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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风知了     汉末召虎txt下载     汉末召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请罪

    听到胡轸的嘶吼,张辽冷然道:“很好,还能张嘴诬陷,看来我马鞭打得不好,没抽到那张破嘴。”

    胡轸出身高,在董卓麾下地位极高,从来都是他欺辱别人,自己却何曾受过如此大辱,像麻袋一般在一众手下面前被如此踢打鞭打。

    此时他心中的耻辱与怨毒已经远远压过了躯体的疼痛,他只恨不能将张辽碎尸万段!食其肉而寝其皮!

    但他捂着脸的手却根本不敢放下来,正因为他打得高顺面容鲜血淋漓,所以他更知道那惨状的可怕,生怕自己也变成那样!

    形势的互转,让他方才暴虐的快意此时全变成了惊恐,在地上翻滚着,躲着鞭子,只期望着自己那些手下能一拥而上,将张辽斩为肉泥。

    而他的一众手下却是投鼠忌器,既畏惧外围列阵以待的弓箭手,又怕激怒张辽杀了胡轸,看着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中郎将被如此虐打,他们一时之间都是无所适从,只能恶狠狠的看着张辽。

    但张辽打了一通,怒火却根本没有消减,尤其是一看到高顺现在的惨样,他的怒火便更增一分!

    他看胡轸用手臂护着脸庞,身上又有铠甲护身,打得的大是不痛快,当即停了鞭子,一把拎起胡轸,咔嚓一声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又扯去他的铠甲,露出了中衣。

    胡轸痛得一声惨叫,凄厉的嘶吼道:“竖子!相国得知你如此猖狂,定然斩尔!”

    张辽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厉声道:“欺我兄弟,便是相国当面,我也要打得你筋断骨折!”

    不料他话音刚落,一个充满威严和震怒的声音突然传来:“张辽!住手!”

    人群一分,身形魁梧的董卓带着一众亲卫大步而来,面色阴沉,凌厉的目光落在正暴打胡轸的张辽身上。

    董卓的身边跟着李儒,此时看着张辽,暗中连使眼色。

    看到董卓居然亲自到来,四面将士陡然一片沉寂,便是大声呼喊助威的并州兵也全部哑了声音,张辽的那些弓箭兵也忙收了箭。

    “属下拜见相国。”张辽见董卓到来,心中大感可惜,狠狠一把将胡轸丢在地上,向董卓躬身行礼。

    一众将士也反应过来,齐齐下拜:“拜见相国。”

    “很好!”董卓扫视了一圈,看向张辽,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张辽,汝好大的胆子。”

    “相国!相国!”被张辽抛在地上的胡轸这才反应过来,救星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确认了真是董卓到来,霎时间声泪俱下,大声道:“相国,张辽意图作乱,本将前来阻截,不想被他欺辱,还请相国为末将做主!”

    他此时被张辽打得早已崩溃,全然没有了一个中郎将该有的形象和气度。

    董卓冷冷的看着张辽,目光凌厉:“汝有何话说?”

    张辽还没回话,胡轸便指着张辽,厉声道:“相国,这竖子方才口出妄言,说便是相国当前,也要行凶!分明是没把相国放在眼里,实是大逆不道!”说罢欺近张辽,咬牙切齿的道:“张辽,尔要打吾,众将士皆可为证,尔可敢否认?”

    砰!

    张辽抬手就是一勾拳,打在胡轸下巴上。

    胡轸啊的一声惨嚎,整个人仰倒在地上,下巴抖动着,被打得脱臼,眼睛翻白,不敢置信的指着张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别说被打的胡轸,就是董卓也是一呆,看着倒地的胡轸,眼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更是震怒。

    李儒、高顺和四面的一众将士也是被张辽这个举动惊呆了,而那些并州兵此时看向张辽的眼神就只有佩服了,他们看到这一幕,心惊于张辽的大胆,但心底却只感到无比的畅快,比张辽刚才暴打胡轸无数次还要畅快百倍!

    “张辽,汝怎敢以下犯上,殴打胡中郎?可知此是大罪!”在董卓说话之前,李儒抢先指责张辽,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

    张辽昂然道:“末将从来只有两个上司,一个是相国,一个是贾都尉,忠于相国而听命于贾都尉,却不知胡轸又算是哪根葱。”

    董卓听到张辽这话,不由一怔,面色微微缓和,被张辽一句忠于相国说的那股震怒消减了许多。李儒暗中却给了张辽一个赞许的眼色。

    而胡轸此时下巴还在脱臼,又急又怒,却说不出话来,嘴巴一动,下巴就是刺心的疼痛。

    “说罢,”董卓瞥了一眼张辽,神色仍是不善:“因何如此?”

    “相国!”张辽单膝在地,沉声道:“属下为自己请罪,为将士请冤!”

    董卓冷哼道:“何为请罪?又何为请冤?”

    “末将殴打同袍,此为请罪,任相国处置!”张辽肃声道:“但末将麾下将士,昨夜奉相国之命,誓死攻袭袁绍,大战整夜,未有一兵一卒援助,而以三千破贼兵万余,而今死者未曾安葬,生者未能医伤,而胡轸这个小人却来抢功,欺辱有功将士,又诬以谋反之名,将士为相国而战,却被小人陷害,属下为将士抱屈!”

    “相国!”张辽手下一众将士在赵武等军侯的带领下,再次下拜,尤其是高顺那些手下,被张辽言语感染,无不放声大哭。

    鏖战整夜,死了多少同袍,到头来却被诬指谋反,谁能不屈?

    董卓目光扫过那些将士,没有说话,手下并州兵与凉州兵关系已经恶化到了如此程度,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相国!”张辽再次抱拳:“佐军司马高顺,乃相国从吕中郎麾下调来,几次大战,率领麾下五百将士一力冲锋在前,阻击最精锐的贼兵,其功远过于属下,而今却被胡轸这个小人鞭打,请相国主持公道!”

    高顺躬身抱拳不语。

    董卓看到张辽身侧的高顺,这才真吃了一惊,高顺是他应张辽之请,亲自从吕布手下调来,怎能不认得?但如今他真认不出眼前这个凄惨的人就是高顺!

    董卓看向胡轸,心中怒火汹汹,正是这胡文才昨日在孟津吃了大败仗,令他损失惨重,正是这胡文才昨夜暗中派侄子前去向袁绍报信,正是这厮今日又生出这些事端。

    不过胡轸毕竟是他的爱将,跟随他东征西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感情绝非张辽等将领能比的,他心中作难起来。

    张辽一看这情形,心中一沉,顿时知道还是内外有别,想要让董卓重处胡轸是不可能了,他低头抱拳道:“末将请罪,请相国处置。”

第一百二十章 结果

    董卓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张辽,扫过高顺,扫过胡轸,扫过一干嫡系凉州兵,扫过那些并州兵,他握紧腰间长剑,目光陡然一厉:“张辽、胡轸听令!众将听令!”

    “是!”一众将士齐齐拜下。

    董卓高声道:“虎猛都尉张辽率众大败袁绍,功绩卓著,然重伤中郎将胡轸,亦有大过,黜为别部司马!中郎将胡轸先是败于袁绍,后又陷害同袍,黜为校尉,不再驻守孟津,调回雒阳西园整军!佐军司马樊稠、高顺,作战勇猛,功绩卓然,迁为别部司马,樊稠调入中郎将董越麾下,驻守孟津!其余作战将士,皆有大功,赏三月俸禄,功绩突出者论功另赏!”

    董卓一口气将此战奖罚全部论定,施以雷霆手段,将张辽和胡轸各降一级,极大地震慑了诸将士,又对将士进行封赏,令众人喜忧参半。

    “属下领命!”张辽首先抱拳领命。

    “相国……”胡轸骇然之下,下巴也回了位,看向董卓,眼里却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的中郎将就这么没了?

    董卓麾下六大中郎将,除了牛辅,就数他地位最高,比之董卓族人董越的声望还要高一些,而今中郎将就这么没了?

    他当即急忙道:“相国,末将前来,是为了防备张辽叛乱投敌……”

    董卓摇了摇头,张辽两次大败关东诸侯,怎么可能投敌?何况他能来这里,就是张辽黎明前派人去请来的,此要将功劳送予自己,他又怎么可能叛乱?

    事实上董卓并不知道,张辽派人去请他来,本就是为了借董卓之势应对很可能前来抢功的胡轸,只是张辽没想到胡轸竟然如此妄为,伤害了高顺,他才偏离了原来忍耐等候董卓到来的谋算,直接将胡轸打成半死!

    不过董卓向来是对敌人残暴,但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看着胡轸凄惨和失落的模样,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亲信老人,心中也有几分不忍,看胡轸还要辩解,他沉声道:“老夫昨夜见了胡成。”

    胡轸身子一僵,软倒在地,他再也无力争辩什么了。他本以为胡成是与他岔了路,没想到居然到了董卓之处,想必他昨夜向河内暗通军情的事已被董卓得知,难怪董卓如此重罚于他。

    随后董卓挥了挥手,胡轸在一众手下的护送下,取道孟津,赶回雒阳西园。说来胡轸也是与张辽犯冲,族侄被张辽斩杀,手下爱将华雄被张辽打得刚能下了榻,而他还没有报得了仇,如今自己也被张辽打了,还被免了中郎将之职,必为众将所笑。

    一念及此,胡轸心中对张辽的恨意就如同巨浪滔天,到了大河边,他回望河阳津,咬牙切齿:“张辽,此仇不报,我胡轸誓不为人!”

    河阳津大营,张辽先是急忙安排军医为高顺上药治疗,随后才赶回了中营。

    董卓坐在原本袁绍的帅帐中,李儒陪在一侧,听张辽和樊稠汇报昨夜一战的情形,听到袁绍兵力折损九成,只带了一千多兵马仓皇逃走,董卓大喜之余又大是顿足。

    喜的是袁绍、王匡如今皆败,兵力损失殆尽,关东诸侯北路兵马一空,压力大减,与此同时,盟主袁绍的失败,对于关东诸侯的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顿足的是袁绍逃走了,未免美中不足,不过董卓听到张辽在追击袁绍的过程中又劫持了韩馥近万石粮草,不由大笑。

    一旁李儒看着张辽,也是神采奕奕。说来张辽能领兵出战,皆赖他在董卓面前举荐,但即便是他,也没想到张辽居然能建此大功,以三千兵马接连夜袭,先后击败王匡与袁绍,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文远,”董卓双目炯炯的看着张辽:“虎猛都尉刚做了半天,汝刚立大功,老夫便黜汝为别部司马,汝可有怨言?”

    张辽沉声道:“属下未曾捉住袁绍,何敢言大功,犯了错误被罚也是理所当然,属下掌管军纪,又岂能不知此理?”

    他心中确实没有太大的怨言,对他而言,职位固然重要,但实权却更重要,董卓黜了他的虎猛都尉之职,却给了他个别部司马之职,比之先前的平津司马已经好了很多了。

    别部司马与佐军司马同级,但实权更大,因佐军司马是固定编制,所领兵马最多就是两千人,又要完全服从于所属都尉和校尉,而别部司马却能独自统领一营,麾下士兵数目不定,没有编制限制,如同后世的独立团,自主性很大。

    董卓看张辽确实没有怨言,不由露出欣慰的神情:“文远志虑忠纯,他人不及也。”

    不料张辽又道:“但属下有一言不得不说。”

    “哦?”董卓摆手道:“有话尽管说来。”

    张辽大声道:“不论如何,胡轸这厮害我高兄弟,属下日后见了胡轸,还是见一次打一次,便是被相国黜为勤杂兵也在所不惜!”

    董卓不由一愣,看着张辽认真的神情,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觉得此时的张辽分外有趣,像极了他年轻之时,恩怨分明。

    一旁李儒也是不由失笑,这才是张辽,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他摇了摇头:“文远,你可知道,相国得知你大败袁绍后,当即便擢贾文和为讨虏校尉,说来你这个猛虎都尉没了,但贾文和的讨虏校尉却有了,相国虽然责罚于你,却也未曾忘了当初的许诺。”

    张辽不由大喜,忙向董卓再拜:“多谢相国!”

    上一战因他求贾诩保俘虏,导致贾诩丢了本该提拔的校尉,没想到这次董卓就这么利索的还上了。

    一夜之间,战局逆转,董卓此时的心情也极为畅快,他看张辽为贾诩谢恩,不由对张辽的忠心和诚挚更是满意,大笑道:“文远的虎猛都尉暂且没了,但此次功绩卓著,老夫虽有责罚,也不能不赏,文远但有他求,尽管说来。”

    张辽心中一喜,忙道:“属下别无他求,唯要所俘士兵和战马!”

    董卓不由看了李儒一眼,抚掌大笑:“文优真人精也,果如文优所说,文远讨要了战马和俘虏,好!老夫准了!战马和俘虏归汝与文和同分,至于如何分,汝二人自去商议。”

    “多谢相国!”张辽心中狂喜,去了个虎猛都尉算什么,只要这三四千匹战马到手,张郃、韩浩等将领到手,他何愁不能练出一支精锐骑兵来!算来要比曹操的虎豹骑早很多年了!他日争锋,谁能抵挡!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行

    中平六年正月中,发生在河内的这一场大战震惊天下。

    关东诸侯于正月初起兵十数万,以车骑将军袁绍为盟主,从东南北三面威逼雒阳,然而不过区区十五日,甚至有几路诸侯还没扎好营寨,而他们的盟主袁绍已经大败!

    对雒阳威逼最近、对董卓威胁最大的北路两万兵马荡然无存!

    不论是关东,还是雒阳朝堂,所有在关注这一战的人都不禁为董卓雷霆般的攻袭感到震惊。

    消息传出后,关东诸侯士气为之一催!

    与此同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震动了关东和雒阳上层!

    张辽张文远,并州雁门马邑人,年方二十一,率领三千兵马三日之内连破王匡、崔钧、袁绍三路诸侯,又劫走了冀州牧韩馥的押运的粮草,可谓将关东北路诸侯扫了个遍!

    不过张辽的名声也仅限于关东诸侯上层知道,为了防止士气受到打压,关东诸侯对这一战讳莫如深,并没有将张辽的名字对外传扬。

    而雒阳方面,因为麾下并凉两股势力的争斗,加之张辽因殴打胡轸受到处罚,被贬作别部司马,董卓也没有大肆宣扬张辽,并在李儒和贾诩的建议下,有意将张辽这个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年轻将领雪藏起来。

    是以张辽的名声并没有如预料中的传遍天下,寻常人依旧不知道他是谁,也只有那些上层人物才知道他的善战之名。

    而此时的张辽却根本无暇理会这些虚名,他正蛰伏在小平津一门心思训练他的骑兵。

    河阳津之战后,河内太守王匡继续回泰山郡募兵,董卓任命中郎将董越为河内太守,领三千兵马驻守河内,虽然河内地势平旦,无险可守,但有隔河相对的孟津相呼应,加之如今袁绍、王匡大败,冀州牧韩馥犹疑不进,河内势力空虚,一时之间倒也无碍。

    董越能力平庸,但关键在于他是董卓族人,不会背叛董卓。关东诸侯起兵后,董卓如今对士人的戒心很大,因而毫不犹豫的任用亲族。

    或许这个位置原本是胡轸的,可惜胡轸却因先暗通敌情,后在河阳津贪功作死,失去了这个机会。

    胡轸此次可谓失策,事实上他一向跋扈,加上地位高,本以为对付个张辽也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张辽竟然如此大胆,根本不按套路来,直接将他一顿暴揍,而且还暗中召来了董卓。胡轸贪功,却没想到,贾诩的徒弟也能算计?

    虽然张辽也吃了亏,但那只是因为他冲动所致,而胡轸显然吃亏更大。

    而且张辽在此次夜袭中俘获的袁绍大将淳于琼,本来被高顺单独看押,也因胡轸的肆意妄为而趁乱逃走,令董卓顿足之余对胡轸更是恼怒。

    董卓当日便回了雒阳,而夜袭的四个将领,都督王方被张辽斩杀,董卓事后没有作任何询问,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张辽的功绩足以掩盖区区一个王方。

    别部司马樊稠当日便去孟津上任,而张辽和高顺则回了小平津,高顺并没有回雒阳,而被张辽强留在小平津养伤。

    张辽回到小平津后,先去见了师父贾诩,二人一番密谈,对俘虏和战马进行了分配。原本的小平津有两千五百士兵,虽有折损,但加上两次突袭俘获的士兵,现在足有六千人,小平津的兵力一下子大涨起来,不过因为大多都是降兵,董卓并没有抽调,全交给了张辽和贾诩整编。

    六千兵马,张辽领了三千,包括他原本的一千五百并州兵,张郃的八百冀州兵和

    贾诩领了三千,至于四千多匹战马,贾诩知道张辽的心思,强行交给了他三千,自己只留下了一千。

    而几个被俘的将领,张辽留下了张郃,他感到自己下一步未必会一直留在贾诩麾下,考虑到师父手下也没有将领,便将韩浩留给了贾诩。

    张郃正是年轻,也素来敬重豪杰,当日曾亲眼看到张辽为高顺出头,暴打中郎将胡轸,甚至还强顶霸道的董卓,因此而丢职,其时他心中的那股震撼和对张辽的佩服难以言表,加上张辽那股子称兄道弟丝毫不把他当俘虏的态度,让本就在韩馥手下郁郁不得志的张郃归顺了。

    至于韩浩,出身比张辽和张郃都要好,年龄比张辽大,见识比张辽广,虽然也敬服张辽,但却没那么容易归心,张辽便将他交给了贾诩,对于张辽而言,人才归他还是归贾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相信,以贾诩御人的手段,韩浩的归顺是迟早的事。

    至于郭图,张辽一想到此人就大感头疼,这可是个大祸害,杀了吧实在有点无理,留着吧又怕祸害自己,放了吧又有些不甘心,被张辽称作有毒的鸡肋,最后他索性先将这厮关了起来,慢慢想办法。

    正月十六清晨,小平津关内校场之上,张辽召集一众将士,全是他此次突袭河内的旧部,包括高顺的兵马,却没有一个俘虏。

    校场前,贾诩张辽都在,连受伤的高顺和刚到孟津赴任的樊稠也来了,站在贾诩右侧。

    场中一片肃穆,在场的所有将士包括贾诩、张辽和高顺,肩头都系着白布,今天他们要为牺牲的将士送行。

    这是张辽亲自向贾诩要求的,其他军队将士战死,一般都是草草埋了,甚至有些都不会去埋而喂了野狗乌鸦,但张辽要求他的军队必须为牺牲的将士举行葬礼!这既是他来自后世对生死的重视,也是他对死去将士的痛惜和尊重。

    此次突袭,张辽、高顺、樊稠手下牺牲的士兵超过五百,他们的尸体都被运了回来,此时就摆放在校场之上。

    贾诩示意后,张辽向前几步,扫过一众肃立的将士,沉声道:“连日大战,本司马知道大家都很疲惫,还有不少将士有伤在身,本该让大家休息养伤,但我们还是先召集大家过来,因为,我们牺牲的同袍,需要我们来送行!”

    底下将士一片沉默,没有丝毫喧哗,对于这种葬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但毫无疑问,他们此时的心情都是悸动莫名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被算计

    “这场战役,我们胜了,以少胜多,胜的艰难。”张辽目光扫过那一具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声音低沉:“这些死去的将士,都是我们的同袍,很多都是我亲自从河北招募而来,他们曾与我们朝夕相处,曾与我们相互扶持,曾与我们如兄如弟,曾与我们情同手足,而今却天人两隔,战场之上,是他们为我们抵挡了刀枪箭雨,是他们用死换来了我们的生,从此我们失去了很多好战友,他们的父母失去了好儿子,他们的子女失去了好父亲……”

    张辽声音低沉平静,底下很多将士却听得热泪盈眶。当初他们能投军跟随张辽,很多都是因为生活艰难,同族或乡里乡亲结伴一起来的,尤其是张辽那段时间并不容易,底层士兵生活更加艰难,他们平日里也是相互扶持,如今却有不少死了,正如张辽所说,战场之上伍什配合作战,很多死去的将士都是为了给同袍挡刀挡剑而死的,一念及此,他们怎能不哀伤。

    张辽看着底下低泣的将士,缓缓道:“人常说,战争之后是哀伤,我们为这些死去的同袍感到哀伤,但我们都是军人,从投军的一刻起,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就是归属!我们更为这些死去的同袍感到自豪!”

    他的声音变得沉厚而有力:“这些同袍,是为了平复战乱而死!为了讨伐叛逆而死!为了守卫大汉而死!他们都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他们无愧于一个军人!他们的死,重于泰山!”

    张辽摘了头盔,交给贾玑,又接过贾玑递来的一碗酒,单膝跪地,缓缓洒在地上,众将士跟着齐齐跪下。

    “哐啷!”一碗酒洒在校场上,张辽砸了碗,猛然起身,拔出长剑,直指长空,声音慷慨激昂:“生为人杰,死为鬼雄!让我们举起兵器,作歌无衣,为他们壮行!”

    他带头大吼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众将士也齐齐起身,高举兵器,跟着大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贾诩看着张辽,心中对这个便宜弟子也是佩服不已,唤作他也是想不到做不到这些的,而樊稠、高顺和一众军侯早已对张辽崇拜敬重的五体投地,也跟着嘶声大吼。男儿重英豪,张辽虽然年轻,但其所作所为,无不让他们信服,自叹望尘莫及。

    一曲秦风无衣唱罢,张辽收剑回鞘,挥了挥手,校场门口张郃指挥着千数民夫进来,有序的抬走将士遗体,进行安葬。

    这千数民夫正是韩馥的那些运粮兵,也被张辽带回了小平津,共有两千多人,一千多人来抬遗体,令一千多则被张辽拍去挖墓了。北邙山本就风水宝地,适合葬人,自前几日突袭青峰岭渡口之后,张辽便建议贾诩寻了一块合适的墓地,专门作为阵亡将士下葬之地。

    众将士肃立,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张辽深吸了口气,看着众将士缓缓道:“遗体不能久放,贾校尉已在邙山之中寻了一块墓地,这些同袍都会葬在那里,但落叶归根,如果有这些同袍的乡里或亲眷要将他们迁回去,我们会全力相助。”

    顿了顿,张辽又道:“阵亡将士的抚恤,加倍发放,还有一事,贾校尉已经命人在这小平津内建一座忠烈祠,祠前立碑,凡是殉国阵亡将士,他们的名字都会刻写在上面,以祭奠他们的英灵。”

    众将士一静,随即疯狂大吼起来:“贾校尉!贾校尉!张司马!张司马!”古人重死,更相信鬼神,对于建立忠烈祠,是这些士兵曾经想也没想过,想也不敢想的。

    贾诩看着张辽也不由苦笑,这些主意自然都是张辽提出的,如今却放到了他的头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底下那些将士激动的样子,贾诩知道,张辽的这个举动真的很得人心。

    事实上当初张辽一向他提出来,贾诩就知道这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举措,从此之后这些将士的归属感怕是有了质的变化,他们不畏敌,不畏死,因为张辽把他们生前死后的事都做得很周全了,他们又怎能不归心?

    ……

    雒阳,相国府,也就是曾经的大将军府,董卓靠坐在锦榻上,双目微瞑,仿佛在琢磨什么,须臾叹了口气。

    一旁的李儒道:“却不知相国因何而叹?”自从董卓从小平津回来后,李儒已经发现他好几次沉吟不定了,他熟悉董卓的小动作,知道董卓必然是有事在心。他心中也略有猜测,小心翼翼的又问了句:“可是为了凉州并州而忧虑?”

    “正为此耳!”董卓长叹道:“老夫却不料麾下并州凉州兵马已经争端如此,若是长此以往,恐出祸端。”

    李儒抚须笑道:“相国何必为此忧心?若手下将领一心,相互结党,反是祸事,是以凉州并州不合,对相国而言,亦是好事。”

    “老夫何尝不知此理!”董卓击掌道:“奈何其争斗日烈,恐失去控制。”

    李儒摇头道:“相国只需将他们分开,凉州在西,并州在东,凉州在北,并州在南,各自少相见,自然不会激生矛盾。”

    董卓一愣,细思片刻,不由大笑:“妙哉,不想解决之法竟如此简单,若非文优所言,老夫实在是想不到。”

    接下来二人又谈起眼下各处战事,难免提到了河阳津之战,董卓忍不住道:“若吾婿能有文远之能,白波贼必然早已平定。”

    李儒默然,对于牛辅的能力,他颇是不屑,但亲疏有别,他这种聪明的人自不会在董卓面前说什么。

    “可惜文远非吾族亲。”董卓叹道:“老夫麾下,除却族亲,胡轸、段煨等凉州旧部跟随老夫东征西讨,忠心不二,徐荣虽是辽东人,却也是老夫提拔于行伍,跟随老夫多年,唯有奉先与文远皆是新近归附,奉先贪权好利,老夫以权利驱之,独文远令老夫无从入手。”

    李儒一愣:“相国何出此言?莫非疑心张文远忠心乎?”

    董卓摇摇头:“文远乃真豪杰也,其忠心亦无怀疑,但老夫观文远行事,为区区俘虏而弃官职,为朋友而胆敢犯上,何其勇烈,不贪高位,不好财物,一身忠义,老夫竟不知何以驱之?终是心中不安。以他的秉性,若是他不满老夫行事,自去投靠关东群贼也未尝不可能。”

    董卓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岂是那么简单,恐怕张辽也没想到董卓早已将他的秉性看了个透彻。

    听到董卓所说,李儒眉头微皱,以他对张辽的了解,董卓所说未尝不可能发生,他凝眉思索便可,忽然眼睛一亮:“儒有一计,可令关东群贼视文远如仇雠,而文远不得不依附相国也。”

    董卓一愣,随即大喜道:“文优快快说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骑兵训练

    李儒悠然道:“文远曾多次央求儒为他寻一门亲事,如今有一女正合适,此女品貌端庄、姿容绝色,既可圆了文远心事,亦可令其不得不依附相国。”

    “哦?”董卓听李儒说有这么一个女子,着实吃了一惊:“却是何女子,能有此能力?”他眯着眼睛,心中不由大动起来,看了李儒一眼,如真有如此品貌端庄、姿容绝色的奇女子,何必送予张辽,自己先纳了再说。

    “是……”李儒附在董卓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董卓听了,不由面色微变,随即皱起眉头,连连摇头反对:“不可,不可啊,此女与老夫有仇,若是将她送予了文远,她必让文远害老夫。”

    李儒不以为然的道:“区区一个弱女子,相国何须多虑,再说为她前夫而与相国为敌,文远岂会为之?文远素来有主见,又岂会听妇人之言?”

    “不妥,不妥。”董卓仍是摇头:“宫中女子甚多,不如令寻一女嫁予文远便是。”

    “其他女子岂能代之?”李儒眼珠一转,道:“相国莫忘了关键是她的特殊身份,弘农王之妃,关东群贼尊故弘农王为天子,文远娶了她,关东群贼必仇之,文远则不得不依附相国也,实乃利大于弊也。”

    董卓被李儒说的微微意动,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口又道:“只是她的族伯唐玹旧日担任虎牙都尉之时,曾与老夫有恩,故而老夫未尝难之,否则早已将她与弘农王一并处死。前些时日唐玹之子前来向老夫求情,老夫已答应将她送归故乡,若是再许于文远,恐失信于人。”

    李儒抚须笑道:“她是王者妃,身份特殊,若是回了故乡,也是终生难以再嫁,而文远乃豪杰也,有相国重用,必能青云而上,也不屈了她,如今相国将她许给文远,是还恩于唐都尉也。既能偿还旧恩,又可得良将之心,岂非一举双得?”

    “这……”董卓大为意动,沉吟起来。

    如果张辽在这里,听到李儒这话定会大骂李儒,他本是和李儒开玩笑,没想到李儒这厮居然真的给他找了门亲事,而且是算计他的亲事!

    当然,张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经常开玩笑“惦记”李儒的宝贝女儿,才逼得李儒狗急跳墙,动了真格,真要给他寻一门亲事了。

    这应该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

    小平津关,张辽仍在一门心思的训练他的骑兵,一支骑兵从开始训练到能勉强上战场,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而要想成为精锐骑兵,则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训练时间。

    好在张辽原本在并州带领的就是骑兵,有训练骑兵作战的经验,而他手下的士兵除了五百骑兵外,其余的新兵也大多都是并州与河北人,对战马都颇为熟悉,有着训练成骑兵的基础。

    但即便如此,骑兵的训练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要训练骑兵,首先就是先驯战马,好在他得到的这三千多战马都是原本胡轸和袁绍手下骑兵的坐骑,是经过训练和调教过的战马,而不是还具备野性的生马,变得温驯、灵敏,能够与人接近,经得起战鼓、鸣金、吼叫等刺激,这就让他省了很大功夫,剩下的就是让士兵与自己的战马保持亲近了,时常给给马爱抚,为其解痒,喂水、添草料、洗刷等,促进人马之间情感,使战马能够更好的接受骑士的指挥。

    驯好了战马,接下来就是骑兵的综合性训练,张辽第一条要求的就是矫捷,所以骑士首先要做好上下马动作,要做到上马不踩镫,一跃而骑上,下马不踏磴,—跃而下,彼此换乘只需要跳跃一下便可。只要如此矫捷,在骑战中才能迅速应变。

    做好了上下马,接着极是稳固骑马和控马,动作包括卧倒、左转、右拐、前进、后退、加速、减慢等,以便于将来在骑战中能够越天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而不落马。

    控马的训练之后,就是骑战训练了,包括射御和骑驰,也就是弓箭远程打击和戈矛近战厮杀。骑战最基本的要求是在马上活动自如,其次便是可以拉弓射箭,可以挥动武器快稳准狠的劈砍刺,可以稳妥地躲闪避或格挡拨架敌人的兵器,这比之步兵操弓、搏击之难度大得多。

    因为步兵作战是脚踏实地,基础稳定,易于发力,准确性高,而骑兵是在战马奔驰中攻击,在战马背上,不但攻击准确性降低,而且很难做到浑身协调发挥力量。这一步极为艰难,需要苦练。

    最后就是骑兵的战阵训练,战阵至少要能及时应对敌人的变化,能够做到统一向左、右、后转而不乱阵,应对敌人的侧翼或后方突袭,能够实现骑射和骑战的远近配合等,这个难度更大。

    所以对于骑兵的训练,还是任重道远,但张辽虽然着急但不焦虑,他的骑兵训练比之董卓的凉州兵、吕布的并州兵和公孙瓒的幽州兵自然迟了很多,但比关东诸侯却要早的多。

    除了训练,张辽和贾诩商议后,又制定了“课殿最”之法,所谓课就是考核,殿为下等,最为上等,课殿最就是考优劣了。无论骑兵还是步兵的训练,都要每月以曲和部为单位定期课殿最,对优胜者优胜者予以奖励,不合格者进行惩罚,以激励士兵训练。

    每日张辽忙完骑射训练之后,便回到尹氏的小院,他已经将自己那个小院交给了几个军侯居住,而且又买了几个小院供高顺、张郃和韩浩等将领居住,河内一战,让他们一军上下都得了不少赏赐,对于手下,张辽出手很大方的。

    尹氏看到他回来,每次都很欢喜,还有小翠和苏婳的几个胡姬帮着做饭,让张辽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自尹氏那次被王方暗害,疲累过度受了风寒后,如今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张辽对她可谓照顾周至,不敢让她再出丝毫意外。用左慈的话说,再出一点意外,尹氏腹中的孩子怕是难保。

    袁绍既败,如今短时间内再没有战事,加之小人王方已被他斩杀,小平津可谓一片和气,虽然训练辛苦,但张辽身心却放松了很多,每日回到尹氏这里,都是有说有笑,他风趣的言辞常逗得尹氏开怀而笑,加上爽直热情的苏婳常来陪她,让尹氏对于何咸去世的哀伤不知不觉消减了许多,脸上哀愁也去了不少,整个人开朗起来,更是容颜焕发,令苏婳也羡慕不已。

    不过如此亲近的居处,加上张辽又悉心照顾尹氏,与尹氏日常便难免有些耳鬓厮磨,二人的心在慢慢贴近,感情在慢慢升温,尹氏对张辽的感情也慢慢不再是单纯的感恩了,而张辽也很喜欢这种温馨美妙的生活。

    这一日,张辽刚回到尹氏小院,突然有士兵过来,说是贾诩相召。张辽有些纳闷,却没有怠慢,急忙赶去了贾诩的居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生大事

    袁绍大败之后,小平津暂时没有了战事,又经张辽几次助推,特别是忠烈祠的建立,令贾诩如今在小平津的声望极高,加之王方身死,是以贾诩已然完全掌控了小平津,又将一应事务交给张辽,自己倒是完全清闲了下来。

    而贾诩的性格素来是,能用三分力办事,就绝不耗五分力。因此他也不再常住军营,而是住进了张辽给他买的小院子里,并把在雒阳的家小也接了过来。

    张辽大步而行,远远的就看到贾诩院门口不少人来来往往,有十多辆车子,上面都是大红箱子,用大红丝绸缠缚,看样子倒是像办喜事,他心中有些诧异,难道师父家有喜事了?

    师父贾诩有三个儿子,长子贾穆年方十七,次子贾玑十五,幼子贾访才十二,难道是贾穆要成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个地方?

    张辽心中有些纳闷,径自进了院子,却感到一种怪异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得他更纳闷了,难道自己哪里不对了?

    这时,贾玑满脸兴奋的迎上来:“师兄,恭喜啊。”如今贾诩似乎也默认了张辽这个弟子,虽然没正式承认过,但贾玑已经改叫师兄了。

    恭喜?张辽看着贾玑一脸笑意的恭喜他,不由一愣,更加莫名其妙了:“何喜之有?”

    贾玑笑而不答:“小弟先带师兄去见父亲吧。”

    张辽一头雾水的跟着贾玑来到贾诩书房,向正默立在窗前的贾诩行了一礼:“师父。”

    贾诩摆摆手,贾玑退了出去。

    张辽准备看贾诩今天的情绪似乎也有些异常,要是平日里,他都是坐在那里看书的,他看贾诩没有说话,也不打扰,过去给贾诩倒了杯茶,来到窗前,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热闹声。

    透过窗户看去,却见不少人将那些大红箱子抬进了院子,又看到西厢里似乎有不少女子,有一个是师母张氏,除了张氏外,似乎还有数名年轻女子,里面热闹的很。

    张辽不由指着西厢,诧异的问道:“师父,这些人是?莫非是师弟要娶妻?”

    贾诩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这是董公赐给你的娇妻。”

    嘎?张辽一下子傻了眼,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连话也说不清了:“董公赐……赐给我的……娇妻?”

    他回过神来,失声道:“师父,不会是弄错了吧?董公怎么会赐给弟子娇妻!”

    贾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初见董公时,不是很难舍娇妻美妾之赐,此次立功,董公正好遂了你的心愿。”

    张辽忙道:“那不是……匈奴未灭……”

    贾诩破天荒的打断他,又道:“你又多次求李文优为你说亲事,还惦记他的女儿,可有此事?”

    “原来是李文优这个家伙捣的鬼,弟子不过是与他说笑的。”张辽脸一下子黑了:“师父,这亲事能不能退了?”开玩笑,董卓赐给他的妻子,他敢要吗?说不定就是个董卓的眼线或暗谍什么的,潜伏数十年,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同床共枕怕也是心惊胆战,哪有什么夫妻的样子。

    贾诩淡淡的道:“董公赐婚,你敢拒绝吗?”

    张辽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的确如贾诩所说,董卓赐妻,他不敢要,但却不能不要,娘的,这是什么烂事!

    他皱了皱眉,心中一动,忙问道:“不知董公赐给弟子的妻子是谁?该不会是董公的孙女吧?”

    贾诩嘴角抽搐了下,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张辽讪讪的笑了笑,心中却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董卓的孙女,那可就麻烦了。

    “那是谁家女郎?”张辽忙又问道。

    贾诩沉默不语。

    张辽心中一个咯噔,他很熟悉师父的习惯,沉默不语就是不能说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忌讳的?该不会是董卓把自己的侍妾什么的送给自己吧?那可坚决不能要!他娘的,那可是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他誓死不干!

    他一时心中忐忑不定,不知不觉将本该倒给贾诩的茶喝了一口,定定神,又试探的问道:“她多大了?”

    “年方十四。”贾诩的声音很平淡。

    噗!张辽一口茶喷在贾诩衣服上,连连咳道:“十……十四?师父,你确定?”

    贾诩拂去衣服上的茶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张辽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后世,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过了十三岁就能出嫁,甚至还有更小的,他一下子就呆懵了,十四岁的妻子,这在后世才上初中吧。娘啊,这是犯罪啊。

    “太小了,这个妻子弟子不能要。”张辽连连摇头。他此时的心里阴影一大片,前世他好歹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心理年龄也成熟了,对一个十四岁的妻子,他还着接受不了。

    贾诩淡淡道:“董公做出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张辽心中一阵郁闷,道:“不如我去和她说说吧,只要我们两个人都不同意,董公想必会考虑收回成命的。”

    贾诩默然片刻,道:“她也是身不由己,何必为难于她?”

    张辽心中一沉,他从贾诩的话音中听出来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妻子”是被逼迫的?

    “董公有没有指定日子?”张辽的声音有些干涩,也有些愤懑,娘的,自己的婚姻自己还不能做主了?也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董卓这种霸道的家伙,他的赐婚怕是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权威。

    贾诩点头道:“后天是个好日子。”

    娘的,果然连日子都指定了,只是还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谁?

    张辽看着西厢热闹的情形,脑海里不由闪过尹氏和还有苏婳的面容,尤其是尹氏,不知她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他一时之间心情五味陈杂,沉默了片刻,试探的问了句:“师父,这女子该不会是代董公来探查管束弟子的吧?”

    “不是。”贾诩吐出两个字,张辽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董卓想要派来的暗谍,带着政治目的,那自己找董卓退婚兴许有用。

    他却没有注意到贾诩眼里复杂的神色,这个妻子的确不是董卓派来探查和监视他的,但真相却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严峻。

    “师父,弟子若是去找董公,不知是否可以退婚?毕竟弟子还有母亲在并州老家,成亲岂能不告知母亲?”张辽还是心有不甘,存了一丝侥幸。

    贾诩没有回答他,显然是对他退婚之事不抱希望。

    “师父,你觉得尹氏……”张辽又问了句。

    贾诩打断了他的话:“她有何氏血脉在身,不合为汝正妻,否则将来家室必乱。”

    看着贾诩严肃的样子,张辽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贾诩是为他好。

    他一时之间还是心乱如麻,想了想,抱拳道:“师父,若无他事,弟子先去了。”

    贾诩点了点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雒阳不迟。”

    张辽不由苦笑一声,看来师父猜到自己不甘心,想要去雒阳找一趟董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徒劳

    张辽回到尹氏那里,心中仍在琢磨着董卓赐婚之事,这可是人生大事,关乎他一辈子的生活,绝对不能大意。

    虽然他常和左慈开玩笑说三妻四妾,但那也是玩笑之言,是奢望。

    所谓三妻,除了嫡妻以外,偏妻和下妻都只能算是妾,地位根本没法和正妻相比,所谓的平妻只是清代后期才出现的,三妻四妾实际上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秦汉律例规定,平民一妻一妾,士一妻二妾,只有王侯公卿才能多纳妾,但正妻始终只有一个,正所谓诸侯无二嫡,妻者齐也,与夫齐体,夫有二妻则诛,乱妻妾位也要问罪。

    其实这也是为了维护家庭秩序,妻妾不分则家室乱,如果出现两头大甚至多头大的情况,很容易后院起火,家室不宁。

    正因为正妻的位置重要,所以张辽才要慎重考虑。而贾诩反对他娶尹氏为妻也是如此,如果尹氏生了何氏血脉,如何作为嫡子?毕竟不是张辽的血脉,那很容易出现问题。

    何进、何苗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何苗与何进全无血缘关系,一直与何进作对,他们兄弟齐心,或许又是一番局面。所以,他即便收尹氏,也只能是纳作妾。

    但要他娶一个十四岁的萝莉做正妻,他也觉得难以接受。

    尹氏看出张辽有心事,给他倒了杯蜂蜜水,柔声问道:“张大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与其应对那些烦心之事,倒不如惜取眼前人,张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看着性情温柔的尹氏,一把拉住她的纤纤素手,尹氏身子一颤,低下头,面色飞红,想要抽出来却挣不开,只能羞涩的道:“张大哥……”

    张辽看着她,认真道:“妹子,我要娶你,你可愿嫁我为妻?”

    啊?尹氏惊呼一声,娇躯剧烈一颤,仿佛受到了惊吓,急忙收回了手,连连摇头,话也说不清了:“张……张大哥……妾身……妾身不成的……”

    张辽苦笑一声,看尹氏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摇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尹氏一颗心砰砰狂跳,她以前与何咸相处也是含蓄而温和,何曾应对过这等直接的表白,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待回过神来,看到张辽失望的准备离开,顾不得羞涩和矜持,下意识的反抓住张辽的大手,道:“大哥,你……妾身是未亡人,又身怀何氏血脉,是不能做嫡妻的,这会让大哥被人耻笑的。”

    张辽心中一宽,看来尹氏也是顾忌这个,并非对自己没感情,他哼道:“怕什么?谁敢耻笑我,我打得他再也笑不出来!”

    尹氏定下神来,连连摇头,坚定的道:“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怎可不顾及常礼?若是与大哥做妻,便是妾身也会被人所指责的,贾校尉就不会同意的。再说,先夫他才去世不久,妾身不能……”

    张辽听尹氏提到大公子,知道尹氏心中仍有那一道坎,便绝了那个念头,长叹一声:“这算什么事,娶个妻也顾忌这顾忌那。”

    尹氏曾为大将军儿媳,自然见识不差,知道时下士人的很多规矩和忌讳,轻声道:“因为大哥不是寻常人,要顾忌的自然要多。”说罢,俏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迟疑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大哥是要娶妻了么?”

    张辽郁闷的点了点头:“相国赐婚,不知来头。”

    “啊?是董相国赐婚的?”尹氏惊呼一声,露出担忧之色,忙认真的道:“这大哥就更不能作他想了,要是折了相国的脸面,他岂能放过大哥?大哥可千万不要为了妾身而害了自己,那妾身就百死莫赎了。”

    张辽苦笑道:“可是她才十四岁!”

    “十四岁?这有什么不对的么?”尹氏道:“妾身也是十四岁嫁入何府的。”

    张辽只能苦笑不语。

    次日一早,张辽就骑着象龙直奔雒阳,到了董卓的相国府,先去见了田仪,而后田仪领着他去见董卓。

    “哈哈,文远来见老夫所谓何事啊?莫非是来谢老夫赐婚之事啊?老夫此次亲自做媒,已为汝夫妇合了生辰八字,哈哈,真是天作之合啊!”董卓一见张辽就哈哈大笑,他对自己手下这个大有潜力的年轻将领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禀相国。”张辽看董卓那副兴致颇高的神情,不由硬着头皮,道:“赐婚之恩,属下感激不尽,只是属下如今一心为相国讨贼,并无成家之念。”

    “讨贼与成家有何干系?”董卓冷哼一声,笑容消失,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汝推三阻四,莫非是要抗命不成!”

    张辽有些无语,这狗脸比翻书还快,自己不过刚委婉的提了一句,就成了推三阻四了……

    “相国,”张辽还想再努力一把:“属下还有母亲和兄长在并州老家,婚姻大事,须得母亲……”

    “勿复多言,吾意已决!”董卓大手一挥,打断他:“堂堂男儿,行事当有决断,此事写信知会汝母一声便可,岂可因此误了大事!汝且回去吧,明日就成亲!”

    张辽看董卓如此坚决,不由郁闷的离开了,他却不知道,董卓已经以夷三族威胁了他的未婚妻子和族人,否则他会更郁闷。

    ……

    平县北乡,尹氏小院中,苏婳进来时,看到尹氏正坐在织机前,手中拿着梭子,满腹心事,怔怔发呆,不由好笑,伸出雪白的玉手在尹氏面前晃了晃,咯咯笑道:“尹妹妹,回神哟,又在想你的张大哥哟?”

    说着又顽皮的摸了摸尹氏的凸起的小腹:“哎哟,还有五个月哟,这小宝宝啥时候才能出来哟?”

    “苏姊姊!”尹氏轻嗔一声,所以又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苏婳奇道:“尹妹妹,怎么了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文远哟?”

    尹氏无意识的捋了捋青丝,轻叹一声:“张大哥要娶妻了。”

    “啊?”苏婳身子一颤,也是一呆:“文远要娶妻哟?”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婚

    张辽从相国府里出来,便气势汹汹的去了李儒府上。

    “李文优,你干的好事!”张辽一看到李儒就是大声喝道。

    府中李儒听门童说张辽来了,第一时间先立时吩咐小妾让女儿藏好,转身就看到张辽这副架势,还以为张辽已经发现了唐妃的身份,得知了他的算计,不由身子一抖,他可是知道张辽平日里很义气,但发起虎来也会打人的,当下就要辩解,却听张辽大声道:“你给我说的什么亲事?十四岁的丫头片子!”

    李儒一听,顿时知道张辽并不知情,否则就咬的不是年龄了,当下眼珠一转,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文远,文远哪,你可是错怪为兄了,是你三番五次要为兄为你说一门亲事,为兄可是费尽心思,四处寻访,才为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张辽气势一滞,说来还是自己招的事,真是自己不作死就会不会死。

    李儒看压住了张辽的气势,便乘势追击:“何况为兄为你寻的娇妻不但出身颍川名门,更是倾国倾城美艳绝伦,品貌端庄,温婉贤惠,秀外慧中,知事明理……实乃万里挑一而不可得哪。”

    “出身颍川名门?是哪一家?”张辽一愣,有些怀疑的看向李儒。

    他倒不是很在意名门,但他心中一直怀疑这女子的身份。此时一听说出身颍川,而且是名门,并不是凉州人,不由有些疑惑了。难道颍川有世家投靠董卓了?他可是从贾诩的语气中察觉出这门亲事必有蹊跷的。

    “来!来!来!”李儒忙拉着张辽:“先去与为兄小酌一杯,慢慢叙来。”

    张辽哼道:“先说来历!”

    李儒无奈的摊摊手,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的问了句:“文远可知颍川唐氏?”

    张辽摇摇头,颍川的荀陈韩钟四大世家他听过,还知道郭氏,至于唐氏他却没听过。

    “文远可读过战国策魏策之唐雎使秦?”李儒摇头晃脑。

    张辽黑着脸:“直入正题!”

    “哎,文远莫要着急。”李儒连连摇头,看张辽脸色不善,忙道:“这颍川唐氏便是唐雎之后。”

    “胡扯!”张辽嗤笑道:“唐雎使秦不过是瞎编乱造,秦王傻了才让敌人携剑靠近他。”他本就每天读书,哪能没读过战国策,自然知道这个故事,九十岁的老头拔剑直接威胁秦王,显然是虚构的。

    “不然,不然,”李儒连连摇头:“事虽假,人却真。如今颍川唐氏,可是曾出过三公九卿,更有数个两千石郡守。”

    张辽面色微变,一般来说,出过两千石郡守的家族就可以算是低等世家了,如果出过三公九卿,那可就不一般了,即便不如荀陈韩钟四大世家,但也能算是中等的世家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屋,很快有丫鬟端上酒来,李儒给张辽斟了一杯,张辽一饮而尽,哼道:“既是世家,怎可能与我结亲,小弟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时下婚姻最讲究门当户对,颍川那等世家基本是绝无可能将女儿嫁给他的,除非这个女儿有问题。

    李儒狡诈的很,既然知道张辽不明白内情,哪能被他难住,当即笑道:“其因有二,一者,董公有命,谁敢不从?”

    张辽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就想一巴掌拍过去。感情自己这个妻子真是被董卓威胁的,那以后能愉快的过日子?娘家还不恨死自己?怕是他们也把自己当做董卓的走狗了。

    “其二,”李儒叹了口气,道:“这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她刚嫁过一任丈夫,不过半年,丈夫便死了……”

    “咳!咳!”张辽刚饮下的一口酒呛在嗓子里,瞪大了眼睛:“寡妇?”

    李儒点了点头:“不错。”

    张辽突然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嘴角艰难的动了动:“十四岁的寡妇?”

    李儒继续点头。

    “她死去的丈夫呢?”张辽皱眉。

    “十四夭亡。”李儒若无其事的道。

    张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莫非这就是师父贾诩对这亲事沉默的原因?只是他感到这事太过诡异了,谁家男子十四娶妻?两个人都是十四岁,这是过家家?还是为了冲喜?

    这时,李儒抚须道:“为兄知文远乃豪杰也,素来旷达,又心怀侠义,唐氏虽是未亡人,但她也是个苦命人,想必文远会怜惜于她,更不会在意其他小节。”

    李儒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她前夫家教甚严,虽是成亲,二人却是分开居住,这女子如今还是完璧之身……”

    “滚!”张辽一杯酒泼在李儒猥琐的脸上。

    “张文远!”李儒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来。

    “怎么?想打架?”张辽咧嘴道:“来,你我兄弟过两招!”

    “滚!”李儒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张辽从李儒这里终是打探出一些消息,自以为知道了自己那个未婚妻子的来历,便一路赶回了小平津军营。

    他如今也知道了,这个婚事自己是拒绝不了了。

    颍川唐氏……世家,嘿!世家又算什么!自己将来难道还不能赤手空拳打出一个世家来?到时候便是号令世家,打压世家也在一念之间。

    回到小平津后,张辽正好见到了左慈,便央求左慈去探看一下自己的未婚妻子,这神棍的看人和相面之术还是很厉害的。

    左慈回来后,忍不住大赞,只说此女容颜绝世,温婉大度,品貌俱佳,命相贵不可言,让张辽不可错失良机,速速成亲。

    于是张辽就在董卓的逼迫下、李儒的忽悠中、左慈的助推下,迷迷糊糊的成亲了。

    婚姻的仪礼是按照礼记所载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彩是男方欲与女方结亲,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

    问名是男方遣媒人到女家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取回庚贴后,卜吉合八字。

    纳吉是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

    纳征是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

    请期是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

    亲迎是新郎亲自迎娶新娘回家。

    如今是董卓赐婚,并且这厮将前五礼全包办了,并且聘礼下得很重,给足了张辽面子,却只给张辽留下了最后一个礼节,亲迎。

    因为新娘的娘家远在颍川,所以将新娘的迎亲之处放在了贾诩家中,而张辽又置办了一处院子,一众士兵和董卓派来的婢女只花了半日功夫便布置好了,到处张灯结彩,颇有喜气。

    到了贾诩家里迎亲时,张辽也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新娘。

第一百二十七章 哭泣

    此时的张辽一身庄重的新郎服,头戴爵弁,形似无毓之冕,身着玄色上衣,黑中扬红,象征于天,纁红色下裳,象征于地,下裳黑色缘边,喻阴阳调和。腰束黑色大带,棕红色蔽膝随裳,脚着赤舃。

    他的相貌本就不差,穿上这身衣服,更是尽显英武之气,令旁观众人无不赞叹,人群中的苏婳等女子看的美目流露神采。

    张辽看着从西厢中出来的新娘,新娘的嫁衣与自己的新郎衣裳一般样式,唯有服色有别,一袭玄色深衣,连同蔽膝、翘头履、大带皆是玄色,象征专一之意,而衣边则以纁红色,象征阴阳调和,头上青丝以笄绾起,再无其他饰品,简朴而干净。

    新娘服装典雅而端庄,但比之新娘本人,则是逊色万分了。

    张辽第一眼看到她时,素来缜密冷静如他,也是不由脑袋一轰,只觉嗓子有点干涩。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眉如远山朦胧,面如芙蓉出水,在她一抬眼的刹那,张辽看到了她灿若星辰的明眸,她很美,但她的温婉优雅的气质却尤胜美丽,不同于尹氏的楚楚动人,不同于苏婳的妩媚大方,她的美是国色天香,端庄优雅,就连她一步步走来的姿态也是婀娜优雅。

    难怪李儒在他面前洋洋自得,赞不绝口,难怪左慈也是满口称道。

    纵然张辽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般女子,他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子。看着她在师母张氏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他下意识的扬了扬眉,娘的,相貌堂堂的自己怎么会有一种自惭形秽、手脚无措的错觉?

    他大步迎上去,伸手就要去拉新娘犹如葱白的素手,新娘的纤手抖了下,下意识的向后衣袖里躲了躲。

    一旁的师母张氏伸手打开张辽的手,取笑道:“猴急什么?”

    张辽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笑了笑,离得近了,又看到新娘螓首微垂,露出修长的脖子洁白如玉。只是虽然低着头,张辽却似乎察觉到了她淡淡忧郁的心情。

    事先司仪已经教过他礼节,他先向贾诩这边拜了三拜,而张氏则牵着新娘的手,将她送上了马车,又给她披上了黑色素纱景衣,以防风尘。

    随后张辽上了另一辆马车,张氏和随同张辽而来作为婚礼使者的李儒也各有陪行马车。

    此时正是黄昏,黄昏是昼夜交替之时,也是调和阴阳之时,适合男女在此时借助天时地利而结合,故而婚礼又曰昏礼。

    天边晚霞一片,宁静安详,这就是秦汉以来的婚礼,沿袭周制,简朴干净,没有声乐,没有宴席,没有喧闹嘈杂,张氏和李儒和随行的其他人均是身着玄冠、玄衣,整个婚礼端庄而大气。

    接了新娘,马车回程,距离不远,很快到了张辽的宅院前,家宅中仆人侍女均是身着玄衣,宅院里早已搭起了青庐,在晚霞的映照下极是安静美丽。

    在李儒的主持下,二人在青庐下拜了天地,先行同牢礼,二人对坐同食,象征着合体同尊卑。随后是合卺礼,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就是将匏对剖而成的瓢,夫妇各执一片而饮,饮了一口便相互交换了卺,寓意着合二为一,卺是苦的,酒是甜的,又寓意着两人从此同甘共苦,苦中作乐。

    当天边最后的晚霞散尽时,李儒、张氏等婚使、婚姆皆尽离开,夫妻二人携手入洞房,行结发之礼。

    洞房之中,红烛毕啵,二人坐在榻前,看新娘面色苍白,紧咬嘴唇,有些紧张,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张辽自然知道因由,早将媒人抛过墙,暗骂了董卓和李儒,无奈的笑了笑,取过剪刀,轻轻的剪了新娘一缕秀发,又凑近了新娘一些,将剪刀递给了新娘。

    只是新娘的素手接过剪刀,却有些颤抖,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素手怎么也不肯伸过来,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剪。

    张辽有些无奈,她已经成过一次亲,难道没行过结发礼?他却不知道,唐氏还真没行过结发礼,甚至还没有行过婚礼,因为已故的弘农王并没有成年,本是要等满了十五岁,才行大婚之礼,正式册封唐氏为后的,却没等到那一日,而成为董卓与关东诸侯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张辽无奈的将自己的头发拉过去,抓住唐氏的手剪了一缕,将两人的头发和一个红包交给了唐氏,只要将两人秀发结成结,包在红布包里,就意味着两人从此就是结发夫妻了,不离不弃。

    红烛映照下,唐氏低着螓首,两只洁白的素手颤抖着给秀发打结,眼泪却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一滴滴打在红布包上,浸湿了红布包。

    张辽见状,一下子傻了眼,这该怎么办?

    他能在战场上能纵横无匹,豪情万丈,能在对付敌人毫不客气,大打出手,能在对付上司能巧妙的拍马屁,缓解危机,但谁能告诉他怎么应对过女人哭?

    看着唐氏开始轻泣,然后哽咽,眼泪如同一条水线一般止不住,张辽有些坐立不安了,忙取过一方丝帕,给唐氏递过去。

    唐氏接过,却仍是哭个不停。

    “这个……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张辽摸着鼻子。

    唐氏不理他,仍是落泪,仿佛心中有些无限的委屈。

    事实上她被董卓以夷灭唐氏三族逼迫再嫁张辽,心中确实有些悲苦和屈辱,还有着对未来无尽的惶恐,毕竟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当初懵懵懂懂被父亲送进宫中,不到两个月便被选为贵人,而后天子被废,她成为王妃,被董卓拘禁在北宫之中,与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刘辩也是难得见几次。她曾看过不少宫女和旧妃被董卓拉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弘农王刘辩本身的懦弱惶恐更让她心中感到没有依靠,茕茕孤立,彷徨无措。而刘辩被毒死,更让她惊惶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如今被逼迫着嫁给另一个男人,她更是惶恐。死不可怕,未知的命运才可怕,这就是对她目前状况的写照,何况她连死也不能,否则还会连累了唐氏满门,或许,唯一让她心中有点庆幸的是,这个夫君不是董卓麾下那些可怕的胡人,而且看起来不算那么凶狠粗蛮。。

    “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张辽拍了拍胸膛。

    唐氏还是哭泣,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是出身大家,知道她特殊的身份,夫君临时前也曾说“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而今她转眼却成为吏民妻,她不知道这其中有怎样的阴谋?自己再嫁的这个丈夫又会有怎样的下场,或许自己连这个男人也要连累了呢。

    忽然,她身子一僵,却是被张辽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洞房(一)

    张辽看自己这个新娘子只是低头哭泣,此时自己又从向人请教该怎么做,无奈之下,只好用上了自己的办法,直接而干脆的将新娘子揽到了自己怀里。

    果然,新娘子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却用力挣扎起来,只是她的力气怎比得过张辽,只能抬起头看着张辽,温婉美丽的容颜上带着委屈、惊愕和惶恐。

    “不要哭泣,我听得心里也难受。”张辽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心中涌起一股难名的滋味,认真的道:“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一辈子的结发夫妻了,同甘共苦,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有了贤内助,你也有了大靠山,家里的事由你操持,有什么委屈可以对我说,我给你出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挡在你前面。”

    唐氏怔怔的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男子,听着他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和话语,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突然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仿佛那一叶在风浪中颠簸无依的小舟突然找到了归宿。

    “嗯……”唐氏微微低头,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她明知自己不该感动,这是大恶贼董卓的爱将,但他看着这个男子,这一刹那心中却突然生出感动。

    女子的内心都是敏感的,唐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令她安心的话,父亲没说过,兄长没说过,入了宫中也没其他人对她说过,包括曾经的夫君刘辩,那个曾经地位至高无上的天子,却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害怕大将军何进,害怕母亲何后,后来又害怕董卓,唯一敢去依靠的,却是宦官高望。

    眼前的男子,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或许出身也不高吧,也不是那么儒雅,但却有那么一股诚挚,有那么一种认真,有那么一份坚定。

    张辽不是浪荡子,而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同样唐氏也是一个性情温婉淑良的女子,一个庄严的婚礼本就令两个人的心无形中靠近了很多,而结发夫妻这个神圣而牢固的关系又令两人彼此感觉更近了一些。是啊,这世间难道还有比结发夫妻更亲近的缔结关系吗?

    无论是什么原因走到一起,从此他们就要携手与共,相濡以沫了。

    看着唐氏不再哭泣,张辽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一时间温香软玉在怀,鼻端嗅着一股好闻的淡淡幽香,只觉得美妙之极。

    又感受到唐氏微微不安的挣扎,他也没有再强迫,松开了怀抱,看唐氏低头不语,他伸出手来,轻轻拔下唐氏发髻上的簪笄,温柔的解开她绾起的发髻,唐氏如云的青丝顿时披散下来。

    这就是解缨之礼,由新郎亲自为新娘解开发髻,表示着夫妻二人可以登榻而眠、行夫妻之礼了。

    接下来应该是传说中的宽衣解带、洞房花烛、嘿咻嘿咻拔萝卜了吧?

    张辽下意识的看向唐氏,披下秀发的唐氏明眸如水,睫毛卷翘,减了几分端庄,却更增了几分温婉,如同出水芙蓉,天然无雕饰,肌肤皎洁如月,精妙无暇,只是看上去顿时显得小了许多,更像一个纯洁无暇的十四岁垂髫少女。

    他神情一滞,看着眼前的唐氏,他心中赞叹之余,却又生出一种犯罪的感觉了。对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这洞房花烛夜该怎么过?他有些尴尬起来。

    唐氏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素手抓紧了衣服,小脸上满是紧张。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张辽去打开门,却见跟随唐氏陪嫁的婢女端了一盆水从外间进来,唤了声:“婢子见过男君。”

    “给主母更衣吧。”张辽暗松了口气,吩咐了一声,他自己则出了屋。

    外面天色已黑,正月的夜晚仍是十分寒冷,阵阵寒风吹来,看着夜空的满天繁星,张辽长舒了口气,心绪平静了下来。

    打了两世光棍,没想到自己竟以这么一种方式结婚了,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他曾想过尹氏,想过苏婳,甚至还想过那从来没见过的蔡琰、貂蝉和大小乔,但从来没想过是这么一个女子,又是如此的突然。

    事实上,这在这个时代也正常,又有几个人在结婚前见过别人的闺女自己的新娘?而且实事求是的讲,张辽一见唐氏,就很喜欢她身上那种温婉的气质,但要说感情如何却还谈不上,不过这婚姻却让他们彼此间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张辽忽然又想到了尹氏,不知她此时在干什么?睡了没有?

    或许他也有着男人好色和占有的劣根性,虽然已经娶了唐氏,但他也不会放过尹氏。

    至于苏婳,也只能想一想了,左慈现在像防贼一样防着他,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男君……”听着身后婢女的呼声,张辽摆了摆手,并没有着急进去,他先去看了看屋侧的地炕。

    时下,除了宫中的温室,地炕和火墙算是最好的取暖方式了吧,地炕是在房屋的一侧或两侧的廊下、或檐下挖一数尺深的烧火坑,坑内砌灶,灶的烟道通至室内地面下往复盘旋,如此一来,灼热的烟气把室内方砖铺砌的地面烘热,供室内采暖,既可免去煤烟之毒,又十分暖和,可谓古人的地暖了。

    当然,这种地炕也只有富豪之家才用得起,毕竟烧炭很花费钱财,一般家宅也用不起。好在这个地方虽然只是平县的北乡,但地近雒阳,又靠近小平津渡口枢纽,并不穷困,豪宅比比皆是,董卓赐下财物后,贾诩便给他买了一处豪宅,正好是处新宅,可谓一应俱全,一应皆新。

    如今仆从还没来得及找,晚上看家护院的是张辽的几个亲卫,他们早已将地炕烧的火热,看到张辽过来,他们急忙连声道喜。

    张辽吩咐他们早些休息,这才回了房。

    那个婢女住在外室,大约十六七岁,比唐氏要大些,模样清秀,很是乖巧,先给张辽脱了礼服,打水来给张辽洗了脸,又脱了张辽的鞋袜,给他洗脚,让张辽彻彻底底享受了一把男主人的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张辽看着那婢女清秀的面容,问了句,他总觉得这婢女的举止很是优雅懂礼,心中不由感叹世家出来的婢女也不一般。他却不知,这哪里是世家的婢女,本就是宫中原本侍奉唐氏的宫女,被董卓一并赐给了他。

    “回男君,婢子小荷,男君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唤婢子便是。”

    小荷知道的很多,但董卓早已下过威胁,是以她什么内情也不敢对张辽说,只敢小心翼翼的给男主人说了自己的名字,宫中半年多来接连发生的惨剧让她分外小心,如今能跟随唐氏出来已经很是欢喜,因而十分珍惜,分外乖巧。

    张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等小荷退下后,他便进了内室,红烛依旧,不过唐氏已经躺到了榻上,紧紧裹着大红锦被,躺在里面。

    听到张辽进了,锦被分明抖动了一下,让张辽倒是大感好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洞房(二)

    其实张辽心中也有几分期待,还有几分忐忑,别看他两世为人,但与女子同榻而眠,他也是头一遭。

    他关上门,轻步走到榻前,唐氏的礼服、鞋履和罗袜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榻侧席上,借着烛光,张辽看到榻上的唐氏犹如葱白的素手紧紧拉着被子,直挡到了雪白的玉颈处,俏脸有些发白,樱唇紧抿,眼睛紧闭,卷翘的睫毛飞速的抖着,显然很是紧张和恐惧。

    这个美丽的小妻子此时真的很惶恐,看到这情景,张辽便知道时机还未成熟,他毕竟是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当即压下胸中的悸动,也没解去自己的中衣,脱去鞋履,和衣上了榻,躺在边上。

    察觉他登榻,唐氏更紧张了,贝齿紧咬嘴唇,锦被下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张辽心中升起一股怜惜,轻声道:“这两天累了吧?不要怕,我今夜也有些累了,各自安心的休息吧。”

    唐氏不敢睁开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举止很优雅,心中却是大松了口气,险些止不住落下泪来。

    自弘农王死后,她便没有安心过,这两日被董卓胁迫逼嫁,更是忧郁于心,惶恐不安,着实已经是心神俱疲。她的前一个夫君,那个少年弘农王被毒死前的惶恐和死去的场面,对她的心灵冲击很大,那个恶人的冷笑声每夜都在她梦中响起。无论是否有很深的感情,是否有真正的夫妻关系,但那毕竟是她的夫君,弘农王临死前“自爱”的话犹在耳边,善良的她还在为那个少年的死而心伤,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其他男人。甚至如果不是董卓威逼胁迫,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其他人了。

    她今夜本没打算登榻,独坐至天明,只是她看出这个男人也不是坏人,不知内情,她不想让他为难,加上温婉的性格,才驱使她躺到了榻上,但此时她真的很怕。

    张辽自然不知道唐氏经历过什么场面,不知道她心中会有那么多的纠结,但他躺下后,却能感到身边唐氏还是紧张,估计这么下去一晚上也睡不着,当即便找着话题让她放松:“你我都已经是夫妻了,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个应该不会对我保密吧?”

    听到张辽轻松的言语,唐婉神情也微微放松,睫毛一抖,睁开清澈的明眸看了看他,樱唇轻启:“妾名唐婉。”

    “唐婉?”张辽忍不住赞道:“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温婉美丽,知书达理,若空谷幽兰,出水芙蓉。”他怕马屁的水平一向很高,何况他此时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唐婉听到张辽夸赞,俏脸晕染了红霞,俏脸上满是歉意:“夫……夫……谬赞,妾身做的很不好。”

    她夫君两个字终究没喊出来,张辽也能理解,知道一切要慢慢来,看她歉疚的样子,知道她是为自己的不配合的举止感到愧疚,倒是暗赞她的善良,道:“你做的很好,毕竟是心伤未过,就被逼的嫁给我这个莽夫,说来倒是我对不住你了。”

    唐婉听到张辽的话,俏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你知道他?”

    张辽一怔:“什么他?是说你以前的那位?”

    唐婉有些紧张的道:“就是弘……弘农……”

    “弘农?”张辽不知她唐婉紧张的内情,还以为她是着紧死去的丈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道:“你以前嫁在弘农郡?”

    唐婉一听这话,便知道张辽不知内情,神情复杂,她不敢说出实情,但善良的她又不忍心张辽受害,转过头,喃喃道:“妾身被逼嫁过来,倒也没什么,只是若被他人所知,怕害了你,坏了你的名声。”

    “什么人知道了会坏我名声?”张辽原本就怀疑过董卓赐婚的蹊跷,此时听唐婉这么一说,瞬间浮出一个念头,道:“弘农……莫非你以前嫁的是弘农杨氏子弟?怕他们找我麻烦?”

    张辽自以为得知了真相,神情轻松:“呵呵,不必怕,算来汝南袁我已经打过好几个了,弘农杨若是来找麻烦,我又岂会惧之。”

    他却没想到,自己猜到的真相实在离真相太远,其实也不能怪他,实在是真相太过于荒谬了,李儒的点子实在诡异,他根本没往哪方面想过。

    唐婉看张辽想岔了,也不好再点明,她不知道如果这个人男人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直接休了她,赶她出门,如果那样,她恐怕会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念头,羞惭自尽。她不怕死,但她真的很怕羞辱。

    张辽不知道内情,看唐婉还是不安,便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唐婉俏脸上神情一怔,收起心绪,好奇的看向张辽。

    张辽嘿嘿一笑,道:“有一对夫妻新婚,新房花烛之夜,新妇心中害怕……”

    他说到这里,唐婉俏脸不禁又红了,还以为张辽是在说她。

    却听张辽接着道:“于是新妇在床榻中间划了一条线,对新郎说,郎君若越过这条线,便是禽兽之类!”

    唐婉忍不住道:“这新妇好失礼。”说罢看了张辽一眼,意思是说妾身可没这么失礼的说你。

    张辽没看到她这个眼神,继续道:“这新郎也是个实诚君子,当夜谨小慎微,不敢越线,到了次日清晨,两人果真相安无事,新郎洋洋自诩道:守诺如斯,吾可谓世之君子乎?”

    唐婉点了点头,看着张辽:“夫……也是君子。”

    张辽嘿嘿一笑,道:“不想那新妇板着俏脸对新郎说,郎君禽兽之不如也。”

    唐婉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咯的一声笑,忙捂住小嘴,连耳根也红了,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下子躲到被子里再也不出来。

    张辽看她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捉住了她一只小手。

    唐婉惊呼一声,急忙挣扎着要抽出小手。

    “不要挣扎。”张辽紧紧抓住她的手,缓缓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晚我就拉住你的手,就这样陪着你,像那个君子一样,做个禽兽不如的人。”

    唐婉娇躯先是一僵,随即柔软下来,放弃了挣扎,小手轻轻用力,反抓住了张辽的大手。

    二人手就这么握着,唐婉感受着略显粗糙的大手上传过来的温暖,心中一时只觉得很安心,多日的疲惫顿时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张辽睁开眼睛,看着沉睡的唐婉,此时的她更显温婉恬静,美得很。看着沉睡的她,也是一种享受。

    他轻轻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无奈的用另一只手抖起榻边帷幕,扇灭了灯烛。

    黑暗中,他静静的感受着这个新婚小妻子柔软的小手,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结婚,更没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竟是这么度过的,自己这算是东方失败么?

    人生还真是有趣,好在前路还长,而且此时真要他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行房,他恐怕今夜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迷迷糊糊,就在他要睡着之时,身边的唐婉突然轻泣起来。

    张辽一惊,翻身细看,却发现唐婉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梦中哀伤哭泣。

    他轻轻帮唐婉拭去泪水,心中一阵恻然,看来自己这个妻子心中有很多的委屈和悲伤。莫非她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隐隐约约间,他又听到唐婉似乎在梦中哀伤的呢喃着:“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

第一百三十章 恨之入骨

    就在张辽的洞房花烛夜磕磕绊绊之时,却不知道有个人正在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雒阳城上东门永和里,中军校尉、侍中董璜的豪宅之中,侧房卧室里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凄厉的哭泣声。

    外面,曾在东市被张辽打过的黑脸汉子董五带着两个婢女候着,董五面无表情,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两个婢女脸色则露出惶恐和不忍之色。

    须臾,喘息声停下,哭泣声仍是不绝。卧室中传来董璜的声音:“董五,进来罢。”

    董五挥挥手,两个婢女和他一起进去,屋子里散发着靡靡的气息,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撕碎的衣服碎布落得到处都是,一角暗中缩着一个妇人,看不清相貌,正在低泣,而董璜也是衣衫不整。

    两个婢女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场面,一个忙过去给董璜整理衣冠,另一个则收拾屋子。

    董璜端坐在席上,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看向董五:“董五,查的怎样?尹氏可是在平县?”

    “不错!”董五恭敬的道:“小人已经查明,何咸病重之时,暗中派人将他夫妇二人送至小平津,何咸死后,又将尹氏托付给了平津司马张辽,如今尹氏正与张辽住在一起。”

    董璜眼里闪过厉色,拍案咬牙道:“可恨张辽竖子!先是伪作华雄戏弄于我,吾逼得何咸走投无路,眼看就要得到尹氏,却被他横插一手,夺走尹氏!实在可恨!何咸不识抬举,也是死有余辜!”

    董五低头不语,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子的嗜好,最喜人妇,几乎是嗜之如狂,自从来到雒阳之后,几乎每夜都要派自己等人暗中搜寻掳夺民妇,甚至不论姿色,供他享用。当初在何府一见尹氏,便喜得发狂,又得知何咸有病在身,便命自己暗中设法逼死何咸,以占有尹氏。没想到自己和刘龚、王虎全被张辽那个竖子打了,何咸也趁机得脱,尹氏反归了张辽。

    一念及此,董五也是暗恨,当初他们被打,初时还以为是华雄行凶,便给暴打过华雄的张辽送去上等兵器以示酬谢,没想到前几日见到恢复了身体的华雄,一看相貌,顿时发现弄错了,对证之下,赫然发现原本打他们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们先前赞叹酬谢的张辽!

    当董璜得知真相之后,只觉像傻子一样被张辽戏弄了,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几乎愤怒得发狂,只是张辽正好在小平津打了几个胜仗,深得相国信任,他们才不敢去报复。纵然是董璜,也是丝毫不敢违逆相国的。

    因而董璜心中反而更恨,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狠狠一拍案台,脸色闪过一抹青气,森然道:“他夺了尹氏已是罪无可恕,吾鸩杀弘农王,他又夺走唐妃!叔父也是糊涂,张辽不过我董家一个鹰犬走狗,也敢享用如此美人,该杀!真是该杀之极!”

    历史上弘农王本是郎中令李儒鸩杀,但张辽多次提醒过李儒其中的风险和后果,李儒犹豫之后,并未主动请缨,董卓动了杀意后,统领禁卫的董璜主动请缨,董卓怕坏了自家子侄的名声,犹豫之时,董璜已经下手,将弘农王鸩杀,以领其功。

    不过就在鸩杀弘农王之时,董璜见到了品貌端庄、楚楚可怜的唐妃,顿时惊为天人,喜好人妇的他心中淫念大动,决意一定要占有这王妃。不想他还没付诸行动,叔父已将唐妃赐给了张辽为妻。

    董璜得知后,无从反对叔父,却对张辽恨之欲狂,他犹不死心,本思索着能否逼迫张辽得到这唐妃,没想到恰好得知张辽竟是当初在东市暴打董五救走何咸夫妇之人,他再查之下,竟发现原本垂涎的尹氏竟也被张辽得了。

    自己最想得到的两个猎物居然都被张辽那个粗鲁的鹰犬走狗得了,恨上加恨,一时之间,自诩位高权重、风流儒雅的董璜对张辽的艳福和行径可谓嫉恨如狂,只欲杀之而后快!

    若非叔父董卓如今最信重张辽,他早已动手给张辽罗织罪名,令他万劫不复了!

    即便如此,董璜也不甘心就此放过张辽,他为相国亲侄,素得相国亲重,叔父独子早夭,隐以他为继承之人,当今天下,他又惧得何人!便是弘农王也鸩杀了,又何惧一个张辽!

    不过眼下张辽甚是得宠,他若明目张胆动手,必被叔父责骂,董璜面如冠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董五,而今平县令为何人?”

    董五忙道:“回公子,平县令为丁仕,乃尚书丁宫族侄。”

    “丁宫?”董璜剑眉一挑:“很好,明日便请丁宫过府。”

    “是!公子。”董五忙应道。

    尚书丁宫,字元雄,也是个人物,曾历任交州刺史、光禄勋、司空、司徒,刺史乃地方重职,光禄勋位列九卿,司空、司徒更是三公之位,品秩万石,丁宫可谓名重一时。

    董卓进京后,为了进居三公位,免去了丁宫的司徒之职,贬之为六百石尚书,按说丁宫本该怨恨董卓才对,却不想在董卓废帝之时,他竟然是第一个响应废帝的。他也算是明目张胆向董卓靠拢的第一个大员了。

    因此董璜身为董卓侄子,要召丁宫过府,可谓轻而易举。

    “吾要先夺回尹氏,再诛张辽,夺了唐妃,让他羞辱致死,否则不解吾恨!”董璜的英俊面目上显露出几分狰狞。

    这时,两个婢女已经收拾完毕,恭身一礼后退出。

    而屋角那个被掳来的夫人仍在哭泣。董璜长身而起,铿的一声拔过一旁长剑,回身猛的刺入那妇人胸膛,看着那妇人挣扎着惊恐而亡的神情,董璜脸上闪过快意和残忍之色,抽回长剑,擦拭了鲜血,懒洋洋的吩咐董五:“这些日子找来的妇人太差了,没能让本公子享用两晚上的。照例拖出去,丢进洛水吧。”

    “是!”董五紧紧低下头。

    ……

    小平津,张辽夜里不知何时睡去,早上睁开眼睛时,顿时感觉异样。

    他怀中竟多了个人儿,低头看去,却是夜里唐婉这个新婚的小妻子不知何时缩到了他怀里,而两人的两只手还是紧紧相握。

    张辽那会放过这个机会,用力的紧了紧怀抱,将她拥在胸前,软玉温香紧紧相贴,两团柔软令本来晨起火气大的他一下子反应强烈起来,忍不住在唐婉额头上吻了一下。

    “嘤!”他怀中的唐婉早醒了,只是面对这羞人的状况不敢挣扎,突然被张辽拥进怀里,又吻了下额头,强烈的气息和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令她如同受惊的兔子急忙挣了出去,俏脸晕红,浑身发软,转身向里,不敢睁眼。

    张辽回味着余感余香,意犹未尽,呵呵笑道:“我真是世之君子也,昨夜可是一夜禽兽之不如哪。”

    唐婉朝在里面,没有回身,但殷红如血的俏脸上满是羞涩,细腻如瓷的嘴角微微上翘,在心里暗道:“你是个好人。”

    张辽自然不会听到,他起身下榻,利索的穿了衣服,道:“我先去练一会,待你梳洗更衣后,我们去拜见师父。”

    新人在次日晨起之后,本是要上堂拜见父母的,但张辽父亲早年死于边乱,母亲又远在并州,此时只能拜见去师父贾诩了。

    除此之外,三月之内,张辽还要带着唐婉回宗祠祭拜祖先,完成最后一项仪式代表着唐婉从此就是张家的人了。

    只是如今兵荒马乱,战事频繁,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见面

    张辽到了外室,婢女小荷早已起来,看他出来,忙给他端了水,洗了脸,又给他梳头簪发,很是利索,令一直苦于梳头簪发的张辽大是满意,夸了小荷两句,让她进去侍候唐婉,他则去后院晨练。

    因是新婚,贾诩让他休息三日,不用去校场训练,所以一直忙碌的他才有两日清闲功夫。不过这武艺还是不能拉下的,这可是他横推乱世的根本,容不得懈怠。

    这个院子是贾诩一手置办的,张辽也陌生,不过到了后院,却看到几个亲卫不知何时早已在一侧空地上摆上了兵器架。除了他的勾镰长刀,枪矛剑戟各般兵器也一应俱全。

    张辽看到这些兵器,精神不由一振,他如今练武已成习惯,甚至一日不练就浑身不自在。

    唐婉梳洗打扮后,与小荷来到后院,远远就看到正在练武的张辽,一人一枪,来去纵横,起跃丈许,几乎分不清影子,如同蛟龙出海,雷霆乍动,时而冲天而起,转瞬凌厉回击,无从断定来去,只见枪花朵朵,寒光点点,所过之处,如同狂风骤雨突袭,几根木桩无不开裂四散。

    纵然是不懂武艺的二女也看的目眩神驰,少女谁都有英雄情怀,小荷眼睛放光,低声惊呼:“夫人,男君真的好厉害啊。”

    唐婉眼里也是露出惊异之色,她出身大家,眼里自然不差,没想到昨夜这个颇是风趣温和的男人竟有如此武艺,此时看去真是气概十足。难以想象如此勇猛的男人也有那般风趣的言语和细腻的心思。

    自己这个夫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唐婉心底忍不住起了探寻的心思。

    不过看到张辽哚的一声将长枪插入兵器架大步朝她而来,唐婉又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一吻,她俏脸不禁染上了一抹晕红。

    她与刘辩也从没有这般亲近过,或许是由于灵帝荒淫早死,何后在这方面对刘辩管束的很严。

    张辽收了兵器,便带着唐婉去贾诩家,到了贾诩家里,贾玑笑嘻嘻的领着他们进去,贾诩和张氏早在堂上等候了。

    贾诩知道唐婉的身份,看到唐婉,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张辽已经拉着唐婉恭敬的拜了下去,见此情形,贾诩暗叹一声,便没有起身,睿智如他如今也是理不清这其中的头绪。

    看这张辽,他不由感叹,这个便宜弟子文武兼能,尤其善于应变,能结交豪杰,但惹事的本事更大。

    堂下二人恭敬的给贾诩夫妇拜了三拜,张辽拉着唐婉起身,上了茶,觍着脸笑嘻嘻的道:“师傅,师母,有没有礼物?”

    “去!都成家的人了。”贾诩黑着脸斥了声。看了温婉端庄恭敬的唐婉小姑娘,他觉得张辽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分外的不顺眼。

    张辽嘿嘿一笑,不以为意,一旁张氏却是满脸慈和,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交给唐婉,笑眯眯的道:“不要听你师父的,他早算到你会讨要礼物,已经让老身备好了,不过没有你的。”

    “师父真是算无遗策。”张辽讪讪一笑,看着有些犹豫的唐婉,让她收下礼物。

    张氏看着张辽,笑眯眯的道:“真是不知道你师父有什么好,你对他这般尊敬。”

    张辽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弟子既没有读万卷书,也没有阅人无数,能有今日,全亏了师父指路,恩深似海哪,弟子岂能不尊敬爱戴师父。”

    贾诩哼了声,没给他好脸色,他对张辽娶弘农王妃实际上也有些难以接受,也知道这并不是张辽的错,但就难以给他好脸色。

    张氏则是笑的更加慈祥了,她刚来没几日,张辽已经多次上门,给她送这布置那,可谓周到之极,加上张辽对丈夫可是恭敬爱戴,因而她对张辽这个弟子可谓喜爱之极,懂事乖巧又会哄老人开心,加上还是同姓,所以她真的把张辽当做子侄一般对待了。

    唐婉看着张辽笑嘻嘻的与贾诩夫妇嘘寒问暖,又插科打诨,逗得张氏直笑,还不忘了时不时带上自己,不让自己冷落尴尬,她心中可谓惊异之极,这个夫君可真不一般。

    直到贾诩数度催促,张辽才带着唐婉出了贾府,他犹疑了下,便带着唐婉赶去尹氏的小院,他怕尹氏胡思乱想,动了胎气。

    他知道这其中有些不妥,但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迟疑。

    途中,他和唐婉提了去看下尹氏,免得她没有准备,更是咬牙说尹氏是自己纳的妾室。

    他本还怕唐婉不高兴,没想到唐婉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觉得这很正常,反问了一句:“夫君为何不早说?妾身空手去见尹姊姊太过失礼。”

    这个态度让张辽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却不知唐婉入宫前早被父母叮嘱过多次,对于原本夫君的无数嫔妃早有心理准备,如今张辽比之弘农王算是好了无数倍了。何况唐婉的性格本就温婉大度,又是素来以光武帝的皇后阴丽华的美好品德来要求自己。

    不过这个态度倒是让张辽心中大松了口气,反而对唐婉生了几分愧疚,不过尹氏他也不可能放手,只能对她们都好点,才不负她们的将一生托付给自己。

    好在张辽也坚信自己对女人的好这个时代没几个能比得上,或许只有曹大能与自己一比,她们跟着自己至少在这方面不会受委屈。

    尹氏正在织机前发怔,一旁陪着她的苏婳陪着她说话,却见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全然不在心上。

    苏婳有些无奈的道:“尹妹妹哟,你这个样子,不如我们去找文远吧?”

    尹氏慌忙摇头道:“这怎么行?不成,不成。”

    “有什么不成哟?就是去看看他,看他过得怎么样?”苏婳撺掇着。

    尹氏坚决的摇头反对。

    “可是你这样子怎么行哟?别坏了宝宝哟。”苏婳也跟着张辽学会喊胎儿宝宝了。

    尹氏正要说话,突然小翠欢喜的跑进来:“夫人,张公子来了!”

    啊?苏婳和尹氏都是一怔,尹氏忽的站起来,吓得苏婳急忙扶住她。

    “他……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他一个人么?”尹氏有些语无伦次。

    她前日拒绝了张辽娶她,但张辽真娶了妻,她心中还是杂乱非常,她仍是没有做张辽正妻的想法,但她却怕这个妻子厉害,她以后没了任何念想。

    “不是……”小翠气喘吁吁的道:“张公子是带着新妇一起来的。”

    啊?尹氏捂住小嘴,一下子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是来干什么来的?尹氏只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接纳

    张辽带着唐婉进了尹氏的小院,潘奉在一旁领路,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尹氏在苏婳的搀扶下小碎步疾行迎来。

    “慢些走,慢些走,跑那么快做什么?”张辽见状不由一惊,忙拉着唐婉快走两步,迎了过去。

    “妾身见过张大哥、见过夫人。”尹氏屈身一礼,苏婳在一边陪礼。

    张辽身旁,唐婉也忙屈身回礼:“妾身见过尹姊姊,苏姊姊。”

    见此情景,张辽心中一松,他其实不喜欢这些繁礼缛节,但看着几**雅端庄的样子,也很是赏心悦目,觉得这样也挺好,很有女人味……总比闹起来要好吧。

    几句话说下来,看唐婉虽然年幼,却举止温婉和善,言辞知书达理,尹氏和苏婳也都是暗松了口气。

    几人进了厅堂,尹氏将张辽和唐婉让在上首,不过唐婉总时不时好奇的看向尹氏隆起的肚子,尹氏被看的有些尴尬和不安,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何家血脉。不过唐婉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张辽没对她说过。

    看到情势有些微妙,尹氏有些不安,而唐婉还是傻乎乎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张辽对她嘿嘿一笑:“婉儿,不要总看,去摸摸尹姊姊的小肚子,感受一下,改天你也怀一个。”

    刷!

    唐婉俏脸霎时间殷红如血,羞涩的低下头,连话也不敢说了。

    尹氏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苏婳则是白了他一眼,两女装作没看到唐婉害羞的样子,都去找她说话,刚才尴尬的气氛顿时消失了。

    苏婳毕竟是见多识广,懂得营造机会,找个由头把张辽赶了出去,留下三女说私话。

    张辽到了屋外,自去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往日他练过武后总要看会书的,看的不是经史子集,主要是贾诩注的兵书和一些山川地理、农耕纺织、手工技术类的实用书籍。

    他虽然两世为人,知道的很多,尤其是思路更为开阔,但这些毕竟还是纸上谈兵,只有结合这个时代的实情才能渐渐发挥出来。他每看到一种技术,都要与后世的类似技术比对,看能不能提升和改进,然后都记录下来,包括烹饪、农耕、冶炼、制盐、武器和一些日常用品,有些领域他并不通晓,但他知道结果和方向,这就足够了。

    历史已经证明,方向的错误往往会让一种事物的发展曲折数百年,古人的智慧是不可估量的,只要他指出方向,自然会有那些有智慧的人来完成。

    这些不同于招兵买马和扩张地盘,但对他将来很有用,他在一步步积累,只有势力发展到一定阶段,这些技术才会凸显出作用,让他的发展远快于其他诸侯。

    除了读书之外,他还习练书法,前世收养他的葛老道就有一手很好的书法,张辽也跟着学过,到了这一世书法更重要了,他自然不会放松习练。他写的是楷书,也说不出是哪一家风格,但所谓字如其人,他的字骨力刚健,颇有气势,令贾诩也是赞叹不已。

    张辽读了半个时辰书,小翠已经给他上了几次茶了,唐婉、尹氏和苏婳三女才从屋里出来。

    他敏锐的察觉,唐婉的情绪明显比昨日好转了许多,显然与苏婳和尹氏的一番交谈,疏解了不少郁结。这也是张辽有所预料的,有几个闺蜜总比一个人独自在内心抑郁徘徊要好。

    “夫……夫君。”温婉知礼的唐婉怕落了张辽的面子,犹豫了下,在两女面前终于还是喊出了这个称呼:“让尹姊姊和我们一起住可好?”

    “张大哥……”尹氏忙喊了声。

    尹氏性情纯良,不会欺骗唐婉,刚才谈话时看唐婉把自己当做张辽的妾室,忙把自己的事情都给唐婉讲了,包括自己如今与张辽的关系,并不是张辽所说的妾室,她本已没太多奢望,没想到唐婉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就这么定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张辽一下子拍板了。

    听张辽说一家人,又这么霸气的替她做了决定,尹氏争辩不得,羞得低下了头,但心中却是欢喜之极。

    下了决定就雷厉风行,张辽转头看向潘奉:“小潘,收拾行李吧,我那边新宅正好缺人,都过去,也免得再找人了。一会我找几个士兵来帮忙,今天就搬过去。”

    “是!”小潘兴奋的应了声,急忙和小翠去忙碌了。

    张辽走到唐婉和尹氏面前,一手拉了一个,二女想要缩手,却哪躲得过。

    张辽又轻轻抱了抱二女,二女都大是羞涩,本要挣扎,却听张辽轻声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守望相助、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二女的娇躯一下子柔软起来。

    唐婉忍不住偷偷仰头看着这个男人,明眸里闪烁着莫名的神采。

    她已经听尹氏说过了张辽当初不惜得罪权贵、当街路见不平救他们夫妇,还有之后接受何咸临终托付,悉心照顾有身孕的尹氏、不惜得罪董卓之事。

    此时的唐婉对这个男人可谓极为佩服,心中也有一种骄傲,在她看来,这可是顶天立地的豪杰之行,那些名士但凡做过一件,都会大肆宣扬,增长名望,令世人仰慕。

    而且有一件事张辽和尹氏不知道,她却知道,尹氏死去的夫君何咸是刘辩的表兄,算来她们二人也曾是亲戚,而且她们有着同样的命运,都是前夫夭亡,有着同样的仇人,都是董璜。

    所以,唐婉看到尹氏,就生出一种同命相连的亲近感,加之尹氏的性格也很善良,又与张辽有感情在先,比之她如今的心中磕绊不定可谓真切了很多,对张辽的愧疚和对尹氏的亲近,加上她温婉大度的性格,很自然就接受了尹氏。

    张辽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抱了抱二女,松开后又看向有几分失落之意的苏婳:“老板娘,不如也一并搬过去如何?”

    “啊?”苏婳惊呼一声,妩媚的俏脸也不由红了:“这怎么行哟?”苏婳知道汉家很多规矩,胡女一般只能做婢女的,纵然她美貌,但到了这里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而已。而且她虽然对张辽有好感,却还从没挑明过,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尹氏听到张辽让苏婳也过去,自然心中高兴,但她却有些不安,下意识的看向唐婉。

    温婉如唐婉明眸也忍不住白了张辽一眼,看来这个夫君有些“色”,她看向面色微红的苏婳:“苏姊姊也过来罢,小妹很喜欢和苏姊姊说话呢。”

    张辽正色道:“老板娘精通武艺,她过去后既能保护你们,也能教你们武艺,你们要跟着好好学武,月儿如今有孕在身,但生了孩子后也要开始习武,婉儿从现在就开始练。”

    “习武?”唐婉和尹氏不约而同蹙起秀眉。

    对性格温婉、注重举止的她们而言,习武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也不会去舞刀弄枪,打心里就不愿意接受张辽这个要求。

    张辽看二女不愿意,皱眉道:“而今世道日乱,人命如草芥,我领军作战,驰战沙场,如果哪天有个意外,你们没有自保能力,又该怎么办?”

    “不许这么说!”二女几乎是同时去捂他的嘴巴。

    张辽拉着她们的素手:“这是事实,驰战沙场,谁能保没个意外?你们怕也要随我奔波,身体不能太弱。”

    二女迟疑了下,看张辽坚定的神色,无奈的点点头。

    张辽看她们还是不情愿的样子,知道让她们练武实是有些勉强,眼睛一转,指着身材凸翘怒茁的苏婳嘿声道:“你们哪,可别以为习练武功就是五大三粗,坏了身材与举止,你们看老板娘,这身材就是练武练出来的。”

    “文远!”爽朗如苏婳也受不了张辽这番无耻的言语,俏脸通红,嗔怪一声,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唐婉与尹氏听了张辽这番话,也是面色飞红,不过二女却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苏婳,眼里放射出神采,哪还有刚才的不情愿。

    张辽不禁哈哈大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抉择

    张辽带着几女赶回新宅的途中,小平津的将士已经结束了上午的操练,有一曲数百士兵出来帮乡里的孤寡老人担水做饭,洒扫庭除。

    这是张辽制定的规矩,每天有一曲士兵出来帮助附近乡里老弱做事,军民如水绝对比军民如仇要好百倍,不但能建立根基的牢固,收拢民心,而且还有一些其他的好处。

    这个规矩出来后,起初士兵们还不愿意去做,或者羞于去做,只是摄于黑煞神的威望而不得不去做。而一些百姓对这些士兵进家也是担忧重重,防备处处。

    但随着张辽几次亲自带将士深入百姓家帮忙做事,士兵们也都放下了架子和面子,连黑煞神都做了,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做?

    随后将士们便感受到了好处,那些被他们帮过的百姓渐渐改变了态度,对他们嘘寒问暖,亲若子弟,虽然张辽严禁他们收取任何报酬和礼物,但那些感激和关心已令这些士兵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精神享受,产生了一种四海皆家的归属感,到现在许多士兵不去帮忙反而不自在。

    军中的这种氛围已经初步形成,这种相互关心帮助的鱼水之情也极大的缓解了将士每日操练的疲劳和枯燥,甚至对他们的战场综合征也有很大帮助,令将士守护百姓安定的信念更加坚定,军魂在逐渐衍生,这却是张辽始料未及的。

    “拜见张司马!恭喜张司马!”一路上凡是遇到张辽的士兵无不恭敬的行礼,对于他身边的女眷却连看也不敢看。

    “将士们辛苦了。”

    每到这时,张辽便点头回礼,他声音温和,眼神平和,但那些士兵却如同感受到了无上威严,个个大气也不敢多喘,眼里又满是敬慕和崇拜之色,只令唐婉、尹氏和苏婳几女大感惊异。

    她们对张辽在军中的威望顿时有了直观的认识,心中骄傲,与有荣焉。

    而唐婉这两日看到的都是张辽温和风趣的一面,本还想着以后是否规劝他在外场合注意威仪,虽然她也喜欢张辽的温和与风趣,但她知道时下的世家和名士都很注重威仪的,不过此时看到眼下这一幕,她立时什么也不想了。

    这个夫君的行止每每都能出乎她的意料,她这个大家出身的,知道有不少颍川名士,但也未必能有几个比得上这个夫君的。

    张辽回到新宅,院子里已经有多人等候,**、高顺、张郃都在,除了他们,李儒也没走。

    唐婉看到李儒神色复杂,李儒曾担任弘农王郎中令,相当于刘辩的大管家,她又怎能不认得这个多次为难他们的恶人。不过杀害刘辩的并不是这个恶人,所以她心中也没什么仇恨,只是不喜欢而已。

    张辽安顿女眷去了后院布置房间,他则亲自招待李儒和众将。随后本地的乡有秩、县丞也先后先后上门祝贺,不过县令却没过来。

    不多时,众将回了军营,张辽则亲自送了李儒一程。

    途中,他想起昨夜唐婉提到的弘农二字,便突袭询问李儒:“她的前夫可是弘农杨氏子弟?”

    “啊?”李儒一怔,随即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不过以文远豪气,何惧杨氏?”

    张辽没有说话,心中的疑惑却更大了,他刚才分明看到李儒的身子抖了一抖,再想到昨夜唐婉的神情,这弘农二字显然不是他猜测的弘农杨氏那么简单!

    送走了李儒,张辽带着疑惑回到新宅,一路回味着弘农二字,思索着弘农郡到底有什么奇怪,有什么人物,却见苏婳正指挥着一众胡姬收拾房间,尹氏和唐婉不知去了哪里。

    张辽跟苏婳打了个招呼,随口问了句:“老板娘,你见多识广,可知道弘农有什么特别的?”

    “弘农?”苏婳俏脸一怔:“妾身也未曾去过弘农哟,不过前些日子弘农王死了,这文远也知道哟……”

    弘农王?弘农王!

    张辽脑海里霎时间一片空白。

    弘农王!没错,他怎么就没想过弘农王!十四岁纳妃,十四岁而亡,岂非正是弘农王!

    张辽霎时间脑子里明白了,唐氏的夫君竟然是弘农王!

    难怪她会有那般忧郁奇怪的神情!难怪董卓威压逼迫自己!难怪李儒支吾不言!难怪师父贾诩讳莫如深!

    去他娘的李文优!坑爹的李文优!一定是这狗狐狸的损主意!

    张辽胸中激荡,此时他知道了唐婉的身份,又怎能不知娶她的严重后果!这可是挑战礼教,其后果不言而喻,如果是在凉州边地还无所谓,但这是在中原,而他是要立志像孙曹刘一样做一方诸侯的,这一下影响尤为严重了。

    张辽正心乱如麻之时,正好这时唐婉和尹氏走过来。张辽看向唐婉,试探的问了句:“弘农王?”

    唐婉霎时间面无血色!

    见此情形,张辽哪还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正中真相!

    他苦笑着朝这个端庄的女子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院子里苏婳和尹氏都是一头雾水,不约而同看向唐婉,唐婉面色苍白,几乎站不住身子。

    张辽出了院子,独自登上了常去的一座山岭,一个人伫立在那里,眺望着茫茫冰河,久久不动。

    战国末期,楚怀王被秦王和张仪欺骗囚禁,客死秦国,楚人怜之,无不深恨秦国,是以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誓,乃至怀王身死百年之后,陈胜吴广仍以“大楚”名义打响反秦第一仗,其后项羽、刘邦皆是借助楚人对秦的仇恨,尊楚号,拥立怀王之孙为新的怀王。

    人心背向的力量乃至于此!

    尤其是当它被有心人利用起来的时候,更是可怕!

    如今的刘辩岂非就是如此,刘辩虽没有楚怀王年轻时的功绩,但也没有楚怀王的昏庸,何况他尚未成年,刚刚即位,没有任何错误就被董卓废掉,而后毒死,便是张辽这个外来者也时常为这个少年天子的命运感到怆然,何况那些大汉子民。

    所以关东诸侯以刘辩之名起兵,应者云集,转眼就聚拢十数万兵马。

    娶帝妃,而且是一个冤死帝王的唯一妃子,张辽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但他必然会被当作董卓最亲信的走狗,将来娶唐婉之事一旦被敌人利用,一个高呼讨伐自己,恐怕就是应者云集,就是今日董卓四面皆敌的局面。

    而且他不知道那些以大义和忠正自诩的世家会如何反对自己,但自己以后招揽人才一定会更加艰难。

    除非自己休了唐婉,与董卓决裂!

    当风凛冽,张辽一动不动的站了半个多时辰,眼神陡然坚定,他拔出腰间长剑,狠狠插入地面,大声骂道:“李文优,李文优,你个算计朋友的混蛋,老子定要打断你的狗腿!抢了你的女儿!……文优文优,优个屁,连我师父文和老狐狸的一根毛都不如!”

    张辽痛快的骂了一顿,心中大感畅快,不由哈哈大笑。

    “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咳嗽声,令张辽身子一僵。

    他忙回过头来,恭敬的道:“师父。”

    来人正是贾诩,依旧是那一身文士装,他看了一眼张辽,淡淡的道:“骂的不错,不过有一些没听懂,什么是老狐狸?”

    张辽心中一个咯噔,忙一脸正色道:“善哉!狐也!夫狐者,天地之灵,智慧之长,五德俱佳,行止潇洒,气宇轩昂,学富五车,世之楷模……”

    面对这个无耻的弟子,贾诩也有些受不住,脸颊抽搐了下,打断张辽:“你准备怎么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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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就是想在女神面前耍一下帅么,怎么就跑到了三国,变成了张辽? 难道就因为哥叫张召虎? 我的钩镰刀呢?张召虎看着兵器架上的铁矛发呆。 大戟也行啊,张召虎看向吕布的方天画戟。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他却只有一条只会吵架的狗大仙,被人笑为逗狗将军…… 张召虎拳头一扬:宁教我打天下人,休教天下人打我! 他打得曹大屁滚尿流,打得孙坚损兵折将,打得一盘散沙的关东诸侯变得同仇敌忾…… 对了,他早先还打了三国所有人的爸爸。 吕布痛苦的道:文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贾诩面无表情:这是董公赐给你的娇妻。 王允疾言厉色:并州诸将可赦,独不赦张辽!(群号:40568008)汉末召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召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召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