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回马
“杀了刘岱!”
四百猛虎士和击刹士齐声大喝。
有张辽这般勇猛的带动,加上平时操练训导,他手下的士兵从来不缺乏战意,完全就是一群好战分子,三百猛虎士迎敌而上,势若猛虎,一百击刹士则团团护在马车四周,举起弩机,寻机射杀敌兵将领。
张辽知道情势紧迫,必须速战速决,敌营人马太多,绝不能陷到泥潭里,尤其是不能等敌人的弓箭手围过来。
他没带钩镰长刀,也不拔腰间长剑,冲前几步,抬脚一踹,从敌人营寨中抽出一根长木,抱住一端,发力横扫,轰隆!袁遗营寨这处栅栏被他直接砸倒,冲过来的士兵也被他扫下一大片,更飞出好几个。
“杀死刘岱!”张辽又是一声大吼。
猛虎士紧跟着大吼:“杀死刘岱!杀死刘岱!”
声音响彻夜空。
同一时间,酸枣县城东南大营外不远处,静悄悄的潜伏着陷阵、大戟和骁骑三营人马,成倒品字列阵。
陷阵和大戟两营都是步兵,布置在前,距离敌人大营不过五百步,低伏在一片田埂之后。骁骑营在后,隐在一片林子前。
当“杀死刘岱”喊声传到时,高顺、张郃、赵武几乎是同时下令:“擂鼓!举火!”
“陷阵营,出击!”
“大戟营,出击!”
“骁骑营,出击!”
随着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支人马如同猛虎一般直冲向喊杀声传来方向!
袁遗的大营之中,袁遗本人并不在,营中士兵也有一半调去刘岱大营那边,留下了五千人守营。
他们发现张辽四百人出现在营寨后方时,在留守将领的指挥下,迅速集结起来杀向后营。
但没想到转眼之间前营便遭到了攻击,留守的将领又是一声大喝:“敌袭!速到前营列阵。”
本来齐齐赶向后营的士兵在这个命令下登时有些无措起来。
张辽麾下三营,骁骑营虽然最远,但速度最快,上了蹄铁的战马奔驰起来更是无惧,一千步的距离正好让八百骑兵彻底奔跑起来,到了袁遗大营辕门前之时,正是速度最快之时,辕门前的守卫刚喊了声敌袭,就被冲过去的骑兵踏为肉泥!
辕门之内,袁遗士兵首尾难顾,指挥混乱,还没来得及列阵,就被骑兵冲了进来,惨叫一片。
八百骁骑营没有丝毫冲入辕门后,没有丝毫停顿,直奔后营,接应张辽。
“枪兵列阵,围杀敌骑!”敌将再次大吼。
但吼声刚落,陷阵和大戟两营便如同两只犄角,冲进了袁遗大营。
前有陷阵、大戟,后有猛虎、击刹,还有骁骑纵横其中,兵力是一比二的局面,袁遗兵力占据优势,但仓促之间,却指挥无序,而张辽手下几支兵马却各有指挥,自成阵型,前后夹击,加之装备、士气、勇猛更胜袁军,指挥的将领高顺、张郃更是强于敌将百倍!
因而只是转眼之间,袁遗大营便彻底乱了起来。
后营之中,张辽见敌人有百数弓箭手赶来,在一个敌将的指挥下准备拉弓射箭,他一声大吼,冲过去,将手中长木砸了过去,刚集结的弓箭手一片哀嚎。
张辽随之冲过去,如虎入羊群,拔剑便砍,那些弓箭手惊得乱窜。
“稳住,射击!啊……”那个指挥的将领急忙大吼指挥,却被早已盯上他的击刹士以两支弩箭狙杀。
辽砍散了数十个弓箭手,又抱起那根长木,左右横扫,那些逃跑的弓箭手全部被击倒,再也形不成威胁。
马车之旁,唐婉忍不住悄悄从挂着厚毡子的车窗向外偷看,透过马车四周的击刹士,她寻到了张辽在前面厮杀的身影。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张辽在战场上厮杀,或许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看到张辽怀抱长木,带着猛虎士在敌群中左右横扫,所向披靡的情景,她担忧之余,心中又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和骄傲。
纵然此时她身在敌群之中,但心中却无丝毫畏惧,看到那惨烈的场面,还有传来的血腥味,她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恶心与惧怕。
这就是她的夫君,为了她,带着四千士兵就敢直面酸枣诸侯十万大军,并穿过重重大营,直入县城,将她救了出来!为了她,无畏向前,冲锋陷阵,不顾生死!为了她,做了这么多。
她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他做的呢。
唐婉放下了毡帘,抹去了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端坐到了马车中。
这一刻,她在张辽的感染下,内心前所未有的坚强起来!
她要拼却一切,相助夫君,无论他要做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让古姨留给夫君的那个盒子,心中暗道,纵然夫君要做……她也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纵然她因身份所限,不适合再做夫君的妻,她也要做夫君的妾,甚至做夫君的婢女也甘愿!
不是她自贱,而是她甘愿!
她这辈子终归是要和夫君在一起,默默的帮着夫君,谁也阻拦不了!谁也管不着!
温婉的唐婉心中也前所未有的任性起来。
“婉儿,没事吧?”
当张辽再次掀开马车毡帘时,唐婉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出了敌营,到了一处林子前,月色下,远远可见敌营。
“夫君。”
这次唐婉看到满身是血的夫君,虽然心疼,却破天荒的没有落泪,而是紧紧的抱住了他。
张辽不妨唐婉一下子抱住了自己,染了她一身鲜血,忙道:“婉儿,我身上太脏,你先回马车上吧,不能受了风寒。”
唐婉点了点头,又抱了张辽一下,回了马车。
张辽让各营清点了将士,他们此次主要是突围,阵型没散,且并没有与敌兵胶着,也没有追击溃兵,因而损失不大。
张辽又转头看向酸枣西北方向,那里喊杀声震天,应该是徐荣的骑兵到了吧。
徐荣在正面战场虚虚实实,吸引酸枣诸侯的注意,看似在卷县扎营,但那都是假象,他迷惑了敌人后,就在与张辽约定的时间率骑兵直冲酸枣。
眼下酸枣诸侯如此大乱,以徐荣的敏锐,怎会不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给酸枣诸侯来一击!
张辽也很想配合徐荣,彻底击垮酸枣诸侯,但他已经将唐婉带出来,此次来酸枣的目标已经达成,虽然怒恨这些诸侯,却必须控制自己的怒火,他还要去颍川,从弟**和百数亲卫还落在颍川敌兵的手中。虽然**等人的身份没有暴露,暂时没有危险,但他只怕万一。
张辽带着高顺、张郃一众兵马在这里静候着,随着一盏孔明灯升起,当然现在叫做文远灯,不多时,杨汉带着斥候营归来。
“末将杨汉带斥候营复命。”
张辽看到杨汉这个看似憨厚的狡猾家伙,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扶他气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很好!斥候营这次做的很不错!”
斥候营是最危险的兵种,而杨汉带着一众斥候混入敌军,策动桥瑁、刘岱两军火拼,虽然有他们在外配合,但也是功莫大焉。
“多谢都尉赞誉!”杨汉不由咧嘴而笑。
“准备赶赴颍川吧,还要辛苦颍川那边的弟兄。”张辽看了看杨汉,吩咐了一句,又问道:“兄弟们都回来了吧?”
杨汉神情有些低沉:“有三个弟兄落在了敌人手中,他们一时冲动,想要刺杀刘岱,都怪末将管束不力。”
张辽脸上笑容消失,看向杨汉:“他们还活着吗?”
杨汉低落的道:“暂时……应该还活着,刘岱要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都尉放心,他们的口风都很紧,敌人绝对问不出任何消息。”
张辽扫过一众士兵,沉声道:“准备再战!”
“夫君!”马车里的唐婉听到张辽还要再战,不由一惊,掀起了车帘一角。
“放心!”张辽安抚了唐婉一句,看着众将士,沉声道:“弟兄们生死相付,随我来救我妻,而今他们陷于敌营,我又岂能不顾!且看我杀他个来回,救回几个弟兄!”
一众将士闻言,无不心中感动,这样的主公,才值得他们生死相从!
他们不由热血沸腾,战意高昂!
“嗯!”唐婉咬着嘴唇,放下了车帘:“妾身在这里等着夫君回来。”
张辽取了钩镰刀,翻身跃上象龙,沉声道:“猛虎营在此守卫,陷阵,大戟,骁骑,还可一战否?”
“战!”
众将士齐声大吼!(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酸枣大战(一)
酸枣县城西面,诸侯大营一字开列,大体分为左中右三营,中营为张邈、张超、鲍信三镇诸侯大营,因曹操附属张邈,因此曹营也在中营边上。左营在南,是袁遗大营,右营在西,是桥瑁和刘岱大营。
三营之中,中营防御最是坚固,尤其是曹操和鲍信的大营,拒马、陷坑都有,而张邈、张超麾下也有个能人臧洪,将营垒也布置的井井有条。至于左右两营,防备便差了很多,只有简单的辕门和栅栏。
张辽以斥候营和左慈离间桥瑁和刘岱,变乱便发生在右营之中。变乱发生后,张邈等诸侯立时从县城赶到中营,又迅速从各自营中调出部分兵马,前去镇压局面。
从右营乱起到结束,不过一个多时辰,但损失却很大,桥瑁士兵怒冲冲的杀入刘岱大营,导致了刘岱麾下士兵营啸,自相残杀的也很多,又有很多士兵溃逃,还在收拢之中。
而刘岱本人也极为凄惨,他带着亲卫冲入营中本要安定局面,却被困了起来,又遭到刺杀,险些身死当场,幸得张邈等诸侯及时赶到,才控制了局面,将他救出。
此时,张邈大营中,张邈、张超、刘岱、袁遗、鲍信都在,个个面色难看,不过刘岱模样最惨,形容狼狈,浑身染血,拉着一张脸,往日的名士风度全无。
张邈脸色阴沉的看着刘岱,冷声道:“公山,公伟果真为汝所害?猎虎之事真是汝所布局?我等起兵,本为讨贼,而今彼此自戕,恐失天下人望!”
张超几个诸侯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刘岱,他们都知道刘岱此人性格暴躁,最喜欢放狠话,起兵之初就威胁过冀州牧韩馥,若不起兵就连他一起讨伐,吓得韩馥急忙起兵。而酸枣会盟以来,刘岱与桥瑁多次冲突,众所周知。
其中因由,大家更知道几分,首先就是权力冲突。
酸枣众诸侯之中,除却广陵太守张超隶属徐州外,其他几位太守所领郡地皆隶属兖州,名义上受兖州刺史刘岱的监察。但刺史与州牧相比,权力差得很多,州牧是统领州下诸郡,而刺史只是监察州下诸郡,一个统领,一个监察,有天壤之别。
而关东诸侯起兵后,各自招兵买马,脱离朝廷管控,刺史的监察之权更形同虚设了。这自然令刘岱不满,但酸枣诸侯中,张邈、张超兄弟一心,实力最强,刘岱不敢得罪。袁遗是袁绍堂兄,鲍信与曹操也属亲袁一系,而刘岱是袁绍姻亲,他们是一体的,自然不会有什么矛盾。
唯有桥瑁却是****,加上桥瑁曾为兖州刺史,刘岱手下不少属僚都对桥瑁颇是怀念,乃至刘岱心生不满,常对桥瑁呵斥指使,又讨要粮草物资,桥瑁自然不给,这就带来第二个矛盾。
刘岱性情暴烈,而桥瑁也是刚烈之人,二人之间冲突越来越大,已经数次当众激烈冲突,所以刘岱杀桥瑁完全有可能。
看到众人怀疑的神色,本就一肚子火气的刘岱怒道:“吾若杀桥瑁,自会引兵破营杀之,何须鬼祟设局?此事必是那些细作所为,吾已令人严审!”
众人看刘岱将杀桥瑁之事说的如此堂皇,倒去了疑心,又听刘岱说到奸细,面色都凝重起来。
诸侯自正月起兵以来,募兵仓促,驻扎酸枣后仍时时招兵,难免稂莠不齐,混入奸细,但如今七万大军,竟被几个奸细搞得两镇诸侯争斗,万人火拼,连营大乱,传出去还不成了天下笑柄!
“公山,”张邈肃声道:“速将那三个奸细提来,我等共审,看是否还有奸细潜在军中,须要全部找出来,否则明日大战之时便是祸患。”
众诸侯连连点头,刘岱的下场他们亲眼所见,如果他们军中也有奸细,恐怕后悔不堪设想。
刘岱本不愿交出,但看众人意见一致,只能点头,当即命人去提奸细。
随即张邈兄弟便在讨论奸细之事,袁遗则在安慰刘岱,唯独鲍信有些不安的走来走去。
张邈见此情形,便安慰鲍信:“允诚勿忧,如今内乱已平,奸细也暴露出来了,总比在明日大战时爆发要好。”
鲍信闻言,却是陡然色变,失声道:“不好!此奸细必是成皋贼兵所派,此时发动阴谋,乱我军营,必是里应外合,恐怕贼骑进攻在即!”
不料他话音刚落,众诸侯就感到营地的地面震动了起来。
“地动?”袁遗面色微变。
“骑兵!是骑兵来袭!速速防备!”鲍信疯狂大吼一声,急忙冲出营帐。
他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数日前的噩梦至今仍挥之难去,不料噩梦陡然又临!董卓的凉州骑兵实在是太强大了!
张邈等诸侯听到鲍信吼声,无不色变,急忙跟着冲出了大营,上了中军点将台查看敌情。
此时中营之中,几个将领已经指挥着众多士兵在迅速布置防御,见张邈等人出来,急忙过来行礼。
张邈挥了挥手,让他们迅速行动,自己则带着几个诸侯上了点将台,远远看去,但见月色之下,西北方向,一道长长的黑影直冲酸枣大营而来,正是右营方向,速度极快无比!
“右营!”刘岱大叫一声,便要冲下点将台,赶去右营。
众诸侯就急忙拉住了他:“公山,此时赶去,已是于事无补,且各军将领都在,自会指挥,汝赶去也是无用。”
刘岱愤怒的大吼一声:“桥瑁!董卓!吾与尔等势不两立!”
张邈等人脸色也不好看,方才右营大乱,他们各自都调了兵马前去平乱,如今这些兵马都还留在右营维持秩序,加上桥瑁和刘岱的残兵,算来右营眼下足有近三万士兵,若是被击溃,那他们就近乎折损了一半的战斗力。
如今,他们只能期望着自己留在右营的将领能够及时应变,结阵抵抗住凉州骑兵的冲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酸枣大战(二)
鲍信沉声道:“诸君,宜速速派亲卫前去右营传令,结阵抵抗,并缓缓退往中营,中营防御最是坚固,设有拒马、木桩和陷坑,足以抵挡骑兵冲击!”
其他诸侯闻言,不由心神一定,袁遗却忍不住问道:“孟卓,允诚,吾左营兵马可要向中营靠拢?方才吾调了五千兵马去右营平乱,如今左营只留了五千兵马,若是敌骑转冲左营,则左营危矣。”
袁遗与刘岱关系最好,是以他将营中一半的兵马都调去帮助刘岱平乱。
看他焦虑的神情,众诸侯还没有说话,左营方向陡然传来了喊杀声。
众人一惊,急忙看去,但遥遥看到左营火把朝营后移动,显然是营寨后面遭到了变故。
袁遗不由大惊:“营后怎会出现敌兵?”
众诸侯也是不解,张超道:“或许不是敌兵,只是士兵受惊骚乱。”
他话音刚落,左营方向便传来震天的吼声:“杀死刘岱!”
众诸侯不由一呆,紧跟着那边接二连三的传来“杀死刘岱”的声音,刘岱脸颊抽搐了下,怒视袁遗:“公业,汝手下兵马莫非也要效法桥瑁乎?”
“这……”袁遗脸色有些发白,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鲍信却突然道:“此必是夜战口令!左营也被袭击,若某所料未错,此必张辽张文远,据说他在夜袭河内时,便曾用夜战口令乱敌。”
“张辽!”袁遗大叫一声!
其他几个诸侯还在怀疑时,左营西南方向突然也传来“杀死刘岱”的吼声应和,紧跟着,众诸侯便看到左营前方也遭受突袭,一支骑兵转眼之间就突破了辕门。
左右夹击,众诸侯一时之间惶恐无措。
张超最先回过神来,忙道:“兄长,诸君,我等是否先退入酸枣城中,据城而守?”
张邈等人面露迟疑之色,鲍信急声道:“不可!一旦后退,必定军心惶惶,而酸枣县城门窄小,数万兵马短时间内如何能拥入城中,必然导致大乱,为敌骑所趁!”
袁遗虽然担忧左营情况,但更担忧自己的安危,忙道:“那如何是好?如今两面夹击,若骑兵冲来,我等无路可逃也!莫不如趁着敌骑未至,先退出酸枣,徐图后计?”
“这……”张邈等诸侯都大为意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们起兵,多半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可不想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可!”鲍信大喝一声:“成皋贼兵,纵然全军而至,也不过万数,我等尚有七万将士,只要结阵,何惧贼兵!我等起兵,本为讨贼,若是不战而逃,我等又有何颜面统领州郡,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天下厚望!”
提议逃走的袁遗登时恼羞成怒,哼道:“鲍允诚,若非汝与曹孟德冒然西进攻打荥阳,大败而逃,何至于引来贼兵,如今却又在此蛊惑我等送死。”
“袁公业!”鲍信不由大怒:“汝安能出此昧心之言!”
张邈看了二人一眼,怒斥道:“当此之时,汝二人尚有功夫在此磨嘴乎?”
他转向鲍信:“允诚可有防御之策?”
鲍信沉声道:“如今只有速速整顿中营,趁着左右两营拖延敌人之时,命士兵将所以杂物抛在营外,阻拦敌骑冲击,而后在营中结阵防守,再以门板、盾牌等阻挡敌人箭矢,便不惧骑兵冲击,更可伺机反攻!”
点将台就在中营之中,张邈闻言,看了中营四面的情况,点了点头:“此计可行,便依允诚一言。”
他看向其他几位诸侯:“诚如允诚所言,我等本为讨贼,天下盼望,若是不战而逃,又有何面目复对关东父老!今夜权且尽力一战,若是不成,再退走不迟!”
袁遗眼神闪烁了下,又道:“宜将各营亲卫召来,防护中军,以策万全。若是我等被困,大军必乱!”
“正该如此。”其他几个诸侯听了袁遗所说,连忙点头,连张邈与鲍信也没有反对。
很快,几个诸侯手下近两千名最精锐的亲卫护在了点将台与中营后门之间。
几个诸侯这才松了口气,在点将台上观看形势,不时指挥着下面的将领安排防务。
不多时,刘岱先的士兵带了三个被捉的奸细,皆被牢牢捆缚,丢在点将台下。
刘岱看到这妄图刺杀他的三个奸细,眼里闪过戾气,拔出腰间长剑:“贼兵既来,此三人留之无用,吾要用他三人的人头祭奠吾军中死去的将士!”
“不可!”鲍信阻止了刘岱,沉声道:“眼下局面,此三人杀之无用,留下或可交换俘虏。”
“正是!”袁遗也忙阻止桥瑁,他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三个俘虏也算是一道护身符,关键时候或能保命。
刘岱恨恨的哼了一声,还剑入鞘,却突然又想起一事,急声道:“孔公绪先前不是去寻帝后讨要血书,如今正好传信于他,速速带帝后前来,当众写就血书,激励士气,与贼誓死一战!”
袁遗拊掌道:“正该如此!”
其他几人也点头,如今他们身处绝境,心乱如麻,每一个办法都成了救命的稻草。
鲍信皱了皱眉,没有反对。
张邈当即便派人赶去城中寻找孔伷,请帝后。
这时从点将台上看去,左营安静了下来,敌人似乎已经退却,让几个诸侯大松了口气。
但转看右营,他们却不禁浑身冰冷。
月色之下,但见那条长长的黑影分作三道,在右营之中纵横切割,右营乱军如蚁,四散逃窜,死伤惨重,哀嚎震天,令诸侯大为心痛。
更令一众诸侯骇然的是,那些骑兵竟然驱赶着右营的乱兵朝中营冲来。
两营距离不过数百步,那些溃兵转眼之间便被赶到了中营,但中营之前已经布满了拒马、木桩、陷坑,那些后退中的溃兵纷纷趟到了陷坑和拒马木桩之上,死伤惨重。
而八千胡骑则在溃兵之后来回驰射,中营已在射程之中,不少士兵倒在箭雨之下。
那些慌乱之中的溃兵朝中营大声呼救,他们填满了陷坑,又推开了拒马,令敌骑越来越近。
点将台上诸侯都微微颤抖起来,他们虽是起兵讨董,但有几人曾见过这般惨烈的情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酸枣大战(三)
就在胡骑来回折返驰射之时,中营后方突然冲出一支骑兵,从背后朝胡骑掩杀过去。
胡骑不妨之下,登时折损了不少兵马。
中营之中士气一震,士兵无不大吼。
张邈忍不住赞道:“好董访!”带领骑兵的却是他手下的将领董访,领着他珍藏的一千骑兵突袭之下,挫伤了敌人的士气。
这时,在中营指挥的臧洪见机行动,立时命五千长枪兵直接掩杀出去,逼近骑兵厮杀。
众诸侯看得精神大振,但左营那边突然又暴起喊杀声,众诸侯急忙回头看去,却见一支骑兵直接踏着左营而过,从左后方朝中营冲来。
又有两支步兵方阵从左右两翼直插而来,先发制人,冲在骑兵前面,势不可挡!
月色下,鲍信看到这三支部队,不由失声道:“张辽!”
张辽冲营之时,依旧是陷阵营和大戟营先行一步,扫清拒马等障碍,而后骑兵后发制人,冲击敌阵。
不过他的骁骑营不善骑射,皆使大刀,从左翼进攻,直接面对的是中营外侧的曹操大营,熟悉的狠,轻易避过了陷坑。
三支部队多次操练,又一连经历数次战斗,配合的更加默契。
陷阵、大戟刚冲到中营边上,扫开拒马等障碍,让开中间数丈,骁骑营便直插而至,三支兵马几乎是同时冲入了敌人中营。
张辽象龙当先,一眼看到了点将台上火把照耀下的鲍信,几个慌忙从点将台上冲下来逃走的戴冠文士,还有点将台下激动的挣扎着起来的三个斥候,他此次率兵回马营救的目标!
“那里!”张辽一指点将台下那三个斥候,钩镰刀挥动,象龙当先,带着一众骁骑兵从敌人队伍中直蹈而过。
挡在前面的士兵看到骑兵冲过来,下意识的就惨叫着躲开,而张辽也不追杀,他的第一目标是救人!
不过就在距离点将台七八丈之时,张辽看到一个略显肥胖的文士逃下点将台后,拔出长剑刺向三个斥候,他不由大急,他拎起一个士兵砸了过去,大吼一声:“手下留人!谁敢杀他三人,今夜将尔等全部追杀至死!一个不留!”
“杀!”骁骑、陷阵和大戟跟着齐声大吼。
那个拔剑的文士被砸倒在地,爬起来愤怒的吼了声,回过头来看了张辽一眼,还要动手,却被旁边一个文士急忙拉走。
张辽大松口气,大吼一声:“让开!”
那些拦在面前的诸侯兵骇然让开,张辽一提缰绳,象龙几个跳跃,直抵点将台下。
张辽一跃下马,看向激动的三个斥候,道:“可曾收到伤害?”
三个斥候不顾捆缚,连连摇头,伏地大哭:“将军恩义,我等何以为报。”
张辽解开他们捆缚,扶起三人,拍了拍他们肩膀,哈哈一笑:“啰嗦什么,我张辽岂有抛弃弟兄的时候,弟兄们都等着你们归营哪!”
此时点将台附近,原本团团守卫的诸侯亲卫早已护着诸侯向大营后门退去。这附近全是亲卫,主要是守护诸侯,而非作战,几个诸侯一逃,他们立时退走,是以张辽才能轻而易举的逼近点将台救人。
至于中营前面,随着张辽麾下三柄尖刀的陡然插入,这一角彻底大乱起来。他们结成阵势,对骑兵有用,可以降低骑兵的冲击速度,但对同样结阵冲来的步兵,却没任何优势了。
张辽扫视了一下战场,无论是骁骑营、陷阵营和大戟营,都各有作战风格,陷阵勇猛而大戟善变。
骁骑营有着骑兵的特色,如同一柄尖刀,直插敌人中军。
高顺统领的陷阵营便如同一只握紧了的拳头,寻到一个角度,便一拳朝敌营擂到底,力道十足,没有丝毫停顿与犹豫,一往无回,摧折敌人士气,令敌人心胆俱裂!
张郃统领的大戟营则灵活多变,时拳时掌,时左时右,寻找敌阵各处破绽,将敌阵割裂分散,令敌人无从抵抗,只能溃败。
诸侯中营有三万多人马,张辽的冲入只是乱了一角,但点将台上几个诸侯的逃走,却令三万多士兵士气陡落,连一些指挥的将领也开始逃散。
就在张辽冲入中营,导致诸侯中营大乱时,北面的徐荣也抢抓住了战机,率领骑兵直接冲锋。
但诸侯兵马太多,虽然全局溃散,但局部仍有不少士兵结阵抵抗。
张辽见状,微微摇头,酸枣诸侯逃走,士兵大举溃散,败势已定,他也救回了人,便没必要在此苦战了。
不过他看了看东面诸侯逃走的方向,娘的,这几个家伙挟持唐婉,却不能让他们轻易退走。
“向东!”
张辽上了象龙,一声沉喝,带着骁骑营率先追向几个逃走的诸侯,高顺和张郃见状,也且战且走,向东脱离战场。
骁骑营速度极快,张辽又刚从酸枣县出来,对这一带路途极为熟悉,奔走了近三里路,接近县城时,看到了月色下,被近两千多护卫拥簇退走的一众诸侯。
几个诸侯不知何时已经骑上了马,而亲卫则跟在后面疾行。
“降者不杀!逃者不杀!”张辽大吼一声,带着骁骑营直冲过去。
张邈等诸侯见状无不骇然。
那些亲卫倒也勇烈,反冲过来阻止张辽一众骑兵的追赶,而张邈等诸侯则快马加鞭,直奔城门。
张辽看着迎上来的数千亲卫,哈哈一笑,命赵武抵挡这些亲卫,他则一拨象龙,领着二十个骁骑兵向南绕过几处民宅,绕过那些亲卫,又朝一众诸侯追去。
那些亲卫看到张辽绕过他们直追诸侯,不由大急,在后急忙追赶。只是他们都是步行,哪能追的上张辽的象龙。
张邈等人在马上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心胆俱裂。
张辽距离众诸侯不过两百步,在后面哈哈大笑:“张邈!张超!刘岱!袁遗!允诚兄!且回马来与某一战,打个痛快!”
鲍信回头道:“文远,某看你也是英雄,何必赶尽杀绝!”
张辽怒喝道:“尔等欺凌我家小,岂能轻饶!”
鲍信一怔,不由大声道:“文远何出此言?”
张辽看那几个诸侯距离城门已经近在咫尺,而城门之中也有人赶来接应,他冷哼一声,两腿一夹,象龙陡然纵跃猛冲,逼近了众诸侯身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推动
就在城门里冲出来二十多个士兵赶来相救时,张辽也追上了几个诸侯。
他哈哈一笑,先架开了鲍信刺过来的一枪,鲍信武力不差,但哪能挡得住张辽的力气,连人带马被张辽格得后退两步,又被张辽一脚踹下了战马,落在道旁。
张辽掠过鲍信,看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胖子文士,这厮刚才还想伤害自己三个斥候来着。
胖子文士看到张辽盯上他,不甘受缚,大吼一声,长剑刺过来。
张辽冷哼一声,眼中杀气大声,纵然早有谋划,要留着这些诸侯的性命,但杀他一个倒也无妨!左右已经杀了一个孔伷了!
他反转钩镰长刀,锁住那刺过来的长剑,手腕一抖,那胖子文士手中长剑落地。
张辽钩镰长刀再一回一转,便朝胖子脑袋砍去。
胖子眼里露出骇然和绝望之色,就在这时,一杆长枪斜里向上刺来,却是鲍信急忙来救。
张辽长刀被顶起几分,错过脖子,划过了那胖子头顶,将他的发髻高冠连同头皮削下了一块,骇的那胖子浑身发软,落下马去。
“公山!”鲍信大吼一声,急忙护在那胖子身前,虎视张辽:“文远,手下留情!”
“公山?原来是兖州刺史刘岱。”张辽看那面色发白的胖子没死,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前面并排急逃的三骑,一提象龙。
象龙一声高亢嘶鸣,碗口大的马蹄翻飞,轻易追上了那三骑,马上的张辽抬脚一踹,刀背一扫,将三个惊骇的诸侯全扫下了马背。
张辽一跃下马,哈哈大笑,连踢带踹,将三人一阵暴打,嘿声道:“让你们不好好打仗,走旁门左道,搞什么血书,搞什么誓师,逼迫弱女子,打得就是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家伙!”
“竖子!”
“武夫!”
“住手!”
三人又惊又怒又痛,连声呼喊,却全然无用。
张超和袁遗不通武艺,全无抵抗之力,张邈懂得一些,却被张辽重点照顾,打得鼻青脸肿,打倒了张邈,又拎起袁遗和张超,砰的一下来了个嘴对嘴头碰头,只让两人羞愤欲绝。
这下子别说张邈、张超了,就连胆子最小的袁遗也发起狂来,冲过来抱住张辽的腿,要和张辽拼命!
从城门中冲过来的二十多个士兵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发懵,两军作战,是杀是俘他们都见过,却没见过这般拳打脚踢的。而且几位使君好像也很凶猛。
“张……张军侯?”领头的正是守城的吴坚,认出了张辽,失声惊呼,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辽朝他咧嘴一笑,看一人过来要抢他腰间长剑,鲍信又冲过来,抬脚连踹,将三人踹开,迎上鲍信,连杀数招。
鲍信虽然颇有勇力,但怎比张辽,几招下来,手臂被震得发麻,却不后退,咬牙力战。
张辽与鲍信毕竟曾为同僚,看鲍信要死拼,便不为己甚,后退两步,哈哈笑道:“允诚兄,何如随小弟西去,匡扶天子,共谋大计!”
鲍信也收了手,喘着气,黑着脸道:“吾与董贼势不两立!”
张辽明白鲍信的言下之意,别说鲍信不会归顺他,就是归顺了他,以他诸侯的身份,也会被董卓杀害。
他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扫了一眼其他几个怒视着他诸侯,摇摇头,嗤笑道:“关东诸侯,某只服允诚与孟德,似尔等心怀他念,迟疑不进,妄言忠义,实在令某深以为耻!”
张邈怒道:“尔甘为董卓鹰犬,又有何颜面在此斥责我等!”
张辽哼道:“大丈夫当世,各有遇合,某虽在董卓麾下,但自问为人做事,远胜尔等!鄙视尔等,有何不可?尔等若有不服,回去郡县整军再战,某在虎牢迎候!”
说罢放声长笑,回身上马,与二十骑绝尘而去。
鲍信突然又想到了自己被张辽坑走的数千名士兵,大吼道:“张文远,莫要薄待了我那些儿郎!”
张辽的大笑声传来:“某的兵,某自会爱护。”
看着月色下张辽远去,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眼前这一幕太诡异了,别说那些冲出来的士兵,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张邈几个诸侯,也不明白为何保住了性命。
唯有鲍信猜出了一二,狡兔死、走狗烹,看来张辽在董卓麾下也不是那么深得信任,且张辽对董卓也未必那么忠心,张辽需要董卓有敌人,是以关东诸侯的存在对于张辽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或许他还有其他想法,却是鲍信不得而知了。
而张邈等人虽然保了性命,但却被张辽一顿暴打,丢了颜面,对张辽极为怒恨。
刘岱披头散发,头顶鲜血淋漓,最是狼狈,一夜之间,他接连遭逢变故,心中憋屈之极,看着鲍信,怒道:“允诚,如何与张辽这般熟悉!”
鲍信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哼道:“昔日我与他同在大将军麾下效命,自是认识。”
刘岱语塞,张邈整了整衣冠,突然想起张辽方才殴打他们时说得话,脸上的怨怒之意去了大半,长叹道:“思及张辽方才怒斥之言,必是得知了孔公绪请帝后写血书诬他弑帝之事,只是此事隐秘,不过黄昏之事,他如何得知?”
刘岱几人闻言却不以为然:“他为董卓走狗,便是诬陷他又如何!”
事实上他们想差了,张辽打他们的根由还在唐婉,至于诬陷之事反而没放在心上,他们没想到张辽与唐婉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鲍信却是脸色又变:“文远恩怨分明,既已得知,公绪为主谋,多半危矣!却不知帝后如何?”
几个诸侯一惊,急忙入城,到了唐婉那处宅院里,见到了孔伷的无头尸体。
张邈长叹道:“我等正月起兵,十万义士盟誓酸枣,何等雄壮,而今竟被张辽、徐荣两个籍籍无名之辈打败,乃至公绪被害,公伟生死不知,十万大军败于一万贼兵之手,我等也惶惶而逃,此战之后,我等必为天下所笑。”
其他几个诸侯沉默不语,鲍信却沉声道:“眼下却非慨叹之时,敌人兵少,我等兵壮,虽是溃败,但活者众多,贼骑不善攻城,且携粮不多,必难久战,我等当据守县城,各自收拢溃兵,待贼骑退却,便退回郡县整编训练,待本初、孟德、公节齐聚,再号令关东诸郡,再讨董卓!雪此羞辱!”
“正是!”刘岱心中怒恨最深,厉声道:“吾要再召集天下英雄,共同讨董卓与张辽!”
“不错,要再讨董卓!”张邈沉声道,酸枣县为他陈留郡之地,董卓如今得势,很可能继续东进,他首当其冲,受害最大,必须再次拉起同盟。
张超和袁遗二人想到方才那般耻辱,也咬牙附和。
若是张辽得知他们的想法,恐怕真要仰天大笑了,总算没白打他们一场。
他暴打这几个诸侯,一为出口恶气,二来就是拉仇恨,如同对待袁绍一般,让他们时时刻刻想着讨伐董卓,找自己报仇。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迅速扩张实力的由头和空间。
正如关东诸侯借讨伐董卓之名招兵买马扩张实力一样,他则是反过来借助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机会,迅速扩张实力。也只有在战时,董卓才不会介意他发展壮大,一旦安定下来,机会就很难得了。
而雒阳如今已经成为一片焦土,正是战场所在,将关东诸侯拉到雒阳这片焦土,也免得他们在地方互相争斗,祸害州郡,可谓一举数得。
不过在张辽暗中推动的这场大战之中,他只想寻机壮大,适当磨砺,却不想与关东诸侯真正死拼,这对他而言既没有什么意义,也消耗实力。
他此次突袭酸枣,旨在救人,并非歼敌,所以他没有带神射营和击刹营上战场,只带了陷阵、大戟与骁骑,即便如此,也是先用计乱敌营,而后一击必杀,远走千里,救了人,就立时撤离战场,因而伤亡很少,完全在他的控制之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典韦
张辽暴打了一番诸侯,只感比杀了他们还要痛快,出了胸中那口恶气,便领着士兵迅速脱离战场,直向酸枣西南,目标颍川。
酸枣这边战场他留给徐荣,如今酸枣诸侯败势已定,徐荣虽然兵少,但都是精锐,而且以骑兵的机动性,可进可退,不会吃大亏,虽要苦战一番,却正合张辽的心思。
董卓麾下的羌胡骑兵势力必须削弱,他对自己与董卓的长期良好相处不抱太大希望,一旦冲突,羌胡骑兵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张辽带着骁骑、陷阵和大戟一路赶去和唐婉会合,远远看到守护在那里的一众猛虎士,他眉头微凝,心中颇是遗憾。
麾下八营之中,陷阵营有高顺,大戟营有张郃,斥候营有杨汉,击刹营有史阿,亲卫营有**,皆有最适合的人统领。
余下神射营,由两个假司马统领,但兵种也分射手和刀盾兵,两人统领也算合适,且神射营不用冲锋在前,蒋奇和郭成足以统领。
但余下的骁骑营和猛虎营就成问题了,此二营如今皆由张辽统领,但张辽分身乏术,上了战场不可能同时带领两营作战,尤其是猛虎营,是他准备打造的特种营,每一名猛虎士的基本身体素质在诸军之中都是最好的,但猛虎营却缺乏一头凶悍的头虎,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张辽虽然作战勇猛,但缺乏那种特别的凶悍之气,带不起他预想中的猛虎那种凶悍,假司马薛明更是不成了,虽然武力不差,但略显沉稳,气势不足,更是带不出猛虎营的悍气。
张辽带着士兵到了林下,接了唐婉,趁着月色一路向南。
走了十多里,到了一处老林山坳前,蒋奇、郭成和史阿早已带着神射营与击刹营在这里迎候,他们执行了猎虎计划后便带着桥瑁等俘虏退到了这里。
此时已是子时,月上中天,山坳之中还燃着火把,除了一千多士兵外,还有三千多匹战马。
这三千匹战马却是张辽此次突袭酸枣迂回行军所用,陷阵、猛虎和大戟三营都是步兵作战,但行军时却是骑马,否则不但在时间上就赶不上鲍信和曹操,而且长途步行奔波,疲惫不堪,哪有力气作战。
好在张辽当初从河内之战俘获战马众多,后来送了吕布一千,只余下三千,此次出荥阳之时又向徐荣借了一千,确保将士们都有马可乘。
张辽命士兵在山坳中休息一个时辰,又将唐婉安顿在马车中休息,让古采英照看,他则与史阿去看桥瑁等俘虏。
桥瑁自然没死,杨汉等斥候在军营中所用人头是假,军令是真,真假混淆,才大乱敌营。
如何处置桥瑁是个问题,桥瑁为人甚有恩惠,杀了会失人心,留下却很难折服,一个两千石大员会归顺他?张辽可没这么乐观,何况桥瑁与鲍信等诸侯一样,董卓那一关就过不去,索性放了也罢。
张辽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史阿突然开口道:“都尉,俘虏之中,有一高手,极为厉害,可收为己用。”
“高手?”张辽眉头一扬,能让史阿赞誉高手的可是不多,要知道,连张郃和高顺在史阿眼里也不算高手,却不知史阿此时所说的高手能高到什么程度?
“你与他交过手?多少回合?很棘手?”张辽顿时来了兴致。
史阿摇头道:“未曾交手,不过仆能看出来,他很厉害,煞气很重,虎牙未必能打过他,与仆不同,他适合战场厮杀。”
张辽一听,兴致更浓了,忙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用的什么兵器?可有姓名?”
史阿嘴角难见的抽搐了一下,道:“他的兵器麽,寻常人拿不动,是两支青龙铁戟,每支都有四十多斤……”
两支青龙戟?重四十斤?张辽闻言不由身躯一震,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一把抓住史阿肩膀,失声道:“他可是姓典名韦,相貌凶恶,陈留人?”
史阿愕然看向张辽:“都尉竟认得他?”
“哈!哈哈!哈哈哈……”张辽忍不住对着月亮大笑起来,嘴巴都咧到了脑后跟,那癫狂的傻模样看的史阿眼角直抽搐。
连四周休息的将士都忍不住看了过来,不知道他们的都尉遇到了什么喜事,居然如此开怀大笑。
张辽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他心中只有无尽的狂喜,随便一网,就网来了典韦?他决定,从此以后,他要相信,天上还是会掉馅饼的!
他正发愁猛虎营没有头虎,典韦就来了!除了瞌睡送枕头,还有比这更惊喜的事吗?
“走!快去看看!”张辽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史阿。
桥瑁与十几个俘虏被看押在山坳一角,十几个人都被绑缚着,因为这些人能被派出猎虎,都是军中战力最强的猛士,史阿对他们不得不防。
不过对于其中几个受伤的,史阿还是安排了随行的军医给包扎治疗,张辽军中基本没有欺负俘虏之事,只因他最常教导手下的一句话就是,要善待俘虏,因为他们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同袍兄弟,协同作战。
听到张辽的脚步声,十几个俘虏都看了这边一眼,神情各异。
张辽扫过一众俘虏,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大汉,身形魁梧,相貌凶恶,被绳子团团捆缚着,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却掩饰不住那股子凶悍之气,如同一头被缚的猛虎,虽然不能动,却神情不沮,精气不散,战意深藏,时刻保持着那随时都能暴起一击的姿态。
到了此时,张辽神情反而平静下来,心中对典韦暗自赞许,转头又看向其他人,其他十几个人虽然大多体型魁梧,但精气神明显就差了许多,尤其那几个受伤包扎的,神情极为萎靡和沮丧。
在众人中,张辽又一眼看出了东郡太守桥瑁,他虽披甲衣,却头戴高冠,有一种沉稳儒雅的文士气质,在众人中也算卓尔不群。
张辽在打量桥瑁,桥瑁也在目光炯炯的打量着张辽,似乎对他的年轻有些诧异。
“桥太守。”张辽朝桥瑁抱拳道:“某便是张辽,此番得罪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先消敌意
桥瑁哼道:“好一个张辽,我等中了诡计,非战之过,被尔所擒,夫复何言。”
张辽对于桥瑁的遭遇很同情,他瞥了一眼身侧的郭图,郭图这厮的鬼主意的确很坑人,堂堂一镇诸侯意气风发的去猎虎,就这么被憋屈的逮了。
他扬了扬眉,笑道:“某也是不得不如此,尔等龟缩于酸枣,某在成皋久候不至,不得不亲自前来。”
桥瑁闭上眼睛哼道:“吾不与贼子共语!既落入尔手,要杀要剐任尔自专,何须多言!”
“谁为贼子?”见桥瑁如此不给面子,张辽也冷笑起来:“尔等州牧刺史在关东自募兵马,不尊朝廷号令,叛逆作乱,恣意行事,乃至天下大半失控,百姓陷于水火,如此罪恶贼行,也敢反诬某为贼子?真是贼喊捉贼,反咬一口,入骨三分哪。”
桥瑁见张辽将他们关东诸侯说的如此不堪,不由睁开眼睛,怒道:“董卓肆意废立,挟持天子,大逆不道,且我等只尊弘农王,何云叛逆?”
“那便说弘农王。”张辽也来了劲。
虽然他此时很想直接拉拢典韦,但自己的优势并不大,霸气外放、猛将来投更是无稽之谈,尤其是典韦属于性格刚强一类,又与自己处于敌对状态,如果他认准自己是逆贼,直接拉拢他全无可能,因此需要精心策划。
首先就是要改变典韦先入为主的看法,打消他对自己的敌意,而这一点说不得就着落在自己与桥瑁的辩驳上了。
毕竟关东诸侯勤王讨贼的舆论太厉害,底下这些将领大多都被蒙蔽蛊惑,典韦多半也不例外,如今正好借助与桥瑁辩驳的契机,让典韦看清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本质,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逆贼,关东诸侯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归附自己,并非附逆,从而不露行迹的打消他的对立防线。
一念及此,张辽打起精神,嘿声道:“相国废立,置弘农王于宫中,虽地位不保,却也算安稳,而诸位腊月通谋,正月初起兵,名以拥立弘农王,消息传至雒阳,弘农王遂被董璜杀害,诸位既是尊弘农王为帝,却不为他的安危着想,置他于死地,此害主也!诸位可有惭愧?”
桥瑁脸色难看起来:“我等亦未料董贼如此狠辣,乃誓为弘农王报仇。”
“报仇?招募十万兵马口伐笔诛吗?”张辽嗤笑道:“某向来只看行动而不听大言,尔等正月起兵,弘农王被害,袁氏满门被诛,未见尔等行动,此置国仇家恨于不顾!三月迁都,百万西行,雒阳一空,宫室焚烧,百里焦土,未见尔等行动,不说帝驾朝臣,此置黎民百姓于不顾!直至如今已是五月入夏,未见尔等行动,尔等所谓讨伐董公,莫非要待董公百年归土之后,尔等敲锣击鼓、自然获胜乎?此谓兵不血刃而假于天时乎?真是绝顶妙计呀!”
史阿嘴角上扬,一众击刹也忍不住嗤笑,都尉的辞锋便如他的武艺,总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你!”桥瑁被张辽夹枪带棒的言语讥讽得面色涨红,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诸侯各怀心思迟迟不进是个硬伤,张辽一摆出事实,他们就难以驳斥。
看桥瑁语塞,张辽乘胜直追,哼道:“再说尔等所为,王匡在河内,名以大义而肆意抄家,只为搜刮军资而弄得天怒人怨;尔等在酸枣,搜刮百姓粮食,乱入百姓家宅,乃至百姓逃离,田土荒芜;袁术在鲁阳,征粮加赋,恣意搜刮;青州刺史焦和,响应尔等,引兵向西,甫过河而州内黄巾乱起,可笑焦和祷祈髃神,不能抵御,黄巾攻陷郡县,青州一片焦土,百姓流离失所。身为州郡刺史,尚不能使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何面目大呼讨贼!真是觍颜无耻,为天下所笑!”
桥瑁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来。
张辽冷笑道:“我道尔等起兵,名为讨贼,实为割据自立,但既以讨贼之名割据,却也该有讨贼之实!”
他说罢,指向其他一众俘虏,包括典韦,道:“尔等聚拢如此多英雄豪杰,却畏缩在酸枣,每日置酒高歌,迟迟不动,实失天下之望。”
典韦等人听到这里,神情都有变化。事实上他们这些猛将都有能力,自然不甘平淡,或抱着讨贼之志,或抱着建功之心,但诸侯迟迟不动,他们心中也未尝不有怨言。
而张辽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否则他才懒得三更半夜与桥瑁辩驳,早将这厮赶走了。
看到桥瑁无言,张辽乘胜直追,厚着脸皮开始自夸:“某虽为千石微职,又依附董公麾下,然百万百姓迁徙之时,吾立军令状,冒死请命以督管迁徙之事,带领麾下四千儿郎,打击不法,斩杀乱胡,扶老携幼,设粥搭庐,旬月之内,未曾有一日合眼,寒雨连日,未曾有一刻歇息,乃至迁徙之后,病者过半。百万百姓,八百里迁徙,死不足百之一,乃令吾等之名百姓皆知,吾等离开,百姓携老扶幼,数百里路途,箪食壶酒,挥泪以送。是以,某与麾下儿郎自问强于尔等百倍!”
“此事果真?”桥瑁闻言不由动容,炯炯看向张辽。
他身为太守,岂能不知迁徙的难度,尤其是上百万人迁徙,最好的情形也要死亡四到五成,遭逢天气不好、处置不当,死亡七到八成也不足为奇。而今张辽竟说他督管迁徙,死亡不足百一,便是有夸大,这个比例也足以让他震惊了。
他们一众关东诸侯听闻董卓将雒阳百姓全部西迁,本以为是个大祸,以董卓的残暴和羌胡兵的抢掠习气,百姓必然十不存一,没想到此时从张辽口中听到了这个结果,实在令桥瑁有些难以置信。
“此事关西人尽皆知。”这时史阿却突然开口了,淡淡的道:“张都尉为保朝臣,擒拿司隶校尉刘嚣,为护百姓,逼退董卓亲侄、中军校尉董璜,险为董卓所害,我等本为雒阳游侠,游历州郡,快意恩仇,但张都尉却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其言如此,其行尤胜,我等因而甘愿跟随,誓死效命。”
正因为史阿寡言,所以他的言语更能令人相信,一众俘虏看向张辽的眼神都变了,至少他们眼中的敌意消散了不少。
典韦自然也不例外,他从军之前也算县里游侠,与史阿等游侠一样,属于平民阶层,而且更有大志气节,听闻史阿说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由动容,抬眼惊异的看了张辽一眼,神情多了几分佩服。
桥瑁沉默片刻,抱拳道:“阁下与董卓不同,所作所为,吾不如也。”此人也不愧名士风度,心怀坦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无心插柳
桥瑁接着又道:“阁下既与董卓道不同,何不离开董卓,随我等……”
“去关东做什么?效法诸位割据一郡吗?”张辽反问道。
“总好过屈于董卓麾下,自损名声。”桥瑁道:“更可安定一方,岂不功莫大焉?”
张辽摇摇头,慨然道:“大汉立国四百年,可谓积重久矣,试看当今天下,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豪强募兵纳民,高垒堡坞,自成一国,自征其税,朝廷失却威严,百姓处身水火,是以人心思乱,州郡自立,群雄并起,汉室倾颓,此冰冻三尺,沉疴爆发,谁人能挡?”
张辽此言一出,桥瑁眼睛猛然一睁,忍不住长身而起,看向张辽,眼里全是震惊。张辽的这些话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他想斥责张辽胡言乱语,可是细思起来,却只感浑身颤抖,不寒而栗!
桓灵以来,天下渐乱,他们这些士人也未尝不思缘由,然身在局中,难以自明,只能将缘由归于宦官干政,上应天灾,如今听了张辽所说,桥瑁只觉各种念头纷至而来,他想要出言反驳,一时竟却无从驳起。张辽的这些话可谓入木三分,一针见血。
典韦等人也都听到了张辽这番话,尤其是出身平民的典韦,对张辽此言可是感同身受,他们这些平民身处其中,身受其苦,却说不出一二,而张辽的话却让他们茅塞顿开。
张辽察觉到典韦铮然而来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却没多说,而是伸手解开了桥瑁身上的绑缚。
桥瑁兀自不觉,直视张辽:“然则……该当如何……”
张辽沉声道:“打破堡坞,编户齐民,打破固有,重新分配,还天下一个相对公平,收地方兵权,总归中枢,开科取士,广纳人才,不问出身,让豪强可制,贫民可期。”
广纳人才,不问出身!
别说典韦等人,就是史阿等人也是浑身剧震,他们不懂什么叫开科取士,但广纳人才、不问出身,豪强可制,贫民可期,他们却是完全能听懂,只觉此言便如同惊雷一般!
这与数百年来的察举取士完全相悖,全让他们浑身战栗,有一种强烈的期盼!
桥瑁忍不住摇头,他虽然不是出身百年大族,没有累世公卿,但族叔桥玄也曾任太尉,也算勉强列入士族,因而他下意识的对张辽的这种做法有一种抵制,但却又说不出什么合理的话来,只能道:“此事谁能为之?”
在桥瑁看来,张辽说的这些实在太难了,一旦施行,必然招致世家豪强的合力讨伐!多半是出师未捷而自身先亡。
张辽却淡淡而笑:“总有志同道合之人。”
不说别人,曹操就是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刘备也算,历史上他们执政以后,都是不断打压豪强,曹操力度更大,刘备手段柔和。可惜曹**后,继承者向世家势力妥协,至于蜀国则是直接被世家出卖。到了司马执政之时,九品中正制彻底变了质,助推世家政治走向巅峰,天下陷于家族争斗、有家无国的局面,寒士贫民无出头之日,谁会爱国,不过苟且生存,社会风气低迷,造成数百年苦难。
而除了曹操、刘备等有志之士,寒门之士完全可以作为助力,便是世家之中,也有自律远见之士,可为援助,如颍川荀氏。世家未必都有袁氏那般野心,当政治体制合适、兼顾他们的利益之时,他们也会屈从其下,尤其是在眼下世家还未完全兴起之时。
桥瑁也非短见之人,他喃喃道:“如此必要起干戈。”他能断定,张辽要走这条道路,首先就要与二袁所代表的世家势力起冲突。
“如今关东诸侯岂非正起干戈?”张辽淡淡的道:“要改变固有,医治沉疴,便避免不了阵痛。”
“如此,阁下却为何不离开董卓,前来关东?莫非董卓能为此事?”桥瑁不以为然:“董卓虽然出身凉州,但亦是豪强,虽起复士人,却是徒好纳士之名,而无治国之理,不可依恃。”
张辽点了点头,桥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董卓志大才疏,向关东士族妥协也是无原则的妥协,没有自己的政治理念,难怪为世家所鄙视,加上关西与关东之争,更是不肯屈从于他了。
不过张辽如今留在董卓麾下,自然也有自己的谋划,关中是立业之基,更是安危定倾之重,他看了看桥瑁,道:“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今中原乱起,内耗严重,但西北羌氐、鲜卑、匈奴、乌桓日益壮大,虎视中原,强弱易势,百年之内必成大祸,汉人堪忧……”
桥瑁忍不住又是一惊,方才张辽说的是内忧,而今却提的是外患了,这一点怕是那些各怀心思的诸侯根本没想过的,他此时看向张辽的眼神可真谓佩服之极了,谁能想到在关东恶名昭彰的张辽,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竟有此见识,他忍不住赞道:“昔日许子将曾评曹孟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吾今日却谓,他日安危定倾者,莫非张文远乎!”
“桥太守过誉了。”张辽哈哈一笑,又道:“诚如我所言,汉人要安,先定西北,眼下董公虽然性情暴躁,却能安凉州,慑羌胡,定西北,诸君只消将董公所谴羌胡拒于雒阳以西,天下暂可安定。但董公一日若去,凉州必然大乱,羌胡再次肆虐,某在西北,所谋便在于此。”
张辽说到这里,看了典韦一眼,叹道:“可惜,某起于微末,虽有安危定倾之志,却恨无能人志士相助也。”
“何云无人?”桥瑁被张辽说的激动,指着其他俘虏道:“此皆猛将勇士,不慎被文远所俘,但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只要文远手下留情,不杀害他们,收为己用,便可为助力!”
张辽本来觉得自己的话题偏了,正要想办法拉到典韦身上,没想到桥瑁竟然突然会说出这话,登时大乐,这也太给力了!
不过张辽也大感意外,自己与桥瑁辩驳,本意在收服典韦,没想到说得多了,倒是先折服了桥瑁,可谓无心插柳了。
他却不知道,他那番言语对于身处迷雾中的桥瑁是多大的震撼。
要知道,汉之前的大统一朝代仅有秦,但秦灭亡的太快,甚至没有衰落的过程,汉根本无法借鉴,因此时人对于朝代兴衰、分分合合的根源并没有太深刻的认识,对于后汉以来的种种衰亡迹象感到迷惑和无措,甚至狂放堕落,而张辽这番话却让桥瑁如醍醐灌顶,他怎能不心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收典韦
无论如何,桥瑁既然已经开口,张辽哪会放过这个机会,看那些俘虏还被捆缚着,当即便吩咐史阿:“阿衡,先解开他们的绑缚!”
史阿看了一眼典韦,又提醒张辽:“都尉,须要小心此人,他很危险。”
张辽拍了拍史阿肩膀,没想到史阿也这么给力,直接将自己的视野放到了典韦身上,他哈哈一笑,大步走到典韦面前,亲自为典韦解缚:“某观这位壮士,有英雄之气,某以诚待之,他岂会害某。”
史阿听了张辽这话,嘴角忍不住微抿,张都尉还是这么虚伪,有了自己的提醒,以张都尉的武艺完全可以无惧偷袭,分明是艺高人胆大,却说得如此堂皇。
但典韦却不知道这一点,他看着张辽接近,本来是下意识警戒防备,但听了这番话,紧绷的身躯不由放松了起来,凶悍的面容也微微柔和。
张辽利索的给典韦解了绳索,典韦没有说话,当然更没有偷袭,而是朝张辽一抱拳,以示谢意。
“真英雄也。”张辽又赞了一句,拍了拍典韦的肩膀:“敢问兄台大名?”
拍肩膀这个动作在这个时代虽然有些出格,但却能很快拉近人的心理距离,典韦被张辽拍了肩膀,先是身躯一绷,而后迅速放松下来,再次抱拳,洪声道:“大名不敢当,俺姓典名韦,无字。”
果然是典韦!虽然张辽早已经知道,但此时从典韦口中亲自说出来,他还是不禁心中狂喜,脸上更露出惊喜之色:“竟是典兄?可是家住陈留己吾?”
典韦不由一愣:“足下认得俺?”
张辽拉住典韦手臂哈哈大笑:“真是典兄,某可是慕名久矣!某平生最好游历四方,结交豪杰,曾东至陈留,路过己吾县,听闻当地出了一个豪杰,姓典名韦,膂力过人,武艺乃当世顶尖,为人又有大志气节,曾为友报仇,刺杀豪强恶霸,数百人不敢靠近,如此豪杰怎能不结交一番!某便冒昧前去拜访,可惜未曾得见,引为平生之憾!不想今日竟在此得见!”
张辽身后郭图忍不住脸颊抽搐了下,他觉得张辽这番话怎么这般耳熟,好像在拉拢张郃时曾用过……
典韦却不知道实情,听了张辽所说,一时间有些发懵,因为张辽所说的确实是他经历过的。
那边桥瑁听了张辽这番话,也是哈哈大笑:“没想到文远与典军侯还有这般过往,慕名拜访,虽未得见,却是豪杰之交也!”
张辽又问道:“典兄,吾曾见令郎典满,如今可好?”
一听张辽提到典满,典韦是彻底相信了张辽的话了,忙抱拳应道:“犬子一切安好,有劳都尉挂记。”
张辽哈哈一笑,拉着典韦的手:“典兄,某是也是直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典兄可愿助某讨伐贼寇,抗击异族,共谋大事,保四方安定,百姓安宁!”
典韦闻言,不由沉默。
他本是平民,地位低下,应募参军,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在张邈军中职位低微,也未曾遇到值得他忠心效命之主,方才听了张辽一番言论,对这个都尉的行事和志向早已是佩服之极,再加上张辽昔日拜访之说、眼下诚挚之情,他心中对张辽的看重极是感激。
而张辽以两千石的职务,却对他态度亲和,一口一个典兄,全无架子,比之张邈那些高高在上的诸侯可谓天壤之别,他心中更是感动。
典韦虽然性格有些沉闷寡言,但却是敢作敢为之辈,是以面对张辽的拉拢,他沉默了下,并没有多作犹豫,而是指着一旁之人,向张辽抱拳道:“俺愿随都尉效命,但俺随赵司马而来,却要保他安危。”
“好!好!”张辽闻言大笑:“某得典兄相助,如虎添翼也!典兄且放心,赵司马绝对无恙,要留下,某任用,要离开,某恭送!”
一旁的司马赵宠不由面露喜色,忙道:“吾受张使君大恩,却不得不回去报恩。”他与典韦不同,出身颇高,在张邈手下深受重用,却不愿委屈在张辽手下了。
“如此,赵司马随时可以离开,某会安排马匹。”张辽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如今张邈等诸侯已败,酸枣四处都是溃兵,赵司马路途之中还要小心。”
“啊?使君败了?”赵宠呆在当场。
桥瑁有些不敢置信,忙问道:“文远,酸枣有七万大军,吾等离开不过半日,如何会败?”其他俘虏也是怀疑的看向张辽,七万大军,便是七万头猪,也不会败得这么快吧?
张辽扬眉道:“统领不一,号令不齐,战意匮乏,一团散沙,虽有七万,反不如七千,且刘岱与桥太守素来不和,一经挑拨,便自相争斗,祸起萧墙,我等趁机而攻,诸侯先逃,军心丧失,虽有七万,轻易而定。”
张辽说的轻松,桥瑁等人却是震惊难言。
“是了。”张辽又咧嘴道:“某刚从酸枣而来,杀了孔伷,暴打了张邈几个诸侯一通,感觉很是不错。尤其是刘岱,险些砍了他的脑袋,也算为桥太守出了口恶气。”
“这……”桥瑁等人闻言,更是瞠目结舌。
张辽将一块令符平抛给赵宠:“这是张邈的令符,借用一番,效果不错,赵司马便将它带回去吧。”
赵宠呆呆的接过张邈的令符,其他人看到这令符,这下子彻底相信了张辽的话,一时间都有些颓然。
张辽看了其他几个俘虏,道:“尔等可愿跟随于某?”
其他俘虏此时心神震撼,一时之间都是犹疑不定。
张辽也不多说,他的礼贤下士只是对于典韦的,而且有比较才更显珍贵,他看向典韦,笑道:“典兄……”
典韦却抱拳道:“俺既在都尉麾下效命,典兄之称却是万不敢当了。”
张辽不由大笑:“如此,某私下还唤典兄,在军中却要称典司马了,某麾下有猛虎营,四百猛虎士,多是游侠出身,个个武艺都是军中顶尖之属,本由某统领,如今就交由典司马统领了!”
典韦闻言,不由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刚到张辽麾下就受到如此重用,忙道:“俺何敢当之!”
张辽却大笑道:“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猛虎营随时可以扩编,某信任典司马,必能令猛虎营威震天下!所向披靡!”
典韦闻言,不由热血沸腾,当即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蒙都尉信重,俺敢不效死力!”这个主公他认对了,虽然年轻,却比张邈之辈何止强出百倍!
张辽见状,知道典韦算是彻底归心了,不由再次大笑,一把扶起典韦,道:“典司马无需多礼,某知典司马武艺当世无匹,某恰好也通此道,闲时你我好好切磋一番!”
典韦也不由咧嘴而笑,这个主公既有远见与大志,而性格也实在令他喜欢。
其他俘虏见状,不由羡慕不已,他们此时既敬佩张辽的气魄,敢将最精锐的士兵交给一个刚刚投降的将领,又羡慕典韦的际遇,同时也有些后悔,从张辽的神情他们也知道,自己方才一番犹豫之后,再归附怕是没有那般好的待遇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入颍川
鸡鸣声过,天色还黑蒙蒙未亮,中牟县一处破宅中,曹操久久伫立在院子里,看着东南方向,曹洪和连夜寻来的夏侯惇站在他身后。
“兄长。”曹洪看曹操呆立不动,将自己的衣袍给他披上。
“赫赫赫赫……”曹操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良久才罢,长叹道:“败了!未料酸枣大军竟败得如此之急,如此之急也!七万大军,一夜而溃,一夜而溃哪!那可是七万大军,竟会败得如此之急!孟卓,公山,公业,公伟,不至于此吧?”
曹洪和夏侯惇看曹操失态的模样,也无话可说,他们至今还难以相信,酸枣诸侯七万大军竟一夜而败,而他们两万多士兵在荥阳还苦战了一整天!
良久,又是一声鸡鸣传来,曹操回过神来,收拾了情绪,看了身后曹洪和夏侯惇,摇头叹道:“张文远,何其诈耳,我等皆为张文远所欺也。”
“大兄何出此言?”曹洪忍不住问道。
曹操慨然叹道:“成皋兵少,徐荣谨守数月未敢东进,我等与之在荥阳苦战一日,他必然折损不少,而酸枣又有七万大军,他岂会在此时突袭酸枣?是以,突袭酸枣之计,必出于张文远。”
夏侯惇皱眉道:“兄长,昨日之战,皆是胡骑凶悍,张辽兵马装备虽良,小弟却未曾察觉其作战有何厉害之处。”
曹操摇头道:“张文远能于河内以少击多,大败本初与公节,岂能小觑?昨日战场,他必没有尽力,先释允诚,再放我等,此颇有余力也。”
“张文远既然释放我等,多半与董卓不一心,又为何再去攻打酸枣?”曹洪对此百思不解,对于曹操能猜到张辽攻打酸枣更是困惑。
“皆孔公绪之过也!”曹操摇摇头,没说什么。
曹操猜到张辽突袭酸枣的目标是唐姬,但唐姬在酸枣之事又是他无意中泄露给张辽的,说来酸枣之败,与他也有不小的关系,但这却是他不能说出去的,连族弟也不能说。
他当即转了话题:“此番大败,子许身亡,五千兵马折损殆尽,我等须要再去募兵。”
曹洪道:“我等可去丹阳,丹杨太守周泰明与小弟相熟,可去寻他相助募兵。”
“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也,如此我等便尽快收拾,去丹阳。”
曹操赞同了曹洪的建议,又叹道:“天下大乱,不过两年之间,吾已募兵三回,尚记得去年四月,先帝尚在,大将军与蹇硕争,谴本初与吾赴兖、徐募兵,还有一人自雒阳相从,其人姓刘名备字玄德,师从卢尚书,颇有雄才,实人杰也,其从者关羽、张飞二人,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惜乎在中途失散……”
……
颍川郡是豫州八郡国之一,因境内横贯的颍水而得名,治所在阳翟县,曾是夏王朝的建都之地,处中原腹地,四通八达,人口接近一百五十万,超过了包括雒阳在内的整个河南尹。
四通八达,易于繁华,却也是四战之地,而颍川更是无险可守。
西北的阳城靠近嵩山,由雒阳八关之一的轩辕关直通雒阳,但关防在雒阳一方,由董卓掌控,对于颍川而言处于被动防守局面。
北面的阳翟、长社两县出境则有河南尹密县,直通荥阳,总算密县小而固,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其余方向则是一片平坦,还在东北方向是酸枣驻军,南面是袁术的鲁阳驻军,东面也没有大敌。
关东诸侯起兵后,颍川有两路诸侯,一路便是豫州刺史孔伷,曾参与酸枣会盟,驻兵颍川北部的阳翟、长社以及河南尹的密县之间,尤其是借助密县小而固的地形,防范从荥阳方向的敌人来攻。
另一路则是颍川太守李旻,起兵稍晚,没有参与盟誓,驻兵在颍川西北角的阳城,直面轩辕关,与董卓兵隔着嵩山深涧对峙。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天色刚蒙蒙亮,一支兵马在颍川境内穿行,大约四千人,衣着依旧是曹鲍溃兵的装束。
这支人马自然就是张辽的兵马,他正是从颍川东北的酸枣方向而来,直接绕过了孔伷兵马把守的密县,很是轻易的进入了颍川。
这已经是张辽第二次来颍川,第一次他走的是荥阳到密县的道路,将唐婉送入密县后便撤了回去,没想到孔伷将唐婉带到了酸枣,以致他突袭酸枣,救出唐婉,再临颍川。
由于他的兵马全是关东诸侯的装束,挂的也是曹、鲍、孔的旗帜,沿途也没有劫掠的行为,因此并没有造成太大惊动。
事实上,自中平元年黄巾之乱以来,颍川和汝南是重灾区,有波才、张曼成等十数万乱军,朝廷方面则是皇甫嵩、朱儁、曹操、孙坚等将领率四万精兵征讨,双方在长社、阳翟展开了大战,前后长达半年,颍川遭受了巨大的阵痛,时至今日还有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数万黄巾贼盘踞在汝颍一带。
孔伷与李旻起兵后,也是四处招兵买马,是以颍川的百姓对于军队的调动已经很是习惯,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大肆劫掠的,多半就是自己一方的兵马了。
即便如此,张辽也未曾大意,他没有在路途中滞留,采取的依旧是闪电突袭的战术,先是带着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长社县境,而后亲自带着两百击刹和猛虎,伪作酸枣兵马,凭借孔伷的令符进入县城,假传孔伷命令急调城北守军的大小将领入城,一举将其全部俘虏,又用这些将领的令符,将长社的两千守兵调出大营,全部俘虏,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迅速掌控了长社。
掌控长社后,张辽留下张郃的大戟营和两屯神射营,而后凭借骑兵的速度,在长社被破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之时,又依法炮制,诈取阳翟。
颍川的兵马毕竟警惕性太低,张辽凭借孔伷的令符,又迅速掌控阳翟,同样俘虏了阳翟的大小将领和三千守兵,将唐婉送入阳翟后,他留下高顺和两屯神射营,又则马不停蹄带着亲卫、骁骑、猛虎和击刹直扑密县,去救从弟**。
孔伷在密县驻扎着五千兵马,但张辽有孔伷的令符,他留骁骑营在城外,自己带着亲卫营和猛虎营又诈入密县之中,先俘虏了一干将领,又救了被困的**和一众亲卫,不过密县的守兵还算警惕,发现了异常。
张辽当机立断,令击刹士将俘虏的将领全部击杀,震慑敌兵,而后由典韦率猛虎营冲至城门,从里面打开城门,城外早已准备好的骁骑营一冲而入,厮杀了一个多时辰,斩杀敌人过千,俘虏三千,再次掌控了密县。
自此,张辽接连使诈,凭借四千多精锐,连破三县,将孔伷的一万兵马或斩或俘,全部解决。
余下的就是颍川西北驻守阳城的李旻万数兵马,不过那里的兵马太过集中,突袭不易,张辽如今兵力不足,难以攻打。
而且在雒阳轩辕关内与李旻对峙的是董卓爱将胡轸的兵马,他可没兴趣拼死去资敌。
他攻打阳翟、长社和密县的主要目的并非歼敌,也非夺取颍川,颍川四战之地,夺取了也没用,南有袁术,东有关东诸侯随时可能反扑,而且董卓也不会放心他留在颍川。
因此,他的目的一是救从弟**,二是安稳的送妻子唐婉回家看望母亲,至于那八千多俘虏,都是顺带的收获。
因而张辽攻下密县后,便带着**和一众俘虏返回阳翟,唐家便在阳翟城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门女婿
阳翟,位于嵩山、颍水之南,古时曾为夏禹都邑,战国时又曾为韩国都城,如今是颍川郡治所。
后汉迁都雒阳以来,颍川是雒阳与豫州的必经通道,其繁华仅次于雒阳与南阳,政治势力更是强大,郡中所出的三台官吏和地方守相级别大员,放眼大汉十三州一百零五个郡国,仅次于南阳。
是以不入颍川,不知世家之多,而阳翟作为颍川治所,世家自然更不少,辛氏、郭氏、唐氏、赵氏、严氏、黄氏等世家在阳翟乃至整个颍川都很有名望,累世公卿或两千石大员。
张辽进入阳翟城后,命高顺、典韦、赵武整编俘虏,他则脱下了铠甲,沐浴洗漱之后,换上了唐婉给他做的那身衣袍,簪发束冠,在史阿、**和郭图和几个亲卫的陪同下,低调的去唐府拜望。
他毕竟不会在颍川久待,若是大张旗鼓的进入唐府,恐怕日后会连累他们。
但说低调,也不能太低调,他是新女婿初次上门,不能不备些礼物,这是对唐婉和娘家的尊重。而且他与唐婉当初结婚时,纳征由董卓给包办了,如今他亲自上门,该备的东西还要备齐。
按照礼制,礼物要有一对大雁,玄纁束帛,玉璧,马匹或羊。张辽刚连破三县,截获了孔伷的所有军资,因而帛、玉璧、马匹都不缺,只是那对活大雁颇是费了功夫。好在因为婚礼用雁很多,大多县乡都有专门以捕雁为生的猎户,总算是寻了一对。
于是在接近午时之时,张辽拎着一对嘎嘎叫的大雁,身后跟着二十多个亲卫,拉着十车锦帛,去唐府上门。
刚刚经历了冷酷杀伐的张辽,转眼就换了这么一个形象,如同一个英武的公子,又拎着大雁,颇有几分滑稽,令更随的史阿、**和一众亲卫颇感好笑。同时他们也对张辽大感佩服,至少他们在大战之后的杀气很久都难以消散,还是受了张辽的带动才这么快恢复过来。
只是没想到快到唐府时,迎面碰到了左慈、苏婳和二十多个女扮男装的胡姬,张辽看了看手中嘎嘎直叫的大雁,尴尬的看了看左慈和苏婳,打了个招呼:“道长,老板娘。”
左慈黑着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苏婳却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歉意:“文远,都怪妾身没看好唐妹妹,她现在可好?”
张辽看到苏婳有些憔悴的模样和关切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愧疚,点了点头,道:“老板娘,她很好,清晨回家,我既然来了,总得去唐家看看。”
苏婳点了点头,咬唇道:“你这是去上门哟?唐妹妹可是要留在这里哟?”
张辽笑道:“她如今是咱张家的人,留在这里做什么,不过是回来看看母亲罢了。”
苏婳听张辽说咱张家,俏脸微红,水汪汪的大眼里泛着喜意,一旁左慈的脸却更黑了,斥道:“狗小子,还不快快去做上门女婿,在这里啰嗦什么!=”
张辽哈哈一笑:“道长,老板娘,可先去县府稍息,我晚些过来寻你们。”说罢向他们抱了抱拳,朝唐府赶去。
苏婳看着张辽的背影,眼神迷离,左慈哼道:“婳儿,这狗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父哟。”苏婳拉着左慈的手,咯咯笑道:“这话女儿听到得耳朵都生茧子哟,快去县府哟。”
左慈一听说要去县府,本要拒绝,但看到女儿那快乐的神情,心中一软,只能任由她拉着去县府方向。
张辽来到唐府门前时,唐固早带了一大波人在等候了,迎进了院门,唐翔也在院内等候。唐婉不好过来,但她却让古采英和小荷过来了。
唐翔此时对张辽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酸枣之战对他的震撼太大了,十万诸侯大军在不到一日一夜之间全部溃败,而一切的缘由竟在于自己这个不愿意承认的妹夫,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可以想到,这个年轻人在未来恐怕会更令天下震惊,同样,张辽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闪电般夺取半个颍川的战绩,也令唐翔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他彻底感受到了这个乱世中另一股力量,丝毫不比世家差,而且能在一言之间决定很多世家的衰亡。
然后这些都是其次,更令唐翔震撼的却是,这个年轻人以四千兵马攻入酸枣十万大军,只为了救他的小妹,而后又大破颍川三县万数大军,也只是为了送他的小妹回家看母亲。
如今别说小妹唐婉了,就连他也不能不从心底佩服这个妹夫了。这的确是一个不一样的男子,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当然,看到张辽带了十车上百匹锦帛,手拎两只大雁,他心中就更满意了。
这些礼品固然珍贵,但更珍贵的却是张辽对小妹和唐家的尊重,尤其是唐翔知道张辽今日清晨才来颍川,又奔袭上百里,连破三县,准备这些礼物的时间应该不过一个多时辰,足以看出他在接连的大战中竟早有此考虑,也显出他的气度和缜密。
“文远,”唐翔抚着长须,态度出奇的柔和:“人来了便是,如此匆忙,何须备这么多礼物。”
张辽看到大舅兄柔和的态度,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可记得自己昨晚在酸枣刚暴打过这个大舅子的。
不过他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回过神来,忙抱了抱拳,道:“舅兄,应该的,小弟初次上门,总不能空手。”
唐翔接了张辽手中双雁,交给唐固,拉着张辽的手臂,道:“走,为兄带你去见家父家母。”
张辽一怔:“外舅也在?”他的岳父大人不是在会稽担任太守吗?
唐翔面色有些沉重:“家母病重,因而家中急信唤家父回来。”
张辽一听,心中不由一沉,如此说来,他的岳母确实病的不轻,也不知唐婉是什么情形。
他却不知道,在唐翔离开时,唐母只是有些小病,唐翔在小平津大半是欺骗小妹,没想到回来后却得知母亲真的病重了,可算是一语成谶了。
他随着唐翔快步感到唐府正堂,进了厅堂,却见上首只坐着一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虽然颇显老态,但却坐的很是端正优雅,相貌端庄,与唐婉有几分相似,虽然面色苍白,却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也是个大美人。
她从张辽一进来就打量着他,眼神却没有什么高傲或审视,满是慈和。
而唐婉就陪在一旁,朝张辽轻轻颔首,眼睛却有些红肿,显然是不久前哭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唐母
张辽不知道唐婉的父亲为何不在堂屋,但一见这妇人,便知她是唐婉的母亲,从她的相貌和端庄的姿态,都能看出唐婉的影子,又看她眼神慈和,朝自己微微颔首,不由心中一暖,当即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小婿拜见外姑大人,愿大人安好。”
“咳!”唐母咳嗽了一声,微微喘了两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失仪,颇有几分歉意的道:“孩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张辽见状不由一喜,看来唐母是认同他了,他本来还以为到了唐府有一番麻烦,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他起身后,小荷端过来一碗茶,正是他平时常用的好茶,当即朝小荷点了点头,忙接过给唐母敬上,道:“大人请用。”
唐母伸出纤细而枯瘦的手接过茶,喝了一口,赞许的点头道:“这个茶很不错,阿婉早晨才给老身喝过,老身还是第一次喝,很不错。”
张辽忙道:“大人既是喜欢,小婿常奉上便是。”
两汉以来已有茶叶,但是并不多,而且炒制烹饮也不得其法,张辽从苏婳那里见过鲜茶叶,便尝试着炒了一番,倒也出了味道,他平日里都用来孝敬贾诩的。
“呵呵,”唐母拉着张辽的手:“这茶叶稀罕,当是珍贵的很,可不能破费……咳!咳!”
张辽正要说话,看到唐母剧烈咳嗽,忙扶住她,道:“大人,身子既是不舒服,且去榻上休息吧。”
唐母摇摇头,道:“老了,这身子怕是不行了,但能看到阿婉找的好郎君,终身有托,死也瞑目了。”
“阿母。”一旁唐婉哽咽着唤了声,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心中悲怆,她没想到自己离家不过一年多,身体硬朗的母亲便成了这般样子。
唐母反倒对生死看的很开,呵呵笑道:“阿婉不要难过,找了个好郎君该高兴才是。”
说罢又拉着张辽的手笑道:“老身这一晌,就听阿婉说道她的好郎君了,她幸不幸福,老身看得出来,所以老身还没见到文远,就认了你这个女婿了。”
张辽看了一眼紧抱着母亲躲开他眼神的唐婉,眼里闪动着神采,这个小妻子也如此爱他麽。
又看向唐母,忍不住打心底敬佩,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妇人,优雅而睿智,难怪能养出唐婉这般女子。
唐母又叹了口气,道:“他父亲脾气倔,没过来见孩儿,却也是良善人,文远不要记在心上。”
张辽点头道:“婉儿父亲便是吾父,岂敢记心。”
“呵呵,老身没看错,文远是个好孩儿。”唐母看张辽说的实诚,眼里满是欣慰之色,又陪着张辽说了会话,终究是病体虚弱,有些支不住了。
张辽忙和唐婉扶着她去了后堂榻上,把了把她的脉搏,他这个二把刀却把不出什么来,问了俏脸哀愁的唐婉,只说很多医生都看过了,没办法。
张辽却突然想到了左慈,心中一动,正要和唐婉说起,突然屋外进来两人,后一人挎着药箱,是个医师,先前一人大约五十多岁,相貌儒雅,与唐婉有几分相似。他心中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岳父唐瑁了。
这时唐婉喊了声:“父亲。”
张辽顿时会意,也跟着躬身行了一礼:“小婿见过外舅大人。”
唐瑁全当没有看到张辽,只是朝身后医师道:“有劳李医师了。”
张辽心中苦笑,看来唐翔那座小山刚跨过,又要面临唐瑁这座大山了,不过看到医师去给唐母诊脉,他也忙将注意力放到那边。
虽然他只与唐母谈了片刻,但这个外姑给他的印象却很好,加上其与唐婉相似的相貌,令他只感到唐母真如自己的母亲一般亲近。
片刻,那医师起身,到了外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此忧思过度所致,加之曾受风寒,年岁已至,身体虚弱,哎,难治,药石无力也。”
唐婉身子不由一晃,险些站不住,医师说忧思过度所致,那母亲必然是因为担忧自己才病倒的,一念及此,心中大是悲痛。
张辽忙扶住唐婉,道:“婉儿,我方才刚见过左道长,他医术高明,必然有办法。”
唐婉闻言,红肿的明眸一亮,忙道:“是了,夫君,快去请左道长。”
“哼!”听到他们说话的唐瑁沉着脸道:“找什么左道长,医师都束手无策,莫要找那些旁门左道过来,反害了你母亲。”
唐婉忙道:“父亲,是乌角先生,医术很高明的。”
乌角先生?唐瑁一怔,不由神色微动:“果真是乌角先生?”
唐婉用力的点点头:“乌角先生与夫君可是忘年之交呢,此次便是受夫君所托,一路护送女儿回来。”
唐瑁看向张辽,神情震惊,忍不住道:“汝……真与乌角先生相识?”
张辽点了点头,道:“小婿与元放相交莫逆。”
唐瑁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徘徊了两步,道:“如此吾便随汝前去拜望,请他过府。”
张辽笑道:“不必外舅劳驾,小婿派人请他过来便是。”
唐瑁连连摇头:“不可,此仙人也,须要诚心,怎可失礼!吾且去沐浴更衣。”唐瑁说罢,便匆匆去了后堂。
留下一脸愕然的张辽,他不由看向唐婉:“左老道真这么有名?”
唐婉想到夫君平日与左慈交往的情形,不由抿嘴道:“夫君不知道呢,乌角先生在这边可是大名鼎鼎的神仙呢。”
张辽挑了挑眉,看来是自己不把豆包当干粮了,没想到左慈这猥琐的家伙还真有如此大的名望,居然能令一郡之守恭敬去拜见。
唐婉仿佛猜到了张辽心中的想法,轻笑道:“夫君以后可不能再戏弄乌角先生了。”
张辽嘿嘿一笑,没有说话,或许是自己早看透了左慈猥琐的本质吧,反正没把他当什么神仙之流的人物,神棍还差不多。
张辽等了会,还不见唐瑁出来,便留下唐婉照看母亲,自己先去了院子里,让亲卫先去打探左慈到底在不在县府,别放了老泰山的鸽子,那可就头疼了。
不想到了前院,却看到唐固正与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绿袍文士说话,唐固皱着眉头,神情似乎很是为难。
张辽当即便走了过去,唐固看到张辽,忙唤了一声:“小姑父。”
张辽笑着点了点头,还没询问唐固情况,那个绿袍文士便看了过来,神情不善,皱眉质问唐固:“子正,他是何人?为何唤他小姑父?”
唐固道:“郭世叔,这便是我小姑父了。”
绿袍文士沉声道:“你有几个姑母?”
“自然只有一个。”唐固答了绿袍青年一句,却偷偷看了张辽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那绿袍文士登时大怒:“唐使君已应允将爱女许与吾为妻,怎的又突然出来此人?”
张辽听到这一句,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向绿袍文士:“你说什么?”
唐固看张辽脸色沉了下来,吓了一跳,忙低声道:“小姑父,此是阳翟郭栋,我等也是回来才知,祖父前些日子刚回来时,曾应允将小姑母许与他,不过小姑母还不知道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无题
“阳翟郭栋?”张辽挑了挑眉:“你来此所为何事?”
“吾为唐家女公子而来,唐使君早已应允将女公子嫁于吾!”绿袍文士傲然道:“天下人忌惮唐氏身份,唯恐坏了名声,唯吾不惧!人生在世,当自在行事,他人不要,吾便娶了她,而后彰于天下,蔑视一干虚伪假道之徒,以显吾真!”
张辽脸一黑:“滚!”
他从这个家伙身上看到了祢衡的影子,又是一个自诩狂放的堕落名士,而且居然还敢打唐婉的注意!张辽不由胸中怒火陡起!
“尔是何人?如此无礼!是了,子正呼尔小姑父,莫非尔要与吾抢妻乎?”绿袍文士指着张辽大喊。
府中下人,包括张辽的那些亲卫都听到了绿袍文士的呼喊,不由纷纷看了过来。
张辽二话不说,一把拎起这厮。
绿袍文士怒视张辽,大呼道:“尔意欲行凶乎?竟如此粗鲁!”
张辽咧嘴一笑,手臂一震,绿袍文士直接飞了出去。
“啊!——啊!——啊!——!”
绿袍文士的惨叫声凄厉无比,一波三折,传遍整个唐府,而后扑通一声,骑在了墙头,却又险些跳起来,忙一手捂住了裆部,抱住墙头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啊呜!——”
唐府的仆人看着这一幕,无不瞪大了眼睛,既震惊这个姑爷的力气之大,又为那个绿袍文士感到撕心裂肺的疼!侍女们纷纷捂脸,仆从们则是下意识加紧了双腿。
而张辽的一众亲卫则是无良的拍着手哈哈大笑。
听到惨叫声的唐瑁和唐婉都从屋里出来,唐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脸颊抽搐了下,脸色铁青。
唐婉却有些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到张辽没事,正站在院子里朝她微笑,她心中就松了口气,朝张辽抿嘴笑了笑,回了屋子自去照顾母亲。
张辽自然发现老丈人唐瑁出来了,不过他心中对唐瑁擅自做主极为不满,全当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而是走到院墙边,看着那绿袍青年问道:“你既是出身阳翟郭氏,可认得郭嘉?”
他此来颍川有三件事,一是救人,救从弟**。二是送人,护送妻子唐婉归宁。三就是抢人,抢颍川的人才!既然到了颍川如此物华天宝之地,若是空手而归,天打雷劈!
这个时期的颍川,张辽最想得到也最有望得到的一个人才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郭嘉郭奉孝!虽然郭嘉与郭图勉强算是同宗,但已经是数代的旁支,只能算是寒门子弟。是以他一来阳翟之后,便立时派人跟随郭图去探寻郭嘉的所在,却发现他家宅空空,不知所去,令张辽大为不甘。
此时听到这个癞蛤蟆居然是阳翟郭氏子弟,便抱着几分期望询问了一句。
“郭嘉?”那绿袍文士郭栋本来怒视着张辽,但听了他的询问,却咬牙忍痛,不屑的道:“那个浪荡子,一个旁支子弟,家徒四壁,四处游荡……”
“很好!”张辽一听这厮认识郭嘉,心中大喜,当即打断了他的话,朝亲卫一挥手:“将他带回去!”
“是!”一众亲卫一声应和,而后冲出四人,矫捷的蹿上墙头,捉住了正在惨叫的绿袍文士四肢,在张辽的眼神示意下,直接跳到了墙外。
“尔等想要作甚!尔等……呜……”墙外传来绿袍青文士的大叫声,很快消失。
唐瑁急步赶过来,看到郭栋消失在墙头,登时脸色阴沉,指着张辽厉声道:“张辽!汝怎敢在吾府上行凶?正梁乃阳翟郭氏子弟,素有名声,汝怎可如此肆意加害!”
张辽微微笑道:“想必大人知道他为何前来吧?”
唐瑁这事干的很不厚道,但他自认没错,当即哼道:“不错,他本就是吾邀请而来。”
张辽脸色一沉:“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似这般癞蛤蟆,来一只我杀一只。”
他自三日前从曹操口中得知唐婉被困酸枣的消息后,几乎就没有休息好,三日间奔袭五六百里,大战小战五六次,早已疲惫不堪,今日攻下阳翟,将士们都去休息,他却强振精神,费心搜寻礼物,前来唐府拜望,可谓心意已至,没想到在唐府中竟遇到如此之事,心中怎不怒气冲盈。
“他为癞蛤蟆?汝为何物!”唐瑁怒道:“阿婉是吾家女,吾自能做主!”
“婉儿如今是我妻,谁敢欺负婉儿,我便灭了谁满门。”张辽淡淡的道:“外舅大人若是与这颍川郡中哪家有仇,自可再邀他家子弟入府,小婿便能领悟大人的意思,派兵帮大人灭了他满门。”
“你!”唐瑁气的鼻窍生烟。
这时,本在西屋交谈的郭图和唐翔也闻声赶了出来,唐翔看张辽与父亲对峙,忙询问儿子唐固情况。
唐固如实说了,唐翔还没说话,一旁的郭图却是面色大变,顿足失声道:“竟是正梁,他怎的如此莽撞,得罪了张煞……都尉!”
原来这郭栋正是郭图一个族弟,郭图却没想到族弟居然得罪了张辽,又听唐固说族弟居然是来与唐婉结亲的,更是吓了一跳!不由暗暗叫苦,这族弟怎的如此没眼色,竟惹了这个大煞星!
他可是知道张煞星的逆鳞,为了唐婉,毫不犹豫就破了酸枣七万大军,何况一个小小的郭栋,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连阳翟郭家也会连累!
郭图一念及此,心中焦急,当即硬着头皮疾步走到张辽身前,深深一礼:“族弟无知,还请都尉手下留情。”
张辽冷哼了声,终究是念及郭图几次出计出力,缓缓道:“只此一次,再有下次,他小命难保!此次便先留着他,看能不能寻到郭奉孝。”
郭图不由松了口气,忙道:“图定助都尉寻到郭奉孝。”又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转看向唐瑁,礼道:“唐使君,舍弟实不敢高攀,万望唐使君勿要害了舍弟。”
唐瑁自然也认得郭图,闻言大感面上无光,却不能斥责郭图,反而怒斥张辽:“汝放人不放?”
张辽摇头,这个口子不能开,纵然他是唐婉的父亲,但也该让他知道什么事不能做。
“哼!”唐瑁见状怒极,拂袖转身就走,却是连左慈也不请了。
张辽却不能耽搁了唐母的病,当即转身吩咐**:“三子,速速去县府去请左道长过来,就说我外姑病重,请他来诊治。”
“且慢!”唐瑁一听,急忙回身阻止,他纵然再生气,却也不敢怠慢活神仙,哼道:“吾亲自去。”
张辽微微一笑,跟在了唐瑁后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反谋
黄昏,唐府之中,张辽与左慈坐在后院亭子中。
张辽与唐瑁去了县府之后,自然见到了左慈和苏婳,左慈听闻唐母病重,便带着苏婳随张辽到了唐府。
左慈为唐母诊治后,开了一些药,只说需要静养数月,令唐瑁等人欢喜不已。
张辽却察觉左慈神情不对,趁着一个空当将左慈叫到了后院。
“道长,外姑病情如何?”张辽神情凝重。
“你小子倒是看出来了。”左慈长叹了口气:“司命之所属,针石汤剂也难为。唐夫人年岁已高,忧思成疾,伤了根本,贫道用针石药剂,也不过能延她一年寿命而已。但是却不能明言相告,否则精气神一失,旬月也难活。”
“一年……”张辽脸色有些难看。
“贫道没有言明,你小妻子不知,所以你此番可以带她回去。”左慈摇头道:“不过你若是带走她,唐夫人恐怕连半月也难活,该如何做,你自己思量吧。”
……
当天,张辽没有离开唐府,连左慈和苏婳也留了下来。
夜色来临,烛光毕啵,张辽抱着唐婉躺在榻上,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两个仍在争斗着,该不该带妻子回去呢?
自己虽然攻下了颍川三县,但却不能久留,在颍川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天。
如今颍川西有李旻上万兵马,南有袁术两万兵马,东面还有陈国宗室陈王刘宠的两万兵马,北面陈留太守张邈收拢兵马,若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原本是打算带着唐婉看过母亲就带她回去的,但如今唐母竟这般病重,若是带她跟自己回去,她怕是此生再也见不到母亲了,纵然她不知道实情,纵然她不怨自己,但自己能够心安吗?尤其是唐母这么一个慈和的母亲,生病本也是因为挂念女儿安危,正如左慈所说,如果自己带走了唐婉,唐母心中大喜大悲交激,恐怕活不过半个月。那自己岂非就是为了一己之私,间接害死了唐母?
但若是不带走唐婉,自己回到雒阳还不知有什么调动,如今乱世,诸侯并起,颍川又是四战之地,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这一分别,或许能很快相见,或许此生都难再相见了。要知道岳父唐瑁对自己并不待见,他如今在会稽任职,若是自己一走,他未必不会带走唐婉。
或许能有什么两全之策,留下唐婉照顾母亲,自己回雒阳后,未必不能驻守荥阳、京县和卷县,离颍川也很近,可以就近策应。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妻子痛苦一辈子,但也绝也不能放弃妻子。
堂堂男子汉,若是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何以谋大事!
“夫君。”唐婉的轻唤声打断了张辽的思索。
“怎么了?”张辽回了一声。
“夫君。”唐婉轻声呢喃着,柔软的小手突然伸过来,颤抖着解开了他的衣服,摸索着他的胸膛。
烛光下,唐婉俏脸殷红如血,轻轻喘着气,却紧紧反抱着他:“夫君,妾身要……要真正做夫君的妻。”
“好!”张辽再也忍不住了,大嘴寻上了她的樱唇。
情之所至,一切水到渠成。
第二日,张辽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身边妻子不知何时已经起床,回味着昨夜的美妙,唐婉的羞怯和哀求,想着唐婉最后收起那朵如血梅花,他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终是把这个小妻子吃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想起来。人说温柔乡原是英雄冢,恐怕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刚穿上衣服,就看到唐婉端着一盆水推门进来,她已经梳洗过了,云鬓高拢,容颜焕发,眉梢含春,端庄之中透着妩媚,只是走路之时颇是别扭。
看到张辽起来,唐婉俏脸一红,放下水盆,甜甜的笑道:“妾身侍奉夫君洗漱。”
张辽看她那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又一把将她揽过来,狠狠的吻了上去。唐婉挣扎了下,却也回应起来,他们便如同新婚夫妻一般,乐此不彼。
用过早饭之后,唐婉侍奉母亲喝汤药,张辽则在与郭图谋划着扫荡颍川人才之事。
“公则,依你之见,本都尉有没有可能请来荀彧荀文若?”张辽询问郭图。如今荀攸和钟繇随天子在长安,颍川大才之中,郭嘉和荀彧无疑是最杰出的两个,也是张辽最想得到的两个。
只是郭嘉出身寒门还好说,荀彧却是出身颍川大族,以他的高风亮节,恐怕看不起自己这个董卓鹰犬吧。
果然,郭图听到张辽询问,连连摇头,道:“都尉如今被他人诬陷,弑帝恶名传遍关东,荀文若必不会相从。”其实郭图说的算是委婉了,事实上就是张辽没有弑帝的恶名,荀彧也不会在此时跟随他,毕竟历史上荀彧连袁绍都放弃了,何况张辽此时的处境、声望和前途都不算好。
张辽咬牙道:“若是将荀氏满门强行劫走呢?”
郭图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可!万万不可!荀氏与陈、韩、钟三家同气连枝,门生弟子更是遍及颍川,都尉若是行动,必然令颍川世家同仇敌忾,且荀氏也定然不会因此而屈从都尉,而在关中,还有荀氏家主荀爽为司空,倒是董卓恐怕也会责斥都尉,此举实是弄巧成拙哪。”
张辽无奈的笑了笑,郭图的见解证明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此举确实行不通,只能先图谋郭嘉了。
只是他还有些不甘,又问道:“公则,颍川如今可还有什么出众之才?本都尉可是思贤如渴哪。”
要知道,后汉以来,颍川因为靠近雒阳,地跨东西,成为天下经学最兴盛的地方之一,虽然论学术水平不及齐鲁和三辅,但受申不害和韩非子思想影响,颍川的学术不拘于章句,更倾向经学致用,治国理政,因此颍川多出实干大才。
张辽来此一趟,不收回去几个,实在不甘心。
郭图摇摇头,道:“都尉,尔恶名不去,谁人能依附?”
张辽听郭图再次说起他在关东的恶名,立时又想起了董璜。他有一种直觉,此事必是此人所传,其他仇人如胡轸、华雄,可没这般头脑。何况弑帝的正是董璜本人,如今却在关东传成他,不能不让他直接怀疑此人。
他心中杀机腾腾,此人不除,自己以后恐怕还会处处受缚!但如今有董卓在,要除此人,更是难如登天!
“公则。”张辽想到了郭图的鬼主意多,徘徊了两步,盯着郭图,沉声道:“谋本都尉者,必是董卓侄子董璜也,汝可有计策应对?”
“竟是董璜?”郭图眼神也闪烁起来,他虽然品性差了些,但对于董卓、董璜之流,还是深恶痛绝的,此时一听张辽要谋董璜,登时凝眉思索起来。
不过片刻,郭图便眼珠一转,抚须道:“吾有一计,可令董璜惶恐难安,疲于应对。”
张辽眼睛一亮:“快快说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郭图之谋
看到张辽期待的神情,郭图悠然抚须道:“吾曾听闻董卓夜宿皇宫,使宫人多怀其孽种,而后收为姬妾,可有此事?”
张辽一怔,点了点头:“不错。”这事董卓干的太肆无忌惮了,乃至人人皆知。
郭图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道:“董璜统领禁军,宿卫皇宫,却也有机会夜宿宫人。”
张辽有些不解,董璜比董卓更加肆无忌惮,连弘农王都鸩杀了,夜宿宫人又算什么,便是传出去,一时之间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如此,”郭图嘿声一笑:“都尉何不令人暗中传言,就说董卓所幸宫人,董璜复幸之,董卓姬妾腹中所怀之子,实董璜之种也,侄盼叔死,尽收其基业。”
我去!张辽听了郭图的话,险些跳起来,果然不愧为郭黑子,竟能想出这般损主意!
这个传言比之弑帝看似不值一提,但对董璜而言却是一刀见血!算来董璜如今唯一惧怕的就是董卓吧!
张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赞道:“公则哪公则,真妙计也!”
他已经可以想象出流言传开后,董璜该是如何焦头烂额了,这个流言的威力在于它有很大合理之处,董卓一旦听到,必然会心生怀疑,而董璜也会惶惶不安吧,到时候哪还会有时间来算计自己。
当然,张辽如今还不知道的是,这个流言对于董璜的震慑威力更超乎了他的预料,只因为郭图这厮捏造的污蔑流言恰好点中了事实。
或许是二人的性格在某一方面有些相似之处吧。
董璜这个不断算计自己的小人总算有狠招可制,张辽心中登时一畅,又向郭图道:“关东诸侯先前各怀心思,不思进击雒阳,本都尉先前突袭酸枣,虽为救人,却也为激出诸侯胸中血气,令其同仇敌忾,重整旗鼓,进击雒阳,否则诸侯各自内战,不但祸害州郡,且董卓的羌胡兵击败河东白波后,必然兵进关东四处劫掠,祸患无穷,索性将战场就开辟在雒阳焦土之上。”
郭图忙附和的拊掌赞道:“都尉心怀天下,真英雄也。”
张辽额头冒起黑线,面对这厮如此点觍颜无耻的拍马屁,心中刚升起的几分赞许顿时消散,咧了咧嘴,道:“本都尉欲令战场开在雒阳,只是关东诸侯心力不齐,本都尉虽多番折辱几个诸侯,却只怕他们没有胆魄重整旗鼓,来找本都尉报仇。不知公则可有妙法?”
郭图沉吟片刻,眼珠一转,抚须道:“可用谶言或童谣,推波助势,令诸侯不得不起兵,或是怒而兴师。”
谶言?童谣?张辽眼睛又是一亮,果然不愧是谋士,计策拈手而来。
要知道,谶言和童谣在这个时代的威力是很大的,二者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都属于谶纬。
谶纬起于先秦,兴于在前汉末年的哀、平之际,王莽曾用图谶符命作为“改制”之依据。到了后汉,谶纬更是大盛,光武帝刘秀以符瑞图谶起兵,即位后为了神话君权,宣布图谶于天下,发诏颁命﹑施政用人也引用谶纬,儒生皆兼习谶纬,以“七经纬”为“内学”﹐而原来的经书反称为“外学”,谶纬的地位凌驾于经书之上。章帝之时,召集博士和儒生于白虎观讨论五经同异﹐由班固写成《白虎通德论》﹐将谶纬和今文经学糅合在一起﹐使经学进一步谶纬化。
谶纬又与天人感应、阴阳灾异的思想相符相合,成为后汉统治思想之一。张角的太平道便是以“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言发动了黄巾之乱,能够起兵百万,固然是因为民不聊生,但时人笃信谶纬也有很大因素。
郭图提到谶言和童谣,让张辽心中大动,不过他对此也有忌讳和迟疑。
他自然是不相信谶言的,但却知道使用谶言的危害,最容易被一些野心家用作改朝换代的政治预言,事实上汉末以后,历代统治者都认识到了谶纬的危害,魏晋以后屡加禁止,隋炀帝更是大量禁毁谶纬之书,谶纬之学才衰落。
光武帝以图谶起兵称帝,所以对后汉的谶纬思想影响巨大,若他使用,将来未必不会对社会风气造成什么坏的影响。
不过除了谶言,还有童谣可用,不假借天命,而算计人心。
张辽凝眉思索着,郭图眼睛转了转,突然道:“谶言不过增添几分成算,若是都尉要保万无一失,图愿亲去游说诸侯,定教各路诸侯兵入雒阳!”
“哦?”张辽一愣,随即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郭图:“公则想要离开本都尉,去游说诸侯?”
郭图神色不变,道:“非是想要,而是愿为都尉效力,吾家小皆在都尉手中,都尉当可放心无虞。”
张辽闻言,长叹道:“挟人家眷,非丈夫所为,只是公则心在关东,智数过人,吾不得不如此。”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从张辽本心而言,实在不愿通过胁迫别人家眷来逼迫别人行事,但郭图此人惯于心计,他不得不防,所以贾诩捉来郭图家眷后,他也默认了,只是好生招呼,不让他们受任何委屈而已。
郭图看到张辽神情,眼里闪过复杂的神情,随即抚须又道:“图游说诸侯,亦有私心,而今天下皆欲讨董,图连横诸侯,即可成就苏秦之名,又可相助都尉达成所愿,此一举二得也。事成,图自会回来。”
张辽没想到郭图说的如此坦然,心中倒起了几分好感,不得不说,此人在历史上能获得袁绍的信重,确实有几分能耐。
他沉吟了下,道:“此事且容我思量思量。”
郭图抱拳道:“如此,图先告退。”
郭图出去后,张辽仍在沉吟。
历史上,正是郭图等人游说韩馥将冀州牧让给了袁绍,那游说关东诸侯起兵对郭图来说也不算难事,毕竟是顺势而为,何况自己早已将基础打好了,在几次大战中百般拉仇恨,如今关东诸侯之中,无论北路袁绍、王匡,还是东路张邈、刘岱等,都对自己恨之入骨吧。还有南路袁术,如果自己提到华雄二字,以袁术的心性恐怕会倾力来攻吧。
正沉吟间,唐婉敲门进来。
“夫君。”唐婉唤了声,咬着嘴唇,俏脸微微发白,却有几分坚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