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考加分
没经过或目睹过高校扩招之前的高考,很难能理解高考的残酷性,尤其是教育不发达的偏远山区,想上本科最少要全班前三、重点全年级前五、名牌大学可遇不可求,清华、北大则是举县欢腾。
前年李家德考上北大的荣耀,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抽空回来参加祠堂落成典礼、祭祖的李传林,听到大哥讲自己考得不理想的儿子还有希望进北大,立即不淡定了。
知子莫如父,儿子的过于稳重,他这当父亲的很清楚;儿子虽然胆大包天,却凡事喜欢往坏处想、讲话做事都谨慎,他这当父亲的更明白。吃完晚饭,李传林立即开着车,载着回城忙生意的兄弟们回了同古。儿子读书、考试的事,自己帮不了,关键时刻总要尽份力,帮他把那个加分指标给砸瓷实喽。
回到同古,等不相干的堂兄弟都走了,很有城府的李传健立即拉着自己三弟商量道:“老三,上个月,我就跟宋校长打好了招唿的。这次不管家明考不考得上,人家关照了我们,我们就要谢人家,以后我们的子侄还要在人家手里过呢。”
这是肯定的,求菩萨还要上炉香,宋校长关照了自己崽,当然要去送个礼。家明讲是讲希望不大,万一加了那二十分,能考上呢?做人要讲究,总不能等考上了再去送礼,让人讲闲话吧?
“大哥,送几多合适?”
喜欢走关系的李传健,不太清楚学校里的行情,但屋里又不是没钱,以后子侄求人的事也多,见三弟同意了,小声道:“老三,送礼要送得让人记得住。宋校长那五千,金主任、温老师跟家明的班主任都三千,你觉得呢?”
屋里没几多钱了,但两三万块钱还是掏得起,文文、婉婉都要读高中的,老师晓得自己大方,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还能少了她俩?
“大哥,我手头上没这么多现金,你那有不?”
老三的钱是象枫管着,这些事怎么能让女子人晓得?早有准备的李传健拍了拍他的公文包,小声道:“我早准备好了!今夜就去,文文她们都考完了期末考试,我估计省里的文件也快了,莫让人家讲闲话。”
“嗯,要的”。
夜色下的县中很安静,没了学生的校园里见不到几个人影,雪亮的路灯照射下树影、楼影绰绰,只有灯光明亮的教师宿舍楼里传来电视声。特意没开车来的李传林夹着公文包,由来寻过校长帮忙、还帮人家干过装修的李传健领着,熟门熟路地到了宋校长家。
儒雅的宋校长的新家,装修很上档次,虽不富丽堂皇却处处显出低调的奢华,而且有股书香门第的气息。人情练达的李传健会做人啊,县中建起了新教师宿舍后,他就主动来联系生意,而且都以低于市价两三成的价格帮他们搞装修,为的就是能让侄子(女)们能得到老师的额外照顾。
现在李传健领着他三弟寻上/门来,同样人情练达的宋校长,又岂会不明白其中意思?
可就是这位校长大人,一个多月前满口答应过的事,足足让他沉吟了半分钟,才用土话别扭地抱歉道:“传健,我们是朋友,这房子你们帮我装修得这么好,还这么便宜,我真是承你们的情。我也不瞒你,蛮多事情看似我这当校长的讲句话就能办得成,其实我也有我的难处。”
原以为只是来补个送礼的李传健心里一惊,连忙掏出个厚信封,轻轻放在原色实木茶几上,央求道:“宋校长,我们也没办法,家明讲他学到这个程度,想再进一步不是认真的问题,而是天资的问题。大家朋友一场,能不能帮帮忙?”
儒雅的宋校长贪婪地看了眼那个大信封,还是拿起来强塞进刚拉开的公文包,按住李传健的手,小声道:“传健,莫这样!能帮的,我老宋还会不帮?这事我真没办法帮!”
“宋校长?”
惊疑的李传健手动了一下,感觉到压在自己手上的力气,顺手又将公文包拉上,小声道:“宋校长,方便告诉我们原因不?”
恩归于上,怨归于下,早就过时了。‘唉’,脸上神色不变的宋校长叹了口气,小声道:“传健,我不瞒你讲,上面有风声传出来,以后连获得过省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荣誉的优秀学生,有可能可以保送进名牌大学。”
操,这鸟世道!沉默半晌,不甘心的李传健沉声道:“宋校长,还有挽回的余地不?”
明白对方意思的宋校长,佯装苦笑道:“传健,蛮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有推荐权,审批权在上头。”
说完,可能觉得还是有些不保险,能与官僚等同的宋校长小声道:“李总,你帮县里做了这么多事,又跟书记、县长都搭得上话,去求求人。有些事,在我们眼里是天大的事,在他们当大领导的人之间,都是相互卖面子的事。”
“还来得赢不?”
已经对李传健食言了的宋校长,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小声道:“事在人为。”
“多谢!宋校长,我们还点事,先告辞了。”
“慢走”
两兄弟连忙起身,出了学校,李传林就准备去找柳本球,他跟蔡常务副专员关系好,去求他不晓得还能来得及不?
更为冷静的李传健连忙拉住他,小声道:“莫,去寻曾书记,他原来是地委副秘书长,应该路子更熟。”
“嗯”
一通忙乱,两兄弟终于在财政局的会议室里找到了曾书记,正在开会的曾书记听完,立即回会议室拿公文包找通讯录,去局长办打电话。一阵哼哈之后,刚才还笑眯眯的曾书记苦笑着放下电话,解释道:“传林,已经上报到省教委了。”
焦急的李传林脸上唰得变成雪白,呆坐在局长办的木沙发上,走得满头大汗的李传健也呆若木鸡。
家明那伢子从来讲事都留余地的,他讲能考得上复旦,那就是北大也有希望,加二十分就能加个保险呢!板上钉钉的那二十分,就这么没了?
曾书记是官油子不假,但也会拢络人,特别是对他有用的人。李传林帮他做政绩,危急时刻又让他全身而退,见这兄弟俩如此失落也不落忍,叹息道:“今年算了,明年我去帮你们跑一下。传健,你大儿子、二儿子不是明年毕业吗?到时候我带你去走走,争取能分在袁州,莫回同古了。”
“曾书记,还有别的路子不?家明那孩子,”
官场中人,有几个会说实话?刚打完电话的曾书记也没把握华主任就一定说了实话,只要没报上去就可以改;报上去了没到领导那,处里也能拦得下来;即使到了领导那,还没出文件,也还可以修改,一切就看付的代价够不够。
“传林,我也没把握。这样吧,你不是跟宜风的华天雄关系不错吗?他堂叔就是地区教委的一把手,马上去找他带你跑一趟,看还有没有希望。”
“多谢曾书记”
两兄弟又生起一线希望,连忙告辞回家打电话联系,准备开车连夜去袁州走关系。平时有来有往的华天雄倒是爽快,答应先打电话过去问一问。十几分钟后,从华天雄那传来的结果,让焦急的李传林如坠冰窟,从心里往外透出寒意,拿着电话坐在那半天没反应。
“老三,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无力回天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失魂落魄的李传林还坐在高档红木沙发上发愣,冷静的李传健已经打完电话给四弟,让他来开车送两兄弟去袁州。这关节眼上,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十二分努力!哎,还是自己太大意了,太信任宋伟生那王八蛋!大前年他细崽考上大学,自己没什么钱还送了一千块钱礼,去年又便宜他万多块钱的装修款,全当送狗嘴巴里了!
“大哥,怎么了?”
“路上跟你讲,老三,锁匙呢?”
阴着脸的李传健噼手夺过还在发呆的李传林手里的车钥匙,又把他拖起来,沉声道:“老三,冷静一点,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老四,马上去开车,送我们去袁州!”
“哦”
等三兄弟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室里的李传健才讲原由。年级里确实把李家明报到学校,校长办公室也盖了章,但地区教委上报的文件,却写着别人。
“大哥,哪个狗x的?”
“肯定是柳本球的女!丁县长的崽成绩一塌煳涂,有这指标跟没一样,能让宋湘生那狗x的做手脚,除了柳本球外,还能有谁?”
正开车的李传田骂了一句,急切道:“大哥,怎么会这样?莎莎不是在袁州中学吗?”
“你晓得个屁,她最多是在那插班借读!柳本球那种人精作(明)得很,他女要是在户口转过去,有什么加分的优惠,凭他当时一个正科级争得过那些正处级、副厅级?只有在同古,他那个位子才有用!”
“不”
脸色同样发黑的李传田吱了一声,又闭上了嘴巴,这事要不是柳本球本人出面请客送礼,谁能让宋逼偷梁换柱?家明今年提前高考,加分就是保险,即使他们想帮女儿争取前程,冲着家明是他学生,又帮他们一家人那么多,也不能抢家明的指标!
妈拉个逼啊,识人识面不识心!口口声声学生、老师,沾起便宜来腆着脸,有起事来背后捅一刀,真是不要脸!
一辆崭新的黑色帕杰罗让李传田开得风驰电掣,没多久就到了邻县宜风,回过神来的李传林连忙让四弟将车停在‘宏达木业’公司门口。
“老华,这次麻烦你了!”
“老李,你个狗x的,崽今年跳级高考都不讲一声,怕我来吃酒啊?”
夹着公文包的李传林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室,叹气道:“唉,莫讲起了!”
胖胖的华总冲另一辆车上的李传田打了个手势,发着他的普桑把车开上公路,瞟了眼人家往他车里的杂物箱里放的信封,沉声道:“老李,我只能带你去跟我叔叔讲,可不敢保证什么东西的。”
肯定电话联系过,堂叔侄都不敢保证,那就是希望不大了,失望的李传林叹气道:“死马当活马医呗,我大侄子、二侄子明年毕业,求求领导分配的事也好。”
“那倒问题不大,进地委、行署没把握,搞个行政单位,应该没问题。”
很多事,在电话里不好说、也讲不清,车开出县城后,得了人家一份重礼的华总也敞开天窗说亮话。
“老李,我问过我叔叔,想挽回是不可能了,除非是安排明年。你也晓得,他们当领导的人,没开会、没拍板之前都好商量,开过会、拍了板,除非你能请得动大领导,否则不可能推翻的。”
“我晓得,不会为难领导的。”
一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了地区教委大院,华总带着李传林兄弟去拜访他堂叔。有侄子引荐,跟华总有几分象的华主任也热情接待,转身去客厅沏茶回来,看到书桌上显眼处的厚信封,更是对明年的指标和分配满口答应。
“李总,你们是天雄的朋友,该帮的肯定会帮的。家明那孩子我听过,少年天才啊,高一就参加高考,全地区都是头一个咧!
这样吧,明年分配的时候,你们来一趟。我带你们去走一走,我们教委也只有推荐权,用人权还是在各单位的。”
“多谢领导关心,多谢领导关心”
强颜欢笑的两兄弟一通感谢,喝完一杯茶,托词时间不早了告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华总起身道:“传林,你们回去吧,我在这住。”
“那我们先走。”
两叔侄将两兄弟送出门,华总跟着叔叔进了书房、将房门关上,小声道:“五叔,真没办法了?”
“材料都盖了章,你以为我在教委当皇帝啊?”
两人是亲叔侄不假,但年龄相差没几岁,华总也没那么多敬畏。
“五叔,莫以为我不晓得,你这主任跟皇帝有什么区别?李传林对我可不差,今年公公做寿特意过来拜寿,小萍结婚还开他的车来当婚车,还有平时屋里、你这里吃的香菇,都是家明那伢子送的。”
“你晓得什么?晓得今年同古报了谁吗?柳本球的女儿!
要不是你跟李传林关系不错,我会惹这些麻烦事?省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这些高考能加分的东西,晓得几多人盯着,几多领导写条子不?”
还想让叔叔走小路帮忙的华总闭上了嘴巴,下面这么报的,上面要是否决,势必会得罪人。柳本球是官场新贵,又是蔡常务的心腹,李传林不过是个有钱、会做人的朋友,叔叔还会沾这麻烦事?
按说这事只能如此了,只能等到明年的时候,由华主任亲自安排李家明当省三好学生,可李传林不甘心,越想就越来火。一个根本就没在同古读书的人,居然还能当同古的三好学生,还有没有天理?
吃了亏,也得吃在明处,不能吃这暗亏!你们不仁,也就不能怪老子不义!人不强蛮,不得人敬重!
出了教委大院,刚才还强自压着火的李传林,让四弟将车径直往行署大院开,更为理智的李传健连忙拖着。
“我不服!我李传林一年交几百万税,到头来连自己崽的前程都保障不了?要是明伢不争气、不会读书,我也认了。可他高一就能拿全校第一,能考得上名牌大学,该给他的荣誉都不给?
大哥,我们再不作声,以后他们会吃人的!”
“老三,挽不回来的事,还要得罪柳本球,划得来不?”
同样理智的还有李传田,他连忙将车熄火,沉声道:“三哥,有用不?官官相护!”
“操,这样的事都不去闹,你们长了卵子不?”
平时有些软弱的李传健也急了,怒斥道:“你想死是吧?蔡达恒是你耶(爸)还是你公公?柳本球是他的心腹,能从校长直接提拔成林业局副局长,又一路提拔到常委副县长,还分管林业,你扳得他倒?
别人喊了你两句老李,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是痛快了,厂子呢?店呢?屋里呢?”
“我不服!”
“你不服,又怎样?”
情急之下,李传健一巴掌扇了过去,把车内扇得一片寂静。
很多年大哥都没打人了,上次挨他巴掌还是什么时候?
被扇懵的李传林呆呆滞滞,巴掌扇麻了的李传健也愣住了,半晌才叹气道:“老三,人在世上不自由。你得罪了人,明年明伢的事想求人都没路子。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大人不争气,赚了些臭钱,没一个当官的。
你不服,以前老二又服?关他十五日,罚得他卵毛精光就服了。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世上不公的事多得很,要么我们认命,要么就自己争气。”
是啊,想起当年二嫂的崽没了,躺在床上动不得;二哥关在派出所里,大家凑不出五千块钱赎不出来;最后逼得十三四岁的大妹,到处跪着向亲戚借钱。
往事在目,冲动的李传林终于清醒了一些。
这是个要当官的世道,光有钱是不行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意外惊喜
七月的天气热啊,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脑壳都发懵。
高考过去了两个星期,标准答案终于下发到了学校,李家明也顶着大太阳来学校估分。其他的学生都是去班主任那,李家明的班主任可不是高三的,只好就近去温老师那。
“家明啊,哥哥这次惨了,莫讲北大,连南大都没指望!”
“家明啊,兄兄弟弟一世年,你可要估低点分啊,否则哥哥都没活路了!”
妈的,这是什么屁话?笑吟吟的李家明耐住心里的反感,接过温老师手里的标准答案,转身离开这个菜市场样的老师家,可惫赖、焦急的‘大瘟’想跟着,立即被他弟弟扯住了。
“哥哥,莫自寻没趣啊,人家要估分,你捣什么乱?”
“切,他要估什么分?数学跟我一样,还能考得上清华、北大?”
“七百五十分,去掉那三十分,还有七百二!你以为他跟你样,每科还要扣十几分马虎分?再讲了,他还能加二十分!”
两儿子的争执,引来正发答案的温老师一声训斥:“温理,你脑壳有病是吧?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事都不懂,连温平都不如!”
灰头土脸的温理只好作罢,站在阳台上心焦地遥望没个人影的高一教学楼。
山区小县的高考成绩排名,没什么参考价值的,一年考不到一个名牌大学的事情经常发生。这次他考得不怎么样,陈梦根也不怎么的,只能看最稳定的李家明能估出多少分。要是比他差三四十分,那还能上个名牌,若是差了五六十分,估计二线名牌都危险!
寄托着温理‘厚望’的李家明也不敢托大,拿着标准答案到自己教室里,对着那几张复印纸努力地回忆。
毕竟时间过去了十几日,又是三天考五门,考完一门立即将脑子清空,准备考下一科,即使是李家明的记忆力不错,有些答案也拿摸不准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习惯了谨慎的李家明花了三个小时,总算是把五门的答案尽可能的还原。
嗯,应该在665--675之间,幸亏自己平时养成了仔细的习惯,会做的题目几乎不会错。不错了,不错了,去年本省北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是681,考虑到今年卷子的难度比去年高出不少,估计自己会有五成希望!
清华、北大不比其他大学,即使卷子再难,分数线也不可能波动很大。没办法啊,全省数以千记的尖子生做同一张卷子,你做不出来的题目,总有些人能做得出,分数线怎么可能低?何况还有各类竞赛的加分、省三好学生之类的加分,哪年不是分数线高得吓人?
不错了,五成希望咧!
大喜过望的李家明,看着桌上的答案乐了一阵,这才起身去温老师那,却没想到金老师和一个高三的英语老师也等在那。
“家明,怎么样?”
做事要大胆,做人要低调,李家明下意识下了个保险道:“嘿嘿,估计在660-665分左右吧。”
“语文和英语作文你估了几多?”
“都估了32”。
四十分的作文,估三十二分不算低了,可金老师摇头道:“给我背一遍,应该还记得吧?”
作文当然记得,花了四五十分钟写的东西,个别词句可能有出入,绝大部分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花了三四分钟,李家明将那篇近九百字的作文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从教近三十年的金老师越听越高兴,抚掌大笑道:“不错,要是我来改,绝对给满分!”
啊?李家明也大喜过望,金老师教了三十年语文,参加过的改卷少说也有十几次,应该非常有把握的。
“真的?”
“这还有假?即使不给满分,也得给三十六分以上!我给你讲,改卷子很累的,改到最后,人都想吐。只要不跑题,字写得好的给高分、卷面整洁的给高分;卷面漂亮又写得好的,要是碰到心善的老师,还极有可能给满分。你这作文加上那手漂亮的楷书,除非改卷老师瞎了眼,才会给个三十来分!”
菩萨保佑!
意外之喜让李家明笑得合不拢嘴,现在的高考太残酷了,讲它‘一分定生死’都不为过。莫讲是得满分,哪怕多个三四分,考北大的希望都能高一两成!
“家明,背一下英语作文!”
“哎”
眉飞色舞的李家明又连忙背诵英语作文,这位不熟的桂老师琢磨了一阵,沉吟道:“要看运气,若是遇到年轻点的老师,极有可能给高分;要是老派点的老师,给三十二分也差不多。”
“老桂,怎么回事?”
“哦,家明有三个地方的遣词造句,紧跟了英文杂志的潮流,有些超出了书本范围。当然,语法错误是肯定没有的,但得看老师喜欢不喜欢,作文来是主观占上风。”
不错了不错了,语文作文能比估计得多出四分,已经让李家明心满意足了,可旁边只估到620左右的温理如丧考妣。670啊,再加上这混蛋几乎不出错的仔细,真实分数还能比这低?完了,一线名牌是没指望了,二线也没希望了,最多是能考个重点之类的。
李家明讲事不讲满的习惯,金主任又见识过,分析道:“嗯,你小子习惯了保守,估分也肯定往低处估,我估计你得有670-680。老温、老桂,你们觉得今年比去年更难不?”
“数学更难,后面那两道证明题,达到了全国竞赛拉分题的标准。我估计即使做得出来的人,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检查。”
“英语差不多,物理、化学那边呢?”
“难度更高”
隐有兴奋之色的金老师磨挲着发青的下巴,极肯定道:“家明,北大的热门专业估计很难,稍冷门一点的专业,应该有六成希望。”
嗯?温老师三父子同时犯起了嘀咕,今年学校里有个高一的省三好学生指标,学校里报的也是李家明,按政策可以加二十分呢!
“嘿嘿,只要考得上,还管他什么专业?”
“赶紧回去报喜,也让你家里高兴高兴!”
高兴之下的李家明也没多想,谢过三位老师,骑着他那辆很拉风的山地车回家。可把他当偶像的温平觉得不对头,他是在学校里长大的,可以说老师清楚的事,他同样也门清。
等李家明走了,疑惑的温老师将金老师送出门的时候,小声道:“老金,李家明得了‘省三好学生’能加二十分,他肯定能上清华、北大分数线的!你怎么讲,他只有七成希望?”
功利的金老师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叹气道:“他运气不好,有领导要那指标。”
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清华、北大,不是一般的名牌大学!
温老师急忙道:“老金,怎么会这样?家明没那二十分,不一定能考得到的!”
‘唉’,也觉得可惜了的金老师叹了口气,以极小的声音道:“宋校长也难,地区教委的领导要这个指标,他又有什么办法?你是小雷的老班主任,他要是问起这事,你帮着解释一下。”
唉,可惜了!
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的温老师叹气着答应,老师的高级职称评定审批权,都在地区教委手里,隔两三年才有的加分指标也在人家手里。那帮当官的开了口,下头的人还能怎么办?
这事不对,在门边偷听的温平可没他老子那么古板、老实,连忙从书房的阳台上蹿出去追李家明。(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想都莫想
“明伢,有希望不?”
“老师讲希望蛮大,但我觉得还是莫靠运气更好。”
我李传林的崽,不靠那些歪门邪道,也照样是天才!特意在家等消息的李传林心里一喜,揉了揉比自己还高的崽的脑壳,笑道:“没事,今年不行,明年再来!我去厂里了,你放了假,没事也去公司里转一转。公司是你的,要经常去转一转,手下人才认你的。”
“哎,我先洗个澡,出了一身臭汗。”
“快去快去”,阴郁了几天的李传林终于露出丝笑模样,拿起手包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交待道:“明伢,那辆越野车子要保养了,正好你开得去接下邓灏、大妹,明日早上六点的飞机。”
好事,大姐夫查清楚了海外专利的事,就可以帮父亲转产,省得他成日愁眉苦脸。
“哦”
没两分钟,大汗淋漓的李家明刚开始洗头,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连忙乱擦了两下去开门。
“瘟猪?”
“老大,你没去问老雷‘省三好学生’的事?”
温老师的家教真失败,两个儿子都不懂礼貌,当面叫老师,背后都叫老x。
是哦,怎么把那事给忘记了?愣了下神,李家明欣喜若狂,连忙道:“文件下了吗?”
“还没有”。
还没有?管它呢,反正能加二十分,北大就是碗里的菜,还能飞了不成?苦熬五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心情激动的李家明又回浴室,隔着浴室门,兴奋道:“瘟猪,晓得文件什么时候能下不?”
“老大”,跑得满头大汗的温平不知该如何回答,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壶,灌了几杯下去,舒服了点才倚在浴室门上,小心提醒道:“老大,你想过没有,万一那东西被人抢了呢?”
正在高兴的劲头上,正洗澡的的李家明也没多想,张嘴便道:“放屁!学校里定了谁,还不就是谁?几年才有一次的好事,而且指标恰恰是高一的,这都让老子摊上了,这就叫‘命里有终归有’,晓得不?”
平时李家明对一帮同学很不错,成绩好、在外面又罩得住,还经常能给他们喝点心灵鸡汤之类的,温平可是把他当偶像兼精神导师看。见老大还被蒙在鼓里,又正是高兴的时候,平时大大咧咧的温平,一时间不知如何给老大报坏消息。
“瘟猪,怎么不出声了?”
一咬牙,平时惫赖惯了的温平隔着浴室门,继续提醒道:“老大,有些事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想啊,你要是能加那二十分,肯定考得上北大,我都能想到的事,老金会想不到?刚才在我们屋里,你也看到了,老金提都没提这事,你不觉得奇怪?”
正高兴的李家明勐然一惊,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半晌才黑着脸道:“晓得谁得了不?”
“不晓,学堂里报的是你,往年这个时候了,早就定下来了,但一直没收到风。老大,我敢拿脑壳担保,肯定有人挤了你的名额!”
没收到风就是没宣布,没宣布就是见不得光!
怒火中烧的李家明把高一至高三的干部子弟想了一圈,脸上阴沉得吓人。‘砰’的一声闷响,一个钵大的拳头狠砸在瓷砖上,血水随着水流而下,吓了门外的温平一跳。
背叛!出卖!
老子帮他寻财路,一年能赚十几万!老子把香菇产业的政绩塞到他手里,得到了黄专员的赞赏!老子把他当恩师孝敬,一年三节,连生日都不忘!……
想起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愤怒的李家明,连一刀噼死柳本球的心都有了!
冰凉的冷水激喷而下,平时几分钟的冲凉,怒不可遏的李家明足足冲了十几分钟,才算是将愤怒的情绪控制住,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出来。
“你确定学校里是报了我?”
有了十几分钟的缓冲,李家明脸上已经如常了,可血肉模煳的右手,依然吓了等在门边的温平一跳,有些后悔来通风报信。
老大是什么人?他一进校门,街上的混混再不敢出现在校门口!虽然大家都没看到过他打架,但能震得住街上混混头子的人,能是蛮善良的人?
自己都能想到其中的问题,他还会想不到?要是让他查出来了,会出什么事?老大可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犹豫了几秒钟,有些害怕的温平推脱道:“我姆妈盖的章,别的我就不晓得。
老大,我以前听我耶耶讲过,地区一年有四五个指标,袁州中学是靠得住年年有,其余的县要轮着来。我还听他讲过,有时候书记、县长的崽女读高二,学堂里只有高一的指标,还能县与县之间调剂,甚至今年换明年的。”
不用温平作徒劳的解释,冷静下来的李家明也断定问题出在学校里。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地区教委给了指标那就一定给了,只要学校把自己报上去了,上级部门就不可能驳回!除非本县有大领导要那指标,学校才可能去换人或换时间。
妈的,全是障眼法!为的就是在省教委没批下来之前,不让自己或自己家人去捅娄子!
妈拉个逼,老宋那狗东西副科级享受正科级待遇,手握全县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从来只有人求他,极少有他求人的时候。能让他就范的人,只有县一级的领导,而且是重量级的。三个年级那么多学生家长里,也只有柳本球跟常务副县长丁永电才能让宋逼顾忌三分。
就丁飞那成绩,莫讲加二十分,就是加两百分,都不一定考得上大专,那就只可能是柳本球!
脸上神情自若、正往手上贴创可贴的李家明,分析完之后无奈苦笑,颓然叹气道:“算了,命中无莫强求。人家是当官的,民不与官斗嘛。”
要说温平这小子真是神经大条,刚才李家明的样子吓了他一大跳,如今见人家冷静下来了,又不忿道:“老大,你忍得下这口气?”
五年的寒窗苦读,换来九成九的金榜题名,突然间变成了五五之数,换谁也会大喜大悲。可刚才还愤怒得失态的李家明,还真快速冷静了下来,连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都失去过两次,他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冷静下来的李家明包扎好伤口,还习惯性地站在对方立场上去思考,老柳这么干也正常,名存实亡的师生关系,如何比得上骨肉至亲?若换成自己,谁妨碍了小妹的前程,哪怕是毛砣、细狗,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
“嘿嘿,这有什么忍不忍得下的?世上龌龊事多着呢,至于这么计较吗?再讲了,有本事,加不加分也能考得上好大学;没本事,象丁飞那样的人,加两百分都没用,何必生闲气?”
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本事,还没什么社会阅的温平无法理解,愤愤不平道:“老大,算了,当我白讲。”
神情如常的李家明喝了两杯水,从父亲房里找出烟,扔了支给经常偷偷抽烟的温平,打听起宋老狗的家事来。县中校长是个超然的职务,要钱有钱、要名望有名望,想让他就范,除了权势压人之外,老柳也肯定给了他不能拒绝的东西。
以前没怎么关心,也不知他的儿女在哪工作。这次吃了闷亏,拿老柳是没多少办法,最起码短时间内没什么办法。再者柳莎莎跟小妹情如亲姐妹,以前还送自己一个相机当离别礼物,冲她们小姐妹的情谊跟那个相机,自己也下不了狠手。
老宋那狗东西可不同,他家的新屋是店里帮着装修的,比市价便宜了万多两万块钱;大伯既然主动跟自己提加分的事,凭他做事的精细和喜欢送礼的个性,也肯定私下打点过。拿了李家的好处,关键时候背后一刀,这种事要是轻轻放过,自己以后还怎么为人处世?
“老宋?你不知道啊?他两个女出国留学了,细崽不太会读书,补习了一年才考到省大,今年就毕业了。对了,你大哥也在省大吧?”
那就对了,教书有什么意思?柳本球是蔡常务副专员的心腹,又跟黄专员搭得上话,把他儿子安排进行署或地区的其他行政单位,还不是去求求人的事?
只要那个宋小军还没正式分配就好,祸不及家人是没错,但踩着老子脑壳得到的东西,想都莫想攒在手里!打定了主意的李家明拿好车钥匙,又从抽屉里找出存折和阿姨的私章,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准备去省城保养车子、接大姐、姐夫,顺带收回别人出卖自己得到的东西。
可刚出书房,李家明又理智地停下脚步。做人要有原则,否则迟早害人害己,得让这小子警醒自己两天。两世为人了,还打伤自己的手,可莫在冲动之下,毁了自己的原则。
“去省城玩不?”
“啊?去!送我回下家拿衣服。”
“嗯,等下你在校门口等,我还要去有点事。”
两人出门、下楼,李家明到公司装了几塑料袋新鲜香菇,在银行里取了十万块钱,最后去药厂找董昊发牢骚。
“咩?操!”
阿明估分都680,有那20分加就是700分,北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把李家明当亲兄弟看的董昊气得火冒三丈。
“阿明,你就这么忍了?”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李家明双手一摊,激将道:“昊哥,我不忍,又能如何?抡刀砍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听人劝,吃饱饭
天气真热啊,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梧桐树叶都打蔫,悠闲自在的李家明坐在清凉的车里,在县中门口接上温平,才往省城方向去。起码在温平眼里,老大就是老大,这么大的事,转眼就能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生哥’他们纳头便拜的大哥大!
狗屁!
有了个把小时,李家明早把所有的事情都捋明白了,而且有被背叛、欺骗的愤怒与失望,甚至还有种已经久远了的心疼感觉。这事不但柳本球、宋老逼牵涉在内,而且钟莉、柳莎莎都脱不开干系!‘省三好学生’要本人填表,她们母女能不晓得?柳莎莎那妖精,抢了自己的东西,还能若无其事地去陪自己考试,不愧有妖精之名啊!
路过宜风的时候,李家明将车停在‘宏达’公司门口,从后备箱里拿出刚装的两袋新鲜香菇去送礼。
人情往来要靠平时,临时去抱佛脚烧香,那都是蠢人所为。且不讲明年大哥、二哥毕业分配,还指望这位华叔帮个忙、搭根线,单今年王磊的分配,都得来烧炉香。
胖胖的华总很喜欢李家明的热络,这伢子会读书、又会做人,以后会有大出息的,可惜就是今年运气不太好。要是这次他没考上,明年一定要揪着五叔帮他搞个加分指标,用不用得上是人家的事,搞不搞是自己这当叔叔的事。
“华叔,帮我个忙,行不?”
“好讲,什么事?只要叔叔办得到的,还会不帮你?”
也没什么大事,王老师的儿子,王磊今年师大毕业。就王老师那性子,要是自己不搭把手,十有**回同古。李家明一边将个信封放在茶几下,一边解释着:“华叔,王老师待我跟亲生崽一样,以前我屋里穷,也帮不上他什么。现在我这当学生的赚了点小钱,师兄又是关键时候,我能不帮帮忙?华叔,我那师兄性格内向,走行政估计没戏,能不能安排在袁州,进好点的学堂?”
这孩子仁义,小学老师的好,到高中都还记得,坐在空调间里还额头冒油汗的华天雄勾着他的脖子,小声道:“家明,其他学堂好讲,袁州中学就只能去碰运气,晓得不?”
那当然,象袁州中学那样的地方,地区教委都只有推荐权,没有用人权,为师兄高兴的李家明连忙小声道:“嘿嘿,晓得晓得”
“王磊是吧?回来的时候,到我这里来听讯。”
“哎”
办妥了王老师的事,李家明心情总算是愉快了点,顺手从人家茶几上拿待客的‘中华’烟塞自己裤袋、又拿水果,江湖气浓的华天雄也喜欢李家明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作派,这才是把自己当叔叔敬重。
“回来!”
“叔,您还有指示?”
李家明很喜欢跟华天雄这种草莽气息浓的老板+官员打交道,仗义多是屠狗辈,只要他把你当自己人,那大家就是真正的自己人。或许你找他帮忙时,他会收你点礼金,但绝对不会背后摆你一道,甚至还会在关键时刻拉你一把。
华天雄也确实把李家明当自己子侄待,在他眼里,这小子是无求于他的,凭这小子的脑子和能耐,考清华、北大是迟早的事,而且会做生意、家里又有钱,求不着自己什么。无求于自己,还每星期喊他堂哥给自己送香菇,那就是跟自己脾气相投,把自己当叔叔。
极喜欢这小子的华天雄,随手将茶几下的厚信封塞回他口袋,笑骂道:“家明,你把我当叔,我就把你当侄子。叔侄之间搞这个,那就莫怪我翻脸了!”
送出去的礼,哪能收回来了?精通此道的李家明将信封放了回去,吊儿朗当道:“叔,你以为给你的啊?想得美!这是给你叔的!你是他亲侄子,我可跟他没多少关系,你以为我喜欢欠人情啊?”
这臭小子,还真成了精!没法拒绝的华天叔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却又将他拖回仿红木沙发上,小声道:“家明,我晓得你手下有帮人,屋里也有钱有势,但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晓得不?”
能理解但不准备放过柳本球的李家明,不由得眼睛眯了眯,玩笑道:“华叔,你不是诈我吧?我跟你讲,你可是我叔,不带这么玩的!”
“伢子,我就是把你当侄子,才这样跟你讲的。你们街上的王富生、王洪生一伙,跟我们街上的罗汉他们称兄道弟,什么事我不晓得?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莫看你有钱有人,想跟柳本球那样的人斗,没意思的!斗赢了也是输,何必呢?再讲了,你的兄弟再有义气,人家手里有印把子、刀把子,何苦让人去冒风险?”
有点意思,准备走人的李家明又坐了回去,还掏出刚顺走的‘大中华’给这胖叔叔点上,马屁道:“叔,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晓得的?这半年光顾着读书,好多事都不太清楚。”
有仇不报不是人,但拿鸡蛋碰石头更是蠢货,这伢子拿得起放得下,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
对李家明更器重了的华天雄,抽着自己的待客烟,指点人家道:“柳本球是老蔡的人,老蔡以前在宜风当副书记的时候,就护短护惯了、出了名的。你那事吧,柳本球做得确实不太上道,但却是情有可原的。换成你,妹子跟学生争机会,会先考虑学生不?
我跟你讲,领导也是人,这些事即使你闹,也最多是口头谴责几句,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叔叔的叔叔当地区教委主任,要是能帮的,还会不帮?”
更有意思了,还顺道把他们叔侄给摘干净了,李家明连忙小声道:“华叔,蔡老板这么器重柳本球?”
真没想到,这伢子真想去搞一个县委常委,真是胆大包天,难怪他们街上的混混都认他当老大!看似草莽气息很浓重的华天雄,其实也是个精明人,否则也握不稳数千万国有资产。若是李家明只是拍个马屁之类的,他也乐得站在旁边看热闹,但人家把他当叔叔一样待,每次他堂哥运货从门口过,都会进来送香菇,那就不能眼看着这小子摔跟头。
“你以为呢?我听我叔叔讲,老蔡以前跟陈书记提过一嘴,讲什么人才难得,想把柳本球先调到行署过渡,再放到经济开发区去主事!看能不能把新区也搞出点成绩来,省得一帮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呵呵,你莫总想着报仇,脑子也好好想一想。一个乡村中学的校长,突然提拔成林业局副局长,又马上提局长、常委副县长,能不是他的心腹干将?
家明,我跟你讲,那些当大官的人就不是人,看事、想事都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你屋里是有钱,这事也是你沾了道义上风,那又能如何?你或许操得翻柳本球,但搞得翻老蔡不?
你要是搞不翻老蔡,柳本球垮台之日,就是你们李家倒霉的时候!打狗还要看主人,要是一个堂堂常委副县长让你一个读书伢子操翻了,他老蔡还要在官场上混?要我是老蔡,手下人让人家这么搞,即使让人戳背嵴,也会先搞死你们的厂子、店子再讲!
嘿嘿,你们厂在同古是支柱,在地区里算个屁啊?他老蔡是行署常务副专员,不再是同古的书记了,还真会那么顾着同古?要真顾着同古,今年的河防项目,就会照顾照顾,不会先给静安、宜风!”
是这道理!当头子嘛,护不住下面的人,还能有威信?没犯什么大事的心腹干将都不维护,手下们还不得作鸟兽散?
听人劝,吃饱饭,不死心眼的李家明,立即打消了直接整垮柳本球的打算。当官的再干净,也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而且还有一大票政敌,尤其是柳本球这种火箭干部。只要把龌龊事捅到他政敌那去,其余的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可自己再有能耐,谋划得再好,也不难让人看出蛛丝马迹。
讲证据的那是法庭,莫非当官的人想整你,还需要证据?自己再有本事,还能斗得过地委、行署第三把手,而且是各派系都吃得开的第三把手?
电光火石间就拿定了主意的李家明,叼着人家的烟,痞里痞气道:“华叔,你也太小看我了。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何况是我这样的天才伢子?放心吧,能大能小是条龙,能伸能屈大英雄!”
这话新鲜,有草莽气息的华天雄大乐,拍着李家明的后脑勺,夸奖并打包票道:“天才伢子就是天才伢子!我在你这年纪,不敢抡刀剁,都会夜夜去打玻璃。嘿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莫非人家还能走十年的大运?总有一日会倒霉的,到时候踩几脚就是!
你放心,今年人家抢了你的,明年叔叔去帮你抢别人的!凭什么好处都是他们当官的人得,不能我们也得?”
前面的话李家明当作没听见,后面这话他爱听,每年的加分指标都给了干部子弟,凭什么?
哼哼,柳本球的正面动不得,那就让他来求自己,求自己逼他食言!当官的人也得要信誉,答应别人的事做不到,老子看他的名声能有多好,威信受不受影响?老子帮得了你,也就能坑得了你,只要是你们自己窝里斗搞出事来,估计那位蔡老板再护短也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第二四十八章 钱通小鬼
有仇不报非君子,十年报仇不晚是懦夫!
被摆了一道的李家明,可没那个耐心得着自己实力雄厚时,再去报复别人。斗争嘛,总是要扬长避短的,哪有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斗?
自己的长处是什么?
潜力和钞票!
估摸着认识自己的人,都看好自己的前程,走仕途必定会青云直上;混商场,迟早是亿万富豪!正面进攻不了,还不会迂回包抄?
告别了华天雄这位认来的叔,李家明载着温平去省城,这小子虽然很没礼貌、嘴贱,口必称老宋、老金,但为人还算热诚。老宋摆了自己一道,那就借他的嘴巴去通风报信。
有时候吧,最好的报复方式不是将人砍翻、踩死,而是让他时刻都胆战心惊。人吓人,吓死人,要是自己吓自己,那就更好玩喽。
在宜风耽误了一会,李家明他俩到省城有点晚,正好过了午饭点。想借人家的嘴,就得让人震撼,觉得这是个大八卦。深通此道的李家明将车直接开进了赣昌市公安局,而且是风驰电掣般的,着实吓了没见过世面的温平一跳。
叼着烟的李家明摇下车窗,冲还等在大厅里的一个精干警官,吊儿朗当道:“虎哥,看啥呢?嘿,那边没警花!”
“哟,走私车?举起手来!”
“关我鸟事,要抓你去抓陈东那混蛋!这车不错吧?独立悬挂、3.0、abs、四轮驱动!”
“你懂个屁的车!下来,好车让你开成了拖拉机,还好意思跟老子吹?”
妈的,这开拖拉机?
“哎”
不服气的李家明连忙下车,有眼色的温平连忙坐后面去,把副驾驶室让给他。
“温平,系安全带!”
“啊?什么东西?”
一进副驾驶室,李家明立即系安全带、抓紧脑袋顶上的把手,后面的温平连忙有样跟样。两人刚系好安全带、抓紧把手,进口原装的车子就咆哮着冲了出去。也亏得正是中午,又是大热天,大院里空无一人,否则不撞死几个也肯定会撞残几个。
‘吱’的一声,高大威勐的黑色三菱帕杰罗一个甩尾,稳稳地停在离市公安局不远处一个中档饭馆前,吓得两个路人站在那动都不敢动。
这车确实够劲!还没过到瘾的邓虎群松开手里的手刹,教训道:“看到没?这车皮实,不象皇冠、就得勐,就你那温吞性子,开这车简直是浪费!”
妈的,这可是漂移!难怪这么牛皮哄哄,刚才也被吓了一跳的李家明鄙夷道:“切,你穿身老虎皮,当然横冲直撞。我要是象你那样开车,交警不没收我驾照才怪!”
“你有驾照吗?”
还真没有,还差半年才成年的李家明,本想着去走关系搞一个,结果忙于高考把这事给忘了。跳下车,见后面的温平脸色发白,李家明没好气地拉开车门,拍着他的白脸教训道:“天天只想着混,见识到了不?没这个胆子,就老老实实读书,那才是你该走的路!”
“啊?哦”,腿还在发软的温平愕然,又连忙答应着,让李家明暗赞这小子的聪明。
三人进了小包厢,笑容满面的李家明落在最后,随手将门反锁又给两人介绍了下,正用茶水洗碗筷的邓虎群嘲弄道:“家明,你还笑得出来?那是北大耶!”
“不笑还哭啊?妈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毁人前程者更甚!要不是老子有把握不靠加分,也迟早能进得了北大的门,老子非砸一百万出来剁碎他不可!”
李家明笑眯眯地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可吓了刚缓过神来的温平一跳,他虽然是个高一的学生,但也知道一百万意味着什么。还没上社会的温平都知道,成天接触社会阴暗面的邓虎群又如何不知?工商税务是群狼,公安是个大流氓,李家明张嘴便是一百万,让这个董昊打了招唿的刑警中队长怦然心动。
“家明,你吹吧?”
“老子吹个屁!”
脸上照样笑嘻嘻的李家明,将放在椅子上的背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五扎没拆封条的百元大钞放桌上,又吓了温平一大跳。
“虎哥,我这人吃亏得吃在明处,从不吃暗亏。那玩意,要是人家跟我好商好量,迟一年进北大也无所谓,但背后阴老子,那就别怪我背后也来阴的!”
这可跟耗子说的不一样,脸上发僵的邓虎群看着桌上的钱,眼睛里射出李家明熟悉的光亮。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脏活有的是人干。
旁边温平眼里的崇拜,也让他很满意,十六七岁的伢子,哪有什么金钱、是非观念,他们要的是热血沸腾、快意恩仇。
这不就结了?借流氓的手,帮自己干活。这个世道是欺软怕硬的,与其让人喜欢却在关键时刻捣鬼,不如让人心存忌惮得不敢动歪心思。这次要不让宋、柳二人害怕,以后这样的破事,还会摊到自家头上来!
“坏我事的人,我现在没法动,跑腿的人,我查出来了!虎哥,这是资料,我要求不高,别人毁我前程,换儿女前程,我得拿回用我的前程换的东西!”
人是会变的,上了社会更会变,当年生死与共的战友,也会变得世故。眼睛放光却盯着温平的邓虎群,接过李家明手里折好的纸条扫了一眼,打不定主意是发这趟财,还是不冒这风险。哪知李家明又从背包里拿出五扎百元大钞,红通通的钞票堆成一堆,在透过窗户散射的阳光下分外夺目。
十万啊!
浑身直打颤的温平抓筷子都抓不稳,看向李家明的目光中全是激动。
吊!老大就是吊,有仇报仇,而且是立即就报!
十万啊!
眼睛盯着温平的邓虎群,虽然很难抵制心中的贪念,但还是将纸条重新折好放在桌上,而不是塞进自己警服口袋,小声道:“家明,这是违法犯罪。”
李家明早已过了那种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年纪,相反他还很理智。若只是为了出口恶气,派人来趟省城,而且一毛钱都不要出。
“没那么严重,祸不及家人,我只想让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严重?心起贪念的邓虎群,想了一阵才想明白人家是什么意思。确实简单,有嫌疑不代表有罪,拘留不代表逮捕,最多是个误会而已。
“家明?”
笑眯眯的李家明,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眼正发抖的温平,不在乎道:“没事,他是我兄弟,没见过什么世面,特意带来让我自己莫做过头事。”
顿了一下,李家明又给这个心存顾虑的警官一个定心丸,傲然道:“虎哥,在我地盘上,除了当大领导的人,谁敢跟我呲牙?”
这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狠辣得很,手下还有帮赌勇斗狠的混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师子弟,敢多一句嘴?何况有一年的时间,即使那小子没劣迹,都能让人设个局,把那小子牵扯进去。
想到这里,谨慎的邓虎群放心了,将纸条放进了警服口袋,却拿过李家明扔在桌上的背包,将那一堆让人心跳眼热的钞票全部扫进去,心里有些不舍地将背包递了回去。
小心撑得万年船,只要帮这小子办了事,钱还能飞了不成?
这是个谨慎的人,也是个值得投资的人,若有机会,可以将他拱上去。明白对方意思的李家明,接过背包随手扔在座椅下,再次强调道:“虎哥,祸不及家人,我只想收回人家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明白”
明白?明白个鬼!
还真以为老子花十万整人?
嘿嘿直乐的李家明从沙滩短裤兜里拿出个厚信封,拍在这位不白不黑的灰警面前,歉意道:“虎哥,乔迁之喜正好准备考试,可别怪兄弟事后补礼哦!”
妈的,这应该是五千吧?跟耗子一个数,还真把老子兄弟啊!
“不谢了啊,正好省得你嫂子骂我没本事!”
“谢个鸟!”(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省城号称长江四大火炉,夜晚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可李家明的脖子上,还得扛着一个热哄哄的小祖宗,陪以前的婷姐现在的嫂子,及她的‘闺蜜’逛大街。
“,吃”
额头上全是汗的李家明,在小南仔手里的冰激凌舔了一下,继续当他的男保姆,倒也没什么不耐烦的。
前面那位身材性感、衣着打扮很时髦、透出一股妖媚的少妇,虽然婷姐没有详细介绍,但李家明一搭眼,就知道是铁路局分管货运的领导的小蜜。
哎,世事就是这么简单,权力可以换钱,钱却得巴结着权力。
昊哥不缺钱,婷姐却依然上着这破班,不就是图铁路运费便宜?以前是光帮药厂搞车皮,顺带帮自己运点香菇、冬笋。以前自己不成气候,对运力的需求量不大,平均一次半个车皮都顶了天。
以后可不同,要是新厂子一转起来,不走铁路走公路,赚的那点钱迟早让运输吃掉一大半,婷姐有这路子搞车皮,还不赶紧来沾沾光?‘以前’有位房地产大佬,讲他们企业从不行贿,那就是一句牛皮哄哄的屁话!那老东西本就是权贵子弟,靠着权势起家,企业发展起来后又能靠着利益交换而纵横捭阖,当然可以吹那牛皮。
逛啊逛,三人加上一个小祖宗,把八一广场附近的珠宝店、名品店、精品店差不多全逛完了,也把李家明给的那十万花得差不多了,前面两个女人才作罢。
送走了那位妖艳的少妇,逛累了的婷姐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捶了捶发酸的小腿,同样累了的李家明逗着精神正好的小南仔,小声道:“婷姐,能找得到省委、省府的路子吗?”
“做咩呀?”
吃过一次暗亏,就得长记性,靠别人的势力,始终是靠不住的。家里的事业越做越大,得让已经处世成熟了的大哥、二哥去从政,不图他们能帮家里多少,最起码能让人顾忌三分。婷姐在省城三四年,又在铁路局的办公室里混着,应该能找到不少关系。
广场上人来人往,灵醒的李家明连忙操着半生不熟的粤语道:“我大佬、二阿哥出年毕业,返袁州倒好安排,但起点太低。如果我屋企有做官,何来至于畀人摆一道。”
已为人母的姜婷也经过高考,知道一分定生死的残酷,看似是这小子运气不好,其实还是朝中无人。要是花点代价,能在省委、省府里供职,哪怕是个普通干部,下面的人都不会这样毫无顾忌。
“奥明,想入边,代价好高”
钱赚来就是用的,若是能将大哥、二哥送进省委、省政府,花百八十万都值!进了那个圈子,凭大哥、二哥的灵活,再加上自己不遗余力的经济支援,还怕出不了头?
哪用得了一百万?只要有这个决心,愿意花代价就估计问题不大。所谓贵人送进门,走路在个人,跟官员打过不少交道的姜婷婷,想起周末时会经常来自己这走走的李家仁兄弟,都很会说话、很会讨好人,只要有人帮一把,估计能出头。
热得香汗淋漓的姜婷婷点了点头牵过儿子,把剩下的两三千块钱和一把钥匙递过来。
“去陪你同学吧,我带南仔先回家。”
这是把自己当小弟的姐,钱得收回,李家明把钥匙又递了回去,“我四点钟就要去机场,晚上不过去睡了”。
“行,那我先走。这边的事妥了,袁州那边你自己去找岳科长”。
累极了的婷姐牵着南仔拦了辆出租车走了,李家明也去电影院门口等温平。这小子很灵醒,中午见识到了自己的作派,又亲眼看到自己将那十万给婷姐,晚上大家来逛街还是陪个漂亮少妇逛,立即托词开熘。
第二天凌晨四点,李家明去机场接到大姐、姐夫,又绕回宾馆把还在睡大觉的温平叫醒,大家吃了早饭才往家里赶。一路上,兴高采烈的大姐把弟弟那一阵夸啊,夸得他越想越觉得憋屈。要是那二十分能加到手,父亲、小妹、大姐、二婶他(她)们能多高兴?
心有不甘的李家明一路打起精神陪着大姐、姐夫说说笑笑,路过宜风时,他也得到准信王磊即将分配进袁州第二中学。
“家明,让他月底去报道,再到他们校长那补个礼,这是电话号码。”
哎,送佛送到西,还得自己去找老柳,让他去陪磊哥跑一趟,顺带借他那层官皮用用,王老师那种古板人就别指望了。
“谢谢华叔”
“滚蛋!记得考到了北大,立即给老子报喜!”
还了个人情的华天雄很高兴,嗓门有点大,下车撒尿的温平正好听到了一些。等回到了同古,李家明送他回家时,小声道:“老大,那华总这么有路子?”
这小子脑子不错,暗笑的李家明立即板起脸,训斥道:“关你什么事?”
温平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但真象李家明断定的那么脑子灵活,而且喜欢快意恩仇。李家明连向警察行贿都不避他,他哪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一回到家里,见住对面的宋校长正在浇花,惫赖的温平凑了过去玩笑道:“宋校长,我们班上的李家明,跟地区教委华主任的侄子不晓得几熟。以前金主任班上的王磊,就是那个崇乡小学王校长的崽,家明帮他跑路子,分到了袁州二中咧。晓军哥不是明年毕业吗,分回同古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喊李家明去帮帮忙,看能不能也分到袁州。
对了,家明还认得省城好多警察,都是当官的,也让他关照关照晓军啊,万一惹了人,也好有人帮忙撒。”
心里有鬼的宋校长一听,就知道事情坏了,人家能请托到宜风姓华的,能打听不到高考加分的事?李家明那小子可是个狠人,能把街的混混头子都收拾得服服帖帖,要是他花钱请人对付晓军,那就真是大麻烦!
佯装着感兴趣,宋校长放下洒水壶,小声道:“温平,你没骗我吧?”
老大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收买警察?要真想出口气,喊几个人去趟省城,把那牛皮哄哄的宋晓军剁残来就是,何必喊自己一起去?
“我骗你干嘛?你不晓得,家明拿了十万去宜风寻人,就是要报仇!要不是华总劝住了,啧啧,这次谁抢了他的指标,真是惹了祸。”
妈的,惹祸了!那混蛋五年级的时候,就敢打翻杀人犯,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佯装无事地聊了几句,匆匆忙忙浇完花,胆战心惊的宋校长一回到屋里,连忙去书房打电话。这事是帮柳县的忙,出了问题他得负责!
这种事本来就瞒不了长久的,只要在送省教委之前瞒住就行,现在省教委的文件都出了,还担心什么?正为女儿能高考加分而高兴的柳本球,接到电话大笑,调侃道:“老宋,我昨日还跟华主任一起喝酒,要不要我帮你明年也把晓军塞进二中?行了,你一个堂堂县中的校长,还怕一个学生伢子?放心吧,我了解他,真要想报复,就不会声张,更不会让你晓得。还十万块钱呢,那就是吓唬你的。”
挂了电话,旁边的钟莉很担心,家明那孩子的性子太硬,要真拿十万块钱去宜风请混混对付老宋,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始作俑者柳本球一点也不愁,李家明那混蛋恶是恶,但理智得很。哼,他要真敢来阴的,还以为游学权、高斌他们一伙能护得住他?
光森林公安几十把枪,都能把那些混混收拾服帖喽!
切,为人父母的,不替儿女着想,难道还为外人着想?且不论自己跟那混蛋日渐疏远,即使是跟原来一样师生情重,遇到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也得先顾着自己女儿再讲。
“本球,要不我们把股份退了吧?”
现在的生意没以前好了,但也一年七八万,比年节收礼还多,柳本球摇头道:“退什么退?没我在后面,你们的生意有那么好?”
当老师的人,总是比当官的人更有一份良善,钟老师也不例外,叹息道:“本球,我总觉得,我们这次太过分了!”
“你知道什么?知道高考加分的名额,有多难搞吗?一个地区一年才四五个,除了袁州中学每年有两个外,其他县都得轮得来。两三年才轮得到一个,还不一定是本年级的!放心吧,李家明是个聪明人,能理解的。”
李家明当然是个聪明人,也当然能理解,回家吃完饭,还特意打电话给柳本球胡扯几句,让他把碍事的柳莎莎支开。那就是个妖精,在自己手里玩不出花样,但在小妹、满妹她们眼里就是神仙姐姐,可不能牵累到她们头上去。
连午觉都没心思睡,这两天一直连轴转,而且一直压着火的李家明吃完午饭,开着刚做完保养的帕杰罗,径直去了林业局宿舍。以往他来这,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次钟老师连忙给他沏茶、拿水果,客气得不得了,不象柳本球样坐在那大马金刀。
“哟,稀客稀客,估了多少?”
冤有头债有主,钟老师还干不出如此龌龊的事来,李家明起身双手接过茶水,笑眯眯道:“还行还行,664,比去年的最低线低了20分”。
有愧啊!本就觉得过意不去的钟老师,脸上腾的一下变得血红,尴尬得手足无措,递完茶后转身进了卧室,只有笑眯眯的柳本球神色如常。
这小子加分今年应该能考得上北大,自己女儿加二十分,大后年也能考得上。大家都是同古的考生,都是替县中争面子,只是迟两年而已。上面给的指标又不是指定给谁的,当然是有能者得之,要怪只能怪他家里给不了老宋想要的东西。再者说来,哪个县区的中考、高考加分指标,不是领导子女的福利,什么时候轮到平民子弟了?
神情自若的柳本球抽了口烟,戏嚯道:“不对吧,我怎么听老宋讲,你估到了差不多680?家明,啧啧,你们李家的祖坟还真葬得好!”
恬不知耻!
能理解、也能接受的李家明嘿嘿直乐,不再作无谓的口舌之争,谈起了正事。得了自己五六年的孝敬,靠着自己的主意、帮忙赚了几十万,还让自己干了那么多违心的事,最后却摆了自己一道,抢了自己的东西,反击回去等会再说,眼前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开厂跟做生意不同,做生意是求着各级领导照顾生意,开厂却是帮政府解决经济发展、社会就业问题,双方是互惠互利。既然是互惠互利,那就得直起腰杆来,该要的东西得要,不该要的东西也得伸手,要不到就想方设法强逼着人家给!
这道理柳本球也懂,今天特意没去上班等在家里,也就是等着接招。现在李传林不但对自己阴阳怪气,还立即停止了向林业局支付林业规费,何况这小子更是个不能吃亏的人。搞出个十万块钱的花样出来,不就是给自己秀肌肉?
林业规费的事无所谓,有了半年时间,那些偷逃了规费的木头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不差那最后一口汤。可这小子精明啊,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吃了个哑巴亏,肯定会在某些方面扳回来。何况这小子只要不出意外,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真把他往死里得罪了,确实不划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盛夏的寒意
都讲‘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柳本球虽然当着官、位高权重,可李家有钱、手下有人。有了上次李家明借势铲除竞争对手的事,柳本球非常清楚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城府深似海的人,两人真要斗起来,很难讲输赢。加上两人的年龄、潜力,即使暂时赢了,也是输。
然而,是人就会有弱点,李家明的弱点就是他妹妹,柳本球从羡慕的女儿嘴里不止一次听说了,这是个二十四孝哥哥,而且还亲眼看过他帮妹妹剥瓜子仁。只要女儿跟李文那小姑娘姐妹情深,李家明就不可能做出格的事,对他很了解的柳本球,也就是吃准了他很冷静、理智,而且不会伤害他妹妹最好的朋友。何况李家跟自己合作是两利的事,李家明那小子那么理智,会干出得不偿失的事?
果不其然,这小子主动找来了,没有怒气冲天,对加分指标的事点到为止。
神态自若的李家明,坐在还是他父亲手工制作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扒了一根香蕉一边吃着,一边神态自若地笑嘻嘻道:“柳局长,我耶耶厂里的优惠政策到期了,还能再照顾年把不?现在厂里难啊,我耶耶觉都睡不着,千数千工人发工资都靠家俱厂支撑,这样长久下去,我几个叔伯会打架的。”
已经照顾两年了,还要延期?同样笑眯眯的柳本球暗暗戒备,勉为其难道:“我尽力去争取,前提是工人不能辞退。家明,县里也难啊,要是突然千多工人没事做,那就是千多家人没饭吃。”
优惠政策延长,那是强人所难,也不是一个常委副县长搞得掂的事。呵呵,这也就是在老家,亲不亲家乡人,否则那千多工人早辞退了,但这并不妨碍李家明用他们当筹码。
“我晓得我晓得,柳局长,家俱厂现在原料不好买了,能让几个林场帮帮忙不?不是我讲,那些老山材卖给外地人,还不如便宜些卖给我们。家俱厂赚了钱,才好有钱补贴工板厂,不会贸然辞退工人,否则神仙都没办法维持。”
木头质量有三六九等,价格也相差悬殊,老山材比人造林的价格高出50%左右。这两年在森林公安的高压之下,包括张卫民他们在内的木头贩子,都不敢跟林场沆瀣一气,往华居家具厂送木头时,都老老实实地按实际交税、交费。
李家明的意思肯定不是降点价,而是在为家俱厂争取特权,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柳本球依然备感头疼。这小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做起事来却狠辣得很,甚至是不择手段的。为了收冬笋,他连他自己的发小、朋友都可以随时送去坐牢,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辞退工人的事,以前李传林做不出来,但现在人家心里正憋气,看到自己不理不搭的。若是不答应,这小子十有**会去煽风点火,李传林本就是个火爆性子,再被他亲生崽拿高考加分的事一埋怨,很有可能将细木工板厂关掉一半!
很多事是瞒不了人的,更瞒不了班子里的同僚。两万多人不到三万人的小县城,突然多出几百号闲散壮劳动力,几百户人家失去大部分收入来源,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当着县委常委的柳本球想想同僚们的攻击,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沙发上的李家明笑意盈盈,看着这位前班主任老师眉头紧皱,有种莫名的快意。做实业虽然累了点但优势也巨大,在这种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里更是如此,厂里为数众多的工人,能给自己赚钱,也能成为要挟政府的筹码。
考虑到现在细木工板又开始跌价,对上头、下面都有个交待,精明的柳本球盘算、权衡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暗示李家明他会让森林公安稍稍放松。
这就行了,利息收回来了。一个高考加分的指标珍贵,即使没有过硬路子的人,只要愿意花高价还是买得到。只要森林公安的稽查力度稍稍放松,张卫民他们就有办法从林场里以萝卜价弄到老山材,厂里赚回来的钱远不止一个破指标。
“柳老师,磊哥进了袁州二中,得请您陪他去拜拜码头撒。”
自己到处请客、送礼、拉关系,也只帮磊伢搞进快跟乡镇中学样的四中,这小子却轻轻松松让他进仅次于袁州中学的二中。很多关系其实就是平时攒下来的人情,要不是没法子,自己又怎么会跟这样的伢子耍手腕?笑眯眯的柳本球暗叹了一声,满口答应道:“要的,为人父母的,总要替儿女多打算。成林那种古板人,就莫指望了,也只有我们帮他跑腿。”
“那是那是,我耶耶为了我们三兄妹,还不是操尽了心?”
操个屁的心!柳本球暗骂一声,也附和着感叹了两句,算是这把梁子暂时揭过去了。
“家明,宋校长的崽宋晓军,明年也毕业了。你这么有路子,也搭把手呗?”
什么叫搭把手?分明叫放手好不?
这可不行,若不是有小妹把柳莎莎那妖精当偶像,那妖精以前又送过自己一个相机,连她自己都不会轻易放过,何况是个跟老子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宋老狗。
“柳老师,我只是个读书伢子,哪有那本事?磊哥那是王老师的崽,去求人帮忙也有个理由撒。宋校长那么大的本事,跟地区教委的华主任那么熟,还要我帮忙?”
官场中人都八面玲珑,其实都冷漠,李家明不愿意放手,被人称了两声‘老师’的柳本球也不坚持。一方是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工具,一方是能替自己挣政绩的‘学生’,只要脑袋不煳涂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反正要对付那个宋晓军的人是这小子,又不是自己,关自己何事?
又聊了几句,李家明见老柳同志看了几眼墙上的壁钟,识趣地起身告辞,却象耍人似得道:“哦,对了,柳老师,我在我姐夫那玩的时候,认得了一个台湾老板。他想来我们这投资,县里有什么优惠政策不?”
“故意的吧?”
笑而不语的李家明,指了指墙上的壁钟,这位高权重的常委副县长,居然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都以文件形式公布了,还来自己这打听?
什么狗屁台商?还不是借个幌子,实际就是他们李家的私人企业?林业县能吸引到什么外资,还不是竹木加工企业?
刚想反唇相讥的柳本球,突然想起了林科所至今没有进展的竹器防霉、防虫的问题。
对,肯定是这小子琢磨出来了,或许他早就琢磨出来了,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对了对了,上次细木工板厂扩产,他能不顾父子之情强行退股;领导要退股的时候,他又出钱低价收购,为的就是今天。当时的细木工板厂还能值多少钱?那种情况下,只要别人愿意接手账务,恐怕出个几百万现金,李传林他们都会把厂子卖掉!
妖孽啊!
眼看着他亲生父亲焦头烂额无动于衷,却硬生生地从他叔伯们手里夺取公司控制权,这混蛋还是人吗?
大热天的,一直觉得智珠在握的柳本球,突然间觉得浑身发冷,从心里透出一阵阵寒意。冬笋的事,这混蛋能花一年时间布局,细木工板厂的事,会不会也是他两年前就开始布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睚眦必报
“哥哥!”
“五哥哥!”
正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喝茶的李家明吓了一跳,连忙护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妹,生怕茶水烫着她。
“痛不?”
见哥哥手上被烫红了一大片,故意吓人的小妹连忙帮他吹气,就象她小时候一样。怂恿她俩吓人的柳莎莎,也连忙去找烫伤膏,纤纤素手将清凉的膏药涂上去,让旁边的柳本球脸色有些发青。可看到小妹如此紧张,李家明又是本能地护着她,他不禁心里一喜。
“你们怎么来了?”
“柳老师好,哥哥,考到了不?”
娇憨的小妹和满妹,可不怕平时喜欢跟她们玩闹的柳县长,叫了声老师后,又急切地问起他考试的事。反倒是大她俩一岁多的金妹,见柳县长和堂哥好象有些不对,连忙扯了扯满妹,可她哪拉得动?
“你们怎么来了?”
“五哥哥,你考到了不?”
见两个妹妹还在追问,觉得不对劲的金妹连忙解释道:“我们明日拿成绩单,正好坐学权阿公的便车出来,忠华姐姐讲你来了寻柳老师,我们就跟莎莎姐来了。哦,我们来之前,还跟诗梅婶婶、象枫婶婶讲了的!”
那还差不多,这么小的妹子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当然,若是有人敢把小妹当工具,那就怨不得自己心狠手辣!厂子算什么,店子又算什么?
“嗯,现在还不晓得,估计北大很难。”
两小妹子也虚荣,四哥那种让人绝望的优秀,她俩也不奢望,但只要最亲近的哥哥比其他哥哥厉害就行。
“有三哥哥厉害不?姆妈讲,三哥哥的学堂,也是蛮好蛮好的大学呢!”
“那肯定!我也就是比四哥差一点,名牌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大姑娘脸上一红,三小姑娘尖叫起来,高一就能考名牌大学呢!
小妹和满妹都要读初一了,可照样一人一边搂着哥哥的脖子,激动道:“明年肯定能考得到,大哥二哥不也是第二年才考得到?你读高二,肯定也能跟四哥样考北大!”
看到小妹如此激动,李家明突然想起了那个加分指标,要是自己真考上了,姆妈的在天之灵和小妹得有多高兴?
李家明眼里流露的温情,让正利用小妹的柳本球打消了念头,兄妹之情是这混蛋的逆鳞,一个不小心就是不死不休。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跟家明要谈正事,你们去外面玩吧。”
“哦,哥哥我们去滑冰,等下回去喊我们。”
两小妹子答应了一句,从哥哥身上爬下来,高高兴兴地跟着她们的莎莎姐和金姐走了。
等出了门下了楼,小妹和满妹穿上熘冰鞋就跑,担心堂哥的金妹扯了扯柳莎莎的真丝鹅黄裙子,小声道:“莎莎姐,我哥哥跟柳老师怎么了?”
正走神的柳莎莎等金妹再问了一遍,才佯装鄙夷道:“讨价还价呗,肯定又是在谈厂子的事。这几日,李叔叔跟我爸爸生气了,可能是不想跟他讲话,才让家明来谈的。没事,过几日就好了,以前也经常这样的。”
确实没什么事,两个理智的成年人,能有什么事?
打岔的四个小姑娘走后,李家明继续说起投资的事。新厂可以享受三年优惠政策,旧厂却得依法纳税,正常的人都会想办法把旧厂变成新厂。当然,那都是小厂子,上了规模的企业,政府也不可能吃那暗亏,企业主即使想那么干,搬迁成本、政治风险也太高。
“柳老师,我姐夫的老板是台湾人,他无意中听说内地无法解决竹器长霉、生虫的事后,在大学里找人研究这事。现在问题解决了,他就想顺着我们以前的思路,做竹制建筑模板。”
谎言,而且是故意让人知道,这就是一个谎言!
他姐夫都跟他做香菇外销生意了,上头哪有老板,还是台湾老板?可这混蛋这么讲,那就是把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只要自己不答应他的无理条件,保证会是如假包换的台资企业,来内地收购破产企业。
“他们昨日考察了宜风的宏达公司,华叔对这个很感兴趣,还是我把他们强拉过来的。我就寻思着,他们在哪投资不是投资,还不如把我耶耶的烂摊子接过去,也省得他成日睡不着觉。”
又是谎言,可柳本球还得忍着恶心,称赞李家明的识大体。
“家明,销路前景怎么样?”
废话,整个行业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突然被人解决了,这个行业还有竞争对手吗?
既然想讲废话,真话里混着假话的李家明也奉陪道:“不晓得,我又不懂这一行。要不,我打电话再去深城问问?”
刚才讲到了同古,现在又讲打电话去问?
“他们有什么条件?”
李家明将空茶杯放到茶几上,故作思考一阵,笑道:“柳老师,我出了这么大力,不能亏待我吧?”
“讲讲,只要能办得到的。”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李家明,终于露出他睚眦必报的一面,戏嚯道:“柳老师,钱,你们那点奖金还不够我养车;官,我也当不了。要不这样吧,我不喜欢欠人情,县中的赖书记辅导了我一年,我总觉得欠了人家的情,你们让他当校长?”
老赖因调戏女生在二中混不下去,又走通了路子才调到县中去当专职副书记,他能还厚着脸皮去辅导学生?这不是谈判,而是最后通牒,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同样,刚才还笑眯眯的柳本球脸上冷了下来,针锋相对道:“要不要我让游小红,去幽居当计生办主任?”
“无所谓”。
唬人?李家明施施然起身,吊儿朗当道:“就那破工作,一个月赚四百一十一块钱,还不如她老公一日赚得多。女子人嘛,上什么班、赚什么钱?还不如回去带小人,农村户口可以生两胎,也省得以后一个崽孤单。”
“李家明!”
客厅里的怒喝声,让躲在卧室里的钟老师胆战心惊,老柳不发火就不发火,发起火可是吓死人的!
暴怒的柳本球,还真吓不倒发起火来比他更吓人的李家明,反而让他舒服得象喝了冰水,全身都通透得爽快,继续嘲弄道:“柳老师,人家是成年人,你作不了他的主的。要我是你,还不如去问问他本人,万一他同意辞职呢?”
以己度人的柳本球毫不怀疑李家明的决心,为了争夺工厂控制权,能把父子之情、叔伯之情都算计在内的人,哪会在意一点区区乡榇之情?
一边是并无多少交情、没了利用价值的人,一边是金灿灿的政绩,却随时可能给邻县的竞争对手。
如何选?
官场中人都知取舍,已经变成了合格官僚的柳本球,也知道如何选择,但他却无法作选择。
县中校长换人不是办不到,而是代价太高,高到自己无法承受。
县中在老宋手里,升学率一年比一年高,还时常有学生考得起名牌大学,前年李家德更是考上了北大,创造了这个山区小县的史。莫讲自己只是一个常委副县长,就是曾书记想拿下他,都得顾忌三分。若真是把厂子的事向上汇报,或是由这混蛋往上捅,想政绩想疯了的曾书记肯定会顶着舆论压力换校长,但家长们一不高兴,自己的事就会被立即传得沸沸扬扬,名声臭大街。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混蛋都会把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让人造谣讲自己过河拆桥,这狠蛋怎么就这么阴狠呢?
“换一个条件”
直接让宋老狗下台,而且是由这官僚动手,李家明也知道对方办不到,但依然继续逼迫道:“柳老师,第一个条件都不行,还有必要讲第二个吗?”
“这不可能,你心里也清楚,换个条件!”
“行,让宋小军明年滚到县中去教书,你在同古几多年,他就几多年不能改行!”
这个也不能,若是这样做了,自己就是言而无信,以后讲话不就等于放屁?官员的威信,就是说一句算一句,否则下面人谁会把你当根葱?脸色阴沉沉的柳本球斩钉截铁道:“不行,祸不及家人!”
当然,祸不及家人是规矩,但事情也有例外,何况自己只是张张嘴,嘴巴又不能杀人,关自己屁事啊?
李家明将腰杆挺得笔直,却把邓虎群的名片放茶几上,哂笑道:“柳老师,这是祸及吗?这是拿回他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合着那十万的威胁,就是等在这啊?自己要是跳了这个坑,这辈子都得让人捏在手心里!脸色铁青的柳本球,拿起茶几上的名片扔进了垃圾蒌,阴森森道:“伢子,做人要讲究、要有底线!”
吓唬谁呢?李家明耸了耸肩膀,象好莱坞电影里的人一样双手一摊,转身就走。刚拉开门,脚都还没迈出门,后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回来!”
看着无所谓的李家明,本来智珠在握的柳本球,突然间后悔莫及。本可以成为自己仕途极佳助力的学生,怎么就成了誓不两立的仇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输了,赢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官场中人无时不刻在做这种选择。
同古是山区林业县,人口不过十余万,80%的财政收入直接或间接来自林业。前几年山上有资源,木头价格也高,县里的财政收入节节攀高,修水库、修公路、给民办老师转正,政绩工程做了一大堆,领导们也个个高升。
这几年不行了,山上的资源越来越少,财政收入也逐年下滑。幸好柳本球有能耐,带出一支过硬的队伍,将乱七八糟的林业规费收取秩序整顿得井井有条,还扶持起一个在全地区都数得上的华居木业,这才强行把财政收入下滑的势头扳住,还出现了上升的势头。
这是柳本球的政绩,靠这成绩他能得到提拔,但他还嫌不够,两次服从领导的命令,怂恿李传林强行扩产;又领会领导的意图,说服李传林在工厂生死存亡之际,给领导们退股,确保领导们的资金安全撤退。
有功就得赏,有政绩、有功劳的大功臣柳本球一路青云,三年之内从一个林业局副局长蹦成了常委副县长,在全地区都可谓是风光无两。
可惜的是,好日子没过到一年,华居木业又出现了问题,好在前面的底子打得厚,去年一年也熬了过来。
现在他以前的学生,李家明又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过河拆桥。一边是过河拆桥,一边是立大功、继续高升,作为一个合格的官僚,他知道如何选择,更知道如何操作,可他偏偏无法选择!
过河拆桥是官场大忌,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还有谁敢跟自己联盟、合作?又还有哪个领导敢提拔重用自己?只要自己过河拆桥,这混蛋就会落井下石,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不拆桥,这混蛋就会绕过自己,将新产品的事直接向曾书记、钟县长汇报,那二位想政绩想疯了的领导,会立即将老宋调到教委坐冷板凳。即使自己在各种场合反对,以这混蛋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同样有办法能把屎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扣!
左边是死路,右边也是死路,这混蛋怎么就这么狠毒?
脸色发黑的柳本球沉默一阵,将垃圾蒌里那张名片捡起来,递还给李家明,咬牙认输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这样吧,我们放弃在你四婶店里的股份,我分管的单位、部门还会继续在那做生意,直至我离开同古为止。”
这话听着真好笑,可又一点也不好笑。四婶那个文印店一年能赚二三十万,三成的股份就是一年六七万的合法收入,这对于这位不贪不占的政客来讲,无异于割他的肉。
可这关李家明什么事?若只是想收回给出去的东西,还需要自己费那多脑筋?
“不必了,以前你帮过我,那当我给你的酬劳。”
“那你开价吧”,被逼到死角的柳本球也光棍,补了一句道:“大不了,我去纪委找毛书记坦白,主动要个党内警告处分之类的。”
妈的,这还真是块滚刀肉,不愧是给个机会就能青云直上的人!想背个无关痛痒的处分,就把这事轻轻揭过去?若只有这点本事,老子还号称‘天才’?
手搭在门上的李家明随手将门关上,笑眯眯地坐了回来,戏嚯道:“啧啧,真有担当!柳老师,至于吗?
其实吧,我跟丁常务的关系也很好,他崽丁飞还拜我当老大,没事就跟毛伢他们混呢。”
坐在房里竖起耳朵的钟老师松了口气,可坐在沙发上的柳本球眼睛眯了起来。若是由挂着台资名义的皮包公司,去寻老丁谈合资或兼并的事,以后全县的竹木加工企业就成了老丁的地盘,自己这个分管林业的常委副县长可就成了庙里的菩萨。
当官的人没了权力,还能算是官?沉默半晌,热衷权势的柳本球彻底认输了,却依然劝说道:“家明,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是我办不到的,也应该知道若是由老丁来对口你们厂,对我固然是个打击,但对你们也不会是好事。
我实话跟你讲,低价卖给你的那两幢楼,除了一幢是查没老邱、老龚的外,另一幢其实是老丁的。若不是他当着县委常委,还是常务副县长,上次的事他很难脱身。”
有道理,但李家明嗤笑道:“我耶耶这几年,被你压榨走的税费都不止一千万,你觉得老丁有那么大的胃口和胆子?”
“那你讲吧,我柳某人做事有底线,宁愿回去教书,也绝不干伤天害理的事!”
掷地有声的屁话!可就是这屁话,让李家明停止了逼迫,退而求其次。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手里握着印把子、刀把子的官僚?有时候做事就象煲汤,得注意着火候。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这柳本球的弱点就是追逐权势,而且是不择手段地追逐,只要稍一退让,他就会主动跳坑。
稍一沉吟,李家明又把手里的名片递了回去,让步道:“张仁全、徐立成都认识他,他老婆屋里是做苗木生意的。”
过河拆桥这事能做,却不能让人知晓,若无人知晓也就是没有发生过。徐立成还不够分量,但张仁全有用,这混蛋不可能害他后妈的堂侄,更不可能害张自礼的堂孙。犹豫片刻,柳本球终于接过那张名片,放进钱包里,故作轻松道:“家明,我们谈谈你们的新公司?”
谈什么谈?老子又不是贱骨头,上了两次当还不够?跟你这样的人合作,老子还不如去找老丁,好歹人家收了钱就会办事!
笑眯眯的李家明伸手拿过人家的烟盒、火机,自点自抽喷了口烟雾,半真半假道:“柳老师,我现在有心情谈这些吗?要不是心里憋着火,我现在正在家里等成绩呢。”
阴郁的柳本球盯着李家明的眼睛,他可毫不在乎道:“我又不是神仙,真以为我不紧张?这又不是平时测验,考试时还可以聚精会神,考完后,哪有不担心成绩的?”
狗屁!还不就是想让老子先把宋晓军的事办妥?
脸色不好的柳本球挥了挥手,象赶苍蝇一样,厌恶道:“嗯,等公布完成绩,我们再来谈。”
天性凉薄,李家明从人家挥手象赶苍蝇一样的动作,就能看出人家毫无愧疚之心,更是为自己过去几年的尊重与结交不值,却依然礼数周全道:“要的,那我先走了。”
等李家明走了,心情烦闷的柳本球也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连跟他十几年伉俪情深的老婆都不敢去敲门。
输了!自己一个堂堂的常委副县长,让一个毛伢子逼得走投无路,颜面何在?
赢了!若不是算准了人家过于理智,自己将名声扫地,前途尽毁。
混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玩要好伴
晴天白日,烈日炎炎。
出了柳本球家的门,一直憋屈的李家明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可走到楼下,看着在太阳下疯玩的小妹她们,他的心情又烦闷起来。站在楼梯口好一阵,李家明终于快步去把车子打着,打开空调将车里吹凉快了,再把正在熘冰的三个小妹子叫上车,同样玩得大汗淋漓的柳莎莎也想上车,结果让他以一种训斥的口气拒绝了。
“成日想着玩,你父母容易吗?”
话是没错,可话里透出教训的意思,让想给他解释的柳莎莎突然红面涨颈,气鼓鼓地跳下车,将车门摔得‘砰’的一声响,站在车外盯着李家明象是要吃人。
不愧是妖精,这演技不去电影学院真可惜了,脸上有戏嚯之色的李家明松手刹、加油、升档,开着车子走人,全然不顾后面突然蹲在地上双肩抽动的女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许这妖精在某个时刻有羞愧之心、后悔之意,但事情再次发生,她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不是一路人,就不应该进一扇门。
在李家明的积威之下,连娇纵惯了的满妹都不敢作声,趴在后座上看着后面可怜的莎莎姐默默流泪。开着车的李家明从内后视镜里,见小妹她们趴在后排座椅上流眼泪,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心存善念,触目皆是天堂。自己的妹妹本性纯良,难道还要等她发现,她最亲密的小姐姐原来是个非常坏的人后,再来失望、难过吗?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有如此的心计与城府,连李家明这样的人都觉得可怕,哪还敢让她跟小妹她们玩?
气派的越野车开出了林业局,再看不到了后面蹲在地上的柳莎莎,三个小姑娘还趴在那流眼泪。
唉,造孽啊!实在是受不了小妹她们眼泪哗哗的李家明,只好停下车来去买冰棒,一人嘴里塞一根,换上一张笑脸温和道:“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好意思吗?”
见李家明没有生气的意思,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小妹擦了擦眼泪,替她的莎莎姐鸣不平道:“哥哥,莎莎姐读书很认真的!”
小妹敢跟自己争了,烦闷的李家明突然间心情好了很多,打趣道:“有我认真不?”
这?
刚才还替小姐姐鸣不平的小妹不作声,连正想帮妹妹腔的满妹也不吱声,各自擦干眼泪啃冰棒。现在哥哥很少管束她们,但她们也晓得要自觉读书,莎莎姐读高中了,当然要比以前更认真。哥哥读高一就能肯定考得上复旦呢,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只比四哥考的北大差一点点。
三小孩还把柳莎莎当姐姐,李家明可想让小妹她们离那妖精远一点。住要好邻,玩要好伴,小妹子就应该单纯、善良,快快乐乐地生活。
“以后离她远点,她来找你们玩,都不准跟她玩!”
三妹妹没多想,还以为哥哥是怕耽误人家读书,连忙答应道:“哦”。
“考得怎么样?”
考得好有奖咧!娇纵的满妹立即道:“我第二、金姐第十五、妹妹第十八!”
“全班?”
“全校!”
一小的五年级可是七个班,能考前二十名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只是李家明没想到平时疯疯癫癫的满妹居然能考全校第二。
“那是,我以后肯定能考北大!”
金妹最看不惯满妹这种牛皮哄哄,而且是一有机会就牛皮哄哄,鄙夷道:“牛皮!”
小妹也不喜欢,尤其是满姐成绩每次都比她好,而且每次考完后都要吹牛皮。
“哥哥全县第一都没考上,你连全校第一都考不到!对了对了,棋棋姐还肯定比你更厉害。”
牛皮鬼也有牛皮哄哄的资本,满妹就有这种牛皮哄哄的资本,得意洋洋道:“张棋算什么?上次竞赛还不是考不过我?”
嗯?李家明在前面听得嘿嘿直乐,以后的大学都会扩招,过两年等自己在北平混好了,把她们几个的户口转过去,满妹还真说不定有机会进北大。
见开车的哥哥直笑,说不过满姐的小妹连忙拉帮手,趴在哥哥脑袋边叫道:“哥哥,满姐讲她考得上北大,是不是吹牛皮?”
三个刚小学毕业的小妹子,居然就想着六年后的高考,这事好!
“嗯,这不叫吹牛皮,这叫志向远大!满妹,有志气,五哥以前读五年级的时候,还只想着考个重点大学呢!”
‘耶’、‘砰’,娇纵惯了的满妹刚兴奋的尖叫,又捂着被撞疼的脑袋瓜子眼泪花花,乐得小妹和金妹笑成一团。
同样‘呵呵’直笑的李家明将三妹妹送回家,任由她们叫上几个小伙伴,继续在院子里的水泥地滑冰,哪怕是太阳晒得人脑壳都发晕。李家明停好车回了家,甚至还羡慕她们的疯癫。哎,其实四哥有句话是至理名言,人的一生就应该完整,她们这几个小妹子就应该有个疯疯癫癫的少女时代。
………………
大喜至大失望,虽然能够冷静、理智对待,但要李家明完全象平常样,那也是不可能的。去省城、帮王老师的忙、跟老柳谈判,那都是趁着一股报复劲头上的事。
如今毁了宋小军不应该得到的东西,顺便给柳本球挖了个深坑,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两天才睡三四个小时的李家明往床上一倒就蒙头大睡。
经过高考的邓灏,为妻弟的天才而高兴,也很能理解妻弟那种紧张。见李家明回来打了个招唿就进书房,刚睡完午觉的邓灏,也没上赶着谈专利、销售公司的事,拿妻弟的车钥匙去了公司,跟几个技工商量整合生产线的事。他可不是曾春、刘新他们,从这公司一成立开始,就在销售、生产两个公司里都占了股份。现在公司生产效率满足不了生产需要,就得他这个学机电工程的人来解决。
李家明的大姐很为弟弟而骄傲、兴奋,从下了飞机起,就说个没停。明伢高一就能考得赢高三的读书伢子,还有绝对把握能考复旦,从小就厉害得不得了的老三读了三年,也才考个同济咧!
“明伢,夜边回去不?”
“明伢”
正看电视的大姐没听到应声,起身到他书房一看,连忙把空调关小点、帮他盖上毯子又将房门关上、将电视机声音调小。自从明伢跌了那一跤后,真跟村上老人家讲的那样,跌醒了宿智,懂事又争气。五年来,不但带着弟弟妹妹们努力读书,他自己也那么认真,现在终于能考北大了咧!
要是今年考得起,那就是比家德还厉害,啧啧,那还得了?
没多久就快到三点了,楼下疯玩的三个小妹子回来了。三个小疯子嘻嘻哈哈地冲到浴室里继续闹,等三人洗好了澡、穿着小妹的衣衫,披头散发地去了做作业,更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的大姐高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丑陋的真相
这一睡就是**个小时,等李家明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皎洁的月光满屋。睡够了的叠好毯子,伸着懒腰出书房,这才惊奇地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不象自高考完之后那种惯有的热闹。
“耶耶?大姐、文文她们呢?”
正在客厅里算账的李传林,见宝贝崽醒了,连忙去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她们去看电影了,快吃饭。”
“哦”,饿狠了的李家明洗漱完,立即狼吞虎咽,等吃饱了才发现父亲脸色不对。
“耶耶,怎么了?”
明伢跟华胖子关系那么好,还能不晓得加分的事没了?脸色不好的传林狠抽了两口烟,鄙夷道:“今日下午,柳本球那狗x的来寻我,让我骂走了。什么东西,害了人,还好意思来寻我?”
那是个无缝不钻的精明人啊,见从自己这探听不到口风,就想从父亲那探听点虚实。可惜的是,仇怨的种子已经种下,哪那么容易消弥?
沉吟片刻,完全清醒过来了的李家明,将手里的碗筷放下,劝慰道:“耶耶,那事算了吧。”
“算了?你讲得轻巧,那是北大!”
“耶耶,冷静点,他也没白拿那指标。”
“什么意思?”
父亲不是自己,想跟柳本球那样的人斗,迟早让人玩死。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地官员不得担任县委、政府主要领导,作为本地的财税大户,只要父亲不去招惹对方,光凭一个常委副县长的职权,柳本球也动不了父亲。非常理智的李家明,将下午跟柳本球谈妥的事说了一遍,又替对方开脱。
“耶耶,把他换成我,要是能帮文文争取到这样的机会,哪怕对方是满妹、金妹,我都会不管不顾的。”
“明伢!”
父亲或是太善良或是不愿意真正睁眼看真相,又或是自矜着父亲的身份,不愿意让本就太过理智的自己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可这操蛋的世道,哪有什么良善可言?
无奈的李家明苦笑几声,自嘲道:“耶耶,人都是自私的,哪有没一点私心杂念的人?莫讲别人,就是我们自己人,不也这样?厂子赚钱的时候,伯伯他们都讲你有本事,亏损的时候,他们又何尝讲过你的好话?
哼哼,以前二婶躺在床上动不得,二伯被关在派出所出不来,我们六家人是凑不出那五千块钱,可要是婶婶们都回娘屋里帮着借,就真凑不到五千块?耶耶,你晓得我看到大姐到处跪着借钱,心里想什么吗?”
这是一个旧伤疤,当时的事还在目,兄弟们倒是把屋里的钱搜罗一空,但他们没办法逼嫂嫂们去借钱。为了求几个嫂嫂去借钱,家无余财而且欠一大堆账的李传林也帮大侄女讲尽了好话,如今儿子又把这伤疤剥开,让他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十年前,要不是他硬着头皮去银子滩求着妻兄帮忙,找其他堂妻兄妻弟借了一千八,大妹就是跪死也凑不来那五千块钱!
父亲这人吧,对外面那是够强蛮,但对自己人却总是听不得好话。见父亲脸色开始发黑,开始有烟瘾了的李家明强忍着去拿烟的手,索性挑明了一些事,省得新厂开工后又吃亏上当。
“耶耶,还记得我砍大婶那一刀吧?要不是那夜我讲欠谁、不欠谁,你真以为红英婶婶她们有那么好讲事?开厂子的时候会同意,让你只出四万块钱,还占四成的股份?那是他们都担心,怕我性子一来不管这帮弟妹,想我带出几个大学生来!”
真相往往是丑陋的,却也不能视而不见。‘唉’,脸色不好的李传林叹了口气,默认了儿子的说辞。那么多叔伯、婶婶在面前,还会拦不住大嫂一个女子人?不过是他们看明伢年纪小,想等他吃了亏后,再来主持公道,得个顺水人情。没想到明伢就是明伢,比他们聪明得多,也狠得多!
唉,自己人都做不到的事,哪能强求外人?
“唉,你讲的也有道理。算了,柳本球那人算了,我们就当还他以前帮我们的人情。”
还什么?还人情?那些都是两利的事,没您老人家,他柳本球能有那么多政绩?
腹谤的李家明见父亲放弃了与柳本球斗,心里也松了口气。一个本性忠厚的农民企业家,跟一个职业官僚斗法,哪有可能斗得赢哦。
“耶耶,你也莫太放在心上,我不是还有五成希望吗?即使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后年呢。”
能管上千号工人的李传林也不是普通人,儿子跟他讲得入情入理,他脑子里那个弯也能转过来。何况他大哥早把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地区教委的华主任也只差明讲,明年会帮崽搞个指标,确保他能考得上北大。迟一年,却能给厂里换回两三百万的利润,李传林也不觉得太吃亏,只是那口气还不太顺。
“要讲柳本球无情无义,那也帮了我们那么多,再讲为崽女考虑也情有可原,我就是不服气宋湘生那狗x的!晓得他新屋装修、崽读大学,我们店里跟大哥送了几多礼不?”
能转过弯来就好,有仇不报非君子,但拿鸡蛋碰石头是蠢人。人啊,哪有自由的,什么事都得掂量下,也就是权衡利弊。
估计柳本球也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是个非常理智的人,才笃定自己不敢跟他彻底翻脸,才敢从自己手里抢吧?可惜他错了,在自己眼里,他就是个暂时动不得的绊脚石,迟早会把他踩进泥巴里!哼,不能为己所用的人才,那就是烧柴,烧火用的柴,哪有什么价值可言?
不过,父亲打消了跟人斗法的念头,怕连累他的李家明就钉死话脚,继续劝慰道:“没什么不服的,柳本球同意让森林公安放水,我们什么都赚回来了;宋湘生把我的东西给了别人,我也把他崽的好工作毁了。”
正抽烟的李传林愕然,明伢有这么大的本事?
“宋湘生想让宋晓军进地委或行署,才同意把指标给柳本球的,我在省里寻了关系,堵死了他这条路。嘿嘿,想踩着我的脑壳往上爬,他还没那个逼命!”
“可靠不?”
“呵呵,耶耶,只要有钱开路,没有办不成的事。要不是宋晓军没搅在这里面,扔个三四万出去,让他们学堂里开除他都行!”
“要的!”
消了那口恶气的李传林拍了下桌子,没一分钟又教训道:“明伢,可以防人,不能害人,晓得不?”
父亲的教诲,让李家明连声附和。
做什么事都要有底线,祸不及家人得两说,贪官污吏搞来的钱,还不是给家人享用了?既然是利益共享,那就没有无辜这一说,但不无故害人是一条。阴谋诡计之类的,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若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做了阴暗之事就会伤阴德。自从重回这个世界,李家明就对‘举头三尺有神明’深信不已。
“晓得,我只堵死他明年的路,以后他要是自己有本事进得去,我连嘴都不会多。”
“那还差不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是天公地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命里无
命里有终归有,命里无莫强求。
675分,比金老师他们帮自己估的低,正好是李家明估计的最高分数,全县第一、全地区第五、全省第六十四名。其他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要看报考人数,清华、北大的不用,从第一名数到第四十九名,最多放宽到第五十二名。若是加上那二十分,李家明的名次能蹿到全省前三十名,清华、北大都是攒在手里的事。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毁人前程者尤甚!
临出门时被大姐特意拾掇了一番的李家明,站在温老师家的阳台上,死盯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房子,心里既充满了愤怒又有快意。最多就是一条鬣狗,偏想拿老虎的食物去讨好另一只老虎,还不是让自己这只老虎逼着另一只老虎一巴掌拍死?赔了夫人又折兵,讲的就是这种人吧?
呵呵,酒后嫖宿未成年少女,还被当场抓获?柳本球够狠的啊,嘴里说着‘祸不及家人’,出手就让人前途尽毁,真他/妈的是阳一套阴一套,不愧是能青云直上的人!
顺着学生的目光望过去,正为大儿子的成绩还算理想而暗喜的温老师,劝解道:“家明,他也难啊”。
两鬃染霜的温老师的劝说,让早有了心理准备、却依然难按心头失落的李家明嘿然而笑,自嘲道:“温老师,修行不到家,让您见笑了。”
这种隐隐约约透出怨恨的话,从只有十七八岁的李家明嘴里吐出来,让从教二十多年的温老师五味陈杂,叹息道:“唉,你这孩子啊。家明,年轻人,莫那么重的心思。”
再重的心思又有什么用?本想着设个套子,让柳本球把脑袋伸进去,没想到张仁全那混蛋忠心护主,居然不找邓虎群找他在省城的同学把事给办了。千算万算,就是漏算张仁全那混蛋是警校毕业的,同样是同学遍迹全省。这次宋老狗倒大霉喽,落在那些认钱不认人的黑警手里,不送出去半副家当,哪能把人赎得出来?
妈的,这个吃人的世道啊!
正啃包子的温平,见李家明脸色不好又走神,大大咧咧道:“老大,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你都考全县第一、全地区第五,明年考北大,还不是手攒手的事?”
这小子,回过神来的李家明看了看劝慰自己的温平,突然有种叫友情的东西在心里萌动。
上辈子这小子会读书、但嘴巴贱、还不长记性,自己不知在厕所、走廊里揍过他多少次,也从没见雷老师、温老师来找麻烦。
后来?
哪还有什么后来?他读他的名牌大学,自己混自己的野鸡大学,相忘于江湖喽。
这小子不错,值得交个真心朋友。
“行了行了,我还用你安慰?去我那打暑假工不?二十块钱一日,包吃不包住!”
二十块钱一日,可是高工资了,比建筑小工还高五块天一日,可这惫赖货讨价还价道:“讲好了,十块钱半天,再教我开半日车。”
“我哪有时间教你?想学车,去寻毛砣,正好我大哥他们也在学。”
正吃着早饭的温平大喜,一手抓了两包子就跟着出门,还不忘打击他那可怜的哥哥。
“莫跟个妹子样,考个重点还是没问题的。你跟什么人比不好,偏偏要跟家明比,你比得上不?”
“滚!”
“莫讲老弟没提醒你啊,半日十块钱,还能学开车!”
“滚!”
两个惫赖货!
兴高采烈的温平爬上车,等车子开到了操场边,小声道:“老大,宋老逼上星期连夜去省城,走的时候那个可怜啊,该不是你老人家干的吧?”
“放屁!老子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老子真想整死他崽,会带你小子一起去?”
“嘿嘿嘿”
心烦的李家明将温平扔到公司交给打扫卫生的大妈,自己回了家还得挤出个笑脸来,正等好消息的二婶她们一听,居然双手合十感谢观音菩萨。下半年读初一的满妹没小时候那么娇纵了,知道哥哥读书有多用功、有多想考北大、为什么想考北大,连忙小声提醒道:“姆妈,五哥哥没考上北大。”
“你晓得什么?全县第一咧,这都是菩萨保佑的!”
大姐也知道弟弟为什么那么想考北大,见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也帮腔道:“就是,你以后要是有明伢一半样,你要什么,大姐就奖你什么!”
“切,这有什么难的?以后你要送我一架飞机,保证清华、北大都上个遍!”
“牛皮!”
正吃着煮米粉的大哥、二哥他们也冲堂弟竖拇指,高一就能高考全县第一、全地区第五,除了老四那神仙外,也就这家伙有那本事!
脸上笑眯眯的李家明接过小妹手里的米粉,见她跟父亲都很高兴、自豪,这才暗松了口气。虽然儿子(哥哥)没能象盼望的那样考上北大,但李传林父女也由衷得自豪,高一就能考这么好的成绩,这还不够?
只要家人不失望就好,放下心来的李家明食欲大开,吃完一大碗加了两个荷包蛋的煮粉丝,这才起身跟冲自己招手的大哥进书房。
“老五,这次多谢了!”
多谢什么?哦,那事啊,婷姐还真会做人,难怪能在铁路局混得如鱼得水。
“定了哪实习不?”
“嘿嘿,老二去新建县财政局,我去县委办。”
嗯?没在省城实习?
高兴过头的李家仁揽着堂弟的肩膀,兴灾乐祸地小声道:“老五,宋晓军那蠢货成日牛皮哄哄,还抢我的入党指标,这次倒了大霉吧?”
什么?不是那事?李家明的脸唰的一下变得发黑,低声喝斥道:“乱讲什么?”
李家仁愕然,小声道:“不是?你?”
“放屁!这么多弟妹都要去县中读书,我可能往死里得罪人不?”
“是哦,那谁干的?”
脑子不蠢的李家仁想了一下,小声道:“老五,这事真怪。宋晓军那蠢货我晓得,平时牛皮哄哄、还喜欢诈诈唿唿,但去寻小姐,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没有女朋友,还长得蛮齐整咧。”
“关我们屁事!”
那还真是那混蛋散伙饭上喝多了,精虫上脑?报应啊!
“嘿嘿,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走了。”
说的也不错,二十啷当的后生,喝醉了、喝高兴了,干点煳涂事很正常。不但是李家仁这么认为,远在省城到处托人的宋湘生也这么认为,只是他奔忙了一个多星期,也找不到能烧香的庙门,最后还是求到了正在省城开会的柳本球那。
勉为其难的柳本球开完会去跑了一天,带着狗腿子张仁全回到宾馆,苦笑道:“老宋,仁全寻了他同学帮忙,人可以先放出来,但早就通知了学校保卫处。”
现在哪还顾得上以后的事,得先把人捞出来,心急如焚的宋湘生连忙道:“算了算了,柳县、张局,人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
“宋校长,你莫急,明日我带你去办手续,交了三千块钱罚款,就没事了。”
交三千块钱就能把人捞出来,个多星期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宋湘生总算是松了口气,恨不得把两人当菩萨供。
“老宋,莫讲这些客气话,我们是朋友。”
脸上也同样象松了口气的柳本球,安慰了宋湘生几句后,又替他着想道:“老宋,准备些钱去学堂里打个转,莫让别人卡着毕业证、学位证,更莫把风声传回同古。这样吧,把你崽安排到县中教几年书,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安排他去外县改行。”
柳县长是好人啊,恩人啊,感激涕零的宋湘生恨不得把他当祖宗菩萨供着。可宋湘生心目中暂时的好人,并没有得到好报,因为他以前的得意学生,在得知宋晓军被捞出来的当天,就去操他的老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风暴前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呸!
当李家明得知了自己的成绩、及柳本球去了省城开会,立即开着已经半旧的帕杰罗,风驰电掣般地去了森林公安分局。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柳本球没去找邓虎群,而是让张仁全出面张罗,这事得重新布置一下。张仁全跟徐立成好得穿一条裤子,应该能打听出哪个黑警在暗地里帮忙。
“哟,李家明同学,你这是来要红包?老子给你讲啊,老子可是穷人,最多五十!”
“饭都没你吃!”
已经比徐立成高出半头的李家明,伸手就揽着这位三级警司的脑袋,强行将他夹在腋下进办公室,引来他们的钱代理副局长的嘿嘿直乐。莫看立成是政委,自己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长,能让一个天才伢子当成兄弟,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咧!
“家明,你这是袭警兼损害领导形象,晓得不?”
“得了吧,就他还领导?等老子高兴了,大学毕业后直接进省公安厅,分分钟钟让他给老子立正!”
这个玩笑好,北大生进省厅那真是一句话,以这伢子的本事肯定会青云直上,以后大家在线上就有人了!一直把恩人的得意学生当菩萨的钱局长,连忙道:“家明,你真想当公安?”
这样的角色,也能代理森林公安分局的分局长?根基不稳的柳本球为了制衡手下,也搞任人唯亲喽。
“钱局,开个玩笑的,就我这性子去当公安,那真是警匪一家亲。”
“妈的,老子还以为你想来罩我们兄弟呢。行了,你们聊,我去龙门出趟警。徐政委,家里盯着点。”
一把手跟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是正常之事,代理一把手跟二把手更不和,徐大政委随口应付了一句,由着李家明夹着他脖子道:“斌哥过生,你帮我送礼?”
“你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让你是老板,比我们都有钱撒。”
等觉得没意思了的钱局长出了办公室,已经从李家明胳膊下挣出来的徐立成将办公室门锁上,拉着他坐在茶几边,小声道:“家明,喊张卫民他们动作快点,柳县只给我们一个月时间。”
够义气,不枉自己当初那么用力拱他上位!虽然有没当成局长,还让一个外来户压了一头有怨气,但也是真正站在自己这一头的。
乐呵呵的李家明从别人口袋里掏烟、发烟,吐着烟圈愤恨道:“成哥,这次兄弟被人摆了一道,这口气一直都不顺。跟你打听个事,仁全在省城公安系统,有没有关系好的同学、朋友?”
徐立成确实有怨气,自己是全哥的人,全哥又是柳本球的人,到头来分局长的位子都让个茶山人坐了,而且以前还是个正股级的警务室主任来当副局长主持工作,把自己这个政委搁了起来,这还有公平可言?
现在李家明这支潜力无穷的潜力股,象几年前样主动递橄榄枝过来,得到他巨大好处的徐立成,毫不犹豫地小声道:“我晓得,全哥寻的人,肯定是青山湖南京西路派出所的孙嘉淦,他跟全哥以前是一个宿舍的,我们去省城时一起吃过饭。”
知道、认识人就行,邓虎群跟昊哥的战友关系那么铁,都要收钱才办事,老子就不信那个什么孙嘉淦不会收钱!
“成哥,愿意帮我不?”
“嘿嘿嘿,家明,要讲起来,我徐立成就服你。有本事不讲还有义气、有气度,以前高所那样整你,但只要他真心对你好,你就会帮他。柳县那人吧,还是靠不太住,太自私了。”
这话李家明爱听,小声道:“要是上头下命令,你这能拖几日?”
就要开战了?
徐立成见识过李家明的狠辣,从他一说出去省城找人,就知道这事没办法善了。宋校长儿子的事,不可能是柳县干的,但那又如何?只要经办的警官说是有人花钱请他们办事,而且是柳县请人搭的线,这屎帽子柳县不戴也得戴。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跟柳县一个阵营,但家明的潜力、为人强太多了,他宁愿赌上几年的冷板凳,也不能站错了队。
帽子是上司给的,钱可是家明给的,贩一年冬笋就是五六万,当自己十年工资呢!
“两日,最多两日。你也晓得,柳县那人太狠,老钱就是他的人,他在省城我还有办法应付,要是他一回来,不听也得听他的。”
两日时间够了,老子就不信老曾、老钟他们不上套!
李家明叼着烟,拿起人家的电话一阵拔打到处寻人,等听到张卫民讲四个林场的老山材连1/4都没搜罗完,当即立断放弃。事情成了,还是自己碗里的菜,万一事情成不了,就当是代价喽。
放下电话,李家明又想了想,玩笑道:“成哥,站在旁边看戏,莫凑热闹哦。”
有气度啊,正为前程担心的徐立成大喜,连忙道:“呵呵,你们神仙打架,我们凡人还不就是看看热闹?”
后路无忧,李家明施施然地告辞,在楼下的烟酒店里买了包‘大中华’,开着车径直去了政府大院。妈的,前两年县领导还只抽‘芙蓉王’,如今都抽‘大中华’了,一条烟当普通干部一个月工资呢!
虽然不经常来政府大院,但李家明是名人,在院子里找了个树荫处刚停好车,就有几个在院子里扯闲话的司机过来,打趣道:“家明,来拍马屁、送礼?”
“你这不是给领导找麻烦吗?”
这几个家伙,李家明没一个认识,但肯定是大狗伢或毛伢的朋友,他冲人家鄙夷道:“切,老子这是尊重领导、懂礼数!哪跟你们这些烂泥巴样,成日就想着请客送礼、泡妹子,难怪人家都讲骚司机!”
“对对,我们是骚司机,你这么不骚,该不是鸟鸟有问题吧?”
“没错没错,要钱有钱、要前途有前途,也没看你带个妹子?你还是不是伢子啊?”
正在笑闹之时,胖胖的丁常务摆着手出了大楼,一脚踢在李家明膝盖后面,笑骂道:“有希望不?”
妈的,谁啊?李家明回头一看,见是丁飞的父亲,连忙苦笑道:“丁叔?莫提起了,全省才六十二名,得明年看更有希望不。”
知道内幕的丁常务心里一喜,招手让跟在后面拿着公文包的秘书过来,吩咐道:“小吴,去给大段打个电话,就讲我上午有事不去了,让他们把会议纪要给我送过来就是。”
“是”
等这位丁叔叔吩咐完,李家明连忙掏烟、拆烟、递了根烟过去,玩笑道:“丁叔,过年白得你一个红包,敬你一根烟,省得明年不给红包。”
好事!报应啊!
大喜过望的丁常务接过烟,随手又把人家手里那包刚拆的烟拿过来,扔给这帮骚司机分了,却严肃道:“家明,明年更要努力,也给我们这帮叔叔、伯伯争点光,晓得不?”
“晓得晓得,搞完我耶耶厂子里的事,我就回崇乡读书,万事不再管。”
厂子里的事?有好戏看喽!
胖胖的丁常务一巴掌拍在李家明肩膀上,指着三楼的书记办道:“赶紧去,书记和县长正好在办公室。刚才我们还在讲,不晓得你考得怎么样。”
“一起去吧,我有些怕曾书记。”
这大喜比刚才还喜,笑得象尊弥勒佛样的丁常务,搭着李家明的肩膀往回走。今年的‘省三好学生’指标,要不是碰到李家明要,飞伢讲义气主动放弃,也跟这伢子没关系,但自己崽让出来的东西,也不能让柳本球抢了不是?现在丁常务很有塞翁失马的兴头,就自己儿子那熊样有那二十分跟没有一样,以后就是花钱买书读的命,没想到那个破指标居然把天才这小子,推到自己这一边来了。
“你这伢子,书记有什么可怕的,他还能吃了你啊?我跟你讲,丁飞不听话,你就给我狠狠地揍,要是你能帮叔叔揍出个大中专生出来,叔叔把你当菩萨供着!”
“切,飞伢的事,还要我管?您老人家张张嘴,一大帮的人拍马屁!”
“放屁!你以为学堂是我开的啊?”
“领导,什么事这么高兴?哟,家明,又来拍领导马屁了?”
“什么叫拍马屁?这叫汇报工作!郑叔,你可不能给丁叔扣帽子,丁叔是随便让人拍马屁的人吗?”
李家明是名人啊,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迟早要飞黄腾达的,他跟丁常务一进办公楼,来来往往的领导、干部都跟这二位打招唿,心思灵动的人已经在等着看热闹了。这位天才可是柳县的得意门生,居然跟柳县的对头这么亲热,而且在二楼也不停一下,直接去了三楼县委办,看来有好戏看喽。
能当领导秘书的人,自然也是眉目通透的人。柳本球的秘书见李家明居然跟着丁常务直接上三楼,不来自己老板这打个转看看人在不在,立即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去给正在省城开会的老板汇报。
可这年头的大哥大(手机)、bp机在大城市里都是稀罕物,小山城里的人只在香港电影里才见过,有钱都没地方买、买来也没信号没法用,秘书要找正在开会的柳本球,哪找得到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人心是个很古怪的东西,有时候理智得很,有时候又感性得很。
人情也是个很古怪的东西,平时细水长流不觉得,真到关键时候,人情往往就会影响人的判断、决定。
李家明很会做人,称得上人情练达,虽然不主动来巴结领导,但只要有交集的时候,总是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就比如去年他们公司引进日资时,邀请领导们去日本参观,费用是各县财政负担,但人手送一台价值三万多的佳能eos1n型相机当纪念品,哪个领导不讲这小子大方、有前途?还有他父亲的厂子陷入困境,也是李家明说服他的叔伯们,让领导们的资金能安全撤退。
这些事,其实都是人情,所以‘山里人家’公司在宜风、静安受到优待,名义上没有减免税收,实际上却是连农业特产税都没收。今年刚高考完的时候,因为加分指标的事,曾书记主动跟李传林说,明年他去帮着跑,还主动揽下明年李家仁兄弟的分配问题,这些都是因为李家明这小子做人上道,让这位领导觉得欠了人情。
如今成绩出来了,本来到手的北大飞了,不要说曾书记、钟县长这样得过他孝敬的领导,即使是因为儿子的原因,才跟李家明有来往的丁常务,都多少有些替他不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李家明进了曾书记的办公室后,没有讲柳本球的一句坏话,即使丁常务主动将话题往那方面扯,他都左右顾而言他。
这小子有涵养啊!柳本球真是聪明一世煳涂一时,这样的学生都往外推,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太自私!
投资潜力股是聪明人常见的选择,李家明如此有涵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言长辈的过失,曾书记对这小子更是满意。这小子以后不得了,以后不是当大官就是发大财!
“家明,你放心,明年曾叔豁出这张老脸,也去老华那帮你搞个指标!”
“谢谢曾叔!”
不叫书记叫曾叔了,以后就有香火之情,潜力股的人情可值钱咧,曾书记高兴地发烟,笑眯眯道:“客气了,你要是能考北大,我们这帮叔伯脸上也有光。家明,曾叔看好你,以后发达了,可莫忘了家乡!”
“那还用说?我今天来找三位叔叔、伯伯,就是想为我们县里的经济出份力。”
李家明名声极大,除了会读书、会做生意、会做人外,更多的是王振国他们的吹捧,简直把他吹成了财神转世。事实上,李家明对商业方面的‘天分’与成就,也不得不让人佩服,连与他正龌龊的柳本球,以前在两位主要领导面前也赞不绝口。
如今一听这小子有经济方面的想法,两位主要领导心里一喜,连忙道:“说来听听。”
“是这么回事……”。
李家明又将当初跟柳本球扯的淡,重新扯了一遍,听得三位领导真皱眉头。
这不就是想让柳本球倒霉吗?
答应这小子,新产品在本地生产,不但能提供新的税源,而且可以安排大量就业;不答应,人家直接搞个合资公司出来,让地方财政吃大亏。别以为人家做不出来?吃了这么大的亏,要不报复回去,这小子还是能把街上那些混混头子当马仔的李家明?
难怪崇乡人讲这小子是懒鳞(潜龙),平时趴在那人畜无害,触怒了他就会吃人!
一时间,两个正处级领导,让一个十七八岁的伢子将住了。这小子扯些一听就假的事,还特意趁柳本球不在的时候来讲,不就是想摆柳本球一道吗?
调整分管工作分工,没那么容易的,林业系统若是没柳本球那么强硬又有手腕的人,很难保证不回到以前的混乱局面。可泥人尚且有三分泥性,何况是李传林那样的强蛮货,亲生儿子让人坑了,他还能如此沉得住气?恐怕人家是早有打算,才让这小子来打前站,谈得成就谈,谈不成就直接合资,先享受合资企业的优惠政策再说。
钱这东西,谁会嫌少?即使政府责难,他也有的是说法,为地方经济作出如此大的贡献,到头来连儿子的前途都护不住,这官司打到哪去都有得打!
书记、县长联手,确实能在这山区小县里两手遮天,逼得李传林那愣货就犯,可出了这一亩三分地呢?若真是大家狠下心来,固然能压得李家人老老实实,可得过这小子孝敬的宜风、静安的书记、县长,还不会在地委、行署领导面前给自己下蛆?何况这小子是注定会飞黄腾达的,为了个柳本球彻底得罪他,划不划得来?
当初曾书记主动跟李传林说,他会去帮着搞加分指标,还答应安排好李家仁兄弟的工作,除了人情世故之外,也有安抚人家的意思。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那点东西放在眼里,或者说看到儿子北大落榜后,就开始报复了。
难啊!
这是个机会,是一个打击对手的好机会!胖胖的丁常务见书记、县长都为难,连忙帮腔道:“家明,有多大把握?”
老丁的城府还是不行啊,难怪一个常务副县长,干不过一个常委副县长。李家明嘿嘿直乐,模棱两可道:“呵呵,我就是一个读书伢子,哪知道这些?人家大老远地跑来,肯定是有相当把握吧。”
这小子太狠了!本球抢他的加分指标,他反手就联合老丁抢地盘、削他的权力,说得好听是恩怨分明,说不听就是睚眦必报!
李家明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反正筹码已经扔桌上了,成与不成就看两个领导的胆略。若他们选择柳本球,就当自己扔的筹码不够,再继续加码、继续给他挖坑就是;若人家胆子不够,就算自己走运,报复了人家还没付出什么代价!
‘山里人家’的业务几乎全部倾向于崇乡、高桥,而不是选择成本较于低廉的县城附近,更不是交通便利的宜风、静安,这小子的乡土观念可见一斑。沉吟半晌,跟李家明同样能洞悉人性的曾书记,摇头道:“家明,做人做事都要公私分明,曾叔感谢你为本地经济作出的贡献,也希望你继续作出贡献。
家明,你以后会有美好的前途,我相信只要认识你的人,都不会怀疑。这是你的家乡,亲不亲故乡人,我相信你不会损害本地利益的。”
唉,成功者必有成功之处,自己还是棋差一着诈不住人家,李家明只好暂时认输,准备再拿合资与否,继续逼他们改变主意。若真去跟华天雄合作,置自己家的厂子于不顾,就连父亲那一关都过不了。
“曾叔,我尽力去说服人家,成与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哦。”
这小子还是嫩了点,曾书记、钟县长心里一松,笑眯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大为失望的丁常务暗自惋惜,两位领导都暗里护着柳本球,他也只好凑趣道:“家明,凭你的本事,还拿不下几个台湾人?”
这事暂时摆不平,那就先谈其他的事,李家明可不想再给柳本球翻身的机会,碰上这么一个机会容易吗?
“曾书记、钟县长,既然是这样的话,县里能不能给个底线?人家是商人,不可能当活雷锋的,总要让人家有所得吧?”
叔叔变成了官职,那就是谈判,看这小子的样子,让他去跟本球谈是不可能的。习惯了不干涉行政事务的曾书记,照样推给钟县长。
“老钟,这是政府的工作,你来拿主意。”
心知肚明的钟县长一巴掌拍在李家明后脑勺上,笑骂道:“你这小子啊,精得象鬼!走吧,我们去过两招,也让我见识见识?老丁,你也来听听,帮我出出主意。”
那就谈呗,这二位无非是在合资企业与本土企业的利益中间,找出个平衡点来。哪有可能哦?不给老子想要的东西,老子又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
三人在县长办公室一谈就是一天,连午饭都在食堂里解决。当夜幕降临时,柳本球的秘书终于打通了电话,这位分管林业的常委副县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飞回来挽回局面。
可惜的是,真的晚了。李家明来就不肯吃暗亏,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亏。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位能言善辩的柳大县长离开了同古,他李家明要不趁机狠狠地报复回去,那他也白玩那么多花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