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坑鲍信
东南小山丘之上,曹操拔剑砍死一个后退的新兵,看到夏侯兄弟和曹洪更是勇猛,围攻他们的两千骑兵已经被杀死数百,留下一地尸体,敌骑攻势为之一挫,当即振声道:“敌骑与我近战胶着,其势不复,鲍将军已稳住阵势,顷刻来援,众将并力死战,可胜之也!”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三四千兵马突然从后方袭来,冲入战场!
看到这支人马,素有城府的曹操也不由细目圆睁,忍不住想骂娘。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支兵马的装备太精良太奢侈了!尤其是那种视觉的冲击带来的震慑力是无形而凌厉的!与这三四千甲兵相比,曹操一瞬间觉得自己散尽家资,辛苦招来的五千士兵根本就是乞儿军!
莫非这是董卓的亲卫?董卓亲自来了?曹操急忙举目四望,却只见那边一面“张”字将旗下,一个看上去似乎很是年轻的将领高坐马上,扫视战场。
那个年轻将领似乎察觉到了曹操的注视,突然转头看向曹操,咧嘴一笑。
张辽!曹操细眼陡然一眯,长于识人的他一眼认出了这个如今在关东臭名昭著的并州子!正是一年前大将军何进派出募兵的五个将领之一,张辽!
不过那时张辽留给曹操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加之地位不高,并无出彩之处,而眼前的张辽竟然能统领这样一支精锐兵马,看那三个阵团的战斗力,无不大有章法,凶猛善战,领头的将领不差于自己麾下的夏侯惇和夏侯渊!
看着张辽亲领一支骑兵朝鲍信那边冲过去,曹操神色变幻,一时之间竟犹疑不定,是战?还是撤?
随着张辽麾下陷阵、大戟、神射、骁骑、猛虎从后方的陡然夹击,战场上胶着的局面瞬间被打破了!尤其是其勇猛强悍的阵战能力和震撼的装备,令曹鲍大军为之心慑,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再次崩溃!纵然曹操和鲍信大声吼叫,也是无济于事。
张辽加入战场后,直冲鲍信那边军阵,鲍信的军阵是如今战场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看到鲍信阵中弓箭手的羽箭已经消耗殆尽,而凉州骑兵也在阵前折损了上千人。张辽一声吆喝,中军鼓声一起,最先进入战场的陷阵、大戟两营立时停止横扫残兵,在高顺和张郃的带领下,犹如两头猛虎,从左右两侧直扑鲍信军阵。
而张辽骑兵则是从中路奔袭而去,他将时间卡的正好,陷阵和大戟两营与鲍信军阵接战,令其阵型外面的枪阵不得不动起来,枪阵一动,张辽的骑兵恰好奔袭而至,如矢锋一般直插入鲍信中军,与陷阵、大戟两营步骑配合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令鲍信军阵霎时间大乱。
张辽领着骁骑营率先冲入敌阵,象龙兴奋长嘶,他一杆黄龙钩镰长刀,左右横扫,毫不留情,连斩几个指挥军阵的敌将,将敌阵中最坚固的壁垒冲得粉碎。
陷阵、大戟和骁骑三营的配合,在战场上几乎是突如其来,令鲍信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军阵已破,外围的士兵被杀的杀,溃逃的溃逃,已是一塌糊涂。
鲍信神情震惊,看着冲过来的张辽,勃然色变,大吼道:“文远,竟然是你!”
看着鲍信不可置信的神色,张辽没有说话,不过本来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张辽在大将军何进麾下时,鲍信是骑都尉,地位远超于他,但不似王匡那般傲气,为人豪爽,两人还有过交集。十常侍之乱时,何进派出五路将领外出募兵,其中两个就是他和鲍信,没想到如今二人再次相见,却是生死搏杀了。
这时,鲍信军阵已然大乱,回天乏力,张辽格挡开一支偷袭过来的羽箭,沉喝一声:“鲍都尉,命他们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只有战死的鲍信,没有投降的鲍信!”鲍信大吼一声:“我等前来讨贼,誓死不降!”
张辽冷声道:“鲍都尉,这些儿郎跟随信任于你,而今大势已去,便是死战也是于事无补,你何必非要搭上他们的性命。”
鲍信神情一滞,咬牙道:“张文远,你助纣为虐!先败袁本初,再来阻拦我等,我关东大好男儿,岂是惧死之辈!来战便是!”
张辽扫了一眼西面,哼道:“你那兄弟可是危在旦夕。”
鲍信虎躯一震,急忙转头看去,却远远看到西面弟弟鲍韬那边军阵已被攻破,而鲍韬正在被一群胡兵围攻,危在旦夕。
他不由大急,咬牙道:“张文远,可敢等某救了兄弟,再来与你一战!”
张辽傲然道:“有何不敢?吾亦知你兄弟二人勇猛,但徐中郎也非等闲,便许你领五百亲卫,看你如何救人?”
“好!”鲍信大笑一声:“文远果然是豪杰,某当初没看错人!等某回头再战!”
说罢,鲍信一声令下,带着五百亲卫直奔西面,去救兄弟鲍韬,对张辽没有丝毫防备。
“都尉。”张郃忍不住开口,显然认为张辽放走鲍信有些冲动了。
张辽看着鲍信冲向徐荣那边,嘴角微微后咧,又一声呵斥,将那些羌胡兵也赶走,而后看向鲍信留下的那四千多士兵,脸色陡然一厉:“尔等放下兵器,速速投降,否则,一个不留!”
本来还要再说的张郃忍不住脸皮抽搐了下,眼前张辽这情形分明是调开了鲍信,要收拢他的兵马……自己早该想到的,张都尉从来不是迂腐的主,何曾吃过什么亏!
高顺却是面色不变,张辽的各种手段他早见识过了,不以为奇。
鲍信留下的那些士兵却是陡然色变,鲍信留下的一个副将忍不住道:“阁下,鲍将军前去救人,莫非你要乘人之危?”
张辽厉声道:“沙场作战,生死相向,何来乘人之危!本都尉让尔等将军去救兄弟,已是网开一面,尔等还不感恩投降?”
“阁下……”那副将话刚出口,便被张辽打断:“神射营何在?”
“在!”一声应答从阵外传来,却是八百神射营不知何时已经布置在四周,拉开了弓弦。
张辽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副将:“本都尉给你三息时间,三息一过,立时下令放箭,杀死尔等不过瞬息之间,四千儿郎的性命系于你一人之身,勿要自误!”
张辽咄咄逼人,话音刚落就开始数:“一!二!”
那副将看着张辽数着数,又看了看身旁数千士兵,额头不由大汗津津,青筋跳动,脸色接连变幻,眼看张辽就要数到三了,那只下令放箭的手也抬了起来,不由急声大吼:“我等……降……降了!”
“放下兵器!”张辽一声厉喝。
那副将垂头丧气的朝那些士兵挥了挥手:“放下兵器!”
哐啷!哐啷!一众士兵早已不堪承受这般紧迫的氛围,一听副将下令,立时纷纷抛了兵器。
张辽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那垂头丧气的副将,声音缓和了下来:“你能为手下儿郎性命着想,也是位豪杰,本都尉也不为难于你,许你带十个亲卫离开,去帮你的鲍将军。”
那副将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多谢将军大义。”说罢只怕张辽返回,立时喊了几个亲信,急忙出了包围圈,去寻鲍信去了。
张辽一连使手段弄走了鲍信和那个副将,余下那些俘兵这下子可真是群羊无首,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更无从抵抗了。
张辽满意的挥挥手,吩咐道:“猛虎、神射,将他们押走,好生对待,未来他们就是你们的同袍了。”
“领命!”赵武、蒋奇和薛明立时应命,迅速收拢这些俘兵,赶着他们离开战场。
高顺和张郃看着坐在马上的张辽,一时之间心中佩服之极,这四五千人,换做他们来杀,怎么也要半日功夫,可是却被张辽一番手段搞得全成了俘虏,可谓兵不血刃,日后又凭增了实力。
他们本来还觉得张辽这段时间变了,似乎变得沉默冷酷了,但此时看来,这个都尉还是那么的猥琐。
却不知道那边被张辽调走的鲍,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招募而来的四千多士兵被张辽调走他一锅端了,会是个怎样的心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释鲍信
鲍信带着五百精锐,疯狂冲入胡兵之中,浴血奋战,身上多处受伤,终于将那波胡兵打退,把兄弟鲍韬从绝境之中抢了回来,五百亲兵折了近两百,余下三百也个个浑身浴血,不过加上鲍韬手下的人马,也有一千多。
鲍信刚冲出重围就看到自己的副将,不由喝道:“汝因何在此?”
副将哭道:“那贼将趁着将军离开,将所存兵马皆尽俘虏。”
鲍信闻言不由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大吼:“张文远!来与吾一战!”
只是张辽没喊来,徐荣的骑兵却追来了,鲍韬见状忙道:“兄长,此地不可久留,当回酸枣整顿兵马……”
鲍信四望战场,但见所带来一万五千兵马死伤枕藉,还有不少溃兵在四处逃窜,身边仅余千数残兵,几乎是全军覆没,若非张辽提醒,兄弟鲍韬也险些身死,而后面还有追兵,不由悲从中来。
再看如今战场上已经不见了曹操的踪影,以他们如今个个带伤、后有追兵的状况,便是找到曹操也是拖累,看着那些胡兵越追越近,当即含泪咬牙道:“回酸枣!”又狠狠的瞪了那副将一眼,叹道:“若文则在此,吾何至于此。”
张辽远远看到鲍信带着残兵向东逃去,而徐荣又要率兵去追赶,当即过去,道:“徐兄,鲍信只余残兵,不足道也,小弟带骑兵前去追赶,徐兄当留在这里,防范曹操或其他诸侯绕道突袭旋门关,攻入雒阳。”
徐荣不由一惊,忙道:“文远所言甚是,如此有劳文远了,只是切忌不可追击过深,免遭埋伏。”
张辽点了点头,朝高顺和张郃吩咐道:“陷阵、大戟,协助徐中郎打扫战场,俘虏溃兵,骁骑随我追击!”
鲍信兄弟带着一干残兵,从战场上抢了一些无主战马,急忙向东奔去,过了鸿沟汴水,急急逃了两三里,正是人人疲惫之时,突然听到后面又传来马蹄声,众人不由色变。
鲍信看到道旁一片小树林,大吼:“速速退入山林,贼骑难至,依托林木地势,杀退贼兵!”
他们刚进入树林,张辽便带着八百骁骑追至,那片树林并不大,张辽只消以四百骑兵盘旋奔驰,留下四百发起攻击,便可活捉鲍信。
只是他并没有行动,而是高声喝道:“鲍兄可在?”
“张文远!”鲍信一听到张辽声音,险些一下子跳起来,不顾手下阻拦,带着亲卫冲到树林前,看着张辽,咬牙切齿的道:“张文远,你个卑鄙小人!乘人之危!”
张辽微笑道:“鲍兄何须动怒,不过四千兵卒而已,在鲍兄麾下可建功立业,在小弟麾下难道便不成?又有什么分别?”
鲍信一怔,随即怒道:“一派胡言!我等关东义士,安肯为大逆不道的董贼效命!”
张辽嗤笑一声,道:“天下讻讻,未知孰是,何独言相国大逆?尔等举兵作乱,乃令朝廷失威,州郡失控,官吏自任,盗贼横行,天下沸沸,尔等罪孽不小。”
鲍信听到张辽所说,不由沉默,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回想关东州郡情形,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他的兄弟鲍韬却大声道:“我等兴兵,皆为讨伐董贼耳!”
张辽不由纵声大笑,指着酸枣方向,讥笑道:“皆为讨董?尔等去年年底谋划,正月起兵,而今时近仲夏,已有半年,躲在酸枣,寸步未移,也敢大言不惭说讨董?董相国在雒阳等的花儿都谢了。”
张辽身后众骑兵闻言,不由大笑。
鲍信、鲍韬与一众士兵却是面色涨红,鲍韬还待反驳,鲍信阻止了他,看向张辽,大声道:“张文远,如今你待如何?若是想用某的头颅向董卓请功,某成全你便是,只是还望放过我二弟和这帮儿郎。”
“大兄不可!”
“将军不可!”
鲍韬和一众士兵急忙阻止鲍信。
张辽看着这个相貌堂堂的虬髯大汉,暗自赞许,慨然道:“似躲在酸枣的那些心怀叵测的鼠辈,每日吃喝酣睡,如同蠹虫,若被某捉到,必然枭首以谢天下!而鲍兄不同,胆敢西进出战,虽是敌对,却实是个英雄,某向来最重英雄,今日放鲍兄离去便是!”
啊?鲍信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辽,见他面色诚挚,不似作伪,当即抱拳一礼,洪声道:“文远虽诈俘某四千儿郎,却是战场,某无有怨言,今日能义释我等,是个豪杰!某记在心上,这便告辞!还望文远能善待我那些儿郎。”
“鲍兄且放心。”张辽在马上抱拳:“后会有期!”
鲍信哈哈大笑:“今日不成,他日若能相见,当痛饮一杯!”说罢,带着兄弟鲍韬和一众士兵疾步离去,又有声音远远传来:“文远,若遇孟德,还望念昔日同袍之情。”
张辽没有说话,只是在马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这鲍信性情豪爽,被自己诳过一次,还如此信任自己,真是个豪杰,若非敌对,当是知己。
“都尉,此人乃关东一路诸侯,虽是豪杰,却是敌人,为何要放他离去?”一旁的赵武有些不解,放纵敌人、放虎归山似乎不是张都尉的风格。
张辽反问了一句:“便是捉到他又如何?向董相国请功吗?”
赵武摇了摇头,以张辽如今的情形,一个诸侯的功绩,对他而言实在是可有可无,董卓不可能再把他任命为中郎将吧?
张辽叹道:“天下大乱,需要这般豪杰,安定一方,抚恤百姓。”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狡兔死走狗烹,历来如此。如今有关东诸侯威胁,董卓可以放任他不断扩张实力,一旦关东诸侯的威胁消失了,恐怕董卓就该削减他们的兵权了,尤其是他们这些非嫡系人马。
历史上吕布不是被董卓留在身边,看的死死的?而徐荣在雒阳大战之后,也被收去了兵权,留在了长安,没有了实力,最终屈死在李傕郭汜等凉州人的手中。
鲍信带着鲍韬和一干残兵急匆匆逃往酸枣,待过了卷县,已经完全看不到后面任何追兵,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在一片桑林下休息进餐。
回想西进时两万兵马,何其壮哉,回来时却只有这些残兵,不少人暗自哭泣。
鲍信大喝道:“大好男儿,哭哭啼啼算什么!身为军人,马革裹尸,便是最好的归宿,众儿郎乃是为讨伐董贼而死,死的壮烈!”
“是!”众人闻言,心情不由稍稍缓解。
鲍韬看着兄长,忍不住道:“兄长,这张文远倒是个怪人,战场上毫不留情,追途中却放了我等。”
鲍信道:“豪杰自有奇行,某观张文远也是大有抱负之人,非是与董贼同流合污之辈,他若不死,他日必能统领一方豪杰,与孟德倒有一比。”
说到曹操,鲍信脸上不由多了忧色,也不知道孟德如今怎样了?可曾逃回?(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拦截曹操
汴水西岸战场,鲍信、鲍韬兄弟被击溃后,战场上只余下退往东南的曹操一处大军团,其余便是数千散兵、溃兵,或有数十人结成小团,但根本无法抵御徐荣的铁骑冲击。
徐荣一边将麾下两千铁骑分作百人一屯,扫荡溃兵,一面带着两千铁骑直奔东南方,曹操退却的方向。
对付曹操的骑兵是由董卓麾下爱将,校尉李蒙统领的,李蒙率了两千铁骑和两千步卒与曹操五千人作战,李蒙令步兵在前列阵攻击,骑兵在来回驰骋骑射,最开始占据上风,令曹操损失不小,但随后曹操麾下夏侯渊和曹洪率阵迎敌,而夏侯惇则率兵反扑,两余士兵奋不顾死,令李蒙猝不及防下吃了个大亏,骑兵折损了不少,连他自己也险些死于夏侯惇刀下,自此便开始小心起来。
随后就开始了拉锯战,李蒙进则曹操守,李蒙疲则曹操进,曹操麾下三员猛将,夏侯惇、夏侯渊、曹洪哪个都不比李蒙差,只是他们手下的新兵却比凉州铁骑差的太多,鏖战超过两个时辰后,凉州铁骑仍是攻势凌厉,纵然曹洪极力约束,但还是出现了溃兵。
当徐荣率两千骑兵轰隆奔袭而来时,曹操的队伍出现了大面积溃散,曹操看大势已去,急忙命夏侯兄弟和曹洪且战且退,一路疾步向东南,直退到徐荥乡,凭借墙垣和房屋,才稍稍缓和了徐荣和李蒙的攻势,只是却走散了夏侯渊。
随后在徐荥乡又是一场惨烈大战,到了最后再也坚持不住,夏侯惇留下断后,由曹洪带了数十亲卫护送伪装成士兵的曹操退走。
只是退走途中,又被西凉铁骑追击,曹洪率亲卫与追兵激战,曹操却被偷袭了一箭,战马倒地,被两个胡兵杀过来,曹操拔剑抵挡,危急之时,曹洪骑马赶到,砍死那两个胡兵,救起曹操,看他战马已死,而后面远处又有追兵赶来,便要将自己战马让给曹操,曹操不受,曹洪大急:“天下可无洪,却不可无兄。”
说罢,曹洪不顾曹操反对,将他扶上战马,自己脱了铠甲,跟在马后疾奔,一路向东,直到汴水之畔,终于甩脱了凉州铁骑,但看眼前这一段汴水却是深不可测,无奈之下只能一路南下寻船。
过了汴水,已是黄昏,曹操回望汴水西岸,看着自己和曹洪兄弟二人凄惨的模样,不由大哭:“呜呼!我等俱从酸枣而来,齐心讨贼,而今妙才、元让、允诚不知生死,子许更为贼兵所害,一念及此,心中悲痛,此皆操之过也。”
“义之所在,生死相从,兄长不必心伤。”曹洪咬牙道:“兵马没了,我等回去再募便是,洪与扬州刺史陈元悌相熟,可去找他募兵。”
曹操道:“须先寻元让和妙才。”
曹洪忙道:“元让、妙才,皆有武略,兄长既退,他们必不会恋战,兄长还是先随洪离开,以防贼兵来追。”
不料曹洪话音刚落,左侧树林中便出来近百人,个个身披轻甲,腰悬长刀,手持劲弩,对准了二人。
曹洪急忙挡在曹操面前,看这些人的相貌却不是胡兵,不由喝道:“尔等何人?”
曹操看到这一幕,面颊抽搐了下,如此多的弩兵一旦攻击,他们绝无生理,不过他看到这些弩兵的装束,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来者可是文远?”
“呵呵。曹校尉真是料事如神。”
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张辽带着史阿出现在曹操面前,他身边的百数士兵自然便是击刹营。
张辽阻拦徐荣,自告奋勇去追鲍信,名是追杀,实则相救,除了鲍信,他更是不会忘记曹操这个大人物了,早就让史阿盯着他。此时看到曹操形容凄惨,但气度不减,也不由暗赞,历史上曹操与刘备一般,都是在多次失败中崛起,坚韧不拔,才能笑到最后,比之袁绍、公孙瓒之流一旦受挫便一蹶不振要强出百倍,这才是英雄!
“文远莫非要带吾去见董贼乎?”曹操仿佛没听到张辽“曹校尉”的疏远称呼,嘴里只是唤着“文远”,仿佛是故交一般。
无视曹操手段巧妙的拉近乎,张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相国很是想念曹校尉。”
曹操看张辽不为所动,眼睛一转,拨开身前的曹洪,无视那些对着他的弩箭,上前两步,慨然道:“文远,昔时我二人同为大将军麾下,吾素知文远乃少年英雄,而今却因何为董卓效命,逆天行事?”
张辽哼道:“何为逆天行事,似尔等州牧刺史,不治州郡,举兵十万,在酸枣吃喝一番,便是义举吗?”
曹操沉默,同样的话,鲍信难以回答,他也是,纵然他与鲍信西进,但关东那么多诸侯滞留在酸枣迟迟不进却是事实,而今他遭逢大败,生死难料,心情低落,更是对酸枣诸侯失望透顶。
“也罢!”曹操长叹一声,铿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递向张辽:“文远且取吾头,向董卓请功,若得一都尉之职,也不枉你我同袍之义!”
“大兄不可!”曹洪大叫一声,急忙阻拦。
张辽却一把抢过长剑,向曹操抱拳一礼:“多谢孟德兄成全,不过小弟已是都尉之职,孟德之头,当能换得一中朗将。大恩大义,小弟没齿不忘!”
说罢又拍了拍胸膛,大声道:“孟德兄放心,小弟定会年年去坟头祭奠,好叫孟德兄在九泉下安息。”
张辽身旁史阿嘴角抽搐了下,忙强忍笑意,保持冷酷的神情。
曹操脸上神情一滞,有些发懵,他没料到张辽居然是这般反应,他了解的张辽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大志未遂,岂甘就此死去,先前只是看到被弩兵包围,无望逃脱,才伪装激了张辽一下,却没想到是这般结果。
张辽见状,不由在心中暗自大乐,事实上,他对这个历史上改变了汉末大局的枭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不少劣迹,但政治观与自己相似,屯田兴农,休养生息,招揽人才,不问出身,与世家势力几番博弈,虽然最终失败,但他当政之时,世家势力是被压抑的。而且他重感情,被丁夫人休了也不曾怪罪,反而几次屈尊到娘家相请,很多时候张辽觉得曹操的理念与自己很是相似。
不过这厮虽然是个人物,但其狡诈的性格谁人不知,哪会这般轻易认命赴死!先前不过都是在激自己,若是换个人恐怕会上当,但他恐怕没料到自己很熟悉他的性格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骤闻
曹操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曹洪却是大急,拔刀便朝张辽砍来:“想杀吾兄,先吃吾一刀!”
张辽冷哼一声,身子一侧,躲过长刀,一脚踹过去,早已疲惫的曹洪那是他的对手,登时摔落在地。
“子廉!”曹操大呼,急忙去扶曹洪,好在张辽没有下重手,曹洪并无大恙。
曹操扶着曹洪,双目湛然直视张辽:“文远果真不念旧情乎?今日放吾兄弟离开,他日定当厚报。”
张辽心中突然浮出一个念头,看向曹操:“孟德兄,你兄弟如今兵马全无,不如跟随于我,共谋大业,如何?”
曹操闻言,陡然色变,冷哼道:“文远如此辱过,何必多说,但取某头便是!”
张辽神情一滞,本来心头涌起的那股兴奋登时消散,怒视着曹操:“孟德兄,你此言何意!莫非投靠于我,便是奇耻大辱?”
曹操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一副任由张辽宰割的模样。
张辽见状,冷笑一声,道:“如此便莫怪我无情!击刹,准备射杀!”
“是!”一众击刹士虎视眈眈的看向曹操曹洪二人,杀气十足。
“且慢!”曹操陡然一声沉喝,看向张辽:“文远,吾有一言相问,天子可是为汝所弑?”
“天子?”张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曹操说的是弘农王,不由摇摇头:“孟德兄何出此言?小弟驻守小平津,未曾入宫,何来弑帝之说?”
弑帝这个罪名他可不能担,否则就要被天下人唾骂了,遗臭万年是后事,但自己从此可别再想招揽任何人才了。
曹操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他本就没怀疑过张辽,事实上正如张辽所说,废帝完全在董卓掌控之中,董卓弑帝只消随意派一人动手便可,何必费心从百里外调来一将。
不过曹操此问本就是为了自救,他又沉声道:“而今关东,街头巷陌皆有传言,张辽弑帝,又夺帝妃。”
张辽闻言,不由面色大变,他听到这个消息,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被人算计了!
谁会算计他?毫无疑问,就是董璜!真正的弑帝者!
董璜!张辽心中闪过一丝杀机,此人三番五次挑衅暗算,他看在董卓面上,没有太过理会,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恶毒,分明是要让自己与天下为敌!
恐怕董卓知道了,也是乐见其成,一可以为侄子脱恶名,二来可以让自己无路可走,只能效忠于他。
怎么办?这可是个大劫难,三人成虎,百人成谣,万人成真,曹操既然如此之说,恐怕如今关东将自己弑帝的假消息已是传的纷纷扬扬了,袁绍等人更是会推波助澜!
如果不能化解,自己这辈子想要崛起怕是毫无机会了!
张辽神情变幻,看着曹操,沉声道:“此言当真?”
“你我同袍之义,吾岂能相欺?”曹操注视着张辽,似乎无意间又说了一句:“不过文远倒也不必心急,帝妃东归,为豫州刺史孔公绪所请,亲入酸枣,不日会以血书将天子被害之事传于天下,若文远清白,自然名声无损。”
“什么?帝妃在酸枣?!”张辽面色大变,浑身剧颤,手中曹操之剑哐啷落地。
曹操见状,不由神情微变,沉声道:“文远何以如此惊慌?莫非天子真是文远……”
张辽心乱如麻的摆摆手,忙掩饰道:“只是听闻帝妃竟会为我洗冤,心中感激莫名,故而震惊。”
曹操也有有图,便没在意张辽的失态,反道:“”文远,何不随我同去酸枣,与帝妃一道将此事白于天下,洗脱恶名?”
张辽摇头不语,心中只是在琢磨着唐婉怎么会去酸枣?曹操的话有几分真?左慈呢?古采英呢?**和那些亲卫呢?
曹操看张辽神不守舍,以为将他说动了,忙又道:“文远,传言还到,汝弑杀天子,乃为帝妃之绝色,在帝崩之后便强娶帝妃,文远何不去见帝妃,共将谣言白于诸侯,以示天下!”
张辽摆了摆手,朝曹操躬身一礼:“多谢孟德兄相告,先前小弟也是与孟德兄相戏,并无杀害之意。”
曹操见状,大是松了口气,拉着张辽的手臂,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文远是决意与吾同去酸枣了?”
张辽摇摇头:“相国与某有恩,家眷亦在小平津,实不能相背!”
曹操闻言失望道:“如此,文远不思洗清名望乎?”
张辽毅然道:“孟德之意,小弟心领,至于弑帝之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非小弟所为,早晚必白于天下!孟德兄这便速速离开吧。”
曹操看了张辽片刻,长长一礼:“文远大义,吾铭记在心,关东传言,吾必为文远缓之。”
“多谢!”张辽朝曹操抱了抱拳,眼神一闪,又道:“允诚兄已经安然离去,不过孟德兄切不可直接回酸枣,还是绕道躲避两日为好,凉州骑兵这几日会在沿途搜索。”
曹操一听鲍信没事,不由大喜,忙道:“多谢文远!”
“走!回成皋!”张辽朝身边击刹士沉喝一声,转身上马。
看着张辽带着人马绝尘而去,曹操大松了口气,曹洪却有几分不满的道:“此人竟不给我二人多留一匹马,如此路远,怎番回去?”
曹操长吁了口气:“子廉,能保得不死,已是大幸,何必多求,你我也不必急忙回去,你有伤在身,且向南寻一户人家休养两日……”
张辽离开曹操后,面色立时阴沉下来,带着击刹营急忙赶回成皋。
身旁史阿自然知道张辽此时心情,开口道:“都尉,方才何不应了曹操所请,到酸枣救了夫人,再突围离开?”
张辽摇摇头:“我曾败袁绍,必招关东诸侯仇视,若随曹操明目张胆前去酸枣,必然为他们百般提防,难以行事。何况眼下关东正是谣言纷纷,我若此时去救她,必然导致谣言成真,于我于她,于颍川唐氏,都是灾难。”
史阿点了点头,他最佩服张辽这一点,张辽看似冲动,实际上很多冲动都是深思熟虑的,这或许就是鲁莽与果敢的差别吧。
“都尉打算如何行事?”史阿又问了句,以他对张辽的了解,唐婉被困酸枣,张辽便绝不会如此罢休。
果然,张辽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破酸枣诸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说服徐荣
破酸枣诸侯?冷酷淡定如史阿也不由一滞,嘴巴动了动,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想错了,张辽居然想以四千士兵破酸枣十万大军?!
这哪里是果敢?分明是鲁莽得无以复加自寻死路!
但他心中却明白,张辽此人言出必行,既然说了要破酸枣,那就必然会出兵,只怕谁也阻拦不了。
黄昏之时,汴水西岸,大战已经落幕近一个时辰,遍地惨烈,曹操和鲍信的兵马死伤足有六七千,溃逃的、溺死汴水的更是难以计数,而死伤的六七千人中有一大半都死在了大战之初,其时曹鲍联军刚过汴水,还没有任何防备,便被乌云般的骑兵队伍踩踏倾覆,尤其是杨原和卫兹的兵马,几乎是转眼之间全军覆没。而鲍信和曹操的兵马要好一些,在几个将领的指挥下与西凉骑兵对抗,虽然最终死伤惨重,但对凉州铁骑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荥阳城中,中郎将徐荣听着校尉李蒙禀报战况,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一日鏖战,他麾下的步骑死伤也近两千人,战马损失也有上千,着实让他有些不满。
“此战杀敌近万,俘虏八千四百……”李蒙汇报到这里,顿了顿,不满的道:“徐将军,这八千四百俘虏,张都尉独占了六千,末将向他手下讨要不来。”
“哦?文远竟俘虏了六千?”徐荣听到这个数目,也是一惊,冷酷的面孔上露出一抹诧异。
“不错!”李蒙不满的道:“我等血战贼兵,他们却趁火打劫,夺占功劳,实在令人气愤……”
徐荣皱眉道:“文远能在战场上俘虏六千敌兵,也算本事,他手下都是新兵,本中郎本也没指望他们的战斗力,俘虏六千贼兵也算分担了不少压力,同袍作战,不必计较这些。”
李蒙是董卓凉州嫡系,被派在旋门关也有监督徐荣之意,因而并不怎么畏惧徐荣,此时见徐荣回护张辽,心中很是不满,哼道:“张文远率兵去追击贼兵,至今未回,焉知他是不是趁机逃走,抑或与贼兵勾结,放走贼酋?”
徐荣听他如此之说,心中登时愠怒,他是辽东人,在董卓麾下处境与张辽相似,向来为凉州人所排挤,李蒙此言未尝不由含沙射影之嫌,当即面色冷了下来:“文远得相国信重……”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急报:“张都尉归来。”
徐荣不由面色微缓,看了李蒙一眼,吩咐道:“让文远进来罢。”
张辽进来后,徐荣还没说话,李蒙便抢问道:“张都尉,可曾捉住贼酋?”
“未曾。”张辽吐出两个字,李蒙听了不由冷笑,便要质问张辽,徐荣见状也要发话,张辽却朝徐荣一抱拳,沉声道:“徐中郎,末将请求突袭酸枣!”
嘎?李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冷笑转为震惊,他神情转换太快,面皮险些抽住,失声道:“突袭酸枣?!”
便是徐荣听了也不由一呆,看着张辽坚定的神情,皱起眉头:“文远,酸枣足有十万贼兵,今日一战,我方折损两千有余,伤兵更多,吾知文远忠勇,但还是慎重行事为好。”
李蒙也回过神来,哼道:“张都尉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尔不过区区四千新兵就敢去抗十万大军?莫以为装备精良便可凭恃!真是贪图功劳,利令智昏!”
张辽没理会李蒙,而是看向徐荣,他知道自己要突袭酸枣,必须要获得徐荣首肯,而且要取得徐荣的支持和配合,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他在脑海里迅速组织着言语,道:“徐中郎,酸枣是有十万大军,但今日已灭两万五千有余,余下不过七万,正是虚弱之时,良机难得。”
“七万贼兵……”徐荣摇头道:“吾本以为关东贼兵不堪一击,但经历今日一战,可知他们战斗力亦不容小觑,不可轻敌。”
张辽沉声道:“徐中郎有所不知,今日所战之人,乃鲍信与曹操也,此二人久经沙场,在关东贼首中最是善战,是以胆敢西行,余者关东贼首诸如张邈、袁遗、孔伷之辈皆是清谈高论吹嘘之士,不通兵事,又俱为两千石官吏,各不相从,虽有七万兵马,却指挥不齐,突袭之下,乱其军心,胜之不难。”
徐荣听了张辽所说,虎目神光微闪,显然颇是心动,只是还有些犹疑,显然要出兵仍有阻碍。
李蒙在一旁嗤笑道:“张都尉所思未免简单了点,若是我等兵马俱出,颍川贼兵从东南关东袭荥阳与旋门关则如何?且鲍信与曹操兵败,我等损失不小,酸枣贼兵未必不会起兵前来报复,一旦关门被攻破,便是杀败酸枣贼兵,也无济于事。”
徐荣闻言颔首道:“此正是吾心中所虑也!若非如此,依文远所说,可以一试攻打酸枣。只是如今关口在此,不容懈怠,除非……文远能有奇谋。”
张辽道:“末将已从俘虏口中探明,豫州刺史孔伷正在酸枣,颍川兵马群贼无首,必不会轻动,至于酸枣群贼,末将料定其不会出兵。”
“料定?”李蒙冷笑:“一个料定,便能让我等去送死?”
徐荣皱眉,张辽这个料定可能性不小,但却说服力不足,风险太大。
张辽却是胸有成竹的道:“末将有一策,可探明虚实。”
“哦?”徐荣眼睛一亮:“快快说来。”事实上,徐荣也是个战斗狂,早就对酸枣的关东诸侯磨刀霍霍了,只是有种种制约和疑虑,难以施行,此时一听张辽说有计策,登时振奋起来。
一旁李蒙眼神也闪烁起来,凉州人最是好战。
张辽不卖关子,他心中比徐荣还着急,当即便道:“此次大战,敌兵溃散不少,我等可派人伪作溃兵,进入酸枣,报之战况,便说两败俱伤,若是那些关东贼首要趁机攻击旋门关,必然会有所行动,若他们真有行动,我等便在半途伏击!若是他们胆怯不敢行动,那便不足为虑,可留下两千人守关,其余精锐直接攻入酸枣!”
张辽说到这里,又道:“徐中郎和李校尉可以迟缓两日,先等候情报,末将则先带兵绕道进入原武,潜伏在酸枣南侧,届时徐中郎和李校尉正面吸引敌人注意,却不攻击,虚虚实实,末将则趁夜从侧翼突袭酸枣,而后徐中郎和李校尉率铁骑从正面冲击,一竟全功!”
“好!”徐荣听了张辽所说,猛一击拳头,神情振奋,来回徘徊了两步,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徘徊了两步,徐荣站定,看向张辽:“文远,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带四千士兵潜入酸枣左近?荥阳以南,皆是平原,全无阻挡,必然有酸枣贼兵不少耳目,一旦你们被发现,便会陷入困境,也会令贼兵警惕,功亏一篑。”
张辽笑道:“此事易耳,我等即可派人伪作溃兵到酸枣打探消息,为何不能再作为溃兵,四散奔向酸枣附近县乡?只消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集结便可。”
“好!”徐荣大笑:“文远如此多谋,可见大败袁绍,果非侥幸!”
一旁李蒙也无法反驳了,真如张辽布局,他们胜算不小,一旦成功,便是天大的功绩,他也是极为心动。
张辽看到徐荣和李蒙都被说服了,不由松了口气,事实上,他只想到了派兵伪装成溃兵去酸枣打探消息。至于将自己四千人马打散伪装成溃兵向东潜行,却是郭图这家伙想出来的。
果如贾诩所说,这厮虽然心术不正,但鬼注意极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前谋划
张辽从徐荣那里出来,虽然心中焦虑,却没有立时起行,他对关东诸侯挟持唐婉的行径感到震怒,却知道唐婉一时半会还不会有危险,自己必须布置妥当,必须要一举功成,救出唐婉!
而且救唐婉的作战意图不能暴露,必须掩饰好,否则他和唐婉的关系这时候暴露在关东,不但唐婉危险,而且后患无穷。
突袭作战是以少战多,以弱搏强,绝大情况下在短暂的时间里就能决定胜负,拖得时间越长,失败的风险更大,因此突袭作战绝不是盲目冲击,否则便是出其不意也没用。
突袭作战的关键在于前期的精心谋划和布局,要寻到敌人的最薄弱之处,一举建功!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情报。
回到军营后,张辽立时命人去召集诸将,随后写了一封密信,塞进一个竹管中,唤来一人,吩咐道:“仲宁,速速将此信交予****侯,事关重大,不可疏忽。”
“喏。”那人面色凝重的接了信,快步走出去。
此人是斥候营的一名斥候,擅长的是养鸽子,张辽此前一到虎牢后,便命杨汉带着二百斥候出去打探消息,将斥候全部伪作了雒阳周边的游侠,重点到酸枣和颍川两处打探,每日传回一次情报。
传讯方式就是这个斥候驯养的信鸽,在雒阳和荥阳之间建立起了传讯点,六只信鸽来回传讯,极为快捷。且信鸽传讯西汉时虽用过,但并不普及,寻常人也不会防备,极为安全。
斥候营是作战的耳目,斥候所探消息往往左右着战局的胜负,因而张辽很是重视斥候营,斥候营编制虽然只有二百,但每个斥候的地位都很高,普通斥候也相当于其他营中什长的军秩,领的也是什长的俸禄。
斥候营最是锻炼应变能力和警觉性,张辽甚至决定,以后中层军官凡要擢拔,都必须先在斥候营中历练半年。
此次斥候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昨日杨汉便传回消息,酸枣诸侯仍在就近募兵,貌似憨厚实则机灵的杨汉与不少游侠已经通过招募,混入了酸枣军队之中,并传来了敌兵的大致分布情况。
因而此次突袭,斥候营是关键,无论是获得情报还是乱敌,都有大用。
只是或许因杨汉他们刚打入敌军之中,并未得知唐婉的消息,所以张辽要联络杨汉,让他侧重打探唐婉所在,这才便于突袭。否则深入敌军,没有方向和目标,是大忌。
而且张辽记得,历史上关东诸侯讨伐董卓,却在酸枣起了第一个内讧,也是诸侯之间的第一次相互攻杀,便是兖州刺史刘岱袭杀东郡太守桥瑁,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二人同在兖州,其间必然有利益纠葛。
他已经在密信中给杨汉下令,探查刘岱与桥瑁之间的争端,在适当的时候,挑起二人之争。杨汉肯定不会直接接触到刘岱和桥瑁这个层级,但挑起纷争的手段很多,上有冲突下必效仿,只要有矛盾,从下层先挑起士兵的冲突也容易的很。
密信送出后,张辽仍在琢磨着突袭的手段和细节,纵然他手下的士兵历经几次突袭,都颇有经验,但此次面对的是七万大军,虽然加上徐荣协同作战,他心中颇有把握,但也绝不容有丝毫大意,否则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不多时,张郃、高顺两位司马和赵武、宋超、薛明、郭成、蒋奇五个假司马赶到,还有郭图。
时间紧迫,张辽没有绕弯子,而是朝几人一抱拳,肃然道:“某不瞒诸位兄弟,而今吾妻唐氏被关东诸侯挟持在酸枣,要以血书为凭,讨伐董卓。身为男儿,不能保护妻子,实是奇耻大辱,此心彷徨,难以坐视,某决意突袭酸枣救人,不知诸位兄弟可愿与某同去?”
他顿了顿,恳切的道:“此事凶险,更有失大局,诸位若不愿意,只消留在荥阳便是,某绝不勉强,更不会怨怪,仍视之如兄弟!”
他话音刚落,高顺便沉声道:“主辱臣死,关东群贼如此欺人,自当破之,何所惧哉!”
赵武、宋超、薛明几个假司马更是愤怒大吼:“都尉之辱,便是我等之辱,愿随都尉破贼兵,救主母!”
张郃躬身:“此身交予都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辽不知道的是,经历迁都一事,他与麾下将士奋战在一线,将士们经受了一场特别的洗礼,凝聚力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无论将领还是士兵,对他都是极为敬服,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是赴汤蹈火也绝不犹豫。
此时看诸将都是全力支持他,他不由心中火热,再一抱拳:“诸将之义,张辽感激不尽。”又振声道:“如此,便看我等大破酸枣,四海震怖!”
将为兵之胆,张辽勇猛无畏的作战风格对手下影响很大,何况高顺等将领都非等闲之辈,心有大志,听闻张辽所说,不由精神振奋,齐声道:“大破酸枣,四海震怖!”
一旁的郭图看到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岂能不知以四千突袭七万的凶险,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但张辽手下这些将士却毫不畏惧,甘愿跟随张辽赴死。
他不知道张辽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他知道,换做韩馥,此事根本不可能,不但韩馥没那个胆魄去做,而且手下也不会跟随他去做。换做袁绍呢,恐怕也会有不少人反对吧。
郭图虽然对张辽的行为不以为然,但对于他的胆魄,还是很佩服的,而且他落在张辽手下几个月以来,可是见识了张辽的手段,知道他绝不是一个鲁莽之徒,此行必有计划。所以他也没有反驳,而且以他这种人的性格,只会顺应主公,而不会强谏,或许可以说,他此时就是反驳也没用。
军心既已统一,张辽便开始布局,首先是命各营伪作溃兵,以营为大单元,屯为小单元,四散潜行至酸枣西南,即便是伪装,也尽量在白天休息,夜晚行进,白天分散,夜晚聚合,马蹄裹布。
其次便是乱敌,张辽提了派杨汉潜入酸枣乱敌之事,令诸将不由敬服他的未雨绸缪,连郭图也暗赞,只要能乱敌,突袭的胜算就多了一倍不止。
最后就是与徐荣军的配合,张辽吩咐了诸将一些细节,当即便命诸将开始行动,先让士兵饱餐一顿,备好干粮,今夜子时出发。
诸将离开后,张辽留下了郭图,道:“公则,此战凶险,你便留在荥阳罢,却不知对此次突袭,你还有何妙计?”(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酸枣
郭图眼睛一转,道:“张都尉,吾有一计,可俘敌之将,弱敌之力。”
张辽不由一喜,忙问道:“敢问公则有些妙计?”
他可是知道,郭图这厮鬼主意很多,而且一旦出来,都不会差。
郭图抚须道:“这却要看都尉那头猛虎了。”
“虎牙?”张辽不由一怔。虎牙是他为那头斑斓猛虎取的名字。
“正是。”郭图道:“只消让猛虎在酸枣附近一声咆哮,引起酸枣注意,而酸枣诸侯每日宴饮,正是无事,若得虎踪,必然心动,都尉则暗令斥候在敌营大肆宣扬,鼓动诸侯或敌将猎虎,引之入林谷,都尉更在林谷中设下埋伏,一网而擒,若得大将,可乱一营,若得诸侯,则可乱一军,而后都尉迅速突袭酸枣,趁乱取胜……”
“好计策!”张辽忍不住大赞,果然是谋士,脑子一转,就是奇计,居然把老虎也用上了,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某得公则,如虎添翼耳。”张辽赞了一句,道:“此次公则便随军罢。”
郭图面色一僵,无奈的点了点头。
张辽心中暗笑,他知道郭图很怕虎牙,虎牙在左近就如同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令他时时不安,出此计未必没有调虎离山之意。这厮能言善辩,猛虎既去,张辽可不放心将他留在荥阳了。
随后张辽便巡视军营,查探各营准备情况,将士们正在将剥来的俘虏衣甲裹在外面,伪作曹鲍溃兵,他们都知道又有大战,看到张辽巡营,个个精神振奋。
只因张辽向来赏罚分明,每次大战只要有斩获,必然有奖赏,而且几乎是每战必胜,因而将士乐意作战。
张辽巡了营,给象龙也加了料,检查了蹄铁、鞍鞯、马镫,提了自己的黄龙钩镰长刀,正擦拭着,却见一灰袍的左慈飘然而来。
左慈的脸色很难看,来到张辽面前,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只是长叹一声。只看张辽如今全军准备开拔的状态,他便知道张辽已经得到唐婉被困酸枣的消息。
张辽没有责怪左慈,左慈不是他的下属,应他所请千里迢迢护送唐婉东行也是道义,并非什么责任。
看左慈一副愧疚和恼怒的样子,张辽反而温声道:“苏婳和**没事吧?他们在哪里?”
左慈黑着脸道:“婳儿已被贫道送到安全所在,你那从兄弟和一百亲卫被扣在颍川阳翟,阳翟有万数兵马,贫道一人难以救他们出来,不过他们的安危暂且无虞。”
张辽点了点头,不由松了口气,他最怕从弟**出意外,那他可就没法向族叔交代了。
“真是三岁道童崩倒道祖。”左慈恨声道:“贫道何曾吃过如此大亏,竟被你那貌似刚正的大舅兄给耍了,若是让贫道逮住他,定将他捉去给贫道做个道童,洗衣扫地,端水奉茶!”
“这个主意不错,我同意了。”张辽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如今对舅兄唐翔也是大为恼怒,但是自己又不能过于得罪,免得唐婉难做,若是被左慈捉去修道,倒他娘的解气。
张辽宽慰了左慈两句,又说了自己突袭酸枣的部署,左慈丢了唐婉,有负张辽所托,心中极是愧疚,听了张辽的计划,立时道:“乱敌之事便交给贫道,贫道去找杨黑子,与他一道行事,只要你命令一到,定要将敌营搞得鸡飞狗跳,便是那几个诸侯好得同睡一张榻,贫道也教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好!如此便有劳道长了。”张辽闻言不由大喜,他可是知道左慈搞事的能力,不但为人机警,而且身手不凡,最是擅长借物乱人五感,若是有他出马,敌营必乱!胜算大增!
……
酸枣县城中,一处宅院里,一袭宫装的古采英端着刚熬好的药推开门,一进入唐婉屋里,便敏锐的嗅到一股血味,她目光立时凌厉起来,一眼就看到大病未愈的唐婉坐在妆台前,正慌忙的收拾着妆台上的一张白帛,而白帛上面赫然有几行清秀的血字,鲜红欲滴。
古采英面色陡变,她不用想也知道唐婉是在做什么,正是应关东诸侯之请,以血书写就檄文,将董卓与董璜杀害弘农王的暴行宣于天下,为张辽洗清弑帝恶名。
问题是唐婉如今正在生病,身体很虚弱,写血书无疑要大伤气血,古采英不由又气又怒,两步抢过去,将药碗放下,拿起唐婉要藏起来的纤纤素手,看到犹如葱白的指尖犹在滴血,忙取了布要给她包扎,口中却嗔怒道:“婉儿,你为了张文远,莫非连命也不要了!”
“古姨。”唐婉唤了声,乖乖的伸出手,任由古采英给她包扎,听闻古采英责骂,也不说话,但苍白的小脸上却露出坚定的神色。
古采英见状更气,平时冰冷的她一旦发飙,话出奇的多:“便是要写血书,等病好了再写不成?姎本要去砍那孔伷老儿一剑,取他一碗血来写,何用你自残?”
“古姨,”唐婉听闻古采英打算去砍孔伷,不由好笑道:“那不成的,酸枣有十万士兵,若伤了孔刺史,我们可就插翅难飞啦,万一让他们知道不是妾身的血书,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夫君更是不能洗脱冤屈了。”
“哼!他冤屈什么?”古采英哼道:“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为了你,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真要弑帝也未必不会。”
唐婉忙道:“夫君绝不会的……”
古采英打断她的话:“他有什么不敢的,姎看他心怀大志,说不得董卓有朝一日也要死在他手里。”看唐婉还要辩驳,哼道:“莫辩驳,先喝药,多休息。”
唐婉嗯了一声,喝了药,忍不住又问道:“听大兄说,有两万兵马西去攻打成皋,也不知……”
“莫要费心,酸枣这些乌合之众,畏畏缩缩能做什么,去多少也是送死。”古采英哼道:“莫提你那兄长,若非他是你兄长,姎早就一剑劈了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关东诸侯
唐婉可是知道古采英性情冷淡,一向是说杀就杀的,忙道:“兄长虽是过了些,但他也是为了唐家,且若非是他,妾身也难有机会为夫君洗清恶名。”
说到这里,唐婉俏脸上充满了愧疚和黯淡:“终归是妾身让夫君担了恶名,妾身亏欠他太多,或许,只有让夫君休了妾身,从此再不干连,才是为他好……”
古采英看到唐婉略显哀伤的神情,蹙了蹙眉,道:“一切就由他抉择吧,他要是不要你,姎便砍了他。”
“不能伤害夫君。”唐婉忙道:“古姨,纵然夫君不要妾身,也绝无错处,都是妾身连累了他。”
古采英哼道:“你让姎将传……那物件留给他,便绝不亏欠于他。”
看唐婉还是神情低落,古采英也不会安慰人,突然想起了一事,忙转移话题,道:“姎方才在外面打探,听说酸枣西南老林里出了一头猛虎,那些乌合之众正叫嚣去猎虎呢。”
“啊?又有老虎?”唐婉一惊。
她经历了那虎口生死一线,对虎可是深有余悸,不过她随即又想到了张辽身上:“也不知夫君的虎牙怎样了?”
古采英对她两句话便转到张辽身上也有些无奈了,哼道:“也说不定这头虎就是你那夫君放过来的,以他的性子,若知道你在这里,必然会发兵攻打酸枣。”
“啊?夫君怎么会知道?”唐婉不由一怔。
古采英道:“莫忘了左老道,你夫君托付他保护你,他却把你丢了,哪能不告知你夫君?不过也难说,那老道一副虚伪的模样,也许心中羞愧,不敢见你夫君,一走了之也正常。”
“左道长不会的,他与夫君是忘年之交。”唐婉为左慈辩驳了一句,却又发起呆来:“夫君真会过来麽?这太危险了……不成……”
古采英见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只感到世事真是离奇难料,唐婉先为帝妃,身份何等尊贵,后来被董卓逼迫嫁于张辽一个无名之辈,如今唐婉惦记的反而是张辽。
不过想起张辽那个年轻人,不说其他,胆识他为了唐婉赤手搏虎的震撼一幕,令她也是至今难忘!这个男子很特殊,也难怪唐婉对他如此牵挂,恐怕就是他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唐婉也是痴心难改了。
……
酸枣县的县府之中,张邈等诸侯皆在座中,席上还摆着酒肉佳肴,而下面却跪着几个形容凄惨、浑身染血的士兵。
张邈沉声道:“允诚与孟德果真败了?这才几日的功夫?竟然败得如此之快?究竟是如何败的?且细细道来。”
一个士兵哭着诉道:“小人属曹将军麾下,跟随夏侯司马,我等一路往西,日夜不停,到了汴河,曹将军下令休息半夜,天亮后渡河攻打荥阳,不想刚过了河,还没有列阵,就有上万铁骑冲锋过来……”
那士兵叙述着当时的战况,听闻曹操和鲍信未来得及列阵就被骑兵冲锋,袁遗、孔伷等诸侯脑海里想象着那般惨烈情景,眼里无不露出骇然之色,心底又大是庆幸自己未曾冲动前去。
“整整厮杀了一整天,敌人骑兵太强,无数的同袍死去,鲍将军也不知所踪,曹将军便带着我等退往东南一个乡里,敌人紧追不舍,我等再次大败,跳入汴水,曹将军和夏侯司马也不知所踪……”
张邈神情凝重,问道:“卫司马呢?”
那士兵哭道:“卫司马和手下士兵被敌人骑兵踩踏,怕是阵亡了……”
张邈脸上闪过痛惜之色,叹了口气,又问道:“贼兵伤亡如何?”
那士兵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道:“贼兵死了多少小人不知,但我等厮杀了整整一天,贼兵也死了很多,不敢追赶我等,小人才逃了回来。”
张邈又看向其他几个凄惨的士兵,那几个士兵忙道:“正是如此。”
吁!
张邈等诸侯听闻成皋董卓守军并未追来,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随即张邈摆了摆手:“且先下去罢。”
待士兵下去,张邈一众诸侯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
须臾,山阳太守袁遗开口道:“允诚和孟德太过鲁莽了,只当他们是讨贼义士不成?不等袁盟主归来便擅自出击,徒自折损了两万多兵马,如今他二人更是生死不知……嗨!”
张邈对袁遗动不动就提袁绍有些腻烦,摆了摆手,皱眉道:“如今允诚、孟德生死不知,该当如何?恐怕还在被贼兵追杀,我等可要出兵援助?”
几个诸侯都沉默了,片刻,还是孔伷开口道:“酸枣本有十万兵马,而今折损了两万五千有余,实力大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不错。”其他几个诸侯闻言纷纷点头。
连向来冲动的兖州刺史刘岱也道:“还是等袁盟主归来吧。”他与袁绍是姻亲,自然更向着袁绍。讨伐董卓是大事,没有袁绍统领,刘岱心中自然不同意。
张邈沉吟了下,又道:“还是派些人去接应一下允诚与孟德吧,只派两百人,想必不会引起成皋贼兵注意。”
其他诸侯纷纷点头,他们虽然个个自诩,但心下也知道众诸侯之中就数曹操和鲍信有带兵经历,而今他们两万人却败得这么快,其他人更是不敢妄动了。
张邈安排了两百士兵前去打探后,一众诸侯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美酒佳肴,一时之间却再也没有了宴饮的兴致。
不过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酸枣令求见,说是酸枣县西南老林中出现了一头猛虎,令四周百姓惶惶不安,联名请求张太守派兵猎虎,保护一方安宁。
众诸侯听了都是一奇,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张邈命酸枣令进来,看了百姓联名上书,又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如今酸枣军中为了猛虎之事已经闹得纷纷扬扬了。
突然出现的猛虎成了军中热议之事,不少士兵乃至将领都大叫着猎虎,争做打虎英雄。
本来情绪低落的几个诸侯立时又起了兴致,一经商议,决定正好借猎虎之事引起将士关注,掩盖兵败之事,免得挫伤了士气。
而且若是能猎杀猛虎,保护一方安定,说不得能留下一段传奇。(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猎虎
张邈少年时也是任侠之辈,很想亲自前去猎虎,但如今曹操和鲍信二人生死不知,他为酸枣众诸侯之首,却不好离开,必须留下坐镇,以策万全。
对此张邈大是遗憾,不过他为陈留太守,统管酸枣县,百姓也是请命于他,他本人不能去,但还必须出力,想起麾下军司马赵宠前几日提起他麾下出现一名力士,于是决定派遣麾下赵宠前去猎虎。
至于其他诸侯,张超、袁遗、孔伷皆是手无缚鸡之力,闻虎色变,哪敢亲自去,只是各自派了一员猛将,只有东郡太守桥瑁性情豪迈,因生平未曾一见猛虎而自告奋勇请命。
桥瑁为东郡太守,一镇诸侯,他既然前去,自然是猎虎首领,与桥瑁有隙的兖州刺史刘岱却是不肯去了,连将领也没派遣。
……
艳阳之下,酸枣县大营中,一个相貌凶悍的魁梧大汉提着两杆青龙戟,刚完成操练,便有手下凑过来,道:“典军侯,可曾听闻县西南闹虎之事?”
魁梧大汉点了点头,那手下又道:“典军侯力大无穷,军中谁人可敌?我等听闻典军侯曾逐虎过涧,此次猎虎,岂能少了军侯?”
魁梧大汉眼里精光一闪,沉声道:“李二,猎虎不过小道,而今卫司马西去讨贼,胜负难料,我等身在军旅,防范贼兵来袭,杀贼讨贼才是正道。”
李二闻言一愣,有些讪讪的道:“典军侯说的是,只是上头迟迟不动,我等从陈留应募入伍,说是讨贼,可是在这里已经憋了快半年了,寸功难立,徒耗时日,实在是……嗨!”
魁梧大汉也不由皱了皱眉,将两支青龙戟搁到一旁,看着西面失神。
就在这时,一个身披甲胄、颌下长髯的将领快步走来,却是军司马赵宠。
一众士兵见了都急忙恭敬行礼:“赵司马!”
赵宠摆了摆手,看魁梧大汉也起身抱拳,不由笑道:“典军侯,使君已命本司马随桥太守一道猎虎,军中属你武力最强,便随本司马去吧。”
被唤作典军侯的魁梧大汉一怔,随即忙抱拳道:“得令!”
赵宠拍了拍魁梧大汉的肩膀:“此次猎虎者各路诸侯都有猛将参与,若是我等抢来猎虎之功,必为使君赏识!可不能错失良机哪。”
魁梧大汉道:“既是军令,俺定会尽力!”
赵宠不由哈哈大笑:“如此便立时出发,今日要在黄昏前赶回。”
……
黄昏的斜阳下,中牟县西部一处破败的民宅中,曹操和曹洪兄弟便在这里休息,途中身边又聚拢了数十个士兵,只是一众士兵都饿的头昏脑涨。
最终曹洪狠心杀了自己那匹马,给曹操和一众士兵充饥。
曹操坐在一堆柴草上,失神的望着门外的残垣断壁,心中谋算着下一步的去向,他绝不甘心就此失败。
经此一战,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本质,无不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图谋着自立一方。曹操梦醒之后,也决意为自己谋划将来了。
乱世之中,唯有兵权才是根本,自己终究出身不比世家,暂时难成一路诸侯,必须依靠他人了,而袁本初无疑就是最好的依附人选,抛开汝南袁氏的声望不说,袁本初本也与自己关系不错。
只是想着想着,曹操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张辽释放自己时的情景,他对张辽释放自己心存感激,但又有不解。
曹操最擅长观察人,当日他敏锐的察觉张辽当时的神情很特殊,很是震惊,但随后似乎也全不在意这名声了,那他究竟为了什么而震惊?
曹操脑海里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忽然虎躯一震,他想起来了!当时自己提到弑帝夺妃之时,张辽只是色变,而后一句提到帝妃在酸枣时,张辽大为震惊!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出现在帝妃在酸枣之事。
随即曹操又想起关东传言,张辽弑帝娶妃,看似一件事,实则是两件事,若是张辽没有弑帝,但却娶妃呢?此事看似荒谬,但董卓如此重视张辽,为了拉拢他,此事并非不可能了。
那么张辽会怎么做呢?曹操又想起张辽放自己离开时的那一句提醒,让自己躲避两日,且没给自己留马,这分明是缓兵之计!
张辽多半要袭击酸枣了!
这看似更荒谬,但曹操回想张辽当时的神情,心中竟然对此念头笃定之极!
他不由面色大变,急忙起身道:“子廉,速速回酸枣,否则大事休矣!”
本来在闭目稍息的曹洪吓了一跳,忙道:“兄长,怎么?”
曹操沉声道:“吾料定张文远必然偷袭酸枣,我等须赶回去告知孟卓!”
曹洪不满的道:“告知他们做什么,他们迟疑不进,害的我等全军覆没,索性让他们也吃个亏,才能警醒。”
“我等齐心讨贼,要以大局为重。”曹操沉声道。
曹洪无奈的道:“我等在路途上已经耽搁了四五日,眼下天色已晚,我等离酸枣还有百里之地,唯一的战马也被……便是张文远要攻打酸枣,他们俱是骑兵,我等赶去怕也来不及了。且酸枣还有七万大军,张文远他们未必敢去攻打。”
曹操闻言,有些发怔,一下子坐倒在柴草之上,长叹了口气,吩咐道:“派两人去传讯吧,再派两人随时打探四周消息。”
……
酸枣县因其境内多荆棘酸枣树而得名,地处黄河南岸,因黄河曾决口于县境西北,导致西北有方圆十几里沙丘,而西南则是一片老林。
猛虎的啸声便是从这片老林中传出,时近黄昏,东郡太守桥瑁带着二十八人携弓带箭,在老林中已经追寻了近两个时辰,其中就有军司马赵宠和那个典军侯。
为他们领路的是个附近的猎户,颇是擅长追踪之术,带着他们一路发现不少老虎踪迹,只是他们一路听闻虎啸声声,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这时,抵达老林中一处小沟谷,大约七八丈宽,三四丈高两侧小崖上皆是密林。
看着天色已晚,桥瑁有些不耐烦了,吩咐道:“再寻半个时辰,若还不见虎踪,便先回大营,明日再来。”
那持戟大汉看着四周地形,眼中闪过警惕之色,低声向身旁赵宠道:“赵司马,此处情形有些异常,太静了,怕是猛虎就在左近。”
赵宠闻言一惊,正要提醒众人,那领路的猎户突然大叫:“小心!猛虎便在此处!”
几乎同时,嗷呜!一声虎啸震颤山林,众人骇然抬头,只见一头如同牛犊般大小的猛虎站在右侧小崖上,张着血盆大口咆哮,随时可能一扑而下,黑黄相间的斑斓虎面慑人心神。
“猛虎!”众人几乎是同时大叫,无不神情紧张。
连期待一见猛虎的桥瑁真见了猛虎,也是喉咙干涩,暗吞了口唾液,握紧了腰刀。
“快逃!”这时那领路的猎户却是一声惊慌大叫,转身就逃,刷的一下子蹿进了林子里,连带着队伍里几个勇士也下意识的要转身跟着逃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俘虏与兵符
“谁人逃走!”桥瑁执刀在手,厉喝道:“堂堂二十八壮士,皆是沙场宿将,弓刀在手,所来何事?何惧一虎哉!若是逃走,岂不羞死!”
那几个下意识逃走的人不由面露羞愧之色,正如桥瑁所说,此次猎虎虽然只来了二十八人,却都是军中推选出的精锐,而且有一半都是各军的大小将领,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猛虎,猛然得见,一时间心神被慑,加上那胆小逃走的猎户呼喊影响,才做出下意识的逃走动作。
此时听闻桥瑁一喊,不由纷纷定下心神,再看向那猛虎,不少人眼里涌现出兴奋之色,他们此番入林,岂非就是猎虎,如今终于找到目标了!
唯有提着青龙双戟的那魁梧大汉却警惕的扫视了下四周老林,眼里露出凝重之色。
“留下十人在此吸引恶虎,张开弓箭准备!十人绕道侧翼包抄,防止恶虎逃走!”
随着桥瑁一声呼喊,众猛士正要行动,忽然林中传来一片沙沙声,转眼之间,只见前后左右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困起来。
桥瑁众人见状不由脸色大变,环顾四周,围困他们的足有上千人,最前排是刀盾兵,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还有弩兵,森寒的矢锋正对着他们。
上千士兵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冰冷冷的看着他们,虽然衣甲破烂,但行动整齐划一,列阵迅速有力,连拉开的强弓也是整齐的一条线,显然是训练有素,比之酸枣的士兵的阵容和气势何止强了百倍。
桥瑁等人心底寒气一下子蹿起来,竟是一动也不敢动,面对这么多弓箭手,他们相信只要有所妄动,必然是个万箭攒心的下场。
至于那头猛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吾乃东郡太守桥瑁,”桥瑁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尔等何人,竟敢在此设伏?可知酸枣有十万大军!”
看着眼前如此阵容,此时桥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等人分明是中了陷阱,这些士兵恐怕早就等候在此了,想起先前被猛虎“吓走”的猎户,桥瑁嘴角露出苦涩,那哪里是吓得逃走,分明是趁机脱离他们罢了。
如此算来,军中盛传的猎虎之事……桥瑁心中又是一股寒意,他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暗中谋划推动着什么。
对于桥瑁的询问,那些士兵却没一个说话,林中静的死寂。
这时,桥瑁身旁一个将领突然失声道:“你等是鲍将军麾下?!”
迎着桥瑁询问的神色,那将领急声道:“他们穿的是济北鲍将军麾下将士的衣甲。”
桥瑁闻言,再看那些士兵的衣甲,果然有些眼熟,只是破破烂烂,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而逃散的溃兵,但看他们的气势,便知道他们绝不是鲍信手下的济北溃兵!
这些士兵伪装成鲍信溃兵做什么?桥瑁心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念头,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要偷袭酸枣!他们是来自成皋的董卓兵!
桥瑁瞬间面色大变,喝道:“拼死突围,此是陷阱,他们是董卓贼兵,要偷袭酸枣!一定要回去报信!”
其他人闻言,俱是色变,他们其中有数员大将,合起来执掌酸枣过万大军,一旦被困这里,酸枣被袭,必然大乱!
“集中力量,向南突围!”一个将领大吼一声,手持长枪,带着手下三个亲卫迅速向南冲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二十八人结成一团向南冲去。
“击刹!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四面弩机咔嚓作响,上百支弩箭震颤着尖啸着直射而去。
啊!呃……
惨叫声立时不绝响起,桥瑁等二十八人几乎是瞬间倒地大半,尤其是逃得最快的和妄图还箭的五六个人,几乎成了刺猬,死的不能再死了。
场中只余下桥瑁、赵宠和魁梧大汉等八人还能站着,八人之中还有三人受伤。
他们强忍疼痛,看着身边那些身上插满弩箭、死不瞑目的众将,还有四五个重伤抽搐的,不由心中寒气直冒,停下了脚步。眼前这些敌人太冷酷了,或许根本就没打算活捉。
而桥瑁和赵宠能幸免于难,却是全靠身旁那个魁梧大汉,在弩机响起的刹那,大汉便挡在他们二人身前,两支青龙戟舞得密不透风,一连格飞了十数支弩箭,才免得一死。
便在这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再动一步,便是一千支箭,都尉并没有下必杀之令,束手就擒,可活一命。”
桥瑁看着那个下令的冰冷青年,目眦欲裂,怒声道:“多说什么,要杀便杀,我等俱为讨逆义士,与董贼势不两立,岂是惧死之辈!”
下令的冰冷青年正是史阿,他看桥瑁如此硬气,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佩服之意。
只是史阿说话一向很直白:“阁下莫要摆什么大义凛然的姿态,都尉曾说过,董卓不是好货,尔等也不是好货,天子被害,董卓迁都,皆是尔等起兵所致,十万兵马躲在酸枣,未见勤王之举,言行不一,也敢言义士?”
这番话噎得桥瑁面色涨红,难以反驳,说起来他是真正起兵首倡者,正是他伪作三公移书,传檄州郡,才令诸侯响应,本想讨伐董卓,匡扶汉室,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这番模样。
史阿看桥瑁没有辩解,心中倒觉得此人还不算黑心狡诈,便道:“仆不想杀你们了,留下来交给都尉处置罢,你们快些抛下兵器,束手就擒罢。若是还要反抗,不但尔等要死,都尉还会派人将尔等的家属一并捉来。”
桥瑁等人脸色一僵,他们不怕死,但若连累了家眷却不同了,桥瑁厉声道:“尔等都尉何人?身在何处?”
史阿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那个拦在他们面前的魁梧大汉,道:“阁下是个高手,很厉害,仆平生少见,若换个时日,仆当与你一较高低,但今日不同,抛下双戟罢,否则都尉一定会杀了他。”
史阿指向了赵宠,他目光凌厉,一下子就看出来赵宠是魁梧大汉的上司。
如果张辽在这里,一定会气的翻白眼,史阿这厮威胁人总把自己带上,居然将自己的名声全败了,虽然自己在这里很可能也这么威胁。
赵宠触到史阿冷肃的目光,却是不由打了个哆嗦,他却是个怕死的,忙低声吩咐魁梧大汉:“典军侯,抛下双戟罢,如今四面都是弓箭手,你身手再高也是无用,且看他们要做什么。”
看魁梧大汉还在犹疑,他咬牙道:“这是军令。典军侯一身本领,还有家中老小,总不甘如此死在这里罢。”
魁梧大汉紧紧的握了握青龙戟,凶悍的目光扫了史阿一眼,两手一甩,两支青龙戟远远插到了地上,没入尺许。
桥瑁听了赵宠所说,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身后几个将领惊惧的神色,长叹了口气,将手中腰刀也抛了出去。
桥瑁一动,其他将领立时纷纷效仿,将手中弓刀丢弃。
史阿一挥手,数十个士兵冲上去,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一众人捆缚。
魁梧大汉手背青筋毕露,想要趁乱行事,却被赵宠再次急忙阻止。
史阿看着魁梧大汉,道:“将他多捆缚几道,此是猛士,不得不防,如此猛士,都尉见了必然喜欢。不若跟随都尉,倒能建功立业。”
魁梧大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他。几个是士兵又将他捆缚了两道。
桥瑁已被捆缚,听闻史阿一再提起都尉,还明目张胆的挖人,不由再次哼道:“尔等都尉何人?却在何处?”
史阿也不隐瞒:“都尉姓张名辽字文远,不在此处。”
“张辽?!”桥瑁却瞪大了眼睛,险些一下子跳起来:“那个弑帝夺妃、偷袭袁本初的恶徒?”
史阿目光微垂,淡淡的道:“史侯……天子是为董璜毒害,干都尉何事。”
桥瑁这才想起,帝妃已经提过,天子并非张辽所杀,只是关东传得纷纷扬扬,张辽弑帝之说已经深入人心,让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这时回过神来,仍是哼道:“张辽纵然没有弑帝,但如你所说,常以他人家眷威胁,实是小人一个!”
史阿淡淡的道:“阁下想多了,仆方才话中之意是,不但尔等要死,都尉还会派人将尔等的家眷捉来,为尔等收尸,并无相胁之意,反有敬重英雄之德。”
桥瑁等人闻言,神情不由一滞,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忍不住脸皮直抽搐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史阿虽然冰冷,但一直跟着张辽这个无耻的家伙,总算是学了不少威胁手段,此时全用上了。
桥瑁此次带来猎虎的二十八员猛将和壮士死了十六个,余下十四个,还有九个受伤的,全部被俘虏了。
史阿又从桥瑁身上取了他的兵符,桥瑁见状不由冷哼,兵符是他调动麾下兵马的凭证,如今却被取走,而无可奈何。
不过他**倒想史阿刚才言语中提到的一个称呼,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史侯之称?”
只有很少人知道,故天子刘辩刚出生时,灵帝唯恐他夭折,便将他寄养在都城史道人家中,因而有史侯之称。桥瑁也是曾听闻族叔故太尉桥玄提起过,因而得知,却不知眼前这神情冰冷的青年为何能得知。
史阿听到桥瑁询问,冰冷的神情微微一怔,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兵符,想着张辽制定的下一步计划。(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孔伷出策
黄昏之时,酸枣县县府之中,陈留太守张邈在两个时辰之后再次将诸侯召集到这里。
等一众诸侯到齐后,张邈长环顾众人,长叹道:“不过半日功夫,不想允诚与孟德兵败之事已在军中传的纷纷扬扬,军心浮动,已出现了逃兵,若任由此事传扬,后果堪忧哪,诸君以为该如何应对?”
众诸侯沉吟了下,广陵太守张超道:“为今之计,当速速稳定军心,可命军中将领加强操练,再传以成皋贼兵两败俱伤之事,军心当可稳定。”
山阳太守袁遗点头附和:“此计妙哉,既是两败俱伤,便不算败。”
兖州刺史刘岱眼神闪烁了下,道:“东郡太守前去猎虎,不知何时归来,他麾下兵马却要仔细安顿才好。”
张邈皱了皱眉,刘岱言下之意是想要代桥瑁安抚军队,他知道刘岱与桥瑁二人的矛盾越来越大,真让刘岱去干涉桥瑁的军队,恐怕要出乱子,当即便道:“此时已是黄昏,元伟便是猎虎,不多时便会回来,倒也不急一时。”
豫州刺史孔伷抚了抚颌下长须,突然开口道:“吾有一策,可令军心大振。”
“哦?”张邈不料这一向擅长清谈高论的孔伷居然有了计策,忙道:“公绪有何妙策,快快道来!”
孔伷呵呵笑道:“诸君莫非忘了帝后乎?当今之时,曹鲍兵败,岂非正是帝后血书作用之时,只消帝后血书一出,我等召集众军,由帝后戴孝,亲自将董卓叔侄的恶行彰于天下,令众军皆披麻戴孝,以祭天子,其时感伤天子被害,谁人不泣,所谓哀兵必胜,便是如此,亦可坚定众人讨董之心也。”
张邈等诸侯闻言先是点头,但随即都想起了什么,纷纷沉吟起来。
孔伷的办法对于鼓励士气很是不错,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士兵的士气一旦被鼓动起来,必要为天子复仇,可是那时候人心所向之下,他们岂非就要被逼迫西进攻打董卓了?
是以孔伷此言一出,众人竟没有附和的,令孔伷也是一愣,正要再进言,突然外面一人大步进来。
众人一惊,齐齐看去,但见那人形容凄惨,浑身血泥难辨,容貌更是看不清楚,只是大口喘着气。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孔伷沉喝一声,正要斥责,张邈却失声道:“可是允诚兄?”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再细细看去,这进来的凄惨之人岂非正是兵败的济北相鲍信!
“孟卓,大事不妙!”鲍信冲进来后,顾不得与众人一一打招呼,只是抱了抱拳,便朝张邈大声道:“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虎猛都尉张辽亲率八千步骑,正奔酸枣而来,已至卷县,只怕明日便会抵达!”
“啊?”在座的众诸侯闻言无不大惊,张邈更是陡然长身而起,两步下来,一把扶住鲍信,沉声问道:“果真如此?董贼八千兵马就敢前来酸枣?”
“不错!”鲍信喘着气道:“某兵败之后,一边养伤,一边赶回酸枣,不想竟然发现后面有大批骑兵赶来,如今扎营在卷县以东!若非等候步兵,恐怕行军速度更快!”
“卷县东侧,距酸枣不过一百五十里,怎来的如此之急!”张邈顿时焦虑起来,来回徘徊着,又问道:“领军的还有张辽?他怎会在成皋?”
鲍信想起张辽释放自己的情形,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沉声道:“不错,正是击败本初的张辽张文远,此番某与孟德,在他手下也吃了大亏。想必是本初兵败之后,董卓便将他调到了成皋。”
“徐荣!张辽!”张邈嘴里念叨一句,看向一众面色难看的诸侯,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山阳太守袁遗犹疑道:“董卓贼兵挟大胜之势而来,不易抵挡,不若我等暂避锋芒,向东退守如何?”
鲍信怒道:“当此之时,怎能退守?又退往何处!”
张邈也不悦的道:“若是退却,岂非要丢弃酸枣,生灵涂炭?”
酸枣县是陈留郡的西门户,若是退却,陈留郡必然大片失陷,这是陈留太守张邈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张邈开口,兄弟张超自然是力挺他,袁遗叹了口气,其他诸侯也不说话了。
张邈便看向鲍信:“允诚,你可有妙策?”
鲍信断然道:“当务之急,是速速调动各路兵马,陈于酸枣县西面,南接老林,北至大河,将荆棘、拒马等一应障碍物抛洒,再挖以陷坑,必能阻挡敌人骑兵,换做步兵作战,我等兵马众多,何所惧哉!”
“太好了!”张邈闻言不由大喜:“允诚果然知兵!我等便按此计行事!”
鲍信道:“须连夜行事,不可迟疑!”
张邈当即看向众诸侯,沉声道:“骑兵何其之快,我等大军便是后撤也来不及了,各行其是,只会覆没!当此之时,我等唯有戮力同心,方不负当初盟誓!”
众诸侯闻言,不由肃然,齐声道:“正是!”
张邈肃声道:“如此,便有劳各位连夜整军,准备拒马、鹿砦、木桩,子时出发,西行布防!”
“孟卓放心!”几个诸侯都是齐声应道,当此之时,他们退不得,唯有进。
这时,孔伷又道:“而今贼兵来袭,吾方才所提帝后血书之事,正当其用,鼓舞士气!”
孔伷说到这里,顿了顿,神情振奋起来,声音激昂有力:“且来袭贼兵之中有张辽此獠,我等何必再为他洗名,索性便说是他与董璜一道害了天子,董璜远在长安,张辽却到眼前,正当令七万将士同仇敌忾,共诛此獠!”
他说到这里,掷地有声,令一众诸侯也是眼睛一亮,忙连声赞同!
此时与方才又不一样了,方才诸侯生怕血书一出,就要西进讨伐董卓,所以没有同意孔伷的建议。但如今情势却不同了,徐荣和张辽攻打过来了,他们必须迎战,那孔伷鼓舞士气的建议便是妙计了!
尤其是借助关东流言之势,将张辽恶名用于激励士气,虽然罔顾事实,但却可引发将士同仇敌忾之心,实是妙上加妙!这厮不亏被誉为嘘枯吹生之辈,能把死的说活,活的说死。
鲍信闻言,欲言又止,但看众诸侯无不赞同,只能暗叹了口气。张辽虽于他有恩,但当次大义之时,却顾不得了。
孔伷抚须自得的道:“吾这便去求见帝后,请出血书,诸位还请各自备好孝带,我等要在子时之前以血书誓师,负孝一战!抗兵相加,哀者必胜!”(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谋划,乱营,入城
黄昏之时,晚霞映照,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芒隐入西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而酸枣县却变得热闹起来,分布在酸枣县城西面的众诸侯大营中,火把高擎,各路兵马齐齐调动,七万多士兵加上四周临时征调来的民壮,足有八万人,来回奔波,搬运各种物资。
七处大营中,张邈、张超、袁遗、刘岱四处营寨中颇是喧嚣,而鲍信和曹操的大营之中,则是一片黑暗与冷清,只有近百个逃回来的溃兵在那里支灶烹饭,其中曹操大营又紧贴张邈大营,不过数百步之间,却如同两个天地。
除此之外,便是东郡太守桥瑁的大营,营中的万数人马此时正无所适从,四五个将领聚在营房之外,个个面色焦虑,心不在焉,正中间一人神色镇定,却是桥瑁留守大营的陈校尉。
随着天色大黑,一个将领忍不住看向陈校尉,道:“陈校尉,眼下天色已黑,其他各军都已行动,桥使君为何还不归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陈校尉哼道:“能出什么意外?使君带了二十八人,无不是各军之中千里挑一的勇士,此去不过是猎杀一只恶虎,何等轻易!多半是没寻到恶虎,已在归途之中,我等且先安顿士兵准备拔营便是,免得使君回来责怪。”
“正是。”其他几个将领附和,不想就在这时,辕门外撞撞跌跌跑来一个士兵,大叫道:“陈校尉,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使君被害了!”
什么?使君被害?!
大营之中,无论是这几个将领,还是满营的士兵听到这一声大喊,都呆在当场,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便是镇定的陈校尉也是眼神凌厉,两步过去,一把拎起那个报信的士兵,厉声道:“贾德,尔不谨慎看护辕门,却从何处听来如此谣言?胆敢来此放肆,便是新来不知规矩,本校尉也要杖尔三十!”
那报信的士兵贾德忙道:“陈校尉,小人哪敢说一句假话,辕门外有人来报,说是今日为使君领路的猎户……”
“将那猎户带进来!”陈校尉立时打断他。
很快,那个猎户被带了进来,陈校尉与几个将领瞪视着他,声色俱厉:“桥使君身在何处?速速道来!”
那猎户吓得浑身打颤,忙道:“小人卫明,今日奉命带桥太守……那猛虎一出来,小人心中惊慌……就躲进了树林里,没想到却看到冲出来很多士兵,围住了桥太守他们,小人心中惊慌,偷偷逃走了,不过听到桥太守很是生气的喊什么留待贼子……”
留待贼子……刘岱?!
陈校尉与几个将领几乎同时色变,刘岱与他们使君桥瑁宿怨极重,便是两军之间也因此多有争端,几次冲突,他们岂能不知!
只是,刘岱真有那般胆子敢杀害桥使君?!依刘岱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如果桥太守真的遇害,他这些人会是什么下场?!
震惊之下的他们却没发现,方才报信的新兵贾德与那个猎户暗中对视了一眼,传递着消息。
陈校尉迅速扫视了营中一众士兵,发现此时他们无不神情惶惶,心神不定,显然是刚才贾德那般大喊,让他们都听到了使君遇害的消息,。
无论如何,必须先定军心,再想办法!
陈校尉眼神一闪,看向那猎户卫明,杀气陡然迸射:“尔是何人,胆敢来此乱我军心!真是一派胡言,来人!将这小人……”
不想他话音未落,辕门外便冲进来数十个士兵,最前面领头的一个黑脸大汉厉声喝道:“本将杨汉,奉刘刺史之命,前来传令!”他声音洪亮,一下子盖住了陈校尉的喝声。
陈校尉皆是一愣,随即打量这些来人,不由脸色难看起来,进来的这数十个士兵看装束分明是兖州刺史刘岱的手下。
刘岱的士兵来这里做什么?还要传令?
陈校尉顾不得再理会那个小小的猎户,一脚将他踢开,看向黑脸大汉一行,怒喝道:“尔等为刘刺史麾下,怎敢闯我辕门?刘刺史要下令逞威风,却还下不到这里!速速爬出,否则休怪本校尉无情!”
“嘿!”黑脸大汉丢出一个东西,嗤笑道:“桥瑁无能,已死于恶虎之口,此是他的人头,桥瑁既死,刘刺史负有监察兖州之责,对尔等下令,乃天经地义!”
再次听到桥瑁身死的消息,与刚才猎户之言竟然相合,陈校尉心中不由一个咯噔,又听着黑汉说使君人头也被带来了,当即定睛看向地上,只见火把照映之下,那滚落之物可不正是一个人头!
只是这人头乱发披散,面目已经被抓的稀烂,唯有那头顶的高冠正是桥瑁平日所戴之冠。
陈校尉握紧长剑,向前两步,便要将那人头拿起细看,不想那黑脸大汉又朝他抛过来一块令符,高声喝道:“此乃桥瑁调兵令符,尔等还不领命?”
陈校尉一把接过令符,看了看,不由面色大变,急忙从怀中取出另外半块,两块咬合,严丝无缝,他拿着令符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一旁围上来的几个将领看到这一幕,无不面色惨白,这令符不假,便意味着桥使君真的死了!
众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黑脸大汉却不给他们悲痛的机会,眼神一闪,再次喝道:“刘刺史有命,将尔等军粮分出一半,运往北营!”
啊?营中本就震惊的士兵闻言,不由纷纷骚动起来。他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了近半年,军粮无多,若是再分出去一半,恐怕他们就要挨饿了。
陈校尉闻言,抬头看向黑脸大汉,怒道:“我等军粮也不多……”
“这是命令!”黑脸大汉跋扈的打断他,喝道:“谁敢抗命,格杀勿论!”
说罢又指着陈校尉和几个将领,傲然道:“刘刺史还有命令,而今大战在即,人心要定,尔等军侯以上将领立时随本将前去觐见,至于此地士兵,刘刺史自会派人前来接管整编……”
陈校尉等将领脸色再变,失去了兵权,他们就是俎上鱼肉了,这刘刺史行事居然如此狠辣决绝,全不给他们活路!
陈校尉看了一眼几个愤怒和不甘的将领,几个将领相互使了个眼色,都握住了腰间长剑。
“尔等胆敢反抗乎?”不想那黑脸大汉动作更快,一挥手,身后数十个士兵立时向前,露出了手中早已上箭的劲弩!
陈校尉和几个将领不由僵在那里,如此近的距离,他们面对劲弩,丝毫不敢妄动。
“绑起来!”黑脸大汉冷哼一声,身后又冲出十多人,将不敢妄动的陈校尉和几个将领全部解了兵器,绑了起来,又塞住了嘴巴。
黑脸大汉无视陈校尉等将领目眦欲裂的神情,一挥手:“全部带走,去见刘刺史!”
从陈校尉质问,到黑脸大汉将他们全部绑缚,只是转眼之间的事。
大营四周,众士兵早已惊呆了,不少人想要冲上来,但此时他们的将领几乎都被控制住了,他们不得命令,哪敢行动,只能看着几个将领被带走,进退不得。
黑脸大汉动作极快,押着一众将领迅速赶往辕门,辕门口士兵想要阻拦,却被他们踢开。
到了辕门口,黑脸大汉又回过头来,看向一众士兵,不屑的道:“尔等小卒,速速准备军粮,明日便要作战,刘刺史给尔等立功赎罪的机会,让尔等冲锋在前……”
不想他话音未落,大营中突然冲出一个身披甲胄、身形颀长的将领,黑夜之中背着火把看不清他的相貌,却听他厉声道:“使君怎会死于虎口,定是被刘岱贼子所害!刘岱贼子,害我等使君,掳我等大将,夺我等军粮,又要让我等送死,我等岂能干休!何不冲入北营,杀了刘岱,为使君报仇!”
众士兵一寂,随即队伍里面冲出来几个士兵,跟着颀长将领大吼:“为使君报仇!”
“顺也是死,逆也是死,刘岱性情凶恶,不给我等活路,索性杀了刘岱,为使君报仇!再回乡里,不负大丈夫一场!”
“报仇!报仇!”
一众士兵本就被黑脸大汉侮辱的怒不可遏,此时有人领头,他们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立时跟着齐声大吼起来,群情汹涌,转眼之间,整个大营里的上万士兵都跟着动了起来,冲向辕门口的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大惊失色,怒喝道:“尔等胆敢作乱,本将要去报知刘刺史,将尔等全部活埋!”说罢带着一众手下仓皇而逃。
不过他逃走的姿态和离开前这一句便如同火上浇油!那些士兵一听还要被活埋,登时更怒。
“不能跑了他们,速速冲入北营,杀死刘岱!不能给此獠调兵的机会,否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那个看不清相貌的将领又是一声大喝:“杀!”
“杀啊!”一众士兵跟着大吼起来。
就在这明月刚刚升起之时,桥瑁手下上万名士兵冲出了辕门,跟着那黑脸大汉一行,杀向北面的刘岱的大营。
混乱中,那个看不清相貌的颀长将领嘿嘿一笑,下意识的抚了抚胡须,看他那副姿态,却不是左慈那厮又是谁?
……
在桥瑁、刘岱大营乱起的同一时间,一支大约四百人左右的队伍急匆匆的穿过曹操的营寨,直奔酸枣县城门,他们浑身浴血,衣甲破烂。
守卫城门的士兵看到这支队伍,走出一人,高喝道:“来者何人?为何入城?”
领头的是一个面染血迹的青年,看不清相貌,不过眼神凌厉,哼道:“某是张召虎,随曹将军鏖战归来,有重要军情上报!”
“曹将军?”那守卫一惊,仔细看了他们的装束,确实是奋武将军曹操麾下,忙道:“小人这就去通报。”
这自称张召虎的自然就是张辽,他身后是三百猛虎士混杂着一百击刹士,伪装成曹操溃兵,凭着斥候的情报和接应,趁着各路兵马调动之时,从曹操空营中穿插了过来,竟直抵城门。
他看着护卫还要通报,眼睛一瞪,不耐烦的喝道:“我等已通过军营验明正身,通报什么!误了军情,尔百死莫赎!”
那守卫感受到杀气,不由缩了缩头,一溜烟跑了回去。
张辽不理会他们,带着四百猛虎士大步走向城门。
到了城门前,只见一个小头领从城门内快步走了出来,张辽身侧一个接应的斥候立时道:“此人唤做吴坚,在张邈麾下,是个军侯,今日轮守城门。”
张辽大步迎上去,抱了抱拳,肃声道:“吴军侯,某是曹将军麾下军侯张召虎,刚从西面而来,奉夏侯司马之命,有重要军情上报。”
“张军侯认得我?”吴坚听到张辽一下子喊出了他的姓氏和职务,不由心中警惕去了大半,细细打量了张辽一眼,随口问道:“夏侯司马怎的没回来?”
张辽眼神微垂:“夏侯司马去寻曹将军了,只命我等回来。”
吴坚沉吟了下:“如此张军侯带二十人进城便可,其余人便不必了吧?”
张辽凑近他,低声道:“张军侯,实不相瞒,董卓大军正要攻打算酸枣,已入阳原,随时可能发生大战,小弟这些儿郎也是血战余生,好不容易将他们收拢,实不想再散。吴兄也要多加小心,不要与手下士兵分开,随时准备迎战吧。”
吴坚悚然一惊,忙道:“如此,便都进去吧,却不可生事。”
听闻张辽所说军情,他已经完全相信,只因为董卓贼兵攻打酸枣已是事实,此前已经有很多回来的溃兵报信了。
而且对于这些溃兵,他们总有一种羞于面对的心态。溃兵虽然战败,但总归是与贼兵战了一场,比之他们这些躲在后方的士兵要强多了。
张辽带着四百猛虎士和击刹士入了县城,不由松了口气,他前前后后谋划了这么多,营造了种种形势,总算入城了,还是先救唐婉,再击诸侯!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城外,桥瑁的兵马已经冲入了刘岱的大营,两军大战,混乱彻底开始。
而距离酸枣县城六七里外的东南方,高顺的陷阵营,张郃的大戟营,还有赵武统领的骁骑营,正在黑夜之中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酸枣大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逼迫
酸枣县中,唐婉所在的那处宅院大门外,守卫着二十个执戈披甲的士兵。
宅院之中,正中的堂屋里,一盏灯烛哔波,头戴林宗巾的豫州刺史孔伷与唐翔对坐而谈,但气氛却有些紧张,他们二人中间的案台上放着一副白绢,上面血字清秀端正,正是唐婉写的那副。
“唐老弟,再斟酌斟酌罢。”孔伷抚着胡须,枯瘦的脸上已经满是不悦。
唐翔的脸色更是难看,摇头道:“要舍妹在万军之前誓师绝无可能,如此深夜,舍妹抱病在身,怎能外出受凉,况舍妹身份尊贵,岂能于万军之前抛头露面,徒令人笑!”
孔伷一张老脸彻底拉了下来,眼里闪过愠怒之色,拍着案台叱道:“唐老弟也曾为丹杨太守,何以如此冥顽固执,不顾大局!”
看唐翔只是摇头不语,孔伷怒哼一声,瞥了一眼案台上的血字白绢,道:“也罢,帝后可以不必亲自戴孝于全军前誓师,但是这血书须要重写!此书事关重大!不容有差!”
唐翔沉声道:“精血为人之根本,舍妹这几日有恙在身,写此血书,已是虚弱不堪,不可再写。”
孔伷指着唐翔,大怒道:“不过再写一副血书而已,修养数日便是,此事关乎酸枣七万大军!关于讨伐董贼大计!关乎天下安危!关乎大汉社稷!吾等能以性命相付,帝后为天下之母,何惜一碗血乎!”
晦暗的烛光下,唐翔震惊的看着面目狰狞的孔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个至交还有如此虚伪的一面!
若不是张辽在小平津的点醒,他恐怕就真相信孔伷这番话了,如今他却只觉得可笑之极!
说什么性命相付?说什么讨伐董贼为了大汉社稷?这些诸侯一个个心怀叵测,贪生怕死,带着万数兵马连颍川和酸枣也不敢出,居然还能堂而皇之、毫不知羞的放此大言!
唐翔此时心中只悔得无以复加,他跟着孔伷前来酸枣,本是要为唐家正名,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番事!孔伷这堂堂一州刺史,不思以兵马抗衡董卓,居然连出损招,将注意打到了小妹一个弱女子身上!
如此也罢,小妹已经不顾病体虚弱写出了血书,没想到孔伷方才又突然赶来,不但要小妹于万军之前戴孝誓师,更要小妹再写一副血书,污蔑张辽伙同董璜弑帝!
别的唐翔不敢说,单要让小妹去污蔑张辽,唐翔知道,此事绝无可能!
堂屋后面,唐婉坐在榻椅上,听着外面孔伷的咆哮声,面色苍白,贝齿紧咬着嘴唇,两只小拳头握得发白。
此时她的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她早已不是什么弘农王妃,只是一介女子,以她的性子本不该来酸枣县抛头露面。
她之所以肯留在这里又写血书,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给夫君洗脱弑帝的恶名!当初孔伷也是这么说的,但没想到今日孔伷突然反口,更要让她再写血书诬陷夫君,这怎么可能!
听到外面孔伷还在咄咄逼迫兄长,让自己写污蔑夫君的血书,唐婉忍不住了,当即便拉着古采英走了出去。
孔伷正以大义逼迫唐翔,突然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却见两个女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帝后,不过她此时苍白的脸色与身边那个妇人一样的冰冷。
“唐皇后。”孔伷没想到唐婉会出来,不由愕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毕竟在他们心中,实未将这个女子真正当作帝后看待。一者天子已死,二者便是天子生前唐氏也未曾被正式立后。他们称帝后也只是因为需要罢了。
唐婉没理会孔伷的纠结和失礼,冷着小脸道:“陛下是被董璜所害,董卓指使,与他人无干,妾身绝不会无中生有,构陷他……人!孔刺史请回吧。”
孔伷不料唐婉如此不留情面,老脸抽搐了下,突然伏倒在地,大哭道:“唐皇后,而今董卓贼兵东来,酸枣十万义士危在旦夕,若无皇后血书为凭,士气不振,何以为战,还请皇后怜惜酸枣十万义士的性命哪。”
“孔伷!无耻之尤!”唐翔看到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孔伷转眼之间便做出这番令人作呕的虚伪之态,又口口声声将十万人的生死压在小妹头上,不由大怒!
一旁的古采英也忍不住斥道:“老家伙,莫要惺惺作态!十万无辜?哼!兴兵作乱,谁为无辜?既是投身行伍,杀人夺功,又何来无辜!”
唐婉冷冷的看着孔伷作态,此人污蔑张辽的行为突破了她的底线,她对此人可谓厌恶之极,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不信的。
“妾身血书已交予孔刺史,何必再要污蔑他人,行此卑劣之事,若被天下所知,诸位郡守刺史何以见人?”唐婉的言辞难得的锋利。
孔伷不由停下了假哭,面色涨红,辩解道:“张辽为董卓鹰犬,焉知他没有戕害陛下。”
唐婉淡淡的道:“孔刺史莫非连妾身也信不过麽?那又何必来索要血书。”
孔伷神情一滞,这才想起张辽未曾弑帝正是眼前女子所说,他眼睛一转,又道:“陛下为董璜所害,但元凶归根结底还是为董卓,董卓麾下诸将则为帮凶,助纣为虐,而张辽更是董卓亲信,此次他与徐荣带兵杀来,我等以血书彰其罪恶,纵有夸大,也在常理。”
“啊?夫……张……要来?”唐婉只听到了那句话,登时怔在那里,俏脸上冷色尽失,一时间忧喜交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夫君要来了麽?
她此时几乎站不住身子了,心中既担忧张辽的安危,又欢喜的无以复加。
孔伷看唐婉的神情,微微有些奇怪,却继续鼓动他那嘘枯吹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要说张辽此獠,可谓****董卓麾下第一走狗,戕害忠良,掳掠妇女,无恶不作,十恶不赦!想袁车骑为关东盟主,天下人望,张辽却以卑劣手段偷袭袁车骑,乃使天下人痛哭,天下人无不欲食其肉,寝其皮,喝其血……啊喲!”
孔伷正说得咬牙切齿,慷慨激扬,猛然一件物什砸了过来,正中额头,他脑袋一痛,不由一声惨叫,慷慨的言辞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孔伷捂着额头,看着滚落在地的银章,缓缓抬起头,愕然看向砸他的罪魁祸首,唐婉!
他脸色的慷慨激昂犹未退却,渐渐化为震惊,双目圆睁,脸颊僵硬的抽搐着,配上额头那个大包,十分滑稽。
但看到这一幕的唐翔却没有笑,他惊呆的张大了嘴巴,下巴险些落地,他看到了什么?小妹竟然从一旁架子上抄过他的银章砸孔伷?一向温婉的小妹何时竟会打人了?不用说,定是跟着张辽那个武夫学的!
唯有古采英看了看有几分不安的唐婉,嘴角微扯,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温婉的女子为了那个夫君,在不知不觉的改变着,这样也好,她才能慢慢适应这个渐乱的世道,不受那么深的伤害。
“帝后!”孔伷颤抖的抬起手,指着唐婉:“……汝竟……砸吾……”
唐婉咬着嘴唇,声音清冷:“孔刺史清名在外,却如此污蔑他人,真是德行不修,名不副实。”
孔伷先是被砸了一记,此时又被唐婉指责,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怒极而笑:“好!好!好一个帝后,如此回护张辽,莫非与张辽那武夫有私乎?莫非真复嫁于张辽乎?”
看着此人如此嘴脸,唐婉蹙眉转头,她不想再理会此人。
孔伷本是乱咬一口,但见唐婉竟然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离去。他脑子里立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自己竟猜中了事实?
他眼珠一转,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一个所谓帝后,好一个贱妇,竟嫁于一个出身卑贱的武夫,真是自甘下贱!”
唐婉身子一颤,没有说话。
孔伷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不妨唐婉身旁的古采英两步过来,甩手就给了他两巴掌,冷声道:“无德无行,再出言不逊,姎一剑杀了你!”
孔伷看到古采英握住了腰间长剑,心中一颤,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里闪过一丝畏惧,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昂头道:“此宅之外,有重兵监护,尔等若害我,难出此门!且当此之时,酸枣十万将士皆知此贱妇要以血书誓师,无不翘首以待,尔等不从,必为万军所杀,吾为豫州刺史,亦可令颍川唐亦不复存在矣。尔等岂敢杀吾?”
唐婉几人不知道的是,孔伷此人最好面子,他已在张邈等诸侯面前已经发下大言,若是办不好,便会成为笑柄,因而此时彻底疯狂起来,连唐家也威胁起来。
唐翔听到孔伷威胁唐家,忙阻止古采英道:“切莫动手,还是从长计议……”
古采英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唐翔,而是看向唐婉。
“小妹。”唐翔也看向唐婉,露出阻止之意。
唐婉转身看着孔伷,紧握小拳头,她从未想过杀人,但此时却有了一丝犹豫,此人如此胡言造谣,又被他得知了自己与夫君之事,若是放他离开,必然会让夫君名声更恶。
孔伷看到唐婉竟然在犹豫,大感不妙,连忙爬起来,冲到了门口,不过临出门时又回头冷笑:“唐老弟,一刻之后,将血书送来,且此妇须要亲自去誓师,否则大军震动,尔等顷刻为齑粉耳,哈哈……”
孔伷神情自得,刚转身推门,门外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凌厉无比,直刺入孔伷胸膛,穿透而过,后背露出半尺剑尖。
与此同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想,还是你的狗头,更适合那些乌合之众誓师。”
“哈……呃!”孔伷低头看着染血的剑刃,脸色得意之色僵住,神情惊恐起来,抬起头来,借着烛光,正好看清那个浑身染血的青年,那张满带杀机的面孔。
“汝……是……何人?”孔伷紧紧捂着胸膛,眼里满是不甘。
“你知道的太多了。”那个年轻人淡淡的道。
“夫君!”唐婉惊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孔伷一下子明白了……张辽?此人竟是张辽!他们还没有誓师,张辽如何就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酸枣七万大军呢?
寒光一闪,张辽抽出长剑,孔伷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带着不甘和困惑的倒了下去。
“夫……”唐婉怔怔的看着张辽,俏脸上也不知是怎番神情,惊喜、担忧、委屈,一时之间只觉自己仿佛身处梦中,再也喊不出第二声来。
张辽看着唐婉苍白的俏丽,几日不见竟消瘦了不少,心中一痛,还剑入鞘,大步走过去,猿臂一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嗅着淡淡而熟悉的幽香。
没有什么刻骨铭心,但她却已经是自己的另一半,几日不见,真如隔三秋,心底真想念的紧。
张辽随即感到唐婉发烫的额头,闻到屋里的药味,在看到案台上那张血书,烛光下字字分明,他不由呼吸一紧,不用多问什么,他已经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里了。
“傻……”张辽声音有些沙哑:“便是我恶名满天下,仇敌遍四海,又怎抵你以身犯险……”
唐婉没有说话,只是反抱住了他,紧的很,也坚定的很。
张辽目光扫过古采英,古采英对唐婉被困之事显然有些心虚,破天荒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张辽又看向唐翔,唐翔转过头去,张辽抱着唐婉,两步过去,一脚将唐翔踹到在地,声音森冷:“婉儿若有三长两短,我亲自带兵灭了颍川唐!”
唐翔本还要说什么,接触到张辽满含杀气的目光,打了个冷颤,立时闭嘴,他从张辽眼中看出了杀机,也明白张辽这话绝不是威胁。
张辽感到怀中唐婉也是一颤,便不再说什么。
这时,唐固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死在门口的孔伷,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又看到父亲倒地,疾步进来将他扶了起来。
孔伷来时,唐固不愿见此人,便自去旁屋读书,听到这边动静不对,才急忙赶了过来,此时又看到张辽,不由松了口气,忙行礼道:“唐固见过小姑父。”
张辽看到唐固,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吩咐道:“此地不能久留,阿固,速速准备车马,随我离开酸枣。”
“好!”唐固急忙应了一声,带着父亲出去,他们入酸枣时就有一辆马车,一直停在那里,此时正好用上。
连日心忧疲惫加上生病的唐婉竟在张辽怀里很快睡着了,张辽看着她安心的神情,不由心中一酸,她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他始终没有放开唐婉,抱着她取了案台上那副血书,塞进怀里,又从里屋抱了一床被子,将唐婉裹住,出了屋子,放在了备好的马车上。
出门时,张辽做了个手势,两个猛虎士过去将孔伷的人口砍下,一并带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突围
张辽瞥到孔伷腰间的绶带银章和令符,心中一动,又命人将那银章和令符取下,自己收了起来。
马车出了院门,已近戌时,明月升起,辉洒大地,门外原本的护卫早已被解决,散布在四周黑暗阴影中警戒的四百猛虎士和击刹士迅速聚拢过来,护在前后左右。
酸枣县城并不大,关东诸侯驻兵这里之后,不少富户百姓不堪乱兵骚扰,早已迁离,房屋几乎空了一半,余下无处可去人家的在这夜晚也早早关门闭户。
路过县府之时,张辽握紧了剑柄,眼里闪过杀机,不知张邈等诸侯此时是否在里面。
张辽自今夜见到妻子唐婉以来,看似神情平静,但胸中却是怒火汹涌,不可遏止!尤其是那副血书,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刺得他在一刹那几乎窒息。
他的妻子唐婉本就命途多舛,嫁于他后本该幸福,可是因他领兵在外居无定所,加上唐母病重,不得不分离。别离之时,唐婉偷偷哭泣,他心中也不好受,担心唐婉途中安危,亲自送护送到颍川之外,又派左慈和**保护,可是没想到进了颍川之后却被孔伷与唐翔合谋劫走!
乃至如今从弟**被困颍川,妻子唐婉被困到这里,抱病在身,还被逼着写血书,为敌誓师!
他张辽什么时候能被这般欺负了!大舅兄不可杀,可是其他谁人不可杀!
所以他一剑刺死了孔伷,没有任何留情!
一个只会空谈、连战场也不敢上的懦弱老匹夫,却来此咄咄逼迫他的妻子写血书,真是自寻死路!
他心中有着无穷的后怕,若非他来的及时,妻子真可能被他们逼死!那个后果他不敢想象。所以,孔伷死的不能再死!
但除却孔伷,酸枣其他诸侯也是帮凶!一个也不能轻饶!
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张辽的妻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是,他回头看了看马车,眼里杀气隐去,还是先送妻子出城,如今唐婉抱病在身,经不得折腾,眼下不宜行事,宜当速速出城,先将唐婉安顿下来再说。
他带着一众士兵加快步伐,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从县府墙上越出,月光下可见此人一袭道袍飘飘,正是左慈。
左慈直奔张辽而来,丢给他一块符令,抚须长叹道:“城外两军已乱,张邈等人皆已出城平乱,你可趁此出城,吁……此番所为,死伤不小,乱吾道心,就此告辞。”
张辽看了看符令,正是张邈的,又看左慈一副功莫大焉、道貌岸然的模样,他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担心老板娘吧?道长但去便是,我也很是担心她,见了代我问声好。”
看张辽揭穿了他急于离开的缘由,左慈仙风道骨的姿态登时狼狈,骂了句狗小子,气急败坏的转身就走。
“一路小心!”张辽看着左慈的背影,眼里露出感激之色。无论如何,这老道帮他不小,尤其是此次破天荒的参合了杀伐之事,恐怕也大违左慈本心了。
张辽此时却不知道,这只是左慈第一次违背道心,以后还会越来越多,谁让他有了个女儿,又被他安排着认识了张辽。
左慈离开后,张辽带着众人护着唐婉马车一路直奔城门,再也没有丝毫停留。
不过就正在接近城门时,一支大约五十人左右的队伍迎面而来,张辽阻止了准备扑上去的众猛虎士,而是大步走出去,抢在他们开口之前,先发制人,厉声喝道:“尔等何人?是哪位使君麾下?夤夜在此乱行!”
那支队伍的领头人似乎愣了一下,不过看到张辽如此气势汹汹,不由低了一头,忙道:“末将乃广陵张太守麾下,今夜巡城……”
张辽举起左慈给的那块符令,厉声道:“城外大营生乱,张太守有令,所有人等,速速出城平乱!”
“这……”那头领不由迟疑:“可是我等还要巡城……”
张辽怒斥道:“当此之时,还巡什么城?速速随我等出城!先见了张太守再说!”他说罢一挥手,四百猛虎士便直冲过去,拥簇逼迫着那头领和五十多个士兵不得不回身,向出城方向走去。
不过那头领又看到唐婉的马车,下意识的问了句:“这马车……”
张辽脸色一沉,哼道:“此奉使君之命行事,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那头领看张辽杀气腾腾,忙点了点头,不敢再问。
有张超麾下这五十人打头,他们行进便顺利了很多,连出城也没有阻碍。
城门口守城的吴军侯看到张辽与他认得的这些人同行,心中更无疑虑,又询问那头领为何不巡城反要出去,那头领偷偷指了指张辽,又指了指上头,不敢多说。连吴军侯也吓了一跳,只以为他们有任务在身,看到马车也没敢检查。
张辽顺利的出了城,匆匆穿过城外的居民里坊,前面不远处就是酸枣诸侯十万大军的营地,方圆七八里。
远远便看到西北方向火光处处,杀声震天,正是桥瑁与刘岱兵马火拼之处。
月色之下,又见其他大营不少兵马都朝那里聚拢而去,显然是去平乱。
张辽指着混乱之处,吩咐那头领:“速速去找张太守,听命行事,我另有重任在身,就此别过。”
他说罢自带一众猛虎士,护着唐婉马车直向西南,留下那个头领和一众手下愣在那里摸不着头脑。
张辽带着猛虎士,选择的还是来路,从曹操大营中穿过敌兵防线,那里最是空虚。
但离曹营还有四百多步时,却突然听到有士兵大喊:“小心那些溃兵,有奸细!是董卓的贼兵!”
各营士兵早就在待命之中,随时都能行动,听到呼喊声,很快曹营附近沸腾起来。
曹操原本就附属于张邈,因此曹营距离张邈大营最近,随着喊声一起,张邈大营那边立时动了起来,月色下竟可见数千士兵直奔曹营。
张辽面色微变,他没想到张邈大营中还留有这么多士兵,如今曹营已经成为焦点,聚集的兵马只会越来越多,这条路线是不能走了,他一转方向,向偏南的袁遗大营那边突围。此时袁遗那边也有士兵向曹营开进,正好有机可趁。
而且他分析过酸枣几个诸侯的实力,还属袁遗最弱,营寨防御也最差。
他并没有直接冲击袁遗大营,而是从旁绕过,但他们目标毕竟太大,走了不到五十步,还是被敌兵发现了他们这支队伍。
袁遗营中登时鼓声大作,转眼之间便有数百士兵围了过来,其后还有不少士兵赶过来。
接战已经不可避免,张辽大喝一声:“破敌!突围!杀了刘岱!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