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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风知了     汉末召虎txt下载     汉末召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军纪第一

    第五十九章军纪第一

    张辽解了长剑,与手中那卷纸一并交给**,三尖两刃刀他没有携带,放在营房中。他缓缓走入场中,步伐稳健。

    一千七百士兵突然齐齐举拳大吼:“战!战!战!”

    突然爆发的震天吼声霎时间压住了羌胡兵杂乱的呼喊,铺天倒海的气势令八百羌胡兵惊得鸦雀无声,气势瞬间全无。

    王方也吓了一跳,待看到手下那帮士兵那副丢人的模样,更是心中恼怒,冷冷的看着张辽,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的折辱张辽一番。

    “杀!”他拳头一挥,大吼一声,气势汹汹的朝张辽冲了过来,一股杀气弥漫,显然这王方也是杀过敌人的宿将。

    贾玑神情紧张的看着二人比斗,贾诩也是神情严肃,今日二人的胜负和军纪官的归属,决定着他担任平津都尉以来的第一把火能否烧起来,至关重要。

    张辽一拳迎上,砰!二人拳头交击,张辽身形不动,王方却连退三四步,整条手臂不自主的颤抖着,神情惊愕,显然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刷!

    张辽衣袂作响,他不动则已,动如雷霆,仿佛一头猛虎一般朝王方扑过去,王方急忙一脚迎上,张辽以硬碰硬,直接将王方那条腿踢了回去,探手一把抓住了王方的另一只胳膊,猛力回拉,另一只手顺势向前,拎住了王方的衣领,两臂一振,王方整个人被抛了起来,直达数丈之高。

    “啊!——啊!——”

    王方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在半空之中,看着下面数丈之高的地面,惊骇的手脚发软,头脑发晕,凄厉大叫,仿佛被蹂躏了一般。

    呼!王方手脚挣扎着落下来,张辽双臂一接,又是一振,呼!王方又飞了上去。

    “嗷!——嗷!——”王方在空中旋转着换着花样,团扶摇而上,在张辽的巧劲下,他根本无法控制旋转的自己,吓得声音都变了。

    底下那八百羌胡兵都看傻了眼,贾玑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辽,仿佛看一头牲口,镇定如贾诩也是不由面露震惊之色,虽然早得知张辽打败了华雄,但那毕竟是听说,如今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才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张辽的武力,这已经不是一般将领的范围了。

    贾诩目光闪烁着,已经开始思索着如何用好张辽这个智勇双全的猛将了。

    “呃呜!——呃呜!——饶……命……”王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抛起来了,他此时早已吓得浑身发软,仿佛一滩烂泥了。

    呼!

    张辽再次接着王方,却没再抛了,而是扶住王方立到地上,笑呵呵的道:“王都督,可还要比试?”

    “不!不!呃……噗!”王方胃里翻腾,一下子吐了出来,幸好张辽见机快,将他脑袋扭向了一旁,只是扭得太快,王方脖子咔嚓一声,险些被拗断,脸色发青,浑身哆嗦。

    贾诩看的面颊又忍不住抽搐了下,朝那些看傻了的羌胡兵喝道:“还不上来两人扶着王都督!”

    一众羌胡兵齐齐抖了一下,王方的几个亲卫忙上来扶住王方,王方却浑身哆嗦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贾诩环顾一圈,正声道:“平津司马张辽胜出,本都尉在此宣布,张司马监管军纪,尔等若有违纪,由张司马依照军律全权处置!”

    “是!”杨汉几个头领带着一千七百并州兵齐声大吼,贾诩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那八百羌胡兵,目光冷肃。

    那些羌胡兵不约而同看向王方,却见王方还在浑身哆嗦,翻着白眼。

    贾诩看着那八百羌胡兵,声音略冷厉了些:“尔等可是领命?”

    张辽也冷脸看去,杀气十足。

    领头的几个羌胡兵吓了一跳,忙道:“我等领命!”后面那些羌胡兵急忙跟着应道:“是!”“领命!”

    王方听在耳里,眼睛一翻,真的晕了过去,羌胡兵见状一阵混乱,贾诩看向那两个扶着王方的士兵,道:“先将王都督扶回去吧。”

    王方一走,八百羌胡兵顿时失去了主心骨,看着张辽和贾诩,再也不敢喧哗。

    贾诩看向张辽,面无表情的道:“为将者领军作战,运筹帷幄,靠的是谋略,武力不可恃,文远虽胜,却也不可自傲。”

    张辽忙抱拳道:“是!”

    贾诩这番话算是敲打他,他却没有任何不满,而且对贾诩这番话很是认可,他要领军作战,打败诸侯,立足一方,依靠个人武力是不成的,如同历史上的吕布,最终也是兵败人亡的结局。打仗,尤其是大型战役,靠的是谋略,这一点他认识极深,所以才要拜贾诩为师。

    何况这王方武力远远不如华雄和纪灵,他打败此人,也实在没什么自傲的。

    贾诩看张辽不骄不躁,不由更加满意,看向众将士,肃声道:“众将士恭听张司马宣布禁令。”

    张辽从**手中接过那卷纸,缓缓打开,却不去低头去看内容,纸上的内容是他昨夜与贾诩合计的,本就是他先提出来,贾诩采纳后完善的,他都知道。

    他先看的是手下一千七百并州兵和那八百羌胡兵,合共两千五百人,目光冷肃的扫视一圈,沉声道:“本司马昨日赶到平津关,今日是第一次在此集合操练士兵,但在操练之前,有一项事必须严明,那就是军纪!”

    他顿了顿,道:“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是都尉的命令!这是平津的规矩!军纪第一,必须严守!违者严惩不贷!”

    “我知道,放眼大汉,凉州兵和并州兵的战斗力是最强的,但军纪也是最差的!”张辽看向有些骚动的羌胡兵队伍,厉声道:“兵者,保民伐罪,不可违背!凡我将士,必服从上官,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临阵不退缩,有三杖九斩:

    凡是操练,必要准时,呼名不应,点时不到,杖五十!罚薪!三次以上,斩!

    凡是行军,必要齐整,言语喧哗,出越行伍,杖五十!罚薪!三次以上,斩!

    凡是安营,必要迅捷,偷奸躲懒,怠慢职责,杖五十!罚薪!三次以上,斩!

    此三杖!

    凡我将士,凌虐百姓,奸淫抢掠,斩!

    凡我将士,杀良冒功,戕害同袍,斩!

    凡我将士,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斩!

    凡我将士,弓箭不全,戈矛不修,斩!

    凡我将士,托伤作病,躲避征伐,斩!

    凡我将士,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斩!

    凡我将士,蛊惑军士,扰乱军心,斩!

    凡我将士,私进帐下,漏泄军机,斩!

    凡我将士,怠慢军情,贻误军机,斩!

    此九斩!”

第六十章 贾狐狸

    张辽口中这“三杖九斩”一出,底下士兵无不色变,尤其是那八百羌胡兵,更是一阵骚动,以他们平日的作风而言,“三杖”早已犯了无数次,便是“九斩”也有不少触犯的。

    张辽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些骚动的羌胡兵立刻静了下来,如果没有张辽先前与王方一战,这些羌胡兵根本不惧他,但张辽这一战表现出的战斗力太震撼了,两百斤的人随意抛上天空,直如天神下凡,令那些向来尊崇勇士的凉州兵心惊胆战,又佩服不已。

    所以他此时发出军纪禁令,正当其时,令那些羌胡兵震慑不敢反驳,而张辽兼任军纪官,令这些一向跋扈桀骜的羌胡兵也心生畏惧。

    看着那些慑服不敢多言的羌胡兵,张辽心中一动,从先前一战,到任命军纪官,到宣布禁令,到全军慑服,这其中似乎都有贾诩在有意无意、借助自己、因势利导的推动着,这老狐狸的手段还真是无声无息,高明之极。

    无论如何,通过今日,贾诩算是打压了王方的气焰,同时也在部队中树立了威信,因为张辽这个军纪官和禁令都是贾诩任命和发布的,张辽又对贾诩极为尊敬,张辽的威慑,也就是贾诩的威慑。

    总之,张辽和贾诩双赢了,王方悲催了。

    张辽脑海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他看向众士兵,沉声道:“我等将士,食禄于百姓,百姓是我等衣食父母,是以保民伐罪,守护一方安定,乃是本分!若是不守军纪,贻害无穷,与流寇何异!是以九斩第一条,就是不得欺凌百姓!还望诸位谨记,否则莫怪本司马军法无情!”

    说罢,他指着校场左侧立着的一块平整的石头,沉声道:“本司马会请贾都尉亲笔将‘三杖九斩’的禁令书写在这块石头上,刻制成碑,让众将士每日观摩谨记,若是谁违反了禁令,便在此碑下行刑,砍了头,便埋在这石碑下,令诸位引以为戒!”

    他这话一出,众军士无不色变,便是并州兵眼里也露出惧意,便是一旁的贾玑也打了个哆嗦,看向张辽的眼神也变了。

    这块石头是大将军何进当初修建小平津关留下的余料,搁置在这里,本身并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们每日操练都能看到,若是真有同袍士兵违纪被斩杀埋在此石下,每日都对着他们,那是何等诡异。

    这些士兵出身寻常百姓家,大多都比较迷信,尤其是羌胡兵,更是崇信鬼神,此时听闻张辽这么一说,想到那个结果,都不禁感到一阵森寒涌上心头,看向张辽的目光也有些畏惧,他们投身军旅,大多数人都不畏死,但是一想到死后埋在这里,被这么多同袍每日看着,那是何等的可怕。

    此时几乎所有的将士都下决心严守军纪了,否则若是被这个可怕的张司马斩杀了,那死也不能瞑目啊。

    张辽看自己威慑的够了,面色稍缓,和声道:“当然,若是大家谨守军纪,诸位将士便是贾都尉好士兵,本司马的同袍好兄弟!不论是凉州兵还是羌胡兵,有什么困难,只要不违纪违法,尽管找本司马,本司马定当全力以赴相助!解决不了的,还有贾都尉在上。”

    贾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错,众将士若有困难,本都尉责无旁贷。”

    众将士看向张辽和贾诩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包括哪些羌胡兵,甚至不少人露出感动之色,不过经过张辽一番威慑,整体气氛还是有些沉重。

    看来震慑的狠了……张辽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前列的杨汉突然大声道:“张司马,给不给找婆娘啊?”

    张辽暗赞杨汉机灵,嘿嘿笑道:“找婆娘没问题,不过哪个没出息的要是找了婆娘后欺负婆娘,被本司马知道了,那就休怪本司马军杖无情。”

    “哈哈哈哈!”众士兵闻言不由大笑,神情放松了许多。

    便是贾诩也不禁莞尔,看向张辽的眼神更增了赞许之色。

    随后,张辽便带着士兵们操练阵战,包括那八百羌胡兵也在被操练之列,贾诩并没有离开,张辽知道贾诩精通兵法战术,便请贾诩讲解和指挥。

    贾诩系统的学过兵法,并且学的很深,远不是张辽和王方能比的,他指出的阵战、兵种和战术的多种配合,令张辽大开眼界。

    一直操练了一个多时辰,看操练上了正轨,贾诩让张辽自己指挥,他则带着贾玑和四个亲卫离开了校场。

    校场之外,贾玑低声问贾诩:“父亲,如今王方不在,正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为何不等将士操练完毕再离开?”

    贾诩摇了摇头:“操练之法,吾已教给张文远,自有他带兵操练,吾留在此处无用。”

    贾玑急忙道:“父亲若是与士兵一道操练,岂非更增威望,更令士兵亲近?”

    贾诩淡淡的道:“吾略知兵法阵战,但冲锋陷阵,非吾所长,只消用好将领,便足以成事,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贾玑身子一震,沉默起来,似乎一下子学到了很多。

    直到接近大帐,贾玑才回过神来,看向父亲的神情更增了几分崇拜,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父亲,今日王方若是不主动挑衅张文远,则该当如何?那些军律,岂非难以下达?”

    贾诩淡淡的笑道:“王方嘛,他会挑衅的。”

    看到父亲笑眯眯的神情,贾玑瞬间明白了,即便王方不主动挑衅,父亲也会设法让他挑衅,对于王方那种性格,父亲只需只言片语便能让他失去理智。同样,父亲对王方的性格也看的很准,根本不用挑拨,王方便主动挑衅了,而父亲的一切计划都顺势进行了。

    想了想,贾玑又问了一句:“若是王方胜了,则该当如何?”

    贾诩微笑道:“若是他胜了,让他监察军纪便是。”

    “监察军纪?”贾玑敏锐的察觉到了父亲口中的“监察”二字,突然又想起父亲对张辽任命似乎是“监管”,一个监察,一个监管,他咀嚼了一番,眼睛不由越来越亮,对父亲更加敬服。

    一个监察,一个监管,权力的大小截然不同,若是监察,那处置权还在贾诩手里,而张辽监管,则权力大了很多,有了自主处置权。因此,无论王方胜出还是失败,今日一切的主动权始终掌控在贾诩手中。

    这就是贾诩的手段,而张辽尊敬贾诩,几番厚着脸皮要拜师,拉近了二人关系,无疑也见了效果,得了监管的处置权。

第六十一章 想法

    上午操练完毕后,张辽先去见了贾诩,然后回营吃饭,不知去哪里野了一上午的左慈也回来了,询问了张辽上午校场的情况后,嗤笑道:“你小子被那贾狐狸算计了,他借你之势打压王方,你信不信,王方跋扈不听号令,老狐狸就等着你来呢,便是王方那莽夫不挑衅你,贾狐狸也会制造机会让他挑衅你,借此收拾王方。而且这贾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笃定了王方会挑衅,也算那王方愚蠢,竟敢在贾狐狸面前跋扈,实属作死。狗小子,快说说,被贾狐狸算计了一把,有什么感觉?”

    张辽听了左慈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左慈忍不住好奇的道:“贾狐狸算计了你小子,你小子不生气?”

    张辽挑了挑眉:“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啧啧,心性不错啊,有点做大事的襟怀,不过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要是换作他算计贫道,贫道定然要好好捉弄他一番,找回场子,不然以后免不了时不时被他算计一下,在他麾下可要憋屈无力了。”

    左慈言语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有什么无力的?”张辽不以为然。

    左慈嘿声道:“贾狐狸可不是华雄、袁术那些蠢货,你小子那点鬼心眼根本算计不过他。”

    张辽摇摇头:“为什么要算计?贾先生是上司,我是下属,跟着他混就是,算计什么?贾先生精通谋略,却不能驰战沙场,我只要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他自然会倚重我,我又何须算计来算计去,班门弄斧,自讨没趣。”

    左慈瞪眼道:“你小子要跟着贾诩混?你的雄心壮志呢?你不想要三千美娇娘了?”

    张辽扒了口饭,叹道:“万丈高楼平地起,做人要认清现实,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大汉也不行,岗位不是关键,我要为大汉的建设增砖添瓦,要求真务实,不要好高骛远,从此我不再仰头看天,要脚踏实地……”

    “娘希匹!说人话!”左慈眼睛一瞪:“贫道还不知道你狗小子的德行,说吧,你小子在算计什么?莫非是贾狐狸不成?别傻了,你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你拉几个粪蛋蛋。”

    “噗!”张辽一口饭喷出:“滚!老子在吃饭呢,别说的这么恶心!”

    左慈嘿嘿一笑:“你小子倒是说不说?不说还要更恶心的。”

    “行了,行了!”张辽哭笑不得,狠狠的揉了一把左慈的狗头,才咧嘴笑道:“贾先生智计绝天下,不过性格低调,奉行明哲保身之道,这种人注定是辅助之臣,没有独当一面的魄力和野心,最终只会站在幕后,与他打交道最是放心,也没有后患,日后未必不能引为臂助。”

    左慈听了张辽所说,不由一愣,随即沉吟起来,须臾才道:“难得你小子将贾狐狸看的这么透彻,不简单哪,你小子这个打算也不错,莫非要效仿霸王项羽与亚父范增乎?”

    “呸!”张辽怒道:“这是什么比喻,我有这么不堪么!”

    左慈哼道:“把你比作项羽是抬举你狗小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张辽剑眉一扬,也哼道:“霸王的武力和气概我是佩服的,但头脑和胸襟却不敢恭维,刚愎自用,对刘邦心慈手软,对忠心辅佐了他一辈子的范增倒是毫不客气,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帮了他一辈子却被他逼死路上,哼!被权势迷了本性,薄恩寡义,我张辽岂能做那种人!”

    “这倒是。”左慈破天荒的没有与张辽斗嘴,而是又转上了正题:“不过,贾狐狸眼光辣的很,你的这点心思和算计怕是会让他看出来,小心弄巧成拙。”

    张辽摇摇头:“根本不需什么算计,我执弟子礼,以诚待他便是,贾先生便是看出来,也无妨。”

    “好小子!这是以拙破巧,不简单啊,加上你小子的死皮赖脸,说不定还真能将贾诩拉过来,收一个贾诩,足抵十万军,至少能让你少奋斗十年,啧!啧!”左慈赞道:“大智若猪,扮猪吃虎,说的就是你小子乎?”

    “滚!你才是狗!”

    “娘希匹!汪呜!”

    ……

    两天时间转眼而过,贾诩每日在校场呆一个时辰,察看士兵阵型操练和战术配合演练,随后是张辽和王方带着士兵习练武艺。

    王方自从那日比试之后,傲气尽失,老实了很多,张辽那一战对王方而言就是梦靥,如今他见了张辽便面色发白,退避三尺,便是面对贾诩,也恭敬了许多,唯恐张辽寻他麻烦。

    贾诩在士兵操练了阵战之后,照例回了大帐,刚到大帐外,有士兵来报,雒阳来人,已将新兵的兵器送到。

    贾诩一听此言,心中不由纳闷,他前两日便派人去雒阳武库申领兵器,本还打算批文下来后派人去取,没想到雒阳方面居然主动送过来了。

    很快,一个矮小清瘦、留着八字须的青年乘车而来,他身后还有上百人推着数十辆车,上面堆满了兵器。

    贾诩微微一扫,看到那些兵器都是上等的品质,除了戈矛,出乎意料的还有两三车精弓和羽箭,约莫能有两百多张,令贾诩心中也不由暗惊。

    要知道,同样是兵器,但质量好的和坏的却是天差地别,而弓箭更是属于稀缺品,寻常部队很难领到,没想到雒阳武库这次拿出如此大的手笔,贾诩自忖凭自己那点关系是不够拿到这些精良兵器和弓箭的,毕竟如今掌管武库的是董公的侄子董璜,除了董卓,谁的面子也没用。

    贾诩想了想,这批武器是给张辽手下用的,莫非张辽还有什么门路不成?

    这时那个矮瘦的青年走了过来,贾诩认得此人,乃董璜的亲信董六,在府中担任执事,他迎上两步,拱手微微笑道:“不过是送些兵器,何劳董执事大驾前来。”

    董六摸了摸八字须,抱拳道:“贾都尉不必客气,这是公子亲自吩咐的,要小的送给张司马,还有张司马的那把钩镰刀考工令也打造好了,正好一并交给他。”

    “来,董执事里面请用茶,车上兵器自有士兵卸下。”贾诩呵呵一笑,仿佛无意间道了一句:“没想到文远还是公子旧识。”

第六十二章 万事俱备

    听到贾诩询问,董六摇头道:“公子并不认得他,不过张司马帮公子出了口恶气,公子一向恩怨分明,张司马手下需要兵器,公子便吩咐小的亲自送些上好的兵器来。”

    “帮董校尉出了口恶气?”贾诩抚摸着颌下微须。

    董六哼道:“前几日董五哥去东市办事,没想到被一个使三尖两刃刀的凶徒打了,那凶徒当时自称纪灵,不过怕他冒名,公子命某去查此凶徒来历,要为董五哥讨还公道,三尖两刃刀乃奇门兵器,颇是少见,某据此一查,果然查出了纪灵。”

    听董六提到三尖两刃刀,贾诩面色微变,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清楚的记得张辽刚来平津那晚手中拿的便是杆三尖两刃刀,不过这两天张辽再没使用此刀,难不成这刀便是张辽从凶徒手上抢来,为董璜出了口恶气?

    却听董六继续道:“某查到了纪灵,不过纪灵早在此前便随袁术逃到南阳去了,又如何能行凶,某又细查,得知纪灵在离开雒阳前,曾被华雄打过,三尖两刃刀也被华雄抢走。”

    “华雄?”贾诩眉头微动,他感觉到有些不对了,似乎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正是华雄!”董六冷哼道:“董五哥一向打点府内,不管外事,不认得华雄,但那行凶的暴徒脾气暴躁,力大无穷,又身形高大,岂非就是华雄!为此,某亲自去西园询问华雄,看看是否有什么误会,没想到那华雄居然避而不见,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只是公子仁慈,念及与胡中郎的交情,才没有多问。”

    贾诩微微点头。

    董六又嘿声道:“不过昨日某又打探到一个消息,这华雄太过张狂,挑衅张司马,被张司马暴打了一顿,连床榻也下不来,真是大快人心。华雄一向自称凉州第一勇士,没想到败于张司马之手,公子感念张司马为董五哥出了口恶气,又欣赏张司马武艺,得知张司马手下新兵要领兵器,便让某亲来跑一趟。不知张司马可在?让某也见识一番风采。”

    贾诩眼神低垂,和声道:“张司马如今执掌军纪,正在训练士兵,却是不便擅离职守,免得坏了军令,你我可在此叙叙旧,约莫一个时辰便可结束。”

    “贾都尉治兵严谨,小人佩服。”董六抱了抱拳,道:“小人还要回去侍候公子,却不好在此久待了,否则今日要赶不回雒阳了。”

    贾诩笑了笑:“此言甚是,董校尉事大,却不便多留董执事了。”

    ……

    张辽训练完士兵,刚出校场,照例去大帐向贾诩禀报训练情况,进了贾诩大帐,贾诩正在读书,张辽麻利的帮贾诩加了杯热茶,坐在一旁等候。

    贾诩放下书,看了眼张辽:“文远,我记得你有一杆三尖两刃刀,怎么平时也不见使用?”

    张辽道:“师父,士兵用的都是戈矛,是以这两日弟子也用戈矛与士兵一道习练武艺。”无论贾诩答不答应他拜师,反正他是赖定了这个称呼。

    贾诩也懒得纠正了,喝了口茶:“那杆三尖两刃刀倒是少见。”

    张辽嘿嘿一笑:“说来这三尖两刃刀还是弟子抢来的?”

    “哦?”贾诩眉头一跳:“怎可抢他人兵器?”

    张辽笑道:“弟子当日面见董公之后,在回西园途中遇到了袁术,横冲直撞,更派手下纪灵要抓弟子,弟子一怒之下便暴打了纪灵,抢了这三尖两刃刀。”

    贾诩眼角抽搐了下:“你可是报了华雄的名字?”

    张辽一怔,奇道:“师父怎么知道?真是神机妙算,弟子佩服!”他心中却是一惊,迅速琢磨着,莫非华雄知道自己冒名,告到贾诩这里了?

    贾诩面无表情的道:“你在东市上也打了人?”

    莫非董璜也知道了?来算账了?

    张辽心中更惊,一边打量着贾诩的表情,一边气愤填膺的道:“正是,在东市之上,弟子遇到有恶霸王虎欺辱故大将军之子何咸夫妇,他夫妇二人一个病重,一个有孕在身,弟子看不过眼,便出手狠狠打了那恶霸,还有恶霸的两个同党,也被弟子一并打了。”

    贾诩听了张辽所说,默然不语,看来自己所料不差,果然是阴差阳错,他看着张辽那张憨厚的面孔,纵然心境过人,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厮果然是个惹事的主,还好自己没有应下拜师之事。

    这个家伙,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打了纪灵,打了华雄,打了董五,却跟没事人一般坐在这里,反而得了受害者的厚礼恩谢!

    反倒是华雄,不但挨了打,卧榻不起,更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招来了大人物的记恨,这是何等的悲惨!

    贾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为华雄默哀,还是感慨张辽的好命,打了人,还意外的得了一番好处,恐怕张辽自己对这番好处也有些莫名其妙,这岂非正是大得老天的钟爱?

    片刻之后,贾诩缓缓道:“纪灵和东市之事不可宣扬,那杆三尖两刃刀便放起来吧,不要再用了。”

    “是!谨遵师父之命!”张辽没有询问理由,干脆利索的抱拳应道:“那把三尖两刃刀着实不好用,弟子便将它销毁了,打两把刀吧。”

    “你倒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有福分的人。”贾诩盯着张辽看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吩咐道:“雒阳董校尉差人送来了兵器,你让将士领了吧,你的钩镰刀也打造好了,一并送来了,还有两百张精弓,要好好珍稀维护,不可浪费了。”

    钩镰宝刀打造好了?还有弓箭!

    张辽眼睛一亮:“多谢师父!弟子定当好好利用这两百张弓箭,与枪兵阵战配合,必然战力倍增!”

    说罢,他又忍不住赞叹道:“还是师父面子大,竟能讨来了两百张精弓,弟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弟子对你的敬仰之情有如巍巍高山,高不见顶,又如九曲黄河,滔滔不绝……”

    “行了,快去领兵器吧。”贾诩看着张辽觍着脸拍马屁,脸颊抽搐了下,忙摆摆手,破天荒斥了一句。

    “弟子领命!”张辽哈哈一笑,又给贾诩添了热茶,这才亟不可待的走出去。

    走到大帐门口时,身后贾诩的声音传来:“领了兵器,严加操练,这天下……怕是不会安稳太久了。”

    张辽身子一僵,回身看向贾诩,躬身抱拳:“是!”

    他心中却绝不平静,他知道未来大势,诸侯起兵,天下大乱,而贾诩居然也能预料到这一点,果然是顶尖的谋士,或者说天下大乱有其必然性,当然也只有贾诩这类顶尖谋士和有远见的人能看的出来。

    钩镰宝刀!两百张精弓!此刻张辽心中充满了期待,更充满了信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自己要蛰伏下来,好好习练武艺,加上贾诩的操练之法,必能练出一支强兵。

    给自己留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争分夺秒,朝夕不辍!

第六十三章 风雪

    万里彤云低压苍穹,天地间昏蒙蒙一片,北风凛冽的呼啸着,冰寒刺入骨髓,令人无法睁眼,鹅毛大的雪花片片飞落,山河一片苍茫,行人飞鸟绝迹。

    数百里邙山已被大雪积封,宽阔的小平津渡口,积雪足有半尺之厚,放眼四望,白茫茫一片,大河之上,更是冰冻三尺。

    此时,就在远处大河冰面之上,却有两个人影在风雪中腾跃厮杀,隐隐约约可见一杆长戟,一把长刀,在风雪中纵横交击,铿锵声急促而猛烈,散发出的凌厉气势逼得风雪倒卷。

    彤云越压越低,狂风越刮越急,雪片越下越大,冰面上两道人影的厮杀得也越来越激烈!刀戟交击的铿锵声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亢!

    长戟破空,势如龙飞九天!

    长刀横断,凶若虎啸万山!

    冰面上极为光滑,寻常人连站立都难,二人却各有手段,厮杀中将冰滑之势利用到了极致,宽阔的冰面成了最好的战场,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从南杀到北,从东杀到西,方圆三四里之内的冰雪之上,留下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痕。

    铿!

    一声尖锐的撞击声穿透风雪,戟刀交错,戟尖的月刃小枝锁住了刀背,同样,刀背上弯出的钩镰也反锁住了画戟。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与文远一战,真是酣畅淋漓,胜过苦练三个月!”风雪之中传来一个大笑声,正是吕布。

    “呵呵,奉先兄,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小弟已经手脚发软,无力再战了。”另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正是张辽。

    吕布大笑道:“好,今日就到此为止,为兄还要赶回雒阳,来日你我兄弟再战!”

    “好!”张辽哈哈大笑:“三子已经温了酒,且先去喝杯酒再走不迟!”

    风雪中,二人以刀戟点动冰面,在大笑声中飞速滑向小平津渡口。

    吕布手中的长戟正是方天画戟,长有丈许,两侧月刃,而张辽手中是一把长刀,类似偃月刀,但刀柄略短,刀身更长,刀背上突出的尖刃更长且回弯,如同勾回的小镰,在打斗中可以钩锁敌手兵器,十足一个大杀器,正是他向董卓讨要的钩镰刀。

    钩镰刀本是后人杜撰出来的,张辽当日向董卓描述后,没想到考工令居然真的按照他的描述做了出来,着实令张辽欢喜不已。

    此时已是中平六年的十二月,距离张辽到小平津上任已近三个月过去了,这三个月期间,张辽蛰伏在小平津,除了每日操练士兵、拍拍贾诩马屁和邀请李儒等人小酌一番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苦练武艺。

    他身边有个最好的武术老师,就是左慈。左慈出身道门,本就精通武艺,又见多识广,懂得很多练武奇术,眼力极强,能看出张辽武艺的不足之处,因材施教。

    左慈先教了张辽一门打熬力气的拳法,是模仿熊、虎、豹、鹰、鹤,锻炼熊的力气、虎的凶悍、豹的速度、鹰的突袭、鹤的灵敏,强化筋骨和反应能力,类似于五禽戏,却更高明一些,被张辽戏称为“禽兽拳”,打熬磨练体质极为有效,张辽坚持每日练习,无论是力气和反应能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在兵器方面,左慈先让张辽练了一个月枪法,用左慈的话说,要打败敌人,首先要了解敌人,十将九枪,大多数将领都用的是枪矛类的兵器,所以张辽要先熟悉最基础的枪矛类兵器。

    到了第二个月,张辽才开始练刀法,张辽力气大,黄龙钩镰刀又是重型长刀,所以刀法以大开大合为主,先是练习步战用刀,练了一个月,又开始练习骑战用枪用刀。

    只是枪法还好,可以通过刺木桩和草人练习精准度,刀法却更需要实战练习,张辽在练习了一段时间后,遇到吕布来访,正好二人切磋了一番,张辽自是大败,他靠的全是力气,但吕布的力气也不差,招式更是炉火纯青,用力技巧极高,能三两拨千斤,完全抵消了张辽的力气优势,令张辽再一次感到了差距,让他明白了,力气不足恃。

    左慈的洞察能力强,通过观察张辽和吕布切磋,他很快发现了张辽的弱点,攻击和气势虽强,但招式粗浅,灵巧敏捷和躲避能力更是短板。

    只是武艺要真正练出来,绝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但董卓已经分封关东守牧,历史的潮流不可逆转,关东诸侯起兵在即,留给张辽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正在张辽无可奈何时,左慈疯狂了一把,他居然从山里赶出了两头恶狼,与张辽搏斗!

    狼是最为敏捷的动物之一,而冬天的狼更是凶残,但左慈仍嫌不够,在张辽适应了与狼的搏杀后,他又让张辽手脚带上了铁砂袋,束缚力气,锻炼肢体灵活度,经历几番凶险厮杀,几次生死边缘,张辽几次受伤,被狼抓咬的鲜血淋漓,但武艺终于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在随后几次与吕布的切磋中,张辽坚持的回合越来越多,令吕布也惊叹不已。

    小平津外的大河结冰后,左慈又想出一个妙招,他让张辽在冰面上练武,冰面极为光滑,不易使力,最是锻炼巧劲和平衡能力,张辽刚上冰面时连站都站不稳,但他这人天生就有一股虎气,不甘服输,白天时间不够晚上练,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在冰面上摔磕了无数次,舞起刀来自伤了好几次,也毫不放弃,反而更激发了他性格里的坚韧和好战因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何况张辽本身的资质和基础就不差,又有名师指导,历经磨砺,时至如今他已经能够在冰面上如履平地,在地面上更是战斗力激增,彻底摆脱了三个月前只靠力气唬人的花架子,底气也足了很多。

    这次接连三日大雪,董卓在家中休息,吕布前来寻张辽切磋,张辽便将他拉到了冰面上切磋。

    不得不承认,吕布天生就是一个战将,虽然是第一次在冰面上战斗,却很快适应了,并与张辽打得风风火火,酣畅淋漓,一些独特的战斗技巧,也让张辽大感受益匪浅,虽然已经过度战斗以致手脚发软,但沉浸其中,只觉美妙至极,恨不能每日与吕布切磋一番。

    张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好战。

第六十四章 分歧

    二人到了小平津关前,守关士兵看到张辽,急忙打开关门,恭敬的迎接二人入内。

    在处置了几个违纪的士兵之后,如今的张司马在小平津守军中可谓威名赫赫,背后被将士们称为“黑煞神”,便是凶悍的羌胡兵见了他也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不敢高声说话。

    小平津关内,张辽用从袁术那里抢来金钱在军营附近的北乡置了处小宅院,小宅院堂屋中,几个火盆烘的热乎暖和,**早温好了酒,还让军中伙房备了几碟小菜和烙饼。

    吕布和张辽抖去了身上雪花,脱了战甲和外袍,对席而坐,二人都不是什么讲究礼仪的人,桌上换了大碗倒酒,喝的畅快之极。

    两碗酒下肚,吕布夹了一块烙饼,大口嚼着,忍不住赞道:“文远,你军中这烙饼真是独一份,美味之极,还有那个什么馒头也不错,下次为兄过来时一定要带两个伙夫,好好跟着你们学学手艺。”

    张辽满饮了一碗,咂了咂嘴巴,嘿嘿一笑:“这个没问题,再带来五十匹战马吧,全当是学手艺的资费。”

    “五十匹战马!”吕布手一抖,险些就丢了端着的酒碗,瞪眼大声道:“你怎么不去抢!”

    张辽摇了摇头,悠然道:“小弟这军中的烙饼手艺可是独一份,奉先兄哪,你想一想,如果你长途奔袭作战,每个士兵带几张烙饼,而不是那干巴巴不顶饿的炒豆子,啧啧,吃了烙饼,精神焕发,打起那些吃破豆子的敌兵,战斗力岂非要暴涨十成?”

    吕布似乎不为所动,瞪了张辽一会,伸出一根手指,咬牙切齿的道:“十匹战马,不能再多了!”

    “什么?!十匹战马?”张辽险些跳起来,拍着桌子大声道:“你个一毛不拔的家伙,怎么不去抢!十匹战马就想学手艺,不可能!”

    吕布气的连连摇头,痛心疾首的道:“文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辽连连叹气:“小弟也是无奈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哪。”

    吕布鄙夷的看着他,张辽毫不退缩,片刻吕布咬牙道:“二十匹!”

    张辽摇头,坚定的道:“五十匹,一匹都不能少,以五十匹战马换来战无不胜的机会,奉先兄,你占大便宜了。”

    “你!”吕布气急:“你我出去再战一场,你若胜了,五十匹战马一匹不少!你若败了,一匹都不能要!”

    张辽懒洋洋的摇摇头:“你我兄弟之间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我呸!”吕布忍不住拍了桌子,咬牙道:“三十匹!再多一匹我跟你急!”

    “五十匹!”张辽依旧是懒洋洋的神态。

    一旁的**看的暗笑,忙又为二人倒上酒。

    二人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张辽狠灌了吕布几大碗酒,最终以六十六匹战马搞定了吕布……

    而一旁的**早已暗中乐得笑破了肚子,同时对兄长张辽更加崇拜了。

    “文远……”吕布被张辽猛灌了几大碗,已经有些醉意了:“你可知道,稚叔在上党,聚集了千余人,攻打壶关不成,如今与南匈奴单于栾提於夫罗一道抢略诸县,何等自在!”

    “什么?”张辽震惊的道:“稚叔兄寇略诸县?!怎么会?”

    吕布口中的稚叔说的是张杨,当初张杨、吕布、张辽三人同属丁原麾下,后来张杨和张辽被丁原一道派到西园先后投靠健硕和大将军何进,随后二人又一道被派出去募兵,不过张辽主要是在河内河东两郡,而张杨却回了并州,张辽距离雒阳近,先回了雒阳,而张杨却一直没有消息。

    论年龄,张杨比张辽和吕布都大,在张辽的印象里,张杨为人厚道,对他很是照顾,便如兄长一般,没想到如今居然沦落为匪了,而且与南匈奴混到一起了!

    “稚叔怎么会和南匈奴搅到一起?于扶罗不是在河东与白波搅在一起么?”张辽皱了皱眉。

    于扶罗是南匈奴如今的单于,南匈奴可不是什么善茬,自东汉初年内附以来,时不时叛乱,抢掠百姓,尤其是并州的百姓,深受其苦。

    两个月前,河西郡十万白波军与南匈奴南下寇略河东郡。河东郡是关中通往关东的重要门户,可谓扼关中咽喉,是董卓的后方,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董卓的两万多嫡系精锐部队都驻扎在这里,由中郎将牛辅统领。

    白波军联合南匈奴于扶罗攻入河东后,董卓急命牛辅率兵抵御,直至目前仍处于僵持状态,没想到于扶罗如今竟去了上党。

    吕布道:“河东世家堡坞众多,于扶罗攻克不下,没讨到好处,折了些兵马,便转去了上党。哎,稚叔也不容易。”

    “那也不能去抢掠百姓!”张辽猛饮了一碗酒。

    “这算什么?”吕布不以为然的说了句,豪气冲天的道:“大丈夫在世,当畅快行事,岂可有任何约束!”

    “幼稚之论!”张辽扬了扬眉:“既在世间,岂能不受约束,不说别的,若是董卓打了你一耳光,你敢打回去麽?”

    “嘘!”吕布豪气冲天的霸气模样霎时间被打回原型,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文远慎言!慎言!”

    张辽只是冷笑,吕布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先前的大话,也有些尴尬。

    张辽哼道:“我等非是世家子,原本也不过寻常百姓,起于微末,带领州郡大好男儿,正当剿灭贼寇,讨伐不义,建功立业,与诸侯争雄!而今却欺凌弱小,掠夺百姓,实属耻辱!岂非忘本?也太丢份!”

    吕布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抢劫些财物粮食,杀些许人,算什么,文远就是喜欢计较这些,试看如今天下那支兵马没有抢过粮食杀过庶民!只要不惹了那些大世家,谁会在乎?强者生,弱者死,此乃常事,何必太过在意!”

    “这岂非是媚强欺弱,欺软怕硬!”张辽嗤笑一声。

    吕布面色涨红,辩解道:“大丈夫当审时度势……”

    “呸!”张辽又满饮了一杯:“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打的是强者,揍的是霸主,媚强欺弱,我辈不为也!”

第六十五章 起风了

    张辽说到这里,又冷笑一声:“何况谁为弱者?陈胜吴广一声吆喝,横扫六国的强秦被震得奄奄一息,试看黄巾,坏了大汉大半州郡,乱了天下!黑山!白波!侵略诸县,谁能抵挡?逼了民反,谁不畏惧?是以凡成大事者,必先安民。”

    吕布摇摇头,道:“文远太过认真了,大丈夫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何必太过在意庶民,实不足道也。如董公麾下凉州兵,惯会劫掠,但如今董公岂非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世道,武力才是一切!”

    张辽懒得再辩驳了,只吐出了四个字:“目光短浅。”

    这句话说的是吕布,也是董卓,董卓出身凉州,凉州人天生低人一等,不得世家待见,天生的对立,董卓唯一剩下的就是笼络民心,若是做好了,未尝不能有一番作为,可惜他肆意劫掠屠杀百姓,世家和民心两大政治资本皆失,成为****,以致一个拥有挟天子以令诸侯资本、又在实力上打得关东诸侯毫无还手之力的枭雄,竟在短短两三年便败亡!

    同样,吕布也是,出身不高,不得世家认同,又不掌控民心军心,以致前期诛杀董卓而积累的大好政治资本尽失,绝顶猛将最终却憋屈的死于穷途末路。

    只是吕布这种极度自负的人一旦形成理念和认识,是极难改变的,其眼光的局限性又令其闯得头破血流却更加迷惘无力。

    张辽一番话虽是良言,却没能改变什么,看到吕布微醺,却还要坚持赶回雒阳,张辽便命**带了两人护送吕布回去。

    吕布离开后,张辽不再多想其他,而是借着酒意,脑海里回想着在大河上与吕布一战的情形,在雪中又练起刀法来。

    今日正是休沐之日,军士们也都休息一天,张辽才能有时间专心练武。

    小院里除了他和**,还有赵武、蒋奇、宋超、杨汉、薛明、郭成几个头领在,**去送吕布,其他几人却都在,看到张辽练武,也急忙跟着练了起来。

    张辽将左慈教给他的“禽兽拳”也传给了几人,不过他们没有张辽的资质,左慈因材施教,让张辽将“禽兽拳”分拆开传给他们。

    如**不动则已,动如脱兔,学了鹰拳。

    赵武勇悍,大开大合,便学了虎拳。

    宋超行动矫捷,便学了豹拳。

    蒋奇与郭成身手灵活巧妙,便学了鹤拳。

    杨汉与薛明体壮力大,学了熊拳。

    几个头领根据各自体质和所长选择拳法,练了之后都是受益匪浅。

    正所谓穷文富武,练武之法寻常人根本得不到,练得不得法反而伤身,只有将门世家或一些游侠家传才有,非常珍贵,张辽能将左慈也颇为珍惜的“禽兽拳”传给几人,几人自是跟着张辽苦练不辍。

    不多时,贾玑也来了。

    张辽看似有些虎,实际上鬼心眼不少,在左慈的指导下,手段也越发老到。如今虽然贾诩仍然没有同意收张辽为弟子,但他的儿子贾玑却已经视张辽为兄长。

    三个月前,张辽到贾诩麾下的第五天,他从手下选出了四百精锐,又威逼强令王方选出两百精锐羌胡兵,合共六百人,归在贾诩麾下,作为贾诩直属卫队,由贾玑统领,又传了贾玑豹拳,年少的贾玑哪能抵挡张辽的手段,如今的贾玑已然成了张辽的跟班小弟,时不时在父亲贾诩面前念叨张辽的英明神武,令老谋深算的贾诩也苦笑不已。

    不过贾诩内心对张辽这个年轻人也着实有几分佩服,换做其他人,岂能将手中最精锐的兵马交给他人?无论张辽的出发点是什么,他能做出这一举动,其胸襟和气魄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况,如今贾玑视张辽为兄,与**、赵武那帮小将领一般无二,那六百兵马由他统领与留在张辽手中有什么分别,反倒是坑走了王方两百精锐。以贾诩的眼光,这一点自然看的很透彻。

    张辽又练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指点了一番其他几人,已近黄昏,这时,贾玑才惊呼道:“哎吆,文远兄,不好!父亲让我叫你过去来着……”

    看到张辽瞪眼睛,贾玑忙弱弱的道:“小弟看文远兄在练武,就没打扰……”

    张辽忍不住摸了摸额头,转身就走!贾玑已经来了近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如今的贾诩该是个什么心情。

    贾玑在后面也学着张辽摸了摸额头,急忙紧紧跟上。

    “张辽拜见贾都尉!”

    张辽一进大帐,看到贾诩正在看书,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忙起身去给贾诩添茶:“师父,弟子方才与吕布去大河冰上切磋武艺,师弟没能寻到。”

    贾诩淡淡瞟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贾玑,哼道:“你倒是会给他打掩护。”

    贾玑憨厚的笑了笑,那模样十足是跟着张辽学来的,让贾诩那张木头脸禁不住抽搐了下,黑着脸叱向贾玑:“还不出去候着!”

    贾玑耷拉着脑袋出去了,贾诩这才看向张辽,张辽神色不变,早已习惯了贾诩的风格。

    片刻,贾诩才缓缓道:“起风了。”

    起风了?什么起风了?这两天一直在刮北风啊。

    张辽一愣,再看贾诩凝重的表情,随即反应过来,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不由握紧了拳头:“关东那帮守牧起兵了?”

    “嗯。”贾诩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文远果然也是个明白人。”说罢微微叹了口气:“这天下从此不安定了。”

    关东诸侯起兵了!张辽此时脑海里只有这一个信息,这一天终于开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沉重?兴奋?或许还有点激动。他知道这将是一个乱世,白骨枕藉,十室九空,但他也期待着见一见那些传说中的英雄的无上风采,与之推杯换盏,笑论雄图!期待着与那些霸主枭雄猛将,沙场驰骋,狭路相逢,一较高低!

    事实上,不论他想不想,乱世终究要来,谁也挡不住,他只能在这乱世的浪潮中迎风直上,搅动风云!

第六十六章 局势

    “十月,白波贼酋郭太聚拢十万白波贼侵入河东,十一月,羌人攻扰三辅。”贾诩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今日关东传来消息,东郡太守桥瑁月初诈冒三公移书,传檄关东州郡,历数相国罪恶,称天子被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贾诩口中的相国指的是董卓,董卓在十一月进位相国,位在三公之上,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张辽看着贾诩身后那张地图,问道:“不知有多少州郡响应?聚拢了多少兵马?”

    “勃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东郡太守桥瑁、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皆已响应,所聚兵力当超过十万。”贾诩的声音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淡淡的嘲讽:“不过想必随后还有不少守牧刺史附从。”

    超过十万人……纵然张辽早有预料,但心中还是略有沉重,这些应该都是他将要面对的,纵然是散沙,那也是十万人!

    贾诩看着那张地形图,微微有些失神,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似有感慨又似带嘲讽的道:“凉州人素来为关东世家排斥,前有三明,平定羌乱,功勋卓著,入了朝堂,也不得不依附宦官,今董公起用党人,重用名士,拉拢世家,也不过落个如此结局,不过都是权力之争罢了。”

    张辽听了也不由沉默,凉州的问题他知道不少,自中平元年黄巾之乱后,又爆发了凉州之乱,起先还是羌人作乱,但随后反倒是凉州的汉人大量参与其中,并起到主导作用,王国、阎忠、马腾、韩遂一个个登上叛乱的舞台,不但占据了凉州,更隔断了大汉与西域的通道,可谓为祸甚烈。

    究其原因,还是东汉边军薄弱,对凉州掌控无力,对羌政策偏差,以至于凉州近百年来成为东汉的心腹大患,朝廷甚至几度有过“弃凉州”之议,而凉州人也成为天生的二等公民,凡凉州籍贯的人户籍是不允许内迁的,东汉百年以来也只有“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得以户籍内迁,这还是他在永康元年指挥军队逼退了鲜卑、匈奴、乌桓与羌族的联合侵扰,才求得了这一特赐,改为“弘农张奂”,其他诸如段颎,即便击灭东羌,平定西羌,封县侯,食邑万户,位至三公,在关东士人眼中依旧是低人一等,所以段颎才不得不巴结宦官王甫作为进身之计。

    关西出将,关东出相,这是两个利益集团的争斗,关东士族在朝堂上占据绝对优势,为了牢牢掌控权柄,极力打压关中与凉州,难怪凉州人心生怨恨,屡屡叛乱。

    如今凉州出身的董卓执掌朝政,大力拉拢关东士人,无论是中枢还是地方,都大量任用党人名士,比之桓帝灵帝当政时反要好很多,甚至废立天子也符合关东士族的利益,但仍是无用功,关东士人对凉州人的排斥已经到了骨子里,无论董卓怎么卖好,他们恐怕都无法接受一个凉州莽夫压在头顶执掌朝政,这对自诩精通治国之道的他们而言无疑是个笑话。

    所以,董卓亲自任命的关东州郡太守和刺史纷纷起兵,归根结底,也就是贾诩那句话,一切不过都是权力之争罢了。不过如今的董卓纵容手下羌胡兵在雒阳城中大肆抢掠,仿佛暴发户一般,缺乏那种成就大事的襟怀气度,难怪关东士人小瞧于他。

    张辽看着沉默的贾诩,问道:“以师父之见,董公该如何应对关东诸侯?”

    贾诩皱起眉头,手指划着地图:“关东起兵,以地域而论,当分三路,北路当是袁绍、王匡,只要驻兵河内,就能威胁雒阳孟津与小平津两道关口。”

    说到这里,贾诩看了看张辽:“河内太守王匡与你同属大将军旧部,如今要隔河而战,文远可不要顾念昔日之情。”

    “王匡!”张辽扬了扬眉:“袁绍的跟屁虫,鼻孔朝天,眼睛只看名士,哪会正眼看我这出身卑微的小子。”

    贾诩笑了笑,又道:“关东守牧的东路军势力最强,有张邈、张超、刘岱、桥瑁、袁遗、鲍信六股势力,兵力当不下于七万。”

    “曹操不在其中?”张辽这才发现,刚才贾诩提到各路诸侯兵马时也没有提过曹操。

    “曹孟德?”贾诩沉吟了下:“此人宦官之后,名望比之诸守牧略有不如,董公也未曾有过委任,若是也起兵的话,当在陈留太守张邈麾下。”

    看来曹大现在混得也不怎样,张辽不由暗自失笑,却听贾诩又道:“除了北路与东路,还有南路,当是孔伷与袁术。”

    贾诩徘徊了两步:“此三路军,若是北路袁绍、王匡兵进孟津、小平津,东路张邈等人进兵成皋,控制轩辕、太谷,袁术由南阳经丹、析,入武关偷袭关中,形成四面围困之势,则我等休矣。”

    随即贾诩又微带嘲讽的摇头:“不过关东守牧此番起兵,非为义举,实是各怀私心,纵然其中有一二有识之士,怕也难以统合诸军,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我等只要据关谨守,分而破之便可。”

    张辽不由对贾诩更加佩服,他知道结果,但贾诩却能分析出结果,这种思维和洞察能力绝非寻常人能比的。

    “那董公会不会迁都?”张辽试着问了句,他想知道,董卓迁都与关东诸侯起兵到底有多大的必然关系。

    “迁都?长安?”贾诩面色微变,看了张辽一眼,默然片刻,缓缓道:“董公如今最大的威胁不是关东守牧,而是河东与凉州。”

    “白波与羌乱?”张辽若有所思。

    “不错。”贾诩道:“董公的嫡系主力全在河东,但却败于白波贼,一旦十万白波贼占据河东,则可轻易进入关中和雒阳,掌控函谷关,以雒阳的兵力,实难抵挡,到时大祸临头,万事皆休。”

第六十七章 推手

    贾诩手指在地图上又向西划到凉州:“何况还有凉州,马腾、韩遂、宋建作乱,联合羌人,足有十万人,一旦进入关中,占据三辅,则可轻易攻入雒阳,如烈火烹油,关东守牧纵然各怀心思,但见此机会岂能不趁火打劫?到时候四面皆敌,超过三十万,朝堂恐怕也会生了变故,内外交困,纵是孙子复生也乏回天之力。是以迁都长安,虽是下下之策,但也是一条生路。”

    听贾诩这么一分析,张辽不由动容,他知道历史上董卓打败了关东诸侯,只以为问题不大,没想到董卓当前处境竟如此凶险,一步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难怪董卓会迁都长安!

    虽然迁都长安失了政治资本,只能保住半壁江山,但总比全军覆没的好。而且退据关中,也占据地利优势,只要布局得当,收复了凉州,整合兵马,也不乏再次争霸天下的希望。

    没想到贾诩这时却叹了口气:“汉人从此多难了,凉州羌乱不能平定,北方鲜卑起兴,如今中原内乱,非数十年不能安定,汉廷威信尽失,不能制胡,强弱易势,胡人得以趁势而起,数十成百年后,必成大祸。”

    张辽一听,不由悚然一惊,这是连五胡乱华的大势也能分析出来的节奏?!同时也代表着不看好董卓,推测到这天下迟早要大乱,董卓根本无法收拾残局。

    此时他再看向贾诩,心中已经对这个强认的师父佩服的无以复加了!尼玛,这个师父他可是赖定了!打死自己也不放手,有了这个神级师父,他从此再也不用为别人的算计担心了。

    张辽目光炯炯:“师父,当务之急该怎么做?”

    “取消休沐,谨守小平津关,莫要被袁绍、王匡所趁,到时候董公问罪,你我谁也难逃。”贾诩淡淡的道了一句。

    “是!弟子这就去加强防御。”张辽却不敢丝毫怠慢,知道贾诩说完话了,便拱拱手退了出去。

    他如今是平津司马,谨守小平津关才是根本,谁知道袁绍会不会突然脑洞大开突袭小平津,一旦失守,那自己可就丢大人了,再也没脸说什么争霸天下了。

    他张辽的口头禅是:宁教我打天下人,休教天下人打我。

    贾玑轻手轻脚进来大帐的时候,发现父亲还在盯着大帐门口看,眼睛微微失神,他心中有些奇怪,试探的问了句:“父亲?”

    贾诩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贾玑,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又看向那副地图,陷入沉思。

    贾玑看到父亲在沉思,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到了大帐门口,却听父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文远机警,跟着他也不错,大厦将倾,覆巢无完卵,或许你们的将来还要靠他了。”

    “是!”贾玑一怔,忙应了声,心中却是颇为自得了,还是自己有眼光,早早就认了张辽作兄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如此高的评价一个人,能将他们托付,可见父亲算是极信任极看重他认的这个兄长了。

    ……

    张辽回到小院,吩咐赵武几个头领去召集军士,传达取消休沐之令,安排好巡逻之事。

    他进了里屋,看到小黑狗正悠哉悠哉的躺在一张小躺椅上打盹,屋里的火盆烘得人昏昏欲睡。

    这张小躺椅也是张辽为它定做的,当初张辽为了讨好贾诩,专门找人给贾诩订做了一副独一无二的躺椅,没想到左慈看得眼热,也让张辽去给他做了一副小的,每日便躺在上面睡大觉。

    看到张辽进来,左慈懒洋洋的睁了一下眼睛,哼道:“又败给吕布了?”

    张辽摆了摆手:“我已经用出洪荒之力了,不过奉先那厮就是个洪荒牲口,每切磋一次,都会发现他的武功还是深不见底。”

    “这倒是!”左慈咧嘴道:“吕布这莽夫的智商与他的武力成反比,都是深不见底。

    噗!张辽刚端起碗,一口水还没喝进去就全呛了出来,左慈这嘴巴着实够损,不过细想来这比喻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就是不知道吕布如果能听到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想立刻吃一大碗狗肉。

    张辽恶作剧的想着,突然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听贾诩分析时闪过的一个看似怪异的想法,他弹了弹左慈的招风耳:“元放,黄巾、白波、黑山是怎么回事?”

    左慈眨了眨眼睛:“什么怎么回事?”

    张辽皱眉道:“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总感觉和五行有些关系?你们道门在搞什么?”

    “啧!啧!”左慈一下子坐起来:“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能察觉这一点,果然与我道门有缘,是个修道的好材料。”

    张辽一怔:“果真有问题?快说来听听!”

    左慈迟疑了下,哼道:“告诉你小子也无妨,但不能乱说出去。否则你我都要倒霉。”

    “快说!”张辽有些不耐烦,心中却更好奇了。

    左慈哼道:“还不是南华几个老家伙搞得鬼。”

    “南华?”张辽瞪大了眼睛:“还真有南华老仙?张角的师傅?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什么狗屁老仙。”左慈撇了撇嘴:“不过是个老家伙而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于吉几个老家伙推演到道门将兴于汉末,昌盛数百年,几个老家伙便以五行相生相克之道布局道门兴盛之事。”

    “五行相生相克?”张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用词。

    “不错,五行乃大道运行之根本,朝代兴替自然离不开五行之道。”

    看到张辽不以为然,左慈没理会他,只是接着道:“五行者,金木水火土,金在西方,显以白色,木在东方,显以青色,火在南方,显以赤色,水在北方,显以黑色,土在中央,显以黄色。后汉乃火德,火生土,故而南华收徒张角,传太平经,太平经中自有说法,张角颇有野心,便自号黄天,麾下称黄巾军,是以土代汉火德之意。”

    张辽哼道:“好一个火生土,还不是失败了?”

    左慈摇头道:“黄巾失败只是因为先出叛徒,失了先机,又有张角身死,无人统帅,难以说明土不能代火,不过几个老家伙也有些犹疑,又想出了其他法子,那便是先灭了火德。”

第六十八章 托付

    “灭了火德?怎么灭?”张辽皱了皱眉:“莫非是黑山军?”

    “不错,不错,你小子果是我道门奇才。”左慈赞了一句,又道:“灭火者,水也,水在北方,色为黑,故而黄巾失败后,有百万黑山复起于北方太行山,此灭火德也。又有老家伙认为木可生火,故而要连木也一同灭。”

    “连木也灭?你们可真是穷凶极恶,怎么不把五行都灭了。”张辽嗤之以鼻。

    左慈没理会他,道:“木在东方,为青,老家伙们认为青州正应木德,故而黄巾失败后,核心退在青州,聚拢教徒,以消弭木德。”

    “一群土匪毁了青州,十室九空,白骨遍地,这就是消弭木德?是缺了大德吧?先把自己消弭了得了,免得祸害百姓!”张辽冷笑。

    “咳咳,其实贫道也不赞同那几个老家伙,顺应天道自然行事才是大道。”左慈咳了两声:“不过黄巾起兵,本为推翻腐朽的朝廷,还百姓一个太平世道,谁成想失去了控制。”

    张辽嗤笑道:“你们道领兵治国是那么容易的?把淳朴的百姓都领成土匪了,要是治国还不天下大乱?”

    左慈不以为然的道:“汉初文景之时岂非用的是黄老之道,天下清平,只是到汉武才独尊儒术,让那帮鬼心眼的家伙把持朝政,看看如今世道,几百年权力之争,几度大祸,各怀私心,蝇营狗苟,从未消停,岂如我道家无为而治。”

    论及各家各派治国之道,几天几夜也不会有结果,也非张辽所长,他没兴趣与左慈辩论,哼了声,转问道:“黑山灭火,青州黄巾灭木,那白波又是怎么回事?西河之金,也要灭木?”

    左慈尴尬的笑了笑:“这也是他们鼓捣起来的,为了道门兴盛,以策万全嘛。”

    “策个屁!”张辽忍不住爆了粗口:“除了汉的火德,其他金木水土你们玩了个遍,这是何等的卧槽!黄帝老子要是知道了,也要把你们不肖徒孙全部消弭!何况你不是活到了后世,也知道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道门可因你们而兴?”

    “怎么没兴?”左慈反驳道:“魏晋玄学兴起,隋以道家术语开皇为开国年号,唐尊老子为祖,宋修道藏,元有全真,明亦盛行,直到清才禁绝,算来兴盛足有千年。若无释教,我道家当能击败儒家,建立无上的太平世界。”

    张辽语塞,他发觉不能与这些狂热的教派分子辩驳,理智的转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一群老混蛋,说了就想骂娘,还是说说怎么才能让我打过奉先吧?”

    “这个好说!”左慈一下子兴奋的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嘴巴咧到了脑后根:“贫道这两日已经琢磨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保准有用!”

    张辽看着左慈那兴奋样,顿时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是找更多的狼吧?太危险了,要是缺胳膊断腿怎么办?两个字,不干!”

    “放心。”左慈摇摇头:“狼太狡猾了,不好赶,再说邙山中也没了,都被你们打牙祭了。”

    张辽顿时松了口气,狼是群居野兽,最懂得配合,两三头狼同时攻击的情景太可怕了,防不胜防,几次生死险关,一想到那冷森森的狼牙和绿油油凶残的狼眼睛,他心有余悸。

    不行,得喝点水压压惊,张辽刚端起水喝了一口,就听左慈道:“打野升级才是王道,贫道探到邙山中有一头猛虎……”

    噗!张辽一口水全碰到了左慈身上。

    “阿嚏!”左慈被喷了一脸水,狼狈的打了个响鼻,顿时恼羞成怒,一下子扑了过来:“娘希匹!贫道和你拼了!”

    “滚!”张辽一瞪眼睛,揪住左慈脖子往躺椅上一抛:“你居然想赶老虎?!娘的,老子还没活腻呢?”

    老虎和狼,那绝对是两个级别的,他和狼还能斗,但碰上老虎,那怕是只有被吃的份!

    左慈悻悻的道:“这只是个初步的想法而已。”

    “想也不用想!”张辽一口否决,紧接着好奇的看着左慈道:“我一直很好奇,你这身体不过巴掌大的小黑狗,到底是怎么把狼驱赶过来的?这本事可不简单。”

    左慈嘿嘿一笑,咧嘴道:“挑衅啊,很简单的,贫道将它们挑衅得怒火焚身,几欲癫狂,恨不能将贫道碎尸万段,如此一来,贫道跑到哪里,他们自然就会跟到哪里。”

    听了左慈这个办法,张辽不由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咬牙道:“我说那几头狼怎么那么凶残,恨不得将我撕得粉碎,怎么打也打不跑,原来是你小子搞得鬼!”

    左慈嘿嘿笑道:“这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爆发出野兽的凶残和暴戾,才能把你小子练出来。”

    张辽悻悻的道:“娘希匹,早有一天会被你害死,三国大好河山,哥可是还在这一亩三分地打圈呢,传说级美女那么多,哥可是一个也没见呢,要是这么死了,就太冤枉了。”

    左慈突然嘿嘿笑道:“美女怎么没有?近在咫尺不就有一个,怎么不去看看?那个小寡妇安顿下来,你可没去看过几次。”

    张辽一怔,随即摇摇头:“这个不太合适吧,她一个寡妇,我总过去算什么。”

    左慈嗤笑道:“你小子平日里行事那么横,怎么一碰到女人就优柔寡断,实在让贫道鄙视,依贫道之见,直接将她收了得了。”

    “混账无稽之论!”张辽一瞪眼睛:“大公子去世前将夫人托付给我,我岂能趁人之危,我张辽虽然也好美色,但为人向来光风霁月,不至于像你那般无耻。”

    “可怜何咸看走了眼,所托非人哪。”左慈长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张辽一把捏住左慈:“什么叫所托非人?”

    左慈翻了翻白眼:“还记得月前何咸给你写的那封信上怎么说的,托你好生照顾尹氏,保何氏血脉,如果不嫌弃,便收了尹氏,否则他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第六十九章 尹氏

    何咸是张辽亲自埋葬在邙山的,张辽想起何咸临死前的嘱托,不由沉默下来,不知为什么,每当想起何咸死前的淡然和无奈,还有尹氏的悲伤和痛苦,他就有种压抑感。

    或许是因为何氏一门的悲剧,或许是因为大将军曾对自己的恩遇,或许只是因为看到那个儒雅的年轻人夭折的遗憾,或许还有尹氏那哀伤和无助的眼神。

    左慈看到张辽沉默,嗤笑道:“何进生前权势滔天,必有政敌,何咸深恐自己死后尹氏为他人所欺,又断了何氏那点血脉,信任于你才托付于你,而尹氏丧夫,正是悲痛无助之时,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去看过几次,派人去有什么人,尹氏如今除了你还能信任谁?你可敢说自己没有背负何咸所托?”

    张辽沉默。

    左慈从张辽手中窜出来,又冷笑道:“你只为了自己那点无所谓的虚荣面子,便罔顾何咸的托付,还说什么光风霁月?贫道呸!若是尹氏母子有三长两短,何咸九泉之下天天念叨你……”

    呼!

    张辽猛的起身,又一把捏住左慈,左慈惊道:“你小子要恼羞成怒不成?”

    张辽沉声道:“去看看他们去。”

    “好小子,够果断!”左慈立时兴奋的大笑:“嘎嘎,同去,同去。”

    张辽出了院子,没有知会任何人,只是带着左慈,临时或许还能出出主意。

    院子外面,依旧是彤云压顶,风雪漫天,而且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晦暗,快要天黑了,不过张辽向来是想做就做,他认为左慈说的有理,便不会拖到明天。

    好在当初为了就近照顾,尹氏住的院子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一里的路程,不必动用象龙。

    张辽怀揣小黑狗,披上斗笠蓑衣,又从隔壁的李媪家买了一篮子鸡蛋,拎了两只老母鸡,这才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尹氏住的院子赶去。

    风雪呼啸声很大,到了院前,敲了半天门,院门才打开了一条缝,潘奉探出头来,看到张辽,顿时面露喜色,急忙打开了门:“张司马快请进。”

    张辽点了点头,进了院子。

    潘奉是何进家臣,极为忠心,他的族叔潘隐本是宦官,曾为蹇硕司马,却与何进有多年私交,蹇硕谋杀何进时,正是潘隐告的密,保全了何进,后十常侍之乱时,潘隐跟随何太后,免遭袁绍袁术兄弟杀害,但随后董卓鸩杀何太后,潘隐仍是没躲过一劫。

    而潘奉也是被阉过的,因当初十常侍横行,宦官极有前途,潘隐便将族侄潘奉也带入了宫中,后来何进与十常侍交恶,潘隐担忧宦官下场,便将潘奉托付给了何进,进入何府。何进死后,树倒猢狲散,何府的家丁门客人心惶惶,何咸便将他们全部散去,只有潘隐和一个婢女留了下来。

    如今这院子里住着四个人,尹氏、潘隐、那个婢女小翠,还有张辽找来的一个仆妇张婶,主要是怕小翠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让张婶专门照顾尹氏的。

    “张大哥。”尹氏听到张辽过来,迎出了屋子,苍白的俏脸上明显露出几分喜色,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鼓起,而神色明显憔悴了许多,一袭白衣,更显楚楚可怜。

    事实正如左慈所说,夫婿新亡,她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有安全感,而张辽曾救过她,算是恩公,又是亡夫托付之人,无疑让她心生信任和依赖。

    张辽看尹氏出来,忙道:“外面天冷,夫人快进屋去。”

    “没事的。”尹氏微微笑道:“张大哥过来,妾身不出来迎接,太失礼了。”

    张辽摇了摇头,将将手中的鸡蛋和两只老母鸡交给了一旁的张婶,笑道:“张婶,晚上将这老母鸡炖一炖,给夫人补补身子。”

    张婶忙应了一声,欢喜的拎着老母鸡和鸡蛋下去了,她不知道张辽的具体身份,但知道张辽在军队中,而且地位不低。而张辽一直亲切的叫她“张婶”,她心中很是感激和惶恐,对张辽愈发尊敬,干活很是尽心。

    潘奉虽然年轻,却很有眼色,看张婶手中两只母鸡挣扎,急忙从张婶手中接过两只老母鸡,准备去杀鸡炖汤。

    尹氏感激的道:“张大哥能过来就行了,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外面太冷,进去说话。”

    张辽摘下斗笠,抖了抖雪,交给小翠,看尹氏要过来帮他脱蓑衣,慌忙止住了她:“夫人切莫如此,有孕在身,保重身体,保重身体为要。”

    说罢,自己利索的脱下了蓑衣。

    尹氏被张辽所拒,俏脸微红,恰在这时看到张辽怀中探出一个黑狗头朝她咧嘴,不由惊呼一声,后退两步,绊到了门槛,向后倒去。

    张辽见状大惊,急忙探出双手,一下子揽住了尹氏的腰,将她小心扶住,不过软玉在怀,那窈窕美妙的感觉让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张辽一下子身子僵住,尹氏发髻青丝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更是沁入鼻翼,让他不由心跳加快。

    直到尹氏轻呼一声,张辽才回过神来,慌忙松开手,面色涨红,神色极为尴尬,耳边听着左慈嘎嘎的笑声,张辽此时真觉得自己那张老脸丢尽了,又生怕尹氏误会,慌忙道:“这个……意外,真是意外……你信么?”

    尹氏俏脸也是嫣红如血,突如其来的意外她也没料到,张辽今日与吕布一番比试,浑身都是汗味,浓烈的男子气味让尹氏心中极为慌乱和窘迫,不过看到张辽那尴尬狼狈的样子,倒是突然放松了许多,没想到暴打恶徒的恩公也会害羞,反而觉得有趣,不由噗嗤一笑,抿嘴道:“恩公光风霁月,妾身自是相信的。”

    张辽不由松了口气,看着轻笑的尹氏,又觉得她妩媚异常,忙转开了眼神,对尹氏的信任也颇为感激。他毕竟没有经验,不知道结婚后的女人和少女毕竟是不一样的,无论胆子还是性格,都会放开一些。否则若是一个少女,恐怕多半会对他不依不饶了。

第七十章 朦胧

    张辽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翠,这小丫鬟正乖巧的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张辽从她手中接过斗笠,吓了小丫头一挑。

    张辽声音温和:“扶夫人进屋吧。”

    小翠忙应了一声,搀着身子还有些发软的尹氏进了屋子。

    张辽拍了拍身上寒气,也进了屋,屋子里很是暖和,家什一应俱全,都是张辽带着潘奉和几个亲兵置办的。平县虽在山中,但在京畿之内,也是万户大县,县内也开有小市,各种物品也是一应俱全。

    张辽进去后,先给何咸上了柱香,尹氏才带着他进了里屋,里屋显然是经过尹氏和小翠悉心收拾过的,基本没什么修饰品,无论床榻还是妆台,都显得很是整洁素雅。

    这让张辽忍不住多看了尹氏一眼,才发现她的打扮也很是素淡,肌肤如雪,娇俏的脸上未施铅粉,如云的发髻中也只是插了根檀木簪,露出小巧圆润的耳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品。

    人常说从一个女人的闺房就能看出这个女人的内在,看一个女人的打扮就能看出其性格,如此看来这尹氏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向往奢华的女人,也许是经历了何府从鼎盛到消亡的过程,有了一种看尽荣辱的淡然。

    “啧!啧!动心了吧。”一旁小黑狗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张辽一跳。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尹氏看,很是失礼,而尹氏螓首微垂,俏脸上又晕起了嫣红,小翠转脸看着一旁。

    “咳!咳!”张辽咳嗽了两声,却不知道说什么。

    尹氏却反而大方一些,请张辽坐下,又让小翠去给张辽倒水,微微笑道:“张大哥军务很忙吧?这一身戎装倒是更显英气呢。”

    “呵……”张辽下意识的摸着嘴角微须:“每天练兵练武,读读兵书,也别无其他。”

    屋子里的胡椅也是张辽从自己院子里摆过来的,不过他一坐下,就是哐啷一声,椅子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张辽这才想起来自己上臂和腰腿上缠绕的铁砂袋还没有卸下来。

    他这身铁砂在外面无所谓,在屋子里就显得有些赘了,当即便解开皮甲摘了下来,看尹氏来过来帮忙,张辽摆摆手:“这个东西太重,你可不能碰。”

    尹氏看着几袋铁砂重重的落在地上,好奇的道:“张大哥,这是什么?好起来好重。”

    张辽一边束紧皮甲,一边道:“是铁砂袋,练武用的。”

    尹氏不由轻捂小嘴,明眸睁大:“张大哥每天都戴着这个练武?真是……真是……”

    张辽笑了笑:“没什么,已经习惯了。”

    小黑狗在一旁嘟哝道:“好厉害的装逼男。”

    小翠很快端过一大碗温热的蜂蜜水,张辽接过饮了,看尹氏颇为大方,他也慢慢习惯了屋子里的氛围,细细询问着尹氏的生活,恢复了自己的性格,没有避讳什么。

    他来自后世,对于怀孕护理自然也懂得一些,一些细致的常识和新奇的说法,令尹氏大为惊异,没想到这个看似鲁莽的恩公居然还懂得这些。

    她心中不由极是感激,因为张辽所说的很多常识都是富有经验的老医师和稳婆才懂得的,尹氏自然不会认为张辽一个大男人原本就知道这些,猜想必然是自己来到之后才去询问过医师和稳婆的,看来恩公对自己腹中的孩子确实很上心。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一般男人都很难抵挡,夫君生前也曾有过担忧,怕张辽只爱美色,而不重何氏血脉,使何氏血脉沦落,但如今看来,夫君总算没有托付错人,张大哥确实是个信义之人,性格爽直,没有那些名士的虚伪的架子,很会关心人呢。

    尹氏一番心思转过,看向张辽的眼神更为柔和了。

    不过屋子里很热,尹氏刚才出屋,穿的颇为暖和,此时热的额头满是细汗,孕妇最是不耐热,尹氏不得不解让小翠帮着解开白色中衣,露出里面的轻裘,薄软的轻裘将她的身姿衬得极是动人。

    张辽看的有些脸热心跳,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他也知道了尹氏最近的情况,虽然有些哀伤过度,但为了腹中孩子,总算是每日按时进餐,还算可以,又嘱咐了几句,看外面天色已晚,张辽便要起身告辞。

    尹氏忙道:“张大哥,这么晚了,外面风高雪大,便留在这里吧,东房空着,是早就给大哥留的,小潘每日打扫呢,刚才火盆也摆上了。”

    张辽摇摇头:“军中禁止夜不归宿,何况如今形势……我为司马,更要以身作则,不可废了军规!”

    看张辽神色坚定,尹氏无奈的道:“那妾身送送大哥。”

    张辽忙止住了她,正色道:“而今大雪天寒,你在屋里发了一身汗,切不可出门,免得受了风寒,孕妇最忌讳这一点,生病不能轻易用药,很受折磨,你放心,我会经常过来,你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多想过往,要让大公子放心。”

    尹氏看着张辽坚毅的脸庞,轻轻点头,看着张辽披上蓑衣斗笠转身大步出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夫君何咸的灵位,不知怎的,明眸渐渐朦胧,眼泪簌簌落下。

    ……

    风雪途中,左慈终于忍不住骂道:“狗小子,活该你打光棍,尹氏让你留下,你正好留下加深感情,这么冒着风雪离开,装什么大尾巴狼?”

    “留下做什么?被那帮小子笑话?”张辽哼道:“亏你还是个修道之人,脑子里尽是****,夫人让我留下,只是出于感恩和信任,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我张辽那点眼光还是有的,你可不要瞎揣测。”

    “你小子低估了你那傻傻的魅力,这性格在后世没混头,那些女人太浮躁,但这个时代不同,你行事豪爽大气,但对女人又懂得怜香惜玉,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让女人最为倾慕的。”左慈哼道:“只要今晚留下了,还怕不能水到渠成?”

第七十一章 来投

    “滚!”张辽一瞪眼睛:“她夫婿刚亡故,还有孕在身,你个牲口,有没有人性?对了,我忘了,你是条狗,哪来的人性!”

    “娘希匹!”左慈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太色了吧,贫道说的水到渠成只是抱着睡觉,不用干其他事的……再说了,五个月的孕妇小心点没事的。”

    “娘希匹!”张辽也忍不住骂了一句,对左慈这厮的无耻实在无语了。

    一路上听着左慈继续唠叨,张辽突然打断他,问了一句:“小黑,你为什么总是撺掇我找女人?”

    “娘希匹!不要叫贫道小黑!”左慈龇牙咧嘴。

    “这不是重点。”张辽目光炯炯,哼道:“该不是又是为了你那什么房中术和修道吧?”

    他知道,左慈一直没有放弃过让他修道,便是让他练武也是为了强壮道基,不过张辽对那神神道道的实在没太大兴趣,看到左慈如今的下场,就足以让他退避三尺了。

    听到张辽询问,左慈眨了眨眼睛:“你小子果然有道根,不错,你小子虽有天资,却无耐心修道,不过元阳充沛,房中术就是最好的选择,通过龙虎交济,可以壮大气机,脱胎换骨,而越是美丽、越是有女人味、越是有气运的女人,元阴就越充足……”

    “呸!”张辽一把将左慈丢到雪地里:“老子的爱情就被你这么糟蹋!”

    “娘希匹!”左慈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叫唤:“狗屁的爱情!汪呜!狗小子不识好歹!”

    风雪中,又传来左慈的嘀咕声:“这小子,定力倒是不错,那尹氏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天生媚骨,比苏婳还要强出几分……道心坚固,果然是修道的好材料,一定要让他修道。”

    第二天,大雪依旧下个不停,这中平六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张辽带着士兵在冰雪上操练,在艰难的环境中操练,有助于提高士兵的耐力和战斗力。

    因此在阵前指挥的张辽期盼着多下几天雪,营造最有效的训练环境,而那些士兵早在心里骂了无数遍黑煞神了,除了他们,估计没有其他军队会顶风冒雪操练了!

    不过张辽虽然整肃军纪严厉,操练也抓的紧,但对士兵从来不拖欠军饷,包括那些羌胡兵的,每月都是发的足足的,而王方以前还有所克扣,这一点让士兵又对他极为敬服,毕竟当兵的除了有野心的,大多数还是为了吃口饱饭,赚点军饷补贴家用。

    再加上张辽把军中的伙食搞得色味俱全,时不时还组织射手去邙山中猎杀一些野味,给士兵加餐,令士兵对他真是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但有一点是无疑的,张辽如今在小平津军中的威望极高,便是在那些羌胡兵中也远远超过了王方,令王方又是嫉恨又是无奈。

    三个月前,也就是张辽宣布军纪后的第三天,王方想要给张辽一个下马威,操练姗姗来迟。张辽二话不说,直接将这厮拖到了军纪碑下,当着全军的面打了五十大仗,让王方整整休养了一个月,令全军震颤!

    自此,军中无论并州兵还是羌胡兵,再也没有一人敢触犯军纪!张司马黑煞神的威名令全军敬畏。

    不过,张辽自始至终对贾诩都极为尊敬,这让军中对都尉贾诩也多了一种神秘的敬畏,不知道是何等的人物能降服黑煞神。

    一众将士在大雪中足足操练了一个多时辰,张辽看不少将士冻得要受不住了,这才回营开饭。

    张辽刚回到小院,**从雒阳赶回来了,来到他面前,低声道:“大兄,小弟从雒阳回来途中遇到一群人,大约十来个,长得有些怪异,说是大兄的故交,来寻大兄的。”

    张辽闻言不由一怔,奇道:“是什么人?”

    这个时期会有什么人来找他?如今雒阳那边来往的也就吕布、李儒、田仪和吴匡,按说这几个人都不会派一群人来寻他吧?

    **低声道:“领头之人自称苏华,说是大兄一听他名字便知是谁。”

    “苏华?”张辽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娇媚的容颜,下意识的问了句:“是男是女?”

    **奇怪的看了张辽一眼:“自然是男的,十几个人呢。”

    张辽皱了皱眉:“他们在哪里?去看看。”

    “小弟将他们安顿在南亭。”**回了一句,又谨慎的道:“大兄,用不用多带几个兄弟过去?小弟看那十几个人身手都很矫捷的,而且声音很怪,不像是汉人。”

    “不用。”张辽笑了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朋友。”

    小黑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落在张辽肩头:“嘎嘎,同去!同去!你小子最近好像来了桃花运哪,哈哈,有趣!有趣!”

    平县北乡南亭距离距离军营并不远,也就两里地,风雪之中,张辽与**二人没有骑马,而是大步赶来。

    张辽远远便看到那处馆舍门口,简陋的草棚下,有几个人正在张望,馆舍之前,还停了几辆马车。

    张辽还没行到跟前,只见草棚下一个身形高挑、身穿狐裘大氅的人当先快步迎了出来,风雪中未见其面先闻其声:“敢问来的可是张公子哟?”

    “哈哈,老板娘。”风雪中同样传来张辽的大笑声。

    那从草棚下出来的人虽然是一副男子打扮,但头上簪着栗色发髻,眉毛弯弯,眼眶微深,明眸含媚,声音更是娇柔婉转,不是胡姬酒家的老板娘苏婳又是谁?

    不过女扮男装的苏婳素额更显宽广,却又多出了一份飘逸的气质,她身后馆舍中又出来几人,都是胡姬酒家的陪侍胡姬和舞姬。

    张辽看到苏婳,也颇有种亲切的感觉,这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看到的第一个女人,感觉自然不同,不由笑道:“不知老板娘芳驾因何而来?”

    苏婳抱拳朝张辽躬身一礼:“妾身已经将酒肆交了出去,如今走投无路,特来投奔张公子,不知张公子可否收留一帮弱女子哟?”

    “啊?”张辽只以为当初苏婳说前来投奔他是一句戏言,没想到苏婳如今竟然真的带着十几个胡姬来投奔他了。

    看着笑吟吟的苏婳和风雪中一帮胡姬,张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了。

    这时,左慈的声音突然传来:“怪了!苏婳这丫头女扮男装怎么与……与贫道原本的道身有几分相似?”

第七十二章 初平元年

    初平元年,张辽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年正月,黄河冰冻三尺六寸,关东各州郡共十三路诸侯,正式举旗兴兵讨伐董卓,以匡正皇统为名,否定董卓立的皇帝刘协,支持废天子弘农王,推举勃海太守袁绍为盟主,袁绍自任车骑将军。

    果如贾诩所料,与河内太守王匡、河西太守崔钧屯兵河内郡,而冀州牧韩馥坐镇邺城,转运粮草。

    与此同时,袁绍又任命铁杆好友曹操为行奋武将军,将曹操从陈留太守张邈手下独立出来,监督东路各军。

    而南路则是后将军袁术、颍川太守李旻和豫州刺史孔伷。袁氏兄弟一南一北,地位在关东诸侯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汝南袁氏的根基和底蕴可见一斑。

    不过袁氏兄弟自己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而却害苦了还留在雒阳的袁氏满门老小五十多口,包括原太傅袁隗与袁氏嫡长子袁基全部被暴怒的董卓押了起来,又要发兵攻打关东诸侯,却被尚书郑泰等人阻止。

    正月初十,立春,天子刘协亲率三公九卿,到东方八里之郊迎春,祈求丰收,大赦天下。

    正月十二,董卓接到消息,中郎将牛辅在平阳、临汾一线被郭太率领的白波军再次击败,白波军向南跨过汾河,进击河东郡治所安邑以及闻喜、绛邑一带,河东危急!

    也就在这一日,董卓将刚十五岁的废天子、弘农王刘辩鸩杀于皇宫之中,从此天下只有一个正统天子,就是刘协!这一招可谓狠辣,断了关东诸侯的起兵名义,令关东诸侯无王可勤!

    而在此之前的正月初,李儒前来小平津与张辽喝了一次酒,二人一番密谈,随后李儒便回了雒阳。

    正月十三清晨,虽已立春,但依旧是天寒地冻,邙山之中仍有大片残雪,张辽上午正在操练士兵,贾诩突然派人来传唤他,让他速速前去大帐。

    张辽出了校场,跟着亲卫一路快步赶往军营,远远就发现军营外多了数倍的守卫,几乎全是陌生的面孔。

    他不由一惊,加快了步伐,到了辕门外,几个羌胡兵拦着他,命他解下腰间长剑,张辽皱了皱眉,解下长剑交给了亲卫。

    与此同时,他心中迅速琢磨着,眼前这架势,分明是接管了军营的防卫,如此大的排场,莫非是董卓来了?想起前几日自己与李儒的谈话,他心中不由一动。

    从辕门到中帐,不过百步的距离,整整齐齐的密布着满副武装的士兵,足有两百人,杀气十足,张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到了中帐外,一个士兵拦下他,又有士兵进去禀报,很快出来领他进去。

    进了大帐,张辽先看向上首,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的魁梧大汉站在那里,一身戎装,方脸虬髯,面带横肉,粗眉倒吊,隆鼻阔嘴,赫然正是董卓。

    董卓旁边,贾诩和李儒都在,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但看装束显然都是军中将领。

    此时的董卓比三个多月前明显胖了些,身上那股粗野凶狠的煞气也收敛了不少,面孔之上反而多了几分疲惫。

    “属下平津司马张辽拜见相国。”张辽戎装在身,只是抱拳躬身一礼。

    董卓打量了一番张辽,大笑道:“三个月不见,文远还好吧?”

    张辽沉声道:“蒙相国和贾都尉厚爱,属下在军中如鱼得水。”

    董卓点了点头,声音突然转肃:“老夫听文优说,文远有击破袁绍之策?”

    张辽一怔,看了看李儒,又抬头看到董卓凌厉的眼神,当即沉声道:“若论计谋,李先生与贾都尉俱在,胜过张辽百倍!辽不敢言计,但论狭路相逢,沙场争锋,属下绝不惧区区袁绍。”

    董卓冷哼道:“你手下不过一千新兵,何感出此大言,如此轻敌?”

    张辽正色道:“末将不曾轻敌,属下带的是新兵,袁绍带的岂是老兵?属下敢言胜者有三,一者相国与天子一体,而关东起兵为贼,无道而伐,扰乱天下,是为不义之师,岂能胜乎?二者,有李先生与贾都尉善谋之士,加之我等突袭在先,而关东群贼正是志满意得、麻痹大意之时,袁绍、王匡客地作战,以有心战无备,岂能不胜乎?三者,属下以为,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关东群贼起兵仓促,兵将不齐,而属下自认还有些本事,足以蔑视关东群贼!”

    “好!好一个胜者有三!”董卓抚掌大笑:“关东逆贼起兵十万,诸将皆踟蹰不定,忧心贼人兵多,独文远有此豪气,壮哉!此次文远便随某出击河内,擒了袁绍!”

    张辽没理会一旁几个将领难看的脸色,抱拳大声道:“属下领命!此去定破袁绍!凯旋而回!”

    “哈哈哈哈!”大帐之中充满了董卓的笑声,满是横肉的脸上那股疲惫也消散了许多。

    ……

    张辽出了大帐,回到小院不久,便有李儒来访。

    张辽要摆酒相迎,李儒摇了摇头,却不敢饮酒,二人只是喝茶叙话。

    “文远。”李儒一杯茶未饮,便忍不住先开口道:“你此战可有把握?若是失利,相国必然大怒,后果不堪设想哪。”

    张辽摇头失笑道:“这天下岂有万全之事?欲成就功业,岂能不冒一丝风险。”

    李儒叹了口气:“如今的形势可谓四面楚歌,危险之极,东面有关东群贼起兵十万,北面白波贼又是十万,已跨过汾河,逼近安邑,河东情况堪忧,相国昨日又从雒阳抽掉了一万兵马北上增援河东,如今雒阳兵马不过两万,却要防范三面,实是捉襟见肘。”

    李儒顿了顿,又道:“而西面远在凉州还有马腾、韩遂、阎忠十万乱军,近在关中三辅还有皇甫嵩三万兵马,皇甫嵩此人声名卓著,人称当世第一名将,是相国心腹大患,最为相国忌惮!而今相国可谓焦头烂额,正要一场大胜仗激励士气,为兄也是那日听了你所说,才斗胆向相国建议抢先突袭河内,如今相国对于河内之战极为看重,若是失败,恐怕你我都要……”

    张辽哈哈大笑:“文优兄放心,你只消为我准备好娇妻美妾便是,已经应承了小弟这么久,小弟可是日思夜想、望穿秋水哪。”

    李儒看了看张辽,眼里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饮了口茶,意味深长的道:“文远且放心,此战若胜,娇妻美妾只在咫尺。”

    “哈哈,若是再没有,令爱便许给小弟得了。”张辽哈哈大笑,他每次喝酒最喜欢拿这一点来打趣李儒,此时,却没注意到李儒那古怪的神色。

第七十三章 兵出小平津

    过了午后,董卓又将张辽召了过去,这次贾诩和李儒都在,却是商量此次出兵河内的时间和计划。

    河内袁绍和王匡共有两万多兵马,袁绍从渤海郡带来一万五千兵马,而王匡则有四千多兵马,除此之外还有河西太守崔钧,不过崔钧治下的河西郡早已被白波军占领,崔钧携亲信逃了出来,响应袁绍讨伐董卓,但他的实际兵马也只有五六百,在关东诸侯中根本不算什么。

    但即便如此,董卓也无法集中优势兵力进攻河内,因为董卓首先要守卫最关键的河东郡,他如今的主力都去了河东讨伐白波军,除此之外,还有雒阳其他几个重要关口需要镇守。

    中郎将段煨在西面陕县、渑池一带,保护西退后路。

    中郎将徐荣在东面的旋门关,防范张邈等东路诸侯。

    中郎将董越与左将军董旻在南,防卫南部伊阙、广成、太谷和轩辕四关。

    新进的中郎将吕布则坐镇雒阳,既是防范变故,也是为董卓的去向打掩护。

    因此对于河内之战,董卓根本调不出多少兵马,难以与河内的两万兵马正面抗衡,只能采用偷袭战术。

    既然是偷袭,那人数就不能太多,董卓与李儒、贾诩商定后,将出兵数目定为三千,张辽统领一千五百,王方统领五百,另外董卓亲信樊稠统领五百,除此之外,还有吕布麾下的一部并州兵,由军司马高顺统领。

    余下的兵马则需要镇守小平津,突袭的同时,自然也要防止河内突袭小平津。

    三千人马由张辽节制,但樊稠和王方无疑是董卓制约张辽的手段,防止张辽带着部队一去不回,而吕布麾下的高顺则是和宋宪、郝萌一起护卫董卓来小平津。当董卓询问张辽还需要什么支持时,张辽立刻讨要了高顺协同作战。

    出兵时间、兵力和作战方案确定后,董卓立刻传令驻守在孟津的胡轸和李肃大张旗鼓,做出进攻河内的姿态,而西面的平阴县守军也做出进攻姿态,吸引袁绍和王匡的注意力,声东击西。

    自正月十三也就是当天下午开始,孟津和平阴均是旗鼓喧天,一副随时进攻河内的架势。

    孟津在小平津东面十五里处,正对河内郡的河阳县东部与温县交界之处,那里驻守着袁绍的一万五千多兵马。

    平阴县则在小平津以西二十里处,正对河阳县西部与轵县交界之处的青风岭渡口,青风岭渡口既是河内郡直通往平阴的渡口,同时也是从河内郡斜通往小平津的渡口,王匡在此布置了一千多兵马,其余四千留在河阳县城,与温县的袁绍互相策应。

    不过董卓在平阴县搞出大动作后,王匡当日便在青风岭渡口增加了两千人马,合共三千兵马,其中更有王匡从泰山招募的五百个精锐弓箭手。

    正月十三黄昏,张辽准备出发,出发前贾诩将他叫过去,嘱咐了一些细节,不过在张辽离开大帐时,贾诩淡淡的说了句:“此番出战,若是遭逢不顺,只需坚持一日便可,孟津若胜,相国多半也不会责罚你。”

    张辽身子陡然一僵,愣了片刻,回身向贾诩深深一礼,大步出了大帐。

    他听出了贾诩的话外之意,只觉心头一股寒意涌起。

    此战之前,董卓在孟津和平阴大张旗鼓为他打掩护,张辽原本还心中颇为感念,但贾诩一番话却泼了他一头冷水!

    孟津若胜,相国多半也不会责罚你……这句话仿佛是安慰,但张辽熟悉贾诩,知道他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会安慰自己。

    这句话分明是表明了一个意思,孟津方面才是董卓期待的主战场!

    他张辽这三千人才是真正迷惑敌人的棋子!

    ****的董卓!混账李儒!

    看来自己还是嫩了点,只想着打仗了。

    ……

    在黄昏时最黑的一刻,张辽、樊稠、王方、高顺带着三千兵马迅速通过冰面渡过黄河,当天空一轮明月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河对岸的青风岭脚下。

    黄河从陕县茅津渡以下到平阴县一段是峡谷,河道穿行于中条山和崤山之间,便是冰封也无法渡过。

    但过了平阴县之后,两岸便略微平缓了,邙山和对岸的青风岭都不算太高,如今大河冰封,这一段渡口的要塞作用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只要从冰面抵达青风岭脚下,便可以寻小路上去。

    当然,这种小路并不多,需要极为熟悉路途的人才能寻到。

    而张辽当初就是在河内郡招募的士兵,他走过河内郡大多地方,自然对河内郡很是熟悉,而他手下的很多河内本地士兵,对河内就更是熟悉了。

    因此张辽在河内作战,优势很大,这也是他敢于三千兵马就出兵河内的一个重要依仗。

    蒋奇一行在前面领路,部队在月色下迅速翻过青风岭,不到一个时辰便进入了河内郡,一路上大部分士兵都静悄悄的,张辽和高顺都领兵极严,王方手下的羌胡兵也被张辽操练出来了,唯一骚动和抱怨的反而是樊稠的五百羌胡兵,董卓自认最精锐的嫡系。

    进入河内郡,张辽便迅速领着兵马向西开进,迂回去抄王匡在青风岭渡口守军的后路。

    距离上一次下雪并没有多久,路面上还有不少积雪和暗冰,并不适合骑兵奔袭,所以他们靠的就是徒步行军。张辽这一段时间顶风冒雪的训练显然起了作用,这些新兵的耐力都不错。

    除此之外,张辽还有一个最大的依仗,就是夜战!

    他这三个月中,不断训练士兵的夜战能力,如今他手下将士最擅长的恐怕就是夜战,这也是他敢于以三千士兵突袭河内的关键,更是要选择夜间突袭的原因。

    他在刚抵达小平津时就分析过自己的优劣,他起步太晚,留给他训练士兵的时间不多,与关东诸侯的兵马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那么在如何占据优势呢?他早就有想法,选择的就是夜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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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290/ 第一时间欣赏汉末召虎最新章节! 作者:秋风知了所写的《汉末召虎》为转载作品,汉末召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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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召虎介绍:
哥不就是想在女神面前耍一下帅么,怎么就跑到了三国,变成了张辽? 难道就因为哥叫张召虎? 我的钩镰刀呢?张召虎看着兵器架上的铁矛发呆。 大戟也行啊,张召虎看向吕布的方天画戟。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他却只有一条只会吵架的狗大仙,被人笑为逗狗将军…… 张召虎拳头一扬:宁教我打天下人,休教天下人打我! 他打得曹大屁滚尿流,打得孙坚损兵折将,打得一盘散沙的关东诸侯变得同仇敌忾…… 对了,他早先还打了三国所有人的爸爸。 吕布痛苦的道:文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贾诩面无表情:这是董公赐给你的娇妻。 王允疾言厉色:并州诸将可赦,独不赦张辽!(群号:40568008)汉末召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召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召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