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意人为
天意?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映得张辽的眼神清晰可见,那双神采湛然的眼中倒映的是坚忍不拔的斗志。
天道常变异,运数杳难寻,成败在人谋,一诺竭终悃!既然自己接下了这个事,那就一定要全力去做好,管他什么天意!
天意,说到底,不过是自然规律而已,无喜无悲无怨无悯的存在,任由万物自生自灭,自己要是屈从于自然规律而不去尝试和努力,那可真成笑话了。
愤怒与沮丧于事无补,大丈夫在世,当奋发有为,不负此生,才为大丈夫。
张辽前世最喜欢太祖年轻时的一句话: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三个“奋”字,尽显意气风发、坚韧不屈之心,又有与天、地、人齐心合力奋斗之意,苦中有乐,襟怀豁达,气度彰显,可惜却被一些人省去了最关键的“奋”字,流传于世,尽失意味。
平地起风雷,一气贯日月!
天自打雷下雨,我自有一腔豪气。张辽听着那滚滚雷声,胸中平生出一股战意,无论如何,自己当全力以赴,应对这场春雨危机,方不负己心。
眼前如此,未来也如此!什么五胡乱华,什么世风堕落,自己既然站到了滚滚历史长河的这个转折点,那就要让长河改道,波平数百年,让方才梦中的那一切永远成为虚梦,再也不在这历史长河中出现!
自己在董卓手下,冥冥之中岂非就是这个谋划,先潜心发展实力,训练强兵,积累名望,待董卓身死,关中河东大乱之际,便可一朝乘势而起,其时袁绍尚在与公孙瓒争斗,并州空虚,自己完全可以挟天子,据关中,拥并凉,平异族,定边防,印书籍,开科举,蓄人才,兴学术,与天下诸侯争雌雄,与消极世风较长短,看浪花淘尽谁来!看着乱世之中谁为雄!
在这雷霆降世、霹雳横空之下,张辽对自己未来的道路思索的更加明确了,在这个时代,他与那些迷茫的诸侯不同,他清晰的知道历史走向,所以他不需要什么隆中对、榻上策,因为他看的比谁都远!他的道路他自己定,而后拉着那些谋士、良臣和猛将一同奋斗,走的更远更开阔。
“文远,这么晚召集将士,是要去帮助百姓吗?”蔡琰的声音打断了张辽的思绪。
张辽转头看去,却见蔡琰和蔡谷不知何时已经过来,应该是**召集亲卫的响动惊醒了他们。
张辽点了点头,询问蔡谷:“蔡叔,以你的经验看,这场雨会下多久?”
蔡谷看了看天色,皱眉道:“以近几年的情况下,春雨降至,多数要下好几天,虽然不大,却绵绵不断。”
张辽长叹了口气,他最怕这个,要是夏天,雷阵雨过后就是晴天,而春雨就不一样了,多半都是成为绵绵细雨,这种持续的绵绵细雨威胁才是最大的。
他说了自己的担忧,蔡琰和蔡谷的神情一下子也沉重起来。
张辽看向他们,沉声道:“找些青壮,披上蓑衣斗笠,将车上的书卸到屋里,去外面落载老弱和粮食吧,稍后,我会命大小官吏和居住在屋中的各大家一并行事,如今情形,只有大家齐心合力,才能挽救百姓的性命和粮食。”
“好!老朽这就去办。”蔡谷没有犹豫,一口应下,匆匆而去。
蔡琰道:“文远,渑池、新垵几个县里的人家应该有不少蓑衣、油帔和斗笠,他们在家中暂时也不需要这些,可以找人搜集起来,给迁徙的百姓用。”
张辽眼睛一亮:“不错,这个办法不错。”
蔡琰又道:“还有生姜,萝卜,都能解寒,可以多搜集一些,便在各个粥棚熬成汤,分给大家。”
张辽忍不住赞道:“这办法很好,还有药材和医师,也要加倍搜用,以应对疾病。”
蔡琰蹙眉道:“只是人家太多,无论蓑衣还是生姜药材,怕是一时之间很难收拾。”
张辽道:“这个我自有办法,我已命亲卫去召集各县乡大小官吏,难道那些官吏都是吃素的?”
蔡琰一听,就知道张辽又要强横用事了,不过眼下形势,好像只能如此,她多年奔波也知道,下面这些小官吏奸猾者数不胜数,不用重手段是没用的。
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道:“文远,你先前不是提过相国只给了你半个月时间,这一下雨,怕是要延误一两天了,相国会不会降罪于你?”
张辽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蔡琰的话,而是道:“一两天不行,下雨之时,所有迁徙的百姓必须立即停留下来,安顿避雨之处,这场雨要是不停,便不能出发。”
“啊?”蔡琰一惊:“那要是下三五天呢?”
张辽断然道:“下十天,便也要停留十天。”
“那相国……”蔡琰神情担忧。
张辽摆摆手:“无妨,相国那里,我自会应对。”
蔡琰摇了摇头,现在谁不知道,董卓最是性情喜怒不定,杀人任意由心,便是那些三公九卿,谁敢说违背了董卓的命令没有危险?何况是张辽。
只是她看张辽那坚定的神色,便知道自己劝说也没用。
半个时辰后,仍是夜色漆黑,距离张辽这里最近的渑池令、丞和大小官吏最先冒雨抵达,张辽便在客堂中等候他们,情势紧急,他不可能等候所有的官吏到来,只能来一波安排一波。
“诸位辛苦了。”张辽看到他们,抱拳一礼。
众官吏也不敢怠慢,纷纷回礼:“见过张司马。”
张辽点了点头,沉声道:“夤夜冒雨召见诸位前来,召诸位前来,实是情势紧急,如今还有大道旷野之外,还有数十万百姓淋雨受寒,需要我等迅速安顿。”
下面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吏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些黎庶淋些雨,受些甘霖,也没什么,没必要大半夜兴师动众召我等前来吧?”
渑池令、丞还好,下面的一些游徼、亭长也纷纷露出赞同神色,他们这些掌管地方缉捕的官吏很多都是无赖出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素来横行惯了,不同于令、丞等官吏见过张辽的威势,因此都不以为然。
“来人!”张辽看那官吏抱怨,二话不说,一声厉喝:“将这厮拖出去,挂到外面树上,让他好好淋些甘霖!”
“啊?”那官吏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卫便冲了上来,直接将那官吏拖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鸡儆猴
“还请张司马手下留情,”渑池令见状忙劝道:“此是弘农郡东部督邮刘玄和……”
东部督邮刘玄和?
张辽脸色不变,不为所动。
督邮是太守属下掾吏,一郡一般分五部,各设一督邮属于监察官,类似于刺史,不过刺史是监察一州,而督邮是监察郡中县乡,官秩只有两百石,比县令的六百石要低,但督邮也是两汉以来以轻刺重的典型官职,位轻权重,代太守督察县乡,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权力极大,抵达一县之时,县令尚且要穿戴整齐恭敬去迎。
如今这督邮刘玄和地位尚在渑池令之上,但仅有监察,而不负责实事,这种位高而不干实事的,岂非正是杀鸡儆猴的极品,既能威慑众官吏,又不影响办事,简直就是瞌睡之时送来一个舒服的枕头。
因此张辽哪会放过他?别说刘玄和?当此之时,便是刘玄德在此说出这话也不能放过他!
看到渑池令出头也没用,本来还有开头的其他官吏纷纷闭嘴,心中有些发毛,想象也是,连司隶校尉刘嚣都给打了捉了起来,何况是一个督邮!眼前这家伙根本不遵守官场规矩,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这刘玄和也是倒霉,这几日没来,没看到这相府司马的凌厉手段,如今也不知是被从哪里拎出来,又在这相府司马面前摆督邮的架子,岂非找死!
众人却不知道,张辽派出的亲卫实际上也是到处乱找,而这督邮刘玄和听说一个司马竟然敢在弘农郡大动干戈,大为不满,主动来找麻烦,不想落个如此下场。
那督邮刘玄和看渑池令开口说清也没用,登时大骂起来:“竖子!吾乃汉室宗亲,汝安敢动吾!”
好!很好!还是个汉室宗亲,看来威慑力更大了,就是你了,换了他人还真没效果!
张辽听了刘玄和大叫,心中很满意,脸上却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冷哼道:“如此不知恤民、尸位素餐之徒,还敢冒充汉室宗亲,真是罪无可赦!来人,再去抄了他的家,抄来的家资本司马一文不取,全部用来嘉奖办事得力的官员!”
威慑有了,再给点甜头,效果更佳。张辽也知道,对于弘农本郡的官吏而言,他们更在意的是本郡的百姓,对于雒阳的百姓实在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被张辽强迫办事心中难免有抗拒。
果然,那些官吏一听说还有嘉奖,本来有些僵硬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竖子!你该死!”刘玄和一听还要抄家,登时如杀猪般惨叫起来。
张辽面无表情的喝道:“还不快将他拖出去,挂到树上!记得要挑粗一些的枝杈,免得压坏了树木。”
众官吏中有人看着刘玄和那肥胖的身体,有些忍俊不禁了。监察官与官吏本来就是宿敌,显然刘玄和平日里在郡中也不是那么得人心。
“救命啊……啊!”刘玄和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被一个亲卫掌了一嘴,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一个位高权重的督邮说办就办,思及白日里司隶校尉之事,屋子里的十多个渑池官吏哪还敢有半点怠慢,一个个困意全无,都打起了精神,唯恐落到这个张暴虎的手中。
张辽看众官吏进了状态,也不再赘言,沉声道:“此次寒雨,对迁徙百姓的危害,诸位都是办事的,想必都很清楚,本司马便不多说了。你们久在县乡,年龄又长,做事经验丰富,本司马不如你们,也不越俎代庖,本司马只告诉你们要做什么,至于怎么做,你们自己去干!”
一众官吏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不少人暗自点头,他们没想到这张暴虎居然如此谦虚,这番姿态令他们大感舒服。这正是张辽一贯擅长的手段,先强后缓,先缓后强,二者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本司马只有一个要求。”张辽沉声道:“务必要保证淋雨的百姓尽快安顿好,冻死了病死了人,本司马会亲自询问,若是失职之过,本司马必然不会轻饶!还有粮食,要尽量保护好。”
“这……”一众大小官吏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渑池令忍不住道:“张司马,这般天气,持续时日难以料定,数十万百姓在外,更不论粮米数量,根本无法估量,我等无从着手哪……”
虽然张辽刚才的夸赞令他们心生舒服,但要救护如此多迁徙百姓,他们也是头一遭,大多都不知从何着手。
“本司马会再从雒阳调兵协助诸位,”张辽道:“诸位只消做好四保四征一设一借,便可挽救局面。”
“不知何谓四保四征一设一借?”渑池令急忙开口问道。
“四保者,保人、保粮、保书、保财。”张辽声音铿锵有力:“要有轻重缓急,先保人,次之保粮,再次之保书籍,最后是财物,其他先一概不理会!”
“张司马此言甚是。”渑池令和一众官吏都是连连点头。
“四征者,”张辽沉声道:“征医师,征草药,征雨具,征姜菔,用以治病、避雨、驱寒。从谁家征的,都要记下,日后偿还。”
渑池令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张司马此法妙哉,我等不如,实在惭愧。”
张辽没有多说,而是继续道:“一设者,设医庐,将生病之人集中诊治,即可加快诊治,又可避免疾病扩散。”
众人纷纷点头,有人忍不住又道:“张司马思虑周详。”他们此时对张辽确实很佩服了,却不知张辽年轻时本就在郡中做过郡吏,经验不比他们差,何况是两世为人。
“最后一借,要费周折。”张辽环顾众人,沉声道:“便是向弘农各县乡百姓借住处,这场雨不知要下多久,必须为迁徙百姓安顿好能遮风挡雨的住处,否则病者会越来越多,局面会越难控制。这一点,诸位久在县乡,熟悉地方,最好能发动乡里大家与百姓,施以援手,必然事半功倍。”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毒蛇
听到张辽所说,渑池令沉吟了下,道:“我等尽力而为,只是让迁徙停顿下来,误了时日,恐怕相国怪罪。”
“这一点诸位不用理会,”张辽沉声道:“本司马自会一力承担!”
“好!”渑池令躬身道:“张司马如此担当,我等若是做不好,真是无能之极了,请张司马放心,我等必不负所托!”
看到渑池令开口,其余官吏也忙道:“我等必不负所托!”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相府司马虽是霸道,却是个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令他们不由心生敬意。
张辽抱拳躬身道:“如此有劳诸位!还请速速行事!”
“我等告辞!”
渑池令带着一帮官吏退去后,张辽看着外面天色,仍然是一片漆黑,雨早已经下了起来,虽然不大,但却很冷。
张辽却再也坐不住了,渑池的事他已经安排好,新垵和陝县却离得太远,虽然已经派亲卫快马去召集,但一来一回,就是半日功夫,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不成,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新垵好,也不用那些办事的官吏来回奔波浪费时间,何况新垵那边百姓最多,还有从雒阳赶来的,压力最大,反倒是陝县有天子和满朝大臣,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除此之外,还要从雒阳调拨一些士兵西来协助官吏,至于雒阳,空出的民居很多,百姓的安顿不成问题。
主意一定,张辽便立时动身。
……
清晨,弘农郡一带天色灰蒙蒙一片,虽然不再打雷,但依旧是彤云密布,雨水淅淅沥沥,天气阴冷。
陝县,董璜住处,一大早起来的董璜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神情愉快。
看到董六敲门进来,董璜忍不住笑道:“董六哪,此番真是天助我也,这一场春雨便如同毒水,让张辽和那些黎庶不得不仰头饮下,哈哈,最好能连下十天,待那些黎庶死伤大片后,看张辽如何向吾叔父交代,到时你再找人暗中传扬他的无能,令他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
董六微微垂着头,应道:“小人还是感到公子过于重视那并州子了。”
“嘿!你可别小看这并州子。”董璜摇摇头:“本公子既然以他为敌,便细细思量过,这小子可不一般,每一步都走的很妙,身受吾叔父信重,令本公子也颇多忌惮,不得不暗中下手。他仿佛就是本公子的克星,或是命数,不得不防。”
董六知道董璜也和姐夫牛辅一般,颇相信命数,听董璜这么一说,便知道他的心结所在了,试探的问了句:“那公子想怎么处置他呢?一刀杀了?”
“杀了?那可不行,吾叔父恐怕会很不满意,何况,死很容易,生不如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董璜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嘿!夺了本公子的猎物,岂有那般轻饶于他!本公子让他做个中黄门冗从仆射,你以为如何?”
董六打了个冷颤,忙道:“公子真是妙招!合该如此!”
何谓中黄门冗从仆射,是护卫禁宫的,在董璜麾下,最关键的是,中黄门冗从仆射是宦官才能担任的。
董璜不由哈哈大笑,片刻,看董六没有退去的意思,皱了皱眉,道:“怎么?可有何事?对了,是董五和刘恶虎吧?难道他们没能奈何得了张辽?无妨,这场雨已经足够了,让他们回来罢。”
董六犹豫了下,咬牙道:“禀公子,据下人来报,董五被那张辽当众斩了头颅……”
“什么!董五被害?!可曾确认?”董璜回过神来,双目虎视董六。
董六打了个冷颤,垂头道:“正是!小人已经确认。”
“好一个张文远!”董璜勃然大怒,一脚将董六踹到在地:“真是一群废物!董五是怎么被他抓住的!他死不足惜!却莫要坏了本公子的名声!”
董六忙道:“回公子,董五并没有吐露公子姓名。”
董璜冷哼一声,又是一脚踹过去:“那张辽竟敢杀害董五?他可知道董五是本公子仆从?”
“这个……小人也不知。”董六慌忙拜倒在地,他知道董璜与董卓相似,性格喜怒无常,尤其是愤怒之时,最是迁怒,自己不能有任何争辩,否则下场会更惨。
“刘嚣呢!他这个司隶校尉是做什么的!”董璜看董六惊颤伏地,冷哼一声,却又想起了刘嚣。
董六的头伏的很低:“禀公子,刘校尉也被张辽捉住……”
屋子里死一片的寂静,董六大气不敢喘一口。
片刻之后,董璜彻底发狂了:“哈哈!哈哈!这是生平听到的最滑稽的一件事!堂堂司隶校尉,威慑满朝公卿大臣,抄家夷族无数,名震雒阳,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司马擒拿了!哈哈哈!不知道叔父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刘嚣要贻笑天下吗!这无能的老匹夫也配担任司隶校尉这般雄职?”
董璜语无伦次,四处乱砸,拔剑乱砍,董六丝毫不敢吭声。
直到半盏茶功夫,董璜才冷静下来,还剑入鞘,整了整衣服,正了正高冠,面无表情的道:“本公子要亲自去一趟渑池!看看这张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令本公子几番算计全无作用。”
董六忙道:“公子,天子车驾在此,若是公子离开,万一……”
“怕什么!”董璜哼道:“这些本公子怎会考虑不到?哼!如今下雨,车驾难行,本公子将手下禁卫全部留在此地守护,带走了段煨和刘表两个领兵的,谁还敢惹事!”
“这……”董六又道:“便是不出事,相国若是知道公子擅自离开天子,恐怕也心生不悦哪。”
董璜哼道:“本公子就说是带着段煨和刘表去协助张辽迁徙,接应满朝公卿大臣家眷,只是离开不到半日,又不动张辽的性命,只是看一看,叔父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董六眼睛一亮,忙道:“公子明智。”
“张辽!”董璜手握紧了腰间长剑:“此番本公子定要亲眼看看你到底是个怎番模样,两次坏本公子好事,令本公子怒恨难平!”
董六低着头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始终觉得公子过于高看张辽了,不过一想到公子还从来没吃过亏,向来也是有仇必报难隔夜,张辽坏了他的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一场并不出乎意料的危机再次来临,董璜便如同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噬咬一口,而张辽这边却还在忙碌着安顿百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沿途
清晨,昏蒙蒙的天空下,张辽冒着淅淅沥沥的寒雨从新垵县赶回。
此次回途,队伍壮大了数十倍,多了两千士兵,近百司隶和一千多游侠,还有从雒阳赶来的张郃、韩浩和司马朗。
张辽昨夜顶风冒雨抵达新垵时,便让史阿快马前去雒阳传讯,命张郃和韩浩各带一千士兵西来援助,同时又让史阿传讯王越,在雒阳召集游侠,搜寻一应挡雨物资。
此次雒阳事小,西行道上事大,张辽便将自己在雒阳能调拨的实力几乎抽了一空,只留下高顺带着数百兵马协助李儒。
张辽黎明前在新垵召集大小官吏,下达了命令后,又查看了新垵县的情况,做了一些布置,天色大亮时,张郃、韩浩带着兵马已经从雒阳赶来,司马朗也被李儒派来。
令张辽欣喜的是史阿又多带了一千多游侠,加上先前在雒阳扣押的那近百司隶,三千多力量的加入,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离开新垵时,张辽命韩浩带一千士兵和那些司隶留在新垵,协助官吏安顿百姓,他自己则带着张郃和史阿两千多人直奔渑池。
一路上,冷风不住的吹着,虽然披着蓑衣,但连夜冒雨来回百里奔波,他的衣服早已湿透,张辽只感到浑身渗人的冰冷。
看到道旁百姓,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自己身强体壮尚且如此,何况这些百姓呢?还有那一个个老人、妇女和孩童。
数百里长的队伍,数十万百姓,原本临时支起的帐篷早已被雨水打得湿重难支,沿途中凡是亭子、屋檐、窑洞、粥棚能避雨的地方,早已经挤满了人。
一众官吏在黎明前便忙了起来,粥棚已经升起了炊烟,几处医庐正在搭起,本地的百姓也有不少出来帮忙,送蓑衣,送雨披,送热水。
然而数十万百姓,凭着那不过百数的官吏,纵使加上士兵协助,一时之间也根本安顿不过来,而这场雨还不知何时能停下来。
大多数百姓的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发梢滴水,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多是一家人挤成一团取暖,妇女、孩子的哭泣声处处都是,还有人扑在被淋湿的粮食和书籍上绝望大哭。
张辽带着人马行过,那些百姓听到马蹄声,抬起头来,看到张辽,眼里无不露出期待的神情。
张辽迎着那些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一张张冻得发紫、牙齿打颤的面孔,心中沉重,目光却没有躲避,而是鼓励的大吼道:“诸位父老,打起精神,不要缩在那里,多多活动手脚,身体就会发热,不过是些毛毛细雨,岂能被它冻着!本司马已命本地父母官为大家寻找住处,各领队里魁、亭长速速与本地官员交接,受了风寒的要送往医庐治疗……”
“多谢张司马。”
“多谢将军……”
那些看到张辽冒雨奔波,听到他大吼的百姓,无不心中感激,不少人潸然泪下,纷纷下拜。他们这时候才猛醒,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张暴虎!他们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张暴虎。
在这场迁徙之中,他们是最弱势的群体,被迫离开故土,抛弃家业,天子和满朝大臣早已不见踪影,罪魁祸首董卓更是不可依靠,而那些胡兵穷凶极恶,恨不得杀了他们,夺他们的粮食,抢他们的妻女,在这一场噩梦中,前前后后也只有这个传说中凶残之极的张暴虎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和疾苦,屡屡为他们出头。
这一刻,那些百姓看着张辽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对张暴虎的畏惧,只有感激。
张辽深深知道,最好的救助办法就是让当事人振作,一路上,他不断大喊,鼓励那些百姓,他身后一众亲卫也跟着大喊,那些游侠更是义气,个个鼓足了嗓门跟着大喊。
奔走数十里,张辽和这些亲卫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但效果却出来了,那本来处处消极绝望的气氛,在他们的带动下明显好转了一些,不少人已经按照张辽所说,开始活动手脚,而不是一味的缩在那里受冻。
张辽一路上每隔数里,便留下一什士兵和十个游侠,协助那些领队的里魁、亭长安顿百姓。
深入渑池境内十多里,他身后士兵已不足千数,沿途中需要帮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三千士兵到了这近五十多万的百姓面前,无异于滴水之于汪洋。
看着仍是灰蒙蒙的天空,雨水仍然冰冷的打在脸上,张辽暗叹了口气,看了看身后一身蓑衣的司马朗,道:“伯达,还坚持的住吧?”
这队伍里就司马朗一个文士,长途骑马,张辽怕他扛不住。
司马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朗声道:“张司马放心,射御之术,在下不曾偏废,非是孱弱之人,这点雨这点路,不算什么。”
张辽道:“那再加一把力,快走十五里,就到渑池城内,你便留在那里协助安顿百姓。”
“好!”司马朗声音朗然。他自迁徙以来跟着张辽,亲眼见证了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对张辽可谓敬服之极。
张辽点了点头,正要加快速度,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哭声和喧闹声,他从马上看去,却见前面人群有些骚动,只是阴雨蒙蒙也看不清楚。
“去看看!”
张辽一抖马缰,操纵象龙疾驰百步,看到有近百人聚在那里,到了人群跟前,就听到有声音在大喊:“快将他们送走,不能让他们呆在这里,否则会害了大伙。”
又有声音道:“他们不走,谁敢去赶他们,大伙连靠近也不敢哪。”
“那怎么办?还是快找赵魁。”
“赵魁去给大伙找住处了,就是他来了也没用,谁也不敢靠近他们。”
又有人大喊:“让他们走!他们再不走,就打死他们!”
“尔等聚在这里做什么!”张辽一声沉喝,翻身下马,大步走过去。
那些人回过头,就看冷着脸的张辽,不由打了个哆嗦,一个不机灵的家伙失声大喊:“啊?是张暴虎来了!”
这家伙喊罢便回过神来,面色发白,急忙躲进人群。
不过他这一下子,登时让人群震动起来,众人纷纷避开,让开了路。
张辽大步走进去,却见人群中空开了一大片空地,里面有孤零零的三人,一男一女一孩童。
只是那男人躺在地上,面色僵白,眼睛圆睁,瞳孔扩散,显然已经死去。
留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躯簌簌发抖,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济难
张辽目光扫过围观人群,脸色阴沉,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难怪他发火,眼下这般严峻形势,这帮家伙一个个浑身湿透,牙齿打颤,自顾不暇,居然还在这里聚众闹事!何况从眼前情形看,他们明显是欺负场中孤零零的那家人。
看到张辽质问,一众人下意识后退,只是还没退后,他们身后就是千数骑兵断了后路,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百数人看到这般阵仗,一下子惊慌起来,其中一个中年人慌忙喊道:“张司马,不怪我等,是他们一家人染了瘟疫,那李良已经病死啦!孩子也染了风寒……”
“是啊!是啊!是瘟疫!不能靠近他们。”一群人纷纷大喊起来。
这时,更远处的百姓听到这边骚乱,也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听到瘟疫两字,无不色变。
“闭嘴!”张辽一声沉喝,那些人立时静了下来。
张暴虎的威名还是很可怕的,何况他们身后还有那么多士兵。
张辽没理会那些人,大步走向那孤零零的母子。
“张司马不可!”有几个人急声大喊,他们这些百姓对张辽这个司马虽然畏惧,但心中还是很感恩的。
张辽没理会他们,走到哆哆嗦嗦的母子面前停了下来,看他们浑身已经被雨淋得湿透,衣裳上全是泥水。
母亲面色惨白,轻轻哭泣着,眼神绝望,孩子眼睛很大,但嘴唇青紫,面色潮红,紧紧拉着母亲的手,看到张辽过来,惊得只往母亲怀里钻,连头也不敢露出来。
而另一边那个男人早已经死透了,一只手伸出,似乎想要抓着那母子,圆睁的眼睛里犹自流露着不甘和牵挂。
张辽暗叹了口气,从头上解下斗笠,给那母亲戴上,斗笠很大,一下子连她怀中的孩子也遮住了。
那母亲一惊,急忙退缩着,抬起头来,咬牙哽咽道:“将军,不要,不要靠近我们。”
“没事。”张辽和声道,又取下身上蓑衣,给妇人披上。
那妇人忙要挣扎:“将军,妾身万死不能用将军的蓑衣。”
张辽拍了拍自己身上,和声道:“我的衣裳早已经湿透,穿着这蓑衣也没什么用,你需要,孩子也需要,多伶俐的孩子,莫要冻坏了他,他还太小。”
呜呜呜!那妇人眼泪一下子狂涌而出,忍不住掩面大哭,仿佛要把丈夫死去的悲伤,邻里抛弃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子全部哭出来。
“阿母。”五六岁的孩子对于父亲的死还不是那么理解,但看到母亲哭,也跟着母亲大哭起来。
张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母亲需要发泄,只有哭出来,才会好一些。
四周围观的人群看着中间那衣服早已湿透的张辽,还有那哭泣的母子,一片寂静,不同于方才的惊惧,而是羞愧、震惊和感动!看着这一幕,不少人跟着直抹眼泪。
张辽的所作所为震撼了他们,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尚能如此,何况他们这些邻里!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大兄。”**带着几个亲卫急忙赶到张辽身边,就要把自己的蓑衣给张辽披上。
“不必,身为军人,还能怕些雨。”张辽阻止了他,询问那哭泣的妇人:“你家中可还有亲戚?”
妇人摇头,神情茫然。
张辽指着那死去的男人,看向**:“找几个人,且先把他安葬了罢。”
“将军……”那妇人听张辽要把他死去的丈夫下葬,不由悲哭一声,忍不住拉住了丈夫的手,看着张辽,眼里满是哀求。
张辽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你莫要担心,你丈夫葬在这渑池,总要有个祭拜的,我会让人把你们母子也安置在这里住下,你看可好?”
“多谢将军……妾身从未见过将军如此般大好人,将军大恩妾身粉身碎骨难以相报!”那妇人闻言,一下子拜倒在地,又要拉着孩子一起下拜。
张辽忙扶起她,道:“不必多礼,此是本司马分内之事。”又摸了摸那孩子的额头,感到有些烫。
妇人慌忙去阻拦张辽:“将军不可,阿行受了风,万一……”
一旁的**也有些焦急,他刚才可是听那些人说,这孩子很可能是染了瘟疫。
“本司马练武之人,自谓正气在心,何惧什么病邪。”张辽摆摆手,询问了那孩子的一些症状,倒与蔡琬相似,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受了风寒,并不是什么传染性疫病。
看着那母亲紧张的样子,张辽笑道:“无妨,去医庐找医师开些药,喝碗姜汤,过几日就好了。”
“真的?”那母亲脸上登时露出狂喜之色,忍不住抱住孩子喜极而泣。
张辽看向**:“三子,领着他们去医庐找医师,而后再找本地官吏,将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分些田地,对了,你再给他们留一些钱物,嘱咐本地官吏平日里也多多照拂着他们。”
“是!”**带着几个亲卫立时行动起来。
“将军!”那妇人声音哽咽,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的落眼泪。
张辽摆了摆手:“随他们去吧,这孩子看起来很聪慧,好好培养,他日定有成就。”
妇人抱着孩子连连点头,看着张辽的眼神满是尊敬,这个司马与她年龄相当,但却让她发自内心的尊敬。
张辽不知道的是,这对母子在渑池安顿下来后,便供起了他的长生牌位,母亲悉心教育孩子,很多年后,正是他今日救下的这个孩子,救了自己的长子一命。冥冥之中,一切就是那么巧合。
待**领着亲卫抬了那男子,又带着母子和他们的家当离去,张辽才看向那些方才围观的众人。
那些人此时心中对张辽这个司马是彻彻底底的敬服了,他们从来也没见过如此爱民如子的官吏和将军,但看到张辽目光扫过来,他们却无不羞愧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里魁呢?”张辽问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退却
听到张辽询问,又是方才那中年人恭敬的道:“禀张司马,赵魁赶去了渑池城。”
“亭长何在?”张辽又问。
众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那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尴尬的低头道:“禀张司马,小人便是亭长。”
张辽冷哼一声:“驱逐妇孺,你这个亭长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那亭长面色涨红:“小人也是怕他们感染瘟疫,害了大伙儿。”
张辽面色微微缓和一些,看向众人沉声道:“便是瘟疫又如何?岂能失却良心驱赶乡邻妇孺!谁能保准自己无病无灾?设身处地,若是自己也被驱赶,会是怎样的心情和痛苦!”
那些百姓都沉默了下来。
张辽道:“瘟疫虽然可怕,但犹可抵挡,病邪与人体抗争,坚强者胜,若是心怀畏惧、但有绝望,便是小病也会要命!只要心怀正气,便能不惧病邪!最可怕的是人心丧失,又有谁能依靠?尔等且谨记一句话,只有相互扶持,不抛弃不放弃,才能走得坦荡!”
“张司马教诲,如圣人之言,小人铭记在心。”那亭长向张辽深深一礼,他身后那些百姓也跟着向张辽深深一礼。
百姓外围,司马朗和张郃等将士听了张辽所说,眼里也无不露出敬服之色。
……
当天中午,张辽赶到渑池,却还有些不放心陝县,陝县既有天子车驾,却还有前几批迁徙的十数万百姓。
而且董璜也在陝县,张辽如今不想和董璜朝面,也不想与董璜冲突,与董璜冲突对自己有害无益,只是他不明白董璜为何只因那次小事便屡屡针对于他,甚至能到了让贾诩都警示于他的地步,实在令他不解。
不过张辽在渑池稍作安顿后,还是决定去陝县一趟,当此之时,无有退缩,匆匆用过午饭之后,他带着张郃和五百士兵直奔陝县。
只是刚进入陝县境内,张辽眼睛便不由一缩。
他看到迎面大约三百骑驰骋而来,看装束分明是禁军打扮,当先一面旗帜,虽然被雨打湿下垂,但还是能看出那个董字。
董璜!
张辽勒缰住马,一挥手,身后五百骑兵立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三百骑兵也停了下来,双方距离不过二十步。
张辽目光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中间的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轮廓与董卓有几分相似,他心中一下子就认定了,此人就是董璜!
而董璜也一眼看了过来,二人目光交接,董璜凌厉,张辽平静。
董璜左右各有一个中年人,年龄都在四五十上下,左边那人神情刚毅,面染风霜,神情沉稳,武将打扮,而右边那人身长八尺余,相貌英俊温厚,气度不凡,却是文士打扮。
看到张辽五百兵马,董璜没有开口,他左边那人朗声道:“敢问来者何人?”
张辽看那人相貌堂堂,抱拳道:“相府司马张辽,前往陝县督查百姓迁徙之事。”
“原来是张司马。”那人道:“此乃……”
他话音未落,便被董璜打断,董璜看向张辽,高声质问道:“张辽!吾乃中军校尉董璜,听闻汝擅自拘禁司隶校尉刘重宁,本校尉特来查问此事!”
董璜身旁二人神情都是一怔,不由色变,几乎是同时看向张辽,他们却是还未曾听闻司隶校尉刘嚣之事。
张辽看到董璜一上来便气势汹汹的质问,当即沉声道:“正是,司隶校尉刘嚣扰乱迁徙之事,本司马将他拿下,拟交由相国处置。”
董璜身侧二人看着张辽,眼里几乎同时露出古怪的神色,他们没想到董卓的走狗,横行一时的司隶校尉刘嚣竟然栽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里。相府司马张辽他们听过,知他也是董卓爱将,如今却怎会如此?
董璜看张辽坦然承认,不由冷笑道:“司隶校尉监察百官,本校尉尚且忌惮三分,你一个小小的司马,何敢如此猖狂!实乃此大逆之举!”
张辽道:“本司马未尝听到司隶校尉还会监察军中。”
董璜神情一滞,厉声道:“休要狡辩,本校尉且先拿了你去见天子!来人,拿下他!”
“喏!”董璜身后一众禁军大吼一声,个个手持戈矛,便要冲过来,他们这些禁军的装备最是精良,铠甲兵器整齐划一,远超张辽手下士兵。
“谁敢!”张辽大喝一声:“弓箭手准备!谁敢过来,乱箭射杀!”
“是!”张辽身后五百士兵也是齐声大吼,其中两百多弓箭手拉开了弓,搭箭上弦,对准了董璜一众。
张辽身后的张郃则带着三百枪兵,迅速成阵,与弓箭手紧密配合。
对面那些禁军一下子停了下来,这些禁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只是守卫皇宫,不允许配备弓箭,此时面对张辽手下的三百枪兵和两百弓箭手,一下子就被克制死了。
董璜神色一变,他知道张辽胆大,却没想到张辽如此胆大,脸颊剧烈的抽搐了下,厉喝道:“张辽,你竟敢以下犯上,威胁本校尉,莫非要谋逆不成!”
他身侧的二人也是面色微变,看向张辽的神色已经颇是凝重,看向董璜的眼神却有些不满,显然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被董璜瞒骗了,此行的目的怕就是为了这张辽而来,与此同时他们也震惊张辽的胆大!
要知道,董璜可是董卓的亲侄子,这张辽居然也敢与他对峙,实在是让他们不知说什么好,心中也颇多疑惑。
面对董璜的质问,张辽淡淡的道:“本司马只认相国令符,只听相国之令,不知什么校尉,想要动手,那便手下见生死。”
“张辽!尔敢如此威胁本校尉,就不怕夷灭三族!”
张辽声音不变:“夷灭三族也是你先死。”
董璜不由怒气勃发,朝着身边亲卫大吼一声:“保护本校尉!”
刷!那些禁军一下子挡在董璜面前。
“准备抛射!”张辽毫不退让。
笑话,当夜突袭河阳津时,他这一手连袁绍都吓退了,何况董璜。他身边始终都带着弓箭手,只要掌控了远程打击,掌握了先机,他便有话语权。
他不相信董璜不惜命,这厮比之袁绍怕是差了不知一筹,如同暴发户一般陡然掌权,必然会更加珍惜。
果然,在张辽心中数了还不到三下时,对面董璜已然冷静了下来,透过人群看了他一眼,沉喝道:“回陝县!”
说罢当即转马便走,一众禁军愣了下,急忙也纷纷拨马而回。
张辽神情微沉,董璜如此果断撤回,也非易于之辈。
“行进!”张辽一摆手,五百骑兵继续前进。
董璜看到张辽居然穷追不舍,不由脸色大变,厉声道:“张辽,本校尉已然放你一马,你莫要得寸进尺!若真害了本校尉,必被吾叔父夷灭三族!”
第一百七十章 身影
张辽见董璜这番色厉内荏的表现,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自己倒是高看了这家伙,他高声道:“本司马前往陝县督察百姓迁徙之事。”
董璜恼羞成怒,厉声道:“满朝公卿大臣、北军羽林皆在陝县,何用你一个小小的司马多事!”
张辽也沉吟起来,自己要去了陝县,怕是还有麻烦事,只是不去的话,实在是心中难安。
这时,董璜左侧那中年武将回马道:“张司马且放心,陝县有本将在,自会安顿妥当。”
张辽看那人言语温和,颇是有礼,忙抱拳道:“未知阁下是?”
那武将抚须道:“吾乃中郎将段煨,奉相国之命镇守弘农。”
“原来是段中郎。”张辽忙下马行礼:“末将久闻段中郎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他对段煨还是比较尊重的,此人与师父贾诩是老乡,出身武威段氏,乃凉州三明之一、故太尉段颎的族弟,论辈分比贾诩还要高一辈,也是董卓麾下少有的仁将,对百姓颇是爱护。
“呵呵,张司马可曾放心?”段煨看张辽神情恭谨,截然不同于对待董璜,不由抚须而笑。他素来爱民,得知张辽近日行为,大感志同道合,心生亲近之意。
张辽忙道:“有段中郎在,自然不用末将班门弄斧。”
董璜看段煨温言对待张辽,不由看了他一眼,却是连段煨也恨上了。但段煨何许人也,虽在董卓麾下,不过武威段氏名震凉州,便是董卓也很是忌惮,又岂会在意一个董璜。
段煨又指着方才在董璜右侧的文士,道:“此乃北军中候刘景升,张司马想必听过他的大名,有吾二人,张司马更可放心。”
原来另一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刘表!汉室宗亲,名列八骏,在历史上曾单枪匹马平定荆州,安定荆州十多年。便是他此时的职务北军中候,监管北军五营,权力也不小。
张辽忙抱拳道:“八俊贤名,末将闻之久矣,不想近日得见尊颜。”
“张司马有礼。”刘表回礼,看向张辽的眼神却满是赞许。
“既有段中郎和刘中候在,末将便不去陝县了。”
刘表和段煨同时点了点头,他们素来也喜欢提携后辈,又不与董卓同心,看到张辽如此之才,心生惜才之意,也不想他再进陝县与董璜冲突下去,免得惊扰天子,看到张辽知机而退,都大感满意。
只有董璜心中憋着一股怒火,难以发泄。
回到陝县后,董璜在屋里又是一番发泄,而后命董六回雒阳去见董卓和长史刘艾。
……
春雨淅淅沥沥,直到第三天还没有停,而迁徙百姓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
张辽先前忽视了弘农郡一个条件,那就是人口的承受力。
司隶校尉州的七郡之中,关中三辅连年战乱,人口不足,所以董卓才要将百姓迁往关中。而其余四郡之中,河萳尹有百万人口,河内郡有八十万,河东郡有六十万,而弘农郡却不足二十万,只因弘农郡处于崤函与黄河之间,地势狭长,难以容纳那么多人口。
因此张辽先前提出向本地居民借房屋的想法,只解决了十多万迁徙百姓的避雨问题,其余四十多万百姓仍在风雨之中。
妇孺老弱先得到了照顾,但随着雨势不停,一些中年青壮也受不住了,形势渐渐恶劣。
对此张辽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只有想办法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认怂的时候。
好在他先前便让史阿发动游侠,从雒阳搜来各种挡雨物资,这些游侠赶到后,带来了蓑衣,油布,干桐叶,甚至有门板,大大缓解了情况。
与此同时,张辽又发动士兵、游侠和青壮,借助树木或崖壁土垣搭建简易庐棚,将那些门板全部用上,又在土壁挖洞生火,让受冻的百姓得到了缓和。
在与蔡琰的一次交谈中,听蔡琰谈及泰山羊氏,张辽脑子一动,想到了羊汤,羊汤最是御寒。于是他又召集各官吏,从各处搜买羔羊,然后以肉和骨头大锅熬汤,加入葱姜各种料和一些药材,发给百姓,不但能驱寒暖身,而且味道极美,令百姓无不称道,连那些公卿朝臣家眷也忍不住加入了领汤队伍。
下雨的第三日黄昏,在张辽和一众士兵游侠的日夜搭建下,从新垵到渑池,数百里地尽是庐棚,被百姓呼为“文远庐”,其后也为路上行人遮风挡雨,成为崤函道上一景。
此时大多数百姓都有了避雨之处,但医庐却忙了起来,接连几日吹风淋雨,受寒生病的人多了起来。
蔡琰这几日也是忙前忙后,来来回回送蓑衣,熬姜汤,发物资,忙的浑身疲累,但精神却仍是很好,多年的奔波早磨练的她从来就不是娇娇女公子。
发完了一波姜汤,锅里最后还剩下半碗,她舀了出来,优雅的捶了捶有些发困的柳腰,坐下来正要喝汤,抬头正好看到张辽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雨中抱着一个孩子赶往医庐那边,那副蓑衣披在孩子身上,显得很大,而张辽的衣衫早已湿透。
蔡琰放下姜汤,轻咬嘴唇,眼睛微微湿润,这一幕她不知见过多少次了,这几日张辽往来新垵与渑池,数百里路程不知走了多少遍,督查大小官吏,帮助搭棚救人,几乎是一刻也没休息,眼下也是刚从新垵回来罢,又过来这边忙活,也不知这人哪来的这般精力。
单只张辽身上的蓑衣,就换了不知多少次,那些士兵和百姓看到他没蓑衣,便将自己的让给他,然后转眼没多久,这蓑衣便又披到了他人身上。
这几日来,一切都不用张辽下了什么令,他用自己的行动,感染和带动着那些士兵与游侠夜以继日、风风火火的忙碌着,那些本来油滑的官吏也没有丝毫怠慢,连那些本地和迁徙百姓中的青壮,也都纷纷效仿,自发的去帮助别人。
蔡琰感到,张辽以自己的行动和魅力,带动了一股无形的氛围,笼罩着新垵与渑池数百里地,让所有人的情绪和精神都处于振奋和高昂状态,这至今不曾不停息的冷风寒雨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张暴虎的呼喊再也没有了,现在谁敢喊一声张暴虎,都会被众人指骂。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雨住
蔡琰觉得,如果没有张辽,这一场寒雨之下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有多少人痛苦悲泣。正是张辽的一次次吼叫,一次次行动,让大家都坚强了起来。
毫无疑问,除了她,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个奔波在雨中的身影并不算魁梧高大,甚至沾满泥水毫无形象,却让所有人崇敬!包括那些还留在这里的公卿家眷,也早已转变了态度。张辽的出身不算高,但两汉以来素重豪杰,世家也多有任侠之辈,在他们的眼中,张辽的所作所为无愧于一个豪杰。
即便是有一个传言在人群中渐渐散播,说是张辽娶了弘农王妃,这本该让大家指责。但出乎意料的是,众人反而把这一个传言当作美谈,尤其是在那些百姓的口中,年轻的张辽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传奇,他少年时的各种故事层出不穷。
听到张辽娶弘农王妃的传闻,蔡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要追寻那个身影。
此时,她的目光便一如既往的怔怔跟着那个身影,一直到医庐下。
医庐下,张辽将那孩子放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蔡琰凝视的目光,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来。
到了棚子外,张辽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才迈步进来。
蔡琰利索的从身后取出一个布包,递给他:“呶,换上这件衣裳吧,这是阿翁的衣裳,大小也合适。”
张辽摆摆手:“不必了,索性一会还要淋湿,可不能淋坏了老大人的衣裳。”
蔡琰没有说话,但也没收回手,只是将衣服举在张辽眼前,明眸平静的看着他。
张辽看着蔡琰认真的神情,败下阵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换!我换还不成!”
蔡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口中却哼道:“好似奴强迫你哩!”
她在吴地呆了十多年,说话中时不时会带些吴侬软语的意味,颇是好听。
张辽心跳快了半拍,不由讪讪一笑,到了棚子后面去换衣服,由于换衣服的情形较多,所以不少棚子里都有布幅遮挡着一片空间。
张辽换衣服时,发现布包里还有干布子,是用来擦拭头上和身体上雨水的,心中暗自感激蔡琰的细心。
换了衣服出来后,身子确实异常舒服,刚坐下来,蔡琰又端过来半碗姜汤。
张辽扫了一眼锅里,皱眉道:“你还没喝吧?你怎么不去领羊汤?仲道兄呢?他不是每日跟着献殷勤吗?怎么没给你端一碗过来?”
蔡琰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卫公子受了风寒,病了。”
“他病了?”张辽一愣:“不碍事吧?”
“没事。”蔡琰道:“医师已经看过,有太学生在照顾他呢。”
张辽起身道:“我去给你端一碗去。”
蔡琰一把拉住他:“不用呢,奴受不得那股羊膻味。”
张辽神情一怔,动作顿了顿,坐了下来,将那半碗姜汤强行给她:“你喝吧,我壮的很,用不着这个。”
蔡琰看着张辽坚决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端起碗喝着,明眸低垂,睫毛轻动。
张辽看着她,脑海里只是回味着那句话,受不得那股羊膻味……历史上她曾被匈奴掠去北方十二年,却不知是怎样才能坚持下来的。
他忽然对这个女子心生一股佩服。
张辽始终认同一句话,人不怕死,但是最怕的是不知道怎么活下来。
而眼前这个女子四岁便随父亲奔波十二年,而后新婚夫死,又被匈奴掳去十二年,这半生坎坷谁人能比?可是她却始终坚持活了下来!
是惧死吗?张辽不信,他与蔡琰也算相知了,这般女子怎会惧死!或许是想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将那些毁去的书籍留下来吧。
蔡琰喝着姜汤,本要给张辽留一些,又觉得太唐突羞人,便强自喝完了,抬头正好看到张辽盯着自己,俏脸上不由染起红晕。
张辽也发现不妥,又是讪讪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外面有人大喊:“雨停了!雨停了!”
霎时间,喊声一大片,数不清的人激动的欢呼着,拥抱着,甚至还有人跪倒在地,连连向老天叩头。
张辽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猛然起身,大步出了棚子,伸出双手,仰头看天,直到确认雨确实停了,雨云也在慢慢散去,才不由纵声大笑,用力的挥着臂膀,畅快之极!
蔡琰也急忙跟着小跑出来,看到雨停了,又看到张辽狂喜的样子,笑颜绽放。
张辽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大笑着转了一圈:“他娘的,雨停了!”
“要死哩!”蔡琰被抱着转了一圈,落地后才回过神来,俏脸嫣红如血,狠狠的捶了张辽两拳,挣扎出来,跑回了棚子里。
张辽余香在怀,只是畅快大笑,看着狂欢的百姓,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长舒了口气,大步回了棚子。
蔡琰白了他一眼:“这下子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是啊。”张辽感慨的道:“这一趟迁徙,本该顺顺利利,却碰上了这一场雨,三天之间冻死病死了六千多人,我曾下令先护人,次之粮食,次之书籍,可是我等在道上亲眼看到一个年轻人紧紧抱着书被冻死……”
蔡琰默然片刻,轻声道:“这么多人,你又怎能管的过来,那些官吏,还有你那些手下还会替换休息,可是你已经整整三四天没有合过眼了。”
张辽道:“嘿!谁让我他娘的脑子进水了接了这个令,不做便罢,做便要做好。”
蔡琰摇头道:“你三四天之间,来回奔走了有上千里不止吧,你那象龙都累了,可是你……你可要好好休息,别病着。”
张辽的声音传来:“我壮的很,不过淋些雨,怎么会生病?”
“谁能……”蔡琰蹙起眉头,转头正要嗔怪,却看到张辽不知何时已经斜靠在那里睡着了,只是下意识的应着她的话。
看着那张酣然沉睡的面孔,蔡琰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细细的打量着张辽,那面孔上刚硬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下来,显现出他也只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
她眼神迷离起来,忍不住就要抚摸那张面孔,她不是未出闺阁的天真女子,素来也是性情恬静,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三四日之间如此痴迷的爱上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却已经有了妻子。
纵然自己不顾颜面肯去做妾,可是父亲肯么?蔡琰内心不止一次浮现过这个想法。
这或许注定是一段没有缘分的感情,可是却阻止不住自己内心的强烈的喜欢。无论能不能在一起,心里就是喜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雒阳
三月底,阳光明媚,垂柳拂烟,弘农郡西部华阴县,张辽与中郎将段煨、北军中候刘表站在桃林塞的黄土塬上,看着如同长龙的百姓源源不断西行,进入关中三辅之地。
这是迁都的第十三天,天子刘协的车驾已经在左将军董旻的接应下进入关中,统领禁军的董璜紧随天子,而将刘表和段煨留在了弘农。
段煨本是驻守弘农,留下了不足为奇,但刘表身为北军中候,本该随驾,却被留了下来,他所监管的北军五营也随着董璜了。
张辽看着长长的队伍,也不知这些百姓到了关中能否安定下来,心中暗叹了口气,转身向段煨和刘表抱拳道:“段中郎,刘中候,相国已经派人来召,末将今日便赶回雒阳,迁徙之事,有劳二位了。”
段煨抚须道:“文远尽可放心。”
刘表神色微微凝重,道:“董公相召,吉凶未测,文远还需慎言慎行。”
“不错。”段煨神色也凝重起来:“想必董校尉已经传信相国,否则不会这个时候召文远回去。”
“多谢段中郎和刘中候挂怀,生死自有天命,我自问心无愧,末将这便告辞!”张辽抱拳一礼,转身上了象龙:“告辞!”
段煨和刘表看着张辽快马下了土塬,到了道上,道上行进的百姓忽然齐刷刷拜下一片,从西到东,如同长龙倒伏,喧声震天。
段煨神色震撼,喃喃自语道:“不想文远竟能使百姓如此!我辈不及也。”
刘表同样点头:“此真少年英雄也。”
张辽骑马一路东行,沿途中亲卫和游侠不断跟上,百姓拜倒一片,张辽长抱拳头,却毫不停留。迁徙之事已就,他需要的不是感激,他还要赶回雒阳应对董卓,也不知道董璜到底进了什么谗言。
不过驰了五六里,经过一段队伍时,突然一阵琴声幽幽传来,张辽转头看去,小姑娘蔡璎正在一辆车上抹着眼泪朝他挥手,她身旁是姐姐蔡琰,怀抱焦尾,以琴曲相别。
四目相对,蔡琰眼中万般柔情,万般伤感。
张辽神色一僵,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蔡琰的柔情他何尝不知,他也恨不能与这个女子朝夕相处,不同于对唐婉和尹月的怜惜,这是一种知己的感觉。
可是罗敷未嫁,但使君已有妇。三国女子那么多,但如貂蝉、大小乔都是妾,而蔡琰两次出嫁,都是妻,这是家世所定,蔡邕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他人做妾。而张辽已经娶妻,他不能给这个温婉的女子任何承诺。
张辽驻马凝目片刻,一曲琴声罢,他向蔡琰那边深深一抱拳,转过目光,一抖缰绳,象龙加快了步伐。
那辆马车上,蔡璎大哭,蔡琰凝视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明眸渐渐模糊。
蔡谷在一旁摇头长叹,那边病刚好的卫仲道神色黯淡。
张辽带着士兵和游侠一路疾行,经过弘农、陝县、渑池、新垵,数百里道路之侧,无数的百姓拥挤高呼张司马,向他们道别,让跟随张辽的士兵和游侠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
抵达函谷关西侧时,张辽身后已经有数千兵马和游侠跟随,张郃、韩浩、司马朗、马钧皆在,至于那些游侠,有半数跟随家人入关,而那些孑然一身没有牵挂的却全部跟了张辽回来,足有千人。
历经迁徙一事,史阿等一众游侠对张辽崇拜之极,因此张辽一邀请,史阿便带着一众游侠决定跟随张辽。
事实上,这次督管迁徙之事对张辽影响极大,收获也很大。
第一个收获就是名望大涨!
一场迁徙,让他被近百万百姓感恩铭记,让他被满朝公卿大臣熟知。虽然此行与董璜的冲突进一步加剧,但张辽并没有将这个迟早必死的炮灰放在心上,他感到高兴的是结实了刘表和段煨,二人品性都很好,而且一个是党人八俊之一、未来的荆州牧,一个是名震凉州的段颎族弟、手握重兵的大将,与自己的将来有大益处。
最重要的是这一场迁徙,让张辽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形象焕然改观,不再局限于那个只能打仗的并州武夫,而是武能破敌,文能治事的大器之才,符合时下对英才俊杰的要求。这对他以后发展,乃至吸引和招揽人才的作用是无可估量的。虽然他不是出身世家,但他却已经达到了世家结交豪杰的标准,淡化了出身低的劣势,这也是董璜先前最为忌惮的一点,否则他也不会百般阻挠打压张辽了。
第二个收获就是人才,司马朗、司马懿兄弟自不必多说,马钧擅长机械之术,可使事半功倍,周晖曾为雒阳令,周旷也有治理之才,他们的父亲周忠更是当朝大司农,威望卓著,自己让他免于绝后,乃是大恩,将来未必不能引为臂助。
而如果他此次缩在小平津没有走这一趟,那这些人才他根本无缘见到的。所以此次虽然艰苦,却有大回报。
至于最后一个收获就是这支归附的游侠队伍。史阿的能力不用多说,那身手就是一个大杀器,最适合刺杀。
而这支千数的游侠队伍也不可小觑,何谓游侠?身孱体弱之辈,何以做游侠!论武艺他们无疑都是郡县里的佼佼者,身体天赋也远胜寻常士兵,只要将他们训练好了,所形成的战斗力便是顶尖之属!至少能让自己的实力翻倍增长!
而且这些游侠平日走江湖,各有各的本事,擅长奇技者不可胜数,打探情报、刺探敌情都是一绝,用好了作用极大。
不过游侠也有两大缺点,一是良莠不齐,张辽迁徙之初杀的不少无赖就属于这一类,不过身边这些游侠能跟随张辽帮助百姓,品性自然都不会有大问题。
第二个缺点是桀骜不驯,不轻易服人,好意气用事,难以指挥。不过他们崇侠重义,一旦服人,那便能以性命相托、生死相付!
而迁徙十多天以来,张辽用自己的行动为他们诠释了何谓侠之大者,如今这些追随的游侠无不是对张辽崇拜之极,比之史阿更胜一筹,甚至不少游侠暗尊张辽为侠王,他们真正的精神领袖,通俗的说就是老大。
张辽已经决定,不能浪费了这些游侠,要充分发挥出他他们的优长,除了为马钧置机械营外,他要为这千数游侠再置斥候营、击刹营和猛虎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儒出计
斥候营是打探军情的,作战者军情第一,张辽不能总依靠左慈来打探军情,必须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而游侠中的一些机警的家伙就极为擅长刺探。
击刹营的名字取自战国时的一支强军,他们的特色就是使用劲弩狙杀,远可用弩,近可用剑,刺杀无处不在,专门对付敌阵中的各级指挥将领,一旦得手,令敌阵混乱,效果奇佳。
而猛虎营毫无疑问就是猛士营,从游侠中选出体力、耐力和武力最强悍的一批人入营,作为最强悍的突袭力量。
当然,这一切还是张辽心中的打算,不过眼下,他还必须先过了董卓这一关。
他迁延迁徙时日,擒拿董卓的走狗司隶校尉刘嚣,又与董卓亲侄子董璜发生冲突,恐怕已经令董卓很是不满了,此次必须谨慎行事了。
张辽东出函谷关时,已是黑夜,他们当夜便在谷县休息。
同一时间,雒阳城中,接连忙碌了十几天的李儒正准备休息,田仪来见,李儒笑道:“田兄所来何事?”
田仪神色凝重:“文远耽搁了迁都之事,又与大公子冲突,大公子已派人报知相国,相国急召文远回来,他明日就到,不过看相国情形,事情有些不妙。”
李儒脸色也一下子凝重起来,眼下河东战事仍是迟迟未果,董卓情绪越来越暴躁,可谓喜怒无常,他们也不敢轻犯,如今张辽与董璜冲突,事情怕是不妙。
他沉吟片刻,忽然眼珠一转,问道:“这几日老夫人和小阿白是不是来了?”
田仪一愣,不明白李儒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错,相国家眷昨日刚到。”
“如此,”李儒附在田仪耳边道:“明日便……”
田仪微微点头,松了口气。
……
清晨的太阳再次升起,整个雒阳方圆百里已经是空荡荡一片,往日的喧闹全然消失,就仿佛一座死城。
雒阳城西,毕圭苑行宫之中,一片安静。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殿中十分亮堂,董卓正在阅看各方传来的军报和尚书台的文书,长史刘艾和主簿田仪坐在下首,随时准备应对董卓垂询。
董卓看完了军报,脸上横肉抖动,一拍案台:“这河东未定,关东不退,乱匪逆贼,实令老夫心煎!”
下面二人都没有说话,田仪更是知道,董卓的独子便是在讨伐黄巾之战中为了保护董卓而死,为此董卓曾消沉数年,自那之后便性情暴虐,一旦捕捉乱兵匪寇,必然虐待残杀,连对寻常百姓也屡屡施以暴行,让他们这些身边人也时常感到不安。
“听说迁徙因下雨耽搁了三日?”董卓突然问了一句。
“正是,耽搁了三日。”长史刘艾回道。
“哼!”董卓面色阴沉:“张文远倒是好大胆子,擅自违抗老夫命令!”
下面的田仪看情况不妙,道了一句:“张文远素来感情用事,因下雨而暂停迁徙,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他曾几次在相国面前强谏,相国也是知晓的。”
“嗯,这倒是。”董卓缓缓点头,田仪的一句感情用事,让董卓有所触动,的确,他所认识的张辽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一想起张辽与他侄子董璜冲突,董卓心中就很是不悦,道:“老夫麾下,张文远最是年轻,老夫本待百年之后,让他辅佐吾侄,他却怎的与吾侄起了冲突?真是大失老夫所望。”
这次田仪没有开口,刘艾也保持沉默。
董卓又沉起脸哼道:“老夫长子早夭,两妾腹中未知男女,三弟膝下无子,唯有此侄儿是故去兄长所遗,董氏唯一血脉,老夫素知之,他秉性耿直,便有不是,张文远难道就不能看在老夫面子上忍让一二?”
田仪看董卓情绪又有些不对了,心中暗自焦急,恰在这时,他听到长史刘艾突然开口道:“此事非是董校尉之错,据吾所知,张辽性格桀骜,以下犯上,殴打拘禁司隶校尉刘重宁,董校尉前去解救刘重宁,方才与张辽发生冲突,而张辽又以玉石俱焚相迫,董校尉心系天子安危,才不得不退。”
田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没想到刘艾会在这个关键节点上狠狠补了一刀,突然又反应过来,这恐怕多半是大公子的手段。
他偷偷看了董卓一眼,果然,董卓的眼神此时极为可怕。
田仪明白,董卓先前一直以为是董璜去招惹张辽才起的冲突,在那种情况下董卓尚且偏向侄子,何况而今刘艾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张辽以下犯上胁迫董璜,这可是犯了董卓的大忌!
刘艾何时与大公子这般亲近了?田仪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看到刘艾傲然冰冷的眼神,瞬间便想明白了。刘嚣与刘艾同是汉室宗亲,张辽对刘嚣出手,无疑触犯了汉室宗亲的尊颜!
他的心情沉重起来,这次张辽危险了!也不知道李儒的计策怎样?
正思索着,董卓看向他:“且去门外等候张文远,他一到毕圭苑,便带来见老夫!”
“喏。”田仪忙应了一声,疾步而出。
……
张辽一大早便从谷县出发,直奔毕圭苑,在距离毕圭苑五里地左右时,他将张郃、韩浩和一众士兵留下,身边只带了史阿。
到了毕圭苑前,史阿问了句:“可用我跟进去?董卓若敢不轨,索性一剑刺死他。”
这剑客公然生猛!张辽大汗了一把,忙摆摆手,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史阿,没理会守卫的羌胡兵,大步入了毕圭苑。
以他的推测,这一次去见董卓,性命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责罚和疏远怕是免不了,如此也好,他还怕自己与董卓关系太近了,将来董卓被诛杀时不好抉择。索性让董卓亲自来做这个抉择。
张辽进了毕圭苑,走了数十步,苑中花团锦簇,芳香怡人,远远的看到一片烟柳假山掩映之后的宫殿,他神情肃然,步子不停。
他心中也曾有那么一点犹豫,万一董卓下杀手怎么办?若是刀斧手,自己警惕之下,还有机会,若是弓箭手,那可就完了!
不过内室之中,弓箭手最容易自伤,想必董卓不会那么无知。
张辽心中琢磨着,就在接近那边假山时,突然假山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辽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大约**岁的小女孩跑了出来。
那小女孩粉妆玉琢,眼睛很大,睫毛卷翘,极是可爱。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陡转
张辽朝她笑了笑,正要继续向宫殿行去,却见那小女孩踉踉跄跄的朝他这边跑过来,神情焦急。
难道有人追赶这小女孩不成?张辽看着小女孩跑的踉跄,就要到了跟前,怕她跌倒,便上前想要扶住她。
不想小女孩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就要往上爬,一点也不认生,张辽咧嘴笑了笑,把她抱了起来。
小女孩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也不说话,指了指那边花园里翻飞的蝴蝶,露出期待的神色。
张辽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想抓蝴蝶,要等一会儿,等叔叔去见个人出来再陪你玩,如何?”
那小女孩连连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看向那边的蝴蝶,神情很是期待。
张辽看到小女孩的动作,霎时间明白过来了,这小女孩是个哑巴,他心中涌起一股怜惜,转头看了宫殿那边,并没有人,想必董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也不差捉个蝴蝶的功夫。
……
董卓神情阴沉的坐在殿中,也无心看眼前的文书,双目微瞑,思索着该怎么处置张辽。
下首刘艾眼神低垂,面色如常,眼里却透着冷笑。他对张辽这个并州子以下犯上、胆敢冒犯宗室的行为极为厌恶,眼下只等着董卓处置了张辽,自己也能向董璜交代。
就在这时,田仪匆匆进来,躬身道:“禀相国,张文远已经到了苑中,只是他……”
“只是什么!”董卓猛力一捶案台,咆哮道:“为何还不带进来!他还将不将老夫放在眼里!”
田仪忙道:“他被阿白拦住了,去给阿白捉蝴蝶了。”
刘艾一听此话,不由再次冷笑,张辽此举实是自找死路,当此情形,还要陪什么阿白捉什么蝴蝶!真是不入流的武夫。
“阿白?”董卓却是一愣,本来阴沉暴怒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了,倏然起身道:“走,去看看。”
在刘艾惊愕的神情下,董卓随着田仪大步出了宫殿。
到了宫殿外,董卓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花园那边追着蝴蝶的张辽,而一旁的小女孩正拍手笑着,没有笑声,但神情却极为欢快。
而后张辽捉住了一只蝴蝶,弯下腰,小心翼翼的举到了小女孩面前,小女孩突然咯的笑出了一声。
这一声远远传来,董卓身子一下子僵在那里!
田仪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
张辽弯下腰来,将手中的蝴蝶小心翼翼的举到小女孩面前,突然听到小女孩咯的一声笑出来。
他身子一颤,心中不由一喜,这小女孩居然能笑出声来,那她的哑巴肯定有救!
来自后世的他知道,如果是先天聋哑很难治,但有那种后天因为生病或受刺激造成的哑巴,因为耳朵不聋,在悉心的引导下,是可以恢复的。
他心中惊喜,脸上却没有变化,没有惊动正开心的小女孩,而是用手中的蝴蝶逗着小女孩,小女孩没有发现异常,连笑出了几声咯咯,虽然断断续续,但确实是发出声音来了。
张辽心中一动,指着花园里飞舞的其他几只蝴蝶,对小女孩道:“嗯,你看那些蝴蝶飞的多欢快,多美丽,可是这只蝴蝶却被我们逮住了,我们让它也和那些蝴蝶一样美丽的飞舞好不好?”
“好……好……”小女孩下意识的吐出了两个音节,突然间也发现自己说出了话,不由愣在那里。
张辽知道这个时候很关键,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也装作没看到小女孩惊愕的神情,而是将蝴蝶放飞,呵呵笑道:“你看,它飞走了,多美丽,就像你一样美丽可爱,对了,叔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女孩咬着嘴唇,又说不出话来,神情有些焦急。
张辽笑道:“你一定是叫小妞妞,对不对?”
小女孩连连摇头。
“那你叫什么?”
小女孩还是说不出来。
“小囡囡?”
“小七七?”
……
张辽一个一个的试着,看着小女孩神情越来越着急,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小白白?”
“嗯!”小女孩一下子嗯了出来,连连点头。
张辽不由张大了嘴,我去!这是董卓的孙女?娘的,也是自己脑瘫,此时此刻能在这毕圭苑中呆的,除了董卓的家眷还能有谁!不过,这小女孩可漂亮多了,还真他娘的歹竹出好笋。
小女孩看着张辽惊愕的样子,不明所以,伸出小手就要来摸张辽的脸。
张辽突然扮了个鬼脸,而后哈哈大笑。
小女孩也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咯咯笑出身来。
张辽大声道:“你叫小白白,你能说出来,来,说给大叔听听,白……白……”
“不……白……”小女孩神情放松,下意识的跟着学着,吐出了几个音节。
“好!”张辽不由拊掌,刮了刮她的鼻子:“小白白真厉害!”
董白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白……白……”
张辽又道:“很好,你该喊我什么?大……叔……”
没想到董白连连摇头,小嘴巴一张一合:“大……大人……”
“很好,”张辽先夸了她一句,又道:“不过大人是叫父亲的,你该叫我大叔。”
没想到董白连连摇头:“大……大人。”
张辽看她如此执着,无奈的笑了笑,正要纠正她,突然耳边一个声音大吼:“阿白!大父的阿白!”
张辽惊了一跳,转头却见董卓狂奔而来,神情前所未有的激动,竟似在哭喊。
“阿白!阿白……说话了?”董卓冲过来,一下子抱起董白,脸上老泪纵横:“阿白,叫大父!快叫大父!”
大父就是祖父,只是董白嘴巴动了动,却叫不出来了,小手擦着董卓老脸上的泪水,神情焦急,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董白和董卓祖孙二人不约而同又看向张辽。
张辽忙向董卓躬身行礼:“属下张辽特来向相国领罪!”
“领什么罪!”董卓大袖一挥,断然道:“汝只要能让阿白说话,老夫记汝大功,复汝猛虎都尉之职!更有重赏!”
张辽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董卓焦躁起来:“文远,莫非嫌奖赏太少!老夫再赏你金钱百万!”
张辽忙道:“相国,让阿白说话,此事易也,无需奖赏,不过此次安顿迁徙之事,雒阳及沿途各县大小官吏出力甚多,宜当奖赏。”
董卓顿足大吼:“啰嗦什么!赏!只要汝能让阿白说出话来,所请老夫无有不允!”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厚赏
张辽离开毕圭苑时,已经是第三日。
再次站在毕圭苑门外时,看着身后装备精良、整齐划一的气势和二十多辆满载物资的车,张辽仍是觉得像做了一场梦。
他根本没想到此次面见董卓,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已经从田仪口中得知,此次有刘艾从中作祟,可谓危险之极,而碰到董白也根本不是凑巧,而是李儒出计,田仪安排的。
这个计策的来由令张辽有些不可思议,竟是他与董卓的亡子有几分相像。
李儒出计后,今日一早田仪便悄悄告诉董白,说她的父亲今日会出现,让她在那面假山后等待,然后就有了那一幕。
董白的父亲死时她刚刚六岁,时隔四年印象已经模糊,却还记得大概,因此有田仪引导在先,加上张辽相貌几分相似,又态度亲和,渴盼父爱的董白竟是认准了他。
张辽对此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对李儒和田仪这两个朋友很是感激,不过李儒出此计的初衷也只是让董卓缓和情绪,不重罚于张辽而已。
但张辽竟然治好了董白的哑病,这恐怕也是李儒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
对于能治好董白的哑病,张辽还是很得意的,这种后天形成的哑病服药没用,关键在于刺激和引导,当时董白见到“父亲”,正是心中激荡,自己也算因缘巧合了吧。
此时,张辽心中只有一个感慨,世事还真是难料。
自己几番血战、拼死拼活,也就堪堪做了个相府司马,而无心间治好董白的哑病,却让自己恢复了猛虎都尉之职,还得了那么多赏赐!
张辽刚到毕圭苑后面府库时,着实吃了一惊!出现在眼前是数不尽的粮食、金钱、珠玉和辎重,库中早已堆不下,延伸到了廊道里。
田仪带他到了库中,更是一惊,一副副铠甲整齐堆放,精良的兵器寒光闪闪,张辽拿起一把长枪看了看,赫然发现这长枪的质量竟是顶尖之属,而眼前的兵器铠甲几乎全是这个水平。
与这些兵器一比,自己手下士兵配备的枪矛就成了烧火棍。
经田仪介绍后他才知道,原来眼下的毕圭苑中积聚着董卓从雒阳搜刮而来的全部粮草、金钱和珠玉,至于这些精良的兵器和装备,全是从北宫外的武库中倒运过来的,而武库中的储备那是后汉近两百年的积累,是以大汉最顶尖的铸造工艺打制出来的,至少都是配备北军五营和羽林卫的。
张辽震惊之下,突然想起董卓之前的一句话,毕圭苑库藏中的金钱、粮食和辎重,任由自己用车拉,不论多少!
好家伙,张辽当时眼睛便亮了。董卓此举虽然不见赏罚分明,但毕竟也算舔犊情,不过这些张辽都不管,面对如此豪气的赏赐,他哪会客气,这些东西留下来也是便宜了那些羌胡兵,自己要是不取,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他没有选择金钱和珠玉,那是董卓的最爱,而且乱世之中都是累赘,也没有选择粮草,他在董卓麾下作战,粮草完全可以按正规渠道领,有田仪在不成问题。
他看准的就是兵器和装备,这可是他手下三千士兵和一千游侠鸟枪换炮的最好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凭借自己要搞到这些装备,数年之内根本没有可能,即便发展再好,论技术和资源哪比得上大汉百年积蓄。
朝中有人好办事,有田仪在,张辽领取到的自然都是库中最精良的兵器和装备,他一共领了三千张强弓、一千二百张劲驽、六千副衣甲和六千把各式兵器,枪矛、刀盾以及配套的羽箭一应俱全。
看到张辽如此黑心,田仪止不住脸颊抽搐,张辽几乎将府库中的上等兵器全部拿走了,尤其是那些劲弩,几乎将库中一扫而空。库中留下的兵器和衣甲数量还很多,但质量却差了不知一筹。
张辽也觉得领的有些多了,不好出门,他灵机一动,便把自己的士兵和游侠全部叫了进来,不是搬东西,而是将他们身上的装备直接替换。
如此一来,他麾下士兵和游侠就直接装备了四千套精良兵器和铠甲,跨弓带弩,四千人整齐划一,气势陡涨,令张辽有些合不拢嘴了。
便是张郃、高顺和韩浩等将领也各自得了一套好兵器和铠甲,至于换下来的那些次等兵器和铠甲,自然是放到了库中。如此一来,库中的辎重看上去没有减少多少,而张辽也只用搬运两千套衣甲和兵器而已。
即便如此,他还是又让士兵分别携带了一些,先行出去,明面上最后只装了二十车,五百套装备。
向董卓告别时,正在陪着孙女玩耍的董卓还诧异的询问他怎么领的这么少,却不知张辽这黑心的家伙早已经把他府库中最精良的装备几乎一扫而空,留下了一堆次等货。
出了毕圭苑,张辽心中可算是彻底踏实了,他让士兵们推着车子赶快走,免得董卓后悔,从此六千套精良兵器和装备就彻底归自己了。
娘的,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换作自己出去单干,纵使掌控一郡之地,现在手下士兵恐怕还是木矛布衣乞丐装。
而且不但他收获极大,也没亏了那些协助他的官吏,他为那些官吏讨要的赏赐,董卓已传令弘农郡县发放,不必从毕圭苑调拨。毕圭苑中堆积的粮草和辎重,全都是为了接下来的大战准备的!
至于擒拿的司隶校尉刘嚣,张辽去见董卓时怕他多话坏事,并没有带他,待到张辽教会董白说话后,董卓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陪孙女说话上,根本无暇顾及委屈诉苦的刘嚣,只是安抚了一番,就把他打发去了长安,几乎让刘嚣吐血。
而刘嚣麾下的那些司隶,张辽回雒阳时就没有召集,任由他们散去,至于去了哪里他不管,至于刘嚣以后设法聚拢还是再招募,他就更不管了。
至于董璜,毕竟只是侄子,与嫡亲孙女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要知道董卓痛惜爱子早死,对这个孙女最是疼爱,张辽治好了孙女的哑病,早让董卓心中怒火尽消,这两日期间倒是询问过张辽一次,得知是董璜暗中挑事在先,便温言劝解了张辽一番,就此作罢。
而小女孩董白这几日很是黏张辽,这让董卓大为吃醋,待张辽教会董白学会说话后,董卓毫不客气的过河拆桥,强令张辽领取赏赐,将他驱赶出了毕圭苑。
看着毕圭苑消失在视野中,而手下士兵和游侠欢天喜地的样子,张辽长舒了口气,此行可谓圆满了,该回小平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宫之中
四千人马从毕圭苑一路向东,抵达雒阳城时,已经是午时,此时雒阳城东、城南已经是一片烟火,远远可见上空浓烟滚滚笼罩,方圆数十里之地,已然无法留人,飞鸟绝迹。
至于坐落在洛水之北的雒阳皇宫,眼下还算完整,不过也就是两三日间的事了,迟早要化为灰烬。
张辽暗叹,可惜百年帝都,如此繁华的雒阳城,不知集聚着多少人的心血,却要付诸一炬了。董卓一意要绝了关东诸侯的前路,把雒阳夷为平地,谁也阻止不了!
他们很快抵达皇宫,从广阳门而入,张辽看着眼前一片片巍峨的宫殿,突然又想起一事,自己离开小平津时,唐婉曾托自己找一个叫做古采英的宫女,自己这些时日忙的昏天暗地,居然给忘了!
他不由苦笑一声,小妻子托付自己的第一件事就给忘了,虽然她不会怪自己,但自己失信于她,这张脸面恐怕没处放了。
沿着皇城大道,路过皇宫青琐门时,看到里面还有羌胡兵在搜刮翻腾,张辽心中又是一动,吩咐手下士兵:“进去看看。”
进了皇宫,入目的是一片疮痍,南北两宫,中间阁道,处处都是胡兵在四处搜索翻寻,各处宫殿上镶嵌的黄金、玉石、包括珍珠、铜饰,凡是有些价值的东西,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连装饰的帷幕也被撕的到处都是。
那些正在四处翻腾的羌胡兵看到张辽进来,立时认出了这个张暴虎,顿时噤若寒蝉,丢下东西,乖乖行礼。
张暴虎在雒阳斩杀千数劫掠胡兵的声威犹在,何况两日前董卓已经传告诸军,擢张辽为猛虎都尉,如今谁都知张辽可是相国麾下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不差于嫡系将领,他们又哪敢怠慢。
张辽没理会这些羌胡兵,而是带人直奔宫中最近的鸿都门,鸿都门曾是灵帝设立鸿都门学,培养学子与世家相抗衡的地方,这里曾藏着很多书籍。
但张辽进来后,却看到这里已经被毁坏的不成样子,各种典册、图籍、帛书包括竹简、龟板,扔的到处都是,竹简被剖散,缣帛被撕扯。
张辽一连走了几个地方,东观、兰台、石室、宣明,这些皇宫藏书的地方也如鸿都门一般狼藉,多达上万卷书籍都没有被带走。
他却不知道,东汉初年光武帝迁都雒阳,所携典籍图录装车达二千余辆,此后经过历代天子收集,至灵帝时,皇宫之中,鸿都门都成为典籍图录的藏放之处,可谓盛极一时。
但此次迁都长安,可谓匆忙之极,即便在司徒王允的全力争取下,也只携带了七十多车典籍,还大多都是儒家典籍,余下典籍图录便散落在这皇宫之中了,被那些羌胡兵毁坏的不成样子。
张辽也是爱书之人,尤其在这个时代,书籍更是难得,一旦损坏,很可能就永久丢失了一些资料和技术。
在石室之中,他随手捡起一本书,看了一眼,不由面色微变,他看到书头竟写着“尚方手札”四个字,底下还挂了个名字,蔡伦!
张辽心中一跳,急忙翻开看了看,好家伙,果真是蔡伦留下的,这里面竟然记载着尚方监的数十种技艺,其中赫然就有造纸术!
好宝贝!张辽眼睛一下子放起光来,看着那些将书籍搞得一片狼藉的羌胡兵,大吼一声:“不得毁坏书籍!将这些书籍全部整理好!”
看到这些书籍,他脑子曾浮现过的一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如果他把这些书籍全部整理好搬运走,多达上万卷,那将来他安定下来岂非可以建一个大大的书院,便如同战国时的稷下书院一般,吸引大批读书人。
等到印刷术开发出来,自己便可以印制无数书籍,向科举制发起攻坚战,哪怕这个过程需要十年,二十年,但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那些羌胡兵听到张暴虎命令,不敢怠慢,当即小心翼翼的收拾起来。
恰在这时,在各处查探情况的司马朗和周晖等人也急匆匆赶过来,正好听到张辽让胡兵整理书籍,无不露出喜色:“张都尉此举功莫大焉。”
“这些书籍要全部保留下来。”张辽看向他们:“伯达,周兄,便劳烦你们看护着他们,小心别损坏了。”
“好!”司马朗和周晖几人都欢喜应承。
接下来张辽又发动自己手下的四千士兵和游侠,搜集整理书籍,搬运装车,他要把这些书籍先运回小平津。
当夜,他们便在皇宫中休息。
张辽没有睡意,燃起火把,留在东观之中看书,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
他不由一惊,当即起身,拔出腰间长剑,出去查看情况,门外史阿和两个亲卫紧紧跟随。
到了不远处一件偏殿,张辽看到二十多个羌胡兵举着火把,正在围攻一个白衣宫装女子。
“怎么回事?”张辽沉声问道。
一个胡兵军侯忙道:“张都尉,这个宫女偷偷躲在这里,要把她抓起来。”
张辽皱起眉头,看那宫女,却是年近三十,容颜美丽,手持长剑,眼含煞气,一身宫装,沾着血迹,她显然很懂剑术,地上已经倒下了好几个胡兵,好在只是受伤,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宫装女子的状况并不好,在二十多个胡兵的疯狂围攻下,已经是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左臂已经受伤。
张辽吩咐那些胡兵:“你们且先退下,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整理书籍。”
“是!”羌胡军侯狠狠的瞪了宫装女子一眼,虽然有些不甘,却不敢违背张辽的命令,带着一群胡兵退下。
那些胡兵退下后,宫装女子手持长剑,警惕的看着张辽。
张辽沉声道:“你是何人?皇宫宫人已经全部西行,你为何在此?”
那女子冷哼一声,没理会张辽,转身就要离去。
张辽扬了扬眉,一挥手:“阿衡,将她拿下。”
史阿声音淡然:“仆从来不对女子出手。”
张辽神情一滞,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这史阿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自己亲自动手?好像也不太对味,史阿不打女人,难道自己就能理直气壮的去打?
他无奈的看向那女子,声音尽量放的缓和一些,道:“如今皇宫四面都是士兵,你如此出去,必然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想象。”
那宫装女子身子一僵,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你有点人样,没想到竟如此卑鄙!”
史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张辽则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女人吃火药了?怎么脾气如此冲?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吧。
他黑起脸道:“本都尉只是询问你的名姓和来历,何来卑鄙之说?”
那女子冷哼道:“啰嗦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一百七十七章 挖皇陵的吕布
对这种脾性的女子,张辽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总不能真杀了她吧?本想询问她来历,但是她好像对自己没有任何信任感,罢了,她的来历好像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索性放她离开算了,免得落到这些胡兵手里,落个凄惨下场。
张辽当即摆了摆手:“罢了,本都尉让人护送你离开,不过如今雒阳方圆二百里全无人烟,本都尉给你备些干粮,你早早离开雒阳吧。”
宫装女子听了张辽的话,明眸中闪过一丝茫然,看着张辽,眼里却还是不信任之色。
张辽见状也有些无奈,本想不管,但这不是他的性格,突然心中一动,试探的问了句:“你是宫人吧?可认得一个叫古采英的宫女?”
那宫装女子娇躯一颤,愕然看向张辽:“你怎么知道妾身的名姓?”
嘎?张辽一下子傻眼了,没这么巧吧,空荡荡的皇宫中半夜碰到一个宫装女子,恰好就是唐婉让自己找的人?
“你真是古采英?”张辽下意识又问了一句。
宫装女子的神情却更加警惕了,握紧了手中长剑,厉声道:“而今知道古采英三个字的只有一人,你究竟如何得知的?”
“只有一人?”张辽一怔:“如果真的只有一人,还是一个唐姓女子的话,那她现在是本都尉的妻子。”
古采英盯着张辽,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且等片刻。”说罢她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她再次出来,却又换了一身洁净的宫装,很是齐整,背了个包袱,明眸盯着张辽道:“妾身要见唐贵人。”
张辽哼道:“她如今是本都尉的妻子,不是什么贵人。”
古采英冷哼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妾身若是知道你欺负她,定不饶你!”
张辽发现自己与这女人实在说不来话,索性不再理她,转身便走:“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不会有人来打扰,明日再随我走。”
就在张辽快出门时,后面传来声音:“妾身三日未进粒米,饿了。”
“高手。”史阿的声音传来。
张辽也回过神来,好家伙,三天没吃饭居然还能对抗二十多个胡兵,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
第二天卯时,在张辽手下士兵和那八百多胡兵的整理和搬运下,将一万五千卷书籍整体的堆放到了上东门外,但因为有辎重,所以他手下的士兵、战马、车辆最多只能携带一万三千卷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两千多卷。
张辽看向那些胡兵:“劳烦诸位同袍将这些书籍搬运到小平津。”
“张都尉。”一个羌胡军侯迟疑道:“我等若去小平津,怕胡中郎责罚。”
“哦?胡中郎?胡校尉吧?”张辽想起很久没见胡轸了,他咧嘴一笑:“没事,回来后你等报之于他,就说本都尉有令,如果你等不去,便要杀了你等,如此情有可原,他便不会责罚你等了。”
“这个……”那军侯面色作难道:“胡中郎定会责罚的。”
这时他身边另一个军侯忙应道:“禀都尉,我等愿去!”他看那军侯还要反驳,狠狠推了他一下,低声怨怪道:“闭嘴!你莫要害了我等,没听暴虎说我等不去,要杀了我等,你以为那是说笑吗?”
那个犹疑的军侯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是张暴虎,他偷偷看了一眼“狰狞”而笑的张辽,忙应道:“我等愿去!愿去!”
“很好!立时起行!”张辽大笑。
……
阳春的邙山已经披上了一层绿衣,走在宽阔的邙山道上,远远望去,两侧山崖处处花团锦簇,与身后浓烟滚滚的雒阳截然不同。
看着此情此景,张辽心中突然涌起一缕思念之情,很想立时回到小平津,虽然他如今还没有自己的地盘,但在小平津已经有了家,唐婉和尹月是否在等着自己回来?风情万种的苏婳呢?还有那个老不羞的左慈,该不会又在诅咒自己吧,还有师傅贾诩那张仿佛万年不变的木头脸……
此次回到小平津,或许会平静一段时间,但董卓已经磨刀霍霍,大战随时会来,自己这次收获不小,有了精良的兵器和铠甲,将士冲锋陷阵的能力将大幅提升,除此之外还要尽快将游侠分编训练起来,将那些弩箭用起来,形成战斗力,如此一来,自己的实力将有一个飞跃,不再是只能打突袭战了……
还有高顺,张辽看了一眼身侧不远的高顺,他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彻底痊愈,尤其是有一道疤痕极深,以后怕是要留下印记了。
高顺在小平津养伤期间,吕布来过小平津一次,对高顺的态度就颇是平平,对他毁了相貌之事,也颇是在意。
张辽也纳闷吕布这厮怎么想的,虽然吕布也信任重用高顺,但却不怎么喜欢高顺,或许是因为高顺沉默寡言,性情威严,不合吕布性子,又常常劝谏于他,而吕布心高气傲,更不喜被一个不如他的人劝谏约束吧。
吕布不能用好高顺,那自己就不能客气了。
上次吕布来小平津,张辽便提了讨要高顺的事,吕布将高顺麾下五百兵马收了回去,对于高顺之事却仍是犹疑。这次进雒阳,张辽本想再加一把力,不曾想竟然没见到吕布的影子,这厮一向不是近身保护董卓吗?难道被派去守关了?
看来得要尽快和吕布联络一下,否则高顺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挂在这里也不好,而高顺受伤后,似乎更沉默寡言了。
一念及此,张辽心中便很是愧疚,说来高顺还是受了他的牵连,才被胡轸鞭打,毁了容貌。
他一路思索着,走了十多里,到了文陵附近,突然看到东面一支队伍斜插而来,所来方向正是文陵。
“小心戒备……”张辽话还没说完,蓦然看到那支队伍里有个鹤立鸡群的家伙,束发戴冠,一身大红锦袍,身下骑着雄骏不差于象龙的赤兔马,正是吕布那厮。
好家伙,还真是想吕布,吕布就到。
张辽心中大喜,与此同时,他又看到,吕布身后队伍中的士兵个个携裹着鼓囊囊的包袱布囊,可以看到露出的金银玉器。
扫了一眼他们所来的方向,再想起历史上的记载,张辽脑海里霎时间浮现过一个念头:挖掘帝陵!盗墓!
上架感言
秋风清凉,秋雨连绵,《汉末召虎》上架了,这对于知了来说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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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情节,本书不止于争霸,也会有一些其他情节,如迁都,后续还会有治理地方的情节。知了是想要尽量写出一个丰满的张辽,一个逐步积累名望,奇正相合,堂堂正正崛起在诸侯面前的张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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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前一天晚上九点,写到这里,刚准备结尾,刚刚三岁的孩子睡觉前突然要过书房来看我,我爱人把他抱过来,教了他一句:“宝贝,你说,爸爸,你要好好学习。”
结果那萌小子居然又快又急的叫喊:“爸爸,你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给宝贝买鱼买乌龟买螃蟹。”
我和爱人一下子就笑喷了。
生活中有枯燥也有快乐,知了与大家同享。