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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机房里的猪     重生之跃龙门txt下载     重生之跃龙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做十五(上)

    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警察就会有混混,警察是否能代表光明,混混是否就一定代表黑暗,这都是有待商榷的事,但对于常人来说,一般对这两种职业都多少有些敬而远之。可李家明的小弟王富生,也就是毛伢很有本事,一次性就把警察和混混一起惹毛了,被扔进了拘留室还要罚他们三千块钱。

    十**岁的后生,正是荷尔蒙作怪的年纪,毛伢他们这样混社会的伢子,更是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顾忌。事情倒是很简单,他们去按摩院寻小姐耍时,被公安当场给按在床上了。要说毛伢也是个聪明人,每次去外面玩、或是打架,总会留个把人在外头,省得有事的时候让人一锅端,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这次没跟着一起去找小姐的就是洪伢,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手里端着开水、几乎趴在火盆上的洪伢,小声道:“家明,我去城镇分局问过,讲要罚三千块钱。这样的事我不好意思去寻传勐姑爷,只好连夜进来寻你。”

    李家明可不是脑子简单的洪伢,本能地觉得这事不对,开那种店的人都交足了保护费的,公安怎么会突然袭击?

    “洪伢,毛伢在街上结了怨?”

    “没啊,我们打架都只跟混混打的,平常人惹都不惹。再讲,在街上混的人,最恨这种玩阴的。”

    刚说完,洪伢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道:“上次黄毛来寻过毛伢,他讲是老九发的话,今年崇乡的冬笋要全部卖给他,该不会是他在后面捣鬼吧?”

    黄毛算什么东西?肯定是那个老九!年初自己收笋的时候,姜景山就讲过,老九也在背后收。赚钱的生意,老九会让黄毛去搞?跑跑腿还差不多!

    他自己在街上混,居然还会让公安来打压竞争对手?妈的,还真是个两面三刀的杂碎!

    “洪伢,黄毛认得你不?”

    “认得啊,上次我跟你收笋,不是认得了那个姜景山吗?姜景山跟黄毛是姑表兄弟,我后来在街上碰到过他俩。姜景山还跟黄毛讲过,讲我是你的兄弟,也是家仁、家义的表弟,还让他多关照下我。”

    不讲究啊,老子帮那杂碎瞒住了电子基盘有漏洞的事,还让父亲收他的木头!黄毛是他手下,他会不晓得洪伢是自己兄弟,毛伢也肯定是自己兄弟?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人欺我一丈呢?本来想安分赚钱的李家明脸色阴了下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楼下,见远处林全保的修理店里还有灯光,吩咐道:“毛砣,你去林全保那借三千块钱,就讲明日中午我再还他。”

    “哎”

    十几分钟后,李家明将那刚借来的三千块钱递给洪伢,叮嘱道:“你去把毛伢他们保出来,让他先莫乱来,没几久就要收笋了,莫误了正事。”

    “哎”,烤暖和了的洪伢接过钱马上出门,没一会就听到摩托车声。

    “家明,真是老九搞的鬼?”

    “哼,识人识面不识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这年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今天能让一步,明天就会让人欺上头来拉屎。既然想玩,那就玩大点喽。

    第二天晚上,毛伢骑着摩托车回来了,轻手轻脚地来到李家明书房里,自己倒了杯热水端在手里,又几乎趴在火盆上,才觉得暖和了点。

    “家明,我想剁翻老九来!你放心,收笋的事有洪伢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李家明拉开书桌下的柜门,拿了包饼干扔过去,没好气道:“蠢货!”

    冷得脸色发青的毛伢撕开包装袋,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道:“啊?什么意思?”

    “这事你先莫管,我让你查得东西,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

    “报给我”。

    李家明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记录老九、蚊子他们走私木材的内幕,连哪个检查站里哪个人是内线都记得清清楚楚。听完了去年暗中收冬笋的那几个混混的事,李家明又问起街上的事来。毛伢也确实是个当混混的料,说起同古街上的混混来如数家珍,连谁在哪有个野老婆都晓得。

    嗯,跟自己猜测的不错,街上两个大混混头子,主要还是靠走私木头赚黑钱,属于柳老师他们打击的重点对象。只是柳老师手下无大将,森林公安分局那帮人又不得力,才让他们活得那么滋润。

    “照你这么说,那些小混混除了包嫖包赌外,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居然是木材走私?”

    以前就想做这生意的毛伢连连点头,羡慕道:“对啊,家明,我跟你说,一车就算装四十方(立方米)只要一过检车站,哪怕是要分别人一份,也最少赚一千!

    啧啧,表叔厂子里要那么多木头,要不是我没路子过关卡,一夜过一车都够了!”

    毛伢还是嫩了点,账不是这么算的。现在的林业规费合到一方木材140-160块钱,但偷逃的大部分进了他们背后的混混头子、木材贩子、官员的口袋,出面张罗的混混能得几个?要真是这么赚钱,人家还会在街上吃霸王餐、抽霸王烟?

    混混是不能喂饱的,那些混混头子能不清楚?

    对照上次自己赚了钱拿大头,毛伢恍然大悟,“是哦,操,我还以为他们真讲义气呢。”

    义气是什么玩意?要是真讲义气,老九会趁着昊哥不在,谈不拢就送毛伢进拘留所?

    “跟我说说,老九、蚊子他们手下还有什么人?跟公安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亲戚在公安局里的?”

    见自己老大不关心冬笋的事,反而对街上的混混打听得越来仔细,而且总问些木材走私的事,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毛伢吓了一跳,连忙小声道:“家明,你不是想帮柳局长吧?我跟你说,当官的没几个好人,靠不住的!”

    李家明声色不动,反问道:“嗯,同古街上晓得这事的人,除了老九和蚊子外,还有谁?”

    “哎,基本上都晓得了,那帮狗x的嘴巴就是不关风!”

    叼着‘白沙王’的毛伢狠声骂了一句,小声道:“家明,老九跟蚊子也不是蠢货,我有一次特意灌醉过黄毛,他都讲是羊城。只有跟洪伢来寻我一次的姜景山,好象晓得货往哪运。”

    那就对了,能在街上混出点名堂的,肯定脑子不会太差,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跟手下人讲。至于姜景山,那小子有点城府,他表哥黄毛没那个本事,他会轻易讲出直相?

    运去羊城?跑一趟,就得让那些混混破产,那两混混头子有点小心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做十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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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算无心,事情大半都能成,李家明前世能出人头地,除了手狠手辣之外,更多的是他用脑子。

    别人是走一步看一步,至多是走一步看三步,他吃过几次朋友的亏后,除了家人之外谁都不信。不管跟哪个老大、哪位老板称兄道弟,或是合作再愉快,也都是早早就作了最坏的准备,时刻准备着让人算计、跟人翻脸,或是算计别人、找理由跟人翻脸。

    比如这次贩冬笋的事,从年初开始,他就拉拢张仁全,想借公安的手来清扫障碍。现在老九两面三刀,连通过警察恫吓这样龌龊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正好激起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打定了主意要送几个混混头子进监狱。

    李家明喝了口半温的茶水,将自己的计划反复推敲一遍,问道:“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有几多是信得过的?”

    提起这事,毛伢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跟我混的人倒有二十几个,真正信得过的,还就是洪伢他们七个。”

    有七个信得过的人足够了,又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你带他们去盯死老九、蚊子,他们走私木头习惯什么时候过检察站,是哪个放他们过站的,放他们过的人后面又是谁,都给我查清楚来!”

    完了!

    刚才还眉飞色舞的毛伢心里直打鼓,家明是不会出面的,自己带人查这些再捅给公安,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在街上混的人,最大的忌讳就是出卖朋友!老九整自己没证据,家明跟当官的关系好,柳局长又兼着森林公安局长,要是要是,那怎么行!

    妈的,自己这张破嘴啊,明晓得家明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还跟他打乱话?

    完了完了,柳局长抓木材走私的事正没办法查,要是这事一捅出去,老九他们不死都要脱层皮。那两混混头子倒无所谓,还怕他们不成,关键是名声会臭啊!

    “家明,不能这样的,老九虽然摆了我一道,但有分寸不伤人的!”

    不出力不冒风险就想赚大钱,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讲义气?屁的义气!

    李家明脸上一板,冷冷道:“你只负责打听就是,你连你自己都信不过?别人扇了你一巴掌,你要是扇一巴掌回去的胆子都没有,还不如回游沅作田!”

    一边是出卖刚送自己进拘留所的仇人,一边是眼前能赚大钱的机会,矛盾的毛伢看了看没有第三人的书房,挣扎了一阵终于咬牙道:“嗯,你是老大,我听你的。到时候,我带几个人去剁翻蚊子,保证没人敢跟我们抢。老九就是个样子货,连蚊子都被我剁翻,他不敢跟我们拼命的!”

    李家明的眼睛眯了眯,瞪着这滑头小子道:“毛伢,要是没胆子,你就把位子让出来,坐在旁边看别人做事,我不会少你的钱。”

    “家明,我”,被戳破小心思的毛伢红面涨颈,吱唔几声小声道:“家明,我确实怕。搞翻那两个打短命的,我有的是办法跟胆子,怕就怕名声臭。”

    李家明这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道:“这就对了,担心什么就直接讲,不要耍花招,做事的时候来不得半点私心杂念。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贩笋,我们跟他们能不起冲突就不要起冲突,一打起架来,还不是便宜了旁人?”

    啊?刚打定主意去砍翻蚊子的毛伢,有种让人戏耍的感觉,可又不敢跟李家明理论。一帮发小把李家明神化了,本就有些信神信鬼的毛伢,压根没那个自信跟他争辩。

    “蠢货,你真想去坐牢啊?端伢他们光出点钱就想发财,天下有这么好的事?用用脑子,你是当头子的不是当青皮混混,什么事都要你自己去搞,还要手下人干嘛?”

    一听李家明又把端伢拎进来,已经在县城有了一定根基的毛伢有些不乐意。端伢每日赌钱打牌,手里的现金还会少?要是他跑来入几万块钱,那不是比自己还股份多?

    关系到钱的事,毛伢硬起头皮,跟李家明商量道:“家明,我们现在有人、有钱,还跟他合伙?端伢才三个人,能顶得什么用?”

    这伢子还是对钱看不开,或者说是没见过什么大钱,才把钱比风险看得更重。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柳老师那边不成功,为了看得见的钱,混混们还不打成一堆?莫看端伢才三个人,可他们敢打敢拼,比那些只会打嘴仗吓人的混混强得多。有他们三个冲在前头,自己这帮人就能多三个替死鬼。

    早有应对计划的李家明摇头,解释道:“我这是以防万一,我们屋里是做正行生意的,最好是不要惹街上的事。我不方便再露面。不到万不得已,大狗伢都不会帮你。

    毛伢,洪伢、庙伢他们去打架都行,就是你不行,你只管带着大家收笋,莫因小失大。

    端伢那人还是比较硬气,打架的事先让他们去搞,他们要是被捉了,再让洪伢、庙伢他们去。我估计要是洪伢他们都进去了,老九他们的人也差不多了,到那时候,谁还敢跟我们争?

    再讲,端伢能有几个钱?我会让他来寻你,咬死只让他三个人入股三万块钱就是。还有,你要跟他讲死来,出几大的力就分几多钱。要是他没出力,那就怪不得我们明算账了!”

    这样不吃亏,而且作了最坏的准备,想通了的毛伢连声答应下来。

    三个人三万块钱不多,比自己的股份少得多,何况还是出几多力得几多钱。要是家明能通过柳局长他们送老九、蚊子他们进班房,端伢就出不了力,靠他们三个人还收得赢自己十几二十个人?

    “嗯,听你的,明日我再去别的村上带几个伢子出去。关键时刻,还是我们自己兄弟靠得住!”

    李家明轻轻点头,这小子以前跟初中部的伢子们称兄道弟,不难搜罗些在家务农的大伢子。十**岁的年纪,正是敢打敢拼的时候,手里有支生力军,还怕几个被酒色泡软了骨头的老混混?

    不要讲自己的计划十有**能成,就是不能成功,也能靠帮伢子扫平老九他们!

    操,人家能做初一,老子就能做十五!

    李家明骂了两句,又拿起纸、笔做他的习题,看得毛伢五体拜服。

    厉害!

    砍人、出卖人的事让端伢去搞,他既然要想参一股,光靠几句好话、打听些大家都晓得的事,那可不行。想要发财,就要拿命来博的!象端伢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只要看得到有钱赚,还会不拼命?

    嘿嘿,风险别人担,好处自己这伙人得,家明就是厉害!

    “回来!”

    “哎”

    “请辆救护车,莫真死了人。”

    “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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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倒八辈子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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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何苦分三六九等?这只是二十年后,闲散衙门的闲职人员的一句吐槽,却是自改革开放之后的真实写照。

    李家明不太清楚这年头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但知道柳大局长现在抽得的是二十三块钱一包的‘芙蓉王’;高斌也算是有权的,可平时只抽十块钱一包的‘白沙王’。就更别提张老师任教二十几年,连福利分房的影都没看到,而游小红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却在县城里分到了一套一百二十多平方米的好房子。

    同古是全国重点林业县,财税几乎都是来自林业,那林业系统得多有钱?李家明当初为什么跟柳大局长讨价还价,想帮他表姐弄个林业局的行政编,就是看中了那的超高福利!县委办又比林业局好不少,或许每月、季度、年终的奖金少得可怜,可发到手的福利未必更差,比如工作没一年就能分房子,吃几年苦就能提拔。

    这就是同样为人民服务,却三六九等分得清清楚楚。

    与气定神闲的李家明不同,坐在他对面的张仁全非常纠结。

    整个政府系统内,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差距自不必说,即使是本部门之内也是等级森严,领导与非领导之间、主要领导与分管领导的差距有多大?

    就比如坐在李家明对面的张仁全,以前他是崇乡公安份局的副指导员,虽说高斌待手下人不错,可他平时只能抽五块钱一包的‘白沙’烟,连关键时刻想去跑动,都拿不出急需的那万儿八千块钱!

    或许有人会说,大丈夫立世为功名,岂可只盯着些许钱财?或许有极少数人当了官后,能摆脱对钱财的贪婪,去追求建功立业,可只要你到了那个位置,还怕没钱财?来只有穷庙,可有穷方丈?

    讲穿了,还是那句老话,‘千里为官,只为吃穿’也许有偏颇,但只要当了官,就能发大财,你想不发都不行。若是你想当清官,对不起,你只有去史志办、档案馆了。

    这些东西,刚毕业时的张仁全或许还懵懂无知,但参加工作后看多了社会的阴暗面,早就参悟透了。想要富贵荣华,就得努力往上爬,想要建功立业也得努力向上爬,只要踏入仕途就只有向前没有后退的道理。

    公安系统福利好、待遇高,可公安系统与行政系统不同,当到所长后再想往上爬,就不单是能力和活动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机会。只要前面的局领导没退休,下面的人再能干,也只能老老实实等着,谁让他们是强力机关,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很难转行。

    若是能到森林公安分局任职,那就完全不同了,且不论林业系统的富裕,单就一个分局局长的位子,就足以让张仁全冒险博一把。

    森林公安分局虽然行政级别不过是副科,而且由柳副局长兼任局长,还与整顿林业规费收取秩序直接挂钩。整顿林业规费收取秩序,林业县的林业规费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但高风险就意味着高回报。

    只要进了柳局长的圈子,势必会跟以前的蔡书记、如今的蔡常委副专员、副书记接触,那又意味着什么?

    青云之路,金光大道!

    而如今的关键,就是要说服柳局长,将自己收入门下,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为他和蔡副书记、常务副专员噼荆斩棘!

    可是凡事有利就会有弊,自己就怎么想不到其中之弊呢?

    纠结了半天,苦恼的张仁全还是向李家明请教道:“家明,我总觉得哪不对,世上哪有只有好处没坏处的事?你脑壳聪明,你帮哥哥想想。”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这家伙野心不够大,还只想着一个正科级的职位,没想过副处、正处!

    “森林公安属二级单位,由林业局和公安局共同管辖!”

    “对,妈的,还是你脑壳聪明!”

    做人得讲究,哪怕是给人挖个坑,也得事先指出这坑里有什么。当人手里的刀与做人手下不同,握刀的人用这把刀用顺手了,就会舍不得放手甚至是不敢放手,这把刀也就永远属于这个人了,若是刀有其他想法,等待它的命运只能是被毁灭。说白一点,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只能越抱紧主子的大腿,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当然,以柳老师目前的地位和权柄,还做不到从**上毁灭一个人,但若是他想彻底毁掉一个小所长的前程,他有无数种办法。

    李家明拈起茶几上的葡萄,剥完皮扔进嘴里,笑笑道:“全哥,还不单是这个,还有得罪人的问题。那些走私木材的混混,哪个背后没点关系,你要真到那边任职,估计以后有你烦恼的。还有一个事,你要想清楚来,柳老师那人精明啊,你要是不听他的话,估计以后会够呛。”

    “这个我晓得,政治上要忠诚嘛。”

    晓得就好,路是你自己选的,日后会如何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李家明从自己短大衣内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好的白纸递了过去,小声道:“这是那些混混的情况,如何处置就是你的事了。重点是蚊子跟老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送他们进看守所呆几年!”

    张仁全接过那几张折好的纸打开,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同古街上一些有名的混混的资料,绝大部分人他都认识,而且知道他们的一些情况。

    当公安的人都消息灵通,何况是一所之长?张仁全跟李家明谈妥条件之后,自己也去查了查,自然知道去年除了一伙崇乡伢子之外,还有人在暗地里收冬笋,其中这纸上老九的手下人就有份。只是那些混混比告伢他们更没吃苦精神,只是把菜贩子手里的现货强行收掉而已,才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这下有点棘手,张仁全沉吟片刻,坦诚道:“家明,蚊子好讲,光凭狠劲的混混一个。这几年开赌、放高利贷,逼得几个生意人都倾家荡产,只要捉起来一审就能关他几年,只是这老九蛮难办。”

    难办就意味着那个前公安在公安部门还有大把的朋友,很可能几年前被开除,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替死鬼?”

    “呵呵,听说是,我们邱政委还是他姐夫。”

    李家明脸色不改,抬手将那几张纸抽回来,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幽幽道:“跟我有关系吗?”

    张仁全苦笑起来,确实跟这伢子没关系,自己想要进柳局长的圈子,想拿那一斤冬笋五毛钱的提成,就得把前同事送进看守所。人家就是画出一块大饼来给自己看,想吃就得按他的意思办,否则他就找别人合作,比如崇乡分局的高局、许指导员他们!

    上十万啊!要是自己不按他的安排,钱财就化了水。

    苦笑的张仁全一咬牙,沉声道:“家明,这事我来办,你先带我去见柳局长。要是我还在公安局里混,想动老九他们是不可能的!”

    这不就结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想发财不出大力是不行的!

    蚊子和老九能通过公家的手送进监狱最好,不行就让端伢他们硬着头皮上,反正只要把有钱的混混头子打掉,剩下的谁还能跟自己竞争?

    “要注意时机,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得让他们先帮我们清场,又不能让他们的货运太多出去!”

    “嘿嘿,家明,谁要是惹到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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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刀与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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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洒在阳台上如霜,楼下的花园金菊怒放,柳局长坐在他的书房里,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书桌前则毕恭毕敬地站着一身便装的张仁全。

    柳局长是老烟枪,桌上扔了包‘芙蓉王’却没给客人发一支,反而透过袅袅的青烟盯着客人,脸上阴沉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是林业局副局长兼森林公安分局局长,却让一个外人把走私木材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这让他这位身兼两职的大局长情何以堪?

    “去,给我把李家明叫进来”。

    “是!”

    腰杆挺得笔直的张仁全双脚一并,举手敬了个礼,转身出了书房,好象他一个副科级派出所所长,却是同为副科级局长柳局长的手下一般。

    没半分钟,神情自若的李家明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大半的‘黄元帅’苹果,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好奇地小声道:“柳老师,他跟你谈什么了?”

    阴沉的柳局长脸色不改,瞪着自己学生道:“收人家什么了?”

    吓唬谁啊?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毛伢都能打听到的事,您老人家会查不出来?只不过,在林业规费上发财的人太多,您老人家不敢贸然动手,既怕手下不得力,又怕不得自己善终而已。现在好了,现成的刀把子送上门来,您老人家能不接过去?

    李家明腹谤几声,几口啃完手里的苹果,佯装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当初关在高斌那时,他帮过我的忙。突然跑到我那去,求我带他来见您,我不好意思讲不行啊。”

    虽然年龄是最好的伪装,而且高桥的所长管不到崇乡,柳局长甚至心里还暗暗赞许,可疑心依然不散。

    那个张仁全帮过这小子,于情于理人家求上门时,总得尽份力,反正事情成与不成都不归他说了算。只是这伢子太早熟、聪明了,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欠人家的情才上/门。莫看这伢子才十五岁,可在旧社会这年龄都可以当爹了,能逼着人家曾宁生求饶的人,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不过,话又讲回来,这事对自己有害吗?学生害老师,这小子又不是蠢货。

    “张仁全这人怎么样?莫把他是你阿姨的堂兄考虑在内。”

    这事成了,早就知道这事肯定能成的李家明,诚恳地小声道:“柳老师,他这人还算不错,上次帮了我后,我送他两条‘芙蓉王’,还求我二婶借给他一万块钱跑关系。后来我耶耶讨亲时,他来送了五百块钱礼,还把那一万钱还给了我二婶。”

    “就这些?”

    “还有”

    李家明挠了挠头,好象是回忆一阵,才继续道:“哦,我听人讲他小时候很皮,是张自礼老师压得读书,才考上警校的。上次因为我阿姨的两个哥哥,不想把田土交还他们侄子,跟张老师起了冲突,我听和伢讲,他关了那俩家伙一个星期。对,今年我跟我哥哥他们去张老师那拜年,正好遇到他也在拜年,送了两条‘白沙王’还有两瓶‘四特老窖’酒。”

    这些话有些散乱,但落在柳老师耳朵里却非常有用,热衷功名、勤于钻营不是什么坏事,关键是要知礼义、做事有底线。上次背着上司私下活动,确实很犯忌讳,但若是把张自礼跟这伢子的关系考虑在内,那又情有可原。

    “哎,上次我让你来二中读书,你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你真信神信鬼?”

    这话题够跳跃的,可李家明依然跟得上,苦笑道:“柳老师,我妹妹没见过我姆妈,她想要一个姆妈正常。我阿姨只比我大六七岁,来了同古住在一套房子里,有意思不?”

    确实别扭,李家明的坦承,让精明的柳老师消散了不少疑虑。这事就是张仁全自己想钻营,这伢子是让人情债逼来的?或许这伢子还念了几分张自礼的人情,真要说起来他跟张仁全都是张自礼的学生,多少有几分师兄弟感情在。当初张仁全那么帮他,也有看在老师份上的原因,光一个远房堂姑的继子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一个分局副职背着上司干那些事。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那个张仁全也算不错。

    “你想要什么?”

    “啊?”

    若李家明只是一个早熟的伢子,在柳大局长这突然的声东击西之下,肯定会露出点破绽,可惜的是这种技巧,他甚至比柳大局长还娴熟,愕然道:“我不要什么啊?”

    这小子没搞鬼,柳大局长没发现异常,脸上的阴沉消散了,旧事重提道:“家明,你不想跟你阿姨住一起,那就别住一起。这样,县中也在搞集资建房,我去帮你搞个指标,你还是早点来县城读书吧。”

    “不来”

    “滚!”

    “哎”

    李家明答应一声,起身走人,当官的人心眼太多,可别在最后时刻露出马脚。

    等听到房门开关声,刚才还阴郁的柳局长脸上笑意盈盈,重新续了根‘芙蓉王’坐在书桌边吞云吐雾,等着书桌上的电话响。

    刚才张仁全违纪报告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其实没有任何价值,该知道的东西他都知道,人家不知道的他也知道,连哪几位大领导牵涉其中都清清楚楚。正如李家明猜测的那样,他最缺的就是一把刀,既能噼荆斩棘,也能震慑住对手或敌人。

    林业县的80%财政收入来自于林业,而林业的90%收入来自林业规费,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在这上面发财?再往大处想,袁州地区十县一区,七个林业县,每年又少收、漏收多少?

    小河不满大河枯,行署的财政收入靠各个县财政上解,县里少了自然也就行署日子不好过,而靠行署上解财税的省里又会宽裕?还不是一级压一级呗,日子难过啊,上面强压、下面跟你耍赖撒泼。

    难啊,这几年虽然竹木价格上涨,但山上的资源也越来越少。若是不能及时整顿林业规费乱相,真等到山上资源越来越少,收取的规费不足以支撑财政时,县里的财政会枯竭、紧接着就是行署。到那时,莫说行署的书记、专员们日子不好过,就是县里的书记、县长也会睡不着觉!

    当初柳本球为什么从个小小的初中校长,一蹦成林业局副局长,还兼着森林公安分局局长?就是因为高升的蔡领导,县里的钟县长及新上任的曾书记,都觉得他跟其他官僚不同,只要接下了任务就会不管不顾地干到底,哪怕是赔上他自己的政治前途!

    当领导的,不但需要听话的奴才,更需要能干活的人才,才能干出政绩往上升。而柳本球,就是领导们眼里的干将,只要他能干出成绩,权柄重点怕什么?能给他权柄,自然就能收回来!

    柳本球也不蠢,知道鸟尽弓藏,尤其是自己已经到了相当地位,行事更要有分寸。若真是象当崇乡中学校长那样不考虑方方面面地蛮干,整顿完林业规费收取秩序,也就是他柳某人养老之日,所以他需要一把锋利的刀,甚至他还需要一只背黑锅、能替罪的羔羊,李家明给他送来的张仁全,无疑就是合适人选!

    如今好了,刀送上/门来了,向县委辞掉兼任的分局局长职位,让张仁全去噼荆斩棘,功劳是自己的、黑锅是他的,这多好?

    害人?

    不不,这叫丢卒保车,只要自己在位,即使暂时保不住他,也能让他东山再起。这些道理,他张仁全敢主动上/门,就应该早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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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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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银,群山绰绰,雪白的灯光、汽车的引擎声,刺破了山里的寂静。

    年龄是最好的伪装,这话不太适合李家明,正在开车的张仁全丝毫不把他当伢子看。

    可人心里的私心杂念,依然方便李家明种下一粒种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些混混能认出洪伢,会认不出自己?象老九那种老江湖,即使是森林公安关他年把,瞧着跟自己没关系,但出来后肯定会查出来谁在捣鬼,还能有自己的好?既然这样,那就毁了他呗,江山尚且要轮流坐,何况是个小小的同古县的混混头子。

    “全哥,你想过没有?那个老九跟你们公安关系那么好,后面肯定有不少人,还帮人干过不少脏活吧?”

    嘴里叨着烟的张仁全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感叹道:“那是肯定的,他离开我们系统都七八年了,光靠他姐夫帮衬着,能混得这么好?”

    “蠢货!”

    “什么?”

    “我说那个老九就是个蠢货。”

    有点意思了,这伢子可不是凡人,脑子比大人都好使。好奇的张仁全将车速放慢了些,疑惑道:“家明,你不晓得吧?那个老九有钱得很,街上屋都几幢,还买了辆桑塔那呢。”

    那当然,走私木材、包赌包嫖,他没钱谁有钱?

    “嘿嘿,晓得上海滩的杜月笙吗?他讲:黑/社会就是夜壶,当官的离不开,又嫌它腥臊恶臭。要我讲啊,他还是没生在这个时代,只讲对一半。”

    “什么意思?”

    “嘿嘿,我们是党天下,黑/社会其实除了象夜壶之外,还象街上人炸油条,黄了、熟了,就得起锅喽。要我是他啊,赚了钱就转正行,开厂子、做生意,哪怕是一时亏本,也莫在街上混了。看着吧,象他这样不知收敛,迟早不是让人剁死,就是在牢里老死!”

    这话张仁全不信,跟那么多当官的关系熟,还会坐牢、横死街头?这伢子不是看多了录像吧?

    “全哥哎,人心是不足的,他干了那么多脏事,肯定手里也有不少当官的把柄。他又不想走正行,要是没事还好,要是出了事谁都会怕他乱讲话,谁都会晚上睡不着觉啊!要我是当官的,又有把柄在他手里,只要有机会,肯定会让他永远闭嘴!”

    危言耸听,绝对是危言耸听,但话里有‘乱讲话’这三个字眼,就有了说服力。当官的人,哪个没点破事?莫讲别人,就是自己当个小小的所长,照样有些见不得光的事,何况是那些大领导。

    “也是哦”

    脑子不错的张仁全也想到其中利害,心里开始有些发毛,等把李家明送回了崇乡自己回高桥,一边想着对策一边等着喜从天降。

    可李家明回到家里,看着书房里的三个锃亮的光头直皱眉头。妈的,这些混混都长了狗鼻子?也对,自己口头答应了,这个时候不来寻自己,什么时候来?

    “家明,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等你一夜了!”

    “什么事?”

    见李家明没事,看起来凶相的端伢长松了口气,小声问道:“家明,你是不是惹着同古街上的蚊子了?今日他托人给我带话,讲想来见见你。”

    戏演过了,李家明好笑道:“端伢,莫跟我玩花,你玩不过我的,有事讲事,没事滚蛋!”

    混混都皮厚,端伢也不例外,见被人识破了,索性直截了当道:“家明,带我们一起发财,你答应过的!鹏伢老弟打听过,你们去年的笋不可能运到羊城去,肯定是另外的销路。我晓得,去年你们赚了大钱,银子滩那帮小伢子都个个几百块,你们肯定赚得更多!”

    不错,还知道做生意之前派人打听行情,也算是个有眼光的混混。

    李家明玩味着看了他一阵,就是笑笑着不说话,想发财想疯了的端伢只好咬牙道:“家明,我晓得你跟公安局关系好,手下又有一帮半大伢子,没你点头,崇乡街上我做不了这门生意。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带我们做这趟生意发这次财,别的事你都不要操心,我们三兄弟帮你摆平!

    再说,你答应过的事,我当时信你,才没跟老九搞!”

    摆平个屁!世上最不靠谱的人,一是当官的、二就是混混。他连高斌都摆平不了,还能摆平老九、蚊子?这些混混,就是个夜壶,离他远点都来不及,还跟他搞在一起?

    妈的,能混出头的,都不是蠢人啊,连蚊子都知道了毛伢是自己的人,那就更得把他们全毁了!

    “端伢,我就是个读书伢子,哪会沾街上的事?以前答应过你什么事?要我讲啊,你看准那门生意,径直去做就是,莫非做生意还有错?”

    能在街上混的人,除非是不入流的小混混,能拢得住两三个手下的人,都是眉目通透的家伙,王端也不例外。李家明的话音,他听得明白,无非是怂恿他跳出来搅局,可他敢吗?他要是敢跟老九、蚊子那样的大混混头子作对,还会窝在小小的崇乡靠打打架、设设赌过日子?

    王端眉目通透,憨人强伢可是一根筋,一听李家明说话不算数,立即愤慨道:“家明,你当时答应了我们,会跟我们合伙的!”

    “行啊,可以啊,你们收几多我要几多,只要你们收得到,我哪会不要?”

    这又绕了回来,可财帛动人心啊,端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沉默良久咬牙道:“家明,能有几大的利?”

    好笑,没多大的利,大家会冬至还没到就这样?

    “我哪晓得?我都讲了,我只是个读书伢子,街上的事从不参与。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收得到笋,有几多我要几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大家朋友一场,我做到这个份上,也够意思了吧?”

    李家明的性子,这三个混混是见识过的,见他如此作派,鹏伢、强伢还想争一争,可晓得他意思的端伢拉住两人,咬牙道:“家明,毛伢在屋里不?”

    聪明,光凭空口白牙,怎么能妄想分一份呢?富贵险中求,想要发财就得拿命去拼!

    “应该在吧,我今日在同古没看到他。”

    “那我们先走了”

    “嗯”

    等了一会,李家明站在书房里,看着三辆摩托车往游沅方向走,心里暗暗发笑。那个老九和蚊子也太瞧得起他们自己了,连端伢这种小混混头子都能收到风声,都晓得派人去打听行情,县城里的混混能听不到?

    混混头子也就是对小混混们分而治之,才能镇得住场面,若是下面的小混混都想发财,光凭他们两个还能镇得住?这种小混混,只要给他们种颗种子,到时候就会造反的。前世为了冬笋,连毛伢那样在街上没根脚的人都抡刀砍人,谁能压得住谁啊?

    一直没说话的毛砣最喜欢看到李家明这种笑容的,但也是最怕看到这笑脸,担忧道:“家明,不会出事吧?”

    “你怕了?”

    “我怕个吊!我是觉得不值,我们又不是没钱,何必为了钱沾染那些混混?”

    “不错,毛砣也有进步了”。

    李家明玩笑了一声,打趣道:“没事的,我们干了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干嘛,就是坐在家里读书,招谁惹谁了?”

    是哦,我们干什么了?担忧的毛砣也呵呵直乐,“也是哦,毛伢要是没本事,真不如回来作田算了!”

    当然,给他找了保护伞,还给他找了一伙帮手,若这样还不能提前上位,那真不如回来作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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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死扛与红火

    月色如银,群山绰绰,雪白的灯光、汽车的引擎声,刺破了山里的寂静。

    年龄是最好的伪装,这话不太适合李家明,正在开车的张仁全丝毫不把他当伢子看。

    可人心里的私心杂念,依然方便李家明种下一粒种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些混混能认出洪伢,会认不出自己?象老九那种老江湖,即使是森林公安关他年把,瞧着跟自己没关系,但出来后肯定会查出来谁在捣鬼,还能有自己的好?既然这样,那就毁了他呗,江山尚且要轮流坐,何况是个小小的同古县的混混头子。

    “全哥,你想过没有?那个老九跟你们公安关系那么好,后面肯定有不少人,还帮人干过不少脏活吧?”

    嘴里叨着烟的张仁全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感叹道:“那是肯定的,他离开我们系统都七八年了,光靠他姐夫帮衬着,能混得这么好?”

    “蠢货!”

    “什么?”

    “我说那个老九就是个蠢货。”

    有点意思了,这伢子可不是凡人,脑子比大人都好使。好奇的张仁全将车速放慢了些,疑惑道:“家明,你不晓得吧?那个老九有钱得很,街上屋都几幢,还买了辆桑塔那呢。”

    那当然,走私木材、包赌包嫖,他没钱谁有钱?

    “嘿嘿,晓得上海滩的杜月笙吗?他讲:黑/社会就是夜壶,当官的离不开,又嫌它腥臊恶臭。要我讲啊,他还是没生在这个时代,只讲对一半。”

    “什么意思?”

    “嘿嘿,我们是党天下,黑/社会其实除了象夜壶之外,还象街上人炸油条,黄了、熟了,就得起锅喽。要我是他啊,赚了钱就转正行,开厂子、做生意,哪怕是一时亏本,也莫在街上混了。看着吧,象他这样不知收敛,迟早不是让人剁死,就是在牢里老死!”

    这话张仁全不信,跟那么多当官的关系熟,还会坐牢、横死街头?这伢子不是看多了录像吧?

    “全哥哎,人心是不足的,他干了那么多脏事,肯定手里也有不少当官的把柄。他又不想走正行,要是没事还好,要是出了事谁都会怕他乱讲话,谁都会晚上睡不着觉啊!要我是当官的,又有把柄在他手里,只要有机会,肯定会让他永远闭嘴!”

    危言耸听,绝对是危言耸听,但话里有‘乱讲话’这三个字眼,就有了说服力。当官的人,哪个没点破事?莫讲别人,就是自己当个小小的所长,照样有些见不得光的事,何况是那些大领导。

    “也是哦”

    脑子不错的张仁全也想到其中利害,心里开始有些发毛,等把李家明送回了崇乡自己回高桥,一边想着对策一边等着喜从天降。

    可李家明回到家里,看着书房里的三个锃亮的光头直皱眉头。妈的,这些混混都长了狗鼻子?也对,自己口头答应了,这个时候不来寻自己,什么时候来?

    “家明,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等你一夜了!”

    “什么事?”

    见李家明没事,看起来凶相的端伢长松了口气,小声问道:“家明,你是不是惹着同古街上的蚊子了?今日他托人给我带话,讲想来见见你。”

    戏演过了,李家明好笑道:“端伢,莫跟我玩花,你玩不过我的,有事讲事,没事滚蛋!”

    混混都皮厚,端伢也不例外,见被人识破了,索性直截了当道:“家明,带我们一起发财,你答应过的!鹏伢老弟打听过,你们去年的笋不可能运到羊城去,肯定是另外的销路。我晓得,去年你们赚了大钱,银子滩那帮小伢子都个个几百块,你们肯定赚得更多!”

    不错,还知道做生意之前派人打听行情,也算是个有眼光的混混。

    李家明玩味着看了他一阵,就是笑笑着不说话,想发财想疯了的端伢只好咬牙道:“家明,我晓得你跟公安局关系好,手下又有一帮半大伢子,没你点头,崇乡街上我做不了这门生意。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带我们做这趟生意发这次财,别的事你都不要操心,我们三兄弟帮你摆平!

    再说,你答应过的事,我当时信你,才没跟老九搞!”

    摆平个屁!世上最不靠谱的人,一是当官的、二就是混混。他连高斌都摆平不了,还能摆平老九、蚊子?这些混混,就是个夜壶,离他远点都来不及,还跟他搞在一起?

    妈的,能混出头的,都不是蠢人啊,连蚊子都知道了毛伢是自己的人,那就更得把他们全毁了!

    “端伢,我就是个读书伢子,哪会沾街上的事?以前答应过你什么事?要我讲啊,你看准那门生意,径直去做就是,莫非做生意还有错?”

    能在街上混的人,除非是不入流的小混混,能拢得住两三个手下的人,都是眉目通透的家伙,王端也不例外。李家明的话音,他听得明白,无非是怂恿他跳出来搅局,可他敢吗?他要是敢跟老九、蚊子那样的大混混头子作对,还会窝在小小的崇乡靠打打架、设设赌过日子?

    王端眉目通透,憨人强伢可是一根筋,一听李家明说话不算数,立即愤慨道:“家明,你当时答应了我们,会跟我们合伙的!”

    “行啊,可以啊,你们收几多我要几多,只要你们收得到,我哪会不要?”

    这又绕了回来,可财帛动人心啊,端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沉默良久咬牙道:“家明,能有几大的利?”

    好笑,没多大的利,大家会冬至还没到就这样?

    “我哪晓得?我都讲了,我只是个读书伢子,街上的事从不参与。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收得到笋,有几多我要几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大家朋友一场,我做到这个份上,也够意思了吧?”

    李家明的性子,这三个混混是见识过的,见他如此作派,鹏伢、强伢还想争一争,可晓得他意思的端伢拉住两人,咬牙道:“家明,毛伢在屋里不?”

    聪明,光凭空口白牙,怎么能妄想分一份呢?富贵险中求,想要发财就得拿命去拼!

    “应该在吧,我今日在同古没看到他。”

    “那我们先走了”

    “嗯”

    等了一会,李家明站在书房里,看着三辆摩托车往游沅方向走,心里暗暗发笑。那个老九和蚊子也太瞧得起他们自己了,连端伢这种小混混头子都能收到风声,都晓得派人去打听行情,县城里的混混能听不到?

    混混头子也就是对小混混们分而治之,才能镇得住场面,若是下面的小混混都想发财,光凭他们两个还能镇得住?这种小混混,只要给他们种颗种子,到时候就会造反的。前世为了冬笋,连毛伢那样在街上没根脚的人都抡刀砍人,谁能压得住谁啊?

    一直没说话的毛砣最喜欢看到李家明这种笑容的,但也是最怕看到这笑脸,担忧道:“家明,不会出事吧?”

    “你怕了?”

    “我怕个吊!我是觉得不值,我们又不是没钱,何必为了钱沾染那些混混?”

    “不错,毛砣也有进步了”。

    李家明玩笑了一声,打趣道:“没事的,我们干了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干嘛,就是坐在家里读书,招谁惹谁了?”

    是哦,我们干什么了?担忧的毛砣也呵呵直乐,“也是哦,毛伢要是没本事,真不如回来作田算了!”

    当然,给他找了保护伞,还给他找了一伙帮手,若这样还不能提前上位,那真不如回来作田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通风报信

    一个篱笆尚且要三个桩,何况是想干事的人?

    柳本球接纳了主动投靠的张仁全,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就借公安局和组织部的手,将他调入森林公安分局任副局长(副科级),简直是跌碎了一地眼镜。林业系统的森林公安分局副局长、未来的局长宝座,就这样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所长抢到了?

    紧接着,这位张副局长又拿着公安局、林业局联署签发的调令,将徐立成等十二名干警陆续调入森林公安分局。至此,这个刚成立一年的强力单位全额满编。

    事情还没完,又不到一个星期,县委免去柳大局长兼任的森林公安分局局长职务,由刚刚当上副局长的张仁全接任。

    妈的,这还让不让人活啊?一时间,县城里小道消息满天飞,好事者甚至不无玩笑地猜想,该不是那位柳副局长做生意做坏了脑子,忘掉多给领导进贡吧?森林公安分局局长位子,哪怕不搞什么名堂,一年下来往少里算,也至少几万块钱油水咧!

    这事跟崇乡人没多大关系,平静的生活依旧,也就是分局里的干警们多了些妒忌,街坊们多了些谈资,反倒是张卫民这个木材贩子闻到了丝不对的味道。

    “大哥,你怕个屁!这么多人吃木头,柳局长又不是蠢牯,还会去做让人挖祖坟的事?”

    “你讲得轻巧,森林公安成立一年多,几多人送礼、走路子,柳本球都卡着不进人。今年突然满编,他还把位子让出来,这还不是要有什么事了?”

    “切,什么让啊?那是辞职,我听说那是书记跟县长打斗,他不想夹在中间难受。再说了,全伢子不是当了局长吗,他还会来捉你?我就不信了,关键时候还会自己人捉自己人!”

    对于堂弟的愚蠢,张卫民非常无奈,真不晓得当初这家伙怎么考上农校的?

    这都是些什么屁话,柳本球能上去,后面就是有地区的大领导帮他讲话,他会怕书记、县长?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以前的老书记器重他,人家突然辞职,搞不好搞不好。

    正抽着烟的张卫民突然一惊,妈的,该不是柳本球想下狠手了吧?咬人的狗不叫,莫看柳本球平时笑眯眯的,没点真本事,能爬得到那位子?

    “大哥”

    “嘘”,见打完电话的李家明和张绍龙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张卫民立即打了个眼色,示意堂弟闭嘴。同样坐在沙发上的张建军,见李家明下楼,连忙道:“家明,过来,三叔问你点事。”

    “哎”

    “今年还收冬笋不?”

    哎,只要有好处,苍蝇总是会叮上来的。

    “三叔,你要是想做这生意,你就全部接过去,莫亏待那伙小伢子就行。去年累死累活大半个月,就赚了万把块钱,还成天提心吊胆生怕那边的价钱跌,又怕车子路上出事耽误了交货,还不如我多睡两觉。”

    “啊?”

    刚听到电话内容的张绍龙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三叔这样,有点好处就盯着,好象谁欠了他的似。

    “三叔,你以为家明是你啊?婷婷姐电话里讲,那边今年卖五块八一斤,要不你去收?哪怕是按家明给和伢他们的价两块钱一斤收,也能赚三块八呢!”

    “死远点!”

    两块钱一斤收,加上运费就是四块多钱,运到那再让批发商赚一道,还赚个屁啊?

    “家明,我听人家讲不是往羊城卖,你不再打听打听?”

    “无所谓,婷姐讲她帮我打听一下,知道哪价更高就让我们往哪卖。她们大城市里的人,耶娘(父母)、兄弟姐妹又在铁路局上班,消息比我们灵通多了。”

    李家明随口应付了几句,谈起今天的真正来意。张卫民对他不错,张绍龙又把自己当兄长样敬这,眼看着要刮风下雨了,得帮人家遮挡着点。

    “卫民叔,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婷姐讲她们那边有几个厂子要樟木,好象价格还相当不错,比前两年高蛮多,不晓得你有兴趣不?”

    嗯?张卫民立即来了兴趣,樟木价高但不好卖,要是这生意能做得成,那会发大财的!

    “我们哪晓得这些,你要是有兴趣,还不如跑一趟东莞。哦,婷姐的表哥就在深城火车站上班,让他带你去问就是了。”

    “要的要的,我还是自己跑一趟!你帮我打个电话讲一讲,再把号码给我。”

    “哎,婷姐调到赣昌铁路局来了,正好让她帮你买票,省得你去排队。”

    李家明连忙拿起茶几上的电话一通叽叽哌哌,又将姜婷婷的电话号码写给他,旁边的张绍龙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个子矮小但人聪明的张绍龙看香港录像看得多,听得懂刚才李家明在楼上说的半吊子粤语,他不知道自己老大为什么要骗他父亲,但既然这么做肯定就有老大的道理。

    处理完小弟的事,李家明告辞走人,张绍龙这次没跟着一起走。等李家明走了,张建军也走了,张绍龙连忙拉着他父亲上楼。老大是老大,父亲还是父亲呢,张绍龙分得清谁更亲。

    “什么?龙伢,你没听错吧?”

    “是真的,我看那么多录像,还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张卫民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李家明为什么要骗自己跑这么远?只有一种可能,那小子或许在柳局长那听到了些什么,不方便直接跟自己讲,才让自己躲远点!

    快走!

    顾不得再多想,张卫民低声交待了老婆、儿子几句,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了几千块钱,骑着他的摩托车就往柏木去。只要出了省,即使有事,公安也短时间内拿自己没办法。这个世道,就没有花钱摆不平的事,但要是自己没走得脱,不要讲吃苦受罪是肯定的,即使钱也肯定要出得更多!

    没错,是应该快走,回到家的李家明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张卫民骑车往柏木方向去,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足够让精明强干的柳老师收集完证据,自己又送了他一把刀,再加上森林公安分局突然全额满编,他还主动扶张仁全当代理局长,要不是这段时间就动手才怪呢!

    “毛砣,请到了假不?”

    “请到了,我们现在走不?”

    “嗯”

    两兄弟背着背包下楼,跟正在择菜的兰姐打了个招唿,骑着摩托车去县城,路过花山时在盘山公路上,跟等在那的徐立成聊了两句,塞了个厚实的大信封给他,又继续上路。

    深秋的天冷啊,即使俩人戴着头盔、手套,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到了毛伢租住的地方时,也已经冻得牙齿直打架。

    灌了一杯热开水下去,暖和了点的李家明打量了下环境,周围道路四通八达、人家又多。这地方好,哪怕是有事,逃得快不说,即使被捉住了,人家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见李家明兄弟来了,正从外面回来的毛伢象是见到救星一样,急步过来小声道:“家明,事情不好,姐夫打电话过来了,那边的价钱比去年更低,几个老板都只开价九块八。他还让我跟你讲,要你给他回个电话。”

    预料之中的事,去年那边的价高,今年湘赣等地的货就都会往那边运。物以稀为贵,何况今年又是冬笋的当年(丰年)产量又高,还想维持去年的高价是不可能的。

    “仓库找好了吗?”

    李家明的镇定自若,让急躁的毛伢也冷静下来,即使九块八的售价,这生意也是翻倍地赚,只是想要象去年那样赚不可能而已。

    “嗯,我们在仓库对面的楼里租了间房,正好可以看到仓库。老九跟蚊子定的地方,大家按地盘收,不能擅自抬价。他们把崇乡、港口划给了我们,高桥、幽居、茶山划给了老九。”

    呵呵,还真以为他们是谁呢?暖和过来了的李家明掏出张小纸条,递给毛伢道:“这是袁州火车站岳科长的电话,这次我们运到袁州直接上火车。这个关系好好处,莫舍不得花钱,以后你会用得到的。”

    毛伢大喜,火车可比汽车的运费便宜一半!

    一会儿,洪伢端了两碗方便面过来,李家明他俩吃完,骑车到了临时住处。等安顿下来,毛伢小声建议道:“家明,我们还是先莫收别处的货吧?要是这两日端伢他们剁不翻蚊子、老九,肯定会打架的。你放心,我安排好了,他们的货出不了县的,到时候还是我们的!”

    “你怕了?”

    手在微微发抖的毛伢脖子一仰,豪气道:“我怕个屁,我是怕光顾着打架,耽误了赚钱。”

    这话听着爽快,富贵险中求,一无所有的人怕什么?也只有老子这样的人,才能运筹帷幄坐不垂之堂!

    “放心吧,老九、蚊子都会倒霉!”

    刚才还豪气冲天的毛伢立即笑起来,小声道:“嘿嘿,张局?”

    “闭嘴!”

    ‘见惯了’更大场面的李家明训斥了一声,看向对面的货场。端伢他们三个光头正蹲在自家地盘上吃饭,旁边还放着三根铁棒,另外几个货场里,也是三四个混混手执铁棍,一派严阵以待的架势。

    有点‘三十年’前的味道了,已经修炼得凡事都风淡云轻的李家明,难得有了点小激动,满意地又看了看远处的县城。已经是路灯初上,桔黄色的灯光昏暗,楼房里也开始灯火通明,也不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要倒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预则立

    南方人有冬至吃狗肉进补的习惯,这一天同古街的狗肉涨了价,街头巷尾都飘着狗肉香。

    可森林公安分局的干警们,没空回家吃狗肉,全部在办公室里待命。待到天色一黑,县委曾书记一声令下,二十多号干警全体出动,带领着从县公安局、各乡镇派出所,临时抽调的一百多警察满街抓人。从老九、蚊子这样的混混头子,到黄毛他们那些的小混混,张仁全他们是见一个抓一个,塞满一卡车就往县看守所送。

    一时间,制服满街、警笛长鸣。

    街上扫荡完了,一身警服的徐立成又带着几辆警车,冲进了李家明他们的货场,将包括端伢、洪伢他们在内的混混一网打尽。

    看着对面货场里鸡飞狗跳,站在窗户边的毛伢直咂舌头,小声道:“家明,这都是你安排好了的吧?”

    李家明笑而不答,吩咐道:“剩下的事你自己安排!”

    “哦,家明,你跟我讲讲撒,你怎么就笃定柳局长会这样捉人?”

    “运气”

    “啊?”

    教兄弟,李家明一向都很有耐心,耐烦地将林业县的财税组成说起,再分析行署、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心理,最后将自己这一伙人的利益与之挂钩。

    “晓得了吧?这就是运气,若不是上面开始忧心以后的财税,我们根本就借不到他们的势。”

    毛伢顺着李家明的思路想了一阵,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电视里总说什么运筹帷幄,家明也有那本事了,去年就开始一步步设计,等再过几年,他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啧啧啧,还是你厉害!”

    李家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事不是自己厉害,而是钱太厉害。其实没有森林公安抓人这一出,光凭口头答应的那价值上十万的诱饵,这帮混混也注定了是这个结局。高斌为了一幢房子,能把端伢折腾得死去活来,送几万块钱的红包,那帮警察能用警车、警棍甚至是手枪替自己开道。

    民不与官斗,混混能跟警察斗?

    哼,自己能想到的东西,估计那个老九也想到了,十有**也拉拢了一帮公安,否则他没那个底气,要求大家以四块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他。现在他人进去了,恐怕很多警官同志得急得跳脚了吧?要说起来,也还真是运气,毛伢底子干净,而对手一屁股屎,这才能让自己从容布置,否则难免会误伤自家兄弟。

    “毛伢,你是要当老大的人,得学会动脑子、多动脑子。很多事情,要提前作准备,要多做几手准备,这就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晓得”

    刚才还嘻笑的毛伢躬身受教,他、端伢以及他手下的十几个兄弟,都做好了火拼的准备,甚至准备豁出去蹲年把监狱,也要把这趟横财抢到手。可让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一场眼看着要风波险恶的江湖争斗,被李家明风淡云轻般地变成了警察与混混们的斗争。

    读书人厉害啊!张仁全不过是高桥的派出所所长,怎么就突然成了森林公安分局的局长?还有刚才在货场里凶神恶煞的徐立成,他以前就是崇乡分局的户籍警,怎么就这么恶了,还带人来货场捉人?

    难怪老辈人都说,书生杀人不用刀,就家明这几下子,转眼就把老九、蚊子他们都送进班房了。

    第二天一早,毛伢手下十几个伢子、二三十个混混,揣着现金奔赴各个乡镇。现在头子们被捉了,剩下的小混混还能翻得起浪?一块五一斤的收购价,运到县城就是两块五,这样的钱都不赚,还想着老大发红包?

    等到中午时,冷清清的货场开始热闹起来。去各乡镇靠暴力收冬笋的混混们,开着龙马车、三轮摩托车,将一车车或多或少的冬笋运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家货场里没人。倒是‘生哥’的店前有人,还停着两辆后八****卡车。

    “你不晓得?昨夜捉了几百人,全部都是在街上混的!”

    “嗯,听说老九、蚊子他们都捉起来了!”

    这话一听就是吹牛皮,可混混们能有多少钱?一听毛伢他们的解释,刚收笋回来的混混们,连忙往街上跑,稍一打听就面无人色。完了,老大被抓了,这些笋怎么办?一块五一斤收的,花得都是现票子,可去年市场里零售都才一块八!若不是老九、蚊子他们公开答应大家,承诺四块钱一斤敞开收购,他们也不会跑到乡下去收这玩意。

    “收笋了,两块五毛钱一斤,过秤就给现票子!”

    毛伢的粗嗓门嚷嚷着,两三个真正的农民毫不犹豫地卸货,钱到了手才是真的,那些开价四块的人都被捉了,还等着他们出来给钱?今年冬笋是当年,虽然今年秋季没落多少雨,山上的冬笋没有往年当年的多,但也比去年多得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山上挖,一家人全部去挖,一日挖百把几十斤笋就是二三百块钱咧!

    可混混们不同,他们舍不得按毛伢开出的两块五一斤卖,纷纷围上去说情。没了头子给他们撑腰,这些人对上小有名气而且手下极恶的毛伢,心里还是非常发虚的,何况人家店里七八个粗壮后生在忙碌。

    “生哥,昨日都是四块,你不能让我们白辛苦一场撒?”

    “生哥,帮帮忙,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兄弟,总不能太亏待我们了撒”。

    昨天是昨天,今日是今日,稳坐钓鱼台的毛伢一点也不急。老九、蚊子他们跟隔壁的混混头子,达成了不得越界的协议,如今还能放着现成的钱不赚?

    “各位兄弟莫吵莫吵,我实话实讲吧,这个价钱还是我看在兄弟义气上才给的。明日,明日早上,价钱降到两块三。去年市场里都只卖一块八,我们出到两块五一斤还低?老九答应的事,你们去寻老九,反正我毛伢只收两块三一斤!”

    “生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可就卖到宜风去了!”

    “随便,我可以告诉大家,宜丰的价钱是两块五一斤。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打电话过去问!”

    隔壁县的价格还真是两块五,那边的经济更发达,混混们隐隐形成了帮派,而非象同古样一盘散沙。那边的几个大混混头子坐下来一谈,当然是老大吃肉、小弟喝汤,地位等级泾渭分明,反而价钱不如这边的高。

    “想清楚来,卖的就到那边过秤,拿现票子!不想卖的就请便,莫挡得我们做生意。”

    有人犹豫有人卖,等到吃完午饭时,大狗伢、军伢就开着装满了冬笋的卡车,带着毛伢去袁州火车站。现在的沪市冬笋一天一个价,早到的肯定就价更高,时间就是钱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迟到的斗殴

    冬日的阳光熙暖,今年是一个暖冬,从秋至后就没下过几场雨,更没下过一场雪。这样的天气日子好过,可对于需要雨水的冬笋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经了十几天的热闹之后,货场里开始冷清下来。开始时一天能收一两万斤冬笋,可现在一天能收三四千斤就不错了,而且笋的个头越来越小,有些甚至连一两都没有,得安排专人将其挑出来。

    可饶是如此,毛伢他们依然每日走路带风,脸上藏不住得笑逐颜开,要不是李家明在盯着他们,非得夜夜笙歌。直到洪伢他们被森林公安分局,确认没有参与任何木材走私后,被释放的那天晚上,李家明才让他们沾点酒。

    紧接着是端伢他们三个被放出来,还来不及洗漱一番,三个臭哄哄的混混就来找毛伢要求看账本。现在生意不忙了,可货场里还是要人盯着,毛伢第一次张罗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也每天都在店里坐阵。

    “毛伢,我想看账本,在哪?”

    看账本?

    正带手下挑选冬笋的毛伢本就手下二十多号人,个个都是十**岁不怕事的年纪,如今街上没几个混混敢正视他,哪还会把势单力薄的端伢放在眼里?

    若是端伢说话委婉一些,被李家明耳提面命数年的毛伢看不上人家了,也会以礼相待维持面子上的和睦,但人家口气里透出一股不信任,自然也心生不满,冷声道:“端伢,账本在家明那,我做不来那些事。你放心,家明的性子你也晓得,他做不出龌龊事,该你的钱一分不会少。”

    “家明呢?”

    还有完没完?脾性不好的毛伢心生怒意,本来站着的反而坐了下去,一付老大的派头。

    “莫急,我们的事还没完。”

    “什么事?”

    ‘叮’的一声轻响,暴发户般的毛伢用假冒的zippo防风打火机,点燃了一支‘芙蓉王’,没有发烟给对面三个混混的意思。

    “端伢,我们合伙之前讲过了的,出多大力得多少利。这次你们倒霉,洪伢他们也倒霉,刚刚开张就让公安捉了去。洪伢他们三个是我兄弟,兄兄弟弟一世年,庙伢拿几多钱他们就拿几多,但你我之间的账得算一算。”

    刚才还在笑的端伢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算算这笔账。大家合伙做生意,就得都出本钱、都出力,才能坐下来分钱。连家明当头子的人都记账、联系车子、销路,总不能你光出笔钱,屁事没做,就跑到我这来,要求按你出的钱数分钱吧?”

    邋遢至极的端伢怒极而笑,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正瞪着他的毛伢,“毛伢,我不跟你讲,家明呢?我跟他的事,你还做不了主!”

    “哈哈哈,你跟他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算老几?要不是家明念在你帮过他的份上,我会答应让你入股?”

    “xxxx”

    性子更暴的强伢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就叉住毛伢的脖子,‘咣’的一声将他按在地上,怒吼道:“你想死是吧?”

    “强伢,你想死是吧?”

    猝不及防的毛伢让强伢扼住了脖子,旁边正在挑笋的洪伢他们见状,抡起长凳、椅子就冲过来,端伢与鹏伢见状也随手摸起旁边的东西迎上去,七八个伢子与三个混混打成一堆。

    怒喝声、惨叫声,终于惊动了马路对面的李家明,扔下手里的试卷走到窗户边看了几眼,又坐了回去。

    “家明,你不去管管?”

    “又打不死人,管什么?等打完了,去把端伢、毛伢喊过来。”

    “哎”。

    喜欢凑热闹的毛砣答应了一声撒腿就跑,等他跑到马路对面时,空地上的冲突已经分出了胜负,七八个伢子正对着趴在地上的三人拳打脚踢。

    “妈xx,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

    拉偏架的毛砣等了一阵,等着地上的人开始吐血了,才大声道:“好了好了,莫打了,端伢、毛伢,跟我去一趟。”

    被打翻在地的端伢等身上的拳脚停了,翻过身来将嘴里的血水吐在旁边,怒笑道:“毛砣,这是家明安排的吧?”

    毛砣被李家明教育得很有涵养了,但还是黑着脸道:“端伢,嘴巴莫太臭!讲句不好听的话,家明把你当朋友,那是你的福气。你莫以为你帮过家明,就能一世年念在嘴巴上,上次你在拘留室里,要不是他帮你的忙,不讲饿死你,饿病你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好,我就看他给我一个什么**!”

    被打得浑身剧痛的端伢挣扎着起来,也不管两个更惨的手下,硬挺着跟毛砣到了李家明的临时住处。

    房间很简陋也很整洁,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两把椅子外,没有什么杂物,只有桌子上堆着书和试卷,李家明也在埋头学习。

    “家明,你可真够意思!……”

    等怒急的端伢骂了几句,李家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停止的意思,又继续做他的试卷。

    李家明不比毛伢,讲话算话不说,而且极讲义气,端伢骂骂咧咧了两句见他不搭理自己,明智地停止了骂骂咧咧,愤愤道:“家明,你什么意思?”

    “骂完了?”

    看了眼这两个打成了乌眼鸡的混混,李家明这才放下笔还不忘盖上笔帽,将桌上的账本扔了过去,正砸在端伢的脸上。

    只要能看账就行,鼻青眼肿的端伢连忙接住账本,扫了几眼最后汇总的数字,刚才的怒气冲天一扫而空,不禁欣喜若狂。

    “操!发财了!家明,哥哥谢谢你了!”

    李家明摇了摇头,脸上古井无波,缓缓道:“第一,毛伢没说不让你看账本,这是你的错。第二,这次收笋,你确实是只出钱没出力。第三,毛伢掌总,你就是他的下属,有意见可以讲,大家好商好量,你们动什么手?”

    手里拿着账本的端伢也是块滚刀肉,即使是刚跟人家打了一次狠架,照样能脸上笑得出来。

    “啊?家明,哥哥读书少,你有事就直讲。”

    还真是个混混,这个时候还想着蒙混过关,李家明笑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第一、第三,都是小事一桩,日后大家路归路桥归桥,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毛伢刚才讲,你只出钱没出力,这才是正事。这次的生意是毛伢掌总的,你能拿几多钱,你们自己去商量。

    行了,你们出去吧,莫耽误我读书”。

    刚才还有些担心的毛伢立即松了口气,若是老大硬要讲义气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就会在兄弟面前丢面子,以后还怎么带兄弟们混?

    “端伢,听到了不?家明让我们自己商量,那我们就去隔壁说道说道。你放心,我这人讲究,该拿的钱不手软,不该得的财也不会伸手硬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生意能不能做?

    毛伢与端伢如何谈,李家明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被抓进去的那帮混混,上面会如何处理?

    若是上面高举轻放,今后的冬笋生意,他就不参与了。只要老九、蚊子他们一出来,势必跟毛伢他们打生打死,自己家是做正行生意的,虽说也有了一定势力,老九、蚊子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为了些许短期钱财,招惹不该招惹的麻烦,智者所不为。再说,要是毛伢他们在外面打生打死,最后利润的大头却归了自己,时间一长,再好的兄弟也会反目。要知道,这一趟下来,毛伢他们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不再需要自己的资金,甚至连销售渠道都不需要。

    当然,若是上面要严办,那这生意就可以继续参与。混混头子们出不来,生意就没有激烈争斗,更不需要毛伢他们冒风险,没道理这生意由自己张罗起来,等到赚钱的时候又退出。

    只是这事不好打听,张仁全忙得要命,连带着徐立成也忙得脚后跟踢后脑勺。而且即使问了,他们也未必清楚,他们只能把证据搜罗齐全,在宗卷里把情况往严重里写,最后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领导手里。

    可惜的是,现在的信息公开程度远不及十几二十年后,事情过去十几天了,除了地区的报纸上有个豆腐块报道外,居然连个简单的评论都没有。一次性拘捕数十号人的大新闻,要放在后来的社会,这样的大事一天之内就会有详细报道,自己就可以从新闻口径中,猜出上面的意思。

    但不管这生意以后做不做得成,手里的钱都要投出去,不能几十万资金放在银行里吃息。可惜同古太小了,自己又没到十八岁,能投资的东西真的不多。

    过了几天,李家明回学校参加完期末考试后,又回到了县城,毛伢和端伢的争执却还没有结果。

    “家明,端伢要求明年继续跟我们合伙,我没搭理他。他有本事就自己收,我们凭什么还帮他?”

    这有过河拆桥的意思,但李家明并没有反对。这伢子不比自己,这就是个混混头子,没必要有那么好的名声,何况端伢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俩的事纯粹是狗咬狗一嘴毛。

    “哦,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还有件事,我想从账上支些钱。大家都忙了个多两个月,没见到钱,我怕他们心里多想。”

    赏罚要公平,也要及时,李家明依然点头,“嗯,要几多?”

    生怕李家明不答应的毛伢,连忙把造好的表掏出来放在桌上,小声道:“我准备先给庙伢、洪伢他们发一万,其余的三千。不是我小气,这帮人要是发多了钱,以后会不听话的。”

    这事就不能再由着他了,洪伢他们虽说是毛伢的手下,可也是自己的发小。那些伢子手头上有了钱,除了交一部分给屋里外,其余的不是赌就是嫖。

    李家明拿过那张潦草的表格扫了一眼,提醒道:“毛伢,还记得我给你和告伢讲过什么吗?庙伢、洪伢都是我们的兄弟,这世年能当兄弟,下世年不一定的。”

    毛伢愕然,这次钱是比上次赚得更多,但弟兄们没掏一分钱,也没打一架,自己给他们一人一万,这还不够多?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你从山里带来的十几个兄弟,不要给他们钱,要给他们前程。别人不去打工、不去作田,跟着你出来混,就是想搏个前程。”

    “前程?”

    毛伢愣住了,半晌才陪笑道:“家明,你脑壳比我们活得多,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奔个前程。你莫看街上现在我们最厉害,可迟早又会有更厉害的人冒出头的。”

    混混能做的生意,无非是涉黄、涉赌,可李家明自己不想沾这个。那些东西,一旦沾染上,名声就会坏掉。等以后自己发达了,想洗白都难。

    “先莫慌,我再好好想想。这样,洪伢他们的先莫发,就讲等我想想办法,看能帮你们寻个固定财路不。”

    “要的,真要是给他们一人一万,顶多交五六千给屋里,其余的不是赌博就是寻小姐!”

    “嗯”,李家明拿起笔,随手将毛伢列出的名单叉掉,只留下洪伢、庙伢他们七个人,解释道:“那些人收笋的时候已经赚了差价,那就没必要再发奖金。毛伢,这是生意,不是哥们义气。”

    想着收买人心的毛伢迟疑了一下,犹豫道:“家明,这样不好吧,上次我们也给那帮伢子发了奖金的。”

    “他们是我们同学、朋友、兄弟,这些人只是你的手下!”

    响鼓不用重捶,想用公账发奖金的毛伢脸色微红,尴尬地陪笑道:“家明,是我考虑不周。”

    “没事,你以后要当老大,心里要有数。待人公平是不错,但要分出亲疏有别,这样在关键时刻,真正的兄弟才会对你忠诚。”

    “晓得”

    毛伢答应了一声,庆幸自己没有先说出去,否则还真难收场。家明说是说让自己主事,可从钱到运销,都管在他自己手里,他作了决定,哪有自己反对的余地?

    否决了奖金的事,李家明问起县城里的情况,毛伢叹气道:“这次张叔可能要倒霉了,我听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讲什么地区的大领导发火了,一定要狠狠惩治那些偷逃林业规费的人!前几日,街上又捉了十几个人,都是贩木头的。家明,你讲会判刑不?”

    这事没有证据不好判断,得去老师那一趟探探口风,李家明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我觉得罚款的可能性更大,要没了那帮精得象猴的木材贩子,县里的木材靠谁去卖?就那帮当官的,还会做生意?”

    “我觉得也是,反正龙伢屋里有钱,罚就罚一点呗。”

    “老九他们呢?”

    毛伢压低声音,小声道:“听说已经押到地区去了,又有人讲被关在看守所里。我这段时间,托人去看守所问了问,也没打听出来。”

    李家明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些欣喜,小声道:“怎么回事?”

    “不晓得,根本打听不出来!”

    有点意思,恐怕除了上头铁心要办一批人外,或许那位去年上任的曾书记也有清洗官场的心思,林业县的林业规费,有多少官僚牵涉其间?又有多少木材贩子指着它发财?

    当官的干这些事,不需要混混出面,可木材贩子、混混们自己呢?大家同是干这一行,谁不了解谁的底细?恐怕这段时间里,好多人晚上睡觉都睡不着喽。

    “家明,当官的还会怕这些事?”

    没把柄当然不怕,要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谁不怕?这年头的县委书/记可不比十几年后,能够一言九鼎。要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你当书记又能怎么样?常委会上你只有一票,总不能时而不时地行使你的否决权吧?不镇得住手下人,他当着不管用的书记,又有毛的意思。

    毛伢对这些东西的兴趣,远远不如当头子的,随便聊了两句,又小声道:“家明,要是老九、蚊子他们都出不来,你讲他们那些生意,我们能做不?”

    “什么生意?”

    “赌、看场子、还有贩木头!”

    毛伢问这问题,并不是想听自己的意见,而是试探自己想不想参与这些破事,李家明摇头晃脑道:“这些东西我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

    “很来钱的!”

    “对,几年以后,你就是第二个老九、蚊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帮亲不帮理

    官场大红人柳本球的书房很简朴,一个樟木制作的大书柜,里面装满了他自青年时代起俭吃省用买下来的书籍;一张带点古朴的实木书桌很有书卷气,那是李家明父亲特意帮他打制的,只是古人的书桌放文房四宝,他的书桌放电话机、文件、烟灰缸。

    夜很深了,累了一天的柳本球透过指间的青烟,玩味地打量着坐在书桌对面的得意弟子。上次这小子来引荐人,自己就觉得有点不对头,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混小子利用了一把。

    “讲讲,张卫民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嘿嘿,人总有个亲疏远近,张叔待我不错,总不能看着老师逮叔叔的惨事,发生在我身上吧?”

    “惨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柳本球鄙夷了一句,好奇地询问道:“这次赚了几多?”

    这话得小心了,总不能吓着别人吧?李家明连忙陪笑兼叫苦道:“没几多没几多,跟着发财的人多,分到我头上能有几个?老师也晓得,毛伢他们就是帮胆大包天的皮伢子,要是我不带他们寻个赚钱的路子,迟早去看守所报道。”

    这话柳本球是不信的,前几日休息的时候,张仁全还讲起过这事,去年贩笋这小子带着那么多伢子干,他自己就分了万把块钱。可若是再对照徐立成跑去收笋的地方捉人,肯定这小子买通了张仁全他们,不赚钱会舍得花那么大的本?

    不过,这小子重感情,带着发小做生意,也省得那帮小子走歪路。那个王富生不是什么正经伢子,但若是引导得好,也未必就不能成器。地下世界,在哪都存在,也是消除不了的,就是看能不能受政府控制。

    “这么晚了,来我这干嘛?”

    这事还真有些难开口,李家明挠了挠头皮,拐着弯道:“老师,我觉得吧,什么人都有用的,关键是怎么用。”

    “少打马虎眼,有话直讲!”

    “哎”

    还是张卫民的事,上次李家明觉察到了柳老师他们可能准备动手,急忙提醒他赶紧跑。

    人跑了,家还能跑?县城街上一动手,第二天森林公安的人会同崇乡分局的人,立即对他家进行了搜查。虽然那帮人看在顶头上司张仁全的面子上,只是走了个过场,可也吓坏了张绍龙母子,连张建军都慌了神,到处请客送礼。

    现在混混们抓了几十号,木头贩子也抓了十几二十个,但一直没有一个官方说法。这事不用张绍龙母子开口,李家明于情于理也得来打听一番,若是罚钱可以过关,那就认罚;若是要严办,那就只好在外面避年把半年风头,等这边疏通好了再回来。

    这事李家明可以直言不讳地问,柳本球却不好无所顾忌地回答,沉吟了一阵才感叹道:“家明,其实我很怀念以前当老师的日子,还记得我们那次走路回崇乡吧?简单,又能好好交朋友,我跟你二伯就是那个时候交上朋友的,还在你们屋里住了一夜,吃了你婶婶一只鸡。”

    明白了,谁还没个亲朋好友,谁又会把事情做绝啊?李家明也陪着老师怀念才两三年的‘陈年往事’。

    “嘿嘿,那个时候穷啊,你们吃的那只鸡,还是我莲香婶婶待她哥哥的。你跟王老师一来,毛砣母舅、传宗叔连口汤都没吃到。”

    “哎,时间真快啊。”

    师生俩又聊了一阵,李家明婉拒老师的留宿,叫醒正在客厅沙发上打瞌睡的毛砣,两人下楼回临时住处。夜很深了,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夜宵摊还在营业,可平时有不少人光顾的摊子也没几人,那些混混被扫荡之后,连累得他们的生意都冷清不少。

    骑着摩托车回到住处,刚打开门就有股热浪扑面而来,住在隔壁的洪伢听到响动,连忙跑出来看动静,见是李家明他们回来了,又缩了回去。这次李家明带着他们赚了大钱,让这帮伢子更把他当带头大哥,毛伢反而成了他的代理人一般。这也是李家明有意为之的,他无意混社会,但对这些伢子有影响力,日后也能方便不少。这些天来,隔壁永远有伢子守着生怕出事,不管多晚回来,屋里的火盆、热水从不少,这就是这帮伢子敬重自己。

    两兄弟拿桶子、倒热水洗脸、泡脚,刚脱掉袜子,门外就传来争执声。

    “端伢,有事明日来,家明在外头累了一日!”

    “明日来有用不?我今日都等了一日!”

    “让开!”

    “不让又怎么样?”

    毛伢还是太嫩,镇不住这样的老混混,李家明暗自摇了摇头,示意正倒水的毛砣把门打开。

    “毛伢,你带端伢进来。”

    毛砣把门打开,光着头的端伢开门见山道:“家明,我不服!我没出力,我认了,但那不是我不想出力!”

    热水泡脚舒服啊,李家明笑了笑,示意毛伢也讲讲。

    “端伢,出几大的力,就拿几多钱。你出了三万块钱本,没出一分力,得三万块红钱还嫌少?既然大家合不来,明年路归路桥归桥就是,没道理你不服我,我还要带着你做生意的道理!家明没欠你的,我王富生就更没欠你的!”

    气冲冲的端伢理都懒得理讲理的毛伢,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正泡脚的李家明,这些事最后还得这半大伢子讲了算,你王富生算什么东西?也就是你运气好,跟家明关系铁,否则还轮得到你一个穷鬼来发财?这次没出力,三万变六万没问题,只要明年能继续合伙发财就行。

    “都讲完了吧?讲完了,那就按毛伢讲的办!”

    “家明!”

    刚才还斯斯文文的李家明脸上一板,凶悍的眼神扫了过去,在街上称王霸道惯了的端伢心里竟然一寒,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莫讲端伢只是山里的小混混,前世李家明一黑脸,很多江湖大哥都得陪笑脸。

    “端伢,我晓得你不服,觉得我们不讲义气。我就想问问你,你跟我是兄弟,还是跟毛伢是兄弟?大家就是普通朋友,你帮过我,我谢你;我帮了你,你来谢我。”

    泡得差不多了,镇住了端伢的李家明拿过毛巾,斯文慢理地擦脚,象说闲话一样继续道:“端伢,你也是在街上混的人应该更懂事,别人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道理。有句老话,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你现在有了六万块钱,明年自己贩就是,干嘛总要吵吵闹闹呢?

    好了,我话讲完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反正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参与的,等收完了笋,我拿我跟我姐夫那份钱,其余的事,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话说得轻巧,要是没李家明、毛伢的许可,就自己三个人,能干得过几十个伢子?就自己三个人去收笋,那些彼此不熟的贩子们,愿意把笋卖给自己?

    端伢终于见识到了李家明人情练达的另外一面,那就是冷漠。

    “家明,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想死是吧?”

    “毛伢!”

    李家明喝止了想动手的毛伢,依然耐烦道:“端伢,讲话要过脑子。你当初帮我,我承你的情,你讲送了多少礼就是多少礼,还另外给你一份谢礼。后来你出了事,强伢求到我头上,你来谢我,我可没收你的谢礼。

    我这人吧,比较屎牯(固执己见),朋友是朋友、兄弟是兄弟、屋里人是屋里人。这事要是毛伢打定了主意,哪怕是没什么道理,我这当兄弟的,也照样站在他那一边,帮亲不帮理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帮亲不帮理也分时候

    一句‘帮亲不帮理’,堵死了愤愤不平的端伢,只好接受李家明最后的仲裁,形势比人强啊。

    毛伢的分寸感也把握得不错,人家投三万就还人家六万,稳稳地站在道义制高点,哪怕是端伢心里再不服,也不能在旁人面前诋毁他不讲义气。现在已经不是他出来混的时候,几个大头子进去了,也就意味着他这样的小头子上位,得要注意名声了。

    “庙伢,毛伢哥真给端伢三万?他们又没出什么力,连挑笋都没挑,就给三万?”

    “啧啧,三万块钱过下手就变六万,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我要是有三万块钱,马上回去做屋、看亲。早晓得这样,我卖血都去卖几千块钱来入股!”

    刚送走几个笋贩子的毛伢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放什么屁?你要是不满意,老子马上给你三万,滚回银子滩当作田佬!”

    被踹了一脚的庙伢是告伢没出五服的堂兄,比毛伢高两届可年纪差不多,以前在学校里也是称王称霸的角色,只是没赶上李家明崛起的时候,在银子滩时又不在一起玩,才没跟上个好老大。要说服气,庙伢对以前在银子滩小学打服了他的大狗伢是服气,可刚开始对毛伢并不很服气。只是毛伢能带着他赚钱,去年十几日赚了三千块,后来到了县城街上混,吃喝玩乐耍小姐,都是毛伢掏腰包,早让他变得服服帖帖。

    “给三万?毛伢,你当头子的人,可不是我们这些青皮后生,讲话要算数的哦!”

    庙伢胆够大、手够恶,极得毛伢的器重,可他的器重就是张口便骂。

    “你当老子跟你样,讲话跟放屁样啊?”

    几个正挑笋的伢子立即热切起来,盯着老大的嘴巴不转眼。三万啊,在农村里泥巴屋都能做两幢,要是自己动手,砖屋都能马马虎虎做一幢!

    “莫想了,我跟家明商量了一下,你们这帮打短命的,不是好赌就是好色。要是真给你们发一笔钱,不是输个卵毛精光,就是送进了婊7子店。再等等,看家明能想个什么办法,给大家寻条财路,省得我们坐吃山空。”

    几人等毛伢一说完,庙伢立即急切道:“毛伢,真给三万?”

    钱的事李家明没吱声,毛伢可不敢打包票,连忙补救道:“你想得好,端伢他们三个人才给三万,你一个人就想得三万?”

    庙伢失望地叹了口气,若老大不是李家明那样的神仙,毛伢能把人心往自己身上揽,把怨气往上头推。可毛伢的老大是算无遗策又心硬得吓人的李家明,他也只好暂时做好他小弟的本分。

    “莫叹气了,家明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晓得。端伢他们一人都得了一万,大家是他兄弟,还能亏了我们?”

    喜讯!虽然毛伢没说具体数字,七八个伢子照样炸开了锅,个个兴高采烈。

    “一万?操,发财了!”

    “一万啊!嘿嘿,发财了!”

    “啧啧,这要是让我姆妈晓得了,还不得先打我一餐,看我是不是打野话(骗人)?”

    至于能不能拿到现金,这帮还没多少复杂心思的伢子是不想的,李家明的名声太好了,而且太会赚钱了。要是他能想条财路出来,这帮伢子还巴不得咧,没看到黄泥坪李家开店、开厂,都兴旺发达成那样了吗?

    “好了好了,赶紧挑笋,大狗伢下午还要装车呢。庙伢,你过来一下。”

    “哎”

    两人从温暖的阳光里,走进了有些阴冷的店里,毛伢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平时抽的‘白沙王’烟扔了一支过去,正色道:“庙伢,告伢是不是在屋里讲,家明跟我不讲义气,要出力的时候记得他,赚钱的时候就不带他了?”

    帮亲不帮理也得分时候,何况庙伢平时也不怎么搭理那个堂弟,觉得他就是靠着李家明的势力狐假虎威,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

    “嗯,讲过几次。不过你放心,他是什么角色,我们村上的人又不是不晓得,除了他娘耶会信外,谁会信啊?要我讲啊,也就是家明讲义气,换成别人,搭都不会搭他!”

    “狗x的”

    脸色发黑的毛伢骂了一句,将上次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庙伢,骂道:“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是他自己不争气,能怨得了谁?家明那样帮他,居然还有脸谈义气,真是没有良心的畜生!”

    ‘啊’,庙伢一声惊唿,他上次得了三千块钱,还以为告伢也不过是三千块,没想到人家拿的是一万。

    “什么?家明帮他搞工作都不要?”

    “你以为呢?”

    毛伢瞪了他一眼,示意这小子声音小点,“晓是这次家明为什么,不带他做生意了吗?就是看透了他那人,晓得他扶不上墙,赚了钱也守不住,还不如安安稳稳当他的作田佬!”

    尽完了当小弟的本分,毛伢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递过去,吩咐道:“这段时间苦了大家,现在笋不多了就好好歇口气,带大家去玩玩,只要店里有人守着就行。”

    “哎”,兴奋的庙伢连忙接过那沓足有上千块钱的钞票,七八个不能赌钱的后生能玩玩什么,还不是去玩小姐?平时都是毛伢带队去玩,这段时间怕有人捣乱,连他当老大都日夜守在这,可把大家憋坏了。

    “还有,让大家管好嘴巴,连屋里耶娘都莫讲!赚钱的路子,晓得人一多,以后我们赚什么?”

    这是正事,庙伢连忙小声答应:“嗯,你放心,哪个要是乱讲,我拆了他的骨头、打烂他的嘴!”

    本就是占着理的事,只要银子滩三个伢子回去不乱讲,那就没人敢乱讲,毛伢笑骂道:“滚!”

    “你不去?”

    毛伢用嘴驽了驽对面的砖瓦屋,好笑道:“我去什么?我老大天天闷着头读书,我哪敢乱跑哦。”

    这就是李家明灌输给毛伢,再由毛伢灌输给这帮伢子的规矩,兄弟是兄弟但要讲规矩。什么是规矩?长幼尊卑,当老大的要护着手下,手下兄弟也要敬着老大。

    “嘿嘿,也是。你就好好服侍家明,等他想出了路子,再带我们发财!”

    比毛伢还高出几公分的庙伢,打趣完自己老大,不顾天上还太阳高悬,带着一半伢子兴冲冲地跑了,剩下的一半伢子也在谈论哪家发廊的妹子要倒霉了。

    到了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正帮着装车的毛伢被毛砣叫住,“毛伢,家明寻你有事。”

    “哎”

    毛伢连忙洗了下手小跑过去,站在马路边的毛砣将摩托车交给他后转身就走,旁边的李家明则小声道:“这一车货你喊别人押,我带你去有事。”

    “哦”,毛伢连忙把一直帮自己打下手的洪伢叫过来,吩咐他几句。

    一会两人骑车到了附近的信用社,取了十一万块钱,风驰电掣般地到了花山的盘山公路上,挑了个能看到下面的地方停下。

    背着巨款的李家明跳下摩托车,取下头盔、围巾,坐在路边的一堆杉木上,示意毛伢也过来坐。

    “等下看到车来了,你就骑车子走开些。”

    “嗯”

    “以后离张仁全远一点,没事莫去寻人家,有事的时候再打电话过去。”

    “哦”。

    这伢子还是经验不足,李家明耐烦道:“有些关系最好莫让人晓得,关键时候能救你的。老九倒是跟谁都称兄道弟,还不是要去班房里养老?”

    “啊?”

    毛伢吓了一大跳,已经打定主意让人牢底坐穿的李家明点了点头,将背包坐在屁股底下,沉声道:“具体情况要等下才能晓得,我宁愿再花十一万,也得让他们牢底坐穿!行了,你骑车子去上头,只要看得到我就行。”

    “嗯”。

    被李家明的话搞得有点头皮发麻的毛伢,答应了一声,连忙骑车走远一点,找了个正好能照应得到的地方停车。一直等到看到李家明上了辆草绿色的新吉普车,才重新发着车子跟在后面不近不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扭乾坤(上)

    夜色如墨,车灯雪白,一辆崭新的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缓缓而行。刚逮住一个机会熘出来拿钱的张仁全兴奋极了,全然不象两三日没怎么合眼的样子,一边开着车还一边眼睛余光瞟瞟副驾驶室的杂物箱。

    坐在副驾驶室的李家明突然伸手摁下点烟器,从张仁全口袋里掏出‘白沙王’,塞了一根进自己嘴里。‘嗒’的一声,点烟器跳了起来,李家明拔出一端火红的点烟器,凑上去点着烟,娴熟地吞云吐雾,象是老烟枪一般。

    “家明,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最好莫沾染。”

    “没事,也就是烦的时候抽一支。”

    确实够烦的,明明把人都抓了,还拿到了相当的证据,偏偏让人紧急叫停了,李家明可真够烦的。要是不把那几个混混头子按在牢里几年,自己怎么发财致富?妈的,难怪人家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心烦的李家明抽了几口,将烟竖了起来,感叹道:“人啊,其实就是这个一,财富、权力都是后面的零,若是这一倒掉了,后面再多的零都毫无意义。”

    张仁全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但也直截了当道:“家明,哥哥的脑壳没你聪明,有话就直讲,这里只有我们两兄弟,后面那小跟班听不到的。”

    “行,晓得柳老师那个店吧?那是我帮他出的主意,省得他以后犯经济错误。时代不同了,只要对最上面那张椅子没野心,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只要不犯经济错误,哪怕是站错了队,也就是蛰伏几年。”

    张仁全心里一惊,玩笑道:“家明,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我是讲张卫民,以前多风光的人,现在躲在外头,连年都不敢回来过。”

    没有,李家明前几天没在柳老师那听到什么关于张仁全的风声,更无意去替他打听什么。只是现在情况有变化了,李家明得想方设法将发展方向,向对他有利的方向引导。

    若有所思的张仁全索性将车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摩托车也随之停下,连车灯都灭了。

    “家明,我们是一国(伙)的,有什么事,你直讲。”

    事情快结束了,没有盼望中的官场大清洗,只是动了几条不起眼的小杂鱼,那就意味着坐在台上的人达成了妥协。台上的人只会考虑他们的直接手下,对于手下的手下,那是可以随时牺牲的。等过了这波风潮,那些利益受损的人反扑、倒算,台上的人会不会护着那把曾经替他噼荆斩棘的刀?

    狡兔死,走狗烹!

    这无关道德,而是规则,不懂妥协不会让步的人是爬不到高位的。同样的道理,被人损害了利益而不反攻倒算,这会极大损害威信,而威信这东西与权力是相辅相成的。

    冷静的李家明推导一番,正色道:“全哥,我就是这么想的,要么你原地不动,继续保持威慑;要么,你会调离,明升暗降。退一步讲,上面的人没我想得那么龌龊,我们也得让老九他们牢底坐穿!”

    一道火红的光亮划过黑夜,掉在马路上继续半明半暗,李家明面孔有些狰狞道:“全哥,这生意还能做几年,最起码交通条件没得到根本改善之前还能做。我能赚钱,你就能赚钱!

    讲实话吧,现在我耶耶能赚大钱,要是那些人出来了,靠打打杀杀赚的钱,即使有你们在后面撑着,我也不会再沾的。”

    出身贫寒的张仁全没见过大钱,也没经过宦海的险恶,三言两语就被李家明的推导搞慌了神,更被那十一叠钞票迷了眼。这伢子是讲话算数的,笋都还在收,就先分了自己十一万。不管他推导的会不会变成现实,也得先抓住眼前的东西再讲。

    十一万,哪怕是分手下三瓜两枣,也够自己存十年!

    帽子是领导给的,能给自己也就能拿回去,只有钱财才是自己的!

    被财富迷了心窍的张仁全稍一犹豫,也沉声道:“这事我来办,老九他们哪怕是走路子减刑,也肯定要七八年才能出来!”

    李家明很满意自己对人性的揣摩,小声道:“嗯,我下车了,小心点,万事小心总不会错。”

    “嗯”。

    有了共同的利益,就会彼此放下戒心,已经随着李家明思路而转的张仁全反过身,帮他从后座上把空书包拿过来,小声道:“家明,立成是我的人,以后要是我走了,有事去寻他。”

    这是肯定的,这家伙即使调离了,小萝卜头一个的徐立成也肯定会留任。即使升不了官也能原地不动,柳老师还不至于这点担当也没有。只要徐立成在那个位子上,就能随时随地再把人关起来!混混嘛,总是要干点非法勾当混生活,哪怕他们不贩木头也能引导他们贩,也就能随时重演今年的好戏。

    “嗯”

    等李家明下了车,坐上了后面那辆摩托车,张仁全将车灯也关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他手里的烟头一明一暗。

    从走进森林公安的大门开始,张仁全就得到过柳局长的晦涩承诺,事成之后或许会冷藏一两年,但迟早会再次重用。可今天李家明捅破了那层纸,上司的前程都捏在他上司手里,给自己的变相承诺能作数吗?

    龚局长已经触犯刑法,曾书记都不顺势停他的职,换上对他劳苦功高的柳局长,何况是自己这样的小杂鱼?

    这时,李家明当初给他种的那粒种子,终于开始发芽生长,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老九在牢里呆一天,就会让很多人睡不着觉!象他那样的混混头子兼掮客,手里得掌握了多少见不光的东西?

    操,与其将自己的前程放在人家手里,还不如奋力一搏,将所有头子都严办,将天捅个大窟窿,让你无路可退,也让更上面的人看到自己的刚烈!

    打定了主意的张仁全开车回到县城,将徐立成这个铁杆心腹招了过来,扔给他两叠百元大钞,交待道:“立成,将老九他们办成铁案!”

    官场之上分派系,自己是谁的人、谁又是自己的人,都要心里有数,否则别讲得不到提拔机会,还会被人排挤。已经得了李家明一个大信封的徐立成,还是站在上司兼老大的立场上提醒道:“全哥,曾书记那?”

    “你懂个屁!拍他的马屁有用不?柳局长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上位,何况是我们?位子是别人给的,钱才是真的!”

    骂骂咧咧了几句,张仁全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掉,也提醒道:“立成,家明那人做人做事都讲究,那天你去货场捉人没亏待你吧?得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要是做不到,以后没人会把我们当根葱的。

    哼,柳局长都上不去,我们还有希望?曾国瑞不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就自己拿,他的帽子还是上面给的呢!”

    领导有肉吃,手下人有汤喝,这样的领导到哪都有威信,何况徐立成在柳本球、张仁全手里,从一个乡下公安分局里的普通干警,一蹦成森林公安分局的副指导员,实际上的二把手。

    “明白,你是老大,你讲了算!”

    “嗯,我目标太大,不好做事。你马上去提审老九,带信得过的人去给他上点手段,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巴!只要坐实龚军他们的事,我们马上把证据给柳局长,由他往蔡书记那里捅,老子看谁敢保他!”

    警棉服内口袋里的钱是真的,只有柳局长上位,自己这一帮人才可能有前程也是真的,酒意上脸的徐立成立即答应道:“明白,要是不能把龚太监操翻,我徐字倒过来写!”

    “那就好,喝完这杯就算了。你去寻人安排,我去柳局长那打个转,我就不信,差点到手的帽子,他心里会蛮舒服!”

    “嗯!”

    两人酒杯碰了一下,干掉半杯残酒,吃完饭各自去忙各自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扭乾坤(下)

    夜深了,远处点点灯光将黑夜划成泾渭分明的几块,有了几分官威的柳本球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如墨夜色发呆,等着捷报传来。

    《新闻联播》时,张仁全来了一趟,虽然没有明说,却透出想强行将龚局长拉下马的意思。老龚跟那个绰号‘老九’的洪赳霖是发小,据说两人在公安系统时,老九还替他挡过灾。老龚能上位,后面也有公安局邱政委、老九的姐夫使了力,而邱政委是前任杨常务副县长的表弟。

    烟灰掉在地上也没察觉的柳局长,他不怀疑张仁全的能力,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反而感激这位主动投靠过来的手下,对自己忠心耿耿,关键时刻强行将自己推上位。

    各人所处位置不同,考虑的东西就不同。自己只是一个副局长,考虑的是林业系统的事;张仁全只考虑木材走私越来越严重的问题;而领导们则要通盘考虑。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事,若对此事穷追勐打,会将多少官员牵连进来?若是牵连的官员过多,本地官场岂不是要引发地震?这么多官员有问题,那从这里荣升走的领导们,又该负什么样的责任?

    这下好了,手里的刀主动砍向了自己的绊脚石,还主动当那只替罪羊。拿到了证据,老龚将黯然引退,自己将再进一步;拿不到证据,秋后算账也是张仁全来扛,跟自己一个分管副局长关系不大,一切都是立功心切的手下擅自行动,自己最多是一个管束不严的责任。

    哎,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关键还是一个度的问题,要将碍事的人踢掉,又得保持官场的稳定,上面的领导也难啊!揭盖子容易,可万一收不了场,莫讲自己这样的副职,哪怕是曾书记那样的县委一把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柳本球心绪纷乱,一会替他自己打算,一会又替领导着想,他的手下可不管这一套。徐立成吃完晚饭就带了两个心腹直扑邻县看守所,只把十八般本事使出一两分,就把老九的牛黄狗宝全掏了出来,连在他姐夫那听到的内幕都不敢隐瞒。

    这一记录就是几个小时,记得徐立成两个手下都胆战心惊,趁他着撒尿的时候跟出来,小声道:“徐头,我们是不是惹祸了?这要是交到检查院,全县都会地震的!”

    “怕了吗?”

    熘出来的干警脸色发白,点完头又连忙摇头,引来徐立成的狰狞一笑。

    “小宋你记住了,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要是熬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提拔?我还好,跟对了人,你们呢?老子上不去,你们还会有机会?

    操,这次操翻这么多当官的,大把的位子空出来。上面的领导吃肉,我们这帮立了功的萝卜头总要喝口汤吧?”

    领导都不怕,自己一个萝卜头怕个卵!

    既然不怕,那就搞,往死里搞!

    拿到了翔实的口供后,张仁全、徐立成直扑银行,用地区公安处、林业公安局的红头文件当令箭,将涉案人员家属的银行户头纪录全部拿到手。

    等柳大局长等来消息时,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已经形成,不但坐实了龚局长受贿,还将其他两位副局长及公安局、各林场的不少领导都牵涉其间,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哪怕是涉案领导们抵赖都没用,照样可以用新刑法里的‘巨额财产来不明罪’逮捕。

    “仁全,看守的人可靠吗?”

    “可靠,全部是地区公安处的人,我们的人也盯在那。”

    脸上阴沉沉的柳局长发了支烟给他,示意他坐下,沉声道:“仁全,晓得这意味着什么吗?”

    “晓得,个人前程尽毁。”

    是啊,不听上面招唿,就是不服从大局,若自己是曾书记,也一定饶不了他。

    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柳本球沉默一阵,挥挥手示意张仁全出去,将桌上的宗卷原件装入一个文件袋,站起身来拔通了蔡常务副专员兼副书记的电话。

    “领导,案情已经全部清楚了,内容骇人听闻。嗯,我听从您的指示,是,是,是,我马上去向曾书记汇报!”

    一个多小时后,棘手的宗卷副本交到上任了两年的曾书记手里,这位县里的一把手就如柳局长猜想的那样大为头疼,久宦海的他来说,拿下这些蛀虫不是什么难事,哪怕这里头有他的心腹,难得是如何善后。当初提拔这些人的领导都高升了,拿下他们也就意味着领导们当初识人不明。更要命的是,官场内关系盘根错节,触到一个就是连着一大片,若是拔起萝卜带出泥,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物,那又怎么收场?

    一把手看似大权在握、威风凛凛,其实很多时候是在螺丝壳里做道场,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

    “小柳,这些是真的吗?”

    真与不真还需要问?刚在文印店里把所有事情都捋得清清楚楚的柳局长恭敬道:“书记,仁全他们政治是可靠的!这些宗卷原件锁进了保险柜,除了经手人外,外人看不到的。”

    躬身而立的柳局长答非所问,让曾书记心里极为不满,却轻轻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什么叫政治可靠,什么又叫原件锁进了保险柜,这就是逼宫!妈的,看过跑官要官的,就是没看到这种伸手抢帽子的!

    半个小时后,向主子汇报完了的曾书记召集两个副书记开碰头会,接下来的事,发展得令人瞠目结舌。林业局龚军局长调任政协担任民宗局局长,由柳副局长代理局长,其余两位副局长调任文化局、档案局…………;森林公安分局副政委徐立成代理政委,而张仁全脑袋上的代理二字依然……。

    紧接着几个混混头子及心腹手下,从邻县看守所转移至本县看守所,并由公安局继续调查其刑事犯罪行为……。

    这事成了,但立下大功的张仁全十有**完了!这才是真正的官官相卫,符合国情的结局。

    一直猫在临时住处等消息的李家明终于放心了,事情已经向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牺牲了张仁全的前程,却把几个头子都按在监狱里动弹不得。等七八年后他们再出来时,若是毛伢还斗不过几个过气的混混,那他也别想着以后混社会了。

    “家明,这下好了,嘿嘿”。

    坐在火盆前烤手的李家明也笑了几声,才正色道:“毛伢,接下来的事,还要我教吗?”

    不用了,自己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收拾不了那些手下两三个人的小混混头子?

    “嗯,收到二十六,二**家回屋里过年,你自己来我屋里算账。另外,叫洪伢、庙伢一起来,大家商量一下投资做生意的事。”

    “哎”

    毛伢答应得非常高兴,家明的生意眼光那是一等一的,收笋再赚钱也就是这两三年,正经生意才是稳定的财路!

    等手烤热了,李家明拿起自己的背包,接过摩托车钥匙,自己骑车去父亲家。出来近两个月的时间,前段时间还有个生意的托词,现在生意不忙了,于情于理都要去父亲那住几天,再和大家一起回崇乡过年。

    一家人嘛,哪怕是自己跟阿姨、婉婉再疏远,也不能让父亲和小妹为难。男人嘛,可不就是委曲自己,让家人舒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讹诈与反讹诈

    “家明?”

    “哥哥!”

    听到张象枫的惊唿,正在客厅里逗婉婉的小妹尖叫着扑上来,慌得正脱鞋的李家明连忙抱住她,免得两兄妹摔成一团。

    “哥哥,想我了不?”

    “嗯”

    “骗子!莫以为我不晓得,你跟毛砣哥哥他们在收笋,明明在街上都没来看我!”

    脖子上吊着只树袋熊,李家明撑着墙壁换好拖鞋,将小妹整个抱了起来,陪笑道:“哥哥不赚钱,你怎么做得起一幢这么大这么大的屋?”

    “有几多,够我做一幢这么大这么大的屋不?”

    “嗯”

    旁边的张象枫连忙拉了拉李家明的衣袖,小声道:“柳老师来了,正跟你耶耶喝酒,快过去打个招唿。”

    他怎么来了?

    李家明稍稍思忖,猜出了柳老师的几分来意,连忙放下小妹去餐厅。

    要说李传林这套房子不错,四室两厅够大,装修得也相当不错。棂子雕花的屏风、隔窗,酸枝木的古典家俱、瓷器、字画、卷轴、盆景,没有丝毫暴发户的气息,反而有浓郁的文化韵味,这应该是父亲从他老板那学来的。

    “柳老师好”

    可算是等到正主了,正夹着花生米的柳老师嘲弄道:“哟,小富豪来了?

    传林啊,你不晓得,你这儿子可不得了啊!这伢子要是生在古代,那就是苏秦、张仪式的人物。他这张嘴巴啊,不但能把死的讲活,还能骗得人熘熘转,把一帮人耍得团团转!”

    穿帮了,纸还是没包住火,李家明尴尬地挠了挠头,自己坐到餐桌边给老师斟酒陪罪。

    “老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让我选择,我宁愿让别人吃点亏,也得让一帮发小走正途。”

    正陪酒的李传林不清楚情况,不好插嘴,连忙给老师陪罪道:“柳老师,这伢子要是做错了,你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以前王老师、张老师来屋里家访,我也是这么讲的。老师打学生是为了学生好,我师傅以前就常把烟筒敲我脑壳的,要是当初我师傅不蛮得我学手艺,哪有今日的好日子?”

    “乱讲”,酒意正酣的柳老师摆了摆手,有几分得意道:“传林,我教十几年书,也就教出这么一个争气的学生。你以为我今日特意过来寻你?我是来堵这家伙!”

    可话一说完,柳老师又阴沉道:“家明,给我讲讲,冬笋有这么赚钱?能让你不惜把张仁全毁了?”

    李传林夫妇愕然,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继子),这家伙把张仁全给害了?天哪,那是罗坊张家最争气的子孙!

    “明伢,你想死是吧?”

    父亲一发怒,李家明本能地蹦了起来,等站了起来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吓倒了的小妹抱住,解释道:“耶耶,你莫听柳老师诈人,我一个伢子,还能害一个森林公安分局的局长?”

    “是嘛?”

    柳老师冷笑一声,沉声道:“等过了年,仁全就要荣升到政法委去,职位是综治办副主任。对了,那个办公室现在一正三副,总共五个编制!”

    倒霉的张大局长,这就是不听上面招唿、利欲熏心的下场,俑作始者李家明暗叹了一声,可嘴里却不在乎道:“柳老师,你莫吓我耶耶、阿姨。连陈副校长,你都帮他搞个校长的位子,全哥帮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你还会亏待他?”

    “哼,你以为县委是教委啊?”

    或许吧,但父亲、继母在这,而且小妹也在这,李家明是不会认这个错的,强辩道:“柳老师,你那副局长职位哪来的?你上面那位领导,能把你从中学校长的位子上,强行提拔到林业局副局长的位子上,安排一个小小的张仁全,还不是他一句话?

    要我讲,如果我是那位大领导,张仁全这种硬脾气的人,只嫌少不嫌多。当官嘛,手下要有听话的人,更要有能做事的人。”

    硬脾气?柳老师冷笑一声,张仁全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还没底?能力是不错,胆子也有,就是私心杂念太强,虽然他这次帮自己上位,但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那种人能用、能重用,但要时刻控制,甚至关键时刻不惜毁了他!

    极会察言观色的李家明,很容易猜到柳老师心里的想法,帮忙解释道:“柳老师,人非圣贤。我觉得吧,天下没有无用之人,关键是看将他放在什么位置,如何使用他的专长,限制他的短处。”

    妖孽!

    被说破心思的柳校长收起了脸上的阴沉,换上一张笑脸道:“不错不错,可以出师了。传林,你有福气啊,生了个好崽。”

    刚才还怒形于色的李传林松了口气,关切道:“柳老师,仁全真没事?”

    “没事,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仁全也算有本事,但性子还不稳重,正好去坐两年冷板凳,磨磨性子。”

    “那就好,那就好”。

    柳老师一笑,李家明怀里身体发硬的小妹软了下来,连忙跑到客厅里去帮哥哥沏茶。

    “家明,我很好奇你搞这么大的动静,甚至可以说手腕耍尽,真有那么赚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能不说吗?李家明打了个埋伏,苦笑道:“柳老师,冬笋确实赚钱,今年没人跟我们竞争,大概赚了六十来万吧。”

    “什么?”

    李传林夫妇一声惊唿,可柳老师却端着酒杯笑而不语,这伢子是不骗人,那是关键时候才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家明这次是小看了柳老师,还画蛇添足道:“这只是毛利,分到我头上,能有个七八万就不错了!我、姐夫、毛伢、毛砣,还有洪伢、庙伢他们一帮人,摊到个人头上有几多?要不是那帮伢子成日瞎混,怕他们走歪路,我用得着费尽心思耍手腕吗?”

    柳老师露出个欣慰的表情应个景,甚至还教育这伢子道:“嗯,是这个道理。家明,人啊,能力有几大,责任就会有几大。现在街上的混混没几个了,王富生他们那帮伢子,又没几个老实听话的,你要好好管着他们,莫让他们惹是生非。莫搞到以后别人一提起崇乡来,就是讲我们那出的混混多。”

    这话语重心长,但柳老师和李家明心里都清楚,混混是消灭不了的,只能加以控制,莫让他们破坏社会秩序,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更何况利字当头,李家明折腾出这么大场面,没有把利益榨干净之前,不可能让毛伢他们转型,只会在后面推波助澜,加速这一过程。

    “柳老师,我尽力引导他们做正当生意,莫搞些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东西!”

    “要的”。

    喝足吃饱了的柳老师将半杯残酒倒进嘴里,喝了小妹端来的热茶,夸奖了几句乖巧的小妹,这才起身告辞,顺便道出他的真实来意。

    “传林,我先走了。家明,跟我去一趟,你小子有商业天分,帮我看看几份材料,提供点参考意见。”

    “哎”

    自己这老师可真不是好煳弄的,故意提起冬笋的事,还把张仁全的事挑破,搞不好又出什么难题来为难自己。李家明答应了一声,连忙跟着老师出门,去当他所谓的参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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