式服装,他的脑袋埋在膝盖之间,看起来显得有些紧张。
马辉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它“嘶”的一声在泥地里熄灭了。然后朝湖边走去。一个巡逻宪兵看到他到来后,连忙立即敬礼。
“上士!”
作为侦缉科的探员,马辉是上士军衔,他曾在武昌的宪兵学校接受过侦缉培训。还了个军礼后,他便径直穿过泥泞的草地,走到现场。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冰冷,身材瘦削,因为被江水浸泡的关系,肤色惨白、发肿。尸体上有一些污泥,背部朝下,上半身搁浅在岸上。尸体的眼睛紧闭。
眼睛没有离开尸体,马辉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一个小时前,先生。我们当时正在这里巡逻的时候,听到这边的喊声,发现尸体后,便作一级优先处理,然后派人通知侦缉科。”
巡逻的宪兵负责治安维持以及一般案件,因为他们并没有办理这些案件的经验,诸如杀人之类的刑事案件往往都是由侦缉科负责,而侦缉科的探员,往往都是从宪兵中挑选出来的最聪明的人手,在武昌的宪兵学校中接受侦缉培训,而培训他们的既有外国人也有本国的衙役以及仵作。
在普通的宪兵发现诸如谋杀之类的案件时,就会作一级优先处理,也就是派人前往队里通知侦缉科,于现场看守现场,避免现场被破坏。
“谁发现了他?”
宪兵指了指肩膀后面那个年青人,那个年轻人赶紧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是典型的一副城市平民的打扮。马辉注意到这个人似乎被吓坏了,于是便用温和的声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明一,长,长官,在,在附近的李家饭馆里当伙计……”
他说话听起来畏畏缩缩的,又有点巴结,
“李家饭馆……”
马辉知道那个地方,那是一个不大的饭馆。
“刚才掌柜的让我去家里拿料子,没曾想在路上看到这个人……”
这个年轻人怯生生地说。
“当时你看见别人了吗?”
马辉用和蔼的口气问道,听上去像这个年青人的亲戚,反倒是不像个宪兵。
“没有人,长官。我当时就吓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喊,然后就碰到正在巡逻的两个长官了……”
又看了看尸体。他被水泡的显得非常胖。显然已经泡了不下两天了。
“把它从水里拽出来吧!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
马辉的话声一落,一旁就传来一个声音,
“别,别再等一会……”
转过身来,看到来者,马辉的眉头一皱,来的是他的同僚——方世杰,他是旧衙役,科里聘为探员,但他并不是宪兵,科里只是借助他的经验罢了。
“哟,方探员,你睡醒了!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醒了,醒了,多喝了两杯……”
方世杰咧开嘴笑了起来,此时,他的浑身都是酒味,他径直走到尸体面前,仔细的查看着尸体,最后又仔细查探了一下,才说道。
“马探员,你还真没说错,这里真不是第一现场……”
废话!
至少泡了两天!可能会是第一现场吗?
“可能是上游飘过来的吧!我看还是要和上游的几个城市联系统一下!”
马辉的话还没说完,方世杰就说道。
“虽说不是第一杀人现场,但我敢肯定这里是第一个抛尸现场!”
什么?
马辉睁大眼睛,看着醉意十足的方世杰,他说什么?
“马探员,你看这尸体旁边的这一串脚印,下到河岸的时候,脚印深,上去的时候,脚印浅,这是同一个人的脚印,你看这几个脚印,有些混乱,如果我没有猜错了的话,他在抛尸的时候,肯定是碰到人了,所以才没能把尸体扔进江里……”
在方世杰一一说着他的理由的时候,马辉则继续仔细查看着现场的痕迹,刑事侦缉对于宪兵来说,一直都处于学习之中,这也是聘请那些衙役的原因,他们中的少部分人有一定的经验。
“那么可以肯定这是凶杀了?”
“肯定是凶杀,而且凶手住的位置应该不远,应该在两里地之内,他家附近应该有小湖,你看尸体的下肢有捆绑的痕迹,他肯定是被捆了石头,不知怎么绳断了,所以才会被移到这里,准备抛入江里,让它顺江流下去……”
就在方世杰分析着案件时,河堤上传来一阵铃声,然后只见一个宪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冲着正在分析现场的两个敬个礼,然后传达着上级的命令。
“上士,司令命令你们立即回到队里,有其它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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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演戏(第二更)
任务!
突如其来的任务是什么任务?
任务非常简单,就是盯梢!
对于这种任务,马辉并不觉得的陌生,在接受命令后,他立即脱下军装,然后换上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贩,而他出摊的位置就在赵家的巷口。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他看到不时的有人进出赵家,这会他知道自己被派来盯梢的原因了——“锦纶堂”会首赵存南在巡抚衙门里吐了血,在医院大夫的抢救下,半个时辰后,赵存南醒了过来。待送到家时,天已快黑了。
而“锦纶堂”是省城织工的会馆,行中工人有不少单身汉子,十之七八都是争强斗胜,对于那些人,马辉并不陌生。
现在这位会首吐血会引发什么事?
马辉并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为什么司令重视这件事——现在“锦纶堂”的机户因为大量破产,民心不稳如果有人利用此事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动荡,作为治安维持者的宪兵必须要提前介入此事。
“要是发生了乱子,就靠几百个宪兵不够啊!”
宪兵队用的可不是后装的“汉式步枪”,而是由广州大北门外番禺县属之石井墟的石井兵工厂生产的前装枪,虽说那石井兵工厂的设备是从美国进口的机器,仿制的是恩菲尔德p1853线膛枪,但是前装枪射速太慢。性能远不如他在宪兵学校培训时使用过的汉式枪,不过他知道石井兵工厂不生产汉式枪的原因——石井兵工厂的生产的枪炮主要用于“出口”,向满清、太平军出口。
而宪兵嘛……因为没有战斗任务,自然也就不需要汉式枪了,只需要用“石井式”威慑就行了。可要是碰到大规模的**,马辉当然更希望使用射速快的汉式步枪。
在马辉监视着赵府的时候,不时的有人进出赵府,那些人大都是“锦纶堂”的头面人物,显然他们都是来探望会首,询问其于巡抚衙门的遭遇。
此时的赵府内外已是一片肃静,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所有来到赵府的人,在听说会首于巡抚衙门的遭遇之后,更是心情压抑,尽然又有一种悲愤填膺之感。可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聚在这里,似乎是在等着主心骨。
过去“锦纶堂”的主心骨是赵存南而现在主心骨自然是副会首张庭鹏。入夜后,张庭鹏终于来了,
“张副会首到!”
大家无声地给副会首让路。张庭鹏的神情凝重,不时的冲着屋中的人点着头。
一脸戚然的张庭鹏来到赵存南的病榻前,然后坐了下去,望着面若死灰、双目无神的会首,他轻轻地说道。
“赵会首,你可要好好保养,咱们“锦纶堂”将来还指往着你那,”
“指往不上了……”
微微睁开眼,赵存南气若游丝地说道:
“咱“锦纶堂”再也没有了……”
“瞧您说的,您可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啊。若是连你都没有了心思,那咱“锦纶堂”可就真的没有了!”
“老弟,你不知道……”
无力的摇着头,赵存南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
“过去,虽然……然,五口通商了……咱,咱“锦纶堂”虽不及往年,可勉强也说得过去。可现在,现在,现在这厂……厂丝冲击,咱“锦纶堂”那,那还能撑下去,“锦纶堂”不成了……”
一句不成了,让房内的所有人无不是一时心酸,他们经历过“锦纶堂”的辉煌,同样也经历了它的衰败,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有一天“锦纶堂”会不成了。
“官府,官府不待见咱啊,我去找巡抚大人,这般说,那般求,换来的就是一句,官府自有官兵,根本就不顾广州数万织户的死活啊……”
会首的话让众人一时语塞,不知道再要说些什么了。本来他们还对会首与巡抚大人见面充满信心,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官府再看重工厂,也得顾忌到西关数万机户的生计吧,那可是小十万人啊,可谁曾想,官府压根儿就不在乎。
“咱“锦纶堂”没救了,你,你告诉会里弟兄,是,是我这个会首无能啊……”
此时的赵存南全是一副命如游丝,不过他的那头脑似乎还是清醒的。又没有说出任何糊涂话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清楚。
“不能保住大家伙的饭碗啊……”
“赵会首,瞧您说的,这哪里是您无能,分明就是官府欺压良善,官府只重厂利,全不顾小民死活,这样的官府,当真是可恶。”
“可不是,分明就是官府威逼,若不是官府一味为洋厂撑腰,数万机户又岂会衣食无着!”
房间内顿时响起了一片不满声,此时一直以来,一压在众人心头的不满爆发了出来。
“岂止是衣食无着,他们根本就是想饿死咱们……”
听着众人的言语,赵存南微微地闭上眼睛,此时的他似乎当真是油尽灯枯了。
好一会,在众人发泄的心中的满时,他才微微张开眼睛,看着会中的众人,看似油尽灯枯的他也无力说什么了。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苦我广州小民啊……”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而众人看着会首这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心底无不是涌起一阵凄然,在他们看来会首是被巡抚活活逼到这步田地。
“这李贵州压根没有把咱们广州人当成人,照我说,明个咱们就让几万“锦纶堂”的机户全都到巡抚衙门去,我非得看看,这李贵州当真敢让开枪不成!”
又是一声言语传到赵存南的耳中,他那闭着的眼帘似乎跳了下,但却只是无奈的摇头道。
“不能,万万不能如此啊……”
“对,就去巡抚衙门,不给他姓李的一点颜色看看,他当真以为咱们“锦纶堂”是码头的苦力,就那么任他们欺负!”
就在众人群情激奋的时候。身为副会首的张庭鹏站起身来,碰着众人摆摆手说道。
“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再打扰赵会首养病,咱们先到客厅里商议此事吧!”
一句商议此事,让众人明白了副会首的意思,显然他是支持给官府些颜色看看,实际上过去的一百多年间,他们总会借助各种方式让官府意识到他们的存在,现在只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几个小时后,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张庭鹏再一次来到的赵存南的卧房中,再次坐到他的床边,而一直在一旁侍候着父亲的赵礼书连忙退了出去,他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吩咐。
“义林兄!”
张庭鹏不过刚一开口,原本躺在床上看似气若游丝的赵存南,立即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那看似无神的双目中这时也恢复了先前的神采。
“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若是这会儿有人看到他的这副表现的话,一定会吓一跳。毕竟先前他似乎快要死了,而现在却差不多又活蹦乱跳起来。
“大家伙能不同意吗?毕竟官府现在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张庭鹏笑了笑,那语气中尽是得意之色。
“我是咱们再不动手,估计不等那些机户饿死,咱们一个个的就非得饿死不可!既然官府不在乎咱们的死活,那他姓李的死活,又关咱们什么事?”
接着他又把声音微微一压。
“大家伙决定了,明天去庆一堂、天绵堂这几家机厂都给烧了!非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张庭鹏的语气显得极为平静,似乎像是在说一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烧!非得烧了那些洋厂,若是不烧的话,巡抚衙门那边就不知道民愤滔滔,就不知道咱们“锦纶堂”!单单只是到巡抚衙门那里,他姓李的还是会把咱们当成软面团玩,只有烧了那些机厂,他才知道咱“锦纶堂”的历害!”
这会儿赵存南完全没有丝毫病危之状,那说话时更是精神十足。
“这件事儿可一定要操作好,千万不能沾到咱们身上,老弟,你辛苦了!”
“要说辛苦还是您老兄您辛苦,若是你不唱这出戏,估计那些人也不会同意这么干!”
一切不过都是戏,赵存南去巡抚衙门,实际上就是为了演出戏给“锦纶堂”的众人看,给外人看。
“现在整个广州城,谁不知道,他李贵州把您逼得吐了血,谁不知道他姓李的不顾小民死活?明个只要咱们一动手,到时候,他姓李的焉敢再派兵?便是他派了兵!就凭那几百宪兵,还能弹压得了几万机户!我非得看看他姓李的到时候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
到时候他姓李的就会像过去的巡抚一样,不得不灰溜溜的来到“锦纶堂”,求“锦纶堂”出面收拾场面,到时候那可就颠倒过来了。
“到时候非得让他求咱们不可!”
“不能给他收场!”
赵存南摇摇头,目光变冷。
“咱们给他收了场,怎么让将来的巡抚引以为戒?这个场咱们不能收,至少不能这么轻易的帮他收,咱们要等,等到武昌那边要用“激起民变”把他拿下的时候,咱们再去收这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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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何为忠奸(第二更)
尽管天色刚刚放白,在省城广州与西关相邻居的南海县禾田一带,因其靠近北江且临近铁路、煤矿,交通便利、煤炭充足,而成为设立工厂的首选之地。当然更重要的是其靠近广州城。
虽说此时天色已经转明,但是天锦堂丝厂的车间里却依然亮着电灯。尽管电灯去年才刚发明,但是现在电灯却在广州得到普遍的应用——非但广州市内的路灯全部改为电灯,广州的工厂也意识到电灯对生产的作用,纷纷加装电灯。而作为广州最大的机器丝厂的天锦堂自然也不例外——半年前,其厂房内全都安装了电灯。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天锦堂慢慢的会在旺季两班生产,白班十二个小时,夜班十个小时。
尽管这是夜班生产,但是天锦堂的车间内的工作很紧张,全车间是一个飞快的转轮。厂房房顶上县着的电灯在浓厚的水蒸气中也都发黄,光线有些发晕,幸好灯外有个灯罩,要不然真让人担心会不会漏电。
被丝车的闹声震惯了耳朵的女工们,则在不断的工作着,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自己在中间聊着天,谈着话,实际上,对于她们来说,这是她们唯一的娱乐。她们的脸被蒸汽熏的通红,她们的嘴和手一般地忙。
在这里经过蒸汽煮熟的蚕茧被倒进缫丝机的车头内,在水蒸汽的滋润下,每个蚕茧的丝头被禾杆扫出来。长达数公尺的缫丝机旁,两个缫丝女工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拉丝引线,动作熟稔。这些女工的双手每天需要在热水里泡11个小时,为了剪掉蚕丝的线头,女工要用牙齿将其咬断并重新连接。无一例外这些女工的手都是非常粗糙,可即便如此,她们仍然任劳任怨的工作着。
毕竟在工厂她们每个月能挣四块半“汉洋”,而且厂子里还管三顿饭,每人每天八两南洋米,虽说吃的菜通常都是最廉价的青菜、南瓜之类最简单的饭菜,每隔两天才能吃到一次猪杂汤,但对于这些女工来说,依然足以让乡下的女人抢着报名进厂,正因如此,她们才会珍惜这份工作,每天任劳任怨的努力干活,生怕自己被厂子辞退了,失去这份好工作。
忽然汽笛声呜呜地叫了,响彻全厂。这是休班的汽笛声。
工厂的二十几间车间随着汽笛着顿时一阵儿扰乱,丝车声音低下去,低下去,人声占了上风。女工们纷纷离开车间,提着饭盒前往食堂吃饭。在车间停工的时候,会有会计员计算她们的工作量,同样也会有人检查机器。
一个小时后,工厂会再次轰鸣起来,而到时候会是白班的人员在那里工作。而晚班的女工则会回家或者在工厂宿舍里休息,当然只有家不在这附近的女工才会住于宿舍中。
忙活了一夜的工厂里,这会儿完全静寂下去了,车间里关了电灯。从那边管理部一排房屋闪射出来的灯光就好像格外有精神。王岳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低着头;头顶上是一盏三十二支光的电灯,照见他的脸微微发青,冷静到像一尊石像。
作为工厂的经理,他是整个广东七十六家机器丝厂中,唯一的一位就读过武昌商学校,学习过企业管理的经理,也正因如此,他的工厂才与其它的工厂不同,他在工厂里使用是科学的管理方法。这使得他的工厂利润率一直远高于其它工厂。也正因如此,投产不过一年的天锦堂已经发展成为全广东最大的丝厂,拥有工人多达两千余人。
而现在他并不是在计算着工厂的生产情况,而是在那里针对生产管理中碰到的一些问题,进行总结,他发现在生产中依然存着一些有待改进的管理问题。
“如果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利润应该可以再增加四个百分点。”
忽然,那房门打开了
“经理,经理不好了,不好了……”
闯进来的是赵明亮,年过五十的他,虽说不会新式计账法,但却依然是厂里的帐房、会计。
“怎么回事?”
“经理,我侄子刚才跑来送个消息,说,说有几千个机户提着棍棒闯了过来,都已经砸了几个厂子了!”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王岳山猛的站起身来。
“这怎么可能?官府呢?”
官府!
这个时候王岳山想到的官府,但是他却恰恰忘记当初众人选择在这里办厂的原因——丝织行会对这里鞭长莫及,同样官府虽然支持他们,但这里却远离城市。
“已经派人报官了,可,可等官府的人来,总还需要时间!经理,现在,现在怎么办?”
“喊王大鹏过来,让他招呼厂子里的男工,拿着家伙,千万不能让那些人闯进厂子里……”
王岳山一边说,一边又想到了附近的官军。
“还有立即派人去官山禀告驻扎在那里的官军,那离咱们这近,带上银子,务必请他们过来,告诉那里的长官,只要保住了厂子,王某必有重谢!”
就在王岳山千方百的想要保工厂时,在通往天锦堂的碎石路上,上千满脸愤恨的手工缫丝机户手持刀棒、长矛的气势汹汹的朝着天锦堂丝厂冲了过来,附近那些因厂而兴的商店更是纷纷关上门来。
“打假洋鬼子啦!”
“打汉奸了……”
“汉人不用洋货!”
“汉人用番机就是汉奸……”
上千个手持刀枪的机户,这会一边走一边大喊着口号,大有一副爱国之状,而领头的更是手兴着红旗——实际上就是一块红布,但督府一直升这个旗,义军也是用这个旗,似乎打了这面旗,就能让一切变得冠冕堂皇起来。
愤怒的群众像夏日的惊雷一样的叫喊着。上千个手工机工黑压压的占满了整个街道,愈逼愈近天锦堂了。
这就是夺走他们生计的洋厂!就是汉奸的依仗!他们要砸了这汉奸洋厂!
“打死王汉奸!”
这些群众的杂乱地喊着,比第一次的口号稍稍见得不整齐。终于他们来到了天锦堂,却看到天锦堂的大铁门紧闭着,隔着铁门在他们前面是王大鹏和他带着那两百多个厂子里的男工,这些男工的手里拿着铁棒、铁铲、煤杆。
“狗汉奸,快把门打开!”
“我们只打姓王的那个狗汉奸!”
“他么的,骂谁那……”
双方在那里喝骂着,试图都想通过威吓让对方让步。
在人群中一个人频频用眼光探询另一个人。可是另一个人也没接到命令应该怎么办,就在这时,王岳山那瘦削的身形出现在大铁门的后方!他挺直了身体,依旧面带着冷笑。
“你们凭什么说王某是汉奸!”
那些“群众”无不是一怔,他们没想到王岳山居然会站在这。
好大胆呀!
“姓王的你用洋人的机器败坏风水,就是汉奸……”
忽然跳出一个人来,只听他厉声喝道:
“弟兄们!打呀!撞开这铁门,把这狗汉奸打死,烧了这败坏风水的洋厂……打呀!”
见有人带了头,那边群情激动的百姓顿时叫喊起来,并不断的撞着那铁门,熟铁铁门虽说看似坚固,但很快被被撞开了。
“弟兄们,保护厂子!”
做为经理同宗侄子的王大鹏立即大喊一声,操着手中的铁棍就朝冲上来的人打了过去,厂子里的男工也纷纷提着棍棒同冲进厂里的人撕打起来。
一时间工厂大门处顿时陷入混战之中,因为厂子里的男工数量少,他们不断的向后退去,眼见着工厂就守不住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声。
但凡是经过广州城的人都知道那哨声意味着什么,那是巡逻的宪兵发出的哨声。不过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似乎谁都没有把这刺耳的甚至能传出里地开外的哨声当成一回事,就在工厂里的混战继续的时候,几十名端着枪的宪兵出现在那些机户的身后,他们手中的步枪都装着刺刀。
领着一队宪兵的军官看着眼前的混乱的局面,几乎是一种军人的本能,立即命令宪兵在数十米外便排列成队。不过一个排的四十几名宪兵立即在街道上排成三排。
“装弹!”
命令从排长的口中发出的时候,那些宪兵没有任何疑问,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步枪,从弹盒中取出子弹,装弹,装火帽,扳动击锤。
“枪上肩,齐步走……”
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一个排的宪兵排成队,向着混乱的人群走去,这会一些眼尖的看到宪兵出现后,试图从附近的街苍逃出去,可他们却在街巷处看到了涌来的宪兵。
“全部抓起来,一个不要放过!”
领着一队士兵的军官手拿着转轮枪,一边指挥着士兵用刺刀、枪托开路,一边吼喊着,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西关的机户足足来了上万人之多,而包括官山军营里出来的新兵,也不过只有千余人。正在他指挥着这队新兵列队阻拦那些机户的时候,在旁边的巷子里冲出一个手拿长矛的青年,那人平端着长矛,满面的怒容的朝着军官冲了过来。
“狗汉奸!走狗!”
突然出现的危险让宪兵军官本能的举起手枪,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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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应对(第一更)
“砰!”
一声枪响中,那个青年被击中胸膛倒在地上。
对于军人而言,军官的动作就意味着命令,当军官扣动扳机时,那些排成队列的士兵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扣动了扳机。
一阵枪声立即在街道上响起,在这一阵枪声响起之后,队列中的班长自动的按照过去的训练,命令士兵装弹、开枪……
此时的街道,就像是战场一般。尽管从官山过来的大都只是新兵,但他们仍然像是在训练场一样,装弹、射击。
白色的火药烟雾瞬间便将他们的身影笼罩着,在街道上扬起一阵白烟……
枪声过后尽是一片血花飞溅!
枪声!
沉闷的枪声在这片工厂区响起。
不仅仅只是主街,在附近的街巷里,也有军人因为枪声而向试图逃窜的人们开枪。
“放!”
一声声由军士发出的口令,伴随着“石井式”步枪沉闷的枪声的回响着。那铅制的米涅弹轻易的击穿一个人体后,会在击中另一个人后才会停下来。
子弹在空气中飞行着,击倒一个个试图阻挡它的人们。
那些先前还是满面愤恨的、试图砸毁工厂的破产机户,无不是被枪声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宪兵会开枪!
准确的来说他们没有想到宪兵敢开枪。
实际上,就连开枪的宪兵军官,也在开枪后陷入了失神之中。
直到他身边的士兵完成第一轮齐射之后,准备第二轮齐射时,他才连忙大声命令道。
“停止射击!”
“停止射击……”
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宪兵军官,匆忙之中,甚至冲到了战士的身前,推开他们的步枪。
但此时已经晚了,在他们的面前,上百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在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上,米涅弹发挥了它那惊人的穿透力——几乎每一发子弹都打倒了两个人。
倒在血泊中的人发出痛苦哭喊声,所有的人都被吓到了,那些原本气愤非常的机户,这会无不是惊讶的看着身后的宪兵,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恐惧。
“把你们的武器放下,全都放下……”
军官大声吼喊着,那些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坏了的机户纷纷扔下手中的刀枪,然后驯服的跪下去。直到这时,附近的枪声才慢慢地停止下来,在军官们的制止中才停止下来。
先前的混乱消失了,只是那些血泊中的血者和他们发出的痛苦的哭喊声在提醒着人们,先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很快,骑着马的宪兵便朝着广州城的方向奔去。
“开枪了?”
在接到宪兵队的报告时,李子渊先是一愣,随后又说道。
“我知道了。死了多少人?”
对于宪兵会开枪,李子渊并不觉得的意外,实际上,在他内心里,他甚至希望宪兵开枪,只有开枪,才会告诉那些人,官府的决心——任何试图阻挡进步的人,都会被碾压成灰!
听到那个数字之后,他只是点点头,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嗯,还好,死的人不算多!好了,转告丁司令,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府中解释,宪兵队开枪是遵照我的命令!”
作为巡抚,李子渊知道自己不能够回避责任,尽管他没有命令开枪,但是他的要求非常简单——“不惜代价”!
“大人可知道,此事传出,大人必定做实屠夫之名?”
作为李子渊的幕僚吴子山,适时的出言提醒道。
“宪兵虽负责地方治安,然其归属宪兵司令部,其行事素有行伍之风,开枪,这不过只是习惯为之,大人何必……”
面对下属的劝说,李子渊只是冷冷一笑。
“你不明白!”
取出一张纸,在拿笔的时候李子渊解释道。
“咱们那位主公,最反感的就是下属推脱责任,若是我将这个责任推给宪兵,不仅会惹起军方不满,还会令主公反感,更重要的,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殴打厂工,砸毁工厂,行经可谓是恶劣至极,不开枪又岂能平息!”
尽管话是这么说着,可是他的心底却在暗自敲着鼓,毕竟他很了解主公的性格,这件事传到主公耳中会是什么结果?
“可大人,毕竟牵扯到那么多人,开了枪,这事态怎么平息?再则其大都是破产机户,容易引得外人同情,现在又惹出此等血案,到时候恐怕……恐怕会引起百姓不满啊!”
“百姓不满又能如何?”
李子渊冷冷一笑。
“那些机户破产又岂是他们殴打甚至杀害他人、破坏他人产业的理由?我会建议府中,将这些人一率流放,而且还要流放的远远的。东非都不行,离这里太近了,我看还是西非吧!”
什么!
惊讶的看着大人,吴子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大人口中所说的话。
“还请大人三思,此事万万不可如此,毕竟涉及数万人……”
“数万人又能如何?”
冷哼一声,李子渊的眉头一挑,狠声说道。
“全部流放!一个不留,不如此,不能让他们畏法如山!他们不畏法如山,将来主公君天下时,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如何何天下人畏法如山!”
畏法如山!
大人的一句话,让吴子山浑身一颤,他立即明白了大人为何如此了,他的坚持恐怕就是想杀鸡给猴看,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对待民变,官府会有何种手段。
这种手段不仅仅只是杀人!
除了杀人之外,官府还有办法把这些人全都迁往海外,迁至最为遥远的西非。这是一种威慑,是在告诉那些人,若是他们想对抗新政,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死”!
既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会被流放到海外,从此远离故土!
而在李子渊看来,这似乎是他说服主公的唯一机会——可以向海外殖民地提供数万“移民”,这多少总能让主公接受这一既成事实吧!
为官数年的习惯,虽然使得李子渊不至于推脱责任,但是他同样也明白自己应该如何自保,至少尽可能的自保。
“那赵会首等人……”
试探着,吴子山这么问道,毕竟他自己本身也是广州人,那些机户的死活,他可以不关心,但赵会首等人,毕竟也是广州本地的士绅。
“为一已之私,煽动民乱,其心可诛!其行实在是罪大恶极!必交提刑使起诉……”
一边用愤恨不已的话声表述着这些人的罪名,李子渊突然像是有所觉悟似的说道:
“此等为一已之私勾结满清,图谋内乱的汉奸,留之何用!”
一句话便定下了数人的生死,他们有没有勾结满清,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乎。但总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证明那些人煽动民乱,是为满清所驱使。
是了!
这么做至少自己的“罪责”又减轻几分,毕竟是这些汉奸处心积虑的“逼迫”宪兵开枪,而自己,身为广东巡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
面对巡抚大人定下的“罪名”,原本看似有些抵触的吴子山抬起头来,看着大人说道。
“大人高见!如此,民心自可安定!”
“高见谈不上!当年满清的乾隆年间苏州的顾尧年?明起,可知此事。”
话锋突然一转,李子渊提起了一个数十年前的旧事,于大清国但凡是有意仕途之人,都会学习这一案子,记住朝廷是如何处置此事。
“顾尧年?还请大人明示!”
“当时苏州的米商却和官府勾结,不允许外地的粮食运进苏州,只准自己卖粮,再肆意抬高粮价。以至于苏州的米价一天之内连涨几次,老百姓们无以为食,日子没法过下去了。一介布衣顾尧年自愿为百姓请命,请官府平抑粮价,其自绑双手、只着单衣,于身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无钱买米,穷人难活。这是顾尧年的诉求,也是全苏州百姓的诉求。所以当苏州百姓看到顾尧年只身一人为民请命时,都围在官府门前,声援顾尧年。你知道,满清是如何处置此事?”
端起茶杯,李子渊冷冷一笑。
“抓起来!时任县令郑庆时,更令衙役对其上重刑。苏州百姓顿时群情激愤,冲击县衙,百姓焉是官府的对手,后来官府将此事平息,抓走39名百姓。顾尧年被他的两个朋友救了出来,速度逃离了现场。后来时任县令郑庆时将此事上报乾隆,你可知道这所谓的“十全老人”如何批示?”
冷笑着放下茶杯,李子渊的双眼眯成一条细锋。
“刁民聚众抗官,实为纵法之事,以后再有刁民聚众闹事,立即正法。如顾尧年者,带头闹事,立即杖毙,以儆效尤,断不可轻纵。”
吴子山膛目结舌的看着大人,似乎不明白大人话中的意思。
“满清的盛世需要的是毫无怨言的奴才,奴才有所怨言,乾隆焉能不惧?”
李子渊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满清可恶,居然如此虐民!”
吴子山愤愤的骂出这句话时,李子渊继续问道。
“满清可恶,可你是否知道,最后顾尧年是什么下场?顾尧年和其两位友人皆为官府所捕,官府谨遵乾隆的教诲——杖毙,不仅将顾尧年杖毙,更是将其两位友人一一杖毙!苏州的百姓放声痛哭,为顾尧年喊冤,可又能如何?”
在吴子山面露哀色的时候,李子渊仍看着他问道。
“明起,你可知道,当日为其喊冤的苏州百姓,后来又是如何看待为其请命的顾尧年?”
吴子山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着大人,他很清楚,若是符合常理的话,大人绝不会这么问。
“皆认为顾尧年是祸首恶棍,若无顾尧年煽动闹事,又岂有三十九人被捕入官之事?”
李子渊的眉头微微一跳,脸上尽是嘲讽之色,似乎是在讽刺着那些先后截然不同的百姓,同样也是在讽刺着“为民请命的”顾尧年。
“什么!”
惊讶地看着大人,吴子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长洲官府当时专门请了一帮人,要他们在顾尧年挨打的时候大声叫好,抹黑顾尧年,说其煽动群众抗击官府,若不是因为他,又岂有三十九人被捕入官的祸事?”
感叹着,李子渊说道着当年满清处理此事的办法。
“于是乎,世人只记得皇上拨江西仓米十万石运江苏平粜之皇恩浩然,只记顾尧年煽动闹事害百姓三十九人枭首之恨,何人记得其曾为民请命之情?”
感叹着百姓的愚昧,李子渊的眉头微微一锁,尽管表面上看似自信,但是他的心底却暗自敲着鼓。
这事,当真能那么轻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啊!
“在明朝,大家都是自己人,皇帝是自己人,大臣官员是自己人,一切都好说话,都容易商量。有什么不满意的现象可以咒骂批评,有什么不同意的政策可以抵制,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从长计议,而在满清统治下,则完全成了奴隶和主子的关系,只要稍有不如意,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当初于府中与主公的聊天时,主公提及的前明与今时的不同时,那种感叹,李子渊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的隐忧。前朝的时候,对民变素来皆是以抚为主,若是到时候追究起来的话……地方官十之**会被免职!
以主公的心思……完善揣摩主公心思的李子渊深知自己这个主公,在对待百姓方面总是过于宽仁,如若到时主公追究此事!那自己可就……
但在外人的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担心,而是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好了,就按我说的,写份公文,报于府中……”
但愿那这份公文能保住自己吧!
可如果保不住的话,主公一意追究责任,又会如何?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
就在李子渊的心底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一人走了进来,那人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他的手中拿着一份电报。
“大人,粤西北多府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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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突如其来(第二更)
将进十月,这一日,午后竟稀稀拉拉地下起雨。雨越下越大,没完没了。百姓们见了都抱怨纷纷,说“龙王爷怕是老糊涂喽。这雨要是下在七八月里,倒是能帮忙缓解旱情,可那时候偏偏是滴雨不见,地里庄稼都枯死。谁料想这会儿都入冬了,竟下起一场这样的雨,冷得叫人抽风。”确实,这冬日里这样的雨下的稀奇,对庄稼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只会让人感觉到冬天的湿冷。
北条街是小镇唯一的商街,从北向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青石板路面上车水马龙。因为下着雨的关系,所以街上没有什么人。隐隐的那空荡荡的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便看到十几匹马组成的马帮由远而近的走了过来。
马脖下的铃铛不时的回响着,这是西南常见的马帮。马帮里的伙计大都是苦哈哈的汉子,这会他们无不是被这大雨淋了个透。
“好了,弟兄们,这天不早了,今个咱们就先在这睡一晚上!”
马帮的帮头指着不远处的客栈说道。
他刚一进门,那边掌柜的便热情的招呼起来,吩咐着伙计准备草料,这镇子不大,可却也是粤西北的交通要道,多年来桂、滇、黔三省马帮皆会从这里往返。
“这位老哥是从那里来的?”
在上茶的时候,掌柜的询问道。
“云南,这不是听说广东这边的磺价高嘛,特意跑来试试,现在云南那地方回子反了乱,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啊……”
吃过酒饭之后,这一群早就疲惫不堪的商贩,除了看货的其它人便进了屋,睡上一晚,他们第二天还要继续赶路。
第二天天未放明的时候,这马帮便继续赶起了路,对于客栈掌柜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个路过的马帮罢了,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六天后的,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在店内暴病而亡。七天后,客栈里的掌勺师傅和徒弟也相继死亡。一家小店里,四个人不明不白的死上,而且死状相同,发烧、咳到吐血,很快身亡,死后全身发紫。
这个山区小镇死了几个人,并没有引起外界的关注,尸体被草草的收殓。但这元宝镇的百姓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随后的数天内接连有数人身亡,更有举家暴病身亡者。
这个时候,即便是再无知的人也知道——瘟疫来了!
作为一名军医,准确的来说是卫生员的李远,刚刚从马上跳下来,他就看到营地里一个士兵正从军营的另一端吃力地走来,歪着脑袋,叉手叉脚地活像一具牵线木偶。他的手挽着另一个士兵的胳膊。作为军医的李远认识这个战士,他叫王林是广东本地人,不过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他们在等着李远过来。染病的士兵两眼发光,呼吸很粗。他觉得不大舒服,需要换换空气。但是他的脖子、腋下和腹股沟痛得厉害,迫使他往回走,便要战友扶他一把。
“那里有几个肿块,”
士兵对军医说。
“可能是因为前阵子训练的时候我用力过度了。”
听着他的口述,李远用手指四面按按他伸过来的颈子底部,那里长着一种木头结节似的东西。他的体温很高,显然是发烧了。
“去躺下休息,量一量体温,下午我再来看您。”
随后李远和过去一样,像对待发烧一样,对待这个病人,到中午的时候他的体温已下降到38c。觉得浑身软弱无力的病人躺在床上微笑着。
王林对李远说道:
“医生,他好点了,是吗?”
“等一下再看。”
但到了傍晚的时候,病人的体温一下子上升到40c。他在吃语不断,又呕吐起来。颈上的淋巴结痛得不能碰,他好像拼命要把他的头伸出身子之外。王林坐在床脚边,双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握住病人的两只脚,眼望着李远。
此时病人的脸色铁青,嘴唇蜡黄,眼皮也呈铅青色,呼吸短促,身体被淋巴结肿胀折磨得像在撕裂开来,他蜷缩在小床里,好像想让床把自己裹起来似的,又仿佛地底下有什么声音在紧迫地召唤着他。看门人在某种无形的压力下呼吸停止了。
“李医生,现在怎么办?”
王林大声喊着李远,李远赶紧来到病人身边,他仔细的查看病人,好一会才说道。
“他死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全身发紫、发黑的病人,看着病人身上肿大的淋巴结,脑海中浮现出在培训班中曾经学过的一个病种——鼠疫!而它在军队中的代号是“一号病”。
“有多少人接触过他!”
李远紧张的急声问道,然后又说道。
“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全都隔离,让宋班长立即派人去队里报告此事,我地发现“一号病”……”
十月十三日,“鼠疫”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中国的官方公文中,过去,往往只是用“瘟疫”、“大疫”等词汇来形容。
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在多个县暴发起来,传播的速度远远超出人们的意料。在短短不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粤西北一直传播到粤中,并传播到了湖南。道路的修建,商业的发展,不仅仅只是繁荣的地方的经济,同样也为疾病的传播提供了机会。
从接到电报之后,朱宜锋一直在凭窗眺望。窗外雪花飞舞,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果按成平常,也许在下这场雪的时候,他会陪着妻儿赏雪,陪着儿子玩雪。
但是现在,他却在为发生在广州的“民变”恼怒着,宪兵向百姓开枪,如何不让人恼火,尽管那些百姓是受人蛊惑,为人煽动,但怎么能开枪呢?
为什么要向那些百姓开枪,难道说除了开枪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屠夫!”
在恨恨的骂出这句话之后,这个震惊和愤怒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后从广州、长沙两地发来的电报,却让他整个人都被另一件事所牵绊了。
即便是直到现在,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室内还在回荡着“鼠疫”两字的声音。
鼠疫爆发了!
在广东与湖南两地先后爆发了!
受限于交通、病情确认以及通讯等原因,直到疫情第一次爆发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两地官厅才确认爆发的是鼠疫。现在已经有多达三十六个县发现疫情,换句话来说,四分之一的地区出现了疫情,而且疫情还在继续扩散之中,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大,被感染的百姓越来越多……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朱宜锋的脑海中浮现出以往只存在于文字历史资料上的鼠疫旧景:城市受到鼠疫袭击时连鸟儿都飞得无影无踪;一座座受灾的城市里尽是默不作声的垂死的病人;苦役犯把血淋淋的尸体堆人洞穴里,在君十坦丁堡的医院里,硬泥地上潮湿而腐烂的床铺;用钩子把病人拖出来的景象;黑死病猖撅时到处都是戴口罩的医生,就像过着狂欢节一样;米兰墓地里成堆的尚未断气的人;惊恐的伦敦城里一车车的死尸,以及日日夜夜、四处不停地传来的呼号声。
不,这一切还不足以让朱宜锋感觉到恐惧。
他所想到的却是两百多年前,明末时的鼠疫大流行——“天行瘟疫”、“朝发夕死”、“一家尽死孑遗”。史书中的寥寥数字的背后却是千百万人死于鼠疫的现实。
难道这就是历史在抗拒改变?
“历史会用他的方式抗拒改变。”
又一次,朱宜锋想到了那个一直以来都被自己所无视的警告,现在的鼠疫难道就是历史的反弹?
忽然这寂静的办公室中响起了一声钟响,那是钟声,一刹那驱走了残忍和痛苦的想象,同样也将朱宜锋从幻想中恢复过来,但是他的眉头紧皱着,历史已经告诉他,如果任由鼠疫流行,那么会发生什么!
数以千百万的百姓将会死于这场灾难之中,甚至这场灾难也有可能毁掉自己现在奠定的一切!至少会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影响。
现在被感染的不仅仅只有百姓,还有宪兵,还有军队,在鼠疫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是富人或者穷人而仁慈放过你。
“从现在开始,湘、粤包括湖北,地方官厅所有的工作都必须要转移到防疫上来!”
在沉思片刻之后,朱宜锋立即做出了决定。
“所有的地方官员必须意识到一点,这是一场战争,而我们必须要打赢这场战争!”
是的,必须要打赢这场战争,要不然等待自己的极有可能是毁灭,是所有一切的功亏一篑。自己没有选择同样也没有退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打赢这场战争。
怎么打赢这场战争?
在鼠疫这种传染病的面前,1856年的医学是被动的,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在一个半世纪之后,一号病的爆发都可以让国家如临大敌一般,更何况是这个时代,怎么办?
转过身,看着站在面前的神情紧张的骆秉章,朱宜锋想到了现在府中最擅长防疫的一个群体。
“把我们的军医都调过去,还有军队,让他们负责防疫!”
“主公,那广州一事如何处置?”
张亮基出言询问道,在他看来这种平息民乱根本就不什么事,别说是杀了百多人,就是杀了几千人,又能如何?
但是毕竟主公不是满清的皇上!
“广州……”
眉头一皱,朱宜锋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阵恼色。
“主公,以臣之见此事李子渊虽有偏失之处,可其也是一心为公。今日粤省大疫,若无其居中调度,若无其于粤省之威信,恐百姓不知徒增伤亡几何!”
尽管被杀的是广东同乡,但骆秉章仍然习惯性的用一个臣子的态度去看待这一问题,毕竟在大清国,不知多少官员因为“立场”的问题,在乡人民变中被罢免。
“主公,现在广东正需要其这样令行禁止之巡抚,非如此,不能平广东之大疫!”
面对骆秉章、张亮基两人的进言,朱宜锋的心思猛的一沉,他看着眼前这两位为李子渊开脱的下臣,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满清统治两百多年来的形成的“恶例”。
在明代,民间百姓畅快议论,以及劫社聚会,散步抗议都是司空见惯,即便在最黑暗魏忠贤时期的短短三年内,也无法控制民间的舆论,还有民间力量敢于出来挑战,而在其他时候,民间的舆论抗议更是足以影响朝廷的政策走向,官员的去留。明代的士大夫也好,百姓也好,对此都以为是天经地义的,但在清朝则如何?如果类似明朝万历和天启年间反抗矿税以及阉党的那种聚会抗议,恐怕紧随而来便是变本加厉的打压,主事者被杀、百姓被流放三千里……
对比于明朝,其虽然有种种缺点弊病,国家的机器运转也存在众多问题,但却是一个充满生机活力的社会,而到了满清统治之下,虽然国家机器的运转看似更加流畅,但整个社会都陷入死气沉沉中。
最终,正是满清这种对“民变”,准确的来说是对中国人的警惕,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用最残酷的手段去弹压“民变”,从而去除国人心中的最后一丝“自由”之心。最终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的把中国人脊梁骨也彻底打断,从此奴才气,瞒与骗,做戏的虚无,精神胜利法成为了中国人的民族性。
而且这种恶劣的影响即便是在府中,也无法避免,就像张亮基、骆秉章,他们无一例外的不觉得的对民变的弹压有什么不对,无一觉得的死了一百多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们习惯了,他们习以为常了,如果这种惯性继续持续下去,那么即便是自己成功的推翻了满清,将来的中国又是什么样的国家?
“主公,臣以为,当前必须先以防疫为主,至于李子渊,可以密电严斥的同时派出得力之员彻查此事……”
主公的沉思不语,让林治平于一旁轻声提醒道。
“为天下苍生计!以臣看来,此事还需待到大疫趋于平稳之后,再行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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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1855年云南鼠疫,有资料称其是人类史上的第三次鼠疫大流行的发源地,在随后的数十年间,上百万云南人死于鼠疫。40年后,广东爆发鼠役,传至香港,最终散布到所有有人居住的大陆,估计在中国和印度造成1200万人死亡,一直持续到1959年。现在与小说中传播至广东,原因非常简单——商业的繁荣导致疫情输入,交通的改善导致疫情大范围传播。)(未完待续。)
第404章 军医(第三更)
在今年的第一场冬雪降下时,武昌城外的陆军军医学堂,灯光从其西洋式的楼宇窗户处,透过玻璃窗映入窗外。
陆军军医学堂可以说是远东第一所西式医学院,其最初建立是为培养军医人才,以满足义军的军事需求,在过去的几年间,这座军医学堂已经成为整个远东规模最大,同样也是最好的医学院。
在这所学校中,有数百名学生在此学习,同样也有来自法国、英国以及普鲁士等国的学者、教授以及医生于此任教。而作为学校中的唯一的一个中国西医教授,伍星联正在学校试验室准备着第二天给学生们上课用的实验材料。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股寒气吹了进来,伍星联抬头一看,是学堂总办,他匆匆的进来,开口便说道。
“星联,督府下了紧急军令,明天,全校所有学员全部前往湘、粤两省,于两省实施防疫!”
“防疫?”
伍星联惊讶的看着总办。
“粤湘两省爆发了一号病!”
一号病是军队中特有的名词,是对鼠疫的代称。
“总办,全部都去?”
“全部都去!”
神情严肃的总办点点头说道。
“所有学员都去,按防疫手册实施防疫隔离,你是学校中唯一的防疫专家,过去咱们的手册针对的是军营,现在针对的是城市、村镇,怎么办?能不能尽快拿出方案来?”
被总办叮视着的伍星联眉头紧锁着,“防疫手册”针对的是军队,这是当初为了应对义军野外行军作战时的传染病频发而制定的。其针对的是军队内部防疫,自然没有考虑到在城市中使用。
“应该没有问题!”
伍星联毫不犹豫的说道。
“其实防疫的核心说白了就是发现,隔离。发现传染源,加以清除,发现病人,加以隔离,对所有接触者进行隔离……”
即便是作为曾于英国就读医学院的伍星联,在第一次接触到义军的“防疫手册”时,也曾为其科学赞叹不已,在过去的一年半之中,他也曾有针对性的对其加以补充。
不过他并不知道,所谓的“防疫手册”最初版本出于汉督之手——那是朱宜锋借鉴了后世的传染病防治理念制定的几个基本规则。
“这就是画地为牢了,那些人可是普通百姓啊!到时候会不会有问题?”
总办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们是传染源!”
伍星联神情严肃的说道。
“被传染源必须要加以控制,若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百姓,那么就是对其它百姓的不负责!现在已经发生一个月了,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的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府里当然知道,星联,你现在就去见骆参军,这件事由骆参军亲自负责,马车在外面等着你。”
半个小时后,伍星联来到了右参军骆秉章的府中,门房甚至不等他报名,就立即打开了门,显然是已经得到了吩咐。
“伍先生,请坐!”
在骆秉章的书房中,不待伍星联寒喧,骆秉章便示意他坐下:
“我知道伍先生对防疫学颇有心得,因此特意向伍先生请教鼠疫一事,伍先生您知道我是广东人,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公事,对骆某人而言,这可不仅仅只是公事,毕竟死者皆是骆某乡人!若是不能控制此疫,到时候骆某非但上对不起主公之信,恐怕亦再无颜见我粤省乡民!”
听参军这么说,伍星联便感觉到他对此此事的重视,连忙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介绍鼠疫的背景。提起鼠疫,都会联想到黑死病。其实,鼠疫很早就在地球上存在了,历史上一共有两次高峰期。公元6世纪拜占庭发生大鼠疫,几个世纪中估计死亡上亿人。14世纪,在欧洲出现第二次鼠疫高峰,从亚洲传入欧洲的鼠疫造成欧洲大陆起码三分之一的人口死亡,因为死者会出现黑斑,所以得名黑死病。因为此病先在家鼠中流行,然后在人群中流行,所以又叫做鼠疫。中国历来也有鼠疫记载,有“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的民谣。
对此,骆秉章自然听得很专注,在其说完之后又问道:
“那么近年来鼠疫发生情况如何?”
伍星联便又说道:
“近年来国外倒是未闻外国有鼠疫暴发,结合过去数十年间云南屡有爆发鼠役,所以我初步分析这鼠投传入广东,因为我们与云南往来而被带进广东、湖南的。……”
骆秉章的眉头紧皱:
“这么说,这次鼠疫是从云南那边传来的?”
伍星联点点头。
“确实有可能!”
思索片刻,骆秉章又问道:
“鼠疫的病因为何?现在可有办法医冶此疫?”
面对骆秉章期待的眼光,伍星连摇头说道。
“很久以来,人们不知道鼠疫的病源,只知其是由老鼠引起,但究竟为何病引起,却依然不知,所以,目前尚无治疗鼠疫之药物。”
伍星联的回答让骆秉章的刚涌起的些许希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说鼠疫根本就是不治之症?”
伍星联点点头答道:
“非但现在还没有治疗鼠疫的有效药物,而是鼠疫这种传染病传播极快,而且死亡率极高,几乎可以用染之必死来形容!”
骆秉章的脸上尽是失望。
“那么鼠疫是怎么传播开的?”
伍星联回答道。
“现有资料表明。它是通过跳蚤在老鼠和老鼠之间,老鼠和人之间来回传播的……”
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骆秉章说道。
“伍先生果然对此有所专长,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控制此疫?”
伍星联连忙说道。
“我以为应该派出派防疫人员,奔赴疫区,按照防疫条令,了解其流行模式和发病源头,以便有针对性的加以控制!”
沉默片刻,骆秉章缓缓的说道。
“必须要千方百计地控制住疫情,此事不仅关系到千百万黎民百姓之生死,还关系到府中将来能否驱逐满鞑,关系到能否光复我汉人江山!”
“什么!”
伍星联惊讶地看着参军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伍先生有所不知,若是任由鼠疫流行的话,那么府中即无力北伐,甚至无力应对满清进攻,到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我汉人将再陷满虏奴役之中!所以,伍先生,你的责任之重,重若泰山啊!”
整整一夜,伍星联都未能安然入睡,他用了一夜的时间去完善着防疫条令,构思着于城市中推行防疫隔离令可能碰到的问题,在进行这一工作的时候,他总感觉到似泰山般的压力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若防疫不成,我汉人将再陷满虏奴役之中!”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作为一名医生,伍星联非常清楚,鼠疫的杀伤力,他可以摧毁一个国家,令一个王朝陷入崩溃。既然是生长在海外,可是在翻阅明末的史书时,通过对史书上的文字记录,作为医生的伍星联也很清楚,也许明朝就是毁于鼠疫之手。
李自成攻入京城时,京城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疫之区,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死于鼠疫。所以当李自成的队伍杀过来时,能上京城城墙上防守的军人,连一万人都凑不齐。不但是士兵、小贩、雇工大批倒毙,北京城连叫花子都找不到了。到了李自成兵临城下时,北京内城上五个城垛才有一个士兵,而且都是老弱病残,“鸠形鹄面,充数而已”,三月十七日李自成已经到了西直门时,京城还没什么像样的防御,如此李自成自然可以轻易夺下京城。
尽管鼠疫并不是主要因素,但正是灾荒、疫病、战争多重影响下,最终毁灭了汉人的最后一个王朝,令汉人陷入两百余年的异族奴役之中,
在伍星联连夜草拟着防疫令的时候,在陆军军医学堂内同样也是一夜无眠,那些年青的在校军医们,正在为第二天的启程作着准备,等到他们准备好一切已经是凌晨时分了,随后一行近五百名军医,便列着队朝着火车站赶去。
此时火车站尚未投入使用,实际上武昌至长沙的铁路虽然筑通,但却尚未使用,可现在防疫压倒一切的前提下,铁路公司调来了一列列车,以便将他们运往长沙,再从长沙乘蒸汽船前往各地。
在火车站,伍星联又一次见到了骆秉章,除了他还有几名府中的官员。
“放心吧!无论有什么要求,本参军保证满足你!”
在火车站,骆秉章看着伍得联用掷地有声的声音说道。
实际上,就在昨天,他已经以参军府的名义,向地方发出急电,令地方官员必须无条件服从防疫处的命令哈哈。
“请骆参军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火车就要开走了,伍星联在车上,骆秉章在车下,两人挥手告别,就在这时,骆秉章突然双膝跪地,向着伍星联磕头。被其这么一跪,伍星连顿时被吓到了。
“大人,这是为何?”
骆秉章郑重的说道。
“骆某将天下苍生托付给伍先生了!”
一声凝重的话语传到伍星联的耳中,同样也传到了其它的军医生的耳中,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他们的责任,无不是神情凝重看着那位参军大人。
汽笛声中,列车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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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星联,嗯,这是为了纪念在东北大鼠疫发挥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医学家伍连德,如果没有他,也许东北大鼠疫的死亡人数将不止六万。一位来自南洋的青年,在北国的黑土地上面对人类史上最凶恶的烈性传染病,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拯救了哈尔滨,也拯救了整个东北。(未完待续。)
第405章 阴影
“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拆堵。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乌啼不断、犬泣时闻,人含鬼色,鬼夺人神。白日逢人都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田禾无人收,官租向谁讨?
我欲骑天龙,上天府,呼天公,乞天母,洒天浆,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地下人人都活归,黄泉化作回春雨!”
这篇《鼠死行》,是望江令师范之子师道南20多岁临死之前的作品,全诗短短两百余字,却出现“死”字9次、“鬼”字6次。诗虽恐怖却未能完全道出鼠疫的恐怖。
1856年岁末的粤北与湘南,此时完全笼罩于一片恐怖的阴云之中,在不到半个月内,整整十个团,超过三万官兵进入两地近百座城市,协助地方宪兵维持实施疫区防疫令。
在军队进入疾区实施防疫令的同时,作为中国仅有的两所西医学校之一的岭南学院医学校同样也接到来自武昌的电报,与陆军军医学堂的强制性不同,对于这里的学生督府并没有强制性。
“……大家都是医生,都很清楚,鼠疫是极为危险的病症,中者必死!”
在学校的礼堂内,面对台下数十名年青的学生,他们是岭南医学院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医生,李子渊的语气显得极为肃穆。
“所以,各位可自行决定是否前往疫区参加防疫!”
在李子渊的话声落下后,礼堂内一面沉寂,六十多名学生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着。
在同学们思索着的时候,作为他们中间唯一的女生,李婉婷低垂着眼帘,嘴唇轻轻张合着,发出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今我进入医业,立誓献身人道服务;我感激尊敬恩师,如同对待父母;并本着良心与尊严行医;病患的健康生命是我首要顾念;我必严守病患寄托予我的秘密;我必尽力维护医界名誉及高尚传统……即使面临威胁,我的医学知识也不与人道相违。”
于心底默默的背诵着“希波克拉底誓词”的李婉婷,在背后最后一句“我兹郑重地、自主地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誓言”的时候,她抬起了头,那微垂的眼帘睁开了,就在她站身起来的时候,她听到身边传来椅子活动声。
“我愿去!”
“我愿意!”
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话声从他们的嗓间发出的时候,看着这些年青的学生,李子渊只觉得眼眶一热,沉默不语的他并没有说话,而只是双手高鞠过顶,冲着台下的学生深鞠躬。
“李某代天下苍生拜谢诸位!”
李子渊的语气低沉,神情肃穆,看着这一张张年青的脸庞,看着那脸庞上的坚毅,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过自私了,当鼠疫爆发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危机度过了。
鼠疫会成为压倒一切的问题,而且治疫还需要官府的令行禁止!需要官府的权威,这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会暂时放下,而李子渊有理由相信,只要风头过去之后,府里就会“忘记”此事,至于主公……同样也会忘记!
真的会忘记吗?
李子渊当然希望主公忘记此事,但是似乎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主公将会派来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调查,调查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会不会得到事件的真相?
什么真相?
真相又会是什么?
在离开了岭南学院之后,李子渊的眉头紧锁着,现在他又一次感觉到府中各种规定的束手束脚起来,如果他是满清的巡抚,现在没准姓赵的等人这会已经死了,至于那些机户现在也都被流放到海外,再然后……
然后调查自然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几个罪魁祸首好好的呆在牢狱之中,在那里喊着冤,为自己叫着屈。而那些机户虽说被吓到了,但现在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流放。
怎么办?
眉头紧锁着,坐在马车中的李子渊脸上没有丝毫情感的流露,他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做着。
马车沿着广州的市街行走着。
若是李子渊向外看去的话,或许会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道路相比过去更为畅通了。非但百姓遵守的靠右行走行驶的,就连路边往日的占道经营的商店,这会也是把摊铺收回店中。这并不算宽敞的街道,比往日似乎更顺畅许多,不见过往的拥堵。
为何会如此?
若是李子渊往外看去的话,他或许知道原因——因为西关的枪声告诉百姓,官府不介意用杀人来维护法律,畏法如山的前提是官府执法必严,执法公平。无论西关一事公平与否,是否像那些人所说的那样是汉奸勾结满清煽动,但至少百姓们看到原本“情有可原”的机户,现在要被悉数流放至海外,他们自然不敢再质疑官府的法令。
往日需要三令五申加以重复亦不见得会被遵守的法令,现在却被人主动的遵守着。两百多年的奴化,早就让他们学会了如何“敬畏”。
“哎……”
渭然一声长叹后,想到主公的训斥,李子渊摇头自语道。
“看来这广州自己是呆不长了!”
尽管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李子渊很清楚,这广东他恐怕是呆不住了。至于眼下,不过只是因为防疾的需要的罢了!
“在走之前,最后为百姓做一件事吧!”
想到现在事关千百万人生死的防疾,李子渊默默的说道。或许,只有如此才能够挽回主公对自己的信任,如果,还有那份信任的话!
随着部队进入集镇时,穿过整整一条街,李婉婷都不见一个人影,曾经繁荣的集镇,此时寂静得像是一座死城。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沙沙地响。
乡下与城市中不同,在县城,有县府、宪兵维持秩序,或多或少的,总有一些生气。而在乡下,却完全没有了丝毫生气,所有人似乎都在躲避着,躲避着“痒阿爷”的伤害。街道上和住家户的门口,遗落着烂菜、破鞋等物。可以想见,人们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恐惧。
他们很想找到一个人,打探一下情况,但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但是他们能够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们。
“大家别害怕,我们是官府派来的防疫队,是给大家治病的……”
领头的宪兵用并不算流利的粤语大声喊道,宪兵并不是本地人,他们大都是湖南或者湖北人,但现在多少都能说些粤语。
但是却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声,在这个时候,人们排斥并恐惧着陌生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带着枪,也许,早就有人用砖头将他们砸了出去。
他们转过十字街口,向南走去,有几只野狗被他们的脚步声所惊动,突然奔窜起来,蹿到另一条街上去了。过后,街巷更显得死一般的静寂。
“叮……”
在这诡异的静寂之中,巷子里传出一声脆响,似乎是铜板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便听到有人在那里说着。
“家人无人了,不要再来拿人了……”
顺着声音看去,只看到在那条巷子里,一个老妇人正将蔬菜丢在外面让人去拾扔到外面,她一边扔一边说着“家中无人了”和“叫阴兵不再来拿人”之类的话。
迷信,源于对这种烈性传染病的束手无策和恐惧。
在这一路上,他们曾经目睹过那些在死亡阴影笼罩下的人们在各种仪式性的场合,告饶般地称鼠疫为“痒大爹”、“痒阿爷”、“痒阿奶”,以乞求其放过自己。
“阿婆!”
看到了人李婉婷连忙走了过去,尽管她是广东人,可是她并不会说粤北的方言。
“啊……莫找我、莫找我……”
原本正在赶着“痒阿爷”的老妇人一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恐惧之色,发出一声的尖叫同时,便已让人难以置信的灵活转身逃去。
“砰!”
就在她刚想离开时,随行的宪兵立即对着空中打了一枪。
“别跑!再跑打死你!”
显然任何好话都没有这声枪响和厉喝有用,那原本欲逃回家去的老妇人,被枪声一下,顿时便不再跑了,而是颤若抖筛的站在那,惊恐的看着这些外地人。
“官、官爷……”
“阿婆,你别害怕,我们是官府派来的,是帮大家看病的,你们的约正(相当于乡长)住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说教并不一定管用,但是,枪口和暴力肯定能够让人驯服,尤其是对于习惯了身为奴隶的人们而言,更是如此。靠着鸣枪和一通威慑,李婉婷一行很快便征用了村外的土地庙,作为隔离所,同时开始对发病家庭进行隔离。
不过因为鼠疫已经在镇子里流行了一个月,从每天死亡一两个人到现在每天死亡十个甚至十几个人。此时,病人一旦发现就会被送到隔离所,但这一切的作用并不大——被传染的病人在不断的增加。
不过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在这并不大的土地庙中,已经躺满了病人,作为唯一的医生,李婉婷每天差不多有十几个小时都在这里度过。
土地庙中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恶臭,但更多的却是病人发出的痛苦的哀嚎。一些病人双手紧压着腹股沟,一边说着胡方乱语的吃语,一边边在那里呕吐。
穿着医生白袍,戴着口罩的李婉婷注意到,这些病人的淋巴结比之前要的要大得多,这意味着他们的病情再一次加重,而且有一些开始流脓,很快就溃烂得像是只烂水果一般。
但是作为医生,李婉婷却无能为力,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救治他们,鼠疫是不治之症,中者无治!
在第十天的工作记录上,李婉婷写着:
“今天又有五名病人死去,全镇1456人,327户,迄今为止死亡157人,其中死绝6户……”
简单的数字背后,是冰冷冷的死亡,是一具又一具尸体。
尽管每天不断的有病人死去,但是做为医生,李婉婷仍然尽职尽责的帮助着这些无药可治的病人,采用中医方上的记载的外敷药物加以治疗,但实际上疗效甚微。至多只能减少病人的痛苦,而这或许就是医生最大的作为了,相比于采用没有任何效果的外敷草药,手术无疑更简单的一些,显而易见想要减轻病人的痛苦,必须打开这些脓肿。
用手术刀划上个十字,那些肿大的淋巴结就溢出带血的脓水。病人流着血,四肢叉开,腹部腿部出现斑点。有的淋巴结停止出脓,继而重新肿大。大多数情况就是病人在难闻的奇臭中慢慢的死去……
终于,在处理好最后一个病人之后,李婉婷走出难闻的奇臭的隔离病房,她来到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以让那有些发胀的脑子感觉清醒一点,驱散满脑的浑噩感。
深吸一口气,李婉婷朝着远处看去,在远处的田间,燃烧着的柴堆在死气沉沉的田里发出熊熊的火光,巨大火堆处火星四溅,浓烟冉冉升向黑夜的长空。
那是士兵在焚烧尸体——根据防疫令,所有的尸体都必须焚烧,即便是已经安葬的也必须重新挖出加以焚烧,这无疑与国人的传统相抵触,但是面对军人的枪口和死亡的威胁,人们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一事实。无奈的接受亲人的坟茔被开挖,尸体被焚烧的现实。在枪口的威胁下,人人都会妥协!
“哎……希望能尽快平息吧……咳……”
嗓间发出的咳声,让李婉婷的心底涌起一阵警惕,她试着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滚烫的额头似乎是在提醒的她,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这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作为医生,她很清楚,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感染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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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中琐事缠身,一天没有码字,今天只有一更了,希望大家能够谅解,这个月内一定会补更,其实无语的更新量应该还算可以,上个月差不多21万字吧,这个月至少保证21万字!厚颜求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