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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机房里的猪     重生之跃龙门txt下载     重生之跃龙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奸商李家明(下)

    夜色降临,李家明今天除了接待那位远房表姐一家外,还跟几个有意租店的老板拉了整整一下午的锯。送走了最后一位劝说他降价的老板,李家明回到楼上扒完冷饭、冷菜,拿起自己的书包带着毛砣去了学校。

    现在是承租方求房东的时候,想要租出合适的价钱就得端着,李家明对这些生意伎俩太熟悉了。

    初中生要上晚自习,可开学报道的那一天是不用的,李家明到了初一(1)班的教室门口,里面正在追追打打。初中与小学不同,初中是分快慢班的,成绩好的全放到一、二、三(1)班,学校也将最好的老师都配给这三个快班,就是指望中考时能多考几个小中专、重点高中、普通高中。

    这帮伢子、妹子都是从以前本校小学部升上来的,李家明以前是小学部的老大,自然也就是初一的老大,他一在教室门口出现,里面立即安静了下来。

    “跟大家商量个事,以后想玩的,都去外面玩,别在教室里闹,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李家明说完,几个正玩得高兴的伢子吐了吐舌头,回到座位上装着看书。等了一会,伢子们见老大已经戴上耳朵做试卷了,立即轻手轻脚出去玩。

    一张《立体几何》试卷刚做完,李家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腰子上让人轻捅了两下,耳朵里的耳机也让人摘了下来。

    “家明”

    “又怎么了?”

    不用睁开眼睛,李家明都知道是张绍龙那家伙。

    “晓得不?柳莎莎跟我们一个班。”

    “关我什么事?”

    李家明话刚出口,立即睁开了眼睛,疑惑道:“她不是上次考了初一第一名,要直接读初二吗?”

    “哎,你说她是不是冲着我和菊妹来的?上次在县里,我们得罪了她,她不会是想来报复我们吧?我可是听茶山来的两个补习生讲,那妹子报复心吓死人的!”

    漂亮女孩谁不注意?虽然柳莎莎那妖精没在小学部出现过,但大家照样关注那个漂亮的妹子,还不少伢子封她为校花。沾李家明的光,也分在一(1)班的毛砣立即来劲了,扔下手头的作业从前排扭过头来,小声八卦道:“龙伢,你们怎么她了?嘿嘿,是不是给她写情书了?”

    这都什么人啊?也对,这小子实际年龄都十五快十六了,也到了思春的年纪。

    李家明好笑地把毛砣汗渍渍的大脸往旁边推,兴灾乐祸道:“当时我让你俩口下积德,现在怕了?”

    “我怕个屁!她一个小妹子,还能吃了我?”

    刚说完豪言壮词,张绍龙见自己老大和毛砣都以嘲弄的眼光看着他,红着脸小声道:“确实有点怕,她耶耶(爸爸)是校长,还是我们班主任!”

    李家明倒是猜到了柳莎莎为什么还来一(1)班,就她那智商坐在初二教室里与初一教室里一样,十有**是冲着过年时的赌约来的。不过,张绍龙这家伙吧,人大方也热情,就是嘴巴有点损老是得罪人,让他长点教训也好。

    “行了行了,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别让她逮住把柄就行。她爸当校长,就会注意影响,还会没事叫人打你一顿?”

    “也是哦”,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张绍龙松了口气,起身准备去买几根冰棒。这天太热了,张绍龙是大方人,经常给玩伴们买东西吃,当然他平时吃李家明的也不少。

    一会儿,张绍龙手上抓着几根冰棒,带着一个老相、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进来了。

    “家明,这是收山货的曾叔叔,他找你有事。”

    正给毛砣讲作业的李家明抬头一看,禁不住乐了,自己跟吴建国就是在他店里认识的。对对,他不但收蜂蜜而且收山货、草药,从香菇、木耳到没人注意的葛粉、野极子(榧子)、银杏子都收。

    这可是有钱人,别看他主业是收蜂蜜、其实最赚钱的是野极子。别人不知道,见识广的李家明可知道,虽然榛子、核桃、杏仁、腰果号称四大干果,可在真正识货的人眼里,那四样给崇乡人称之为野极子的榧子提鞋都不配。这位曾老板在崇乡两三块钱一斤收,卖给外面识货的有钱人,至少也得几十块钱一斤吧?

    咬着小弟孝敬的绿豆冰棍,李家明将这位曾大老板带到隔壁班上,将一帮在里面玩的伢子轰走后,才好奇道:“曾叔叔,您又不是没钱,还自己没在街上做店面?”

    “哎,莫说起了。去年我正好送货去了,等我回来时,乡上已经规定不是崇乡人,不能在街上买地皮做屋。”

    这话有意思,他虽然也卖山货,但主业是收山货,店面的地段并没那么重要。何况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就由人执行,当初是一帮没买到好地皮的本地人吵吵闹闹,才逼得乡上出了那个办法煳弄人,他一个生意人还搞不掂这些事?估计是他赚钱多了,乡上有人想让他进贡,才卡着不批,还放出风来不让人拐弯帮忙吧?别看这曾老板衣着不怎么样,这几年贩榧子,不知赚了多少钱呢。上次自己在他店里,看到拿麻袋装的榧子堆满了大半个棚子,少说也往四五吨里估计。

    钱是好东西,但也要赚得心里踏实,可别得罪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灭门的府尹,破家的县令,虽然乡上的人没那么大势力,可要为难自己一个读书伢子,方法可太多了。

    “曾叔叔,您得罪谁了?”

    曾老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立即掩没了,玩笑道:“家明,叔叔一个浙省人,哪敢得罪本地人啊?”

    那就没得谈了,李家明起身道:“曾叔叔,我只是个读书伢子,没那么大的胆子。”

    “莫莫,这事以前跟你二伯商量过,是你二伯让我来跟你谈的。”

    刚从县城回来的曾老板服了,这伢子看着才十几岁,实则比谁都精,难怪李传民那么放心,让自己来找他谈租店面的事。

    “曾叔叔给你说实话,叔叔没得罪人,已经托人在街尾买了地皮,等做完后再换下手续就是。家明,叔叔问你,王苏红今天是不是找了你?你答应她了吗?”

    哦,想起来了,以前听二伯提过一嘴,想跟风苏红表姐开童装店的,就是这位曾老板,看来人家是想玩阴的。

    呵呵,这事好玩了,既然这位曾老板想玩花样,那就怨不得自己把刀再磨快一点。

    李家明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最多算是个不踩红线的奸商。别说王苏红是自己远亲,即使没一点关系,也只想着收个公道的店租,没想过让人家无利可图。这位曾老板不同,人家背里做了初一,那自己做个十五也好象没什么哦?就他利用信息不便,赚两边差价的生意,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只要是个人都会做。(未完待续。。)

第五章 奸商改行当强盗

    白天喧闹的崇乡小学,到了晚上八点多依然喧闹,五六百住校的孩子在围墙内打打闹闹,想安静下来都不可能。

    生意人总是有眼光的,小学一开始动工,就有精明的生意人在校门口搭起了几个木棚子。今天一开学他们就开业,向这帮小学生卖冰棒、‘华华丹’、酸梅粉等小零食。可惜的是,王大校长不是个好人,硬性规定小学生不得随意出校门。下午送走了来视察的领导,校门就被锁上了,只留扇小门还让值班老师看着不准孩子出来,他们只能隔着大铁门上的小铁门,向挤在铁门边的孩子们兜售小零食。

    喝得脸上红通通的柳大校长将半醉的胡大局长扶上车,王大校长帮着司机将李家明孝敬他的几条活青鱼,用塑料桶装着放进后备箱,两人再带着老婆、孩子隔着车窗向老师招手告别。

    目送着崭新的普桑车走远,又燃起仕途之心的柳大校长打了个酒嗝,这才看到重新关上的铁门边,又围上了一群孩子。

    “成林,你们这是?”

    “嘿嘿嘿,我想在校内建个小卖部,让外面的那些店主来投标,赚些钱给老师发福利。”

    “嗯?我怎么没想过呢?”

    心情正好的王大校长鄙夷道:“你除了会教书、会当官外,还会什么?”

    “切,你蒙得了谁啊?磊伢,你给你老子出的主意?”

    刚考上师大还没去报道的王磊是个实诚孩子,毫不隐瞒道:“李家明,他前两天来送鱼时说的。”

    “我说呢,就你那木头脑壳,除了教书还会做什么?还做生意呢,棺材本都会让你亏掉!”

    柳大校长鄙薄了老同学两句,带着老婆女儿回家。等到了学校教学楼前,钟老师习惯性地去自己班上看看,柳大校长也背着手往自己班上走,后面还跟着刚从师公那勒索到个单放机的柳莎莎。

    嗯,不错,别的教室里吵吵闹闹,自己班上安安静静的,几个尖子都在看书做作业。柳大校长对自己班上有七八个人在读书很满意,特别满意张绍龙正在小声给毛砣讲题目。

    “柳老师好”

    “柳校长好”

    喝得红光满面的柳校长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坐下,“坐坐,你们看书,我就是来转一转。还有,以后叫我老师,不要叫我校长。”

    走到教室最后面一排,柳老师翻了翻桌上的试卷,从试卷下抽出本旧《立体几何》书,笑眯眯地递给正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哼唱的女儿。

    啊?这两个月来,一直为自己能考初一第一名而得意洋洋的柳莎莎,看着那本高二的课本直发愣。醒过神来后,她立即去翻李家明的桌子,桌上有张刚做完的《立体几何》试卷,还有张没做的高中化学试卷。反正两张试卷,那些字她都认识,什么意思就不懂了。

    “李家虎,你弟弟呢?”

    毛砣站起来跟柳老师差不多高,可一样对这校长老师发憷,不顾桌下张绍龙的踩脚趾,老老实实道:“他在隔壁跟人谈生意。”

    什么?有点意思,柳大校长转身就走,想去见识下自己学生如何谈生意的,刚到隔壁二班教室门口,就听见李家明的声音。

    “曾叔叔,八百块真不贵,你想啊我那店面多好啊?你只要租下来,以后肯定能成崇乡第一服装店的,别人都只能跟在你屁股后面吃灰!”

    “柳校长?”

    李家明正苦口婆心想让曾老板按自己划的圈圈走,突然听曾老板这么叫,扭过头来一看,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神情恭敬道:“柳老师,您怎么来了?”

    柳老师没王老师那么严厉,相反他还很随和,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再看看这两一大一小的‘生意人’,玩笑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来长长见识的。”

    这玩笑不好,精明的曾老板立即叫苦道:“柳校长,您这学生可太厉害了,我想租他家一个店面,这伢子张嘴就要八百块钱一个月。您评评理,以前一个木棚子只要五十块一个月,他的店面虽然是砖房子,还比木棚子大了两倍多,但也不能开这么高的价啊?”

    什么?八百块一个月?柳老师愕然,这也太高了吧?他们那一排有六个店面,那不是想一个月租四千八?

    “家明,要不这样吧,我出三百块钱一个月,真不能再多了。再多,曾叔叔就一分钱都赚不到了!柳校长,您说说,三百块钱一个月,已经很高了吧?”

    拿老师来压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若是把柳老师换成王老师,若是曾老板跟王老师关系不错,这事可能李家明也就认倒霉了。可惜的是,这两个条件都不成立,还给了他下狠手的借口。

    “两千一个月,而且签三年!”

    这伢子疯了吧?曾老板气乐了,嘲弄道:“家明,你以为曾叔叔会刷票子?”

    脸上笑嘻嘻的李家明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也玩笑道:“曾叔叔,您也别勉强。我正想让我大姐别打工了,回来开个专收购香菇、木耳、蜂蜜、香榧、银杏子的店呢。”

    “你”,刚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的曾老板,象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又闭上了嘴巴。

    香菇、木耳之类的是幌子,关键是夹在中间的香榧!

    旁人可能不知道这香榧是什么,但他老家管崇乡人嘴里的野极子叫香榧,这混蛋怎么知道的?他以前跟他父亲在崇乡逃过荒、打过零工,知道这边野生香榧子多,而且没人把它当回事。现在老家那边有钱了,那些有钱人推崇野生榧子的营养、保健效果,一斤能卖到五六十块钱,他才跑回这边来收购香榧子,再往老家贩运。

    脸面算什么?

    曾老板是个真正的生意人,知道自己的底细被人看穿了,立即求饶道:“家明家明,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八百块钱一个月我租了,我租了还不行?”

    咬到嘴里的肉能吐?

    李家明脸上继续笑眯眯的,也继续玩笑式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曾叔叔,您这么大方,要不我二伯的您也租一个?您放心,绝对一样的价,两千块钱一个月,而且保证三年内不涨价,只要您签合同就行。”

    狠,这哪是谈生意,跟明抢一样,而且还抢得你不敢反抗。你要敢反抗试试?保证明天会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曾大老板这么有钱,原来大家当零嘴吃还嫌涩的野极子这么值钱。

    李家明的‘玩笑’话,把曾老板都快逼哭了,连连求饶道:“家明家明,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拿柳校长来压你。你大人有大量,放叔叔这一码,放叔叔一码。”

    这可不行,犯了错,光道个歉就没事了?

    “曾叔叔,您言重言重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那两个店面真不准备租给您。一打开始我就琢磨,我几个婶婶都在家里务农,现在我父亲、二伯都混得不错,总得让她们也有个事做吧?

    要不,我自己的店面租一个给您,就算八百块钱一个月,以后您也带我婶婶她们收收山货?就是每天早上,让我象撵狗样的毛砣、细狗他们的姆妈,她们可是我亲婶婶。”

    一个月四千,一年就是四万八,而且是毫无通融的讹诈,终于让已经求饶的曾老板翻脸了,阴森森道:“家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未完待续。。)

第六章 这叫义盗

    李家明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是个很现实的人,今天的事若是曾老板能说动王老师来开口,他只能自认倒霉。谁让王老师是他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呢?可曾老板拿柳老师当道具,想借学生怕老师的惯性来压人,那就怨不得他趁机翻脸不认人了。本来张绍龙将曾老板带过来,他就想着刀子磨锋利点,只是顾忌着名声,才开个八百块钱的高价,想让人家顺着自己的划的圈圈走,没想到人家居然把刀柄主动递了过来,那就怨不得他下刀狠了。

    再说,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这位曾老板没什么背景,连块好点的地皮都弄不到,只是钱比他多一点,现实如他这样的人,哪会将咬到嘴边的肉吐出来?

    曾老板阴森森的威胁,让李家明当成了笑话听,依然玩笑道:“曾叔叔,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您不愿租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您可别吓我,我这人天生胆小,一害怕就什么话都说出去了。”

    胆小?李家明不但镇定自若,而且还有闲心开玩笑,让生意场上打滚的曾老板突然想起来了,这伢子每天早上拿着根藤条,撵两个粗壮伢子跑步象撵狗一样,还被一大帮小伢子尊为老大。他要是胆小,还有谁比他胆大的?

    来硬的?行不通,这伢子是本地人,跟张卫民的关系都极好,背后还有大老板撑腰,而且他几个叔伯也是硬性子,背后也亲戚众多。即使自己花大钱走路子,或许可以为难到人家一二,可结果就是自己没了财路,赢也就是输。

    认栽?那可是一年四万八!即使剔掉两三百块钱店租,那也是一年四万!想到自己耍花招,耍得一年丢四万,还得连丢三年,曾老板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嘴贱啊,八百块钱的房租确实贵,但若是能让王苏红租不到合适店面,其实就不贵。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市场只有那么大,别人多占了自己就少了,别人少赚了就是自己的利润。再说,自己老家就是服装之乡,贩过来卖赚头大得很,八百块钱一个月,也就是每天多卖两三件衣服的事。

    空荡荡的教室里如死一般寂静,只有半醉的柳校长兴奋异常。他对老同学王成林的眼光有信心,断定李家明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最多是比普通孩子更狡黠、更强横些而已。

    过瘾啊,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一出这样的大戏,这可比《渴望》好看多了!不错不错,非常人行非常事,这伢子要的。

    输了,曾老板脸上神色变幻,终于服了软。一年四万、三年十二万打了水漂,让他痛得直撮牙花子,可要是泄露了独门机密,以后他连毛都赚不到!自己能跟风开童装店,别人不会跟风收香榧子?自己一个外省人,还能斗得过、抢得过他们这些本地人?

    沉默一阵,曾老板最后努力道:“家明,我没别的意思,我老家到处都是服装厂,老婆娘家里也有个小服装厂。要是你表姐不高兴的话,我不开服装店了。”

    嗯?有点意思,不愧是生意人,这时候还想着排挤竞争对手。李家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又想起了以前的校服,要是跟这老板联手搞校服,可比租房面更赚钱。哎,自己还是年纪太小,那生意自己是做不了的,只能帮人出出主意,分点汤喝喝。可惜,校长就在旁边,这生意只能以后谈喽。

    见这伢子发愣,若有所指的曾老板急了,又不好当着柳校长的面说阴私之事,连忙提醒道:“家明,叔叔的意思,你明白吗?”

    无所谓了,自己跟那个苏红姐只是远亲,根本不至于好了她亏了自己,回过神的李家明笑笑道:“曾叔叔,我们山里人不比你们,我们讲的是‘亲无三代,族有万年’。”

    那就好,那就堤内损失堤外补了,精明的曾老板挤出个笑脸,再次暗示道:“家明,同行是冤家,叔叔出了这么高的店租,你也得卖叔叔一个面子吧?买卖不成还仁义在,我们买卖成了,更要讲人情世故,你说对吗?”

    李家明自认不是什么坏人,最起码没借口之前,不会去过分讹人,但也绝对不会去装好人,人家曾大老板两次都透出话音,要跟王苏红、陈金淦夫妇对着干,那就对着干呗。反正自己只是租店面,价高者得之,王苏红即使找上/门来,自己将合同往她面前一扔,莫非她还能出到两千的店租?

    “曾叔叔,您放心,我一向很懂事。您帮我宣传一下,就说一千块钱租了我两个店面,那些没实力的老板肯定不会再上/门的。我那是黄金地段的店面,我也不想让那些不上档次的老板,去我那开店。”

    这个说法好,生意人可以破财、可以求人,却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是块肥肉,谁都可以上来咬一口。五百块钱的店租还不算太离谱,特别是还有个打击竞争对手的幌子,虽然方便了这混蛋以后继续高价出租店面,可也正好遮掩了自己的财路,省得横财露白。这帮山里人看着老实,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赚钱他们不会,敲诈勒索比谁都在行。就自己店里山货账,乡上都欠了四千多,要是让那帮恶棍知道自己的生意这么赚钱,还不知有多少人要上/门敲竹杆。

    “那行,什么时候叔叔来找你签合同?”

    这才是生意人该做的嘛,该舍的时候就得舍,李家明也连忙陪笑道:“谢谢谢谢,曾叔叔,我家和我二伯刚做了房子,手头上都有些紧,要不您先预付半年店租给我?”

    李家明的得寸进尺,让曾老板皱起了眉头又释然。哼,两万四的的钞票放在这伢子面前,以后即使他想支使人做香榧的生意也得想想,把消息卖出去赚得更多,还是每年拿四万八的封口费更多。

    “可以可以,我跟传民兄弟关系那么好,反正钱迟早要给你的。”

    “谢谢谢谢,星期三上午我二婶肯定会来送菜,要不我们一点钟?”

    “可以可以”。

    旁边的柳校长象看戏一样,看着一大一小握手,全然没有刚才步步紧逼与剑拔弩张。

    区区两个店面,就这样租出了四万八的天价?四万八啊,自己两夫妻一年包奖金福利,都没一万块!

    送走了强颜欢笑的曾老板,柳老师不顾老师的体统,拉住李家明道:“家明,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你说的收山货那么赚钱,他就这么好说话?你这伢子,肯定是捏到了他的痛脚。”

    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其中的蹊跷,李家明恢复了对师长的尊敬,恭敬道:“柳老师,没那么简单。你看着曾老板吃了亏,其实他还沾了便宜。”

    柳老师还真随和,一点也没当老师的架子,“给我说说,我保证不往外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李家明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虽说‘香榧’这名称自己是混在一堆山货里,柳老师未必注意到了。即使他注意到了,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去查资料也是难于上天,可拿了曾老板的封口费,自己就得把这话给圆过去。至于柳老师信与不信,那都无关紧要,人家当校长的,知道自己不乐意说,还能强追着问不成?

    “柳老师,您自己去买过衣服吗?我是说,您一个人去,不是跟钟老师一起去。”

    柳老师还真没有,他连买菜都很少去,他又不懂讨价还价,没他老婆跟着一起,哪砍得过那些能说会道的小商小贩?

    李家明的眼睛余光看到了钟老师母女,扯了扯身上的新t恤衫,大了点声音道:“柳老师,那你猜猜,我身上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好奇心爆棚的柳老师摸了摸料子,正好也看到了自己老婆女儿,迟疑道:“三四十块钱吧?你师母给我买过件差不多的,花了三十六块钱。莉莉,你来看看,家明这件t恤能值三十块吗?”

    漂亮、温婉的钟老师过来摸了摸,肯定道:“在县城买,大概要四十多块钱,袁州比县里便宜一点。”

    李家明听了暗暗苦笑,看来曾老板没吃什么大亏,自己的刀子还是没磨锋利。操,自己英明‘两世’,居然在老曾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哎,时代的鸿沟啊,自己还是对外面的世界不够了解。

    “柳老师,如果我告诉您,我四婶只花不到十块钱就买到了,您信吗?”

    “不可能!”

    更通行情的钟老师却点头,同意李家明的说法,“这是很可能的!记得我们上次在西安旅游吗?我们这卖八分钱一斤的桔子,他们那卖一块一,物离乡贵嘛。”

    “嗯,就是钟老师说的这道理。刚才您也听曾老板说了,他岳父家里自己就有个小服装厂,他的成本比我四婶去买还低,他的服装卖到我们崇乡来,还能批发到其他乡镇去,不赚得更多?您别看他租我的店价钱高,可他若把竞争对手赶出了这个市场,要真算起来,他还沾了大便宜呢!”

    “嘿嘿嘿,钟老师,以前街上那家‘时尚’服装店,您去逛过吧?曾老板就是想把那家店挤到偏僻地方去,让他的店开在街中心。

    嘿嘿,我们崇乡的位置好啊,周围都是乡镇,要是他的批发生意做起来了,还不晓得一年能赚多少钱呢。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是一肚子坏水?他想抢别人的生意,我要是不趁机开高价,我不是蠢牯?”

    柳校长精明强干,虽然做生意真不是他的强项,挑不出其中的毛病,也不可能这样让李家明煳弄过去了,不过他也不想追问了。人家不愿意说,你问就是逼人家撒谎,何必呢?

    可刚被李家明比她学得多、学得快打击到了的柳莎莎,竖起眉毛鄙夷道:“奸商!”

    错了,李家明不觉得自己是奸商,反而觉得自己是义盗。曾老板不过是掌握了条信息,就刻意压价赚了乡里乡亲那么多钱,自己从他那抢一点回来,这不是义盗是什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狡辩之辞,居然让柳老师连连点头抚掌而笑,赞赏道:“厉害,家明,你这脑子以后不去经商太可惜了!你说的非常有道理,赚穷人的钱算什么本事?要赚就赚有钱人的钱!”

    “嘿嘿嘿”

    柳老师一巴掌拍在装傻的李家明后脑勺,笑骂道:“别装了,给老师出个主意,从哪赚点钱。那些单职工的老师们太苦了,就那两三百块钱工资,够什么用?周师母每天拎个菜桶卖菜,还跟陈校长还省得死,两个人都供不起三个孩子读书。

    哎,说起来,老师都觉得有愧。这次建了所新小学,出了力的是陈校长他们,结果辛苦大半年,只给学校修点路、建了个球场,连老师宿舍都没修一修。”

    啊?李家明没想到,柳老师在这听半天还特意夸他,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未完待续。。)

第七章 腹黑能当官

    夏季的天气就象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一大早就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大雨如注。

    下了早自习,李家明啃完张绍龙刚孝敬的、他妈妈手工做的肉包子,就一直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发呆,一直到打第一节课上课铃都懒懒得不想动弹。昨天在曾老板身上狠狠地挖了块肉充饥,可转眼就让柳大校长用话给拿住了,可真让一直顺风顺水的李家明有些无法接受。

    昨夜,柳大校长特意拿陈副校长的家庭情况说事,这不是暗示自己及二伯,当初那些工程管理费、多出来的物资,他们可是帮了忙的?本来想着把给王老师想的办法拿出来应付一下,可转念一想,李家明又放弃了,这事根本没那么简单。

    那几个师母一无技术、二无资金,也就是在学校里卖点水煮菜给学生,赚几个辛苦钱,她们会做什么?其实象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揩公家的油,招她们进来当临时工。他跟王老师关系那么好,昨夜肯定是在小学吃饭,肯定看到了自己给王老师出的主意,凭他的脑袋不会依样画葫芦?然知道没那种容易的赚钱路子,还让自己去想,那意思不就是暗示自己将那些店面,便宜租给周师母她们做生意吗?

    没错,这个社会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可凡事都得公平。柳、陈二位校长跟王老师都帮了自己和二伯,可他们得到的又少了?若是没有自己插手,小学能将五幢砖混楼改成全框架钢混楼?中学还能修成水泥路、水泥球场?

    更重要的是,他们各人也得了好处,那可是比实利更难的名声!若他们不是用最少的钱,建起一座高标准的新小学,柳大校长有升官的机会?若没这所上下都服气的小学,王老师那个校长位子,恐怕也轮不到他来坐吧?日后,柳大校长高升了,他的位子又能从陈副校长手巴掌里熘走?再说,王振国那个精明的一个生意人,真会连人家帮了忙,连个谢礼都没送?

    再退一步说,二伯当初晦涩地承诺了一些东西,但那只是几千块钱的问题,还当不得拿出四个店面来说事。这些东西,李家明不相信自己能想到的,精明过人的柳大校长会想不到,可人家就是暗示出来了,要自己廉价出租那几间店面。

    难啊,柳大校长、陈副校长他们得到的,在众人眼里都是他们该得的,不会联想到背后人的功劳,反而他们帮二伯的忙,却是大家不用费脑子都能猜出来的。一个在工地上讨生活的泥瓦匠,突然变成了一个工程队的二老板,其中的蹊跷,只要多往深处想的人都会想明白。

    你帮了我,我就要帮你或是给你回报,若是你帮了我,而我又拒绝帮你,那叫我以后怎么混?名声这东西,光着脚的时候无所谓,可穿上了鞋子就得顾忌着。现在传勐伯他们在做装修生意,二伯正跟着王振国做建筑生意,正是怕名声不好的时候。老师这个圈子相对封闭却学生家长众多,而且不乏领导干部,只要有人八卦一二,说自己帮了某某人的忙,结果去租个店面都比市价高数倍,名声不坏也坏了。

    更糟糕的是,即使廉价把店面租给那四五个师母也不成。人家是老师家属,自己是人家学生,自己弟妹们将来都要在人家手里走一遭,以后自己如何愉快地与人谈加店租的事?说都说‘人情是人情,生意归生意’,可这是个人情社会,哪那么容易将生意与人情分开?

    要是再往深处一想,自己若是拒绝了他,后果还会如何呢?听满妹鹦鹉学舌,人家可是高升在即,日后肯定会一路青云,得罪这样一位潜力股,划得来吗?泥人还有个泥性,人家不是为他自己的事开口,还让自己驳回了,他心里会没点芥蒂?自己可以天高任鸟飞,可二伯、传勐伯可还要在同古赚钱吃饭,日后会不会有求于他?

    妈的,本来送几千块钱的事,却让人挖成了两三万都填不满的大坑。柳校长这简直是打劫,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打劫,劫得你有屈都没处叫去。

    哎,老话说得好啊,福兮祸伏焉。自己贪心先打劫曾老板,人家柳大校长再打劫自己,而且自己打劫来的好处进了自己腰包,人家劫来的东西准备全散给手下,他自己一毛钱也不想要,连道义上都站得稳稳当当。以彼之道,反施彼身,柳大校长不愧是金先生的书迷,斗转星移那一套用得可谓是炉火纯青!

    难怪人家‘以前’三十多岁才从政,却能一路青云,几年内爬上副县长的宝座。副县长啊,别看只是个副处级,可在基层干要爬到那位子有多难?副科好混,有点关系、路子就成,可多少人卡在升正科的门坎上,得了戏称的‘副科病’?正科升副处,更是难于上青天,而且还不是政协、人大那种享受待遇的副职,而是政府的实职副县长!

    自己不贪不占能干事,还想着手下的利益,以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手下在不违规的情况下搞点福利。这样的人真他/妈/的腹黑,真做到了上面满意下面拥护,哪怕上面的人只是无意中轻轻一拉、下面的人也会卖力推,他不升官谁能升?当大领导的,除了喜欢那些马屁精,也要些能干实事的手下的,手下若是一帮马屁精,谁帮他干工作、捞政绩啊?

    呸,自己想哪去了?得想办法应付人家柳大校长,不对,应该叫柳老师。人家虽然不太厚道,而且还很腹黑,但也配得上自己称一声老师。好处不光往自己兜里揣,还往手下人口袋里塞的人,还是当得起自己称一声老师。

    李家明正腹谤、遐想时,一阵电闪雷鸣,大雨终于倾盘而下,狂风夹着雨点飘进缺了两块玻璃的窗户,他随手擦去溅在脸上的雨点,将桌子往里挪了挪,继续腹谤、遐想。

    ‘砰’的一声轻响,长凳子被人踹了一脚,被吓了一跳的李家明恼怒地扭头一看,穿着件浅粉色t恤、蓝色牛仔裤、头上扎了个马尾巴洋气得不象话的柳莎莎正背着个牛仔书包站在自己面前,教室里几十个伢子、妹子则正看着他俩。

    “我要坐窗户边!”

    “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这妖精自从跟满妹、小妹她们和好后,早知道如何对付李家明,理直气壮道:“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比我大18个月,你就应该让着我。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你就应该给你妹妹做个表率!”

    大的要让小的,这理由好,肯定是满妹那吃里扒外的小叛徒多的嘴,以前自己就这么教训毛砣、细狗他俩的。

    呃呃,李家明无语地看了眼寂静的教室,这帮伢子、妹子想看戏是吧?也是,一个是五年级考初一第一的妖精,另一个是自己这伪天才,这帮伢子妹子肯定想看热闹,都想知道班上两个天才谁干得过谁。没看到坐最前面的矮子张绍龙,都只差站凳子上往这边看了?

    “你确定?”

    昨天被人打击到了的柳莎莎,一心想压李家明一头,逼他让座位只是临时起意,可并不妨碍她坚定道:“确定!你臭死了,我要坐上风口!”

    “谢谢“,李家明连忙将自己的东西挪过来,将屁股下的座位让给这位娇娇大小姐。

    柳莎莎仰着妖精样的小脸,得意洋洋地在李家明让出的座位上坐下,将她的东西从那个牛仔背包里往外掏:崭新的\'三洋\'单放机、耳机、多功能文具盒、初二数学课本、物理课本,看得正想看戏的同学们失望又直吸凉气。不愧是校长千金,读书真厉害,也真有钱啊!

    ‘卡嚓’一道闪电过后,狂风又吹来一阵雨点,刚得意洋洋坐下的柳莎莎小脸上一凉,立即跳了起来,反悔道:“我不坐这了,我要换回来!”

    “柳莎莎同学,做人要厚道,更不能言而无信。”

    正为能重新有好戏看而高兴的同学们听不懂,可毛砣和张绍龙他们听得懂,\'卟哧\'一声笑出声来。李家明老用‘厚道’这词教训他们要厚道,哪怕是心里不厚道,也得装出个厚道样来,这次总算是用在旁人身上了。

    柳莎莎之所以被李家明称之为妖精,那就有她妖的一面,理亏的情况也照样理直气壮道:“嗯,我同意。刚才你将位子让给我,我觉得你很有绅士风度,更觉得你做人有始有终,应该不会金玉其外。”

    刚想教训这伶牙俐齿的妖精几句,李家明又想起这妖精不屑于背后打小报告,但当面告黑状是有前科的。人家父亲是自己语文老师、母亲是英语老师,自己又是个偶尔会干点出格事的人,昨天还被她爸逮住往死里坑,身边再多双随时会告黑状的眼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没意思,李家明无所谓地起身,又坐回了能被雨飘到的座位,继续发他的呆。柳莎莎笑靥如花,正想嘲弄这个初一年级公认的老大几句,没想到人家这么快退让了,让她一拳打在空处可真憋屈。

    这不是赢了,这是人家不屑于争,没看到人家在发呆吗?她可是知道的,昨天这混蛋逼得一个当老板的大人,用四千块钱的高价租了他两个店面。要说这混蛋会怕自己,那是自己骗自己玩!

    上课铃终于响了,前世的恩师姜老师夹着讲义夹进来了,头发大半还是黑的没完全变白,李家明连忙履行班长的职责,带着同学们起立向老师问好。

    自我介绍完,精神矍铄的姜老师开始讲课,李家明看着讲台上的恩师,缅怀着‘数十年前’的青涩岁月,感叹着人生无常。

    有些人智商极高、情商极低,可有些人却不但智商高而且情商也高,比如坐在李家明旁边的柳莎莎。李家明眼神中的异样,让正生闷气的她觉得奇怪,这种眼神她在她父亲眼中见过,她母亲说那是在缅怀往事。

    缅怀?这混蛋才多大?

    李家明缅怀着听了一节课,等到柳大校长开始上语文课时,他又趴回了桌子上发愁。崇乡就这么大,赚钱的买卖都有人做了,自己到哪去找条财路交任务,免得自己八个店面落入虎口啊?四个店面的租金啊,自己能冲王苏红嚷四百的租金,还能问吃定了自己的柳大校长要两百?

    正讲课的柳老师看着李家明愁眉苦脸地发呆,心里就直想笑。

    即将高升的蔡书记那么夸自己,也只差宣布正式任命为县长的钟副书记于情于理,都肯定会提拔自己一二。这些官场上的门道,胡老师只差给自己明言,让自己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伢子够聪明、做事也有底线,还有当奸商干强盗的潜质。这样的孩子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得把他往正路上引,别沉迷于一些敲诈勒索、投机取巧的小聪明。玉不琢不成器,这小子是自己遇到的学生里天分最高的,可得好好琢磨一二,也算是给自己的教师生涯划个圆满句号。

    崇乡这样的穷乡恶水出个人才不容易啊,却撞大运接连出了两个天才。李家德那种天才,只会好了他自己,好了整个社会,可对家乡人而言,挣了面子没里子。李家明这种不同,得好好地引导一番,以后这小子出息了,不管是赚了大钱,还是当了大官,都会大力扶持家乡的。

    柳本球年过三十五,早把这世界看清楚了,什么达则兼济天下、报效祖国,那些不过是梦想家的呓语,或是当权者的谎言。人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家人,有能耐再帮帮亲戚朋友、泽被下桑梓,本朝的开国元勋们,尚且对他们老家不遗余力地扶持,哪个还有资格说‘达则兼济天下’?太祖老人家为了权力,能任人唯亲、睁着眼睛说瞎话,将国家民族前途于不顾,谁又还有资格号召别人无条件报效国家?(未完待续。。)

第八章 淳朴的农村妇人

    六月天娃娃脸,山区的九月天也差不多,早上还大雨如注,到了第四节课就云散日出。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这个年头专业的体育老师,还不是一所穷乡僻壤的乡镇初中能配备的。兼职的体育老师们,平时都是扔给孩子们几个塑胶篮球或是乒乓球拍、羽毛球拍,他们自己去备课或改作业。没心没肺的毛砣抱着个篮球,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把同班同学们、或是初二的伢子往死里虐。

    无精打彩的李家明则坐在树荫下,看着正在刚拆掉的泥巴屋残骸里捡拾柴火的几位师母发呆,脑子里还在权衡要不要主动找柳老师,以二伯的名义将店面廉价租给这些师母,省得人家暗示完再明言。要是那样的话,大家脸上都会不好看,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不是?

    大部分老师不会缺柴烧,学生交给学校的柴火到了放假时,有多的都会当作一种福利按人头发给老师,足够平时不用蒸饭只需炒菜的老师们用了。可象周师母她们那样单职工的家属,柴火就不够烧,何况她们还要煮菜卖给学生。

    刚被学校请人拆掉的那两幢泥巴屋,已经有二三十年史了,瓦、板材、房梁之类的还可以卖钱,学校早回收了卖了。建泥巴屋时,为了增加墙壁的强度,会放进许多木柴、竹片,经过数十年的时间,当初的木柴、竹片已经非常干燥好烧。

    “家明,过去帮忙!”

    李家明茫然回头,也在上体育课的三姐小跑过来,拖着他往泥巴屋的残骸里走。

    “周师母,我来帮你挑”,三姐象个马屁精样笑,却把自己弟弟往前推。

    看着扎扎实实的两土箕柴火,李家明为难地笑了笑,转头吼道:“毛砣,带几个人过来做事!”

    “哦”,听话的毛砣立即扔下心爱的篮球,随手抓了两三个粗壮的伢子过来帮忙,见还有三四个师母在捡拾柴火,又冲后面吼来一帮小伢子帮她们捡。

    “多谢多谢”,瘦瘦的周师母不停地道谢,着实让一帮伢子不好意思,这可是陈副校长的老婆哎。

    人多力量大,几十个伢子一会就把藏在黄泥巴里的柴火全挑捡出来了,还按李家明的指挥分了五堆,正好一个师母一堆。

    平时谁在什么地方卖菜,师母们也有默契的,以前周师母就在小妹她们宿舍前卖,因此跟李家明很熟。见自己这一堆柴比其他人稍稍多一点,勤俭的周师母非常高兴,更是对李家明连连感谢,让他非常不好意思。

    “周师母,这些事叫几个学生伢子帮下就行,还要您们亲自干?”

    周师母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据说是陈副校长的表妹,从小在他家当儿媳妇养大的。还听说,当年陈副校长师范三年的学费、生活费、车费,都是这位没圆房的周师母象男人一样砍树、挣工分赚出来的。

    “呵呵,太平经常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我们作父母的没本事,总要给他们带个好样吧?”

    他们夫妻确实带了好榜样,陈副校长教书之余开荒种菜,周师母养鸡、喂猪、卖菜。他们的二儿子象他大哥样,今年也考上了师专,虽然没象王老师的儿子样考上本科,可在这个高考极难的年代里,也算相当不错了。

    陈副校长是三姐的语文老师,对她的老师和师母很尊敬,恭维道:“周师母,等和鸿师专毕业了,您的日子就好过了。”

    周师母也憧憬以后的日子,可也担忧道:“欣华,哪有那么容易啊?和鹏、和鸿毕业就都二十一、二十二,过两三年就要结婚,屋里没钱帮别的,摩托车总要帮他们置一辆吧?”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还不完的儿女债。

    指挥伢子们帮忙的李家明,也只是感叹了一声,没有下决心主动跳柳校长那坑,还想着如何找个来钱快的生意应付。天下贫困的人多的是,陈副校长靠着教学成绩突出,好歹几年前就让一家人吃上了国家粮,自己两兄妹去年还吃薯丝饭呢。决定了要痛快,但做事之前要考虑周全,要是想得到办法,谁会把到手的钱往外扔?再者说来,没这么谢人的,若是这么大方,日后别人帮了自己,如何谢?

    “家明,欣华,家虎!”

    俩姐弟抬头一看,连忙给周师母打了招唿,跑向骑着自行车来送菜的二婶。自从家里富裕了,二婶平均一星期骑车子跑二十多里路送一次菜,而且都是挑好菜送,生怕苦着她宠爱的女儿、侄子(女)。

    戴着草帽推着辆旧女式自行车的二婶,开心地看着跑过来的侄子、女儿,还不忘记招唿正挑柴的毛砣快点,等下好一起吃饭。突然,正高兴的二婶目光定住了,小声问三姐道:“三妹,那个是王梦琳吧?”

    “你是说周师母?哦,她好象是姓王,听说是柏木人,你认识?”

    “那就没错了,她是我姑婆家的邻舍(居),以前跟阿婆去住人家时一起玩过。那年她家着了火,父母都烧死了,她哥哥跟了她叔叔,她去了跟她柏木的姨娘。”

    崇乡就这么大,婚丧嫁娶就在万多人里打转转,往上数三辈,彼此有亲戚关系的人多的是,二婶跟周师母是儿时玩伴不奇怪。可让李家明奇怪的是,这都几十年了,二婶还能认出儿时玩伴?

    “哎,你没看到她的左脸?以前大家都笑她”,二婶话说到一半没说了,估计笑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可就是这么一句,让李家明想起了自己小妹,以前小妹也是被人笑作‘扫把星’的。

    二婶虽然认出了儿时的玩伴,却也没去相认、攀谈,人家现在是副校长老婆,别看衣着朴素了点,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吃国家粮的人。自己一个农村妇女,即使手头上有了点钱,还不是农村妇女?

    一会儿,挑完柴的毛砣一身臭汗跑了来,跟二婶打了个招唿,又跟李家明跑去食堂端饭,四婶侄回家吃饭。

    一到家,等满身大汗的二婶洗完脸,李家明就将她拉进自己房间,将两店面租了四千块的事告诉她。

    “什么?”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家拒绝人的二婶震惊之后,小声骂道:“明伢,你这是讹人!那个曾老板犯了什么事,让你捉到痛脚了?”

    “二婶,你不晓得”,李家明连忙小声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二婶,只是省去了榧子的事。

    “那也不行!”

    该是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能要。

    做人讲究的二婶会同意李家明将店租抬价,那是因为人家若是觉得划不来就不会租,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可现在侄子居然将一个店面,租出两千块钱一个月的天价,这明显是在强逼人家割肉。这种钱让淳朴的二婶无法心安,耐心劝道:“明伢,人家晓得什么东西值钱,那是人家的财运。要是他不收,还不是让我们山里人糟蹋了?”

    哎,二婶还是太善良了,没想到会如此的李家明暗叹一声,只好另想办法。(未完待续。。)

第九章 做人要讲究(上)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今天非常凉爽,可李家明额头上却开始微微出汗,因为二婶油盐不进,就是不愿意将店面租两千块钱一个月。

    没法子了,李家明只好出狠招了,这年头四千块钱一个月的生意可不好找,现在老师们的工资都才四百来块钱一个月呢。

    “二婶,话不是这么说的,上次我们分王振国三成股份,不也是逼他分的。要是我们不逼,他会主动给我们?”

    “那不同,没有传民他连柳校长的屋都进不了,再说他让出三成股份,赚得也不比以前少。”

    行,只要您老人家愿意跳坑就行,李家明立即提醒道:“二婶,我们上次赚的钱可也不干净,那是赚了公家的钱,用你们以前的话来说,那叫‘挖社会主义墙角’!”

    可没想到二婶理直气壮道:“不赚公家的钱,还赚私人的钱?那帮打短命的,除了欺压老百姓,还会干什么?”

    没话说了,李家明知道不能再反驳了,几年前二婶被强行做人流、绝育手术,那都是禁忌话题。对于深受伤害的二婶来说,那帮当官的没好人,都是比‘王沪生’(《渴望》人物)还坏的坏蛋。

    亲娘好打崽,亲崽好撑(顶撞)娘,既然说不通道理,那就只能先干着再说,将二婶当亲娘待的李家明愤愤道:“二婶,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你要不乐意,我就自己租两个店面给他。送上/门来的钱不要,我又不是蠢牯!”

    拜观音拜得比谁都虔诚的二婶也火了,伸手就揪住侄子的耳朵,骂道:“明伢,那是不干净的钱!”

    她这一揪,没让李家明发火,反而揪得他心里一暖。自从自己砍了大婶一刀后,二婶她们都对自己好言好语,连句重话都不肯说了,如今终于重新揪自己耳朵了。

    “曾叔叔,您快请进,家明跟我姆妈在说点事,马上就出来。”

    听到外面三姐的声音,二婶立即松开手。在外人面前,女人得给男人面子,李家明虽然是自己的侄子,可也是二房里顶门撑户的男子人。

    亲情归亲情,利益归利益,李家明可不愿意因为二婶的固执,让她家损失几万块钱。几万块钱啊,二伯跟在王振国后面做工程,辛苦一年也就赚个万把两万块,就更别说以前做工一年不过赚三四千块,可莫让二伯回来跟二婶吵一场。

    拜菩萨,拜菩萨,还真是拜出鬼来了!没保佑家里太平,还保佑出家门不宁?

    李家明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愤愤不平地小声道:“二婶,这事我不能依你。我不管钱干净不干净,只要不违法犯罪就行。我们先去签合同、拿钱,这事您得跟二伯商量着办,这可是三年七万二千块钱!”

    “不行!”

    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李家明,想哭的心都有了,二婶倔起来二伯都要避让三舍的,这不是让自己见财化水吗?

    钱与亲情之间的矛盾,李家明只好放弃再讹曾老板一把的打算,哭丧着脸小声央求道:“二婶,你就把曾老板当王振国,我拿他的钱不会让他吃亏的。只要你先签了合同,我保证他会将你当观音菩萨供!”

    讹别人的钱与帮别人出主意拿别人的谢礼钱,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拜观音拜得死心眼的二婶终于松了口,迟疑道:“真的?”

    “二婶哎,我骗过你吗?”

    还真没骗过,李家明从小就性子倔,干了错事宁愿挨打都不说谎的。

    “行,还有这是你谈下来的,两个店面全归你。”

    这怎么行?自诩为生意人的李家明,如何能干与生意规矩不符的事,何况这还是将自己当亲儿子待的二伯、二婶?

    “这有什么不行的?明伢,该是伯伯婶婶的,伯伯婶婶得,不该是我们的,就不应该得。要是伯伯婶婶还跟以前样没钱,我们得了这好处也心安,侄子帮伯伯婶婶,我们高兴。

    现在伯伯婶婶又不是没钱,再沾你的便宜,我们会不安心的!明伢,做人要知足。你帮二伯出主意,让他当二老板,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再沾你的便宜,那就是贪得无厌了。”

    “不行!”

    “那我不签!”

    两婶侄僵住了,要是二婶不愿意签字,十三岁半的李家明是没有办法跟人签合同的。二婶坚决不签,二伯也会不签的,李家明只好屈服。反正这钱花在姐妹们身上就是,比如给大姐妆嫁就不错,帮二姐去开店也行。

    两人出了房间,一起将带着一包钱来的曾老板迎进书房,二婶换上笑脸与曾老板客套,还支使三姐去买冰棒。有了昨夜的交锋,曾老板也不敢再玩什么心眼,而且还得帮李家明说好话,操着杂了些江浙口音的崇乡话道:“嫂子莫这么说,快莫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家明帮我的忙呢。”

    做人要讲究,哪怕是割了人家的肉,也得让人疼得心甘情愿。自认做人讲究的李家明,从抽屉里拿出草拟好的合同,放在曾老板那包用报纸包的钱边,笑道:“曾叔叔,要不要我给您出个主意?”

    “你说你说”。

    李家明将旧派克金笔递过去,让强颜欢笑的曾老板和正高兴的二婶签了字、点清楚了钱,才笑眯眯道:“曾叔叔,我听说你们浙省人敢赌,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嗯”,曾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李家明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提醒道:“曾叔叔,您还没想到?”

    “什么?”

    操,现在这些老板哪是什么生意人?就这脑子,还好意思做生意?

    孙子明暗骂了一句,接过三姐跑下去买来的绿豆冰棒看了一眼,又看看小妹手里的雪糕,连忙把两人的换了过来,交待道:“三姐,以后不要给她们买这种雪糕,这种是奶精做的,小孩吃多了没好处。”

    “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吃绿豆的呢。”

    绿豆的一毛钱,雪糕两毛钱呢。节俭的三姐连忙也拿手里的绿豆冰棒去跟满妹换,那个好吃的小不点立即跑进房里,还将门从里面给锁掉了。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一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一打岔,曾老板看着手里的雪糕直发愣,他在老家的两个孩子也是只吃雪糕、冰激凌的。

    李家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安慰道:“没事,你们那经济发达,小孩吃的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

    “也是,我们那的雪糕两块钱一根。”

    九二年两块钱的雪糕,恐怕只有那些‘和路雪’之类进口品牌,才能卖得起这价吧?李家明心里更有数了,这位曾老板是土财主,这几年不知在崇乡赚了多少钱。

    “曾叔叔,我们都是生意人,我帮你出个主意,赚了钱能分点好处吗?”

    如果没昨夜那档子事,曾老板只会把李家明当早熟的伢子看,但有了昨夜惨痛的教训,他不得不小心翼翼道:“家明,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我知道,要是没把握,我也不会开口。你放心,我出主意你自己决定。不想做这生意,就当我没说过;不过,做成了这生意,你好歹也得打发我点。”

    有选择的自由,这就没什么问题,精明的曾老板松了口气,客套道:“说来听听。”

    “校服!”

    曾老板一头雾水,茫然道:“家明,什么意思啊?叔叔脑子没你聪明,有话就直说。”

    妈的,这种人也能做生意?还能发那么大的财,小孩吃雪糕都能吃两块钱的?

    “你不看电视的吗?”

    “看啊,我天天看《天龙八部》。”

    李家明无语了,只好耐心道:“我看电视里,好多学生都穿好(校)服,就是那种运动服一样的衣服。我们这里还没人做这生意,你不是说你岳父家做服装厂的吗?”

    为了怕这金主听不明白,李家明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校服?好服?”

    ‘啪’的一巴掌,曾老板狠狠地在自己额头上甩了一巴掌,欣喜若狂道:“家明,家明,叔叔谢谢你了!”

    确实要谢谢,很多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别人不捅破大部分人就习/以为常。

    隔行如隔山,曾老板自己孩子就穿校服,只是他常年在崇乡做山货生意,注意力不会往那方向上想,加上浙省话与崇乡话都与普通话同字不同音,他不知道那衣服叫校服,也没往那方面想。今年最小的孩子考上了技校,妻子可以过来团圆了,浙省人勤快,他就想开个服装店多赚点钱。当然,要是他老婆过来了,或许不用李家明提醒,她也能想得到,毕竟她是做这一行的。

    浙省人团结,曾老板自己找了条财路,就会带着兄弟一起干。他在榧子产量集中的崇乡开店收购,在其他乡镇也设了点请人收,他的两个兄弟还在周边其他县收。对照以前的印象,曾老板知道这些县都没孩子穿校服,要是抢在别人跟风前,把校服生意拿下来,恐怕又是一桩贩卖香榧式的暴利生意。他是生意人,知道打通了学校的关节,以后这生意就会年年有做,即使换了校长也能做下去,直至有强力人物出现抢掉这买卖。

    这是大买卖!

    只要你高兴就好,李家明将吃剩的小木棍扔进垃圾蒌里,笑吟吟道:“曾叔,别光顾着高兴啊,说说我们的事吧?”(未完待续。。)

第十章 做人要讲究(中)

    做生意就怕对方掌握了所有信息,而自己这一方两眼一抹黑。

    校服生意是李家明启的头,可略懂服装行业的是曾老板,真要谈起条件来,主动权在谁手上还真不一定。若不是合同已经签了,榧子的软肋又被李家明捏在手里,曾老板还真不会鸟他。帮着出主意得份谢礼是正常的,可哪有光凭一个主意,不出一分钱、不出一分力就要分一杯羹的道理?

    “家明,账不是你这么算的,同古这么穷,一套校服能卖多少钱?这中间又有多少环节要打通?还有,每个学生只会买一套的,也就是说他们三年、或是五年才买一套,你觉得销量能有多大?”

    “还有个跟风的问题,这生意没技术难度,只要有路子太容易跟风了!”

    ”我是外乡人,要是人家打通了路子,我还能做这生意?“

    这些说辞都是道理,可李家明哪会吃这一套?香榧子的秘密就是筹码,只要不突破这个底线,这一切就有得谈。这也就是自己年纪小了点,凡事做不了主,又找不到合适的合伙人,否则还轮到你来捡这桃子?

    旁边的二婶看得目瞪口呆,自己侄子也太厉害了,光看看电视就能找到这么大一条财路?正讨价还价的曾老板也服气,电视大家都看,但能看出生意门道来的,李家明是他遇到过最有生意眼光的人!

    谈生意,靠的是筹码,谈的是耐心。曾老板有耐心,李家明也不错,两人纠缠到快上课,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来。李家明依然坚持要人家出八千块钱一个月租自己两个店面,而曾老板只同意五千。

    “家明,要上课了!”

    “哦”

    “家明,去上课!”

    正在斤斤计较的李家明,见二婶脸上开始不高兴了,再看看曾老板这不肯再让的样子,索性见好就收。这是无本生意,货源、渠道都在人家手里,关节也是人家跑,自己光出个主意,想占多大的便宜是不可能的。

    “行行,我们各退一步,一个店三千一个月。要不,我不跟你谈了,我去找陈金淦。”

    “两千五,家明,我真的只能租两千五的店。”

    “够了够了,曾老板,就这么说定了。家明,赶紧去上课!”

    李家明无奈地看着二婶,见她开始冲自己瞪眼睛,只好举手作投降状,跟在等不及了的三姐、毛砣后面去上课。刚到门边,李家明想起了柳校长的难题,他从来不把人心往好处想,连忙回转身来,凑到二婶耳朵边小声道:“二婶,留六千块钱莫存,上次的事多亏了学校里几个领导。”

    上次的事要是没几位领导帮忙,指不定王振国会如何,他可是工程还没做完就要收回股份的不讲究人。柳校长他们帮了忙就要谢人家,这是正理,管家的二婶连连点头道:“嗯”

    三姐弟急急忙忙出门,到了学校前面的敬老院,见四下没人,比二婶心眼更多、更活泛的三姐不满地小声道:“我姆妈也是的,送上/门的钱都不会赚。我敢打赌,只要再说下去,四千块钱不太可能,两千八块绝对没问题。一个就是一年三千六,三年就是一万零八百,蠢牯!”

    这纯属马后炮!李家明也很无语,但能猜出大概是为什么,二婶不让自己继续磨下去,除了看出对方不乐意之外,或许潜意识里不想得罪曾老板。曾宁生不过是个外地人,却能在崇乡这样极排外的地方,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肯定官面上的关系极好。

    还是四年前的事,给二婶的伤害太深了,李家无权无势还没人,如今突然在街上做这么一大排的房子,恐怕她开始怕有人会以强凌弱针对自己家。虽说二婶也是本地人,娘家也有帮兄弟姐妹,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娘家的势力哪会那么容易借?

    不过,李家明也不失望,能让二婶重新揪自己耳朵、瞪眼睛,这是他这大半年里一直期盼的事。赚钱干什么?还不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只要二婶还和以前样把自己当亲儿子看,她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喽。

    “行了行了,做人要知足,知足者常乐,晓得不?”

    姆妈能揪弟弟的耳朵,那就说明这小子还是以前的弟弟,正为那万多块心疼的李欣华翻了个白眼,鄙夷道:“算了吧,你会知足?昨天逼人家租两千,今天又逼人家租四千,你要是会知足,我就就,我就跟你姓!”

    三姐的嘲弄,让李家明更乐,这才象自己姐姐嘛?

    “切,欣华姐,你不跟家明姓?也还不是姓李?”

    “要你管啊?”

    上课铃已经响了,三姐没好气地踹了毛砣一脚,小跑着上楼去教室,没心没肺的毛砣则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嘿嘿直乐。李家明看了眼对面办公楼里开着门的校长办公室,苦恼道:“别傻笑了,你帮我请个假,我去找柳老师有事。”

    “哎”

    柳大校长今天下午没课,李家明得去把那事给解决掉,两个店面已经租出了五千的天价,若是柳大校长不同意几千块钱了结上次的事,剩下那四个就当扶贫低价给他们先用着喽。官场上有人走茶凉一说,他老人家高升了,拖个年把两年,给足了他大校长的面子,自然就能跟师母们谈谈涨店租的事。

    做人得讲究,欠了人家的情,没办法想出别的主意,那就按别人的办法办,日后打交道时多长点心眼就是。

    李家明到了校长办公室,两位校长正在商量什么事,见他敲门进来,柳大校长乐道:“哟,就想到办法了?快坐快坐,老陈,这伢子做生意有一套,我正逼得他想办法帮家属们找点事做。”

    当然发财,按现在炒出来的行业,一个店面一个月租金三百是跑不了的,四个店一年可就是一万四千四。他们那四五个家属不做生意,把店面转租出去,一人一年赚两千也是稳稳当当的。

    做人情,也要让人记人情,李家明哭丧着脸道:“柳老师,我先打个电话。”

    “行”,柳校长从抽屉找出钥匙,打开锁着电话的木箱子,连那一分钟两毛钱电话费的事都没提。他可不是王成林,前任留下的规矩,只要有利于他赚人情的,他才不会去更改呢。再说,中学不比小学,老师大多是外地人,若是放开让人打,一个月电话费都会吓死人。

    李家明操起电话拨给董昊,用普通话道:“昊哥,上次托你买的东西,还没买?行行,那就别买了。不是不是,钱有点不凑手。不用不用,我不喜欢借钱。”

    嗯啊了几声,李家明又用跟董昊学的粤语,生硬道:“大佬,我人呢呢,照买(老大,我在别人这呢,东西照买。)”

    挂了电话,听不懂粤语的柳大校长好奇道:“家明,什么东西啊?还要托广东人买?”

    “呵呵”,演技不错的李家明苦笑几声,解释道:“我父亲找了个对象,她家里挺苦的,我想买点电器给她置点嫁妆,帮她撑撑面子。同古店里太黑,我就托人从省城买,能便宜不少呢。”

    “什么?你”

    这孩子太仁爱了,两位校长愕然,半晌才道:“家明,你太。算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样挺好,挺不错的。”

    知道学生我做人不错就好,李家明佯装苦笑道:“柳老师、陈校长,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一个大姑娘又事先不知道我家会这么快有钱,还能看上我们家和我父亲,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亏待她。呵呵,我家是欠钱欠怕了,前年过年时还让人堵在家里没下场(颜面扫地),有了钱就得赶紧还我二伯、王叔叔他们,莫让人家来催。”

    这孩子真懂事,两位校长感叹一声,柳老师掏出包‘芝城’烟发给陈校长,看得正装模作样的李家明一愣。二伯、传勐伯他们都抽这种五毛钱一包的烟,没想到衣着得体的柳老师身上会备两包烟,好烟待客、差烟自己抽。真是大奸若忠,古人诚不我欺也。

    柳老师抽了两口烟,这才问起李家明的办法,他没指望这小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是想让他知道,靠小聪明是成不了大事的。不过,要是他真能想出好办法来,那自己也就笑纳了。胡老师能压榨自己,逼自己不当副场长来当校长,自己当然也能压榨这小子。

    “柳老师,我真没什么好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您又不愿意从学生身上赚钱,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要不这样吧,我那还有四个店面,全部无偿让给师母们去做生意。店面的位置不错,师母们随便开个卖南杂北货的小店,一年下来赚三四千块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咳咳咳’,柳老师被烟呛得直咳涨得满面通红,等缓过气来冲李家明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破口大骂道:“你想什么呢,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变相行贿!你这混蛋,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啊?”

    啊?李家明让他一巴掌扇懵了,人家不是冲着那些店面来的?

    当老师的,不仅要教学生知识,还要教学生处世为人的道理;碰到天分极高的,还要因材施教。

    李家明极‘早熟’,也极得柳大校长器重,可昨夜那一幕还是让他震惊了。这伢子太早熟了,早熟到连大人的心智都不如他,这样的伢子更要好好引导,否则日后真会变成不择手段的枭雄。

    只是旁边有个陈副校长,柳老师不好明说,只能绕着弯子来讲。

    “家明,老师是教书的,‘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你二伯他们帮学校修了水泥路、球场,替学校做了好事,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想着索要不该我们拿的东西呢?你二伯跟王总有本事赚大钱,那是他们的本事,难道说他们赚了钱,就该分一点给我们这样的穷人?”

    嗯?李家明疑惑地看向这两位校长,难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什么呢?混小子!”

    柳大校长又赏了李家明后脑勺一巴掌,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示意他去给自己沏茶,给陈副校长解释道:“老陈,你不了解这小子吧?这小子不但会读书,还一脑子的生意经,县城刚开张的那家‘华府’装修公司,就是这家伙撺掇他几个叔伯搞的。我是想让他帮我想个办法,也带着老师家属们赚点钱,没想到这小子会错了意。”

    等李家明沏了两杯茶端过来,柳大校长又继续前面的话题。

    “你这浑小子,老师还会打你的秋风?老师是怕你赚惯了轻松钱,日后只想着投机取巧。

    家明,财富是创造出来的,不是靠巧取豪夺来的。你要是穷得揭不开锅,干点偷鸡摸狗的事,都无关大雅,可你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就得目光看长远,志向得远大点,明白了吗?”

    莫非自己真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李家明狐疑地看向柳大校长,这些话若是王老师来说,他一百个相信,王老师就是那种玩不来花活的人。‘以前’自己发了财,他老人家连个副校长都不是,就能张口就问自己要十万块捐款,给乡上小学做图书馆、活动室,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可这柳大校长,李家明还真不太敢信,要是这么好说话,人家能去当官,还能一路青云?

    “混小子!”

    李家明太‘早熟’了,早熟到气质都与成人没什么两样,平时的师长们也根本不把他当普通学生看。能猜出几分他在想什么的柳校长又好气又好笑,骂了句扭过头道:“老陈,你先去跟大家通通气,要是大部分人没意见,我们再去局里闹一闹。这年头,不会哭不会闹可不行!”

    “哎”,要得大好处的陈副校长放下茶杯,笑容满面地告辞,临出门时还不忘把门给带拢。刚才小柳校长说的是好事,若是办成了大家都能得些好处,不过光凭他一个人去闹是不行的,还得请老姜他们去帮着敲边鼓。(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做人要讲究(下)

    要说李家明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一贯的表现极得柳老师欣赏,昨夜又让他大开了眼界。今天难得有空,索性跟这小子谈谈心,省得这个早慧孩子走错了路,浪费了大好良材。

    “家明,知道刚才老师跟陈校长商量什么吗?”

    “不知道”。

    柳大校长刚才正跟陈副校长商量,把五个单职工的老师家属全招进学校当工友,再在学校建个小卖部、小食堂。李家明说的是没错,给小学出的主意也不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学生有这个需求,那就各取所需。学校出面组织一下,给她们一个名分,不往里贴钱也不收她们的钱,工资靠她们自己赚,大家也就没什么闲话可说。

    在学校干临时工,还可以想办法让局里掏钱,帮她们买养老保险。胡局长还在位,在县里也说得上话,再帮她们批点临时工的工资应该问题不大。临时工的工资加上她们自己赚的,估计每家每户的经济情况能有个大的改善。

    再说,柳校长不是那些只关心本职工作的人,对上面的政策研究极透,现在政府号召非行政事业单位的城镇居民买养老保险,承诺只要交满十五年就可以六十岁后发放养老金,这便宜不沾白不沾。

    “知道胡局长为什么会推三阻四吗?”

    “知道,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我们开了头,其他学校就会跟样,教育局没那么多资金。”

    柳大校长叨着烟,冲李家明竖了下大拇指,继续考究道:“聪明,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办成这事?”

    这有什么难的?其他人去跑这事,胡大局长会推三阻四,但柳大校长能让他就范。上次胡大局长牛不喝水强按头,让柳老师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何况崇乡是胡大局长的老家,老同事、老朋友极多,陈副校长以前就是他的老同事,那几个家属也是他以前的老邻居,这三分情面他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再说了,他就是个等着退休的老家伙,把这事办成了,找个理由调个轻闲衙门,要吵也只有吵他的继任者,关他个屁事啊?

    ‘啪啪啪’,柳大校长乐得直拍巴掌,打趣道:“就你这本事,来给我当副校长都绰绰有余!”

    副校长算个屁啊?老子‘前世’,可手下有上千号人马!不对,应该叫员工。

    “不错,现在我们来说说我们的事。”

    “您说”。

    李家明用了敬语,让柳老师嘴角抽了抽,这孩子的戒备心理太强了。

    “说实话吧,刚才老陈在这时,老师说的话半真半假,你得挑着听。”

    柳老师见李家明实在是太早熟,而且自己当老师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伢子既然如此早熟,有些事不用自己明言,他也会想得明白,索性也开诚布公道:“说实话吧,即使我没有改行的希望,也不会要你二伯的谢礼,成林也不会要;但老陈那一份,即使你们不给,我也会从质量保证金里扣除。

    家明,成林跟你有师生之情,他帮你是应该的,就象你捉到新鲜鱼,就会想着给他送几条。我跟成林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帮你等于帮了成林。老陈不同,他跟你们非亲非故,为这事出了力,该得一份回报,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你’与‘你们’是有区别的,不单是一个单复数的区别,还能暗指其他的意思。这个世界没有圣人的,工程是大家做的,钱自然也应该大家都沾一点。听这话音,王振国私下还是给了谢礼的,他拿了利润大头,送礼的事自然由他去送。自己不知道不奇怪,送礼、收礼这些事,来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家明心里一松,若是王振国没谢谢人家,那柳校长的暗示就是正当的;现在王振国已经谢过了,那柳校长的那些话,就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那四间店面也保住了,尽快去陈副校长那补个谢礼就行,至于眼前这位和王老师,那就毛都不用拔一根。人家已经说了,自己跟王老师是师生之情,他们之间是兄弟,那就是不用送喽。

    **?那东西只能放在桌面上讲,放在报纸上宣传,可不能当真的。若你一定要品行高洁,那恭喜你,你将是道德楷模,被所有人供在神龛上,想起你的时候,冲你作个揖;没想起的时候,你就吃空气吧!

    “谢谢老师指点!”

    这话让柳校长笑了起来,指了指陈副校长没喝的那杯茶水,感慨道:“家明,你昨天可吓了老师一跳,给老师说说,若是曾老板不服软,你怎么办?”

    李家明喝着还滚烫的茶,偷偷看了看柳校长的表情,试探道:“嘿嘿,还能怎么办?他是大人,我是小孩,我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滑头!”

    柳老师笑骂一句,玩笑道:“如果我是你,知道我会怎么办吗?”

    “玉石俱焚?老师,你可够狠的!”

    李家明的玩笑话,让柳校长菀尔一笑,拍了拍巴掌,也玩笑道:“你也太不讲究了!我手里有饭碗,别人不给我盛点饭,那我就只有自己动手喽。太祖老人家教育我们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还真是老师应该说的话、教的道理,李家明也真正将柳老师当老师,嘿嘿道:“老师,我手里没碗筷,他要是不给,我就只有掀桌子了!”

    “也对,你太小了。不过,家明你还是要清楚一件事财富是创造出来的,不是巧取豪夺来的,明白吗?”

    这是正理,可以巧取豪夺,但不可蜕变成社会的强盗、渣滓,李家明微微躬身受教,义正辞严道:”人是要回报社会的,光索取不回报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是一条寄生虫而已。“

    柳校长很满意李家明的躬身受教,笑骂道““行了,给我滚蛋,要是以后考不上清华北大,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两个学校可不敢保证,名牌肯定是没问题的,给我准备个大红包就是!”

    李家明惫赖地告别柳老师,回到教室上课、做作业、看书,一如以前一样,坐在旁边座位上的柳莎莎也如此。他俩是老师许可过的,只要不影响到其他同学,他们有完全的学习自由。

    等到快上第四节课外活动时,正做张《立体几何》试卷的李家明,被三姐给摇醒了。学习的时候,也就只有她敢动李家明,换成毛砣都没这胆子。李家明脑子里还想着那道画了三四条辅助线却毫无头绪的证明题,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随口道:“什么事?”

    “我姆妈去了同古,让我来给你说一声。”

    “哦”。

    三姐见弟弟这样,知道他脑子里肯定还是那些看不懂的题目,小声解释道:“她说那个苏红表姐、金淦姐夫还有和生表叔,肯定又会去找她磨的,她去县城玩几天。”

    “哦”,李家明这才睁开眼睛,彻底回过神来。二婶是柏木陈家的外甥女,那个陈金淦十有**是她的表侄之类的,再加上那个大大咧咧的王苏红,还有个以前大名鼎鼎的陈和生,确实够让人头疼的。哎,崇乡还是太小,婚丧嫁娶就在万多人里打转转,随便两个人都能扯上点亲戚关系。

    “怎么了?”

    李家明见三姐和毛砣都盯着自己,眼睛里有点热切的意思,这才恍然大悟,好笑道:“想去同古玩是吧?”

    “嗯,明天星期五,下午五点半钟有夜班车”。

    两人飞快点头,还不忘提醒最后一班车的时间。也难怪,家里大人去了县城做生意,连红英婶她们都去看过了,就一帮孩子们没去过。可怜的山里孩子,这几姐弟里,也就李家明参加竞赛时去过次县城,连三姐都没去过。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平时只要大家认真读书,会尽量满足大家心愿的李家明居然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曾老板是生意人,租下了店面肯定会立即装修尽快赚钱。只要他一动手装修,旁人一打听房租,崇乡的店租就让自己炒起来了。炒店租可是要把握火候的,高了租户吃亏,低了自己吃亏,得在这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崇乡是自己故乡,不能光顾着赚钱,还得顾忌着点名声,别因为一点眼前的利益,坏了自己的名声。何况,自己还得趁着周末的时候,学校里人不多,去给领导送礼呢。

    只是这话不好跟三姐明说,因为旁边还坐着个竖起耳朵的柳莎莎,李家明只好暗示道:“我很忙,没那个时间。”

    确实很忙,昨天傍晚李家明又跟两老板磨了一两个小时,要不是今天中午他在学校午休,肯定又得被人缠住,三姐立即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自己去,你负责出钱!”

    已经去了县城躲轻闲的二婶可没有给三姐解释的耐心,昨夜回到家后看到那两纸协议,都是李家明店面的,着实让她心理非常不平衡。三姐没有二婶的觉悟,还想不到这些钱是哪来的,反而觉得母亲太大方了,这么多钱都给了弟弟,一点都没给自己家留。要不是知道父母将这个弟弟当儿子,以后指着他养老送终,她早给他摆脸子了!

    李家明也不想当着柳莎莎的面解释,索性答应了她的勒索,让二伯、二婶去给她解释,省得自己费唾沫。二婶让了自己,那就找个跟曾老板那样的冤大头再砍一刀呗,街上有实力承受高店租的老板,可还有个卖摩托车的林老板呢。那家伙够倒霉的,得罪了土地办的张大主任,连块好点的地皮都没搞到,他不挨刀谁挨刀?自己被张大主任逼着叫三叔,虽说自己跟他侄子张绍龙确实象兄弟,但他连个见面礼都没给,正好自己动手要一个。

    “行,晚上我给昊哥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们当导游。”

    “导游是什么?”

    “就是带你们玩!”

    “哎”,兴奋的毛砣立即站起来,李家明这才发现这小子下面穿着运动鞋、运动短裤,估计是为了听准信才等在这的。

    李家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追出去,“回来”。

    “什么?”

    “看家里有没有活鱼,要是有的话,全部给吴叔叔带上。”

    这是正事,听姆妈上次从县里回来说,昊哥给店里拉了不少生意,毛砣连忙道:“哦,家里没有,我就去别的屋场问。”

    回到教室,李家明好笑地看着三姐在邀请柳莎莎那妖精,明天一起去县城玩。是要感谢感谢人家,这次初二年级定了三姐去县城参加英语竞争,这个把英语当第二母语的妖精可真出了大力气。

    “柳莎莎大小姐,你就赏个脸,跟她们一起去吧,我姐是看到我发了财,想捉我的猴子(敲诈)呢。反正赚来的钱,你就当打土豪喽。”

    “住宾馆?”

    这妖精够狠!(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倒霉孩子

    要说董昊确实够兄弟,现在帮他舅舅处理杂事忙得不可开交,星期五下午还开了辆半新旧的丰田面包车进山,等在李家明他们教学楼下。

    “昊哥,你怎么来了?”

    “哥哥(五哥哥)”,几个小家伙从车窗里探出头,兴奋地叫人却不肯下车,好象生怕李家明不让她们去似的。

    t恤、大裤叉、穿着一双拖鞋的董昊将车熄火,下车揉了揉李家明的脑袋,笑骂道:“我不来?我不来,就你们这的公车,挤都会挤坏几个小妹头(小女孩)!”

    李家明伸手接过托他买的几盘磁带,扭头问柳莎莎,“莎莎,还不回家拿东西?大家都在等你呢!”

    正跟满妹、小妹她们笑闹的柳莎莎确实妖,可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平时虽然衣着洋气,还将英语当第二母语,但站在这样气派的进口车前,还是有些不太自然。或许她正在考虑,是不是找个借口不去了,反正县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哦,啊?等一下,我去拿东西”,决定不食言的柳莎莎说完,连忙背着书包跑向老师宿舍楼,脑后的马尾发轻盈跳跃。

    当老大就要有当老大的样子,李家明跟董昊倚在车头,看着毛砣、告伢将用塑料桶装的几条青鱼、鲇鱼拎上车,顺便让那俩混小子享受一会同学们的羡慕与崇拜。他不认为想往上爬是坏事,更不想自己的兄弟,也信老师教的那一套踏实做事,本分做人。相反,他信的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男孩喜欢拿女孩开玩笑,董昊以前的生活肯定过得够复杂,可一样喜欢拿这事开玩笑,见还有一个漂亮至极的小女孩一起去玩,揽着李家明的脑袋,低声戏嚯道:“阿明,那靓妹仔是你女朋友?”

    “别乱说,她是我们校长的女儿,把英语当国语说的。我姐被选中去县里参加英语竞争,她帮了大忙。”

    “这么吊?真看不出”,董昊惊叹了一声,冲正从楼上跑下来的三姐道:“阿华,你够厉害。好好考,要是能拿第一,昊哥送你份礼物!”

    一听有礼物,娇憨的满妹立即伸出头来提醒道:“昊哥哥,我下星期三还是四生日!三姐,我下星期什么时候生日?”

    “上个月不过早过了吗?”

    过生日有好吃的,还能买新衣服,满妹可不会忘记阳、阴的区别,慌忙道:“那是阳,还有阴呢!昊哥哥,我阴生日还没过!”

    胆大、嘴甜的满妹最得董昊喜爱,将脸凑到车窗前得了个吻后,乐不可支道:“嗯,明天昊哥就给你送生日礼物”。

    “昊哥哥,我下个月生日!”

    “还有我,哥哥,我什么时候生日?”

    “五哥哥,我生日呢?”

    董昊更高兴了,连连答应道:“有有,都有,等你们生日时,昊哥准送!”

    笑闹间,娇俏的柳莎莎背着一个牛仔包跑来了,李家明真佩服柳校长夫妇的教训方式。自由放任不说,连她跟同学离家玩几天,也一点都不担心。

    李家明冲站着教室门口拿着扫把愁眉苦脸的张绍龙指了指车,见他连连摇头也不劝。这小子今天上史课被柳莎莎当场告状看小说,结果被柳大校长罚一星期卫生,越发不敢跟这妖精在一起了。

    李家明在一片羡慕、崇拜的目光中,接过董昊的钥匙,上车、打着车子过过车瘾,将车开出了校园,快到家时看到楼下停了辆摩托车,用半生不熟的粤语道:“大佬,借你个车,呃呃(骗)人。”

    “没问题。”

    ‘嘿嘿嘿’,李家明笑了几声,换一档却轰油门,将车轰轰隆隆地停到自家楼下,还生怕等在家门口的陈金淦听不到,用力按了几声喇叭。

    作为生意人,李家明理解这位表姐夫找不到合适店面的焦急,但鄙夷他的不知取舍。自己不知道做服装生意的利润,他做这一行还不知道?两三百块钱的事,找人、托人来回折腾,还不如痛快地早点租下来,免得夜长梦多。现在好了,想租都租不到了。

    等在李家明家门口的陈金淦确实急了,崇乡街上屁大的地方,曾老板五百块一间租下两个店面后请人装修,没十分钟就有风声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做服装生意的,知道两个店面一打通,就可以象外面大城市里一样开服装超市,要是那样一来的话,崇乡做服装生意的都会倒大霉。这两年不比前几年,农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外面打工的寄钱回来,加上木头价格也一路高涨,虽然大人们还是依旧勤俭,但他这样的生意人能预见到,以后大家会越来越热衷于买式样新潮的衣服,而不是自己扯几尺布做。

    可他万没想到,一夜之间店租居然会从五十块钱,突然飙升到五百。五百啊,现在做小工都才八块钱一天!陈金淦一下午什么事都没干,带着表弟从街头问到街尾,最便宜的也开价七百,快赶上县城里稍偏点的店租了。现在他后悔得想抽自己几巴掌,早知道前两天就租四百块钱一间了,好歹还能一个月省一百,那可是一条街上地段最好的店面之一!

    忧心如焚的陈金淦听到动静,从楼道里探出个头,正好看到李家明从车上跳下来,紧接着是一帮半大伢子、小妹子,刚露出个笑脸又失望了,里面没有他的诗梅表婶。

    细狗伢读书没什么天分,可消息很灵通、人也很机灵,一看到前两天的陈金淦在楼上,连忙小声跟哥哥道:“家明哥,听说街上的店面开价都七百了。”

    “什么?七百?”

    “嗯,我听说龙伢他家的开价一千。”

    奸商!自己这刚吹口气,那帮混蛋就趁机炒店铺。七百块钱的店租,他们可真敢开口!要是这样的话,大家还不如去县里租店面,听大伯回来说,他们的店面也不过是一千二百块钱一间,那还是街上黄金地段的呢。这样也好,人家的屋子都还在建,自己这的店面都可以租了,他们炒得越厉害,自己也省得多费口舌。

    “家明,你婶婶呢?”

    “哦,她去同古了”,李家明答应了声,催促着一帮小家伙上楼放书包、拿换洗衣服,自己就别上去了。谈生意,来是谁主动,谁就吃亏。虽然二婶的店面不可能租给他,但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也就不轻易得罪人。生意人嘛,求的是财不是气,只要是生意,李家明一向都是八面玲珑的。

    “家明,诗梅表婶去了同古?”

    急不可耐的陈金淦一下楼就再问,李家明笑着跟他打招唿,又从董昊牛仔裤袋里掏出包‘红万宝路’发烟,再给两人介绍,待两人握了下手后才信口胡说道:“嗯,昨天去的,也不晓得什么事,走得很急,给我们留了个话就走了。”

    可李家明刚想将烟塞回董昊口袋,看到刚从楼上下来的王磊,再看看摩托车上的背包、水果,不由得嘴里发苦,这陈金淦不会是王老师的妻侄之类的吧?

    “磊哥,你怎么在这?”

    “哦,我准备坐金伢哥哥的车子去看阿婆。”

    李家明又连忙给他和董昊介绍,看得出王磊还不太习惯与人握手,应该是王老师对他管教得太严厉了。准大学生跟人情练达的董昊握了下手,又跟车旁边的柳莎莎打了招唿,立即被跑下楼的满妹抱住了,想邀请这位了不起的表哥跟她一起去同古玩。

    完了,李家明一看陈金淦那眼角掩饰不了的笑意,就知道自己的麻烦事来了。人家提着猪头找庙门没找中,却命好遇到了观音菩萨,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姑表亲不算亲,可要是母舅、姑姑在世,那就是跟堂兄弟一样亲,这小子十有**是王老师的妻侄,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送礼的学问

    送礼是门学问,李家明非常精通这门学问,人家帮了你的忙,收不收礼是人家的事,可送一定要去送,这是一个态度与礼数的问题。

    揣着两个厚薄不同的信封,李家明先到柳大校长家,茶没喝到一口,信封没送出去,反而后脑勺被赏了一巴掌。

    陈副校长比柳大校长更懂礼数,有茶喝,若是他会抽烟的话还有烟抽,只是副校长大人接信封的手有些哆嗦。

    在中学转了一圈后,李家明回到住处,拎了只托昊哥从羊城买回来的高档黑色牛皮旅行箱去了学。磊哥八号去报道,算日子没两天了,今天他去柏木,肯定是去给他阿婆、阿公道别。李家明自己也是人家外甥,知道大部分外甥跟阿公、阿婆比跟自己公公婆婆还亲。公公婆婆生气了,还会打你两下、骂你几句,阿公、阿婆是不会骂人更不会打外甥的,他们给外甥的没有最宠溺,只有更宠溺。

    学的路灯很明亮,校园内稍冷清没有往日的喧闹,只有电视机的声音,李家明拎着一只一看就很高档的黑色旅行箱走近教师宿舍时,正好被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张老师看了个正着。

    “李家明,来拍王成林马屁了?”

    “张老师,您这可是诽谤哦,当心我去教育局告您!”

    “滚蛋!马屁精!哎,上次你送的鱼还不错,下次你把青鱼、杂鱼给成林,鲇鱼给我打汤,我年纪更大,晓得不?”

    老师宿舍虽然也是四层的新房子,与‘以后’的商品房结构相同,可邻居都是同事,邻里关系非常亲密,经常是端个饭碗楼上吃到楼下。这俩师生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笑闹,引来几个老师的凑热闹,“李家明,你家李满华在我班上,下次我也得来一份,听到了吗?”

    “就是,你亲妹妹还在我班上呢!”

    “刘老师、孙老师、王老师……,你们别难为我了,就上次那几条鱼还是王大校长压下来的死任务,他老师喜欢,我才冒着生命危险去捉的。”

    “还生命危险呢,滚!”

    在几位老师的笑骂声中,惫赖的李家明拎着崭新的旅行箱,进了王老师的家。

    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的王老师探出头来,用手指了指客厅里的茶壶,继续缩回去洗他的衣服,没一分钟又探出头来瞪着李家明。

    正倒茶的李家明连忙道:“王老师,你别误会,这箱子可不是给你的。磊哥过两天就要去报道,他把他高中的试卷、参考资料全给了我,这是给他的回礼。”

    “箱子里没东西吧?”

    “没有!”

    “哦”,王老师又继续洗他的衣服,李家明还真没有给他预备信封。老师这人很方正,估计上次接王振国的谢礼,都是柳老师指的,自己要是再给他掏一个,恐怕他会恼羞成怒,认为自己侮辱了他。送个旅行箱就不同了,虽然在这个年代也属于贵重的东西,却是师生之间的礼物、师兄弟之间的友爱。自己家里有钱而且还能赚兼职会计的工资,更重要的是自己学毕业了,送个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东西给老师儿子,别的老师只有羡慕王大校长的份,不会任何闲话。

    卫生间里的王老师终于洗好了衣服,拎着桶子去阳台上晾完,回到客厅一边掏烟,一边接过李家明递过来的凉白开,有些为难道:“哎,听你租出去的店面五百块钱一个?”

    麻烦事还是来了,李家明连忙起身将客厅门锁了,从自己书包里拿出那两张协议,神神秘秘道:“王老师,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可不能给我漏出去喽。”

    “拿过来!”

    “哦”,李家明在王老师面前,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连忙将两张协议递了过去,得意道:“你也太看我了,我租的可是两千五!”

    “什么?”

    正抽着‘芝城’的王老师手一抖,连烟灰落在胸前都没觉察,扫了几眼协议不禁愕然,半晌才犹豫道:“家明,不干净的钱可不能要。”

    李家明知道老师为什么犹豫,可能是上次收人礼的心结还没解开,连忙遗憾地解释道:“我帮他出了个赚钱的主意,这是他给我的谢礼。要是陈金淦早他是你的妻侄,我就跟他合伙干了。”

    被老同学拨之后,知道如何当官了的王老师,能听明白学生的潜台词,脸上红了一下,将协议还给了李家明。自己妻侄也做服装生意,人家曾宁生出了这么高的价,还一口气租下两个店面,自然不希望旁边还开第二家服装店。否则自己学生不用自己开口,下午看到磊伢的时候,就会直接答应而不是推诿。自己的学生自己知道,他二伯家的事他能做一大半主,自从他懂事后隐隐约约将自己当成了父亲一般敬重,从不轻易违逆任何事。

    李家明也没自己出了什么主意,生意人最重要的是信誉,没有一货卖两家的道理。不过,陈金淦是老师的妻侄,指他一二还是应该的。他又不是曾老板,除了做服装生意外并无更大的主业,有必要呆在崇乡混吗?

    “王老师,我有个长辈教过我一句话,他‘眼界有多大,就能赚多大的钱’。我觉得他得非常有道理,崇乡就万多人口,即使让一个人来做服装生意,也就只能赚到那钱,还不如将眼光放远大一些,去县城里发展。”

    王老师掸了下胸前的烟灰,叹气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知道县城店面转让费要多少吗?稍好的,都要万多两万块,每个月还至少**百块钱的店租。金淦这两年赚了钱,可结婚、生孩子,哪样不花钱啊?”

    这就没办法了,若是将陈金淦换成王磊,李家明可以将自己房子抵押出去,帮他从银行贷款。可陈金淦不是王磊,李家明也没那个义务,能指人家及早到县城发展,这已经是看在王老师的面子上了。

    叹气的王老师犹豫一阵,最终也没张口要自己学生帮忙,他还做不到他老师那样,拿师生之情来当筹码。更何况,他也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更没那个能力补偿自己学生。

    可就是王老师的叹息,触动了李家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钱是问题,师生之情对于自己来是大事情,也暗叹了一声,声道:“王老师,要是金淦想去县城做生意,我让我伯伯他们帮他吧。我伯伯他们生意做得不错,跟街上做生意的那些老板也熟。”

    山里人重师徒关系,师傅让徒弟帮忙不丢脸,反而是件很温情的事。就象李家明毕业后,还拎着一看就知道高档的旅行箱来老师这,那些跟他开玩笑的老师,其实都很羡慕王老师和张老师,教出个很重感情的学生。

    心里一暖的王老师想答应学生的好意,可一想起妻侄的为人,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子太势利,而且做什么事都不懂感恩,自己这当姑父的帮他没有问题,谁让自己是他姑父,自己学生的叔伯没有帮他的义务。只是老婆那,又得听她唠叨了。

    “不用了,让他多摔几个跟头,比以后摔大跟头强。”

    既然老师都如此,肯定那个陈金淦平时不怎么的,李家明也不再提这档子事。亲侄子被姑父这么,可见其平时的为人。

    “哦”,李家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张折好的信纸递过去,声道:“王老师,这是我今天问我昊哥要的电话号码。他战友在省城当公安,就在师大隔壁的一个区里上班,磊伢哥万一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打这个电话。”

    这东西让正为要被老婆埋怨而烦恼的王老师大喜,侄子亲哪有儿子亲,虽磊伢是个本分孩子,在学校里肯定不会惹是生非,可出了学校呢?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麻烦事呢?熟人的电话号码,而且这熟人还是当公安的,足够让老婆不唠叨自己了。董昊那年轻人,自己见过几次,还用车送过自己,待人那么热情的年轻人,他的战友应该也很乐意帮忙的。

    接过李家明手里的信笺,王老师揉了揉他的脑袋,欣慰道:“嗯,时间不早了,早回去看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得过了一,但也有其道理,明白吗?”

    “明白”,李家明答应了一声,告辞回家看书。王老师这话是没错的,也是他的人生经验,抛开他们这一代人对知识的渴望外,从功利色彩上来看,读的大学越好、就能结识到越多优秀的同学,对自己未来也是非常重要的。

    同学是男人四大铁之一,没看到柳老师与王老师一起工作半年,就能将古板的他教成初步合格的学校长吗?

    若没有柳老师在他背后指,别这个学校长的位子,恐怕过两年胡师公退休之后,王老师就会被人发配到幽居去。在自己‘印象\'中,直到柳大校长当林业局副局长后,王老师才回到崇乡任教,直到自己发了财,他才被柳副县长调到县一养老。

    回到家里,李家明拿出试卷,正准备学习时,房门又被人敲响了,估计又是来问店面的人。哎,这店面的事得抓紧,一日不租出去,一日就不得清静。

第十四章 八面玲珑生意人(上)

    一间好的商铺不仅可以日进斗金,还能保值增值,因而有‘一铺养三代’的说法。当初李家明从王振国那敲来一幢砖屋,打定主意要建到街上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后来又怂恿二伯能建多少就建多少,甚至还想着抵押贷款建房,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如今大半年过去了,李家明终于迎来了收获的季节,自己两家店面租出了五千元的天价,哪怕是三年后回落到正常的租金,光这店租也足够他们兄妹愉快地玩耍、学习、生活。

    一大早,有点不习惯没了扯着嗓子读书声的李家明,啃着张绍龙带来的他妈妈做的肉包子,带着这个小跟班下楼谈生意。

    “家明哥,还记得王聪菊不?”

    “我们班上的,还跟我们去过县里参加竞赛,你说我记得不?”

    张绍龙凑了过来,小声道:“她不好意思来找你,昨天跟我说她姐姐想租你的店面。”

    又是一个说情的,李家明很欣赏王聪菊的姐妹情,但也最不把这个最没分量的说客放在眼里,反而教训小兄弟道:“龙伢,晓得我为什么把你跟告伢他们,当兄弟一样看吗?”

    “我们讲义气呗。”

    这事让张绍龙很得意,李家明把他和告伢、毛伢跟毛砣、细狗一样看,该骂的时候骂,看不过眼了还会踹两脚,但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不会忘记他们三个。要不是柳莎莎那小娘们死皮赖脸地跟着欣华姐,昨天他肯定会跟着毛砣、告伢他们去县城玩。

    “对,还记得上次从县里回来吗?你叫了我三次去副驾驶室避风,她叫过一次吗?龙伢,有些人可以当兄弟,有些人是只能当朋友的,晓得了吗?”

    有这事?

    张绍龙想了想,还真想起了当初的事,难怪老大看不上王聪菊。得了,自己不能再说情了,老大的意思很明白,人与人之间是有亲疏远近的,有些忙不是那个关系是不会帮的。这也是他父亲、三叔鼓励他跟老大混的原因,在这不但学习上能得到课堂之外的辅导,还能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

    两人都是崇乡街上的小名人,前途都被大家看好,而且都是有礼貌的好伢子,两人一下楼就跟等在店铺前的叔叔、伯伯们打招唿,可这些生意人哪有闲心象平常样夸他俩几句?

    “家明,这个店面,陈叔叔四百块钱租了,你觉得怎么样?”

    常年穿着件旧中山装的陈和生做生资(农业生产资料)生意,四百块钱可能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清楚这一行利润的李家明稍一犹豫,还是婉拒道:“陈叔叔,你跟我二婶是表兄妹,我也不瞒你,其实你租这划不来,你看没看到余老板、游老板他们都是卖什么的?他们上赶着租我的店,那是看中了国庆节的物资交流,你还能过国庆的时候卖种子、化肥?”

    这伢子实诚,来磨了几天的陈和生叹了口气,也小声道:“家明,你以为叔叔不晓得?”

    陈和生对前几天的事后悔莫及,要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答应这伢子四百块钱的开价,连还价都不还。可没想到曾宁生那个外地佬,居然连五百块钱的店都敢租,搞得街上有店面的人开价都从七百块起。

    指了指对面的供销社,以及供销社旁边的那幢刚封顶的新房子,陈和生叹气道:“做我们这一行不同,老表买种子、化肥都会跟供销社的比来比去,生怕买到假种子、假化肥。我要是隔供销社远了,来买东西的人到完供销社,就会去老张那,生意全让老张抢掉了!”

    李家明回头看了看供销社旁边的房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人家一直盯着自己这。种子、化肥可不比别的,农村人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宁愿去供销社买贵的,也不到私营生资店买便宜的。供销社的东西贵是贵,可也有贵的好处,那就是国家的店里没假货。

    “家明,我真的只能出这么多,生资生意不比服装,卖什么价都有规定的!”

    二婶交待过,陈和生是她外婆家的亲戚,能照顾就照顾一点,李家明也在街上打听清楚了,十年前能提刀砍人的人,如今早没了那血性。若这陈和生还有当年的血性,还能做得成生意,能来磨自己降价?

    可若是答应了他,接下来就不好跟别人谈了。民不患寡而患不均,生意场上不能太重人情的,李家明苦恼地挠了挠头皮,给聪明的张绍龙一个眼色,还是拒绝道:“陈叔叔,真不行,我婶婶交待的可是六百块钱。要不,等她从县里回来后,您再跟她商量商量?你跟她是表兄妹,总会卖你几分面子的。”

    亲戚之间帮忙容易,谈钱难,何况是这种你吃亏我沾便宜的事。确实没了当年豪气的陈和生叹了口气,失望地走了,要是六百的店租,他还不如到供销社那一排的尾巴上去租。

    王丛树虽然开价七百,肯定能砍到三四百块钱,生意差点就差点,好歹一个月能省下两三百块钱的店租,再不行就到比崇乡更偏远的幽居去开店。生资这一行目前由政府严格监管,成本、利润都是固定的,连销量都基本上是固定的,总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开店,赚得比店主还少得多吧?

    “家明,你来看下这里。”

    “哎”,正跟余老板谈事的李家明应了一声,连忙道:“余叔叔,我去曾叔那看一下,您再考虑考虑?”

    “哎”,卖鞋子的余老板叹着气,跟其他几个老板在店面里左看右看,时不时地商量几句,就是拿不定主意。六百块钱的店租啊,也不知这伢子的婶婶怎么想的,县城里的店面都只要千把块钱,她居然敢要六百还不还价。要不是县城里卖鞋子的饱和了,自己又人生地不熟的,余老板真想去县城里开店算了。

    正高兴的李家明跑到旁边店里,在墙壁上比比划划的曾老板那一看,连忙道:“曾叔,没事的,我们的柱子、房梁都是钢混结构,您想怎么拆都行。”

    “真没事?家明,这可开不得玩笑的。”

    旁边的工人也附和道:“曾老板,我看还是谨慎点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哪,柱子旁边各留出五十公分的承重墙,这样就保险了。”

    也是,只懂一点建筑并不精通的李家明想想也是,在工人在墙上划的线面前走了个来回,建议道:“曾叔,要不您在这做几个试衣间?您看啊,试衣间门上装个大镜子,既方便客人试穿,又能显得店里更高档。”

    试衣间?曾老板想起老家和大城市里的服装店,可这是崇乡,有那个必要吗?

    崇乡人买衣服,都是放在身上比划着买的。生意人可不单是为顾客考虑,更多的时候要计算自己的成本与利润。做试衣间虽然会遮掉保留的承重墙,显得店里高楼许多,但装修成本会大幅度增加。

    “嘿嘿,试衣间可以方便女客人试衣服,还能逼得别人也做试衣间。您得这么想,您这是两个店面的服装店,”

    正贼笑的李家明不往下说了,精明的曾老板拍了下脑门,大喜过望。人家都租一个店面,要是跟自己样去做试衣间,那得浪费多少面积,显得店里多窄多不上档次?

    “家明,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嘿嘿,菩萨保佑的呗”,李家明玩笑了一句,又去招唿余老板他们。卖鞋子的可不是卖生资的,这一行是暴利,不赚他的钱赚谁的钱?

    “余叔叔,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要说这店面确实不错,楼下可以做生意,楼下可以住家、当仓库,连厨房、卫生间都是现成的。他们都是精明的生意人,街上虽然店租被抬高到了开价七百,可这边才开价六百,估计下午又得全部降价,以这六间现成的店面租金为标准。要不,等到下午再看看行情?

    可比他们更精明,更有生意经验的李家明笑眯眯道:“余叔叔、游叔叔,你们几位叔叔可得考虑清楚哦,刚才陈叔叔都后悔得想撞墙了哦。”

    是啊,几人又七上八下起来,现在街上完工的房子不多,有店面的人都只谈价不愿意租,都怕吃亏都想先看行情再定价。前两天李传民老婆才开价四百,可才过两三天就涨到了六百,要是等她回来再涨呢?没错,她再涨肯定租不出去,可她涨其他人就会跟着涨!

    不能再拖了,下个月就是国庆节,店面装修总要两个星期吧?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跟着陈老板走了的张绍龙跑了进来,兴冲冲道:“家明哥,卖摩托车的林叔叔来了。”

    李家明也大喜,可算是等到一条大鱼了,连忙跟余老板他们告了个罪,出去迎接这位冤大头。不对,应该叫大金主!

    哎,不对,张建军不是跟林全保有过节,不准大家租店面给他吗?这伢子怎么还这么高兴?哦,这个还半懂事不懂事的伢子叫张建军作三叔,才不会怕张主任呢。(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八面玲珑生意人(中)

    林全保可是崇乡街上的大老板,名声仅次于张绍龙的父亲张卫民,别人卖吃、吃、用,他卖的虽然也是用,可卖的是几千块钱一辆的摩托车!可再大的、再精明的老板也有犯煳涂的时候,特别是在赌桌之上。

    听说他以前跟土地办的张主任玩的时候,在赌桌上为了钱吵过架,彻底翻了脸。这次街上做屋,林全保请客送礼一圈,愣是没搞到块好点的地皮,还比曾老板更惨,只买到最尾巴上的地皮。

    “林叔叔,您请您请”,笑容满面的李家明,拿出十二分精神与诚意,将这位预想中的大金主迎进旁边的店面,开始重点介绍二婶家的店面。

    粗豪的林全保又不是第一次来这,打断道:“家明,叔叔不沾你便宜,曾老板出五百,我也出五百租你一个店,你看怎么样?”

    这哪行?张大主任在上次批地皮的时候出尽风头,还当众跟这大老板又吵了一架,若是也租他五百块钱,那不是没沾到便宜还得罪了人?虽然自己跟龙伢天天在一起混,人家最多是骂自己几句不懂事,白认自己这侄子了,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但也不能白挨几句骂吧?

    陪着笑的李家明摆了摆手,示意张绍龙别让其他人跟过来,小声陪笑道:“林叔,您就别为难我了。张主任放出话来,让我们别租店给您,我哪敢跟他对着干啊?”

    “狗x的张建军!x他娘,输了就赖账倒打一耙,还以权谋私!”

    呵呵,林老板还有点文化,连以权谋私的成语都知道,李家明继续为难道:“林叔叔,其实你自己有店面,用自己的多好?反正卖摩托车的就你一家,地段好不好又不要紧的。”

    年龄小,很有欺骗性的,李家明一个半大伢子,将生意往外推还为别人考虑,让这林老板居然有了点感动,叹气道:“家明,你不懂。现在是只有叔叔一家卖摩托,我保证明年肯定会有第二家、第三家的。现在外出打工的伢子,回来订亲、结婚都买摩托车,有生意做还会没人跟风?莫以为街上人没钱,开不起摩托车店,只要赚得到钱,那帮打短命的借钱都敢开!

    要是我把店开在街尾,还怎么跟人做生意?”

    这倒是,否则李家明也不会笃定林全保必须在自己这租,可话还得说得委婉动听一些。

    “不会吧?这么大的钱,别人肯定会货比三家的,只要您的货好,还怕争不过别人?”

    跟懂事的伢子聊天,而且是大家都看好前程的伢子,没有李家明这么多心眼的林老板也乐意指点一下,小声道:“家明,没你想得这么简单的。那帮买摩托车的伢子很多都为了争个面子、定个好亲,在街中心买车子,大家都能看得到他的大气,会说他有本事、有钱,到街尾巴上谁看得到?谁会奉承他几句?只要钱差不多,这些伢子哪会到我那去?”

    厉害,抓住了年轻人的心理!在最热闹的地方买车,旁边那么多大姑娘、小妹子看着,若是再有个他们心热又没胆子表白的人在场,恐怕很多伢子脑子一热,连价都不会讲了,哪还会去货比三家?

    “就这难办了”,李家明撮着牙花子,犹豫半天才小声道:“林叔叔,您这么教我,我也该不瞒您。有件事,若是我告诉了您,您得给我保密。”

    “这还要你说?我林全保是那样的人吗?”

    林全保还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他在这方面的口碑极好,除了好赌几把外,来都是说话算数的。

    “行,那我告诉您实话吧?曾老板租我的店,租金可是两千五,一个月五千。”

    “什么?不可能!”

    林全保失态惊唿一声,可李家明随手从书包里掏出张协议递过去,小声道:“林叔叔,这种事我不可能撒谎的,您自己看吧。”

    “啊?”林全保扫了眼李家明手里的协议,一时间呆若木鸡。他走南闯北过,不象山里人没见识,什么事都讲人情世故,他知道纸面协议是不能乱来的,落在黑字白纸上就不能反悔,除非你想打场劳财伤神还一定会输的官司!莫看曾宁生跟乡上的人有点关系,真要签了合同不算,乡上、县里的人不会偏向外地人的。

    “为什么?”

    愣了一阵,脑子有些发懵的林全保才问,李家明很满意他的反应,也很有算计人心的愉快。谈生意就是谈判,谈判其实就是算计人心,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有时候比赚钱更过瘾。

    “我给他出了个赚大钱的主意,那两个店月租五千块,就是他给我的谢礼。”

    李家明是名人,在崇乡街上的名声比书记、乡长还大,除了好名声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二伯突然从一个泥瓦匠变成了二老板。一个建筑公司二老板的位子,还能在街上一口气做一排房子,这着实让很多生意人都妒忌李传民有个好侄子。

    为什么?很简单,以前李传民就是个泥瓦匠,要是有本事早就出头了,还会等到现在?大家都是崇乡人,谁不知谁的底细啊?没看到李家明一个十三岁的伢子,突然在建筑公司兼会计?有人都在乡上看到了他家的土地证档案,一幢在李家明名下,一幢在他妹妹名下,那幢最大的才在他父亲名下。这还不证明他家那三幢房子,一幢是他自己赚的,另一幢是他二伯送的,最后那一幢才是他那个工资高得吓人的父亲做的?

    李家明聪明,林全保也不傻,人家特意将别人都赶开,跟自己说这些事,肯定是想跟自己谈一笔能赚大钱的生意,也肯定会向自己索要重酬。

    “家明,叔叔来说话算数的,只要你也帮叔叔出个赚大钱的生意,叔叔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个李家明信,曾老板自己不熟,林全保的名声可是大家都认可的。

    “林叔叔,这样吧,我给您出个主意,让别人即使跟您的风,都赚不了您那么多钱。您也象曾叔叔那样,两千五一个月,租我两个店面,您看怎么样?

    要是您不出高价,张主任那我交待不过去的!您别看我叫他三叔,但那只是句玩笑话,哪能当真啊?”

    黑,真他/妈的黑!

    林全保将最后那两句当成放屁,可前面的话却让他眼热。曾宁生都能高价租两间店,肯定那主意能让他赚大钱!

    那个浙省佬曾宁生是什么人?那是石头里能榨油、蚊子腿上能削肉的浙省佬,要不是他以前跟他父母在崇乡逃过荒、打过零工,结识了张卫民和张建军那狗x的,还跟派出所高所长关系相当不错,早让人欺上/门了。

    可是,那是一个月五千块钱啊,而且一租就要租三年,三年就十八万!十八万啊,等于自己两年都白干了。

    林全保犹豫半天,还是不想答应,商量道:“家明,叔叔不骗你,若只是让别人跟风困难,真值不了十几万块钱。摩托车这两年是赚钱,以后店子会越开越多的,要是我价卖高了,人家肯定会去同古买的。伢子们虽然要面子,但他们屋里人不会让他们乱来的,何况好多伢子还是订了亲后,带着对象来买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李家明也认可,却还是坚持道:“两个,你租我两个店,一个月两千五,签三年先付半年。林叔叔,要是我不租给你,街上还有人敢租吗?

    要是没点划头(好处),我也不想得罪一个以后可能当副乡长的人!”

    也确实没人敢租,林全保在别人那开到了八百块钱一个月,也没人点那个头。张大主任上次发了威,而且有风声说他极有可能当副乡长,谁会为了钱,得罪乡上一个实权派?在乡下做生意,谁不卖点假冒伪劣货?要是得罪了当官的,工商所就能天天来找麻烦。

    再说崇乡人,哪个不喜欢闲时玩两把?生意人手上有活钱,自然玩得还更大。谁不知道,张建军跟派出所的高所长是穿一条裤子的?高所长最喜欢的就是捉赌,自己若是得罪了张建军,以后派出所还不盯死自己?

    矛盾良久,林全保瞟了眼门口的张绍龙,咬牙道:“一个!家明,叔叔只能一千五租你一个店面。再多,叔叔只有去求张卫民了。”

    这林大老板也真是聪明人,知道龙伢极得他只有个独生女儿的堂叔宠,自己又跟龙伢是孟不离焦,根本不怕得罪别人不敢得罪的张大主任,难怪人家会跑自己这来租店。不过,也差不多了,连去求对头堂兄的话都说出来了,李家明就知道自己榨出了最后一滴油。

    也佯装考虑了一阵,李家明终于痛快道:“行,那我们就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嗯,不过,叔叔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的主意不值那个价,可别怪叔叔说话不算数。”

    李家明一高兴,将前世的口头语都带出来了,“那是必须的!要是您觉得我的主意好,那还是两间?”

    又是一阵犹豫,林全保还是咬牙道:“我林全保做人讲究,要是你的主意值这个价,绝对不会亏待你一个小伢子的!”(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八面玲珑生意人(下)

    这年头的生意人,相当一部分其实不是合格的生意人,反而更象是讲点小义气的混混、敢赌的赌徒好的是面子,靠着胆大敢闯敢干,博出来了一场富贵。粗豪的林全保就是这样的人,八十年代初期出去闯世界,学会了修摩托车的手艺,赚了点钱觉得要衣锦还乡,就回来开了家摩托车店,顺带也修修自己店里卖出去的摩托车。

    李家明给林全保出的主意很简单,而且简直是替他量身定制的专职开修理店。

    这两年,买摩托车的人多了,可修摩托车的店几乎没有。林全保会修,那就将卖摩托车的店扔给他老婆,他自己脱身出来专门修呗,别人不知道,李家明可知道修理店有多黑。十几二十年后,修理店都那么黑,现在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林叔叔,您给在您店里买摩托的人登记一下,给他们办张贵宾卡之类的。只要是您店里卖的摩托车,日后修理的时候给人家打个折,还愁别人跟风?”

    跟精明的人说话就是简单,李家明启了个头,林全保就自己能往下想。现在花五六千块钱买摩托车的人,一来是实用、二来是面子,贵宾卡是什么玩意他不懂,但他知道给一部分人的修理费打个折,那是极有面子的事。现在好多人请客送礼托熟人办事,省钱不省钱鬼知道,但很多人都是图个自己熟人多的虚面子!

    更重要的是,卖摩托车赚钱,可修摩托更赚钱。林全保自己会修摩托车,知道卖是一锤子买卖,但修却是源源不断的暴利生意。只要崇乡没第二个人会修,这生意就是自己一个人的!

    格局不够啊,李家明看着这个兴奋的林大老板发笑,笑得他觉得难为情了,“家明,你还有更厉害的?”

    ‘嘿嘿’,李家明笑而不语了,正高兴的林大老板一拍脑门子,痛快道:“行,我两千块钱租你一个,想更多钱,你就出更好的主意!”

    痛快!这家伙虽然不是合格的生意人,却是个痛快人啊,李家明暗赞一句,小声道:“那当然,林叔叔,若是光出个这样的主意,当不得您两千块钱一个月租三年!”

    “讲究!”

    林全保确实是个要面子、讲义气的赌徒性格,大巴掌在李家明肩膀上用力一拍,差点痛得他跳起来。

    “林叔叔,你看啊”,李家明随手在墙上画崇乡、高桥、幽居、港口、茶山的大概位置,小声道:“四个乡一个林场,总人口四万多近五万,保守估计以后也会有几千辆摩托,每年还得淘汰上千旧辆、买上千辆新车,可这么大的地方只有您一个人会修摩托车。带一帮徒弟崽子出来,现在哪个学徒不是免费帮师傅做三年?教会他们后,让他们去这几个地方开店,货由你进、钱大家分。”

    ‘啧啧啧’,格局不够的林全保撮着牙花子想了一阵,小声道:“家明,不是叔叔小气,教了徒弟会饿死师傅的!要是碰到个把不讲义气的,出师后肯定会自己开店,转过头来跟我抢饭吃。”

    还是格局不够啊,眼光还是太短浅了,李家明好笑道:“林叔叔,要是你不教,你说那些看到这门生意的伢子,会不会自己到外头去学?嘿嘿,你收那些十七八岁的伢子,他们晓得个屁的事,满脑子全是义气。

    再说了,碰到不讲义气的徒弟,你再扶起一个徒弟崽子搞死他就是,杀鸡给猴子看,你也不会?”

    “这倒也是”,平时自诩够义气的林全保摩挲着发青的下巴,很容易想到无数种整人的办法。徒弟背叛师傅,而且是给了他一条财路的师傅,自己这当师傅的做过分一点,也不会有人说自己的闲话。

    “厉害!”

    当然厉害,这样干下去,这四乡一林场的摩托车生意就姓林了,而且至少能垄断几年,一直到有人会修了、还得开起店才会被打破。妈的,即使打破了,还能竞争得过四五家店?妈呀,四五万人的地盘,卖七八千辆车还是往少里数,新车跑几千里就会坏、就得修、换零配件,而修车比卖车还更赚。

    妈呀,这是条大财路,搞不好一年赚十几二十万跟玩样的!自诩做人做事都讲究的林全保又是一巴掌下去,痛快地大声道:“家明,叔叔不亏待你,租你两个店面,一个月五千!”

    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忍痛又挨了一巴掌的李家明,也大笑感谢:“谢谢林叔叔,谢谢林叔叔!龙伢,去买冰棒,要买雪糕!”

    “啊?哎!”

    一个月五千,一个店面一个月租两千五?林全保的大嗓门,不但吓了张绍龙一跳,也吓坏了隔壁余老板他们。县城的店面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千五六百,这里的能租出两千五?

    完了完了,这街上的生意没办法做了,十几分钟前还是六百块钱的月租,转眼就涨到两千五。这里都两千五了,其他地方还不跟着水涨船高?算了算了,崇乡是没法子做生意了,算了算了,去幽居、港口开店算了。趁着国庆能赚一笔,赶紧动手去其他地方找店面。

    跟在林全保后面笑着出来的李家明见状,连忙小跑过去拦住几位失望透顶的老板,陪笑道:“余叔叔、游叔叔、王叔叔……,你们等等,林叔叔租我的店面,那是给我的谢礼,当不得行情的!龙伢,快点送雪糕过来!”

    “来了来了!”

    街对面的张绍龙连钱都顾不得付,用t恤下摆抱起一堆的牛奶雪糕过来,一根根地递给各位老板,这才把有多的送回去。

    做人讲究的林全保正是高兴的时候,剥了雪糕纸几口吞掉,豪气道:“我晓得你小子协议都准备好了的,在哪里,我们现在就签,等下给你送钱过来。”

    “嘿嘿,还是林叔叔做事讲究!够豪气!”

    李家明连忙咬住刚吃一口的雪糕,从书包里拿出二婶签好字的协议,用派克金笔填上数字,双手递给林全保。协议没有问题,一看就明白,字也很漂亮,不愧是小天才!

    不识货的林全保接过这支贵重的黑色派克金笔,龙飞凤舞地签了个鸡脚叉样的名字,随手把他自己那张塞进裤子口袋,大笑道:“家明,你等几分钟,叔叔给你取钱去!”

    “谢谢林叔叔,谢谢林叔叔!”

    李家明的大声感谢,更让林全保高兴,用力揉了几把他的脑袋瓜子,允诺道:“要的,你这伢子讲义气,做人做事都讲究。以后考上大学,叔叔来送重礼!”

    “那就先谢谢林叔吉言了!”

    李家明眉开眼笑地将协议小心翼翼放进书包,送这位豪爽的冤大头上摩托车。不对,应该是大金主!

    目送着那辆黑色霸气的太子摩托驶向远处的信用社,李家明笑眯眯地回来跟余老板他们继续扯淡。钱赚够了,得要顾忌着名声了,家乡人可不比不认识的外人,自己以后会‘天高任鸟飞’,父亲、未来的后妈还有叔伯们可还得在这过日子呢!

    “余叔叔、游叔叔、王叔叔……,托林叔叔的福,我二伯的店租出了两千五百块钱的高价,那是他为人大方感谢我的谢礼,那作不准的。这样,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剩下的两家店面,也跟曾叔叔一样,五百块钱一个月,先付半年的租金。”

    五百块钱也很贵,相当于干部们一个半月的工资呢!可这的店面地段好,房子大、楼上还有厨房、卫生间、住房,而且前面有个曾大老板作参考标准。当然,最重要的是马上国庆了,做生意的人这一趟财是不能漏的,余老板他们脸上一喜,立即满口答应。

    “家明,我租!”

    “家明,我也租!”

    “家明,我先来的!”

    按说店面不愁租了,可陈和生跑了几趟,二婶又是陈家人的外甥女,还跟他是小时候的玩伴,有些面子还得给。小地方不比大地方,人员流动不快,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定要争个好名声!

    “莫急莫急,我还没说完”,李家明象大人样作了个罗圈揖,陪笑道:“多谢几位叔叔,多谢几位叔叔,林叔叔说的:做人、做事都要讲究,他得了我一个主意,就给我一个重礼。现在我只剩下两个店面,余叔叔先来的,一个要给他;还有一个要给陈和生叔叔,这一排店面是他第一个来问的,还是我二婶的表哥。要是没他来问,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租出去,所以我要专门谢谢他,而且只租他四百块钱一个月。

    各位叔叔,我李家明不太晓得人情世故,但人家帮了我,我就一定要帮帮人家。

    还有还有,林叔叔有店面多,他租我的店面出那么高的价是谢礼,当不得真的。你们去租他的店,他那么讲究的人,还会乱开价?”

    没过几分钟,等林全保带着三万块钱回来时,听到余老板他们转述的誉美之辞,更是觉得老脸有光。拿到了钱的李家明也大方,连忙到对面供销社里买来两条‘白沙王’,刚才来问店面的人一人发一包,剩下的七八包全塞给了林全保。

    “林叔叔,莫推莫推,这是发给各位叔叔的喜烟。有多的,莫非我还去退?”

    这伢子要的!不但人聪明,还做人做事都讲究、大方,以后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当官都不得了,银子滩李家真是祖坟冒烟了!

    李家明也感谢着大家的夸奖,顺便也接受闻讯赶来的陈和生的感谢,满口答应等二伯回来后,请大家好好喝顿酒,好好感谢大家的照顾生意。

    全部搞掂了!

    谢了一通又陪笑了一圈,李家明抱着装钱的书包跑向信用社,后面还跟着个撒腿直追的张绍龙,看得这帮大人哈哈大笑。

    这才是个伢子嘛!(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大家都要做讲究人

    李家明是个做事、做人都很讲究的人,跑到银行存好那三万块钱,又跑回去跟余老板他们签协议,收下人家一人三千的预付房租,再跑回银行存八千四百块。

    “家明哥,慢点慢点,我都跑不动了。”

    “总算是全部搞掂了”,李家明看着自己和二婶存折上的数字,得意地笑了起来。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年代,美好到天上、地上、空气里都是钱,只要你眼光好点、勤快点去捡、去摘。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钱都只能看不能用,全部得交给二婶管。

    “喝吧”,李家明从乡政府门口专卖贵东西的百货店里拿了两罐‘昂贵’的健力宝,扔给累得象条狗样的张绍龙一罐,又掏出一张五十元大钞塞进他口袋里,按住他往外掏的手,笑骂道:“得了,你还跟我装有钱人?刚才付冰棒的钱都没了吧?”

    “嘿嘿,这也太多了点。”

    “没事,你又不是毛砣。让他去买双袜子都不会讲价,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东西。”

    “嘿嘿嘿”。

    李家明又让老板拿了两条‘白沙王’,付完钱随随便便夹着两条烟,喝着健力宝,去找张建军张大主任蹭饭。把店面高价租给他的对头,还进贡两条副书记、副乡长才抽得起的‘白沙王’,怎么着也得请自己吃个饭吧?

    一听是送给自己叔叔的,张绍龙连忙小声道:“家明哥,用不着的,那是我三叔,一百九十块钱咧!”

    “你知道个屁,学着点。”

    人家送礼是晚上偷偷摸摸地送,李家明是大白天的上/门送,而且连烟都不拿报纸包一下,看得正在打麻将的四人一愣一愣的。

    张大主任又在打麻将,看桌上的钱应该至少十块钱一炮,跟他正玩得高兴的麻友,一个是乡上的孙乡长,一个是他远房的外公,也是乡政府的副书记,最后一个是新任派出所的高所长。这年头就是这样,公安捉赌、自己赌。

    “家明、龙伢,你们?”

    “孙叔叔,高叔叔,学权阿公,”李家明从乡长大人开始开始,问了圈好才将两条烟扔茶几上。

    跟李家明外公平辈的游学权,扫了眼那两条烟,乐呵呵道:“家明,都是自家人,送什么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莫耽误阿公打麻将!”

    这话可是犯忌讳的,送礼的上/门,哪有往外轰的?可开口的是游副书记,虽然没什么实权可级别、第三把手的名位

    摆在那,而且还有孙乡长在,张建军心里不高兴也得陪着笑,幸好李家明年龄小,倚小卖小道:“嘿嘿,学权阿公我把店子租给了林老板,来三叔这送个礼,省得三叔骂我。”

    两条‘白沙王’的烟也是个不小的礼,顶得上半个月工资。可这外甥阿公一唱一和,又有外人在场,还不到三十的张建军只好一手摸牌,一手冲这俩伢子手一挥,笑骂道:“滚!妈拉个b,白认个侄子!”

    这可是一百九十块钱呢,脑子灵活的张绍龙不舍得自己老大花这冤枉钱,提醒自己叔叔道:“嘿嘿嘿,三叔,我跟家明租给人家两个店面,五千块钱一个月咧!这次家明算是给你报了仇,你不奖我们点什么?”

    “什么?”

    四人愕然,张建军拿牌的手定在半空中老半天,才冲李家明招招手,“过来,给我说说,你怎么杀那猴子(冤大头)一刀的?”

    “这个不能说,我给曾叔叔出个主意,他租我两间店,那就再给林叔叔出个主意,也让他租我间店呗。三叔,一货不能卖两家人的,你可不能逼我说,做人要讲义气!”

    “滚!”

    “哎”

    爽,五千块钱一个月的店面,还一次租三年?

    觉得一身通透的张建军可不信什么生意有这么赚,有这么赚钱的路子,这个比猴还精的伢子不会让他叔伯去做?县里那家‘华府’装修店,不就是这伢子撺掇他几个叔伯搞的,生意还很红火呢。

    “回来,把烟拿走!两百块钱咧,你以为你蛮有钱啊?你喊我声叔叔,就是我侄子,做人要讲究,莫让人笑话我,中午过来吃饭。”

    “哎”

    要不是学权阿公在这,我会来吗?心里正得意的李家明将茶几上的烟扔给张绍龙,让他去退了,自己坐到张建军和游学权的后面去看打麻将。这都快十一点了还大热天的,还跑出去玩?

    “这牌打得好,一炮两响!”

    李家明中肯的评论,引来张建军的勃然大怒,“死远点!去帮你婶婶炒菜!”

    没品位,打牌就是图个乐子,哪能骂人呢?

    “三叔,打牌打的是成就感,要是你能打出一炮三响的地煳,保证能记得一世年。”

    “滚!”

    “哎”

    惫赖的李家明去了展示厨艺,家在隔壁高桥的孙乡长赞叹道:“建军,你这侄子认得好!不但会读书、会赚钱,还会做人、有良心。”

    一脸横肉的高所长,也连连赞叹道:“啧啧啧,自己的租五百,二伯的倒租两千五,够义气!”

    “十三幺自摸,邪门了,这伢子一走,老子就走红了”。

    煳了一把大牌的张建军将‘白皮’拍在桌上,得意洋洋道:“斌伢,妒忌了吧?这伢子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居然让保伢子一个月出两千五?”

    “妒忌个屁?操,侄子赚表叔的钱了,算了,当成见面礼了。”

    “游大书记,你沾我便宜是吧?”

    …………

    一百九十块钱转一圈只少十块钱(退好烟要少钱的)又回来了,还蹭了顿饭,末了李家明教育小兄弟道:“看到没?送礼送的其实是态度,做事要大方、做人要讲究,这样才能在哪都吃得开。”

    一百九十块钱呢,见过叔叔收礼的张绍龙,反过来替自己老大担心道:“要是我三叔收了呢?”

    “收了就收了呗,本来就是准备送他的,叫了三叔当叔,孝敬他点东西也是应当的。龙伢,钱赚来就是花的,放在银行里不会下崽的。”

    矮小的张绍龙半懂半不懂,可不妨碍他马屁如潮,李家明也懒得再解释。

    自己这一把玩得有点大了,别看自己有个远房阿公在这当官,可人家明年就会调走,罩不了自己多久的。到时候,自己和二婶守着六个店面,难免会有小人作祟,张建军是官又是地头蛇,还跟公安分局新来的高局长称兄道弟,那几句三叔叫得值啊。再说了,小钱不去大钱不来,不花小钱灾祸上/门,这些事没有一定的社会阅,很难真正明白的。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李家明挑最好的,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抽的,打成个大包放在自行车后架上,悠哉游哉地去外婆家过周末。这也是张绍龙崇拜自己老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李家明自我要求很严,除了天热了吃根五分钱的绿豆冰棍、饿了吃几块桃酥饼之外,几乎不吃零食;对穿也不讲究,他四婶、或他爸的对象寄什么来,他就穿什么,还经常捡毛砣穿不了的衣服套身上,可对家人、朋友却大方得很,只要不是浪费或是瞎用,几乎是有求必应。

    回到家里,张绍龙习惯性地去婆婆屋里问个好,正好看到他三叔张建军,正在喂常年卧床的婆婆吃苹果。老人家牙齿不好咬不动,张建国就先削皮,再用小刀切片,喂进他母亲嘴里。

    “滚过来!”

    “三叔,我又没得罪你,你要再凶我,我就告婆婆听。”

    “你告个试试?赶紧过来,我问你个事。”

    慈祥的婆婆看着这两叔侄打闹,摆摆手示意不吃了,张建国把削好皮的大半个苹果塞侄子嘴里,好奇道:“龙伢,家明怎么坑林全保的?”

    “三叔,什么叫坑?你以为林全保是蠢牯?没好处的事,他会干?你也别问我,他们俩人猫在一起嘀咕半天,我还得替他俩放哨,好象特务接头样。”

    “那倒也是”,张建军琢磨了一阵,也没琢磨出李家明到底出了个什么主意,但林全保认为值得那是肯定的,否则也不可能拿十几万块钱开玩笑。街上炒店面的事,没主见的人才乱跟风,他虽然也在跟风,但若是人家愿意出四五百块钱的店租,他会毫不犹豫地租给人家。

    “龙伢,长个心眼,要是听到家明露了口风,马上来跟叔叔讲,晓得不?”

    两叔侄亲是亲,但张绍龙一向很鄙夷叔叔的为人,而且也没当侄子的觉悟,张嘴便道:“得了吧,三叔。家明那人,你还不晓得?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你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说。要我说,你就听我耶耶(爸)的,好好当你的官,别的事少操心。”

    “那倒也是”,过于精明的张建军扔下小刀起身走人,准备去继续打牌,周末不打牌去干嘛?

    走到门口,张建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将正在啃苹果的侄子拉出母亲的房间,小声道:“龙伢,我听说王苏红在家明那碰了一鼻子灰?”

    这事张绍龙还真知道,还特意问过李家明,他知道叔叔朋友多,三教九流的都有,连派出所新来的高所长都跟叔叔称兄道弟。

    “三叔,你不会是想说,那个快放出来的王端会对家明怎么样吧?”

    “难说,王端就是个短命鬼,要钱不要脸不要命!王苏红是他堂妹,要是她在他耳朵边打乱话(胡说八道),那短命鬼难说会去找家明的麻烦。”

    王端那人名声臭而且大,担心老大有麻烦张绍龙,被他叔叔一哄有些发虚,口不择言道:”那怎么办?三叔,家明对你可够有良心的,赚了钱还买两条烟给你抽。你还真以为他怕你生气啊,你又管不到他家的人,他也没事求你!“

    地头蛇张建军不想跟王端打交道,那人名声太臭又太狠,可中午李家明做的事,也算顾全了他的面子。

    ”这样,上次你说的那个王王什么?“

    ”王聪菊,她是王端的亲妹妹,王苏红的堂妹,也蛮会读书,只比我差一点点。“

    ”牛皮鬼!“

    张建军宠溺地在侄子后脑勺上一巴掌,吩咐道:”你天天跟家明混,看看你的本事,你去找王苏红谈。就说家明那些店面跟曾宁生有私下协议不好租给她,他来找过我,要我租给她的。“

    “多少钱?”

    想起王端的狠劲,张建军还是决定做份人情,混混有时候也能帮得上忙的。

    “四百起,最少签三年!”

    聪明的张绍龙立即伸手,“五十!”

    ‘啪’的一声,张建军赏了侄子脑袋上一巴掌,“滚!”

    “哦,那我去看录像了”。

    “回来”。

    得了张五十块钱的钞票,乐得张绍龙连忙答应一定会去帮忙。不提钱还好,一提钱张绍龙就晓得叔叔不是帮老大的忙,而是谈生意。

    什么帮家明哥的忙?还不是觉得店租涨到头了,怕夜长梦多先租出去?自己可没那么笨,帮了忙还不要点好处。三叔自己说的,替人消灾得人钱财,替人消灾是帮忙,帮人传话、撒谎也是帮忙!

    …………

    半个小时后,李家明也到了阿婆家,弟妹们去了同古玩,二婶又不在家,那就在这住一夜,明天回学校呗。

    “明伢,你这伢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上次买来的,阿公阿婆都没吃完,再买来就是浪费钱,晓得不?”

    “晓得晓得,下次少送点”,李家明对阿公阿婆很孝顺,但将这些话从来都是当耳边风的,将一大袋吃食塞进那个柜子,又拿了两罐头瓶蜂糖去孝敬舅母。

    老人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是因为他们勤俭惯了,有点好吃的,通常不是自己吃,要不留给小孩吃,要不就是拿来送礼。因此,孝敬老人,不但要给钱,而且要不停地送好吃的、营养品。只要让他们手里有钱用,再把他们的柜子塞得满满当当的,即使他们送人都送不完,那些吃食、营养品自然就进了他们的嘴。

    哎,老人可不比青壮年,多孝敬几年是几年,等人不在了,再来唿天抢地那就悔之晚矣。(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声名鹊起

    “明伢,骑车子慢点,遇到汽车早点让,晓得不?”

    “晓得。”

    “在学堂里不要吃冷水,夜里记得盖被子,莫着凉了,晓得不?”

    “晓得。”

    “要带好妹妹”

    “哦”

    俩阿婆、外甥跟上星期、上上星期……一样,一个扶着自行车一个拄着拐杖,在晒谷坪里一问一答着,不远处站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伢子、妹子,没一个敢笑他们浪费时间,也没一个敢催一声,大家就站在树荫底下等着。

    “去学堂里吧”。

    “哦,阿婆,你快进去,外面热”,等阿婆交待完了,李家明连忙支好自行车,又将她老人家扶进屋里,这才骑上车带着一帮伢子、妹子去学校。

    这帮伢子、妹子即使是初三的伢子、妹子也服了李家明,不管天晴落雨,这老大每星期来次银子滩,从桃酥饼、发饼、米粉、烟、酒、奶粉、蜂糖、到人参、天麻、鹿茸之类的,反正每次来都是一大包东西。屋场里的大人都跟承万伯开玩笑,说他一崽一女当不得一个外甥;还笑他以后杀什么猪卖什么肉,在家里当猪算了,反正外甥什么都会送过来,他只要张开嘴巴吃就是。现在就连屋场里刚会走路的小伢子、小妹子都知道,想吃好吃的东西就去绍桃婆婆那里,只要装模作样帮她捶捶腿、或是撒个娇,就会有好吃的东西吃。

    一大帮伢子、妹子回到各自学校各自回宿舍放米、放菜、蒸饭,李家明则拿了身换洗衣服去洗澡堂洗澡。他有个伢子们眼里的怪毛病,会大汗淋漓地在太阳底下帮他母舅铺水泥地、也会帮他舅母上山砍柴,可一停下来就会去洗澡。

    洗完澡、洗完衣服、晾好,大中午骑了十几里路的李家明回到宿舍,倒在告伢床上睡觉,隔壁两个吵吵闹闹的宿舍也开始安静下来,伢子们或去别的宿舍玩、或是也补会觉。这就是老大的待遇,尤其是这位老大还是极有可能考清华、北大的,大家就更不敢打扰他学习、休息。

    可今天有些例外,好多伢子、妹子都在议论纷纷,连不少初三的伢子、妹子都在啧啧称赞。

    “啧啧,家明哥真厉害,一个店面租两千五!”

    “啊?这么多钱?”

    “嗯,听街上的人讲,他自己家的只租五百块钱一间,他二伯家的租了两千五百块!”

    “不会吧?”

    “真的!现在街上的人都说,家明哥做人做事最讲究、最讲义气!”

    真象这帮学生伢子、妹子议论的那样,李家明在崇乡街上,从一个小天才、伢子头,一跃成了仁义楷模。现在去街上问,书记乡长的大名叫什么,可能有那么三分之一的人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姓什么,可要提到李家明,无人不竖大拇指夸。

    仁义!那伢子有本事,更仁义!

    等到李家明一觉醒来,拎着书包去教室做会试卷时,正好遇到从教学楼里下来的柳老师,及正准备上楼的姜老师。

    “过来!”

    “有事?”

    “转过去给我看看。”

    “哦”,李家明还以为自己后面哪脏了,连忙拍着屁股转圈,结果让校长大人一脚踹在屁股上。

    “哎,老师看得还是黑白电视机,家里还缺冰箱、洗衣机、录像机,记住了吗?”

    柳大校长可真没个当校长的样,连当老师的样都没有,李家明拍着屁股,凑趣道:“嘿嘿嘿,现在时间还早,太阳都还在天上呢,要不您晚点睡?”

    “滚!”

    “”

    “回来!”

    李家明又屁颠屁颠得回来,感情肯定是跟王老师更深,但要说好玩,还是柳老师好玩。命再长,也只有百八十年,每天板着张脸干嘛?柳老师天天跟人开玩笑,也没人不把他当校长。

    “说正事,今年县里的语文、数学竞赛,你、莎莎、张绍龙好好准备一下。没事的时候,辅导下他们俩。”

    这是正事,学校的声誉得靠学习尖子,李家明作为崇乡中学的学生,为学校争面子是他的义务。只是没有经过选拔,就这样定人选?

    “那只是走个程序,你跟莎莎我倒不担心,给我多辅导下张绍龙,明白吗?”

    “明白”

    等李家明进了一楼最东边的教室,头发花白也喜欢开玩笑的姜老师,打趣自己学生道:“本球,我看你把莎莎许给他算了,保证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姜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我们可以天天看戏,保证鸡飞狗跳的既热闹又看得过瘾!”

    “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

    姜老师笑骂一句,夹着一沓试卷上楼,突然回过头来道:“哎,本球,家明人聪明懂事也早,你多教教他。”

    “哦”,柳大校长答应了一声,停住了回家的脚步,转身去了教室。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在做作业,一个是坐最后的李家明,另一个则是坐第一排的王聪菊。要说一(1)班里读书最认真的就是这俩人,李家明就不用说了,他想凭自己的努力拼个清华北大,给妹妹树立一个好榜样、满足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愿,也告慰亡母、公公、婆婆的在天之灵。王聪菊则是家里希望她考小中专,为因她哥哥拖累的家里争口气,先跳出这该死的农村再说。

    柳老师先站在王聪菊的桌旁看了一阵,摸了摸她的脑袋,鼓励道:“聪菊,好好努力,莫听你家里人的,你有天分就不要随便浪费了。相信老师,只要你一直努力下去,考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谢谢柳老师。”

    正聚精会神的王聪菊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感激,顺便将请假条掏出来。

    大多数老师都会去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何况是王聪菊这样成绩好的学生,柳老师扫了眼请假条,要请四天假,明白她是要去接她哥哥出狱。王端在崇乡名声极坏,连他父母都引以为耻,没想到他妹妹跟他的感情却不错。

    “嗯”,柳老师指了指后面的李家明,指点道:“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晓得不?”

    “晓得!”

    “嗯,期中考试后,要选拔去县里参加语文、数学竞赛的人选。要对自己有信心,有信心不一定赢,但没信心一定会输,晓得吗?”

    “晓得”,王聪菊答应得很恭敬,可心里真没有把握。参加的名额就那么三个,李家明和莎莎太厉害了,即使是天天玩的张绍龙,做起题目来都比自己厉害得多,而且越是难的他越比自己会做。

    “继续努力!要努力,也要保持平常心,你的目标是大学,而不是小中专,更不是什么竞赛,晓得吗?”

    “晓得!”

    这一回,受到鼓励的王聪菊坚定多了,崇敬地看着老师走向教室后面,也羡慕地看着正低头忙碌的李家明。她不妒忌李家明,从上次从县里参加完数学竞赛,她就彻底服气了。就如柳莎莎私下说的,那家伙是妖怪,根本就不是人!人可以跟人比,却不能跟妖怪比。

    柳老师也站在浑然不知的李家明旁边看了一阵,对他正做的《立体几何》试卷有些妒忌,又有些自豪。他和王成林都是老高中生,虽然恢复高考那年都考上了,但对这些课程真的不懂,高中三年除了劳动就是跟着报纸、广播瞎起哄。

    哎,天分这东西,真是上天给的,自己算是不错了,能有个天分极高的女儿,还有个天分更高的学生。

    看了一阵,柳老师转身出了教室。这两天街上传得挺邪乎,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就看这伢子自己怎么对待、补救。对了,那是他悟性高;错了,也不打紧,现在摔个跟头没事,省得日后摔大跟头。以这伢子的坚毅,摔个头破血流,也只是睡一觉的事。

    人嘛,不摔几跤,成熟不起来的。

    等柳大校长走了,打了吃饭铃,王聪菊连忙跑到准备去吃饭的李家明面前,感谢道:“家明哥,谢谢你。”

    “谢什么?”

    茫然的李家明扭过头来,知道这位老大很可能脑子里还想题目的王聪菊,连忙道:”龙伢帮我姐姐租到了店面,就是他三叔的,只花四百五十块钱呢。”

    “哦”,李家明答应了一声,人家给他一解释,他明白这是那个便宜三叔在沾自己光,自己辛辛苦苦把店租炒起来,倒让他沾了个大便宜。他在街上忙活几天,有时间就跟生意人们套套活,心里非常清楚五百块钱的店租确实有些偏高,三百至四百块钱才是合适的,正好房东与租客赚的差不多,谁都不吃亏也谈不上沾便宜。要不是余老板、黄老板他们都是做鞋帽、修电器等利润极高的生意,自己也不敢问人要五百块钱一个月,同时又将陈和生的店租降到四百。在老家做生意,不比在外地,除了自己不吃亏之外,还得让乡里乡亲的也不吃亏。

    呵呵,街坊们嘴里死贪活要的张建军也是聪明人啊,懂得见好就要收,贪字跟贫字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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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只有久远了,才会让人追忆,很多人只有失去了,才会痛不欲生。李家明一梦回到三十年前,面对终生愧疚的家人,只能感谢上苍的厚爱。重生之跃龙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跃龙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跃龙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