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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战全文阅读

作者:秦兮     名门闺战txt下载     名门闺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九·羞辱

    得亏这个官差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出了城寻了个机会,觑了个空趁伯府的车队停下休息补充粮草的时候才蹭上了前来替向云章求见宋三老爷。

    可饶是这样,宋三老爷也气得几乎浑身发颤,险些没把手上的描金水壶朝那个官差头上砸过去,愤愤的连声喊管家来赶人:“谁叫放进来的?!现在是不是谁都能在我跟前说上几句话了?!”

    郭燕堂瞥了那面红耳赤的官差一眼,心里对底下人的门道心知肚明,边提着茶壶给自己倒茶,一边安慰宋三老爷:“世伯也不必生气,向大人从前毕竟是个读书人,信奉的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现在总算是掉进了俗世里滚了一遭,恐怕受了不少的苦。终于知道该放下脸面的道理了,这才来求的情。”

    宋三老爷觉得好笑,他也的确是被气得笑了,转过头去问那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官差:“他让你来,说什么?”

    官差松了一口气,生怕宋三老爷叫人把自己打一顿,连声的把向云章的要求说了:“向大人想求您让他跟着伯府的车队一同上路......他也没有御寒的棉衣......也想见见向家大小姐......”

    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也全然没有已经和宋家恩断义绝的觉悟,真不知道是该说他脸皮厚还是该说他这么大的男人了还抱着一颗天真的心。

    连郭燕堂都觉得向云章实在是有些难以形容,提着茶壶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半响。

    宋三老爷终于克制不住心里的暴怒,噌的一声站起来,不小心还将桌上的茶杯也带得摔在了地上:“我去看看!”

    驿馆里人来人往,他不想家丑外扬,更不希望向云章拿这件事做文章,日后带累了向明姿的名声,决意自己亲自去教训教训向云章。

    宋老太太和宋楚宜向明姿三人坐在二楼雅间里,正好将全程都听了个正着。

    向明姿饶是再镇定,也不由被向云章的厚脸皮惹得红了眼睛,垂着头双手紧紧握着茶杯,白净细腻的手背上青筋都凸显出来。

    宋老太太起先还克制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及至看见向明姿这个模样,又觉得不忍又替向明姿不值,叹了口气就劝道:“你哭什么?现在他与你有什么相干?你母亲跟她是和离了的,你也是脱了向家的宗祠的外姓人,等回了家我与你外祖商量商量,干脆就替你改了我们宋姓......别为这种不值得的人掉眼泪,否则和你母亲有什么区别?”

    向明姿强忍着眼泪,忍得肩膀都起起伏伏的,宋楚宜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正好就听见楼下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她冲玉书玉兰使了个眼色,二人就将窗户开了个缝。

    从这个缝里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一个穿着白蟒箭袖的清秀少年正不依不饶的抓着郭燕堂的衣襟不放。

    白蟒箭袖不是什么人都能穿,至少也要是家里有爵位的名门望族。

    青州似乎并没有又爵位的人家,那就该是过路的,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没回家过年的望族少年......

    “我让你放手!”郭燕堂似乎有些恼了,几次三番没能甩脱那少年的手,眼里光芒一闪,变掌为刀直直的朝那少年砍了下去。

    这一掌力度不小,那少年总算是不得不放开了郭燕堂的手退后了几步,却仍旧不懂得见好就收,背着手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十足的挑衅:“郭燕堂,你怎么还是这副德性?在书院里恃强凌弱也就罢了,在外头也这样......我都羞于启齿说你和我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

    同一个先生?!

    宋楚宜看那少年有些熟悉的面容想了半日,终于想起了这位少年公子的来历。

    已故韩国公的嫡孙、现任锦乡侯的嫡子----韩愈。

    听说这位韩愈公子的身体很不好,生下来就被太医断言活不过十五岁,韩家人一直把他当女子一样的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不叫他出门。

    为了给他治病,更是花费了大力气,天下只要能去的到的名医那里通通都去求了个遍。

    宋老太太显然也瞧出了这少年的身份,蹙着眉头有些不解:“韩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眼看着就要过年的时候?”

    这可离满世界宣扬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差的远了啊。

    宋楚宜透过那条缝再细细的看了一眼韩愈,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停顿,眼里更有藏的极深极深的恨意。

    这位韩愈韩公子,她真的是再熟不过了。

    沈清让的至交好友、好表哥,更是当年给宋楚宁出主意整治宋琰的人。

    表面上永远装的温文无害,私底下斗鸡走狗无一不通,是上一世九江王周唯琪的入幕之宾。

    她这里心思急转已经将韩愈的前世今生过了个遍,底下郭燕堂却已经和韩愈大打出手,好在二人身边伺候的都是机灵的,很快就把纠缠着的两人拉开了。

    宋楚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喉咙里酸痛得有些膈应,她看着底下做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的韩愈,觉得很有些反胃。

    锦乡侯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把儿子说的这么弱不禁风,到处宣扬说只希望韩愈平安活着就知足了,实际上却把他养得城府极深。

    向云章的事在青州城闹得沸沸扬扬,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身为和郭燕堂同一个书院的韩愈却做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来,还特地出来打抱不平,抱着什么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果然,韩愈在自己小厮的耳语下变了颜色,很快的朝宋楚宜她们所在的雅间里看了一眼,又恭恭敬敬的给郭燕堂赔起不是来。

    宋三老爷教训完向云章回来,正好瞧见眼前韩愈赔罪的场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韩愈自己作揖赔不是,宋三老爷才算摸出了些门道,又有些惊诧的笑了一声:“原来你就是韩家的那个小子,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啦?”(未完待续。)

九十·阴鸷

    宋三老爷没和韩愈聊太久,寒暄了几句就径直上楼来和宋老太太交代向云章的事:“还指望着用外甥女的名声来威胁我,说什么若是不看顾着些他,世人都要在背后戳明姿的脊梁骨.....我懒得搭理他,直截了当的让他死了这个心。”

    青州已经无人不知不人不晓向云章的小妾收买巫医陷害嫡女的事,现在向明姿就算是不再顾念什么生养之恩,也没人能说什么。

    何况到了京城,更是伯府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向明姿干脆连姓氏都改了,跟向家再扯不上一丝关系。

    宋老太太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狗咬了你一口,你未必非得要咬回来。只要向明姿不把向云章当回事,她就能当作没向云章这个人。

    她关心的反倒是底下那个韩愈,她想了想,冲底下微微扬了扬下巴:“才刚韩家那个小子和你说什么?”

    宋三老爷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道:“说是想跟咱们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正想着讨您的示下。”

    宋老太太若有所思的将手里的茶盏往旁边放了放:“我听说他是在青州城和燕堂同拜了一个师傅,却好似不知道青州近来发生的大事似的。”

    青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且事关长宁伯府,作为锦乡侯嫡子的韩愈,真的能闭目塞听到这个份上,什么消息都没听见?

    可是他就算是另有目的,故意同他们选了同一天上路,又是为的什么?

    宋三老爷也有些想不通:“或许是身体差的原因?不是说这位世子三灾八难的就没断过么?才刚在楼下他还特地告诉我这回还带了大夫同行,说是老毛病又犯了。”

    既然病了,那就更奇怪了,按照韩家人宝贝他的程度,不是更应该让他病愈了之后再启程回京么?怎么会一个来接应的长辈都没有,让一个病秧子宝贝独自上路?

    宋老太太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外面秦嬷嬷进来禀报说锦乡侯家的世子求见。

    倒是个会做人的,宋老太太微微笑了笑,轻声吩咐玉书领向明姿和宋楚宜到隔间去-----韩愈岁数不小,向明姿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两家又不是那等通家之好,避讳些是很有必要的。

    向明姿挽着宋楚宜的胳膊,悄悄跟她咬耳朵:“妹妹,这个韩公子我曾见过的。”

    宋楚宜心中一动,本能的上了心:“见过?可是刚才三叔说这位韩公子似乎根本不知道姑母的事......”

    “似乎是他刚来青州的时候,特地来家里送了拜帖。”向明姿费力的想了一会儿:“后来也来过几次,父亲他四十岁过生的时候也曾请过他。”

    韩愈的声音恰好传来:“病了一阵子,都病糊涂了,并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前婶婶对我多有照顾......可见是世事无常,老夫人也别过于伤心了。”

    宋老太太摆了摆手不再提这事儿,反而问起他旁的事来:“你家的事多少我们也都听过一些,你向来身子不好,旁边伺候的人都是叠肩擦踵的,怎么这会子竟一个人往京城去?你父亲也放的下心?”

    韩愈就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秀气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我父亲他驻守大同,今年回不来。我母亲正好传书说病了,我放心不下,打算今年回京陪她过年。正担心一路上难走,就碰见了老夫人,正求世叔他带挈一程呢。”

    现任锦乡侯韩正清袭爵之后就一直呆在大同,韩国公一家世代驻守大同似乎已经成了惯例。

    宋老太太心中疑心稍解,也不好再过多追问,就笑着颔首:“既是如此,尽管一道走吧,好歹也当做个伴。”

    韩愈仍旧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笑着拱手称谢,不失时机的告辞出门整理行装。

    才回了驿馆房间,跟在他身边的清俊小厮就凑上了前亲密的伏在他肩头笑着喝了一声彩:“果然被你料中了,真是今日动身。你怎的好似能掐会算似的?”

    韩愈挑起他的下巴,轻佻的和刚才宋老太太跟前的腼腆少年判若两人,他俯身在小厮唇上啄了一口,略显阴鸷的眼神染上了一抹趣味:“你倒是会夸人,明知道我派了人专门打听他们动向。”

    小厮好整以暇的双手枕着头仰躺在床上,偏头看着正低头整理腰带的韩愈:“就是个小丫头,真值得你这么上心?你向来不喜欢和女子打交道的。”

    韩愈整理好衣裳,翻开书箧瞧了瞧,见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笑着冲他道:“你懂些什么?这小丫头可有大用处。你瞧瞧向家这个蠢货,若是他自己不作死知道惜福,如今好处多着呢,哪里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何况这小丫头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一条,你日后且等着瞧吧。”

    小厮冷笑了一声,显见是有些吃味了:“我自然不懂,只有你才懂。你既这么懂,日后就离了我,干脆去贴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呗,谁稀罕你似的。”

    韩愈扭头瞧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眉头就拢在了一起,脸上也不自觉的敛了笑意:“在我跟前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出去了之后就给我放聪明些。外人看来你也就是一个小厮,你若是在那小丫头跟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他生起气来的时候本来就略显女气的脸上阴气沉沉,半丝人气也没有,看着着实有些渗人。小厮不由自主坐起了身子,别扭了半日之后又贴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你母亲逼着你成亲了么,当谁会阻碍了你前程似的。你好我才能好的道理,我还会不知道?”

    韩愈知道有些事情同他说不清楚,想解释的话就憋回了肚子里,只是仍旧不忘警告他:“你知道就好,这一路上你最好老实些,别给我添麻烦。”(未完待续。)

九十一·惊悚

    宋楚宜总觉得韩愈有些其心不正,这一路上韩愈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太过殷勤了-----虽然碍着宋老太太他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可是他的刻意接近和讨好,她都是看得出来的。

    连向明姿也若有所觉,无人处的时候时常紧跟着宋楚宜-----她倒不是觉得韩愈对宋楚宜有些什么,且别说二人之前从无接触,就说这一路上,面对韩愈的刻意讨好,宋楚宜也是反感多过于感激。

    何况宋楚宜年纪又还小。

    她担心的是韩愈这些莫名的讨好,背后为的是崔家或者是伯府。

    好在直到元月初三他们到了通州的定福庄,韩愈也没做出过什么事来。

    因着在定福庄有私产,又已经连着赶了四五天的路,宋老太太就决意在定福庄的别庄里休整一晚。

    好在张叔和徐嬷嬷把别庄打理得干净整洁,此刻也只需换上新的被褥衾枕也就是了。

    今年是宋楚宜头一年不在京城里过年,也是徐嬷嬷第二年不能陪着她一同守岁,她担心得食不下咽,好容易见了宋楚宜,就如同天上掉下来一般,高兴得湿了眼眶,陪着宋楚宜回了房就捧出自己做的衣裳来:“一晃眼三四月未见,姑娘个头就又蹿了,好在我是往大了做的,应该合身。”

    徐嬷嬷是特意寻了崔氏赏下的四色云锦做的新衣裳,上头是浅碧色的袄子,霜白色的褙子,底下是素色的百褶裙,每一丝褶皱都压得恰到好处,外头阳光一照,云锦上花纹闪动流光溢彩,叫人移不开眼睛。

    宋楚宜被徐嬷嬷逼着试了衣裳,就要去瞧涟漪和安安,只是才转过了月亮门,迎头就撞上了玉书。

    见玉书行色匆匆面带急色,宋楚宜有些讶异的住了脚:“这是怎么了?老太太那里有什么急事?”

    “倒不是老太太出了事。”玉书见是她,就笑着停下来和她道:“是叶家公子来了,嚷嚷着要在咱们这里住一晚,我去向老太太禀报一声。”

    叶景川?

    徐嬷嬷在宋楚宜旁边笑了:“原来是叶二公子来了,他这回倒是赶得巧,正碰上了咱们老太太。”

    玉书瞧着这话说的稀奇,就一边走一边问:“怎么,这叶二公子竟还是常客不成?”

    “可不是,叶二公子因为同咱们大少爷来过几回,大少爷又吩咐我们尽管留他住,因着已经是常客了。”徐嬷嬷掩嘴笑了一声,心里却不由有些感叹的看了看自家姑娘-----虽然宋楚宜才十一岁,可是京城里十一岁就相看人家的姑娘也不算少了,叶二公子身份上同宋楚宜是门当户对,难得的事还有一颗好心肠,这段日子来没少来瞧安安和涟漪......

    玉书心里明镜似的通透,牵了牵嘴角去看宋楚宜。

    可是宋楚宜却忽然整个人僵在了当场,脸上带着玉书甚至徐嬷嬷都从未看见过的慌张和和惶恐,她素来星星一样亮的眼睛被眼泪装点得更加璀璨,像是在水里洗过的明珠,明晃晃的晃人眼睛。

    “姑娘......”徐嬷嬷瞧出她不对劲,跟着她的视线往对面一瞧,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六七岁小孩的后脑勺。

    宋楚宜已经提起了裙裾飞快的朝着那个小孩跑过去了。

    玉书和徐嬷嬷都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喊了一声,可是宋楚宜似乎没听见,越跑越快,很快就转过了一道门,往粮仓那边跑过去了。

    寒风不断打在脸上,宋楚宜却觉得自己似乎毫无知觉,她所有的听觉视觉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她刚才,竟然好像看见了然哥儿-----她上一世没能护好的孩子,一点一点僵硬了身体,死在了她怀里的亲生儿子。

    她跑的飞快,心跳如擂鼓叫她几乎连呼气都费力,可是她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近乎麻木的朝着那个孩子的方向飞奔。

    直到她看见了揽住那个孩子的韩愈。

    韩愈揽着那个孩子,缓缓地冲她绽开了一抹笑意,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硬生生的把她冻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叶景川停在了她跟前,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前面的韩愈,只觉得迷茫:“你追什么追得这么急?”

    宋楚宜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在韩愈怀里只露出个后脑勺的孩子。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似乎被哽住了,她想说些什么,想喊一声然哥儿,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苦涩得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韩愈冲她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惊诧,但是他眼里分明却只有了然的笑意:“怎么了?宋六小姐认识我这小表弟?”

    宋楚宜僵硬着身子看着那孩子转过了脸来,眼里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这分明就是她上一世早夭的儿子然哥儿啊!

    宋楚宜觉得自己仿佛又重回了她人生中最冷的一个冬天,她抱着然哥儿,绝望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僵硬发冷......

    眼前的场景和上一世的场景融合在一起,她险些分不清梦境现实。

    韩愈抱着那个孩子朝他们走了几步,带着惯常的腼腆的笑意和他们解释:“我舅母家里的庄子就在附近,想起之前舅母书信里说小表弟在温泉别庄里养病,就顺道去接了他过来。”

    他怀里的小孩冲着宋楚宜扬了扬手里的糖果,笑着露出小松鼠一样的门牙。

    宋楚宜握着拳头没动,险些把自己的手掌都抠烂,勉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僵硬的转过了身朝来的路走。

    这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哪里有这么巧,这世上居然会出现一个同她上一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来?

    又哪里这么巧正好是在这座庄子里被自己撞见?

    她忍着心里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只觉得刚才韩愈阴沉的笑容是来自地狱里的魔鬼夜叉,惊悚又面目可怖。(未完待续。)

九十二·人心

    叶景川从未看见过宋楚宜这副模样-----向来好像天塌了也有解决办法的宋楚宜居然看见了个小孩儿之后就失魂落魄,这在他看起来简直再奇怪不过。

    “你怎么啦?”他有些不解又觉得刚才韩止的那个笑格外让人别扭:“好端端的你追着一个小孩子到处跑做什么?”

    宋楚宜被问的一惊,半响才回过了神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个酷似然哥儿的小孩儿的出现显然不寻常,她总不能和叶景川说这是她前世的儿子吧?

    青桃和绿衣神色匆忙的跑上前来,看见宋楚宜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一面又忍不住抱怨:“小姐也真是的,怎么忽然就跑了?玉书姐姐和徐嬷嬷被您吓得不轻,到处找您呢。”

    宋楚宜有些神不守舍,直到进了宋老太太的房间,也仍旧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宋老太太房里温暖如春,炭火烧的正旺,此刻正和向明姿说笑,看了她这个样子先就诧异的挑了挑眉。

    说起来,自从和宋楚蜜争执病了一场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宋楚宜露出这样迷茫无助的模样了。

    她不动声色的招手将宋楚宜唤到身旁坐下,伸手拉她的手的时候心里的震惊就再加深了一层-----宋楚宜此刻手心冰凉不似活人,偏偏还不断往外在冒冷汗。

    “这是怎么了?”宋老太太握着她的手露了些怒气:“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才刚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冲撞了?”

    向明姿也诧异的拂开宋楚宜额前被汗黏住的碎发,震惊的偏过头去瞧宋老太太:“外祖母,妹妹怎么一直在出冷汗?”

    宋老太太伸手一探宋楚宜额头,脸上笑意就一沉,立即转头吩咐黄嬷嬷:“快出去请韩公子身边的那位大夫!”

    韩止因为身体不好,随行的人中就带着一个医术甚是高明的退休了的太医,宋老太太会想起他身边的太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宋楚宜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总觉得事情有不对的地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巧的事,怎么就会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和然哥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还碰巧就这么巧是韩止的表弟,甚至还这么巧的让自己给遇上了?

    如果不是巧合,那韩止又是怎么知道然哥儿跟这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还把这个孩子故意引到自己身边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就是重生回来的,若是然哥儿真的也有这样的机缘重生了一世,那她究竟该怎么对待?

    晚间的时候韩止把孩子抱给了乳娘,自己在书房见了去给宋楚宜瞧病的林太医:“怎么样?”

    林太医恭敬的拱了拱手,摸着胡子摇了摇头:“并没什么大碍,就是姑娘家家的不经事,一吓就烧的迷糊了,今晚退了烧,再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坐在窗边正翘着兰花指翻书的小厮闻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看着韩止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瞧瞧瞧瞧,传闻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六小姐,就这么被你给吓哭了。你这么一打草惊蛇,小心人家就跟对付兴福一样,连全尸也不给你留。”

    韩止无所谓的哂然一笑,将手里的信件往炭盆里一扔,偏头去瞧那小厮,脸上还带着饶有兴致的笑:“言君你还别说,要是你,猛然瞧见一个长得跟去世的人一模一样的人,你恐怕只会被吓得更惨。”

    他瞥了林太医一眼,林太医就知机的告退出门。

    见林太医出去了,韦言君就直起身子来坐在韩止大腿上,趴在他的肩上轻轻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带着些揶揄笑他:“我只怕比她吓得还惨。只是话说回来,你这么早就让她晓得你可能知晓她的来历,不怕她真跟对付兴福一样的来对付你?”

    韩止脸上的笑意越发显得阴沉:“兴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愣子,我是么?不过她们宋家的这些姑娘瞧着都有些邪门,当初我还以为宋八就够邪门了,谁知道这个宋六更邪门。要我说,其实都该一把火跟烧王九一样,一把火烧了也就完了。”

    韦言君揽住他的脖子亲昵的在他颈间亲了一口,懒洋洋的把头搁在他肩上,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就算是你舍得,别人也未必舍得。通晓未来事呢,这是个多难得的宝贝呀,你要是真把他烧死了,当心娘娘也把你给烧了。”

    韩止一把抱起他把他扔在床上,紧跟着俯身把他压在身下:“还不止这些,这丫头既聪明又狠的下心,偏偏还有底蕴深厚的外家和当权的本家,未来对娘娘和表弟是莫大的助力。”

    三更的时候宋楚宜忽然醒了,她瞪大眼睛昏沉沉的盯着床顶挂着的浅紫色的烟笼百花图的帐子出了半响的神,许久才坐起了身子。

    青桃警醒,立即就从脚踏上坐起身来,先撩开帐子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然后才松了一口气念了句佛:“谢天谢地,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外间守着的许嬷嬷也听见了动静,忙披起衣裳进了屋,看宋楚宜两眼发直就忙几步上前揽住了她,担忧的唤了她一声:“姑娘,要不要喝口水?”

    宋楚宜转了转脖子,看见同前世里英国公府截然不同的摆设,才放松了绷得紧紧的身子,静静的点了点头。

    她做了一个梦,上一世的事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的梦里过了一个遍。她亲眼看着然哥儿和宋琰在她跟前又死了一遍,整个人仿佛是混着湿棉花被扔进了水里,心脏都跳的慢了几拍。

    上一世就不简单,能跟宋楚宁和沈清让成死党的韩止这一世又出现,还带来了酷似然哥儿的表弟,他到底想来做什么?

    还是韩止早已经跟宋楚宁有了什么联系得知了自己以前的事?

    或者,他干脆也是重生过一遍的人?

    她的眸光渐渐的聚拢在一起,在这样的暗夜里熠熠生辉亮的惊人。

    多谢guiyue08、十月的菱和小路送的平安符。已经把韩愈名字换掉了,当初只觉得他不是总病嘛,取个愈字比较合理,一时忘记重名了,抱歉抱歉,这是我的不谨慎。(未完待续。)

九十三·筹谋

    宋楚宜从惊愕和震惊来回过神来也就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日玉书担忧的来瞧她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临窗的小桌旁边喝粥了。

    今日的粥都是养气补血的,总共八种花样,分别摆成两朵花的形状放置在桌上,配合桌上那开的正盛的水仙花,越发让人食指大动。

    见宋楚宜嘴唇虽还有些蜕皮,两眼下也有些乌青,可是精神和胃口都还算尚好,玉书就先松了一口气,捧着水晶瓶到了她跟前叹了一声:“昨晚真是把咱们都吓了一大跳,得亏您现在好了,否则老太太只怕要去京城调太医来瞧。”

    她将水晶瓶的瓶塞开了,往白玉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玫瑰露,笑着捧到宋楚宜跟前:“刚退了烧,想必喉咙还燥得很,老太太特意叫我送了玫瑰花露来。”

    宋楚宜放下碗,漱口之后喝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的,哪里能瞧出昨天的魂不守舍来:“多谢玉书姐姐特地过来这一趟,待会儿我就过去给祖母请安。”

    玉书把水晶瓶交给紫云收着,嘱咐了她午间饭后再给宋楚宜喝,就忙笑着摇头:“可不必,老太太来时特意交代过了,您现在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晚间她得了空,就过来看您。”

    得空?晚间?

    今天竟然不回京了么?

    像是看出宋楚宜的疑惑,玉书从善如流的跟她解释:“锦乡侯府派了人来向咱们老太太道谢,今日世子就要回京了,是以老太太那儿正忙着。等到了下午,恐怕郭公子家的人也要来,老太太今儿怕是要再住一日了。”

    宋楚宜并没露出特别的表情来,弯了弯唇示意多谢玉书解惑,看着紫云把人送了出去。

    等玉书走了,她却站起身径直在长桌旁拿着那只墨猴笔筒发呆-----出现一个同上一世的然哥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韩止还特地去别庄接了过来给自己知道,一看就是目的不纯。

    绿衣嘴快,看她出神的模样忍不住插嘴:“姑娘,到底怎么了?怎么昨天见了个小孩儿,您就吓成这样?”

    这可不像是宋楚宜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作风啊,当时宋楚宜那副模样-----惨白着脸双眼发直的模样如今还刻在绿衣脑海里,把她吓得不轻。

    宋楚宜摇了摇头,回头要她去拿大氅。

    因着这座别庄是宋楚宜的亲近人在打理,她这座院子里伺候的人也都是信得过的,因此她并不用避讳什么,出了门罩上了风帽,就朝叶景川的院子里去-----他如今每次来,都是住在初次来时住的院子。

    她去的时候叶景川刚好舞完了剑,看见她就忙迎了几步凑近前:“你怎么被一个小孩子给吓病了?传出去别人都要笑你。”

    宋楚宜才不怕别人笑,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问他:“你跟韩止熟不熟?”

    叶景川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她怎么问起了韩止来,可是想起昨天宋楚宜看见韩止和那个孩子之后的表现,又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就摇了摇头:“不熟,他和太孙一样,从小就被说身子不好、太孙被送去了龙虎山,他们家人就有样学样到处给他寻名医诊治,常年都不在京里。”

    顿了顿,他看宋楚宜颇有些面无表情,就试探着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好像对他们家的事特别上心啊?”

    宋楚宜摇了摇头,叶景川这里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偏偏她上一世对韩止也是知之甚少,因为韩止常年在外的原因,其实京城里的闺秀们都对她是不了解的。

    叶景川看不得她这副失望的模样,想了想就拍着胸脯应承下来:“虽然我不知道,可是我大哥他应该知道啊,你也别忙着失望,我去问问我大哥,他当初在泰州读书的时候曾经跟韩止一起待过几年。”

    宋楚宜其实对京城里的大部分人家的家谱都有数----但凡是一家的主母,就不得不逼着自己熟知这些人身后七拐八绕的关系,否则哪天恐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国舅的姨奶奶的二叔。

    可是锦乡侯府的确是低调得有些过了,除了一个世代镇守大同的守将,他们家似乎都没了别的亮点。

    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韩止刻意挑伯府出发的日子从青州驿馆和他们搭上线一路同行,又特意到了通州把他表弟带到自己眼前......

    显然他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是在等自己上钩。

    他认准了自己不可能放得下这个孩子。

    她蹙了蹙眉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对叶景川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帮我打听了。对了,那你可知现在锦乡侯世子夫人又是哪家的姑娘?”

    叶景川想着想着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对了!他母亲可大有来头,是如今太子良娣范娘娘的嫡亲妹妹啊!”

    范良娣?!就是当年让太子违抗后命死活不肯娶卢家姑娘的那个传说中的范良娣?!

    宋楚宜觉得自己猜测的方向似乎又隐隐的出了错。

    她本以为这个韩止应该跟端王脱不了关系,可是事实好像又不是这样。

    可是他既然跟端王没有关系的话,又从何得知自己上一世的事情?还是说他真的是重生的,或者干脆就是个脚踏两条船,同时踩着端王和范良娣的船?

    她想不通,在事情还未查明之前干脆也就不多耗费心神,冲叶景川笑了笑,转而说起别的事来:“对了,你不是开年之后就要去拜访郭大人吗?这次我们正是同郭大人的嫡子郭燕堂一同回来的,现在他也在庄里,你可以多和他走动走动,多加亲近。”

    叶景川就笑了,露出一嘴的大白牙:“昨天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就给引见了,他也不长在京城,所以之前并没交情,可是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知道这不是个糊涂人了。”

    另外,看在我最近这么勤奋三更的份上,厚脸皮求订阅求打赏啦。(未完待续。)

九十四·邀帖

    元月初五,宋珏特意出京来迎接宋老太太一行人回城。

    因为是远行归来的原因,伯府的车马有些多,大大小小加起来总共也有七八辆马车-----这还是在别庄里调整过后的行囊了,街上又熙熙攘攘的人挤人,因此车马移动得格外缓慢。

    崇厚路两旁的食肆酒楼都已经爆满,临窗的雅座更是需要提早预订才能找得着座儿。

    此刻陈明玉并几个年纪相仿的贵女众星捧月一般将一个宫装丽人围在中间,笑着伸出纤纤玉手往外指了指,叹道:“瞧瞧长宁伯府这派头,非是百年世族,难以如此啊。”

    她见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那队车马上,又捂着嘴笑了一声:“现如今宫里贵妃娘娘又传出这么大喜讯,长宁伯府还有宋阁老坐镇,可宋家可不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了么?原先见了宋家妹妹我就自行惭秽,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鄙薄了。”

    宋贵妃在临过年的时候已经传出有了将近四月的身孕,建章帝虽然对她情分平平,可是因为后宫已经时隔许多年没见喜事,宋贵妃这孕事又证明他仍旧年轻力壮,因此显得格外高兴,赏赐流水一般的流进了凤藻宫里。

    连十一公主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最近天天出入皇后的清宁殿,陪伴皇后捡佛豆。

    “陈姐姐也太过妄自菲薄了。”坐在窗边位置的一个穿着鹅黄上襦,齐刘海的姑娘立刻蹙紧了眉头出声反驳:“若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又不见在各大花会雅集上露面?就算是宫中宫宴,也并未见宋家有姑娘如何出色......”

    她冷笑了一声,将手里彩绣辉煌的苏绣双面绣手帕搁在桌上,朝那宫装丽人笑了一声:“何况凭她身份怎么高,莫不成还能高过圣上的女儿不成?说破了天,还不是要看可不可九公主的心意?”

    但凡是年纪相仿身份相当的小姑娘,就没有喜欢被人压一头的。陈明玉将宋楚宜捧得越高,其他的人就对宋楚宜越不满。

    陈明玉被讥讽了一顿也不觉恼,额头上的花佃迎风摆动,越发显得她肤若凝脂,雪肤花貌,加上那唇间鲜红唇脂描画的樱桃小口,如同枝头海棠,鲜艳欲滴叫人移不开眼。

    她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九公主一眼,偏头去看刚才搭话的贵女:“当初她是年纪太小,伯府拘着不叫放出来。我也是在通州遇上了之后,才知道天下竟还有这样钟灵毓秀集于一身的姑娘。各位若是不信,肖想肖想当年崔氏女的风华,就可猜想一二了。韩妹妹你也别生气,我听说你大哥正是跟宋家一路回来的,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样,你回家去问问你哥哥不就成了?”

    一直并未说话的沈徽仪忽而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不是真的跟唱的那样好,这回不就能见分晓了么?你们都着急个什么劲儿?”

    一直没说话的九公主也纡尊降贵的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徽仪说的是,初八你们府上不是要办海棠会?你给她留一张帖子不就是了?”

    沈徽仪近日常在庄太妃跟前走动,因此也多少和九公主扯上了些关系,见状就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何况现如今她父亲可是个罪臣,家族再显赫,父亲出了这样的事,她脸上难道有光?陈姐姐确实太看得起她了。”

    陈明玉笑而不语。

    当天晚上这张帖子就到了宋楚宜手里。

    紫云瞧着这帖子有些稀奇:“咱们家向来同锦乡侯府没什么交情,如今只不过同他们家世子一同走了一段,这邀帖立即就来了。锦乡侯府做事可真是周全啊。”

    可是经过了韩止的事,宋楚宜直觉这张请帖没那么简单-----韩家人做事向来低调,几乎恨不得京城里的世家勋贵们忘记他们似的,从未这么张扬办过什么花会。

    何况这花会是办在初八,远在她回京之前应该就开始筹备了,如今这样仓促送来一张帖子,宋楚宜不得不怀疑这里头有韩止的手脚。

    她想了想,回头去吩咐紫云:“你待会儿去表姐那里问问,瞧瞧她有没有得这个帖子。”

    她说的表姐并不是指向明姿,韩止跟他们一道上的路,只要脑子没坏就不可能落下向明姿。她是想让许嬷嬷去一趟崔府。

    果然紫云若有所觉,将手里正薰着香的衣裳放下了去看宋楚宜:“眼看着都入夜了,这样出去会不会太显眼了一些?”

    宋楚宜紧攥着裙角的手就松了松,她怎么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在青州,进出已经没有那么方便?

    默了默她就将帖子扔在了一边,披上了大氅往宋老太太房里去。

    大夫人虽然在京城也算是浸淫了几十年了,可是到底出身决定了见识,一些人家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根本就不知道。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请教宋老太太这个老封君。

    宋老太太见了她很是开心,伸手把她拉在身边坐了,就笑着问她:“听说你一回来就收了好几张帖子?”

    宋家的姑娘们其实不怎么出门,可是近年来宋老太太也察觉到了把女孩儿养在深闺里的弊端-----比如宋楚蜜就这样容易被人骗,而宋楚宾和宋楚宣也都显得不足了。

    出去见识见识,也是有好处的。

    宋楚宜拿出帖子给宋老太太瞧:“这是锦乡侯府的韩二小姐送来的帖子,只是祖母也知道,锦乡侯府同别的世家又有不同......我怕到时候会闹了笑话。”

    宋老太太对女孩子们制的精致漂亮的邀帖没甚兴趣,随手翻了翻就放在一边,细细跟宋楚宜说起了韩家:“原也是靠着军功起的家,后来却并没尚主,娶的媳妇也多是平头百姓家的,只要贤淑就好。传了五代之后就减等袭爵了,现如今正是降到了侯这一代,可这一代的锦乡侯又有些不同,他娶的媳妇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起来,当初在京城还算是个街头巷尾人人争相打听的传奇。这位锦乡侯夫人的出身可不寻常,乃是荥阳范氏的姑娘,当年范氏的两位姑娘进京来说亲事,一个与太子殿下一见钟情,另一个却将锦乡侯收入了囊中......”(未完待续。)

九十五·掌控

    宋楚宜曾经听过范氏两姐妹彪悍的事迹,听说当年太子为了这位范良娣,差点逼得已经定了的太子妃卢氏上吊自尽。

    可卢氏毕竟是皇后的亲侄女,也是无可挑剔的太子妃人选,太子最后终于还是没能拗过大腿,答应了娶卢氏为太子妃,可是同时也跟皇后提了个条件,就是要范氏当太子良娣。

    太子身体不好,皇后也不好逼得太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后来卢氏生了太子的嫡长子周唯昭,紧跟着范氏就在第二年产下了周唯琪。

    东宫那几年其实并不平静,周唯昭出生之时因为天象异常而被认定是天降祥瑞,向来很得建章帝和卢皇后的喜欢。

    可他五岁那年,却几乎没有一病至死。

    太子妃卢氏亲自求了建章帝和皇后送周唯昭上龙虎山,这才有了周唯昭龙虎山七八年的成长经历。

    宋楚宜仔细搜索自己前世的记忆,才略带惊恐的发觉-----上一世周唯昭最后可是死在了奔丧的路上,可周唯琪和范氏却都平安无事。

    尤其是周唯琪,后来竟然还受封了九江王,甚至接了范氏去封地......

    她之前一直认定周唯昭上一世的死是端王手笔,可是现在看来,恐怕却未必有那么简单,不由就攥紧了拳头。

    宋老太太揽着宋楚宜摇了摇头:“当年范氏两姐妹的事可真是闹得沸沸扬扬,还被鸿运社搬上了戏台......好在她们后头也收敛了,这几年冷冷清清的,倒叫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两个人。”

    恐怕那不是收敛,而是在养精蓄锐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吧?

    宋楚宜笑着又提起了沈徽仪来:“说起来我还收到了沈家的帖子,英国公府竟也要办一场花会。只是我在梦里对英国公府那样熟悉,也没听说过他们和锦乡侯府还有关系。”

    宋老太太就冷笑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沈家和范家韩家三家也怕丢人,从来不提的。锦乡侯韩正清在范氏之前原有正头夫人的,那正头夫人就是如今英国公世子的嫡妹,只是后来身子不好去了。”

    原来上一世她茫然不知来历的表哥,竟然是这样的来历。

    英国公府竟然能和锦乡侯的继夫人的子女关系也这么好,可真是叫人有些刮目相看又有些匪夷所思啊。

    宋楚宜在心里虽韩家和英国公府的评价再降一层,同时也对沈徽仪的这张帖子皱了皱眉-----韩家的帖子很有可能是出自韩止的指挥,可是沈家呢?

    想起之前在青州的时候叶景川送来的信,她眉毛又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这一世本无意再招惹沈清让,可是沈清让若是非得再同上一世一样颤着她不放......想起然哥儿,想起宋琰,她脸上的笑意就全部都化作了冷漠的杀意。

    宋老太太刚给她分析完其中关系,才刚带向明姿去看房间布置摆设的宋大夫人就牵着向明姿回来了。

    宋老太太就笑着跟向明姿解释:“这会子也不适合叫你跟你表妹似的单住一个院子,等过阵子天气暖和了,再给你收拾别的住处。布置摆设都还满意?”

    向明姿睁着两只有些湿润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大夫人是用了心的,知道这位表小姐怠慢不得,早已经将之前宋楚宜住过的小抱厦从新布置了一番,还特意换上了南边时新的黄花梨罗锅枨攒花架子床,连插屏都特意选了黄花梨的仙人指路图,屋子布置得雅致又富贵。

    宋老太太见她满意,对宋大夫人的态度就更加亲热了几分:“今年我与你父亲都不在家中过年,你既要操心家里的事,又要照顾孩子们,着实是辛苦了。”

    宋大夫人忙笑着摆手:“都是分内事,老太太这么说可真就折煞媳妇了。”

    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了宋毅身上:“今日老大外头同僚有约,他来请了安就出去了,我也没来得及问他。你可知道现如今老二的事是个什么情形了?”

    宋大夫人瞥了宋楚宜一眼,见她坐的端端正正的眼皮子也没抬一抬,叹了口气才道:“有些麻烦,这件案子是刑部主审,岑大人虽然同咱们相熟,可是这案子有苦主又有证据,实在是棘手。”

    宋老太太也知道这个事情难办,她远在青州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长沙探了底-----陷害宋毅的人显然有备而来,处处都已经设想周到,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圈套。

    她拿眼睛去看宋楚宜,先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宜,我知道这事儿实属你父亲罪有应得------他若是不强行把祸患带在身边,谁也害不了他。”

    她顿了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可是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若是你父亲出了什么事,琰哥儿那头也会受影响的......”

    其实宋楚宜知道宋老太太未必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她这分明是想让自己出手,好用她的梦里的经历来付出最小的代价来换回宋毅的前程。

    她当然也知道若是身为罪臣之女,一旦分家出去的后果,也当然没有真把宋毅踩死的打算----她纵容方夫人仍旧行使宋楚宁的计划,也不过就是为了叫宋毅彻彻底底看清楚宋楚宁乖顺面皮底下的真面目罢了。

    宋毅其人她已经摸了个十成十的准,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也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彻彻底底心无芥蒂的重新倒向自己姐弟这边,日后再安安稳稳哪怕毫无寸进的当个官。

    无他,再给他找个恨的怪的对象便是了。

    她对父亲这两个字早已经没有奢望,也早知道就算是骨肉至亲之间也会有亲疏远近之分,可是她不能让宋毅耽误自己和宋琰。

    除了韩止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和九公主,其他的事情都在照着她的计划顺理成章的发展,她理了理衣裳,仰头对上宋老太太的眼睛:“祖母,或许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大家中秋节快乐啊,么么哒。另外多谢思无涯2008赠送的香囊。编辑把我的封面换掉啦,有点不适应。哈哈,大家中秋节过的开心。(未完待续。)

九十六·横死

    宋珏在宁德院外头等着宋楚宜-----加上去蜀中的几月,算起来他已经小半年没有见到宋楚宜了,隔了半年这么一瞧,他眼里的笑意就越发的深了。

    小姑娘身量高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从前看上去再沉稳,也像是个小孩子在强装大人,可是如今一瞧,就不由自主的觉得她这冷静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她远比半年之前更加镇定,也更加叫人难以看透了。

    可宋珏却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可怕之处,自然而然的等了她走近前,并排和她一起走:“你这个小丫头真是精怪得厉害,好似就没有你料不准的事。”

    宋楚宜就知道他是在说宋楚宁的事,偏过了头去瞧他:“可是我听说大哥哥就太心软了,差点酿成了大麻烦,是不是?”

    这小丫头,也不过才回来了半日而已,什么事都被她摸得清清楚楚了。宋珏有些感叹:“你这样小,要挂心的事却这么多,真不知道你怎么撑得住。”

    对于一个看着儿子亲弟死,自己也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撑不住的,也没有什么是是非黑即白的。

    宋楚宜不觉得辛苦,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让人难熬的,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好,有利用价值的人总比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活的更久,她已经很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面对宋珏的时候,宋楚宜向来是心肠较平常软几分的-----前世今生,她的大伯父和大哥哥,都从未对她不起。

    “大哥哥要是不心软把那丫头放出来,我如今就不用挂心这么多事啦。”她歪着脑袋对着宋珏皱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聚集了满天星光,叫人根本移不开眼:“你看,只是一个丫头而已,而且已经没了行动能力,都能招来李家的人。”

    李家的人不要紧,宋楚宜最怕的是宋楚宁疯狂到了非得拉着所有人一起死的地步-----她要是还趁机再说了些什么给端王,甚至是韩止,恐怕到最后她都又得费上不少的心机。

    宋珏有些愧疚,低头看了一眼宋楚宜就摇头:“是我不好,这个八妹妹的能耐的确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李家昨天又来了人,听那口气,恐怕没见着宋楚宁是不会罢休的。”

    当然了,能熟知过去未来的人,谁得了不当个宝贝?

    宋楚宁只要在李家人跟前稍稍透露出一点儿利用价值来,就足够吊着李家人死心塌地了。何况宋楚宁事先还跟端王有了勾结,这对于不能再进一步的李家来说,恐怕就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

    放在谁身上,也舍不得一块肥得流油的猪肉就这么被人蒸了煮了。

    宋楚宜冲他笑了笑,像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这个大哥哥就大可不必操心了,祖母回来了,难道还怕应付不过来李家的人?”

    宋珏失笑,送了她到关雎院就不再走了,伸手递给她厚厚一叠信:“都是琰哥儿寄来给你的,我都替你收着呢,等明日天亮了再瞧,这么多信,别熬夜看坏了眼睛。”

    宋楚宜眼里的光更加亮了些,这回真是眼底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接了信就甜甜的应了声是,又问他:“小侄子怎么样啦?”

    冬日的风吹得她的衣裙猎猎作响,宋珏虎着脸赶她进去:“明日不就能瞧见了?问了你也描补不出样子,快进去,否则被风刮跑了明日谁去崔家拜年?”

    宋楚宜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许嬷嬷早打着灯笼迎了出来。

    进了屋之前在屋外的那股凉意就散了个干净,她由着绿衣和青桃把罩着的大氅脱了,趴在桌上看宋琰的信。

    可是她才在灯下拆开了第一封,才来得及瞥见上头的落款,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灌进来一股冷风,将桌上的信纸吹得震了一震。

    紫云带着一身的寒气进门来,额头上居然还挂着汗滴:“姑娘,外头传来消息,说是汀香榭的八小姐今晚去了。”

    宋楚宜手上整理信纸的动作就一顿,虽然她已经自认为算计的很周到,也知道这回宋楚宁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可是在听见宋楚宁的死讯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间觉得难以置信。

    宋楚宁死的似乎有些太过于轻易,也太过于无声无息了。

    宋楚宜本来以为还有一阵子好闹,谁知道她却就这么死了。

    绿衣和青桃对视了一眼,也都觉得有些突然:“今天下午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还没听说不行了,怎么忽然就死了?”

    紫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脸上挂着一抹苦笑:“死了就是死了呗,还管什么突然不突然?现在汀香榭那边灯火通明的,大夫人已经带着丫头们赶过去了。”

    宋楚宜瞥见那张精致漂亮的邀帖,上头的锦乡侯府四个字格外的刺眼。

    紫云看着宋楚宜叹了一声气,语气听起来忧心忡忡:“姑娘,老太太和大夫人的意思,是叫你过去一趟。”

    宋楚宜什么也没问,她知道若宋楚宁只是单纯地死了的话,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不会多此一举,特意叫她去看一个死人。

    可是等她视线触及了宋楚宁的屋子,饶是再镇定也不由失了神。

    死的人远不止宋楚宁一个-----她身边伺候的孙娘子和翠果绿衫一同死在了屋子里,死状都极尽凄惨。

    这并不算最吓人的,依照宋楚宁的性子,自己要死,肯定是要拖着人一起死的,她才不愿意死的无声无息。

    最吓人的是宋楚宁留给她的信。

    上头红艳艳的用不知是朱砂还是鲜血明晃晃的写着宋楚宜三个字,在烛火映照下红的诡异。

    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抿着唇看着这屋子里的四具尸体,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宋楚宜抖开信瞧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宋楚宁,扬手就把信给点燃了。

    今天受台风影响停电啦,不能三更了。明天还是照旧三更,没想到中秋反而没能三更,真是抱歉。不管怎么样大家中秋快乐哦,么么哒。(未完待续。)

九十七·威胁

    宋楚宁从来就不是甘心认输的人,哪怕死,她也要死的和寻常人不同,要死的轰轰烈烈,要让活着的人在她留下的阴影底下天天担惊受怕。

    宋老太太蹙眉看向宋楚宜,眉目间是满满的担忧,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多时候是格外迷信的,再加上宋家一连出了两个做梦得知未来这种奇遇的姑娘,她对这些鬼神之说就更加相信。

    胸腔内的心脏猛然抽动了几下,她只觉得心突突的跳的厉害,缓缓闭了闭眼睛才算缓和了一下晕眩,转头吩咐大夫人:“连夜处理了,明早就派几辆马车出京,说是咱们八小姐病情加重得了风疹,要去庄子里养病。”

    宋楚宁死的实在有些不是时候,宋楚宣和宋楚宾未来的婆家这几天就要上门相看了的。本来未及笄的女孩儿就算是夭折了其实也并影响不到什么,可是她毕竟是死在了过年这阵,亲戚往来又多,到时候还是有些麻烦。

    屋外的风转了个方向灌进屋子里,将屋子里桌上随意摆放的纸张吹得漫天都是。

    宋老太太扯下一张被风吹着黏在脸上的信纸,正要扔,眼睛一瞧动作就停住了-----上头朱红的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在昏黄的灯光和呼啸的北风里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惊悚。

    宋大夫人眼睛利,眼风一扫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忙接了信纸团成了一团,往屋子里扬手一扔。死人的东西本来就不吉利,这大过年的尤其是那个死人还提前把诅咒灭门这样的话都写出来了,就更是叫人觉得这屋子里阴风阵阵诡异异常。

    宋老太太带着宋大夫人和宋楚宜退出来,金嬷嬷就迫不及待的上前锁了门,像是屋子里有厉鬼似的。

    也是,宋楚宁活着的时候就不让人省心,现在死又死的这么特别,不叫人害怕都难。

    宋老太太吁了一口气,牵起宋楚宜的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许久才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叹了一声:“你明天还是先去你舅母家拜年,过几****带你去皇觉寺一趟。”

    宋楚宁留下的诅咒的确是叫人心里过不去。

    宋楚宜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一张脸被光滑柔亮的火狐毛笼住了大半,可是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我知道,祖母放心,我不怕的。”

    可是宋大夫人怕啊,那纸上大大的不得好死四个字真是让她神魂都吓去了一半,最恐怖的是那些满天飞的纸上还有宋家所有人的名字。

    唯一空着名字的这张......

    宋大夫人想到如今尚未取名的小孙子,整个人就异常的愤怒起来:“母亲,不如还是请元慧大师亲自来一趟......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宋老太太明白她的心思,也理解她爱护子女的一片心,想了想就点头:“那就后日去吧,今年庙里的年我没去拜,正好初七那天去。”

    紫云青桃一左一右提着灯笼把宋楚宜护在中间,偶尔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

    她们两个跟着宋楚宜到如今,也算得上是经历过事情了,可是今天的事却又不同-----那可是整整四具尸体啊。

    宋楚宜的关注点不在这,她想着宋楚宁的信,忽然觉得自己若有所悟。

    她向来很了解宋楚宁,前世今生的经历加起来,可以说她对宋楚宁了如指掌。宋楚宁在那封信里祝她和宋琰没病没灾的长命百岁,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宋家其他人包括刚出生尚没名字的小家伙都受到了诅咒,可是偏偏最该被宋楚宁恨之入骨的自己和宋琰却偏偏被她祝福长命百岁?

    她勾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北华巷的锦乡侯府的一座院落却仍旧灯火通明。

    屋子里炭火烧的热,韦言君敞着衣襟光着半个身子仰躺在韩止腰上,墨发铺散了一床:“韩止。”他喊了一声,见韩止看向自己,就整个人都坐在他身上:“你母亲越发讨厌我了,今天差点没让我进门。”

    这语气还捎带了些委屈,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略显女气的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很是撩人。

    韩止不甚在意的拍了拍他屁股,散漫随意的把玩着他的头发:“她不会做这种蠢事,你少来我跟前挑拨这些没用的。”

    韦言君无甚趣味的撇了撇嘴,趴在他胸口乖顺得像只猫:“你说你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瞧着她对你父亲也是淡淡的,多少庶子庶女都好好养着。对你也没甚特别,你常年在外,她连封信都懒的写,更别提对你嘘寒问暖了。就拿今天回来说吧,吃饭的时候眼风也没冲你扫一扫......”

    屋门几无声息的晃了晃,韩止坐起身子看着落座在眼前的人,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那头有消息了?”

    韦言君也拢了拢衣裳千娇百媚的靠着枕头笑了一声:“言希,你怎么好像又变老了点?”

    韦言希没理他,眼神落定在韩止身上,表情纹丝未动:“有消息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韩止翻了个身下榻,随意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了一口:“过两天吧,这几天京城里花会这么多,就算是为了她那几个孙女,宋老太太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宋八夭折的事说出去的。”

    韦言君从身后揽住韩止的脖子,头靠在他肩上去看韦言希:“韩止,我看你还是要劝劝殿下,太贪心了恐怕不是好事。宋六宋八既然都这么特别,一下子两个都准备揽在手上,恐怕消受不起啊。”

    韦言希木着脸也点了点头:“何况端王要是知道殿下他在私底下来这样一招......”

    韩止扬手打断他们两个,脸上神情倒还算寻常:“殿下自然有殿下的打算,你们不必操心,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

    多谢小p悠悠、草潭小路和芫姜的平安符。我会好好码字存稿的。(未完待续。)

九十八·暗涌

    第二日一早,宋珏就陪着宋楚宜往崔府去拜年,出门的路上宋珏脸上很有些难看:“昨天连夜已经用马车送出城了,没吓着你吧?”

    虽然知道宋楚宜向来没什么好害怕的,可是听见宋大夫人形容完之后,连他都有些难以入眠,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宋楚宜倒是没什么觉得怕的,连跟上辈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然哥儿她都已经见识过了,还能有什么好怕的?

    崔夫人亲自在二门处迎了她,见了她就一把揽在怀里左看右看的瞧了一阵,见她并没有远行归来的风尘仆仆,反而更显脱俗的俏模样就喜得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可见青州那边水土养人,否则这一来一去的赶得那么急,我真是怕把你给颠簸坏了。”

    说话间崔氏已经拥着她在花厅前立住了脚:“里头你表舅母和你两个表姐也在,另还有陈府和英国公府的几个姑娘,你远行归来,过几日少不得要参加参加她们的花会,如今也正好应酬应酬。”

    进了门宋楚宜先跟陈老太太和英国公世子夫人问了安,这才转头去找自己表舅母余氏。

    余氏早就已经朝她招手了,看了她的样子才放下心来,见她鬓发上的珍珠歪了,还亲自替她理了理。

    因着崔绍庭升任三边总制兼兵部侍郎的任命已经下了,如今余氏的身份水涨船高,是众人的焦点。

    见端慧郡主和余氏都这样宠爱宋楚宜,周围人也就各自有了计较。

    陈老夫人回头沉沉的看了一眼陈明玉,目光中带着些若有似无的警告。

    英国公世子夫人何氏却喜得推了推旁边的二女儿沈徽仪,冲她使了个眼色-----临来之前她就嘱咐过了女儿,叫她一定要跟宋楚宜打好关系的,如今见了崔家人对宋楚宜的态度,心里之前的打算就越发的坚定了。

    可沈徽仪却僵着身子没动,她看了一眼也正饶有趣味往自己看过来的陈明玉,这位阁老嫡孙女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些了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笑。

    想起昨天她们在临街的聚义楼里说的话,再想想昨晚母亲的再三叮嘱,她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和自卑同时在心里爆炸了,炸的她的理智灰飞烟灭。

    何氏推了女儿好几下却没得到反映,不由有些恼火,正伸手在女儿腰间准备拧一把的时候,那边宋楚宜却出门去了。

    “还不快跟出去!”何氏面上仍旧带着和煦的笑冲刚进来的陈夫人点了点头,眉头却已经笼在了一块儿,低头低声警告女儿:“你要是不知好歹,日后再也别跟我出来了!”

    廊上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并枝头的红梅四处乱飞,宋楚宜一出门就打了个趔趄,见绿衣冻得直打哆嗦,就不由皱眉:“怎么不在那边歇着,巴巴的跑过来做什么?”

    世家府邸里向来有专门给做客的丫头们休息的地方,绿衣摇了摇头冻得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些焦急凑近她:“姑娘,听说那个死了女儿的员外闹上咱们家了,拖家带口的在咱们家大门口哭呢。”

    宋毅现在已经被押在了刑部大牢,这些人要哭,本来也该是去刑部那里哭,让刑部的人把宋毅判的重一点,现在却跑来伯府闹事,无非就是想给别人造成伯府仗势压人的假象。

    更有甚者,或者是后头的端王不仅仅满足于一个宋毅,还想借机把事情闹大让那群御史们参奏宋程濡一个治家不严纵下伤人的罪名呢。

    宋楚宜嘲讽的弯了弯唇角,眼里闪着了然的光。

    可惜了,他们恐怕还真以为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别急,大少爷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宋楚宜见绿衣担忧,忍不住打趣她:“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的。”

    绿衣跺了跺脚,觉得自家姑娘可能脑子坏掉了:“姑娘,虽然您讨厌二老爷,可他毕竟是您父亲呀,要是他真被定了罪,到时候您和四少爷不是得被拖累一辈子?”

    宋楚宜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这个还用你说?你都懂的道理难道我不懂?放心吧,出不了事的,你先回去等我,我待会儿跟舅母再说几句也就散了。”

    陈明玉远远的站在门槛后头瞧她,见她转过了头就笑盈盈的拉着僵着脸的沈徽仪往前行了几步:“多日不见,妹妹又漂亮了许多。等过几年彻底长开了,这京城里的贵女们恐怕都没脸再开花会了。”

    沈徽仪的脸就僵的更厉害,冷笑了两声挑剔的看了宋楚宜一眼:“现在这小豆丁的年纪,说什么长开不长开的话?”

    陈明玉向来很知道用词甚至用表情把旁人当枪使,宋楚宜瞥了她一眼,朝她们点了点头就往里走,并没和她们多说的打算。

    道不同不相为谋,上次因为一个唐明钊她已经放过了陈明玉一次,可是陈家恐怕付不起第二个唐明钊的代价了。

    崔家姐妹正被晚到的几个夫人拉着说话,余氏见她回来就笑:“话才说了一半,你怎么就往外跑了?”

    宋楚宜挨着她坐下:“大哥哥差人告诉我家里有事,他要先回去一趟。说晚间再过来接我。”

    余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偏头去问她:“才刚你说找我有事,我一直等着问你是什么事呢。”

    “也没什么。”宋楚宜压低了一点儿声音:“我听说舅舅在福建的时候有一批护卫是长期跟兵士们同吃同住的,素来以彪悍著称。现在舅舅舅母都进京了,他们应该也都带回来了吧?”

    余氏猜到了宋楚宜打什么主意,忍不住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你呀你,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藏一半的,你打他们的主意做什么?伯府出入的护卫家丁难道还少了你的?”

    随即余氏就意识到了不对,宋楚宜这恐怕不是只想用人出入而已,这恐怕是瞒着伯府自己在招兵买马呢。

    她诧异的看了宋楚宜一眼,轻轻的蹙了蹙眉。(未完待续。)

九十九·欲望

    余氏从来就知道宋楚宜不是个简单人物-----能一朝把李氏拉下马而且还能仍旧在宋老太爷和宋老太太跟前得宠幸,这份本事不是谁都能有。

    她拉着宋楚宜起了身,借口要宋楚宜陪自己更衣,拉着她转进了隔间,神情严肃的问她:“你老实告诉我,要这些人干什么?”

    崔绍庭招募的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都是闵地那边流窜的山贼土匪海盗,他看中这些人敢打敢杀的凶狠劲儿,才拉进了军中逼着他们打倭寇的。

    后来接到了调令进京,他也不知怎么想的,还特意留了二十几个人在身边带着,留在京城的府邸里当差,也有分到京城的铺子里去帮忙的。

    现在宋楚宜提起来,余氏忍不住有些慎得慌:“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驾驭的人,你年纪小小的,有什么事就算你祖父祖母那边解决不了,也还有我们,可别自己瞎来。”

    说起来她倒是不怕宋楚宜瞎来,宋楚宜一瞧就不是那胡闹的人。她是怕宋楚宜年纪太小,驾驭不了那些穷凶极恶的二流子。

    宋楚宜当然知道余氏在担心什么,垂了头思索了半响,再抬头的时候仍旧目光坚定:“有些事不方便惊动祖父祖母......舅母就帮我这一次吧。”

    余氏可不敢应承她-----她要人事小,这些人也不是不能给她,可是若是这些人真在她手底下闹出些什么事,那她和崔绍庭恐怕会被崔家人的口水给淹死。

    何况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本来也不该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她坐在椅上,顺势将宋楚宜也拉在旁边坐下,轻声细语的跟她说道理:“并不是舅母不帮你,只是有些事情真不是舅母自己能做的了主。你既是会开口跟舅母要人,想必就肯定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这些人以前可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山贼,说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也不冤枉了他们。现在你舅舅还留着他们,恐怕也正是因为日后去边关用得上这些不要命的人,可是你是什么人?金枝玉叶的,纵然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也不该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若是现在我把人给你了,他日出了什么事,你舅舅恐怕第一个就不饶了我,你可知道?”

    要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宋楚宜也不会和余氏张口了。她反手抓住余氏的手,言辞恳切:“我明白舅母的担忧......”

    崔夫人恰在此时推了门进来,见她们二人都在就笑了:“还以为你们俩去了哪里,原来竟是在这儿躲清闲。外头那几个姑娘都是要跟你和你表姐参加花会的,你也不跟她们亲近亲近。”

    她说完,重点却哪里是真的在这几个姑娘身上,又蹙眉道:“还不快跟我出去,你两个舅舅正找你呢。”

    崔绍庭和崔应书果然已经在大堂里等她们了,瞧见宋楚宜就严肃的咳嗽了几声。

    余氏这才明白才刚宋楚宜恐怕是早已经求过崔绍庭和崔应书了,这回来找自己,也是希望自己做说客在旁边敲敲边鼓。

    崔绍庭没说话,崔应书先冲宋楚宜瞪了一眼:“几个月没见,你的胆子真是见长了啊!”

    崔夫人就觉得有些茫然,明明前几日得知宋楚宜要回京的消息之后还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怎么今日瞧起来崔应书却怒气冲冲?

    余氏叹了口气,轻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崔夫人当即倒竖了柳眉,转过头来在宋楚宜额上狠狠一点:“你糊涂啦?!那是什么人,你也敢沾手?!”

    崔绍庭比崔夫人和崔应书的反应还是要平静一些,瞧了宋楚宜一眼就决定唱个白脸儿:“那些人江湖习气重的很,你使唤不来的。”

    宋楚宜这回却倔得不肯低头:“我既然会单单要这批人,自然知道他们的来历,不会乱来的。何况就算舅舅你们不帮我,我也要去别的地方找人啊!”

    崔绍庭和崔应书就对视了一眼,皆有些头疼。

    还真别说,凭借宋楚宜的本事和能耐,你还真阻止不了她去别处找这样不要命的一批人。可到时候那些人就更难驾驭更不清楚底细了。

    崔夫人有些着急,恨不得能拆开宋楚宜的脑子瞧瞧她是在想什么:“好端端的,干什么非要这些人帮你办事?我帮你找些旁的人也是一样的啊!”

    宋楚宜摇了摇头看向崔应书和崔绍庭:“我就要这批人。”

    崔应书拿她没办法,斟酌了一会儿就道:“那不如这样,你先见见他们。若是你能说服他们自愿帮你做事,我们就依你,怎么样?”

    宋楚宜自然没有不应的,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今日崔府宴客有道羊肉火锅,崔绍庭特意借了几个以前当屠夫的人过来,崔应书好整以暇的带着宋楚宜隔着篱笆立定了脚:“你瞧瞧,真的要这些人帮你办事?”

    一个粗壮身材、满脸横肉的大汉此刻正倒提了羊抖了抖,才刚剖开的羊肚子的血流了一地,把周围的雪都染得通红。

    宋楚宜不理他,推了篱笆门几步走到那群杀羊杀的正酣的凶神恶煞面前,先抬手指了指随后赶来的崔绍庭:“我是他外甥女,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崔绍庭卷起手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这小丫头倒是知道先仗我的势,接下来估计就是要利诱了。”

    其中一个瘦高的麻子脸就扔了手里的刀和羊,双手在衣服上随意抹了抹,瞟了崔绍庭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什么事啊?我还赶着杀羊呢!”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跟着我舅舅,无非就是在福建抗倭的军饷高,更因为你们之前当土匪留了案底。”宋楚宜并不在意他的粗横无理,也不顾他们有些惊疑的脸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若是我舅舅现在肯销了你们的案,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帮我办事?我可以给你们很多报酬。”

    麻子脸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她,又看看走过来的崔绍庭和崔应书,顿了顿没忍住:“你有毛病吧?!耍我们玩啊?!”(未完待续。)

一百·手段

    麻子脸居高临下,脸上虽不像其他几个一般满脸横肉瞧着凶神恶煞,可是瘦高的身体往那儿一站,再加上一脸的愤愤然,倒真有几分吓人。

    崔夫人皱着眉头就要呵斥出声,却被崔应书一把拉住了。

    “放心吧,这小丫头从来就不做没把握的事,她既然下定了决心,别说这区区几个绿林强盗。我看就算是锦衣卫,她也非得先扒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崔夫人也的确还没见过宋楚宜吃亏,闻言按捺住了内心愤怒勉强冷着脸立在一边,可见宋楚宜那副镇定模样仍旧有些犯怵,偏头悄悄的去跟崔应书咬耳朵:“怎么好似去了青州一趟又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宋楚宜不说话,睁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麻子脸瞧,虽然人矮了一大截,偏偏不知怎的,气势一点儿不露怯。

    看着看着,还是麻子脸先败下阵来,他骨碌碌的转动了一下眼珠,跑来跟崔绍庭求救:“大人,您可别让个小孩儿来耍着我们玩儿。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不就成了?!”

    崔绍庭背着手瞥宋楚宜一眼,见她跟泥塑的菩萨似的紧盯着人家瞧,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要是大晚上的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么个人盯着你瞧,不被吓得半死都奇怪。

    “你们以后只需要听我的吩咐。”宋楚宜终于转开了眼睛,这会儿不再只盯着麻子脸一个人看,视线从这群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崔绍庭身上:“只要你们帮我做事,你们的家人,我舅舅也会放在我这里帮你们照顾的,舅舅,你说是不是?”

    被点了名的崔绍庭头往后一转去瞧崔应书,见崔应书无甚表示才转过头,认命的咳嗽几声点了点头。

    余氏却不由攥紧了崔夫人的手,悄悄在她耳边道:“真是奇了怪了,小宜是怎么知道我夫君是把这群人的父母家人全部抓了,他们才甘心听命的?”

    崔夫人叹了一声气,女孩子这么聪明未必是件好事。

    麻子脸震惊的往宋楚宜这里再瞧了一眼----梳着精致的双丫髻,穿着桃红色立领的小袄,外头罩着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名头的彩霞一样的纱衣,底下系着素白的挑线裙子,整个人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要自己听命?

    他掩饰了一下脸上的失态,略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崔绍庭,颇不客气的吼了一声:“行了,既然大人都发话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就说要我们做什么吧?!”

    宋楚宜等他们都絮絮叨叨的说完了,才面不改色的笑了一声:“现在你们先把羊杀完吧,等到你们做完了活,会有人把你们接到该去的地方。到那时,我再告诉你们到底要你们做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麻子脸几个倒是不怕宋楚宜这个小丫头,再恐怖不还是个小丫头嘛?手里没权没势就不能把人怎么样。他们忌惮的事崔绍庭-----这个人出了名的刁钻,又不按常理出牌,在福建的时候就把他们整个县的山贼土匪通通给收拾了个遍,他手里现在又握着他们的老婆孩子甚至老子娘......既然现在这位大人要他们去供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使唤,那他们就去咯。

    崔夫人一出了门就拉了宋楚宜的手,皱着眉头道:“你老实告诉我,到底要这些人帮你做什么去?”

    宋楚宜也反握了她的手,见两个舅舅都竖起了耳朵,想了想就说:“最近似乎有人在打我的主意,我手下没人,不好查。”

    崔应书立即肃然了脸色:“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是在青州惹上的?”

    宋楚宜摇了摇头有些想要叹气:“估计不是青州惹上的,是盯了我很久了。有些棘手,不过也不难办,我自己已经有法子应对了。”

    看她分明是不想多说的样子,崔夫人和余氏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有些担心。

    还是崔绍庭若有所思的看了宋楚宜一眼-----这回从青州回来,听说还有两户人家的公子随行,一个是郭怀英的儿子,另一个却是锦乡侯世子韩止。

    宋楚宜之前还对郭家很是推崇,那看样子这位郭公子总不至于要宋楚宜拿这些凶神恶煞的山贼去对付了,那就是另一个,韩止?

    同样是武将出身,他和韩止的父亲锦乡侯韩正清向来有些不对付-----他自己是武状元出身,正正经经也要写策论的,韩正清却是靠着世袭才能在大同当总兵。

    以前一南一北还能保持住没冲突,可是如今他升任了兵部侍郎兼三边总制,也就是韩正清的顶头上司。

    这个韩正清早已经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要是真有什么事,别自己硬来。”崔应书皱着眉头打断了崔绍庭的出神,语重心长的叮嘱宋楚宜:“这些人不好驾驭,别到时候反被他们所累,那真就是太不值了。”

    崔夫人和余氏也都紧跟着附和:“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就更糟了。”

    相反崔绍庭倒是觉得自己摸到一点门道,拉了宋楚宜到一边悄悄问她:“你从青州回来总共也才两天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谁能得罪你,说不得就是从青州一路跟回来的了。郭家那个不用想,那就是锦乡侯世子了?”

    宋楚宜没点头也没摇头,反而缠着他问起麻子脸几个人的事情来:“舅舅有时间问我这些,不如教教我怎么才能把这些人牢牢握在手里。你叫他们去冲锋陷阵他们都肯,我要是学到了这些本事,日后你还怕我收拾不了那些觊觎我东西的人吗?”

    崔绍庭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忍不住笑了:“你都握住他们的命根了,还来找我要办法?小丫头年纪不大,手段倒是花样百出。”

    多谢私房小笼包的香囊,也多谢瑛紫007的平安符,非常感谢。(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花会

    正月初八是锦乡侯府的韩小姐办花会的日子,一大早宋楚宜就梳洗了来宋老太太房里请安辞行。

    宋大夫人正同宋老太太商议元宵那日清客的名单,见了宋楚宜眼前就是一亮,随即便笑道:“果然是青州那边的水土养人,明姿水灵灵的不用提,连小宜去了一趟回来,也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宋老太太招手唤了宋楚宜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满意的点头:“虽说是给你表姐也下了帖子,可是明姿毕竟是在孝中,人家给咱们下帖子是面子情,真去了冲撞了反倒不美。这花会又不比别的,我们长辈能陪着你一同去,少不得要你自己到处当心了。”

    九公主定下的伴读名单里,明晃晃的就有韩月恒三个字,这位韩家小姐如今又特地送来帖子,宋老太太可不信单纯只是为了她哥哥是同宋家一同回京的情分。

    宋楚宜也不信,她笑着点了头,领着青桃和青莺朝外边来。

    青莺是荣成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给了她之后就一直在宋老太太房里呆着,昨日她才去跟宋老太太要了回来。

    二门已经套好了马车,青莺将宋楚宜的邀帖放置在攒盒里,一并提着上了马车,又轻轻靠近她提醒:“姑娘,马三他们已经找着那个员外了。”

    麻子脸就叫马三,他们这帮人出生的时候大多都是姓氏后头带个数字,名字起的很随意。

    宋楚宜看着青桃布置好了桌子,又安放好了暖炉和茶盏,才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锦乡侯府位于北华巷,原是和玲珑巷那边一般,都是太祖赐下来的前朝勋贵们的府邸,占的地方大,一连七八户人家整整占了一条巷子,如今大多却是朝臣住着。

    巷内车马如龙,很快就排起了长队,宋府的马车虽在前头,可是迟迟没人过来招待引路。

    青桃忍不住有些恼了:“这锦乡侯府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嫌咱们家门第低不配来参加他们花会?可我瞧着连广平伯府家的车轿都先进去了!”

    还是后她们几乎小半个时辰的崔府的马车来了,她们才得以被一个管事娘子模样的人招呼了引进了门。

    崔绍庭自从升任兵部侍郎之后在京城的地位水涨船高,加上他本身又是博陵崔氏的人,是多少年了也未曾断绝过传承的望族,锦乡侯府的人不敢轻视,不一会儿韩月恒就亲自出来迎客。

    她今日里头穿着立领的白色夹袄,外头罩着海棠色的栖霞纱,底下系着百蝶穿花的八幅裙,腰上还缀着五彩绳编织的套着双鱼玉佩的络子。再加上额头上随着阳光而光芒大盛的绿宝石花佃,更是显得华丽富贵非常。

    此刻她脸上洋溢着自责的笑,亲热自然的上前挽了崔氏姐妹的手,声如银铃的道歉:“真是我的不是,头一次办这样的花会,家中长辈为了锻炼我又不许我找帮手,忙的我晕头转向......怠慢了二位姐姐,真是我的罪过了。”

    真正在府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的宋楚宜,她却连眼风也没给一个。

    崔华蓥蹙了眉不着痕迹的撇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得体也疏离的笑:“妹妹是今日的主人翁,忙不过来也是有的。既如此,妹妹也不必单陪着我们,我们自行过去也就是了。”

    崔华仪仗着年纪小些,更是连场面话也不屑于说,拉着宋楚宜悄悄和她咬耳朵:“明显是瞧你不顺眼,给你个下马威,打量着谁瞧不出来似的。”

    韩月恒听的脸色铁青,待要怎样又不敢怎样,少不得忍着气唤来了小丫头,让她领着崔氏姐妹和宋楚宜去花厅先拜见锦乡侯夫人。

    崔华蓥顺势走在宋楚宜右边,见韩月恒出去迎客了,就侧头去安慰宋楚宜:“她就是这个性子,拜高踩低的惹人厌。你别把她放在心上。”

    她本来就年纪小甚少出来应酬,加上去了青州这一来一回将近三个月,对韩月恒的性子根本就不了解。更别说放在心上了,要说放在心上,韩月恒的哥哥韩止才真是值得一言一行都放在心上咀嚼推敲。

    宋楚宜点了点头,转过了假山很快就到了锦乡侯府用来待客的玉明轩。

    传说中将锦乡侯迷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小范氏的确长了一张精致得有些过分的脸,眼尾上挑时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光华流转,似是会说话一般。

    只是她人长得漂亮,也似乎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气,一张脸冷冷淡淡没有丝毫表情。

    听见崔华蓥崔华仪和宋楚宜身份,她倒是忽然活了一般,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哦字,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们半响,才将目光放在宋楚宜身上:“你长得倒是同你母亲很像。”

    她说完这句也不再说,单手支着头指了人领她们去后头的梅园里玩。

    崔华仪出了门没忍住心里好奇:“原来这位小范氏长得这副模样......”

    好奇心人人皆有,这位小范氏自从当初一鸣惊人以后就成了人背后八卦的对象,纵然时隔多年,如今也多的是惦记她的。

    崔华蓥拿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嗔道:“你呀,总是口无遮拦,什么时候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人,你就老实了。”

    前面领路的丫头充耳不闻,拐了个弯瞧见了一座高亭,方才住了脚笑道:“各位早到的姑娘们都在前面,婢子就不服侍姑娘们进去了。”

    锦乡侯府花园里头繁花似锦,层层叠叠的梅树远远望去如同铺天盖地的云霞,偶尔微风一吹,枝头落花飘散,就如同天降红雨,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连见惯了美景的崔华仪也不由赞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寻来这么多梅花,虽然种类不算多,可是这数量也叫人咋舌了。”

    外头韩月恒领着刚到的陈明玉进来,听崔华仪这声赞叹就勾唇笑了笑:“这梅园占地之广、数量之多,在京城里难寻出第二家来。”(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挑衅

    京城里从范氏姐妹进京开始就兴起了办花会的风气-----当年大小范氏在花会隔着屏风奏一曲高山流水,从此定了前程。如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每每别人家里办个什么雅集花会,也总要拿范氏姐妹出来说道说道。

    小姑娘们嘴巴里学着长辈说她们是不正之风,心里却存了一分比较的心,谁不想在身份相当的贵女当中一鸣惊人当个领头羊?

    现如今还有几个年纪小的亲王比如恭王还尚未娶亲,更别提刚从龙虎山回京的太孙殿下周唯昭和他的弟弟周唯琪。

    清流淑女配天潢贵胄,原本才是理所应当。

    韩月恒自从上次在聚义楼听九公主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比一比才知道后,就存了压宋楚宜一头的心思-----事实上她也并不觉得宋楚宜究竟出色在哪里,才能招致她向来喜欢并且真正忌惮的陈明玉的如此夸赞。

    可是既然人都来了,花会也办了,比一比也是好的,也好叫九公主知道,她挑选的伴读究竟谁高谁低。

    沈徽仪远远的在追月亭上瞧见了崔氏姐妹并宋楚宜,就提了裙角下了楼,及至她们跟前刚好就听见韩月恒说梅园的事。

    她本来就同大姐沈徽心不同----沈徽心是嫡长女,又是何氏的第一个孩子,向来受尽了何氏的宠爱和栽培。

    及至自己出生的时候,前头却已经有了个沈清让,家里人注意都在命根子沈清让身上,其余的心力也都要放在出色的嫡姐身上,只有她一个人似乎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要的。也因此养成了一副见不得别人好的自卑又自傲的性子。

    今早出门之前何氏偏偏却又在她耳根子旁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叫她听了又羞又恼-----她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好似在一个伯府姑娘面前还得低一等似的......

    “月恒!”她上前亲密的揽了韩月恒的手,又回头去特地和陈明玉打了招呼,唯独对宋楚宜和崔氏姐妹视而不见,声音顿了顿就拐了个弯:“不是说好今天挑拿手的来比一样?眼看着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韩月恒瞥一眼宋楚宜,顺势刮了刮沈徽仪的鼻子:“偏你是个急性子,好像这是个多大的事儿似的。”

    她说着一边已经冲身边随侍的丫头耳语了几句,等人走了,才招呼了姑娘们游园子,一面又道:“从前办花会不是斗诗就是作画,不如今日咱们来玩个有趣的,各选自己拿手的技艺,不拘是刺绣还是做香,就算是去厨下做屉水晶包也使得,各位觉得如何?”

    崔氏姐妹对视一眼,都觉得没甚趣味。

    她们二人一不用靠这些博名声,二不用这些技艺名声来装点了好找婆家,因此就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姐妹可是俗人,当个观众还使得。”

    崔家的女儿不愁嫁,韩月恒轻飘飘的瞥了她们一眼,也不出言撺掇,反而回头去看宋楚宜:“都听说过当年宋贵妃和宋三小姐时常是花会的魁首班头,如今也多年不见宋家姑娘出来露头了,六小姐你可千万别撇了我们。”

    她说这话就是有些欺负人了,要去做九公主伴读的,哪个年纪不在十三岁往上?偏宋楚宜才是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姑娘,就算是比谁吃饭多也得落别人一头啊。

    沈徽仪见宋楚宜不答话,先冷笑了一声,随即就口无遮拦的张口讥讽:“月恒你何必为难她?我听说宋二老爷此刻还在刑部大牢待审呢,等案子结了连官帽名声一并都要丢了,眼下这个时候,六小姐哪里有心思比什么技艺?”

    沈徽仪因着脸颊凹陷而显得有些死板刻薄的脸上露出个得意又嘲讽的笑来:“何况,宋二老爷这样强占了人家田地还能强抢民女弄出人命来的父母官,教的出什么好女儿?我都替九公主担心,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虽然宋家风水好,可保不齐宋六小姐就是照着宋二老爷的性子长得呢?”

    周围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都消于无形,谁都不愿意接这话茬儿,连陈明玉都默默皱了皱眉头,决心日后要离这个沈徽仪远一些。口无遮拦偏偏还不懂得看形势,日后进了宫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楚宜从前在英国公府里算是领教过沈徽仪的这张嘴,在沈徽仪嘴里就没个好人-----何氏脑子太笨偏疼沈徽心,她大嫂杨氏骑着墙头两边抓草,大哥是个草包,二哥沈清让是个被女人迷了心窍的傻子,她这个二嫂就是喝水都塞牙缝的倒霉鬼......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真是要不知多强大的心脏。

    她敛了笑意伸手拦住就要开口的崔华蓥和崔华仪,上前一步冷冷盯着沈徽仪瞧,直到把她看得扛不住退后了两步,才冷笑了一声:“沈二姑娘还请慎言,你也知道我父亲如今还只是在刑部待审。难不成是国公爷或者世子爷给你透露了什么消息说我父亲的罪就已经定了,还是你未卜先知红口白牙就能代替岑大人定人有罪没罪?若两样都不是,沈二姑娘还请千万闭上了你这张嘴,免得到时候才艺没扬名,反而凭你这张刻薄的嘴出了名,就不好了。”

    沈徽仪被她问的连连后退,尤其是前边说的是不是英国公或者是沈晓海给她透露的消息,她是万万不敢接的,否则到时候回了家,连何氏也保不住她。

    宋楚宜遥遥朝假山后头的卷棚看了一眼,扬手打开了前来当和事佬的韩月恒,皱了眉头义正言辞:“常听说锦乡侯府规矩森严为人厚道,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不尽不实的传言。韩小姐若是没那个本事办好一场人人满意的花会,还是别办了。否则也是白给韩家丢人!”

    韩月恒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还没有还手之力,瞧见四周人的表情,连眼圈都忍不住红了。(未完待续。)

一百零三·鬼胎

    卷棚那头的门吱呀作响,很快韩止被几个人簇拥着朝她们这边过来了。

    毕竟是锦乡侯府办的花会,若是宴会出了什么乱子,日后人家指责的不会是一个小小的韩月恒,而是直接冲着锦乡侯府的家教。

    他到了近前,冷着一张脸先是看了一把唇都给咬破的韩月恒,再去看宋楚宜:“不知道是舍妹哪里招待不周,引得六小姐动此大怒?”

    他本以为他这个带着故人出现的人一露面,就要招致宋楚宜惊慌失措-----就如同那天在通州别庄,他连句话都没说,宋楚宜就被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可是宋楚宜没动,她甚至连愤怒的表情也没变过,只是冷笑的对象从韩月恒换成了他自己:“不,不是招待不周的问题。而是锦乡侯府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觉得吃惊,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也知道办花会要随着各府姑娘们的性子来,连吃食也要打听好来参加的姑娘们的喜好分别对待。可是韩小姐别的不知道是不是做到了,仅仅只是待客这一项上就让锦乡侯府出了大丑,沈二姑娘嘴巴不干净吐不出象牙我不怪她,可是作为主人家的韩小姐从头至尾就在旁边看着沈二姑娘数落我们长宁伯府没有动作......真是很难叫人相信韩小姐的人品。而能教出韩小姐这样的女孩儿的锦乡侯府又是个什么样儿,谁知道呢?”

    沈清让在韩止身后不断皱眉,他原本以为宋楚宜都改了的-----说起来他也的确很久没有看见宋楚宜张牙舞爪的模样了。

    如今一瞧,以往的记忆就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记忆犹新。

    她从来就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惹人厌的模样。

    韩月恒被她数落得大急,瞧见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更是愤恨至死,生生的连嘴唇都给咬破了。指着宋楚宜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不明白,她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宋楚宜被沈徽仪羞辱而已,怎么好端端的宋楚宜不逮着沈徽仪咬,反而咬死了自己不放。

    饶是韩止这样修炼有素,也不由得被宋楚宜说的皱了眉。可是他略显阴沉的脸色很快就又舒展开了-----宋楚宜越这样口不择言争锋相对,就越说明当初在通州庄子上的事对她影响之大。

    他伸手拦住愤愤不平直欲扑上去咬死宋楚宜的韩月恒,冷声喝止她:“宋六小姐小姐教你做人,你自省就是了!”

    韩月恒素来怕他,再看他用眼睛一扫周围诸人,就知道是在警告她别把事情越闹越大免得不可收拾,少不得愤愤的艰难的忍了这口气,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的转头跑了。

    韩止连头也没回,立即吩咐人去请范氏-----后宅的事他也不好插手,韩月恒显然是没那个能耐能收拾这个烂摊子了,只能去请范氏出来。

    宋楚宜不是这么让人下不来台的人,当初在英国公府出那么大的事,她尚且能忍到相关的大人都到场了才发作。可是今日却这么不给韩月恒面子......陈明玉深深的看她一眼,略带了几分不解。

    沈徽仪气得比韩月恒更甚,她在英国公府本来就出了名的娇纵,成天的嫌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私底下人人都要说她一句刻薄。

    可那到底是家人私底下说的,万万没有传到外头去的道理。

    如今宋楚宜说她日后恐怕要靠着刻薄扬名,花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日后才真是要靠着刻薄二字扬名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本来她能拿到九公主伴读的名额就是因为投了庄太妃的缘法,千求万求才得来的好前程,若是被宋楚宜这么给闹没了......

    她待要怎样,看着宋楚宜又知道自己不能怎样,不由委屈得满眼是泪,到底不甘心咬了唇讥笑了一声,狠狠撂下一句狠话来:“等你父亲官帽丢了,你们伯府分了家,我看你拿什么傲气!”

    崔华仪挽着宋楚宜的手,闻言立即反唇相讥:“沈二小姐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龙生龙凤生凤不假,可也有句俗语叫做好竹出歹笋,沈二小姐如今可不就是那歹笋吗?”

    小范氏很快就来了,一张精致得过分的脸上看不出怒容,反而笑意盈盈的牵了沈徽仪和崔华仪的手,笑道:“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两个小冤家倒是偏偏碰到了一起。还不快跟进去梳洗梳洗,斗得像两只花猫似的,叫人瞧见了怎么好?”

    一面又招呼起了其他的小姑娘到花厅去搬绿梅:“是宫里出来的花博士亲自栽种的,长势喜人。有不嫌弃的,带回家去赏玩也是好的。”

    太子的地位如今日渐稳固,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底下的人自然都知道风往哪头吹。谁也不好得罪如今备受宠爱的范良娣的亲妹妹。

    韩止眼看着范氏三两下把人都带走了,背着手看着宋楚宜,好整以暇的冲着她笑了笑:“今日花会说了不斗诗,可我这里正好有首有意思的,不如我念给宋六小姐你听一听,你也好少生几回气,如何?”

    可他哪里是真的要问宋楚宜的意见,嘴一张那所谓的有意思的诗已经从他嘴里溜出来了:“入山看到藤缠树,出山看到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亦缠。”

    他念完了,看看宋楚宜脸上表情,笑着问她:“是不是有些意思?”

    韩止和宋楚宁有个一模一样的毛病,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

    就是很喜欢在别人犯傻的时候给他们个机会,透露出一星半点来叫她们猜,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喜欢享受这样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快感。

    宋楚宜心里越发的肯定韩止是知道从前她跟宋楚宁的纠葛的,深深的瞥了韩止一眼,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韩止喜欢看的惊恐和震惊来。

    他心怀鬼胎偏偏还要担心别人不知道,看着已经有几分日后阴损的样子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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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战介绍:
不要脸面不顾廉耻贴了英国公一辈子的宋楚宜死了。 她死的那一日英国公正好请了戏班子来给她的亲妹妹贺寿。 伶仃一人的宋楚宜觉得再无眷恋。 谁知睁眼却重新回到未婚前。 问她还要不要不顾一切的追逐所谓的真爱? 她心平气和:不是我的我不要。上一世的事大家都有错就算了。这一世好好过吧。 谁知某个也重活一世的人偏偏如同臭皮膏药搅得她不得安生。 XXXXX!宋楚宜再也克制不住,妈蛋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我不玩的你们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宋!名门闺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门闺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门闺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