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蔡邕的学术打击
蔡邕自然也看到了大女儿眉角眼里欢喜无限的神情,尤其是那羞涩的神情,是恬然大方的她很少流露的,他心中更是一沉,女儿竟对这张辽用情如此之深,却怎么办?
这张辽给自己的初步印象还算不错,却也未必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何况是让女儿去给他做妾!这绝无可能!
可是蔡邕又深知女儿的性子,认定了就不会改,自己不同意的话,女儿定然会很伤心,这却是他又不愿意看到的。
一念及此,蔡邕心中便不由大是烦闷,更怒眼前这张辽。
再看到女儿欢喜的神情,而张辽这厮却颇是平静,登时更增怒意,在他看来,自己女儿是最好的,能青睐这厮,已是这厮的几辈子福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着实可恨!
这就是做父亲的心思,一边忧虑女儿喜欢上这家伙,一边又怒这家伙竟然反应平平,当然,如果张辽反应过了,蔡邕同样也会发怒,都娶了妻了还来招惹我女儿!
看似矛盾,却又那么合情合理,总之,蔡邕对眼前这张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时隔一年多,张辽再次见到风华绝代的红颜,初时还有些失神和无措,但明白了她的心意,自己心思一定,反而平静了下来,继而热切了起来,凭着他的厚脸皮,一时间妙语连珠,听得蔡琰抿嘴轻笑,容颜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看的一旁的蔡琬和蔡璎都不由时时看向阿姊,不知她为何今日竟如此惊人的美丽,而蔡邕的脸却越来越黑了。
不过蔡邕毕竟阅历丰富,他不知道当初弘农道上的一幕幕情形,只以为女儿一时被张辽才气所迷,因此决意凭借自己的博学打压张辽。
因此,他转了副笑眯眯的神情,道:“文远,听琰儿说汝精通数术,恰好老夫也略知一二,正要向汝请教一番。”
张辽看到蔡邕突然而来的笑容,先是一愣,但他最擅长察言观色洞彻人心,随即便明白了蔡邕的打算,不由心中一乐。
如果蔡邕凭借的是经学或是音律来打压他,估计一上来就能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但是他却偏偏选了比较偏门的数术!
至于数术麽……张辽咧了咧嘴,恭敬的抱拳道:“万不敢言请教。”
蔡邕一看张辽的姿态,登时定了心神:“那便切磋一二,老夫听闻琰儿说汝有大才,可不能让老夫失望,也希望琰儿没看错人。”
话说到这里,蔡邕看了一眼女儿,这老头的意图已经是赤果果了。
张辽只能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抱拳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请伯父赐教。”
蔡邕点了点头,当即命蔡琬去取算筹。
一旁蔡邕却嗔怪的白了装模作样的心上人,她可是知道心上人的数术,妙思无双,绝不比父亲差,此时却装出一副惶恐和无奈的样子,分明是在父亲面前扮猪吃虎。
而且她虽然敬佩心上人的妙思和远见,但对于他的经学实在是不敢恭维的,如果父亲选择了考验经学,恐怕这个心上人连一回合都坚持不住,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偏偏父亲却选择了数术,让她心中也不由好笑,又感到这莫非就是缘分?
很快,蔡琬取来了两个布囊,倒出算筹,是数百根一指多长的小竹棍,用来计算数字的。
华夏自古以来就注重数术,春秋之时就有了“九九乘法歌诀”,到前汉之时已经有了《算术书》与《九章算术》,包括相乘、约分、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及勾股等,内容涉及加减乘除、平方、开方、面积、体积、正负数、勾股、比例等多个领域,而且已经采取了十进制进行术算,而算筹就是用来进行术算的。
算筹可以摆成一到十个数字,又有纵横两种摆法,计算之时,个位用纵式,十位用横式,百位用纵式,千位用横式,以此类推,遇零则置空。
这种术算方法很早很高明,但问题就在于每次计算所用算筹太多,往往会用到上百根甚至更多,一个摆错了,就会出现错误。
而此时出现的《九章算术》,只是文字叙述,没有提出系统的术算理念,更没有任何推导和证明,所以术算对于寻常人而言是极为深奥的,难以推广,而擅长者也往往因为方法繁复,要消耗数十上百倍的精力,还容易出差错。
正因为如此,蔡邕才用数术来考验张辽,在他想来,张辽不过二十多岁,出去练武、读书和练习书法,哪有时间研究数术。
张辽看到蔡邕拿起一囊算筹,摆开架势,又给了他一囊,他呵呵一笑,将手中算筹装入布囊,在蔡邕愕然的神情中,有几分腼腆的道:“伯父,在下不才,自创了一种数字和一种规则作为术算,胜过这算筹百倍。”
“自创?胜过百倍?”
蔡邕愕然看着张辽,随即皱起眉头,眼里多了几分不悦,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小子竟然敢说自创数字和规则?
他大袖一拂,沉着脸道:“年轻人莫要好高骛远,这算筹与算法是无数先辈推演出来的,岂能轻易鄙弃!”
张辽呵呵笑道:“伯父何不听小子一言,再做定论。”
蔡邕终究是有儒雅气度之人,强忍着直接赶人的念头,哼了一声:“如此,老夫便要领教一番汝所谓的自创数字与规则。”
张辽看向一旁蔡琬:“阿扶,去取些炭笔来。”
“炭笔?”蔡琬愕然:“那是什么笔?”
张辽道:“从灶下取些未燃尽的细木条便是。”
蔡琬虽然不解,仍是按照张辽所说的去办了。
蔡邕则在这里黑着脸不语,他此时对张辽的印象转为恶劣和厌恶了,只觉得这年轻人未免太自大妄为了,更是恬不知耻,这次女儿怕是看错了。
他瞥了一眼女儿,却看到女儿还是笑吟吟的看着那小子,眼里满是柔情,登时一张老脸更黑了。
不多时,蔡琬取来了数支未燃尽的木条,张辽选择了其中一根,就着顶端烧焦的黑炭就在面前一张白纸上写了十个数字,正是阿拉伯数字,只是被这厮无耻的说成了自创。
张辽在纸上一边划拉着,一边道:“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九,这是零……”
蔡邕皱着眉头看着张辽写出的九个奇怪的符号,直到最后一个零,才愕然道:“什么是零?”
张辽这才想起,零这个数字出现的是最晚的,而且应用的也最晚,因为这个数字会破坏规则,令很多算法无效,但这个数字却是极为重要的,可以补一切虚位。
“零,无也,如十、一百、一千,算筹在后位以空缺表示,而数字则可以用零替代。”张辽一边书写着一边解释着。
随着他的解释,蔡邕的神情越来越震惊,正因为他精通数术,所以一听张辽的解释,他立时便明白了这个数字的重要性,这对数术的作用几乎是里程碑式的!
蔡邕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厌恶和鄙弃,而是发自内心的惊骇,不提这个年轻人自创的数字符号,单只这个零的出现,便足以证明了其数术天赋!
他伸出略显枯瘦的手,颤抖着抚摸着纸上那个小圆圈,抬头死死看着张辽:“这零果真是汝自创?”
“正是。”张辽这个无耻的家伙一副淡然领受的神情,反正创出这个数字的人还有很多年才会出世。
蔡邕深吸了口气,忽然对张辽自创的这些符号,还有他刚才提到的规则多出了几分期待。
张辽随手划出几个两位数,三位数,解释着:“这些数字组合,因其所在位置不同,故而所代表数值也不同,这右位为一,左之为十,再左之为百,故而这三个数,便是一百一十一,比之算筹,要简单明了的多,若是用于记账,更是方便之极。”
蔡邕看着那几个数字组合,反复思索了一番,因为此时已经采取了十进制,所以他很快就理解了张辽的说法,只是突然抬头又看向张辽:“然则如何计算?”
算筹最大的作用是通过摆放木棍进行四则运算,若是张辽这些数字不能进行运算,那纵然简单,意义也不大了,只能用于记录而已。
张辽呵呵一笑:“伯父尽管说要算什么,小子演示便是。”
蔡邕此时早忘了打压张辽,而是沉浸在兴奋和期待之中,当即连着说了几个术算,而张辽轻易的就用竖式给演算出来结果,蔡邕甚至不用算筹,就知道这些结果都是正确的,他心中更是震惊,忙要细细询问张辽其中的奥妙。
其实竖式计算,主要基于一个乘法分配律,只要明白了这个,就能很容易理解了,张辽当即便要给蔡邕讲解。
但就在这时,蔡府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蔡妹妹,董璜来访。”
听到这个声音,蔡邕脸一下子难看起来,蔡邕也蹙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神色。
“这个大苍蝇又来了,太可恶了。”小蔡璎也撅起了嘴巴。
蔡琰看到张辽皱起眉头,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虽然我等不假以辞色,但这董璜却时时来府扰乱,他身份不一般,阿翁也没有办法。”
张辽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我来应对吧。”
“哦?”蔡邕不信的看着张辽:“汝能退走此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毒蛇低头
蔡邕提到董璜,这个素来儒雅懂礼的人,眼里也露出厌恶之色,显然对此人可谓观感极差,厌烦之极。
“蔡妹妹,蔡妹妹……”
董璜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下人也不敢拦他。
张辽嘴角露出一丝冷意,道:“伯父,昭姬,你们且不要出来,我去去便回。”
蔡琰俏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蹙眉道:“文远,莫要与他纠缠,他毕竟是太师侄子。”
此时蔡邕也开口道:“文远,汝便在这里,还是老夫出去应对,太师对老夫不错,此人尚不敢对老夫无礼。”
张辽摆摆手,二话不说,直接两步出了厅堂。
蔡邕和蔡琰见状,急忙就要尾随出去,他们却是都不放心张辽独自应对董璜,毕竟董璜的身份很特殊,一个不慎就会惹来大祸。
“蔡妹妹,”院子外董璜那令人讨厌的声音越来越近:“蔡妹妹,为兄……啊!”
那令人厌恶声音陡然变成了一声凄厉而高亢的惨叫声,而后戛然而止!
蔡邕和蔡琰不由一惊,急忙疾步奔出大堂,却正好看到张辽站在院子里,他脚下倒着一人,正是董卓的侄子董璜!
“文远……”蔡琰不由失声惊呼。
张辽摸了摸拳头,呵呵一笑:“无妨,没死,只是打昏了而已。”
没死……这是什么话?蔡邕脸颊抽搐了下,他当即肃声道:“文远,汝且速速离开,此事便交由老夫……”
蔡琰也连连点头,恬淡如她也知道如今的董卓喜怒无常,长安满朝官吏都时时刻刻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只怕心上人惹来杀身之祸,那她可就要愧疚终生了。
张辽看到蔡邕维护他,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伯父,不过无妨,打了一条恶狗而已,小子自有办法应对。”
他如今并不畏惧董璜,他早听吕布说过,董璜自出了那事以后连董卓的面也不敢见,只要他暂时不下杀手,以董璜的隐忍,就不会去找董卓告状,自讨无趣。
这时,门外等候的董璜护卫听到了院子里的异常,当即冲了进来,看到地上倒着的董璜,一人惊呼道:“公子!”
他神情惊怒,想要怒斥张辽,但一看到张辽的相貌,登时身子一颤:“张辽?”
张辽看着那人,笑眯眯的道:“董六,好久不见,某话不说二遍,将董璜抬走罢,等他醒来告诉他,胆敢再擅闯民宅,扰乱安定,某见一次打一次!”
董六不想张辽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惊怒道:“我家公子乃太师亲侄,汝一个执金吾,安敢如此?”
“亲侄子?”张辽冷笑一声,不屑的道:“欺辱婶娘的亲侄子?太师有这种亲侄子,竟然没有一刀夺了他的狗头,实在是仁慈!”
地上的董璜身子一颤,暗中一只手紧攥成拳,却是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根本不敢妄动。如今的他真可谓是脱了毛的凤凰,连只鸡也不如,唯有董卓侄子这层身份还能凭恃,可惜张辽偏偏完全不在乎他这个身份,令他心中充满无力。
董六怒道:“张辽!汝好大的胆子,我要告知太师。”
张辽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董璜,直接朝董六抛了过去。
哎哟!
董六惨叫一声,被董璜砸倒在地。
张辽两步上前,反手给了董六两巴掌,哼道:“见太师?也好,某便带着你们去见太师。”
他说罢,又拎起董璜,抬脚就给了刚爬起来的董六一脚,瞪着另一个亲卫,喝道:“前面开路,去太师府!”
他的气势汹汹,全无畏惧。当此之时,就是看谁更强硬了,他不相信董璜敢去见董卓。
果然,装昏的董璜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张辽,面色铁青:“张辽,莫要太过分了!”
张辽啪的就兜头给了他一巴掌,只打得董璜发懵,后面的蔡邕和蔡琰也有些发懵,根本没想到张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紧跟着出来的蔡琬和蔡璎却是看的心中大快,只差拍手了。
“过分?”张辽哼道:“某一思及汝竟敢如此欺辱太师,便恨不能一脚踹死汝这无恩无义不知伦常的无耻之徒!便是太师怪罪,也再所不惜!”
蔡邕还在皱眉,蔡琰却突然松了口气,听了这句话,她就知道,张辽并不是鲁莽行事,而是早将自己放在了有利之地,为太师出头这个名义在,想必董卓也不会过于责怪。
董璜听了张辽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终是曾经高高在上,实在无法屈服在这个曾经看不起的寒门竖子手下,当即怨毒的看着张辽,嘶声道:“汝敢杀我?”
铿!
张辽二话不说,拔出了腰间长剑,厉声道:“今日便先斩了汝这妄为之贼,某再任由太师处置,纵死无惧!”
他说罢,一剑便朝董璜刺去,气势凌厉无比!
看到剑刃转眼就到眼前,董璜本是怨毒的眼神霎时间转为惊恐,再也没有了高傲的姿态,慌忙向后退倒,嘶声道:“住手!”
刷!
长剑在董璜的咽喉前停下,张辽淡淡的道:“还有什么遗言?”
董璜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感受着喉咙间的冰凉与杀气,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屈辱之色,又有着无尽的惊恐,在这生死一瞬,他那曾光鲜的傲气和强横支离破碎,咬牙道:“张辽,我……我从此再也不会来蔡府。”
这厮果然是怕死的,越是喜欢躲在暗中算计别人的人,就越是怕死,他们连正大光明的斗争都怕,何况是死。
凭借着对人性的洞察,张辽又胜出一局。
铿!
他还剑入鞘,淡淡的道:“你倒是个明白人,还要去见太师麽?”
董璜一下子软倒在地,颓然道:“不必了。”
张辽此番来到长安,董璜还曾暗中谋划着要除掉张辽,他纵然失势,倚仗的却还是董卓这层无形的保护,令长安他人不敢轻犯,所以他还有自己的一分骄傲和强横,但此时,在这生死的一瞬,面对张辽这个煞神,他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正因为他深知张辽,所以他才知道,如果自己不服软,张辽一定会杀了他,绝不会犹豫。
从某一种程度上而言,张辽与他是同一种人,同样的疯狂,同样也能隐忍,但不同的是,张辽凭借的是自己的实力和手段,而他凭借的是董卓那重保护伞,而这重保护伞却让他亲自毁去了。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种流言,他也从来没想过是张辽做的,毕竟张辽当时离他太远了,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他一直怀疑身边出了内奸,甚至连董六也曾多次怀疑。
他却不知,导致他失势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的张辽,不过归根结底还在于他自己首先自恃身份百般算计张辽,才落得了如此下场。
“滚吧,希望你遵守誓言。”
张辽不再理会董璜,董璜在亲卫和董六的搀扶下,离开了蔡府,他的身子仍在止不住颤抖,恐惧犹存,但怨毒更甚,只是还有些无力。
眼下张辽为执金吾,更是深得叔父信任,风头正盛,他只能隐忍,忍受着屈辱,等候着机会。
总有机会的。
第三百六十章 再抱一个?
董璜离去后,张辽随着蔡邕、蔡琰又回了堂屋,看到蔡邕和蔡琰皆是面带忧色,张辽安慰了一番,又给他们分析了董璜如今的处境,二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随后张辽给蔡邕讲了分配律,便离开了,蔡邕这老头纵然沉浸在术算之中,但对女儿仍是看的很紧,在他面前张辽根本找不到与蔡琰说话的机会,只能离开。
蔡琰看着张辽离开,心中大是失落,看到父亲还沉浸在术算中,便打发了弟弟和妹妹去玩,她一个人独自又到了后园。
痴恋中的女子都是多愁善感的,尤其是她与张辽之间仍是隔着重重阻碍,刚见到心上人,又转眼分离,看张辽走的那么痛快,她心中反而多了几分幽怨,到了亭台下,无绪的拨弄着琴弦,眉头紧蹙。
姿态仍是那么优雅,却全然失去了平日的恬淡,父亲阻拦,心上人虽然在父亲面前表现出色,但对她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她明眸中透着迷惘,不知道她与张辽之间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叮咚,叮咚,琴声摇曳着秋叶。
就在这时,蔡琰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通的一声,不由一惊,回头看去,整个人却僵在那里,娇躯止不住颤抖起来。
后园高墙下,张辽刚刚从墙上翻跃而下,朝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蔡琰的心情一下子明快起来,心中的阴云细雨全部被冲散。
张辽大步来到亭台下,看着蔡琰那美丽无双的容颜,盈盈的明眸,心中颤了颤,道:“琴弹得很好,所以我又忍不住回来了。”
蔡琰明眸闪动,睫毛轻扬:“是因为琴声才回来麽?”
张辽嘿嘿一笑:“琴声只是指路而已,让我知道从哪里翻墙。”
噗嗤!蔡琰抿嘴轻笑:“你竟然翻墙,若被阿翁知道了,肯定恼怒,你堂堂执金吾,也会被他人所笑,你不怕麽?”
张辽看着蔡琰的明眸,轻声道:“只要你不怕,便是普天之下所有人怒我笑我,我也不怕。”
蔡琰受不住张辽的目光,微微垂下明眸,她知道张辽嘴里那个怕字的含义,就是她与张辽做妾,她轻摇嘴唇:“如果蔡琰怕,蔡琰就不会一直等你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张辽也听明白了蔡琰的意思,他心中感动,一时却不知说什么,看着温柔如水的蔡琰,咧了咧嘴:“要不?再抱一次?”
“要死哩!”
蔡琰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俏脸上满是羞涩,她也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弘农道上,在雨水停下的那一刻,张辽激动的抱着她的情形,一时之间身子竟然有些发软。
张辽看到蔡琰羞涩的模样,更是忍不住了,当即上前,又是一把抱起她。
蔡琰不想张辽竟然如此大胆,娇躯一颤,脸色嫣红如血,只红到了修长的玉颈下,不由狠狠的捶着张辽,嗔道:“你个蛮夫!蛮夫!”
张辽抱住她,并没有多做什么,而是喃喃的道:“我离开河东时,她告诉我,如果你在这里等着我,就让我带你回去,一定要带你回去,否则她心中会愧疚不安。”
蔡琰身子一颤,她瞬间知道了张辽说的是谁,颤声道:“真的麽?”
张辽点了点头,抱着蔡琰坐在亭台下,轻拉着她的素手,慨然道:“光武帝曾说过,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我张辽如今做了执金吾,又有两个阴丽华,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蔡琰轻轻摇头:“她有阴皇后之德,蔡琰又怎能及得上,蔡琰真的很感激她哩。”
张辽神情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必不会负了你们。等我他日封候拜将,执掌权柄,定要为你立平妻之位,再给你搏个夫人之位,也让他人不敢嘲笑于你。”
蔡琰咬唇道:“蔡琰还是那句话,如果真在意妻位,蔡琰便不会一直等你了,自古以来就没听过平妻之位,你不必为蔡琰而坏了礼法,惹得天下人责难,那蔡琰就更愧疚了。”
张辽摇头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却不会让你被他人笑,什么礼法,总有例外之时,若是不然,他日由我来决定这礼法,谁敢阻拦?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跟着我,很好,一点也没受委屈。”
蔡琰看着张辽认真的神色,心中情动,伸出柔荑抱住了他:“蔡琰从来没有觉得委屈,蔡琰喜欢,所以要等君,蔡琰喜欢,所以要给君做妾。”
张辽轻抚着蔡琰的如云的秀发:“我张辽何其幸也,何其幸也,这一世……没有白来。前半生,我收拾河山,后半生,我带着你们游遍天下,也不枉了此生。”
蔡琰的素手也轻轻抚摸着张辽刚毅的脸颊,眼里满是痴迷和柔情。
张辽捧起她的俏脸,便要吻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突然传来,还伴随着一声咯的笑声。
二人身子一僵,转头看去,只见蔡邕不知何时站在了后园门口,面色沉怒。他的身后还偷偷跟着瞪大了眼睛的蔡琬和蔡璎。
张辽的万丈豪情霎时间消失不见,神情大为尴尬。
蔡琰更是羞涩的几乎要钻到地里去,慌忙逃出了张辽的怀抱,却无处可去。
看着蔡邕黑着的老脸,张辽咳了声:“伯父……”
蔡邕哼道:“还不随我来书房演算数术!”
说罢转身出了后园。
他却是不忍女儿羞涩难堪,要拉着张辽去前面训斥。
“阿翁。”蔡琰的声音却从蔡邕身后传来:“女儿这辈子就认准他了,无论他如何,女儿无悔。”
蔡邕身子一僵,没有说话,以更快的脚步离开了后园。
张辽又抱了抱蔡琰,疾步跟了出去,路过门口时,看到蔡琬和蔡璎还在不时的盯着蔡琰看,当即敲了敲他们的脑袋:“阿扶,囡囡,还不跟着学习数术去!”
他却是同样不忍蔡琰让这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闹得羞涩难堪,给蔡琰留一个独自的空间。
到了前院,蔡邕对张辽自然是一番训斥,张辽全部笑呵呵的承受了,到了最后,蔡邕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黑着脸与他探讨起了数术。
但对于蔡琰之事,老头只言片字未提,显然仍然是反对。
对此,张辽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要让一个父亲同意女儿做妾,难如登天,尤其是出身名门,纵然他说破了嘴皮子,也没那么容易。
他和蔡琰之间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第三百六十一章 目标
接下来的几日,张辽便时不时来蔡府转悠,蔡邕年岁大了,左中郎将在朝中也算是闲职,大多数时间都在府中,而张辽这个执金吾不参与朝政,除了定期的巡视外,时间也多的很。
不过张辽倒宁愿蔡邕很忙,这些日子蔡邕沉浸于数术之中,每每拉着他都要研究几个时辰,他躲了两日老头就拉起了脸,甚至还要他辞了官职专门和他一起研究数术,让张辽哭笑不得,对于蔡邕的痴他算是真正领教过了。
好在有心思灵动的蔡琰在一旁相陪,也参与了数术演算,让张辽总算没感到那么枯燥。而且蔡邕不愧是聪慧的知性女子,对于数术领悟的很快,让张辽也自愧不如,这放在后世也是学霸级女神,智慧与美貌并存。
除此之外,就是在执金吾衙署中操练缇骑和持戟了,操练主要由赵云带领,张辽时不时参与,而吕布显然是在董卓身边憋慌了,每日都要抽空来找张辽和赵云比武。
这日比武过后,吕布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张辽拉到了一旁:“文远,为兄有一请求。”
张辽心中正谋划着一些事,闻言呵呵笑道:“奉先兄尽管说来,只要小弟能做到。”
没想到吕布一开口就道:“且将赵子龙让于为兄如何?”
“不可能!”张辽回过神来,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将赵云送予吕布,自己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吕布神情不虞:“昔日为兄也曾将高……”
张辽扳着手指头:“战马,劲弩,弓箭,精甲……”
吕布无言,他当初失去了高顺一员将领,但张辽送给他的战马、劲弩、弓箭和精甲令他手下的将士的战斗力翻倍提升,故而他虽然对失去高顺有些可惜,但并没有太过在意,一得一失,在吕布和张辽心中完全是两个衡量尺度。
而今他在董卓麾下看似风光,但实际上近两年来实力根本没有增长,手下仍是那么些兵马,还在虎牢关之战中折损了一些。
此时他虽然很想要赵云,但让他割肉付出代价,他还是不愿意的。
当然,吕布不知道的是,就是他愿意将手下所有兵马全部交给张辽,张辽也绝不会让出赵云。
这就是吕布和张辽的区别,或许是吕布太强大了,他依仗的都是自身的勇武善战,类似于项羽,自认为更需要的是跟随他征战的兵马,对于其他人才反倒淡薄一些。
而张辽则认为谋事在人,他对人的看重超过了一切,有了人其他一切便能谋出来。若是没有人,纵然再大的实力,也迟早湮灭消亡。
吕布郁闷之余,难免问起了高顺,张辽没有多说,他实在不忍打击吕布,事实上高顺如今统领的兵马比吕布还多。
……
秋季最容易阴雨天,天空又飘起了细雨,颇有几分轻寒,长安城西北一处宅院前,张辽带着史阿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院门打开,一个青衣小厮看到门外的张辽和史阿,行了一礼,问道:“不知二位贵人是?”
张辽呵呵笑道:“在下张辽,忝居执金吾,与颍川荀氏颇有渊源,故而登门来访,还请告知荀校尉。”
青衣小厮一惊,忙道:“小人这就去回报。”
张辽点了点头,青衣小厮进去后,不多时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人疾步而来,此人相貌儒雅,眼神沧桑,带着忧色,看到门外的张辽并不认得,却没失礼,而是恭敬拱手道:“在下荀,不知贵客尊名?”
张辽暗赞颍川荀氏的严谨家风,当即抱拳道:“在下张辽,字文远,与友若、文若皆是好友,此来长安,冒昧登门来访,还望荀兄莫要怪罪。”
“岂敢,请进屋。”荀虽然诧异这个陌生人的来访,但听说他认得自己的堂弟,忙将张辽请进了屋里。
到了屋里,荀才反应过来,拱手道:“足下莫非是督管迁徙之张文远乎?”
“正是在下。”张辽心中有些诧异,他不想荀对自己的印象竟然不是讨伐关东,而是督管迁徙。
“果真是贵客。”荀肃然道:“先父在世时,曾多次盛赞足下拯大难于雒阳,有大德于百姓。”
“哦?”张辽不由一怔:“不想荀公竟如此盛赞张辽,在下实不敢当!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唯痛荀公天不假年,百代文宗辞世而去,小弟与文若乃连襟,与荀氏有亲,而今既来,却不能不拜荀公灵位。”
张辽来访,对这里的主人自然不会一无所知,眼前这荀是已故司空荀爽之子,荀谌与荀堂兄,曾为射声校尉,掌管北军五营之一的射声营。
而司空荀爽是一代大儒,荀氏上一辈的家主,荀的堂叔,董卓掌权后强征他为司空,而后随着天子车驾西迁,在去年五月去世,而时任射声校尉的荀在父亲荀爽去年辞世后,也辞官守孝。
荀听到张辽与荀是连襟,不由想到了荀的妻子唐氏,眼里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又听张辽提到要拜自己辞世的父亲,当即神情肃然,带着张辽去拜了荀爽的灵位。
拜过荀爽灵位,再坐下时,荀的神情就亲近了许多。
二人一番叙谈,荀听到荀氏家族因颍川遭逢战乱已经迁至河东,慨叹不已,露出思念之情,只是他为故司空之子,身份特殊,眼下有董卓在,根本离不得长安,否则转眼就会被董卓的走狗司隶校尉刘嚣捉拿。
如今的长安可谓人心惶惶,董卓在长安延续他在雒阳后期的暴行,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隶校尉刘嚣依旧是董卓的爪牙,登记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之人,不管是否属实,一律处死,籍没他们的家财,收归充实董卓的坞。据说如今的坞积谷三十余年之用,金钱布帛珠玉更是不计其数。
而刘嚣更使尽手段,逼迫和诱导有私人恩怨之人竞相诬告,如此一来,含冤而死之人不计其数,朝臣和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路上遇到了也不敢打招唿,只能以眉目示意,颇有些当年周厉王弭谤的情形。
是以加上小钱滥行,粮米涨价,百姓无以为生,如今的长安可谓一片乌烟瘴气。
张辽心中不由暗叹,董卓失去了雄心,在这条绝路上是越走越远了,如今是谁的谏言都听不进去了。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恐怕就是如此。
荀又听闻张辽已经是位同九卿的执金吾,颇是惊愕。他如今一直守孝在家,不问闻世事,所以并不知道张辽担任执金吾之事。
谈了片刻,张辽终是问起了他此行最大的目标,荀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救治
没想到一提起荀攸,荀登时面露忧色,叹道:“家父过世不久,刘嚣便诬指公达与何伯求、郑公业谋刺太师,郑公业逃走,刘嚣却将公达与何伯求二人下了长安狱,而今已近年许,却不许探监,不知生死,着实令人心忧。”
“下了长安狱?”张辽皱起了眉头。
这其中有些蹊跷,如果真是谋刺董卓被发现,以董卓的性格,绝不可能仅仅是关起来了事,必然要下杀手!
但要是说诬陷也未必,张辽隐隐想起史载好像有荀攸谋划刺董这么回事,谋刺董卓还没有被杀,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谋刺董卓的事并没有暴露!
张辽揣测,很有可能荀攸确实与其他几人在暗中谋划着刺杀董卓,但这件事并没有被发现,而刘嚣却是为了搜刮财物而盯住了其中一个,让他们自以为暴露,郑泰慌忙逃走才导致其他两人被捉,事实上刘嚣并未掌控任何证据。
张辽曾在荥阳呆过,他可是知道荥阳郑氏的家财,十足一个超级大土豪,郑泰平素也以挥金僚朋着称,刘嚣又怎能不盯上他?
荀攸此番应该是有惊无险,只是自己原本还打算着将荀攸请回河东,没想到如今荀攸却被下了长安狱,却不太好办了。
荀与荀攸乃当时两个顶尖人才,荀更擅长处理政务,而荀攸则更擅长谋略,如今荀已经在河东,而荀攸也在关中,他既然来了,又怎能放过!
想起荀攸蹲了大牢,张辽心中也不由好笑,他已然见过荀,荀文若永远是一副温文如玉的样子,守慎而高亮,他无害,人也会觉得他无害,很难想象他会暗中谋划人,并被投入大狱的样子。
而荀公达的胆子却大的很多,叔侄二人当初同在宫中为郎官,荀文若为守宫令,荀公达为黄门侍郎,董卓当政之后,叔侄二人都不待见这厮,荀文若选择了弃官回乡,退而隐之,而荀攸则选择了暗中隐忍,进而谋之。这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行事作风。
张辽一边思索着,又看荀面色忧虑,当即安慰道:“荀兄不必担忧,公达既是被关押年许,仍未论罪,当是无碍。”
荀叹道:“吾非止为公达担忧,而今缉儿得了重病,他是公达的独子,才十三岁,当初公达将缉儿交给我这叔父照顾,如今缉儿却已卧床十余日,生死难料,而我却束手无措,若是……我无颜见公达矣。”
荀说罢,泪如雨下,显然悲痛焦虑之极。
张辽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史上荀攸的长子好像就是早夭了,他当即沉声道:“荀兄,小弟粗通医术,若是不妨,带小弟去看看。”
荀议一愣,随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拉住张辽手臂,喜道:“快随我来!”
张辽跟着荀到了内室,室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里面榻上躺着一个少年,面无血色,沉睡不醒,唿吸急促,还微微发烧。
旁边还有一个瘦弱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与荀有几分相似,见到张辽,忙行了一礼,却是荀的儿子。
张辽点了点头,当即过去榻边,一边打量着那昏睡少年荀缉的面色,一边捉了他的手腕,凝气把脉。
须臾,张辽不由皱起眉头,心中颇是无奈和尴尬,他果然是粗通医术,没诊断出来是什么病,只察觉脉象虚弱迟滞,颇是凶险。
荀看到张辽的神情,也渐渐失望起来,叹了口气:“有劳文远费心了,我已请过不少医师,都是无可奈何,缉儿他……”
张辽起身道:“荀兄,小弟医术粗浅,但还有一人,却精通医术,多半有法,他就在长安不远,小弟这就让人去请他来。”
荀只是摇头叹息,显然对张辽的话不抱希望,刚才那一点希望,也被张辽的粗浅医术浇灭了。
张辽颇是讪讪,不过他还真有把握,当即出屋让史阿去请人。
不多时,一个身形颇高的道士飘然而来,一见张辽就哼道:“小子,让你学医术,你不好好学,到处丢人现眼,又是黔驴技穷了吧?还得请老道过来。”
张辽咧了咧嘴,忙道:“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那道士哼道:“下次定要捉着你好好跟着老道学两年医术,否则出去尽丢老道的人。”
张辽被他奚落的只能连连讪笑。
一旁荀有些诧异,朝着道士拱手道:“不知道长是?”
“贫道左慈。”道士抚了抚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且先去救人。”
“竟然是乌角先生!”荀闻言不由大喜:“缉儿有救矣,道长快请进。”
这来的道士赫然就是左慈。
张辽颍川一行,不但带回了唐婉、荀和高顺,还带回了苏和左慈。
来关中长安前,唐婉和苏担忧他的安危,让左慈和古采英跟随暗中保护张辽。
所以张辽此次来长安,明里是他和赵云等二十骑,暗中却还有左慈、古采英、史阿和三百分散的击刹士,这个强势的阵容,若是不遇到大军,几乎可以横着走了,也难怪刘嚣和董璜暗中派去拦路刺杀的人全部折翼!
左慈的医术自然不是张辽可比的,给荀缉只是把了下脉,便确定了病情,却是平时体质太差,忧虑加风寒而病倒,虚不受补,很多药没法用,或者用了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所以才越来越差,险些丧命。
左慈的手段自然不同于寻常医师,他先用了针灸,荀缉的脸色明显好转起来,唿吸也稳定下来,额头的烧也退了下来,让荀父子不由大喜。
而后左慈又开了几副药,看向一旁荀的儿子荀,道:“这少年郎的身体也不济,当活不过二十二岁。”
荀面色有些发白。
荀更是大惊失色,左慈盛名在那里摆着,何况见识了左慈的医术后,他对左慈的话更是全无怀疑,慌忙道:“道长,还请救小儿一救。”
左慈指了指张辽:“他有强身救命之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巡城
“文远,还请相救儿之命。”
荀不由看向张辽,眼里露出恳求的神色,事关儿子性命,他丝毫不顾颜面,经了荀缉病重之事,他更是后怕不已,当即便要行拜礼。
张辽自然知道左慈说的强身之法是什么,无疑就是那套禽兽拳了,他忙扶起要下拜的荀,道:“荀兄这是作甚,吾与荀氏有亲,兄子便是吾侄,吾又岂会见死不救!快快请起。”
荀闻言,大是感激:“文远高义,他日若有差遣,愿为牛马。”
张辽摇摇头:“不过是套强身健体之法,我今日传于贤侄便是。”
一旁荀也颇是知机,当即向张辽下拜行礼:“侄儿多谢叔父。”
张辽扶起他,呵呵笑道:“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日后难免相互扶持。”
这时,左慈摆了摆手:“药不可停,老道每三日会过来为他针灸,告辞。”
说罢,不顾荀挽留,飘然而去。
“真高人也。”荀看着左慈离去的身影,不由赞叹。
张辽暗中撇了撇嘴,只有他知道左慈道貌岸然下猥琐的本质,异族女儿都搞出来一个,还能算高人吗?
不过对于左慈的医术,他还是很佩服的,比之他这个二把刀,何止天差地别。
左慈离去后,荀又去看了荀缉的病情,确实大为好转,这才确定不是做梦,当即拉着张辽的手臂,感激的道:“文远,为兄真不知该怎么感激你?”
张辽看荀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心中一动,当即道:“听闻荀兄曾任射声校尉,他日若是有暇,可来河东教导一番小弟手下那帮不成器的射手。”
荀闻言,当即肃容道:“文远之事,敢不尽力?”
张辽不由大喜。他手下虽然弓箭手有数千,但稂莠不齐,水准不一,若是能有荀指导,战斗力必然能够大幅提升。
荀虽然文弱,但他可是担任过射声校尉的,曾统领射声营。何谓射声,能在黑暗中闻声而射,百发百中,这便是对射声营每一个射声士的要求,而射声营自然也有一套训练秘法,荀既然应下,显然他是知道这套秘法的。
意外之喜,投桃报李,张辽当即道:“荀兄,我这便传侄儿强身之法,荀兄若有兴趣,也可跟着习练,于身体大有好处。”
荀闻言,摇头道:“文远只教了儿便是,等缉儿醒来,再传于缉儿,为兄却是不能……”
“来来来,荀兄无须客气。”
张辽却是二话不说,拉着荀和荀就出了院子,准备传授他们禽兽拳。
……
黄昏之时,斜阳西落,北阙甲第的一处宅院中,晦暗的书房里,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声音阴沉:“明日便是那并州子巡城之日罢?”
“不错,正是执金吾巡城之日。”底下一人忙回道。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答过很多次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吧?”那个声音又道。
“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底下那人仍是恭敬的答道。
那个阴沉的声音道:“记住,不能有一丝差错!今夜定要做好一切准备,那并州子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底下那人忙道:“是!小侄明白,传闻张辽打败关东十万兵马,最是善战。”
那个阴沉的声音哼道:“能打仗算什么,白起当年不也是死于朝堂,张辽的厉害,在于他能在残暴的董卓手下混得风生水起,还深得董卓信任,吕布的骁勇善战绝不下于张辽,但他的手段却比张辽差远了,只能屈于董卓身边,不能寸步离开。”
底下那人迟疑了下,道:“听闻张辽武艺高强,明日伏击,虽然出其不意,却也不一定能杀死他。”
阴沉的声音冷笑了声:“武艺高强又如何?手段过人又如何?他在长安的敌人太多了,刘嚣、董璜、杨定,刘艾,哪个不是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今他在明,吾在暗,又有这么多人掩护,一次不死,那就两次三次,他迟早必死无疑!”
那人说到这里,显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摆了摆手:“你速速下去,不可怠慢,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喏!”底下那人告辞离开,书房中只剩下了那个声音阴沉的身影,慢慢被黑暗吞没。
许久,那个人影才发出一种沙哑而怨毒的声音:“张辽,我儿之死,必是汝所为!董璜亦难辞其咎,汝必须要死,若是能再杀了董璜,吾儿在天之灵可以瞑目矣。”
他说到这里,不由粗喘起来,却不是病了或是累了,而是被心中恨意逼迫的喘不过气来,又发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张辽,如果你明日不死,那等待你的将是身败名裂,更凄惨的死法!”
……
初平二年八月二十一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来之时,执金吾衙署大门敞开,随着张辽大步在前,他身后两百缇骑和五百二十持戟紧跟而出。
今日,是执金吾巡城之日。
张辽身着描画着金乌的执金吾官服,头戴高冠,腰悬长剑,手中提着一根金吾棒。金吾棒是执金吾的专用武器,事实上更多的是仪仗之用,是一根坚木,两头套着青铜殳头,而且这殳头并没有开锋,只是尖锐而已,整个金吾棒就像一根尖头金箍棒。
巡城队伍从执金吾衙署而出,沿着大道直接向北,却是要巡遍整个长安城一圈,最后绕道未央宫,返回衙署。
张辽手提金乌棒,骑着象龙缓缓前行,他身后二百缇骑皆是骑马,整齐慢行,阵列不乱,五百二十个持戟士更是整齐步行,步伐有声。
这些缇骑和持戟本就是天子仪仗队,阵列最是严谨,而张辽当日的霸气鼓励和这数日来的操练明显也起了作用,七百缇骑和持戟的精神都是焕然一新,个个神情肃然,抬头挺胸,沿着大道大步前行。
沿途之中,不少百姓出来观看,执金吾巡城也是一道风景,百姓们看到了能有一种安全感。
而且今日,众百姓明显察觉到了巡城的执金吾队伍明显与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一种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时,突然一个声音惊唿道:“是小张司马!”
“啊?真是!果然是小张司马!”
“小张司马!”
人群中登时有不少人轰动起来,这些人都是从雒阳迁徙而来的百姓,认出了当初带着他们一路迁徙的张辽,个个激动不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急智
因凉州连年作乱,羌人时常寇略关中,关中数十年民生凋敝,整个三辅之地算下来也不过五十万人,而从雒阳迁徙至关中的人口就超过了五十万,因此如今的关中百姓,有过半是认得张辽的,比之他在关中的恶名全然不同。
张辽带七百手下浩浩荡荡,沿着章合大街一路向北巡行,巡行了不过四五里,还没抵达长安市,大街上就有无数百姓出来观看,不时大喊“小张司马”“恩公”之类,张辽也笑着抱拳与众百姓打招唿,毕竟当初在迁徙路上他们也算同患难了。
人群中,蔡琰、蔡璎、蔡琬跟随着巡城队伍,本是来看张辽第一次巡城的,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热闹场面,蔡璎兴奋的朝张辽大喊,蔡琰嘴角的笑意也掩饰不住,看到心上人如此被百姓拥戴,她心中很是开心。
巡行的缇骑和持戟巡城无数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场面,看到一众百姓向带领他们的执金吾唿喊,登时感同身受,与有荣焉,无不热血沸腾,个个更是士气昂扬!
此时此刻,他们对自己这个新任府君可谓敬服之极,这不过是第一次巡城,就有这般场面,简直是前所未有,前所未见!
张辽身后,赵云看着四面热情唿喊的百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前面这个自己刚追随的主公,想到他曾说过话,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自己没有跟错人,这岂非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安定天下,解民倒悬之危。
同样的,跟随巡城的执金吾丞皇甫郦脸上也满是愕然,随即又释然,张辽督管迁徙,拯救无数百姓的事他也听过不少,但着实没料到那些百姓见到张辽会如此激动,看来自己这个上司当初做的很不错。
随着队伍前行,越来越多的百姓出现在大街两旁,不知从哪一个开始,那些激动的百姓竟然开始下拜,随即下拜的越来越低,大街两旁几乎拜倒了一片。
人群中,蔡琰神色凝重起来,制止了妹妹的唿喊,看着队伍前神采奕奕的张辽,俏脸上露出忧色。
与此同时,巡行的张辽刚开始还笑着与街道两旁的百姓打招唿,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拜倒,他开始发懵了,笑容僵在脸上,感到有些不妙。
皇甫郦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他是世家出身,对政治最是敏感,皇城之中,天子脚下,无数百姓对着一个臣子下拜,这可不是好事。
弄不好,这会要出大事了!
他心中不由焦虑起来,看向前面的张辽,想要警示他,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面对这般场景,恐怕自己这个上司也控制不住吧?这么多的百姓下拜,谁能阻止?又怎么阻止?言语措词一个差错,就是大祸!
此时张辽心中确实很焦虑,娘的,事情闹大了,自己不过就是巡个城嘛,怎么闹出这办事?他不由头大起来,这可怎么办!
这些多百姓下拜,计有数千人,自己就是喊破喉咙也喊不住啊。
百姓是一番好意,见到张辽激动感谢,但张辽却感到自己被放在火架上烤了,而且他发现,人群中似乎还有人在鼓动百姓下跪。
怎么办?一个闹不好,就是杀头之罪,这个时代的皇权是根本不给你讲道理,若是有人在董卓那里趁机添两句谗言,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下拜,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脑海里迅速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
几乎同时,在附近数处大宅中,有一些人在暗中目视着张辽,看到大街上的情形,他们脸上无不露出喜色。
董璜站在一处宅院阁楼上,看到无数百姓朝着张辽下拜,脸上露出嫉妒之色,又露出一丝狰狞,他迅速吩咐身旁董六:“速速安排人去暗中鼓动那些贱民,全部给我拜,拜得这个并州子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让刘艾狠狠的给我进言,定张辽大逆之罪!”
“喏!”董六应了一声,又道:“那车师王侍子还用不用……”
“怎么不用?”董璜阴声道:“让董四鼓动他立即行动,再着人拦路报知张辽,就看他如何处置了。只要他敢动手,必然得罪叔父,得罪了叔父,他不过就是条丧家之犬!他若不动手,你们便暗中鼓动百姓,逼迫他动手。”
“喏!”董六躬身领命,疾步而去。
“且慢!”就在这时,董璜突然喊住了他,面色狰狞的指着不远处人群中几个身影,森然道:“她们来了,很好,那就给那并州子加一把火,此番,他难逃叔父责难!大逆之罪,加上叔父责难,看他下场如何!”
董六顺着董璜手指方向看去,不由愕然,他认得这几人,其中一人正是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儿蔡琰,而另一个似乎是他的小女儿。
……
另一处阁楼上,一个面目阴沉的老者同样看着大街上的情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张辽,此番汝难逃御史台弹劾!”
他身旁一个年轻人道:“叔父,不想我等的布置还没出手,他便陷入这般境地,真是可喜可贺。依侄儿看,我等的布置也未必用得上了。”
老者摇摇头:“此贼不可小觑,老夫暗中观察分析他很久,此贼颇有急智,或许他还有应对之法。”
他话音未落,大街上巡行的缇骑和持戟突然齐声大喊:
“壮哉金吾,持戟巡城!
扫荡不法,惩治横行!
守护大汉,一腔赤诚!
天恩浩荡,社稷安宁!”
老者的神情一僵,须臾才摇了摇头:“看来老夫没看错,这并州子果然有急智,此番又脱得一难。”
他身旁那年轻人愕然道:“叔父何出此言?小侄不明白。”
老者哼道:“先前那些黎庶是拜并州子,此言一出,他们便是拜大汉拜社稷了,于并州子何干!”
年轻人不由瞠目,远远看向那个领头的执金吾,说不出话来。
老者沉声道:“如此,还要看老夫的布置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棒杀
“壮哉金吾,持戟巡城……天恩浩荡,社稷安宁!”
张辽高坐马上,举着金吾棒,大声呼喊,心中颇是畅快,身后缇骑和持戟跟着齐声大吼。
皇甫郦看着张辽,眼里露出敬佩之色,他一向自诩有专对之才,但此情此景换做是他,他是想不出这个办法的。
人群中,蔡琰看着振声大吼的心上人,嘴角笑意重新绽放开来,这个人哩,果然是什么都难不住他。
张辽一边呼喊,一片优哉游哉的看着人群,突然看到了人群中跟着队伍随行的蔡琰,正朝他挥手的蔡璎,还有蔡琬和小丫鬟绿绮,他嘴角不由露出笑意,朝蔡琰眨了眨眼睛,不由又想起了光武帝那句话。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取阴丽华。
要是唐婉、尹月和苏也在这里就好了。
蔡琰几人在人群中一路跟着他前行,张辽也与蔡琰目视着,感受着恋人间的甜美滋味。
突然他面色陡变,他清楚的看到人群中有几个胡人朝着蔡琰他们三人挤过去,显然图谋不轨,而且其中一个胡人还挟持着一个女子。
蔡琰他们在人群中看着张辽,没有发现,张辽却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中登时大怒,执金吾巡城,竟然敢有人顶风作案,而且是胡人,更动的是他张辽的女人!
“停!”张辽一挥手,巡行的队伍停了下来,他二话不说,一摧象龙,朝蔡琰那边冲过去。
身后赵云也看到了变故,反应极快,紧跟着冲过去,而后是一众缇骑和持戟大步向道旁赶去。
人群中那几个胡人个个身强体壮,动作很快,转眼间就挤到了蔡琰他们身边,推倒了蔡琬,朝蔡琰、蔡璎和绿绮三女拉扯过去。
象龙似乎也感受到了张辽心中的怒意,速度爆发开来,一跃便是数丈,到了道旁人群前。
一众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象龙冲过来,身后还有一众缇骑和持戟,当即纷纷躲避。
行动的胡人共有七个,两个在后,一个二十七八的贵公子打扮的胡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子,状似昏迷,另外五人却冲在前面,有两个胡人已经拉住了蔡琰的小丫鬟绿绮。
“敢尔!”
张辽怒喝一声,顾不得等人群避开,直接从象龙上一跃而下,冲入人群,手中金吾棒一扫,那两个拉扯着绿绮的胡人手臂咔嚓一声,立时折断,痛的嘶声大吼。
金吾棒却没有停下,又是一扫,另外三个冲向蔡琰和蔡璎的胡人惨嚎一声,被横扫在地!
张辽一把拉回了绿绮,又放倒了冲过来的最后一人,挺身拦在了蔡琰三女身前,金吾棒指着那几个胡人,喝道:“尔等何人,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竟敢掳掠民女,目无法纪!”
与此同时,赵云和一众缇骑、持戟也赶了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开,远远看着。
似乎有不少百姓认出了这几个胡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许多人眼里露出悲愤之色。
那个胡人贵公子看到手下六个胡人护卫转眼之间就倒下了五个,不由怒视张辽,斥道:“尔竟敢打我手下,真是胆大妄为!”
他强调古怪,也不知是哪类胡人,但面对数百缇骑和持戟竟然全无畏惧,显然有所依仗。
张辽脸色更是阴沉如水:“报上名来!再敢嗦,直接打杀!”
那胡人贵公子大声道:“我乃车师王侍子,汝虽为执金吾,却不得伤我!”
张辽眼睛眯了起来,感情这个胡人贵公子还是车师国的王子。
车师国是西域国家之一,距离长安大约有八千多里,西域依附大汉的属国之王或诸侯常遣子入朝陪侍天子,学习汉家文化,所遣之子便称为侍子,常得到朝廷的优待。
但一般属国的王侍子都很低调,对汉人有一种天生的敬畏,而眼前这车师王侍子却哪来的这般胆量,竟然敢当着执金吾巡城之时掳掠汉家女子!
这时,张辽身后的蔡琰急声道:“文远,这车师王侍子深得太师喜爱,要小心,不过听说他作恶很多,你看他怀里那女子,多半是掳掠来的,要设法救她。”
张辽霎时间明白了,感情这车师王侍子的后台是董卓,大汉最大的后台,难怪他无所畏惧!
张辽手提金吾棒,大步向前,指着车师王侍子怀中女子,道:“此女子何来?”
车师王侍子眼珠一转,还没说话,一旁突然冲出来两人,其中一人大哭道:“小张司马,此贼作恶多端,他怀中女子正是小人之妻,还请为小人做主。”
另一人指着车师王侍子,大声道:“张金吾,此胡贼作恶多端,害死我汉家女子十数人,着实该杀。”
张辽眼睛一眯,看向车师王侍子:“他所言可是属实?”
一旁百姓中突然有不少人大喊道:“小张司马,杀了他,这胡贼该杀!”
“该杀!”有不少百姓附和。
车师王侍子怒瞪了一眼人群,转向张辽连连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再说你这执金吾,太师手下羌**乱汉人的多了,哪能管的过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张辽闻言沉默了下,摇头道:“先放下这女子,此次为恶未遂,就此作罢。”
众百姓看向张辽,眼里纷纷露出失望之色,蔡璎嘟起了小嘴,就连不远处高阁上暗中观察着这里的董璜也皱起了眉头。
车师王侍子看张辽神情缓和,脸上不由露出自得的笑容:“你这执金吾倒也英明。”
他捏了一把怀中昏迷的汉家女子的脸蛋,随手将她一丢,旁边女子的丈夫急忙接住,大喊着“阿英”。
车师王侍子看了一眼那丢弃的昏迷女子,眼里露出一丝不舍的神色,又看向张辽身后的蔡琰三女,眼里更闪过贪婪之色,道:“只是这三个女人却是我府中女子,还请执金吾让我带回去。”
张辽面无表情的提着金吾棒大步上前,那车师王侍子不由色变:“你这执金吾刚才不是说就此作罢,莫不是要做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张辽看着他,淡淡的道:“此次为恶未遂,不予追究,但往日呢,那些被你祸害的汉家女子呢?你一个胡人,何来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在大汉的土地上祸害汉家女子!”
车师王侍子看张辽手提金吾棒气势逼人,眼神凌厉,慌忙后退两步,大声道:“莫要动手,我是太……”
张辽眼神一厉,就在车师王侍子那个“太”字出口的瞬间,手中金吾棒猛然挥出,正击在车师王侍子的腰身上。
“啊!”
车师王侍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呆愕的看着车师王侍子整个人在张辽的金吾棒击下,飞身而起,划过长空,远远落入了一旁的宅院里。
通!
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而后再也没了声息。
众人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辽,包括张辽手下的缇骑和持戟,都不由咽了口唾沫。
不用看,他们就知道,那个作恶多端的车师王侍子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么远的距离,那棒击的力量该有多大,何况就是没打死也摔死了。
地上倒着的几个胡人见状,慌忙嘶声大叫:“侍子!侍子!”
又看向张辽,纷纷怒骂,用的都是胡人语言。
张辽朝着身后缇骑一挥手,喝道:“助纣为虐,全部杖杀,也让这些胡人知道,到了我大汉的地界,就要遵纪守法!”
“喏!”张辽身后一众缇骑早就忍不住了,立时冲上来将那些胡人全部击杀,他们对欺辱大汉百姓的胡人无不是深恶痛绝。
围观的一众百姓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叫好。
只有不远处阁楼上的董璜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冷笑,吩咐身边一人:“半个时辰后,派人去太师府报知太师,张辽杖杀了太师最喜爱的车师王侍子。”
第三百六十六章 粗蛮
人群中,蔡琰初时看到张辽击飞车师王侍子,还没回过神来,待张辽命手下缇骑杖杀几胡人之时,她急忙抱着妹妹蔡璎转过头去。
张辽一杖秒杀车师王侍子,又令手下杖杀那几个胆大妄为的胡人,他则走向那个妻子被救的男子身边,和声道:“这位兄台,令妻无恙吧?”
“小张司马又救了我们,大恩大义,小人感激不尽。”
此时,那个被劫掠的女子已经醒来,得知了前因后果,面色苍白,急忙陪着丈夫一道跪谢张辽。
“我为执金吾,此分内之事,无需道谢,早些回去吧。”张辽扶起他们,看向他们身边另一个方才开口之人,盯着他的眼睛:“不知这位兄台是?”
那人身子抖了下,急忙低下头,避开了张辽的目视:“小人王奇,只是适逢这胡贼抢掳民妇,深恶痛绝,故而斗胆向张金吾报知实情。”
张辽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很好!这天下就需要王兄弟这样古道热肠的人。”
他环顾四周百姓,道:“诸位父老兄弟,这王兄弟正是大家所该敬重的侠义之士,望以之为楷模,见到贼人行凶要敢于伸张正义,如此,贼人将无处可藏,大家才能安定幸福。”
众百姓闻言,登时纷纷应和。
张辽点了点头,看向王奇:“王兄弟,我麾下正需要你这样的热心之人,不如便到我麾下任个什长如何?”
众人不由羡慕的看向王奇,不想王奇却是脸色微变,迟疑道:“小人……小人……”
“就这么说定了!”张辽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吩咐身侧史阿:“阿衡,王兄弟就交给你了,回头将他安顿好。”
史阿看到张辽的神情,若有所思,应了声:“喏!”
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对张辽的任用贤能之举无不赞叹,拊掌叫好。
张辽呵呵一笑,挥了挥手:“继续巡城!”
他当众拉拢这王奇,看似随意之举,实则大有深意。
他怀疑这个人有问题,交给史阿正是让他暗中查探!
倒不是张辽多疑,而是他从来都不太相信巧合,会下意识的会对一些巧合进行推演,尤其是今日发生的一幕,那些胡人在汹汹人群之中竟然在数十步外直奔蔡琰,那时候他们还看不到蔡琰的相貌吧?而且行凶的胡人又恰恰在自己巡城之时,恰恰是董卓喜爱之人,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必不是一个局。
那王奇的言行举止并不像一个寻常百姓,而且他一口喊出车师王侍子害死了汉家女子十数人,显然是认识他很久了,并非是适逢其事。而自己出言招揽他时,他的神情也不太正常。
当然,张辽只是心中怀疑,如果怀疑错了,那就多一个不错的什长,如果没有怀疑错,那就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自己了。
董璜?刘嚣?杨定?刘艾?
如果真是个局,张辽感到此事嫌疑最大的还是董璜,只因为他们是从蔡琰身上下手,而知道自己与蔡琰关系的人并不多,董璜恰恰是其中一个!
如果董璜知道张辽的怀疑,恐怕就要后悔自己画蛇添足了。
出了这般意外,张辽不放心蔡琰继续留在这里,他派了十多人护送着蔡琰回去,自己则带着缇骑和持戟继续巡城。
经了杖杀车师王侍子和六个胡人之事,众百姓对他们心中的“小张司马”更加敬重了,与此同时,他们先前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无数的百姓只是跟着张辽一起巡城,不再下拜。
张辽也不由松了口气,只是刚走出数十步,正要向东北折返时,突然从西北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又传来大喊声:“不好了!着火了!”
张辽不由色变,他急忙转头望去,却见西北方不远处一股浓烟滚滚,显然是有民宅着火了。
他立时喝道:“缇骑,快马赶往所在亭舍,取水担土救火!持戟,分成三部,两部到就近亭舍取水,一部到附近百姓家中接水,不可迟疑!”
“喏!”众缇骑和持戟齐声领命,依照张辽命令迅速行动。
张辽一提象龙,疾奔向着火之处,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日巡城,就遇到了火灾,这个时代的救火能力不比后世,一个不慎就会烧成连片,酿成大祸!
长安城以每一条街为一个街亭,共有十六个街亭,也称为都亭,每一个都亭都设有一个亭舍,内有建鼓,里面平时驻守着一些持戟,还备有水缸水桶之类的救火器具,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长安大街足有十几丈宽,张辽快马疾奔,几乎是畅通无阻,转眼就到了着火之处。
这是一处歌舞坊,四面是丈二高墙,难以逾越,庭院中可见一座两层阁楼,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房屋。
此时庭院的前后两门都着了火,里面更是浓烟滚滚,火势已经极为严峻。
四面围观着一些百姓,但看着熊熊燃烧的院门,谁也不敢冲进去。
看到张辽快马过来,人群中立时传来一声大喊:“太好了!张金吾来了!他大仁大义,必然能冲进去救人!”
围观的一众百姓立时看向赶来的张辽。
张辽看着那两扇熊熊燃烧的院门,还有浓烟滚滚的阁楼,不由皱起了眉头。
歌舞坊,里面恐怕困了不少人,隐隐可听到唿救声。
而院门已经烧得极为厉害,很可能随时倒塌,要冲进去很危险,燃烧的院门就是一道难过的关。
但继续等下去,里面的人怕是等不了。
人群中又有人大喊:“张金吾,里面困了很多人,快快救人!”
张辽扫过院门,院门前两尊石狮子,而后就是四面高墙紧紧围着院子。
围观的众人都期待的看着这个年轻的执金吾,看他怎么选择,进还是不进?
就在这着火的歌舞坊对面数百步,那处宅院高阁上,依旧是那个面目阴沉的老者,盯着浓烟滚滚的宅院,眼睛里倒映着火焰,还有冲到宅院前的张辽。
他保养的白皙的手指回握成了拳头。
他身边的年轻人看着那汹汹火势,忍不住道:“叔父,我们放的火大了些,火势如此凶勐,张辽真会冲进去?我们暗中安排的人激将有用麽?”
“火势不大,不足以阻拦寻常黎庶冲进去坏了大事。”
老者眯起眼睛,森然道:“张辽,老夫观察了他很久,对他了解的比他自己还要多,他有着昔年党人的意气,他会进去的。”
年轻人拊掌道:“若他果真进去,我们的死士便能动手,若是杀了他最好,若是杀不了他,便让我们的人将那歌舞坊中的十几口人命全部栽到他头上,有了前面的打斗声和惨叫声,他必然百口莫辩。”
老者声音阴沉:“死士未必能杀死他,但死士本就是歌舞坊护卫,这才是老夫此计最厉害之处,他斩杀了死士,便等同于斩杀了歌舞坊之人,那么多性命,他如何辩驳,到时董璜、刘嚣、杨定、刘艾必然会落井下石,何况其中一些死人的身份不一般,董卓也无力袒护他!”
有些死人身份不一般?年轻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打了个冷颤,忙道:“那张辽与王司徒乃是同乡,若是王司徒护他,怕是……”
“王允?”老者冷笑一声:“这老儿自重名声,嫉恶如仇,岂会回护一个杀人恶徒?再说了,如今的王允可是隐忍的很,若董卓要杀,王允绝不会阻拦。何况,他便是要插手,嘿,恐怕自顾不暇。”
老者说到最后,神情极为狰狞凄厉:“老夫准备了这么久,把张辽从河东拉过来,岂能让他继续多活一刻,墙倒众人推,张辽此番难逃一死!”
那年轻人看到老者的神情,不由打了个冷颤,忙附和道:“正是,墙倒众人推,张辽……啊?”
他看着对面不远处的歌舞坊,瞪大了眼睛,吃吃道:“墙倒了……”
只见对面歌舞坊前,那张辽一跃下马,二话不说,抱起门前的一尊石狮子就朝一侧围墙抛去。
轰的一声,围墙裂开了缝,而后那张辽冲过去用力一推。
歌舞坊的院墙就向里面轰然倒下去了一大段,露出了院子里几具尸体!
那些尸体个个身上都有血迹和伤口,死状痛苦,分明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早已被刀剑杀死。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登时大哗!
阁楼上的年轻人张大了嘴巴:“张辽竟然直接推墙,他怎么会这么干,怎么会这么干,太粗蛮了……这下子大家都看到了,没法栽赃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老者,却见老者脸色瞬间铁青,浑身剧烈颤抖。
他们谋划了这么久,费劲了心思,每一步每一种可能都想到了,连张辽会第一个冲进去也想到了,连死士杀不死张辽也想到了,但偏偏没想到,张辽竟然会直接推墙!
那个并州子竟然会这么搞?!
强烈的期待瞬间转为无言,那个年轻人只觉得老天仿佛与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嫁祸
歌舞坊大院中,张辽面色铁青的看着院子里狼藉陈列的十几具尸体,个个身上沾满血迹,分明是死于刀剑,而不是大火!
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立时明白,这不是一场意外突发的火灾,而是一场毁尸灭迹的阴谋,或是……
就在这时,地上倒伏的一人突然暴起,一道剑光直刺向他!
几乎同时,又有四道身影暴起,个个手持长剑,向他冲来。
张辽瞬间明白,这不是什么毁尸灭迹的阴谋,而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他心中震怒,大吼一声,金吾棒一扫,最先暴起的那道身影就飞出了墙外,落到了地上,口中喷血,昏了过去。
因为院墙被推到,所以阴沉老者布置的一幕全部显于众人眼中,围观的百姓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刺杀一心救火的执金吾,无不震惊。
与此同时,紧随着张辽的史阿也出手了。
这些刺客个个悍不畏死,但战斗经验丰富的张辽和史阿却没用,史阿的剑疾快而凌厉,他看着满院尸体也极为愤怒,下了杀手,转眼就是两声惨叫,两个刺客捂着喉咙倒下。
“留两个活口回去审讯!”
张辽一声厉喝,将金吾棒插在地上,拔出腰间中兴剑,勐力一挥,砍断一个刺客握持兵器的手臂,又抬手一拳将他击倒。
史阿闻言,立时收了剑势,效仿张辽,也斩断最后一个刺客手臂,将他活擒。
事实比那老者预料的还要轻松,五个刺客在震怒的张辽和史阿两个绝顶高手面前,就如同孩童舞木剑一般,全无还手之力,转眼之间两死两残一重伤。
张辽将擒拿的刺客交给史阿,再看院子里其他尸体,皆是早已真正死去。
他又看院子里还有一个水缸和两个水桶,当即还剑入鞘,过去提了两桶水就冲向阁楼,浇向火焰,又大声喊道:“可有人在楼上?”
里面没有应答,张辽心中一沉,他嗅到了血腥味和焦臭味,楼上不是没有人,而是恐怕都如下面那些尸体一般,早已死了。
这究竟是谁的谋划?竟然如此狠辣!
他心中又惊又怒,但又没放弃救火,只有里面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他就不能放弃!他两世为人,知道这般情形下被困之人的绝望和无助。
不多时,赵云带着缇骑也赶过来了,他们从就近的亭舍中迅速提来了水桶,还有车载的水缸。
张辽大吼一声:“速速救火!”
赵云立时带着缇骑冲向阁楼,随后越来越多的缇骑和持戟赶过来,纷纷加入救火的行列。
水,土,沙子,一切能用的都用上了,一个多时辰后,火势终于被扑灭,但歌舞坊中的惨象却让每一个参与救火的缇骑、持戟还有过来相助的百姓心中冰冷发颤,整个歌舞坊中三十多口人,几乎全部遭害!
其中有十几个女子,七八个护卫,还有几个应该是过来听曲作乐的年轻男子,前院,阁楼,后院,到处都是尸体。
张辽心中震怒而沉痛,他立时让缇骑和持戟封锁了现场,同时让人告知廷尉,派人前来查探现场。
他自己也在观察着歌舞坊中的每个线索,从刺客的行动看,眼前这情形分明是针对他而来的!
他可以想象到,如果他不是推倒了院墙将一切展示在众人面前,而是从大门冲进去救人,那他恐怕就麻烦了,这些刺客的衣着与很多死者完全一样,到时他剑上染血,百口莫辩,他估摸着幕后之人还会有下一步行动,多半是让人指认诬陷他,将这些人的死全部栽到他头上,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不说其他,到时候他的恶名首先便会传遍整个长安城。
策划之人如此狠辣,罔顾三十多口人命,那后续手段还会有多可怕?
张辽心中多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必须尽快将这个人找出来,否则接下来的算计必然还会接踵而来,更加毒辣!
这个人究竟是谁?!
董璜?刘嚣?杨定?刘艾?
张辽心中第一时间排除了刘艾,此人虽然屡屡打压他,但毕竟出身宗亲,最好名声与颜面,不太可能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恶行。
余下董璜、刘嚣、杨定,似乎都有可能,但似乎又都不太可能,这三人或许能做出这般天怒人怨的事,但未必有这般的隐忍与谋划水平。
直觉告诉张辽,先前车师王侍子之事可能与董璜有关,但眼前这事,恐怕还另有黑手,但问题是自己好像在长安没有了其他仇人。
难道是关东之人的算计?他们在长安应该没有这般能耐吧?
张辽百思不得头绪,正在凝眉苦思之时,突然有缇骑来报,司隶来了。
司隶来了?张辽皱起眉头,让皇甫郦带人保护现场,他则提起金吾棒,与赵云带着数十人出了院子。
远远便看到近百个司隶汹汹而来,围观的百姓慌忙避让,歌舞坊面前空开了一大片地。
带领司隶的是张辽的老朋友,司隶校尉刘嚣的儿子刘龚,曾经在雒阳东市上被张辽打过。
“汝来作甚?”张辽看着刘龚,神情不虞,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刘龚手持长剑,戟指张辽,喝道:“张辽,汝犯事了!竟然打杀车师王侍子,坏了两国邦交,罔顾大局,其罪不赦!”
张辽冷笑一声,车师国离长安十万八千里,而且素来是首鼠两端,说什么两国邦交,再说邦交好就能肆意妄为,欺辱汉家女子了?
这厮多半还是为了讨好董卓来的,莫非先前之事还有刘嚣参与其中?或者说是董璜顺带坑了刘嚣一把,将他的儿子引过来了?
不过刘龚在司隶内并无职务,此时却带着司隶过来,多半是瞒着刘嚣,是被董璜算计来的。
这个蠢货!
张辽此时心气不顺,懒得多想,也不想与司隶纠缠,看刘龚还要再说,当即眼睛一瞪:“滚!”
刘龚被张辽这一个字气得面色涨红,大声道:“张辽,若再猖狂,太师饶不了你!”
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大喊道:“张金吾,车师王侍子几次掳掠民女,这刘龚都是前驱,他们都是一伙的!”
张辽闻言,神色一冷,他懒得理会人群中那个唿喊的人,而是看向刘龚:“果真如此?汝为胡贼前驱?”
刘龚抗声道:“他是车师王侍子,得天子与太师信重,岂是胡贼?汝此言有失国体!”
张辽听了刘龚所说,再看四周一些百姓的神情,不用再问,就知道是真的,这刘龚身为司隶校尉之子,竟然真的与车师王侍子沆瀣一气,帮着他们掳掠女子,这他娘是一个怎样的渣滓!还是说司隶校尉刘嚣纵容的?!难道就是为了讨好董卓?
“拿下这媚外欺内的恶徒!”张辽一声厉喝,手持金吾棒当先朝刘龚冲了过去。
他身后,赵云领着数十个缇骑紧随而上。
刘龚看到张辽竟然冲过来,立时想起了昔日东市挨打之事,心中不由大骇:“张辽,汝竟敢袭击司隶?”
张辽面沉如水,看到有司隶护在刘龚面前,他怒喝道:“滚!”
手中金吾棒怒扫,那些冲过来的司隶登时连声惨叫。
张辽身后紧跟而来的赵云一杆长枪攻势丝毫不比张辽差,两大高手如虎入羊群,一干司隶从未经过军事训练,没上过战场,哪能抵挡,转眼就溃败披靡。
张辽冲入司隶之中,一把拎住了来不及逃走的刘龚,虎视着他:“汝为胡贼前驱,可曾淫辱民女?”
刘龚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忙就要摇头。
张辽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刘龚的胯下。
“啊!啊!”
刘龚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直令他身旁的司隶和一众围观的百姓汉子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张辽看着刘龚痛楚的神情,脸上却没有丝毫同情,如今疼痛,这渣滓竟然伙同胡贼祸害汉家女子,而且听说惨死在那胡贼手下的女子不少,此人多半也参与其中,如此废了他,也算该有此报!
他此前有父亲司隶校尉刘嚣顶着,逍遥法外,如今到了自己手里,却不能轻饶!
索性刘嚣也与自己势不两立,自己又何须有所顾忌!
今日,便索性闹大了,看那个幕后谋算自己的黑手会不会再度出手。
只要让自己查知了他,定然将此阴毒狠辣、草菅人命之人斩杀,除去一大祸害!
但张辽没想到的是,他刚化解了一次危难,幕后之人的黑手很快又接踵而至。
当日,这个惨案震惊了整个长安城,张辽将现场交给廷尉后,自己带着缇骑和持戟回了执金吾衙署。
但不多时,廷尉便派人来传讯他,言有人举报他昨夜进入歌舞坊寻欢,与歌舞坊发生冲突,又于清晨杀害歌舞坊上上下下连带客人三十余口,而后又令人放火毁尸灭迹,自己又堂而皇之去救火,推开院墙,让众人看到这一幕,贼喊捉贼,以混淆众人视听。
只是这一切却被死里逃生的一个护卫看在了眼里,上报廷尉,请求惩治恶徒张辽。
这却是现场栽赃不成,又来了个事后嫁祸。虽然效果差了很多,但无疑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辽身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臣冤枉
午后,未央宫宣德殿中,年方十一岁的天子刘协坐在御座之上,两侧分别是司徒兼尚书令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太尉马日、司空淳于嘉、廷尉宣、卫尉杨琦、京兆尹司马防、御史中丞皇甫嵩、太师府长史刘艾、廷尉正钟繇等一众大臣。
而下面则是向来朝会时与尚书令、御史中丞为三独坐的司隶校尉刘嚣,不过此时的刘嚣目若喷火,形容极为凄惨。
他的身旁则是执金吾张辽。
众大臣看着二人,神色各异。
就在今日上午,发生了一件震惊朝堂的大事,董卓的恶犬、横行一时的司隶校尉刘嚣被打了!
而打他的正是董卓的另一个爱将,执金吾张辽!
事情还要从昨日的谣言说起,昨日下午张辽夤夜血洗歌舞坊的谣言散播开来后,整个长安一片哗然。
由于张辽身份特殊,虽然有人举报,但并没有实际证据,廷尉正钟繇亲自到执金吾衙署询问,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什么,而后钟繇离去。
与此同时,司隶校尉刘嚣也得知了爱子刘龚被张辽踢废的噩耗,新仇加旧狠,他怎能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今日一大早便带着八百司隶气势汹汹的到执金吾衙署捉拿行凶的张辽。
不想非但人没捉到,反而被张辽打了一顿。
八百司隶与七百缇骑、持戟,共一千五百人在毗邻未央宫的执金吾衙署前打成一片,惊得未央宫守宫卫士严阵以待,不明所以的天子和众朝臣收到消息,还以为起了叛乱,无不骇然,甚至有不少人准备逃走。
不少百姓却偷偷在远处观看这前所未有的盛况,他们看到了恶名满长安的司隶校尉刘嚣被年轻的执金吾吊打,头冠横飞,鼻青脸肿,无不大快!
而那些平素跟随刘嚣抄家灭门、横行霸道的司隶,也被执金吾手下的缇骑和持戟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丢戈弃甲,抱头鼠窜。
长安城的百姓也第一次看到了缇骑和持戟的战斗风采,在张辽和另一员年轻将领的带领下,阵列整齐,气势如虹。反观刘嚣所带的司隶,就是一窝蜂的匪寇作派,在缇骑和持戟的阵列下,不堪一击。
此时真正执掌长安大权的董卓不在长安,而是去了坞,政事以尚书令王允为首,王允得知消息后,勃然色变,不惧危险,亲自带人赶到执金吾衙署前,阻止了打斗,救下了正在被张辽暴打的刘嚣。
只是闹事的二人皆是董卓亲信,王允不敢自专,一边命人快马去坞报知董卓,一边禀报天子,召集重要朝臣,在宣德殿对二人进行庭问。
大殿下面,只有二人站着,就是鼻青脸肿的刘嚣和神情淡然的张辽,刘嚣怨毒的怒视着张辽,看那架势,险些恨不能冲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这一年多来,刘嚣仗着董卓权势,带着司隶无论是在雒阳还是长安,都是横行霸道,抄家灭门,无往不利。只是当初在弘农道上被张辽一个小小的司马打了一顿,栽了个跟头。
此番捉拿张辽,他可谓小心之极,亲自带了八百司隶围困执金吾衙署,没想到还是被打得一败涂地,连自己也被打成了猪头。
加上儿子刘龚昨日被张辽踢废了子孙根,他此时对张辽可谓怨恨之极,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不足以形容,只恨不能将张辽碎尸万段。
张辽却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全然无视刘嚣怨毒的目光,而是打量着天子刘协和一帮朝廷重臣,还趁机朝旧识京兆尹司马防和御史中丞皇甫嵩咧嘴笑了笑。
二人看到他这番自在的模样,再看一旁凄惨的刘嚣,脸颊不由齐齐抽搐了下。
大殿之中,除了皇甫嵩、司马防、刘艾和昨日刚认识的钟繇,其他朝臣张辽都是第一次看到,包括天子刘协和司徒王允。
天子刘协不过十一岁的孩童,端正的坐在御座之上,面容被冠冕上垂下来的旒珠挡住,看不太清楚,不过张辽可以感受到天子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至于殿中的另一个位大佬司徒王允,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依旧面容有神,剑眉飞扬,目光炯炯,似蕴藏着凌厉。
王允也一直在打量着张辽这个同乡,事实上,大殿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张辽,对于鼻青脸肿的刘嚣,只是心中暗笑或暗快,表面上当然是一副仿佛没看到的模样,免得刘嚣记恨在心。
其他人张辽还来不及打量,天子刘协便开口问道:“刘卿,张卿,汝二人今日却为何在长安城中械斗?”
天子呼臣子,九卿之上唤某卿,九卿之下唤某君,刘嚣与张辽二人虽然不是三公九卿,但二人却位比九卿。
而刘协询问的也很是和气,显得他的性格并不是强势的君主,当然,被董卓压在头上,他也强势不起来。
刘协和蔼,司徒王允却没有和气了,他沉着脸道:“刘重宁,张文远,汝二人身为朝廷重臣,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纠集部曲械斗,以致天子震惊,朝臣侧目,百姓惶惶,汝二人究竟所谓何事!而今天子询问,还不道来?”
“陛下!”刘嚣哭喊了一声,还没说话,他身边张辽便大声道:“陛下,臣冤枉!”
刚喊了一声陛下的刘嚣一呆,不由看向张辽,眼里满是悲愤,更有些不敢置信,直气得浑身发抖,不能言语。
这个刚打了自己的张辽居然在喊冤枉?他冤枉什么?!
众朝臣也没料到张辽忽然会来这么一出,看神采奕奕的张辽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再看鼻青脸肿的刘嚣气得险些晕厥的模样,强烈的反差令几个老成的家伙也险些发出笑来。
便是上首的王允和天子也有些发懵,看二人这模样,到底谁冤枉?
看刘嚣气得说不出话来,刘协和王允不由同时看向张辽,王允哼了一声,刘协却开口道:“张卿,汝有何冤枉,且向朕道来。”
众朝臣闻言,不约而同看向张辽,要看他怎么个说法。
第三百六十九章 淡然应对
张辽面容转为肃然,沉声道:“臣为执金吾,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今日一早,臣刚操练完毕,尚未洗漱,突然听闻有竟然有八百人明戟执刀,前来袭击执金吾衙署,气势汹汹,犹如贼寇,臣为策完全,只能下令抵御,否则便是失职之罪,若是坏了大事,危及天子与朝臣安危,臣万死莫辞!”
张辽声音清朗,声色慷慨,令座上众人不由为之动容。
张辽说罢,不待刘嚣反驳,便炯炯看着他:“陛下,臣在此想问刘嚣一句,他想要做什么?八百甲士逼近未央宫,是意欲攻打皇宫谋反吗?”
众人看向刘嚣,司隶总共才一千二百人,刘嚣一次竟然带了八百人,显然很不正常。
“张辽,尔血口喷人!”刘嚣气得戟指张辽,厉声呵斥,但他鼻青脸肿的的模样,无论是气度还是风采,比之张辽就差远了。
“血口喷人?”张辽神色不变,道:“也好,某便听汝分说,带着八百人,不是谋反,又是要做什么?”
刘嚣森然道:“吾正是要捉拿汝这凶徒!”
张辽摇摇头:“真是一派胡言,便是捉拿我一人,又何用八百人行动,莫非是想平了执金吾衙署乎?汝此言难以服众。”
众朝臣点头,不错,司隶每次捉人抄家,顶多不过一二百人,动用八百人的规模,着实少见。
刘嚣看到众人认同,不由指着自己犹如猪头一般的脸颊:“诸位,便是八百人去捉此恶徒,也落个如此结果,吾只恨不能带一千二百人!”
众人看到刘嚣那猪头,不由无言,的确,刘嚣带了八百司隶,也没捉住张辽,反倒被张辽打了一顿,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啊,却还是不够。
张辽看着刘嚣,皱起眉头,摇头叹道:“此番却是汝画蛇添足,自取其辱,自讨拳脚,汝为司隶校尉,监察百官,若一人前来,某便随汝走一趟司隶府也无妨,偏偏带了那么多人,反倒引起误会,某职责所在,岂敢怠慢?汝为大臣,一件小事,偏偏拉了那么人马,招摇撞市,大失气度,又令百姓惶惶,真是不知所谓。”
不少不了解张辽的朝臣听得暗自颔首,张辽此言确实有大家气度,反观刘嚣就差了太多了。
“汝一派胡言!”刘嚣气得指着张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张辽竟然如此狡诈,擅伪巧辩,一个强势霸道、抗拒执法的人偏偏在这里把他说的一心为公,还煞有其理,又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惹是生非。
难道自己一个人去执金吾衙署捉拿张辽,张辽就会跟着他走吗?恐怕自己反倒会一头栽在里面吧,那时候这些昏聩的朝臣恐怕就会知道眼前这张辽是巧言令色。
但眼前一切已成事实,没有假设!是以心中怒恨之极,却一时无从辩驳。
众朝臣听了张辽所说,觉得械斗之事责任确实有大半都在刘嚣。
事实上,朝臣大多数对刘嚣和张辽这二人早已是耳熟能详,刘嚣自然不必说,身为董卓鹰犬,一年多来抄家灭门无数,抄了雒阳又抄长安,放眼朝中,无论是关东的王允、淳于嘉等人,还是关中的士孙瑞、马日、皇甫嵩等人,谁不对这头恶狼畏惧三分,深恶痛绝?
而张辽,众朝臣虽然大多数没有见过,但他当初督管迁徙,关东朝臣大多家眷都传扬着他的好,加上雒阳百姓免除迁徙大难,连带着不少朝臣都对张辽颇有好感。而关中的朝臣,与关东暗中对峙上百年,对于张辽痛击关东诸侯也不无赞许之意。
一恶一善,一仇一恩,众朝臣的心理倾向自然很明确了。只是毕竟做主的还是远在四百里外坞的董卓,董卓态度不明确,他们也不敢轻易表态,表了态也没用,如今一切都是董卓一言定夺。
这时,廷尉宣突然开口道:“刘校尉,汝既是去捉拿张金吾,却又是以何罪名?”
张辽闻言,不由心中微动,这宣是在帮助刘嚣?
董卓刚入雒阳之后,司隶校尉袁绍逃走,董卓便任命宣为司隶校尉,迁都之时,董卓令宣弹劾反对迁都的司徒杨彪和太尉黄琬,而宣也因此得罪关东群臣,被董卓转为光禄勋,到了关中之后,宣又被董卓指使持节拜请自己为太师,而宣则转为廷尉。
廷尉为九卿之一,掌刑狱,定罪名,权势极大。与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同为司法官吏,但其他二者名义上只有弹劾之权,唯有廷尉有定罪之权。
当然,遇到重案,审理和判决不可能只交给廷尉一人,多为皇帝或权臣亲审或众多高官会审,由皇帝或权臣亲自定罪后,再让廷尉、司隶校尉等捉拿罪犯归案。
昨日便是廷尉宣派廷尉正钟繇来问询自己歌舞坊之事,廷尉正是廷尉的副手,宣派廷尉正来问询,足见对自己的重视,却又不像刘嚣这般直接捉人,亦可见宣城府。
张辽不知道宣是不是董卓的亲信,但此人无疑极有手段,比之刘嚣这般张牙舞爪的凶暴之徒要厉害的多。
此人或许是对张辽还有些怀疑,因此帮了刘嚣一句,也或许是刘嚣的同党。
刘嚣得到宣的提示,也回过神来,立时咬住了张辽的罪名:“张辽,有人举报汝夤夜血洗歌舞坊,杀害三十六口,本校尉却是去拿汝归案的!”
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张辽身上,他们也都听到了长安的传言,张辽无疑正处在风口浪尖。
张辽道:“如此大案,从来都讲究证据确凿,除了有心怀不轨之徒构陷,可还有其他证据?某堂堂执金吾,两千石官吏,因何去歌舞坊杀人?可有动机?”
刘嚣抄家灭族无数,素来都是随意构陷,横行惯了,哼道:“有人举报,便足以捉人!”
张辽嗤笑一声,看向座上宣:“敢为宣廷尉,只凭一个不轨之徒构陷,便能擅自捉拿朝廷两千石官吏吗?”
宣摇头,如果能捉,他昨日便捉了张辽了。
张辽看向刘嚣:“若是只凭他人构陷便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捉拿朝廷大臣,那满朝公卿都身处危机之中,只要有不轨之徒指使人随意构陷,某恐长安狱中也装不下!汝这般狗头彘脑之徒,也配为司隶校尉乎?”
“张辽!”
刘嚣被张辽一举狗头彘脑气得双目发赤,其他朝臣也不由失笑。
张辽的话让他们大为认同,事实也的确如张辽所说,如果只凭有人举报而没有其他证据便能所以捉拿朝臣,那他们这些人恐怕就是朝不保夕了,毕竟谁没有政敌,到时候相互构陷攻讦,朝堂还不早就大乱了。
“张辽,”刘嚣喘了口气,森然道:“此事倒也罢,吾定会细细查访,但汝昨日在街头擅杀车师王侍子,坏我两国邦交,我儿前去便说,汝又不分皂白,行凶伤人,废了我儿,却该当何罪!”
众人闻言,不由面色微变,看向张辽,他们这才知道,张辽居然还杀了车师王侍子,又废了刘嚣的儿子,难怪刘嚣如此怨恨张辽。
上首刘协也失声道:“张卿,汝……竟杀了车师王侍子?”
司徒王允皱起眉头,京兆尹司马防眼里却闪过一丝异色。
刘嚣趁机道:“张辽擅杀他国王侍子,又行凶伤人,罪不容诛,还请治他之罪!”
“呸!”
不想刘嚣此言一出,张辽当场便唾了他一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狠辣的算计
刘嚣正摆出一副疾言厉色的姿态,不防被张辽唾了一脸,登时呆了一呆,随即大怒,朝张辽冲过来,要与他厮打。
没想到张辽却比刘嚣更怒,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不理会色变的天子与王允等朝臣,只朝刘嚣怒斥道:“刘嚣!汝堂堂大汉司隶校尉,食朝廷俸禄,受天子之恩,却非但不庇护我大汉子民,反倒纵容恶子与车师王侍子强掳淫辱残害我大汉好女,多少无辜民女死于汝子与那胡贼手下,我杀之正是为民除害,汝反倒来为那胡贼来指责于我,吾却不知汝刘嚣何时成了车师王的司隶校尉!那车师王是汝亲父不成?”
座上天子和司徒王允等人面色再变,他们高高在上,并不知道车师王侍子的恶行。
“张文远,天子之前,妄动拳脚,成何体统!”王允先斥了一声张辽,而后沉着脸问道:“车师王侍子果真如此为恶乎?”
张辽朝天子与王允一抱拳,怒气犹自不息,气冲冲的道:“此贼之恶,长安百姓谁人不知?”
他心中确实很生气,当时就是怒不可遏,所以无视董璜的算计,毫不顾忌董卓庇护,毫不犹豫一杖击杀那胡贼,连同他的六个手下也当众全部杖杀!
不说他为执金吾,职责所在,就是他没做执金吾,遇到这般恶行这种人,也会毫不犹豫击杀!至于刘龚,废了他的子孙根,留他一命,却是生不如死。
一旁京兆尹司马防朝天子和王允一礼,道:“正如张金吾所言。”
“张辽!”刘嚣被张辽一顿怒斥,又被踹倒在地,回过神来,爬起来骂道:“吾父何由得罪于汝,竟辱及吾父!真是粗鲁无礼!”
张辽冷笑道:“我辱骂的是汝那个车师王父亲,何曾牵扯汝生父,只是我恐怕真正辱及汝生父的反倒是汝自己,不知汝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他。”
刘嚣怒声辩道:“无论如何,车师王侍子乃属国侍子,被他王遣在我大汉,我大汉泱泱大国,岂能全无容忍气度?”
“气度?”张辽嗤笑一声:“以我大汉女子的屈辱与无辜性命来与胡贼讲气度?如此气度,不要也罢!”
张辽不顾众人微微色变的神情,看向天子刘协与王允,抱拳振声道:“臣以为,真正的大汉气度,乃犯我者,虽远必诛!附我者,视与大汉子民同!遵守律法、与人为善,则予以庇护,残害百姓,为恶不悛,则予以严惩!此方是大国气度!”
刘协、王允乃至皇甫嵩士孙瑞等众臣,听到张辽掷地有声的言辞,无不点头赞同。此时的儒生不同于后世那般迂腐,除了少数迂腐之人,大多都有着很强的气节,听了张辽所说,大为认同。
刘嚣为人狠辣凶暴,但本人并不善辩,看到天子与众臣都暗暗附和张辽,不由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张辽,吾为司隶校尉,汝在我监察之内,何敢如此猖狂!汝可知,车师王侍子深得太……”
通!张辽不待他说出太师二字,勾手就是一拳,骂道:“司隶校尉便能肆意捉拿朝臣,汝眼中尚有天子与大汉社稷乎?”
刘嚣被张辽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急得破口大骂:“竖子残害我儿,又抗拒司隶,该当夷三族!吾定要报知太师!”
“滚!牲口!蠹虫!”张辽眼睛一瞪:“汝子淫辱残害民女,岂能饶恕!既然废了,索性直接阉了,正好入宫,洒扫庭除,侍奉天子,以赎罪恶!且汝子在司隶有何职务,竟能擅自调动司隶,此为公器私用,刘嚣,汝子为恶,便是汝纵容所致,汝罪在不赦!”
刘嚣被张辽这毒舌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只是大骂:“竖子该夷灭三族!夷灭三族!”
啪!张辽又兜头拍了刘嚣一巴掌,将刘嚣拍坐在地,抬腿又是一脚:“子不教父之过,太师令汝诛杀奸佞,汝却戕害忠良无数!害得多少人家满门尽灭,汝所作为,合该断子绝孙!某平生最见不得汝这般媚外欺内、荼毒百姓的污浊之徒!”
张辽在天子和众臣面前始终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此时也确实给刘协和众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刘协、王允和众臣看到张辽仿佛老子训儿子一般,左一巴掌,右一拳头,加上腿脚,将刘嚣打得如此顺手,不由目瞪口呆,他们终于明白了刘嚣的猪头是怎么来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心中无比同情刘嚣,但看到这条董卓恶犬如此狼狈,却又大感快意!恐怕如今也只有张辽这个董卓亲信敢如此暴打刘嚣了。
只是他们也听到刘嚣几次提到董卓,心中无不忌惮,一时之间也做不得决定。
天子刘协身在襁褓,母亲王美人被何后毒杀,九岁之时,父亲身死,不久祖母身死,自己也深陷大将军与十常侍之争中,而后被劫持至小平津,遭逢董卓,杀其兄而立其位,如今又迁离故京,流离长安。他不过十一岁,就经了如此多的磨难,虽然没有被打倒,也促使他早早成熟,睿智而灵敏,但同样的,他的血气和锐气也被磋磨殆尽,或者说从小担惊受怕,血性就没有练出来。如今在董卓掌权之下,他不敢有丝毫逾越。
而王允心有谋划,如今全凭借董卓的信任打掩护,生怕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功亏一篑,所以也谨小慎微。
他二人不开口,其他人就更不会开口了。他们或是怒恨刘嚣,看的畅快,或是将张辽和刘嚣同样看做董卓党徒,乐得看他们内讧。
张辽打过了刘嚣,才整了整衣冠,向天子、王允与众臣行了一礼,道:“臣是个直性子,素来见不得不平之事,看不得奸佞凶暴之徒,故而在御前失仪,还请陛下降罪。”
刘协没有说话,看了王允一眼。
王允看着张辽,沉声道:“张文远,司隶校尉监察百官,权威不可侵犯,汝不该以下犯上,坏了纲常尊位。”
张辽还没说话,突然殿外有人匆匆进来,急声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王允正在训斥张辽,看到竟然有人敢擅闯大殿,不由大怒,仔细看去,却是自己的长子,担任侍中的王盖,不由更怒,斥道:“王盖,汝怎敢擅闯大殿!”
天子刘协却急忙阻止了王允,问询道:“王君,却是发生了何事?”
王盖急声道:“回禀陛下,奉车都尉王国舅之子王端遇害!”
“啊!”刘协大惊失色:“朕的表兄怎的竟会遇害?”
王允等朝臣闻言也不由色变,王端是是奉车都尉王斌之子,而王斌则是天子刘协的母舅,十年前王美人被何后毒杀,刘协孤苦无依,等到即位之后,又迁都长安,到了长安才命人寻找母亲族人,求得母舅王斌所在,王斌带着妻儿来到长安拜诣天子,天子刘协赐予第宅田业,拜王斌为奉车都尉。
故而王斌一家可谓是刘协在世的唯一亲族,刘协极为重视。
如今王端竟然遇害,这可真是出了大事!
就是张辽听了也不由面色微变,若天子的表兄真是被人所杀,恐怕自己这个执金吾也有责任。
“王君,”刘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颤声道:“朕的表兄真的遇害了?”
王盖黯然道:“陛下节哀。”
一旁王允看天子有些悲伤失措,当即看向长子王盖,沉声问道:“王公子究竟如何遇害?”
王盖看了一眼父亲,犹豫了下,才低声道:“王公子见害于歌舞坊,被烧的面目全非,今日王国舅两夜不见爱子归来,正自着急,廷尉查案人员在歌舞坊发现了王公子的遗物……”
歌舞坊?!
张辽脑海中霎时间想到了歌舞坊中那几个被杀死的男子,心中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这才是那幕后黑手狠辣的一击!
若是寻常百姓见害,顶多算个重案,他虽然被人诬陷,但没有证据,犹自能保全自身。
但如今,被害之人中竟然有天子的表兄,那可真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了!身份不同,事情的严重程度便截然不同!若是换个强势的天子,恐怕立时能株连无数,哪管你是不是真正的凶手。
如今刘协势弱,但即便如此,自己此番也有大麻烦了,除非能拿出自己清白的绝对证据。
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残害了三十多口人命,更是连天子的表兄也牵连进去了!此人竟然如此大胆,或者说是对自己恨之入骨,超过了理智。
究竟是谁?自己何时有了这么一个深沉而可怕的仇敌?
张辽来不及多想,他知道,自己首先要应对过眼前这一关。王端遇害,自己绝不会像先前一样轻易应对过去了。
果然,不出张辽所料,司隶校尉刘嚣第一个发难,戟指张辽,厉声道:“张辽,天子表兄遇害,汝为唯一的嫌犯,难逃干系,本校尉要拿你下狱,严加审讯!”
廷尉宣也缓缓开口道:“兹事体大,张金吾,除非汝拿出前夜不在场之证据,否则只能将汝暂且收押,以待详查。”
张辽看向上首天子,天子面带哀伤,一直盯着他,仿佛他就是凶手,他甚至察觉了天子眼中的恨意。
他转看司徒王允,王允面无表情,沉默不言。
而一旁的刘嚣则是厉声道:“张辽,还不束手就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下狱
座上京兆尹司马防、廷尉正钟繇看了一眼张辽,眼中皆露出担忧之色。
司徒王允向天子刘协躬身一礼,道:“陛下,臣请将执金吾张辽下狱,等候廷尉查察。”
“准奏!”面带哀伤的刘协只吐出两个字。
王允转身看向张辽,缓缓开口道:“张金吾,汝若果真清白,廷尉自然会为汝平反。”
王允为司徒兼尚书令,加上出身并州,深得董卓信任,董卓不在,他就是朝廷第一人,他如今开口定了调,那便是大势已去。
张辽没有反驳,而是抱拳沉声道:“臣并无异议,只是臣自知清白,更有一请求。”
王允不悦的道:“汝为待罪之身,天子有诏,汝自当遵从,还更有何请?”
张辽沉声道:“臣请与司隶校尉刘嚣一并下狱!”
刘嚣一愣,随即大声道:“真是荒谬!汝有嫌疑,为何却要吾下狱!”
王允也皱眉道:“此请不合规矩,更是无理。”
张辽肃然道:“臣为宵小诬陷,或有嫌疑,但若论会诬陷臣者,唯刘嚣耳!此贼素来恨臣,此前几番迫害于臣,更是凶暴不仁,抄家无数,全无善念,若为构陷于臣,未必不会做下如此恶行,恰在臣救火当日,司隶冲出来干涉,此事岂是巧合?故而他也有嫌疑,当与臣一道下狱。”
王允闻言,不由皱起眉头。
刘嚣戟指张辽,跳脚怒斥道:“一派胡言!吾为司隶校尉,岂会为此不法之事!”
张辽神色不变,哼道:“汝既能在我自河东赶来长安途中派司隶刺杀于我,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他此时猜测不出幕后黑手是谁,只能全力将刘嚣拉下水,一个幕后黑手已经足以让他头疼,若是将这胆大妄为的刘嚣也放在外面,那怕是自己进去廷尉狱后就再也出不来了,刘嚣这厮定然会在外面搞事。
刘协处于悲伤之中,看不出神情,但王允等人听了刘嚣刺杀张辽之事,无不色变。司隶本是监察百官的,若是下手刺杀百官,那可就犯了大忌了!
他们不由同时看向刘嚣,刘嚣不防张辽冷不丁再次提起刺杀之事,神色登时微变,却被众人看了个正着。
在场的众人谁不是究竟官场的老狐狸,最不缺乏眼色,看到刘嚣神情,登时明白了刺杀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心中无不一个咯噔。
他们没想到刘嚣竟然如此大胆,更无法揣测刘嚣与张辽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恨,但张辽先前所说的诬陷之言,让他们不由再次沉思起来。
王允盯着二人看了许久,才看了一眼廷尉宣,宣眼神低垂,开口道:“陛下,兹事体大,臣以为,此二人皆可下狱,以待详查。”
“宣廷尉!”刘嚣急的大喊。
天子刘协却已开口:“准奏。”
刘嚣登时面色铁青。
张辽心中微微一松,伸手便一把拎过刘嚣:“走,一起蹲大狱去,看究竟谁为清白!”
他说罢,朝廷尉宣躬身一礼:“某与这贼子下狱,有劳宣廷尉主持公道,还我清白。”他脾气上来,懒得理会刘协与王允了,刘协对他似乎有偏见,王允这个同乡也没有丝毫人情,他又何必热脸贴着冷屁股,他日谁依靠谁还不一定,索性只与宣打个招唿。
宣看了一眼张辽,又看了一眼刘嚣,缓缓道:“这个自然,此事定要拿出真凶。”
张辽点了点头,当即又拍了刘嚣一巴掌,拎着挣扎的他大步走向殿门:“走,蹲大狱去!”
众人面面相觑。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如果王允坚持不让刘嚣随着张辽下狱,张辽绝不会束手就擒,当即就会翻脸!
张辽对于皇位并没有什么觊觎,但同样他对天子刘协和司徒王允也没有太多的敬畏与忠心,逼急了他,什么事都敢做!他不但惜命,而且有着太多的理由要活下来,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做,而不是非要与这些最终下场惨淡的家伙玩过家家。
虽然没有携带兵器,但在如今大殿上,以他的武力想拿谁就拿谁,真惹毛了他,挟持了王允和天子刘协几乎是十拿九稳。
而且从昨日得知有人暗算自己后,他便连夜派人去左冯翊传信,典韦会带着两万鬼面军随时冲过来接应。
当然,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走出这一步的,毕竟若是真这样做了,那自己的名声恐怕比董卓还臭,日后的行进也会更加艰难。
张辽带着刘嚣出了大殿后,廷尉正钟繇立时跟了上去。
王允转身看向悲伤的天子刘协,道:“陛下,还请节哀,如今虽将二嫌犯下狱,但眼下证据仍是不足,此时未必是他们所为,他们皆是董太师亲信,当派人再去报知董太师,否则,恐……”
刘协深吸了口气,道“准奏。朕要先去看望母舅。”
……
廷尉狱距离廷尉府不远,在钟繇的带领下,张辽拎着刘嚣,一路走向廷尉狱。
汉代监狱系统已经极为完善,将囚犯分的很细,前汉之时,全国监狱超过两千所,仅京师长安就有二十六所,有掖庭秘狱、廷尉诏狱、上林诏狱、郡邸狱、共工狱、若卢诏狱、都船狱、都司空狱等。囚禁将相大臣、郡县主官、宫中嫔妃及无赖、凶犯、强盗等囚犯的监狱各不相同,如“若卢诏狱”关的是将相大臣、两千石以上的大官,“都船狱”所关押犯人的级别相对低一些,关“将军以下与两千石”犯罪官员等等,各不相同。
到了后汉之时,儒家文化盛行,监狱减少,京城只设了廷尉狱和雒阳狱。董卓迁都长安后,实行恐怖统治,大肆搜刮捉拿公卿富商,长安原本已经废弃的监狱纷纷被修缮,又用了起来。
不过数目也没有那么多了,只有京兆狱、长安狱和廷尉狱,其中京兆狱和长安狱分别归京兆尹和长安令管辖,属于地方监狱,而廷尉狱则归廷尉管辖,属于中央监狱,专门关押官吏与谋反之人。除此之外,董卓还在坞设了狱,专门关押反抗他的人,据张辽所知,崔钧的父亲崔烈便被关押在狱。
张辽与刘嚣皆是两千官吏,自然去的是廷尉狱。
两世为人,张辽还是第一次进监狱,廷尉狱进门就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而后是深院高墙,人在院中如落井底,再往里就是狱室,狭窄、逼仄、阴暗、潮湿、冷峻。
张辽和刘嚣身份不同,自然关押的地方也特别,狱室更靠里,但稍微宽敞了一些。
而且两汉以来,实行一种“颂系”制度,爵位五大夫以上的、官员六百石以上、皇帝身边的宦官、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八十岁以上老人、八岁以下孩童和孕妇,皆可获“颂系”待遇。凡是得到“颂系”的犯罪人员,或者不需坐牢,在监外执行,即便坐牢,也不用戴刑具。
张辽和刘嚣既然被下令下狱,他们二人自然要坐牢,但好在不用戴刑具。
到了狱中,不知为何,钟繇将张辽和刘嚣二人关押在了一起,刘嚣大声反对,却被张辽一个巴掌打昏过去。
钟繇对狱吏吩咐了两句,而后离开。
张辽则打探着狱中的情况。(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荀攸
监狱自古以来就是最黑暗、最恶劣的地方,纵然张辽和刘嚣因为身份原因,又有钟繇照顾,被关在不错的地方,但仍是处处散发着腐朽和发霉的味道。
他们所在的监牢不大,不过丈许见方,荒废了上百年,虽然在此修葺,但不过是草草而就,到处都是墙土斑驳,挂满了蜘蛛网,角落里两处窄小的烂木榻,还有一个马桶。
“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张辽眉头挑了挑。
不过看四面其他牢房,更是破旧,从小窗里透出的晦暗光照下,可以看到有的牢房里竟然挤着五六人,充满恶臭,这还是关押官员和家眷的地方,换做寻常囚犯环境更恶劣,往往一间小牢房里十来个人,挤都挤不开。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也最容易生病,不少囚犯都是一牢房一牢房的死。
监狱黑暗,同样管理监狱的狱吏也是最黑暗的人群,他们身处晦暗的环境,哪会有什么好心态,何况每日面对的就是死刑犯或是崩溃绝望的人,还有死去的尸体,心神早已冷漠,往往对囚犯打骂由心,私自用刑,敲诈勒索,无所不为。
他们这些行为廷尉自然也知道,但因为监狱的特殊环境,不管你换多少狱吏,最终也是这般情况,所以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况狱吏欺压敲诈的都是囚犯,廷尉也正乐得这些狱吏磨折囚犯,他们才更好审讯。
此次因为有廷尉正钟繇亲自安排,安顿张辽和刘嚣的两个狱吏态度还算好些,钟繇离开后,两个狱吏将他们安顿好,正要离开锁上牢门,张辽拦住了他们,从昏迷的刘嚣腰间扯下两块玉坠,给二人一人塞了一块。
刘嚣身上的玉佩自然是上品,两个狱吏哪会拒绝,迅速将玉佩塞进怀里,而后停下脚步,看向张辽。
张辽微笑道:“李全,朱成,我有一事要询问。”
那个叫李全的狱吏看了一眼张辽,眼神闪烁了下,低声道:“足下请讲,但若要放你出去却是不能。”
张辽摇摇头,道:“我只是想打探一个姓荀名攸的囚犯关押在哪个牢房中?”
李全松了口气的模样,道:“那人就在隔壁,不知……”
张辽眼睛一亮:“我与他有旧,要过去拜访一番,还请通融。”
李全神情犹豫了下,另一个狱吏朱成却是脸色冰冷,眼里闪过贪婪之色,哼道:“汝当着监狱是汝家不成?这些打点却还不够汝在此妄为。”
“不够……呵呵。”张辽淡淡一笑,看着朱成道:“朱成,家住小北里,父朱善,母宋氏,妻洪氏,有二子朱明、朱武……”
朱成脸色霎时间大变:“汝怎对我家知道的如此清楚?”
张辽淡淡的道:“我来此处,不过走一遭而已,在长安城朋友无数,手下过千,门客死士无数,要知道什么,自然能知道。”
张辽又指了指昏迷的刘嚣:“看到他没?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司隶校尉刘嚣,手下司隶一千二,最是擅长夷灭三族,不知你那个小家能经得起几个司隶折腾?”
朱成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眼里再也没有了贪婪之色,颤抖着将怀中的玉佩掏出来就要还给张辽:“小人……小人但听阁下吩咐便是。”
另一个狱吏李全也慌忙要将玉佩交回张辽,张辽摆了摆手:“只要你二人听话,这玉佩自然是你们的,但记得,要听话,自然还会有好处,否则就是……”
张辽伸手一个虚砍,脸上露出“狞笑”,唬的二人慌忙点头,当即带着张辽出了牢房,走向隔壁。
看两个狱吏不敢丝毫反抗,张辽知道他们最恐惧的还是自己对他们的家眷了如指掌,事实上,张辽在几日前得知荀攸被关在廷尉狱中之时,就谋划着怎么与荀攸见一面,设法救他出来。
他从荀口中得知,廷尉正钟繇出身颍川钟氏,与颍川荀氏交好,钟繇与荀攸也是好朋友,只是因董卓和刘嚣之故,不能救荀攸。
张辽当时便私下去拜访了廷尉正钟繇,透露出了要救荀攸的意思,有荀在其中穿针引线,钟繇与张辽一拍即合,当即便安排张辽手下的亲卫祝平混入了廷尉狱中成为狱吏,与此同时,钟繇也给了张辽一份其他狱吏的资料,张辽自然掌握情况不少。
张辽在宣德殿中没有反抗,选择下狱,自然也是有一些底气的。
而钟繇安排的这两个狱吏自然也有因由,朱成贪婪成性,胆大敢为,其家眷情况也被张辽掌握,而另一个狱吏“李全”,赫然就是祝平所扮。
只是张辽不让祝平泄露身份,要他混在狱吏中随时与外面联系,而祝平也伪装的惟妙惟肖,没有引起搭档朱成的任何怀疑。
隔壁牢房与张辽这里差不多,晦暗的光线下,只看到里面坐着一人,靠在墙壁上,头发散乱,但借着光线可以看到他大约三十多岁,相貌清雅,微微闭着双目,神情却颇是自在,手指在虚空划着,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朱成抢着去开门,铁链哗啦啦响动,里面那人却全然无视,仍是在闭目思考。
“咳!荀攸……先生,”朱成咳了一声,道:“汝有故友来访。”
那人这才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直接看向张辽,目光深邃而湛然,透露着睿智,转而露出几分疑惑,显然不认得张辽。
“你二人先出去罢。”张辽回身朝祝平与朱成摆了摆手,祝平还没说话,朱成就二话不说,急忙拉着他退了出去,显然是被张辽恐吓住了。
张辽看二人远去,这才朝荀攸抱拳呵呵一笑:“公达,汝与我未曾谋面,但我却对公达闻名久矣。”
荀攸洒然起身,朝张辽回礼:“不知阁下是?”
“在下张辽,字文远。”
荀攸不由面色微变:“大败关东,督管迁徙之张文远?”
张辽呵呵一笑:“正是。”
荀攸又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淡淡的道:“汝为董卓党徒,却来作甚?”
张辽露出苦笑:“在下被人诬陷,如今也下狱,你我可算同病相怜了。”
荀攸摇摇头,没有说话,显然对张辽不信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